?红|袖|言|情|小|说
太华虚境,青松翠林,墨绿如染,虽同属于仙界圣境,却更似隐士之地,静谧安瑞,如最后一块避世之所。
“你即如此挂念她,又何不亲自去看一看”男子执起杯盏,银色的衣袂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似泛着莹莹月辉。
对面的人不语,俊容如水,一袭白衣更显其俊雅出尘,飘然似若谪仙:“看了如何,不看又如何”
银衣男子不可置否,晃了晃手中的杯盏,语气颇显得漫不经心“看了,知她如何;不看............辗转难眠最是苦”
眸潭微微一漾,只是一瞬,便被掩上一片深邃暗沉,让人看不出其所思所想。料到他会如此直接........两人皆是未语。
青灰雕花矮案上,青酒温煮,腾起浅浅氤氲,酒香缭着淡淡清甜,弥漫于薄雾之中,若有似无,沁心迷醉。修长的手指执起青案上的花枝,轻放于青酒中,雪白的花瓣在氤氲的温热中浸透,舒展。酒的清甜和着淡淡的花香,漫散于四周,丝丝醉人心魂,仿若置身于一片花飞‘雪‘舞之中,缕缕清香荡于天地,缭绕指尖“伊巫不愧是灵气聚集的仙福之地”骨节分明的手指转握杯盏,轻放于鼻翼下,清冽的酒花香顿时飘入鼻息,瞬间进入六腑,令人灵台清明“一株一花,乾坤尽显”男子说着赞叹的话,嘴边淡若似无的笑,昭揭其从容淡然。
白衣男子凝了凝青案上的雪色花枝,虽被折下枝头,却仍旧鲜活如常,丝毫不减风色。透白的花儿冒于青褐的枝干上,纯净素洁的颜色与记忆中的一抹重叠,最后,幻作一袭素纱,飘扬轻璇,掀开深处的挂念,思绪随之如涌,绵延不断,难割难舍。一阵清风,青案之上雪色飞舞,如脱离束缚的调皮精灵,悄拂于他白色的襟间,与之融为一体,带着浅浅的雪梨花香,浸染衣襟,隐不去,褪不掉,更抓不住。颔首,唯留鼻间淡淡幽香.......
幽深的眸潭深邃难测,如夏夜的星空,暗黑悠远,未余点点星辰,声音依旧淡漠“她还好吗?”意有所指,又那样自然而然,不荡不漪nAd1(
“如此,并不像你,你该相信自己才是。又或者,你是信不过我”杯盏触到嘴边,轻珉一口,一派舒适,惬意。语气依旧那般漫不经心,从容漠然。顿了一下,执起杯壶,为他斟满,气定神闲,颇为享受“梨花煮青酒,倒也算的一段风雅消遣。难怪凡尘世人皆钟爱于如此风花雪月之事!”完毕,顺手将杯盏像前未挪,示意对面的人随意。
如竹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俊雅,微微摩拭着杯口。温热的暖流顺着桑口滑到六腑,满口清冽,淡淡的味道,熟悉至斯!曾几何时,那发间缕缕的幽香,早已隐于骨髓,只消这浅浅的一啜,便如堤溃的河水,思绪泉涌,无力回收!他说的没错,当初是因为相信那人,才会将她托付于他。而如今,亦是信他才会托他去。只是,相信却代替不了牵挂。。
内心早已翻涌激荡,表面却依旧平淡无异,只有那微微顿住的手指泄露了他的隐藏。男子自斟自酌良久开口道:“她很想你”
眼神垂敛,紧握杯盏的手指微微泛白,眸中又什么一闪而过,荡起浅浅涟漪,久久不散.........
她想他吗?他又何尝不是辗转的彻底,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她。却连想念也得找人替他去,明知是隔靴挠痒,起不了作用,还是这样做了,只因他想她,想知道她如何。
“嗯!”淡淡的回应,不知是情深难语的无奈,还是漠然清冷的无情!
看他一副淡然疏冷的模样,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敛了敛神,将情绪掩的滴水不漏“她怎么样,可好?”
银衣男子不动声色,将一切观于心里,却并不点破,想了想,似在回以
“无碍,血煞之气虽然能冲人三魂七魄,没有仙障御身,可她到底是仙,只是遭些罪罢了”,了然于胸,面容平浪无波,“再者,伊巫脉陨乃灵山气脉所在,可镇魍魉,那阴风煞气自是不在话下”
“血煞................”当年仙魔之争兵戎相见百年nAd2(后来虽因上古神袛封印两界结界才使得三界安宁至今,可两败俱伤,消亡无数!生死定格,天道轮回,为使得这些生身凋亡的亡灵顺应生死轮回的定数,不得不将其牵往幽冥地狱。因为有了魔族袭毁阴司妄图扰乱生死打破轮回以逆天道的前车之鉴,阴司的阎君奏秉天帝,请得三十三天之上的三清顺用道法,以道生万物之物布以血煞七阵炼化血煞之气阻隔魔族和未死之人闯入。三界,六道,四海,八荒,九州,上穷碧落,未有幽冥地狱能有血煞之气,不去黄泉,是绝不会惹上的!当初将她交托的那人,自是信得过他。她没有术法,从某些方面讲,无异于凡人,却又是如何到去的??
“你若真真想念她,大可把她带到太华虚,以凤凰血将息也看不出一二,你何不考虑考虑!”
“嗯”语调平平,听不出是回应或是敷衍,还是疲劳无力应暇!
听那懒懒无意的嗯应,银衣男子剑眉不着痕迹地川了一下。对自己都那般冷硬狠劲!要怎样强硬的心,才能化成这样淡然无谓的躯壳!!这样的他,熟悉而又在意料!暗暗叹息!!!!
“对了”似想起什么“再过几日便是论仙道会,这几日三清天上可热闹的紧”提到此,觉是什么有趣的是,好看的剑眉微微挑了挑“前日三清道君座下的小童送来请帖,伊巫就那丫头一人,自是飞升不得天宫的,反而让她为难,便把那伊巫那份也并要了过来。伊巫乃属仙脉神山之首,由你出席也是说得通的”珉了一口温酒,继续道:“当然。也不是非去不可”悠闲自在品着杯中之物,酒香四溢,梨花清冽,说不出的闲然惬意。目光轻扬,所及之处青绿含黛,薄霭如纱,缭绕浮动,静谧微凉,偶尔清风拂缭,捻乱二人如墨的发丝。一脸淡然从容,仿若刚才那话并非他所说,而是被清风从遥远携来,随即飘到未知名处。
久久,手中杯盏慢慢凉却,鼻息中却仍弥缭着那清甜的味道,和着梨花的清冽香气,五脏六腑皆是满满熟悉的味道,一如万年,早已入骨入髓,即使是别昔三年,像潜伏在躯体之中的红色液体,无时无刻不在搏动,牵扯着左边,如针刺那般,细密的戳人每一寸魂魄,左边明明很空,却分明很疼!分不清自己的心还在不在,或许,又是被藏了起来,难以寻觅!似要留住什么那般,举盏一饮而尽,清润的液体划过喉,瞬间漫到四肢百骸nAd3(熟悉的感觉,让那疼痛减少了些!嘴角似有若无的笑
显得其心情好了不少:“你要去?”随意一问,毫无疑问的意思,语气间充满了意味,好像对方要说是那便是天大的笑话。对方果然也不负众望,颇不以为意:“不过一些闲暇无聊的打发罢了!除了少数几个的论言强勉能入耳之外,其余的全是些较劲的废话,歪理也能正说,无趣!!”言下之意,那些人少数有点水准,其他全是吃饱了撑着了,真真无聊至极!!言语之中,看似温和客气,实则犀利如斯,令人扼腕叹息!!!!三界六道中,百年一轮的论仙道会,竟被他说的如此刻骨,虽不说全然都是否定的话,可到底批评多于肯定,若让八方仙友知晓,何堪,何堪!!可见,其貌从容淡然,疏漠成习,言辞色令着实让人招架不住,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相!不过,他倒也真没说假话,除了少许仙资颇深道术精进的几位高人独有见解之外,其余皆是打着论道一说歪理邪说之辈,只为在到会之上一展头角增光耀派扬门,往往为一个道论争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撂下狠话咱场上见高低!待到论会结束,四下散去,那些愁不得志,报国无门的模样往往惹得天门的天兵守将门纷纷侧目,原来论会也能脸红脖子粗的,果真是道论高深之人,见解多多,非他们常人能解!那眺望的目光之中,更添了几分灼灼的向往!
低低的笑音从嗓里飘出,带着男性独有的气息!唇角轻珉,线条疏冷而好看,纵是经过温酒浸润,却还是掩不掉苍白的凉薄之态!白衣翻扬,自是一派仙风道骨,衣袂间散出似无的浅淡荷香。墨发如水,及膝垂流,清风拂,荡出一幅幅好看的山水墨画,几缕白色的发带荡滞肩襟,其资风情遗然,飘若谪仙!!!
两人举盏近万年之久,自是识得他淡然从容的脾性,这些年,仙界中各门各派大小宴会皆会发送请帖以传达主人诚心邀请的心意。西岳上神虽然避世太华虚数久,对此些大大小小种种类类的一概都会接下,却从来都不会去!但此行为并不影响别人送贴的热情,各数仙友,不论大小辈分的帖子,该有的,一份不会少!如今,一个无趣道尽了他对此事的态度,看似无害的很,却分明言辞见血!!!!意兴阑珊的模样加之那不予置评,倒显得其更像个找趣的闲懒仙人,除去那一派的闲适从容,哪有半点上神该有的架子!
其实,上古神袛这一族,在三界个仙门仙路之中,上至三十三天神君仙官,下至修道佛门各灵山福地,知名度之高,无一不如雷贯耳。但大多数只是过过耳边风而已,真正见过其尊容的人实在廖廖!在大多数人心中,那确实是一个神话的存在!!除了参与过上古仙魔一大战,封印三界结界,所向披靡的形象之外,更有法力无边的传言。传言如旋风之势横扫各门各派。所谓三人成虎,越传越离谱,更有甚者,言其长了三头六臂,虎背熊腰!唯一听得舒畅一点的便是,隐居于太华虚之颠的此上神,声音醇厚,很是好听,很是像人!众人一致觉得,能平仙魔乱之人,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即了不得,必生了三头六臂!虽然未曾会面过此山神,那神兽却是见过的。都属于上古之物,且更难得的是两者皆为神族,此端,莫名就拉近了两者的亲近感。于是乎,也便自然而然感觉那未曾谋面的上神与已曾有缘见过的神兽很是相近,总之八.九离不了十了!!而声音好听一说,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定是那些个送请帖的又还有谁!虽接下帖子无数,那些送贴之人却从未有幸见过这位上神的尊颜。依照西岳不喜见外人呃脾性,皆是将请帖置于太华虚的结界之外待他亲自去取,有时需有交待的应会两声,最多也便如此了。不得不说,神仙的想象力也是惊人的!!这样的谣言碎语,这位上神当事人并不是不知晓,刚开始听闻的时候,那从容不迫的俊容之上居然难得的眉骨一挑,表现出很是有趣的样子,却也没有太多的表情,更未将那些传谣放于心上一星半点,仿佛那谣传的主角儿是别人,于他毫无半点边边的干系!到底是上古神袛,以神之身在世间过活了天地等龄的年岁,能激起其一点情绪的事物,世间还有否?谁说神仙绝情六欲,未知的事物谁都有好奇的欲望。更何况,神仙为何?老而不死曰仙。即不死,那亿万年的时日岂不无聊,一点点的小事也会让这些仙人茶余饭后谈资打发良久!谁说仙人不愁,这无穷无尽的时间能不烧人!!!如此一想,那些谣言也就无可厚非了!用此上神本人的话讲,在众仙人眼中,他就是尊‘活化石’。何为活化石?稀少的,活着的,年代久远的罕见珍贵物,听得人多,见得人少,多得是人想要参观,但他并不想被‘参观’!
虽然他并不想去参加那论会,也甚感无聊,这些人真真吃饱了无事找事做,还不如在自己的太华虚散散闲步赏个花草树木或历游个别个名山福祉的,总之三界之大,少不了他的去处。可,那论会之中,每次都会有些稀奇好笑的片段让人捧腹不已!犹记得上一轮论仙道会,也就是一百年前,他当然没去。只不过,那样盛大的道会,聚集万数千人,又是这样的笑话,想不传到他耳里都难!何况他有意于这样的活段子,专捡着听,自是没逃过他耳。
话说,那次论会之上就何为道这一高深的而富有内涵和价值的话题展开论述,各仙派可谓座无虚席,异常各抒己见,沸腾的揭不开锅。其中千山和崂山两派以友邻,增加两排感情为由请双方抒己见解顿悟增长见识。所谓万事切记闭门造车,相互吸取才能共进。于是,两派按照规矩由自派掌门指任弟子发表己见。由于大家都谦逊的紧,相互推让,导致无人出使的惨局,最后出任的都是两派中自告奋勇的两人。这厢崂山出任的那位小道长眉清目秀,骨骼清奇,言语更是含义深刻接近客观真理:“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万物皆为道”此话不仅正中要意,字字句间皆有道义,还颇有几分禅意,说的又甚为巧妙且简洁不拖泥带水,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四下皆是颔首称赞!言辞完毕,却久久不见对方有所言语的意思,那厢已是四下交耳处处骚动按捺不住的形容。千山派掌门见自己徒孙半天未有接话的意思,即是一派掌门,风度自是在的,何况论仙道会意在交流,并非辩论大会,道不出也只是说明他仙资不济罢了实非丢人之事,交流便好!!!只见自家徒孙闭目养神,一派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样子,似在思考,遂不予理会,任其为之。久久,那小道士终于慢慢睁眼,不慌不忙着:“道友刚刚可是说,世间万物皆为道?”平静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大地修道之人都是如此静然淡泊的,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那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闻言礼貌温和一笑:“是的,不知师兄能否将你的见解与师弟略述一二,倒是刚才师弟拙见了,能否请师兄指点指点”言辞令色说不出的恭敬有礼认真请教。见对方不急不缓说了非也非也,成竹在胸,不该面色。四下皆闭息敛气只待下文,却又没了言语。待得人热汗冷滴心中似有万千白蚁抓挠无法!!“嗝!!!”毛焦火辣之际,一个硕大的饱嗝声飘入众人耳中。侧目,那吊人胃口,惹人热汗的罪魁祸首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说不出的惬意养神,下巴尤自大大掉着,那打嗝的姿势完全未有收势,似在炫耀感叹那个嗝如何舒爽好在!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惊讶中,终于言语:“你说道生万物,师兄刚才打了个嗝,也就是说,其实那是个道.........”还未说完,尤自又放了个屁。皱了一下眉,似乎这个屁的到来未受控制,他也很是意外!又随即补充着:“世界万物都是道,这位师弟好见解,好见解!”这厢小道长端神正襟硒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哪料到他会如此言语还有如此形容!一时没招架住,脖子耳根红得似要滴下血来,令人扼腕,那厢挨刀背的!话到此,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真真是天理!但猪一样的对手其实也无不恐怖,更令人绝望啊!!崂山派这位眉清目秀骨骼清奇的小道长他哪里有错了,他只是想好好的论次道而已,好好安静地论次道!!!
不想去却又不想错过这样片段,自然只能找人替去,望了望对面的人,漫不经心道:“以往皆由伊巫神君出席。如今他老人家出行未归,伊巫出席论会乃众望所待”循循善诱,说不出的诱惑,只待有人往里踏“你果真不去?”活了那么大岁数,实在活得无聊,得找些乐趣才能打发那烧人的时间!神也是会无聊的!【懒绿:他老人家?到底是谁老!!!!某人嘴角抽了抽!】
男子置若罔闻,良久,嘴角的弧度轻珉,似笑而非道:“歪理邪说,无趣!”
“......................”被他用自己的话击,倒也不恼。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而这样也才于情于理,那才是他!珉了珉盏中的液体,余温早已散去。
青玉矮案上只剩下几折残枝,遗落的花瓣于青案之上独自散着缕香,浅浅的,微风轻拂,随着花瓣飘散于风中.......
第二十八章 青酒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