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缳儿抓起妆台上那朵新采的牡丹,毫不留情的撕扯着,片刻之间将花瓣撕个粉碎。
他不就是自命深情么?他不就是至今仍在怀念谭妃么?留不住记忆,留下个她身边的故人,也是好的!难怪娟儿会无故失踪多日,原来,全是平阳从中一手作梗!一想至此,梅缳儿便是如何也难以解恨。
难道、难道她梅缳儿真的不能满足平阳的爱欲么?不,她不信,她不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这个事实的。
“平阳啊平阳,你等着看好了,让你久久难忘的谭贵妃已经香消玉损,就剩下穆青丝这个小贱人了,待有朝一日我亲手将她除去,那时,我决不让你再将一颗心分给其他的女人!为了那张母仪天下的凤椅,我梅缳儿就算不择手段,也决不放弃!”
梅缳儿忿忿的想着,青葱玉指因为愤怒而紧紧的交叉在一起,一直拧得通红。
“桂兰,娟儿之事,你暂不提起,按你所说,她原本一心想卖主求荣,可谁知却把自己的主子逼上绝路。如今落得个人财两空,自然无法接受此等现实。傻了疯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既然这样,这条贱命就让她先留着吧,等他朝觅个好时机,让她永远的开不了口,也就是了。”梅缳儿处之泰然的对桂兰说道。
“是,娘娘,桂兰记下了。”桂兰乖巧的答应,小心翼翼的将翠玉簪子斜斜的Сhā在梅缳儿的发鬓之中,并缀上珍珠,凭添妩媚无限。梅缳儿从菱花镜中望见了桂兰那张还算俏丽的脸,这丫头别的不提,这梳妆打扮的手艺,平阳府中倒是没几个能比得上的。即便是穆青丝身边的玉鸾,也要逊色几分。
“桂兰,找个时日,到箫公公那儿去领些礼物,到尤夫人那里去走动走动,听说太子最近极少到她那里过夜,想必此刻她的心也是格外难耐的吧,你代我好好的安慰、安慰她,告诉她,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如愿的坐上王妃的宝座的。”
梅缳儿边对桂兰说着,边伸出青葱玉指让桂兰用丹蔻把它们染成血红,鲜艳的颜色一旦沾上了指甲,就再也不肯退去,红艳艳一片犹如鲜血。记得曾有无数个慵懒的午后,她百无聊耐的将十指统统都涂上如此红艳的丹蔻,然后暗自戏称,这便是滴血的爪子,今生今世她发誓一定要用这双锋利的爪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那凤座、那凤冠,她绝不让它们落入他人之手,母仪天下,六宫之首,只有她,才是最有实力的胜利者。
“娘娘,于奴婢看来,那个尤夫人是绝对听从娘娘的,毋庸置疑,倒是那个于贵妃,迟迟不肯表明立场,我怕……”桂兰凝色的向梅缳儿分析。
“区区一个于贵妃,怕她何来?”
可是,梅缳儿根本没有闲心听她的话语,扬了扬手止住了她。
“谭贵妃的死,就是对这平阳府中的三宫六院们一个最好的警戒,谁不向我靠拢,谁就是为自己选了条死路!虽说,我只是一个侧妃,但是,论智谋,平阳府后宫之中,谁不知我的手段?于妃是个聪明人,只怕她此刻也早已心里有数了吧。”
“娘娘高见,娘娘英明!”桂兰顺从的匍匐于地,称赞的话语不住地从她口中传来。
梅缳儿正在得意之间,忽闻一把浑厚的声线从屏风之外传来。
“内务总管箫振求见梅妃娘娘。”
箫振!不错,这是箫振的声音。老天,他终于来了!梅缳儿的内心此刻极度雀跃,她在这毓秀宫中苦苦守候了他多日,一直不见他的踪迹,如今他终于姗姗而来,这等待,折磨得她好苦,如今听到他的声音,她几乎有些按奈不住自己急促的心跳了,心底一股热情,在不住的胀大,不住的蠢蠢欲动。
“箫公公,进来答话。”
尽管如此,她终究还是稳住了,无论如何,她依然是平阳的妃子,太子府众人眼中的梅妃娘娘。
“箫振见过娘娘。”
箫振就这么跪在她的面前,头也不抬,只是故作深沉的念叨着那几句惯例的对白,一传到梅缳儿的耳中,却是一阵令人为之陶醉的酥麻。
“桂兰,你下去吧,我与箫公公另有要事相谈。”
梅缳儿迫不及待的支退了立在一旁不识趣的桂兰,好不容易等到桂兰的脚步声消失在毓秀宫外长长回廊尽头,她腾的一下从凤椅之中站了起来,扶起了箫振,却同时也一头深深地扎在他怀抱之中。
“你,你想死我了!你知道不?”梅缳儿不住的捶打着箫振的胸口,埋怨着他,那神情、那口气,好像她和他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不错,在这诺大的平阳府中,她是平阳的妃子,但也是箫振的情人!她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和他走上床帷的,只知道,那个雷电长鸣的夜晚,她于烛炬旁边苦苦等候了多时,却等来了平阳临幸穆青丝的消息。灰心、失意伴着雷电在夜里煎熬,她承受不了这种折磨,于是发疯般的褪去衣衫,锁了宫门,在毓秀宫的前院中任夜雨淋打,泪直直流落伴着雨水,直到身后一双臂弯将她紧紧地环住。
“娘娘,如此所为,可知箫某心疼么?”那正是内务总管箫振——箫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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