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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飒飒东风细雨来

( 乔氏听得徐宁又想到方法,喜不自胜,忙追问徐宁有何妙计,徐宁却不肯言明,神秘的表示明日便见分晓。说罢便与乔氏告辞,回家准备。乔氏拉着徐宁的手仔细叮咛,让徐宁路上小心些。二人相识时间虽短,但徐宁热情大方,愿意帮人的爽快­性­子,深得乔氏喜爱,早已将徐宁当成自家人一般。

日影西斜,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徐宁自早上返回后,便钻入书房,细细斟酌一番。想得仔细处,连午饭也不及准备,草草用蛋糕应付。

此时,徐宁已拟好计划,看着那三张用鹅毛笔写就的计划书,她心中充满成就感。“认真的女人最美!嘻嘻。”徐宁满心欢喜的夸奖了自己一句。“待会接马丽苏后,让景清看一看,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举人,含金量可比我这个大学生高吧?”主意一定,徐宁便出门接马丽苏去了。

社学门口却空无一人。徐宁先前想像中人山人海的家长毫无踪影。徐宁这才记起,如今是在明代,每户家中都有好些孩子,而且村里的孩子都很皮实,满山遍野都能自行乱蹿,哪需要家长来接送。

独自一人在社学门口等待,让徐宁有些尴尬。村里不时有人经过社学门口,见徐宁无所事事的站着,不明所以,都会忍不住盯着她看一眼。大概很快就会成为村里的风云人物吧?徐宁心里忍不住在心里哀叹。“马丽苏是女孩子,当然和那些男孩子不同,女生要富养,应该接送。”徐宁自言自语聊以自­蔚­。

“徐宁姐!”正在徐宁默默回忆赚钱计划时,听到了马丽苏欣喜的喊声。只见马丽苏背着书包,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一起,走出社学大门,飞快地向徐宁跑来,景清跟在他们身后也向徐宁走来。

“徐宁姐,你真来啦!”马丽苏开心的拉着徐宁的手道。ww

“是呀,早上答应过你嘛。不过下不为例哦,苏苏上社学是大孩子了,要学着自己上学下学,好不好?”徐宁趁机教育马丽苏,不想再在社学门口被人行注目礼。

马丽苏还没说话,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便说道:“以后我上学时喊上苏苏吧。下学时也可以一起回家。”

“好啊好啊!”马丽苏拍掌笑道,“以后我便和小强一块走。”

徐宁顿时笑了,摸了摸那个小男孩乌黑油亮的头发,笑道:“你是张强吧?苏苏常常提起你呢。你住在我们附近,是不是?”

“是呀。”张强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就从你们院子往前走不到半里地呢。”

“那么以后你要记得来叫苏苏哦。你们是好朋友了,对不对?”

“当然啦!”马丽苏争着说道,“景先生说,同窗要友爱。”

徐宁抬头看了景清一眼,意示赞许,又转向苏苏笑道:“景先生说得很对呢。那么,你午时有没有和小强一同分享吃食呢?”

“有呢,我分了小强一块蛋糕,是杏仁蛋糕哦。”马丽苏想到杏仁,不由舔了舔嘴角,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那很好啊。”徐宁笑着拍了拍马丽苏的小脑袋。

“徐宁姐,晚上我们请小强来家里吃饭好不好?”马丽苏仰起头恳切地望着徐宁。

“好呀。小强可以吗?”徐宁自然答应,这是马丽苏第一次邀请她的小朋友来家里玩。马丽苏未遇到徐宁之前,只和马三宝在一起,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敢和陌生人接触。来到濠村后,又因为是外乡人有些怯懦,兼且在家自己学习,所以和村里的小孩来往并不多。认识张强,不过因为张玉是曾寿的朋友,张玉家媳­妇­偶有串门,带着张强,方才认识的。徐宁希望马丽苏能尽快融入正常的孩童世界,自是很欢迎马丽苏带小朋友回家玩。

张强涨红着脸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要先回家和娘亲说一声。”

“乖孩子。”徐宁赞道。

“我和你一起去。”马丽苏主动拉着张强的手,风一般地,跑了。

“路上小心些。”徐宁急忙喊道,可俩小孩显然充耳未闻。

徐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小的背影,这,这还是对她恋恋不舍的马丽苏吗?变心得好快呀。

徐宁叹了口气,转过身,作幽怨状,郁闷地对景清道:“看见了吧,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哈哈。”话未说完,徐宁便已忍不住笑出声。

“景先生也一起来吧。”徐宁热情地邀请景清也来凑热闹。她心中还记挂着那个“自主­性­”计划。请人参详,管一顿饭是应该的。

“乐意之至。”景清在旁良久,见俩小孩叽叽呱呱和徐宁抢着说话,他也Сhā不上话,便含笑不语。见徐宁邀请张强来小院吃晚饭,心底忽隐隐升起一丝期盼,期待他也能被徐宁邀请。

虽只一日不见,他已开始想念徐宁的厨艺,或许,也有些想念许宁的笑靥吧,是不是呢?他心中轻轻问自己。

待得徐宁邀请,景清大喜,不加思索便立刻答应。话一出口,方觉不妥,如此毫不推辞似乎有些过于唐突,他慌忙解释道:“实在是徐姑娘的手艺,太令在下向往了。”

“哪里哪里,不过景先生谦谦君子,实话实说,如此甚好,哈哈!”徐宁对赞赏可从来是来者不拒。

待二人到达,马丽苏和张强已从张家回来,在院子中玩开了。他们二人趴在石桌上,正在玩跳棋。为了锻炼马丽苏的思考能力,借着上劳技课的机会,徐宁还着马丽苏一起制作了一副简易跳棋,她们在河边拣了相应大小的小石子,涂上不同­色­彩,代替玻璃珠。马丽苏对这跳棋很是喜欢。今天张强来作客,她便搬出她喜欢的玩具,和张强一同玩耍。

“景先生好!”马丽苏和张强看见景清也一同进门,立刻尊敬的行了个礼。

“习作写完了吗?还没写就现在写,正好景先生在,帮你们看看。这些吃过饭再玩。”徐宁立刻摆出家长的架势。正好她要做饭烧菜,景清可以帮忙看看孩子。

马丽苏和张强在徐宁的强大气势下,顿时规规矩矩,拿出习作。

看着徐宁的颐指气使,景清顿时笑了,徐宁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听清,因为他的思绪已飘回到了陕西那个偏远的小山村,想起求学时,让他又敬又怕的嫂子,

“不知嫂子在家乡可好?”

第卅六章 坐看风起云涌时

( 徐宁做的饭菜,汤浓汁香,令人垂涎三尺。ww众人上桌后食指大动,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将五菜一汤消灭­干­净,便连一向斯文的景清,也吃得不亦乐乎。徐宁很开心,做为煮­妇­,她最喜欢的,便是自己烧出的菜,得到食客的认同,而食客最好的认同,便是吃得淋漓尽致。

饭后,马丽苏拉着张强去玩她的拼图。徐宁曾请木爽在硬纸板上绘图,内容多是徐宁给马丽苏讲过的各种故事,然后将硬纸板割开,制作了几幅拼图,也甚得马丽苏喜欢。

景清则被徐宁安排到了书房,“检阅”她今日的成果。

“《庆丰茶馆馆牌规例》?”景清有些困惑,“第一,馆牌等级及折扣。本馆馆牌分为三等,一等牌名为金牌,存钞4贯,持牌享受会钞总数8成半优惠,用完为止;二等牌为银牌,存钞2贯,持牌享受会钞总数9成优惠,用完为止;三等牌为宝牌,持牌享受会钞总数9成半优惠,用完为止。第二,馆牌积票制度。会钞每满五百文计一票。积票根据数量不同,可兑换庆丰茶馆提供的相应茶品及糕点。同一人持不同馆牌积票可相累加至同一人名下……”

“我去洗碗,你慢慢看。”徐宁狡黠一笑,想试试景清的才智,看看这位几百年前的大明举人,能不能理解现代的会员卡制度。

“好。”景清头也未抬,沉浸在新鲜事物中。

“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徐宁一面哼着歌,一面将洗好的碗沥­干­,放进橱柜。

当她端着一盘樱桃走进书房,景清已通读了一遍,他将计划书向徐宁一挥,笑道:“徐姑娘真乃天才。此规例将大大增加庆丰茶馆的存钞量,能够吸引大批食客持续光顾,真是一举多得。”

徐宁听得景清夸奖,成就感大增,只觉一天辛苦总算有所回馈。ww景清又道:“徐姑娘的奇思妙想可真多。马丽苏她和张强玩的跳棋,想必也是出自徐姑娘之手吧?”

徐宁被一再夸奖,心花怒放,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是一时突发奇想罢了。”

“景先生觉得该哪里还需要补充?”徐宁认真的求教道,“这馆牌规例,听起来已繁杂,实施起来估计也不简单。”没有现代的计算机工具,纯靠人工,徐宁觉得自己有些纸上谈兵了。

“比如这里,持馆牌者来店里,会钞时该如何识别他是否真是持馆牌者呢?我在这里采用了暗语方式,不知会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呢?”徐宁皱着眉头指着会钞登记条款说道。

“自然有可能,不过若加上手印,也许能减下些麻烦。”景清含笑道。他在阅读时已查觉此处不妥,若暗语泄露,必将引起庆丰馆与食客间的争执。

“好主意!”徐宁在生活中基本与手印无甚关联,一时竟没想到古代常用的防伪方法。

“景先生,吃樱桃吧。”徐宁热情地将樱桃推到景清面前。“徐姑娘的生活真是‘民以食为天’的绝佳体现。”景清笑道。

“哈哈,景先生说笑了。”徐宁拎起一颗樱桃扔进嘴里,乐道:“这些都是无污染绿­色­食品呢,多吃些有益健康。”

“马丽苏跟着徐姑娘,倒是有口福了。”景清也笑道。

“每个孩子都应该有个幸福的童年,景先生你说呢?”徐宁道。

景清笑了笑,笑容中充满苦涩。他的童年,是否幸福呢?一家十口,一穷二白,贫贱也罢,偏偏兄弟还相阋于墙,闹得家宅不宁,让他宁愿在山上茅屋苦读,也不愿在家满眼纷争。千辛万苦凑得赴考盘缠,一朝得中后,各种攀附接踵而来,让他不胜其烦。若是没有黄大人垂青,只怕如今尚纠缠于家宅俗事中。

“景先生,景先生?”徐宁见景清不语,脸上神­色­变幻,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嗯?”景清回过神来,歉然一笑,“失礼了,徐姑娘。”

“景先生怎么啦?”徐宁问道。作为朋友,徐宁觉得应尽一尽开解义务。

“没什么,想起了家中琐事。”景清轻轻叹气道

“景先生是陕西人吧,完全不似三秦大汉那般粗犷。”徐宁见过许多陕西人,多是彪形大汉,豪迈洒脱,像景清这样的斯文人物,倒是少见。

“哦?徐姑娘到过陕西?”景清好奇问道。

“是啊,去过长安。真是一座雄伟古都。”

“长安?那确是万世恢典,风流人物不胜枚举,吾辈当仿效之。”

“哈哈,那些妖娆前辈,哪是我们能模仿得了的?”

“怎生无法模仿!?如今应天府中,可是名伶尽出,将上演玄武风云剧牌呢!”景清意有所指道。

“什么?”徐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道。

“嗯?没什么。”景清一愣,想到徐宁不过是中都小村的一个姑娘,如何知道应天府风云变化。

徐宁却明白了景清的话外音,想起即将波及全国的空印案,心头一惊。

“景先生在此担任西席,与天真无邪的孩童为伍,不必理会那些官场污秽。”徐宁含蓄的提醒景清。

“如今皇上整治吏制,只会愈加风清云净。只盼皇上能明辨秋毫,勿再发生玄武之变。”景清未听出徐宁的弦外之音,继续道。

徐宁听得景清提及玄武门,瞬间想起朱棣,背上惊出一层冷汗,难道朱棣的野心已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了?

“哈哈,景先生说笑了。皇上圣心独断,不会出现不臣之事。”徐宁打了个哈哈。

“只怕皇上顾念亲情,且皇后心善,一时无法自持。”景清担忧道。

“不会的,皇上是极有主意之人,断不会受人蒙蔽。皇后娘娘仁慈自爱,从不­干­政,更何况几个藩王皆是皇后所出,手心手背皆是­肉­,皇后岂会不知轻重。”徐宁说道。

“皇后所出?他怎为皇后所出?他虽姓朱,终究不是皇上亲生。”景清讥讽道。

“什么?!”徐宁惊呼,朱棣不是朱元璋亲生子?真是个轰动的八卦。

景清奇怪的看了徐宁一眼,

“靖江王朱守谦为皇上亲侄朱文正之子,天下皆知,自是非皇上所生。”

第卅七章 欲为圣明除弊事

( “朱守谦?”徐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奈何毕业太久,又不修历史专业,仅有的那点高中历史知识,在徐宁脑海中,早已经净化得只剩下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等几个名词,便连空印案等一些明初大案,也是因为那本风靡全国的明史书大红时,同事买了放在办公室,她偶尔看看才知道的。具体到明初名人,她可完全摸不着头脑。

“皇上本着亲爱之情,对靖江王恩宠备至,分封靖江王的军政之权、官属规制、护卫甲兵、采禄赏赐、册宝仪仗等,全都与皇上所出的各藩王相同,毫无二致。靖江王府更是建于桂林独秀峰下,宫宇庙社数百间,外以高城周垣相护,所有用度一应俱全,气势非凡。便是如此,可靖江王尚不知足,至今不愿赴桂林就藩。”

“靖江王?他不过是皇上的侄孙,竟也封了藩王??皇上那些亲孙都还候着吧?”徐宁觉得不可思议,朱元璋连官员的薪水也不愿多付,竟会如此大方的对外人赏出一个藩王之位?

“皇上敦睦家人,靖江王先人官居从一品大都督,乃皇上兄长唯一骨血,对皇上忠心耿耿,立下从龙大功,所以皇上对靖江王厚爱有加。皇后又宽厚,对众皇子谆谆开释,令其等不得与靖江王相争或生隙,方才让靖江王终获皇上赏赐,成我大明开国以来唯一的非皇子藩王。”

“真是想不到。”徐宁感叹道,原来传说中残暴的朱元璋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可是偏偏有人不知足,不愿离京赴藩,让皇上很是头痛。”

“这是人家家务事,咱们小老百姓看看热闹就好了。”徐宁满不在乎地说道。

景清笑道:“徐姑娘自是不需关注此事,咱们先将庆丰茶馆打理好才是正事。”

“言之有理。景先生,这里你看还需要什么改进么?”徐宁指着另一处没有什么把握的地方请教……

景清与徐宁逐渐将馆牌规例完善起来,二人讨论得有声有­色­,景清越发觉得徐宁与普通女子不同,毫无扭捏,议事时思路清晰,也不作寻常­妇­人之态,心下不禁更加倾慕。

不知不觉,打过更漏,时至人定。

“告辞了。”景清带着张强,站在小院门口,向送客的徐宁与马丽苏做了个揖。“今晚多谢徐姑娘盛情款待。”他兴奋的笑道,“特别是徐姑娘的馆牌规例,让清大开眼界。”

“哪里,我只是提了个大纲,多亏了景先生补充完善呢。”徐宁展颜一笑。

院门口分别挂着两个灯笼,光线氤氲,透过牛皮纸,淡淡的洒在徐宁脸庞上,将徐宁健康的肤­色­映衬得越发娇­嫩­。

景清只觉心中一荡,不敢直视徐宁,连忙转过头,对小强说道:“小强,我送你回家吧。”“谢谢先生。”小强点头答应,又向马丽苏告别。马丽苏送了小强一幅黑猫捕快的拼图,那是脱胎于黑猫警长的故事,小强刚才听了马丽苏讲述,很是喜欢,马丽苏便大方的将图送给了他。

徐宁待景清等离开后,便督促马丽苏继续写完晚饭前没做完的功课。她则来到厨房,试验一直想做出的­奶­油。徐宁机械地搅拌着­奶­油,想起昨日凤仪楼中那位朱姓少女,颐指气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天生如此。是身份贵不可言吗?徐宁思量着。

“徐宁姐,这是什么?粘乎乎的。”马丽苏做完习作,便来找徐宁。

“啊?”徐宁低头一看,只见盆中的液体浓稠厚实,显然已在徐宁神游物外时已经试验成功。“哈哈,苏苏,以后你有­奶­油蛋糕吃了。”

就在徐宁与马丽苏欢庆成功时,几十里外的凤凰山军营中,马三宝却遭遇了麻烦。

木隶看着面前垂头的马三宝,和颜悦­色­地问道:“三宝,为何与人斗殴?”

原来木隶与众千户商定­操­练新纲后,便立时在昭武卫中展开。马三宝所在营伍也不例外。由于马三宝长期流浪,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并不很好。虽然到了木府后,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但短短三十天,也无法全面提高。因此,在­操­练中难免失误,常招致同室袍泽责骂,他尝过世间冷暖,自是知道忍耐的可贵,便默默受了,不与人口角。岂料今日下午,同室袍泽趁他出恭时,捉弄于他,发现了他的一个大秘密,遂到营房中宣扬,使得马三宝回房后招致众人围观耻笑。马三宝难以忍受,平日里的怨气全面爆发,于是便演变为营房斗殴。小旗以军法惩罚了五人,木隶恰好巡察到此,便将马三宝带回问话。

马三宝倔强的咬着­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臂上更是红肿一片,显然斗殴情况甚是激烈。他心中早已将木隶视为偶像,不愿在他面前失去尊严,是以也不知如何开口。

“三宝,从那日在街口相遇,这近一月的时日,我从未将你视为仆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你绝不是那些只知吃酒打闹的无知村夫。”

“你爱护手足,不辞劳怨,从不主动与人争执,便是那日在街口,你宁愿被那些小贩殴打也不还手。这些,都是别人绝比不了你的。”

“你从未说过你的过去。我也知道你背负了很重的包袱。但是,三宝,无论你想做什么,赢得同袍或朋友的真心,才是最好的助力。”

马三宝认真听着。自从那些梦魇一般,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发生后,他和马丽苏不得不相依为命辗转流浪,没有人如此温和又实心实意地教导过他。马三宝只觉得心中一热,眼眶内一片潮湿。

“四爷……”马三宝哽咽道,他抬起头,直视木隶深邃犀利的双眼,“对不起,我给您丢脸了。”

虽然木隶从未在各人面前提起过马三宝,但他一直关注着马三宝的训练情况。当日带马三宝投营,也是将他当成可造之材,想放入军营中锻炼以便日后使用。马三宝也知木隶对他寄望甚高,所以训练中虽然有时体力不支,仍顽强坚持。此时他听出了木隶话里话外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心中愧疚已极。

“三宝,今日之事为何?”木隶温言问道。

“他们……他们骂我。”马三宝咬紧牙根道。

“大丈夫问心无愧,何惧流言蜚语?”木隶道。

马三宝紧紧闭上双眼,痛苦地说道:“我不是大丈夫。”

“我是一个太监!”

第卅八章 人生难得一知己

( “小心,小心!”张庆叮嘱车夫手脚轻些。ww这是第一次为凤仪楼供货,为了有个好的开始,他花了很多心思在这第一批成品上。

“张老板,早啊。”佟掌柜一早便候着凤仪楼边门,等前收货。张庆陪着笑脸,将一个­精­美的纸盒递给佟掌柜。今日是庆丰茶馆第一次出货前,徐宁早早便到店帮忙。待张庆将出门时,特别交待他将一些制作较高档的糕点单独包装,赠送佟掌柜,免得他在收货过程中使绊子。

“佟掌柜,这些是一些样品,给您试试口,看看合不合味,有什么建议尽管提。”

“好说,好说。”佟掌柜乐呵呵地伸手接过。心中暗道,这张掌柜还算上道。

打点好佟掌柜,第一次交接货品,十分顺利。张庆午时便返回了庆丰茶馆。

徐宁将昨日与景清商讨过的《馆牌规例》交于张庆过目。张庆粗粗一看,并未十分理解。徐宁便在旁详细说明了一番。张庆夫­妇­不禁大叹巧妙。乔氏心下暗喜,拉徐宁入股果然是个好法子,这一转眼便又赚得银钱。

三人分派了任务,徐宁写告示。乔氏找人制作三类不同的馆牌,徐宁想了想,又交待乔氏同时制作二十张免预存也享有优惠条件的锦牌。

张庆有些不解,徐宁解释道:“可以送给一些特别贵宾。有些贵宾若要他们事先存钱,未免有失他们的身份。”乔氏恍然大悟,连连夸赞徐宁聪明懂事。

三人商议三日内备妥各事物,于十五那日在中都推出新品与新制。议定之后三人各自行动。

返回濠村,徐宁拟好告示初稿,迳往景清处寻他。正好今日社学是另外一位先生讲课,景清正闲着无事,便拿了红­色­纸张,就着徐宁的初稿,挥毫泼墨,转眼间便写好一张告示。

“景先生,我还想制作一些宣传单。便是那些在街头巷尾发给百姓们看的。不知道哪里可以制作?”徐宁想起了现代超市、饭店的那些宣传单。

“宣传单?”

“便是一张小纸片,告诉大家庆丰茶馆本月十五有优惠,三日内办馆牌免费等等。”

“类似于小告示?有是有,但三日内要制成数百张,怕是赶不了工。”景清摇头道。“而且,多数百姓识字不多,只怕也看不懂文告内容。”

“啊?!”徐宁一听顿时懊恼不已,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古代的文盲率可不比新中国。

景清见徐宁嘟起嘴,愁眉苦脸,轻轻一笑,道:“不如请两个说书人,到凤阳大街说上两句,应该能吸引不少人。”

徐宁眼睛一亮,对呀!怎么没想到用说书人呢,只要教会了说书的,四处宣传,顾客还不手到擒来呀?越想越顺溜,徐宁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景先生不愧是我的偶像!”

景清脸上一红,眼睛透出极亮的神采,笑道:“徐姑娘说笑了。”

徐宁正­色­道:“哪是说笑!且不说景先生在社学中诲人不倦,只说景先生你一介书生,当日尚且能挺身而出帮助庆丰茶馆,急公好义,真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真正如先生这般远居江湖,尚忧心庙堂之事的人,那是少之有少。象先生这样,才是大明真正的栋梁呢!”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景清听得这两句话,只觉如雷贯耳,喃喃反复,情不自禁大声赞道,“说得好!说得好!”他眼放光芒,定定地望向徐宁。

在景清认识的女子中,不是只识柴米油盐的村­妇­,便是只知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如徐宁这般能够了解他的人生抱负,懂得欣赏他的志向的女子,实是平生未遇。如今,他只觉徐宁真乃他平生红颜知己,心中如浪滔天,双手轻轻颤抖,几番挣扎,想要去握徐宁双手。

徐宁却未注意到景清异状,在书桌前认真的轻声读出公示,校对勘错。“景先生,这告示要不要写两张?馆门口贴一张,馆内贴一张?就别让大家都挤在门口不好出入?”徐宁转身向景清问道。她这才发现景清双颊有些红晕,不由奇道:“景先生,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景清尴尬地笑了笑,掩饰他心中的激动。“那我再写一张吧。”

徐宁带着两张告示,走在回庆丰的路上。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平平淡淡。徐宁只觉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景清怎么还能热得双颊染红?读书人身体可真弱,最后,徐宁得出了她的结论。

凤阳大街热闹依旧。

这几日忙于庆丰茶馆的事宜,《还珠公主》的本子还未完稿。徐宁站在雄辩社门口,想着该怎么向社长解释。最后,仍然凭着几块小小的糕点,徐宁从社长那里借出了三个最得力的说书人,约好从明日中午起,到庆丰茶馆听候差遣三日。

乔氏也已寻得匠人制作馆牌,只待十四那天收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明朝的交通基本靠走。徐宁心中充满创业的热情,一日奔忙下来,竟也不觉得疲累,还能在夜晚静下心来将《还珠公主》话本更新。

中都县衙,知县何桂堂正在后堂查看去年的钱谷账目。中都钱谷书册已经户部审核,校出了几个不相符之数,发回重造。因中都距应天府路途尚不算太远,所以中都县便直接将书册拿回重造。今年年初,朝中便有消息传出,皇上对各地赴户部校验钱谷书册时,携带空印书册极为不满,已派出专员赴各地调查。莫要在此出了纰漏才好。几个同年听说都因此下了狱,可怜寒窗多年,竟因这无伤大雅之事丢官,“唉……”何桂堂摇了摇头。

“大人,大人……”衙役朱明当跑了进来,“庆丰茶馆派人送了礼品来。”

“什么?”何桂堂气道,“混账东西!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放收礼的人进来!”皇上出身布衣,幼时受尽官吏欺压,最痛恨贪腐之事,此时又适逢龙心不悦之时,谁敢自讨没趣?

“不是,大人,”朱明又道,“庆丰茶馆的人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什么!”何桂堂怒了,这是什么话?为这中都县他何桂堂殚­精­竭虑,庆丰茶馆竟如此诋毁他?“把他们带进来!本官倒要看看,这些泼才又生得什么事端!”

第卅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 何桂堂身着官袍,端坐上首太师椅,双目斜睨着下首那个穿布衣的商人。ww两股战战,无胆宵小,竟也有胆­色­让本官回家种红薯?

“本官如何不为民做主?你且说来,若空口白牙,小心板子伺候!”

张庆一贯遵纪守法,别说见县官,连县衙都没进过,如今入得后堂,紧张得连见礼也忘记了。徐宁叮咛的话,他担心忘记一路背诵。只想趁着还有些记得,立刻说将出来。

此刻,张庆被何桂堂官威一压,顿时如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大老爷奉治中都,自应为中都百姓做主。若中都子民不习好坏,大老爷便应不吝赐教,以教化县治。”

“哼,这是当然!此乃本官份内之事!”

“敝店以茶饮糕点为营,颇得中都乡民赞誉。但敝店思虑应­精­益求­精­,以报乡民厚爱。近日新制糕点数盒,只觉未近完美,恳请大人试尝,品评建言,敝店亦可据此择善而定。”

何桂堂愣住了。他并非不知人情往来,但如此送礼,他实是第一次遇见,心下顿时又惊又喜。

大家都知道,在朱元璋手下当官,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因为朱元璋认为,县官月薪7.5石米已是高薪,并且亲自规定,贪污60两银子以上,杀。洪武初期,7.5石米虽足够一家五口一月口粮,并吃上点好­肉­,但对于一个县官而言,要花费的却不仅仅是衣食住行。

古代的县官,不仅仅是一个县长,还兼任了公安局长、检察院长、财政局长、劳动局长、建设局长、卫生局长、统计局长、教育局长等等一系列头衔,手下有一帮打工的。ww除了县丞、主薄、典史是领财政工资外,其余的长随、计吏等,统统由县官出钱雇佣!而这些开支中,还不计人情往来等。明朝的官员,领这惨淡的薪资,怎能不有过人的勇气?

如今张庆送上门来,堪堪改善了一点县衙的清苦生活,一番说辞还将收礼转变为何桂堂不得不做的份内之事,怎能不让何桂堂喜出望外。

“这……”何桂堂虽正中下怀,但虑及威严,仍稍作推辞。

“请大老爷为民做主!”张庆再次大呼道。

“既如此,本官唯有顺应民意,为你择善而定。”何桂堂语带威严。

“敝店三日一换新,恳请大老爷拨冗品评。”

张庆松了一口气,心下佩服,又被徐姑娘说中了。

当张庆如履薄冰时,徐宁和乔氏已将准备好的各­色­馆牌分门别类放好。乔氏还在茶馆中专门辟出一角作为馆牌登记处,并将会写字的三个伙计调来充当临时记录员。

那三个说书人,在徐宁的反复说明下,已对馆牌规例了如指掌,不仅能够口齿伶俐的说明规例,还能够为不理解的人进行解答,让徐宁相当满意。

十五未到,便已有数人上门询问如何办理金牌,让乔氏高兴得合不拢嘴。

徐宁见一切已准备停当,嘱咐张庆按时送货给凤仪楼后,便回家做饭。太阳当空高照,徐宁兴高采烈。想着这是来明朝后的第一份产业,只觉欢欣鼓舞。尚未到家,便见周嫂在门口徘徊。

“周嫂!好久不见了。”徐宁热情的招呼道。

“徐姑娘,你可回来了,等你好久了。”周嫂笑道。“这是二少爷寄来的信,小姐吩咐我拿来给你。”

“哦?曾寿来信了?就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还写信?”徐宁啼笑皆非。

“二少爷想必想念姑娘做的那些吃食了,所以给小姐写了一封,给姑娘也写了一封。”周嫂与徐宁相熟,又不在曾府内,所以也不讲什么礼数,打趣起主人来。

“哈哈,说得对。”徐宁也笑道,“进来坐坐吧。”

“不了,小姐还等着我回话呢。”周嫂摇了摇手,自去回话了。

徐宁边进门边看信,信中果然充满着一个吃货最真诚的渴望,满篇皆是对美食的向往,以及对军中伙食的控诉。徐宁忍俊不禁,继续往下阅读,忽然,一行字跳入她眼帘,‘若再不捎些吃食来营救我,我很担心会饿晕在寻人的山路上,到时寻不着人,可别让苏苏怨我。’

徐宁笑容一凝,寻人?和苏苏有什么相­干­?难道是……马三宝在山中迷路了?!徐宁吃了一惊,认真又重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看错。可是周嫂刚才没有提到,曾妙锦不会如此粗心。徐宁飞快地翻过信封,发现火漆完整,曾妙锦应该没有看过信,那么曾寿寄出的其它家信中应该也没有提到马三宝的事吧?这说明马三宝在难道是军中秘不外宣之事?

曾寿为什么要告诉我?只是迷路为什么需要专程写信来告知?徐宁有些迟疑,难道马三宝不仅仅是迷路这么简单?徐宁不是一个爱动脑筋的人,但自从进了政府办后,在上级与下级的熏陶下,她已经习惯­性­的喜欢绕一绕。

徐宁沉吟半晌,决定起程前往凤凰山军营一探究竟。不论如何,马三宝与马丽苏是她来到明朝相处最久的朋友,她不会弃他们而不顾。

徐宁整理好一些山中需要用到的物品,这些都是她熟知的事物,因为她所在的浮流县恰恰是个山区县,并且拥有全国林改发源地。徐宁当年为了撰写市长在闽省林业大会上发言的林改材料,跟随林业局的林产科人员,在浮流县的大山小山上转悠了整整一个月。

徐宁又奔到曾府,向曾妙锦表示,将前往军营给曾寿送些吃食,以拯救曾寿,惹得曾妙锦一阵娇笑,并别有用意的取笑了徐宁一番。徐宁却顾不得回话,只请曾妙锦代为照顾马丽苏。

徐宁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社学,托小学僮将马丽苏叫出,同样交待了一番,并请景清待下学后将马丽苏送往曾府。明日的庆丰茶馆推出新品之事,也请景清代为看顾,并告知张庆夫­妇­一声。

景清对徐宁的匆忙很是不解,张口正待询问,徐宁已转身跑了老远。景清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徐宁的背影,究竟是何事?让平日很淡定的徐姑娘如此着急?

徐宁安排好马丽苏的食宿问题,便回家换上平日里买入的男装,背上整理好的包裹,来到木府。虽然平日徐宁不曾关注,但她却知道,木府里必有护院、武师之类的人物,当日朱能大概便是其中之一。如今她要去军营,走路肯定不得法,唯有寻得会骑马之人,带她前往方是上上之策。木府的管家叫朱礼,他对徐宁的要求,迟疑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于是,当木隶从徐达营房返回时,便看见营门前俏生生地立着一个人,

“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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