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处的岔路一条通向“剑侠山庄”,另一条却是通往顶峰。此山峰甚是高耸,快到山顶时,已有不少云雾缭绕。
一人正站在这山巅之上。他全身都是血红色,包括他那把半截的刀。他正是常无惧,晏无心的兄弟,江湖上称作“血魔”。
“你总是比我来的早。”
晏无心已经登上了山顶,常无惧似乎在等着他。
“人有了挂念也就有了顾虑。”
“你是指丝韵?”
“你们过得好吗?”
常无惧已回转身来,他的神色冷淡,眼里无不透露出冷酷。
晏无心却是带着微笑的面容:“有一些日子没见了,你呢,还好吗?”
常无惧也没有回答,只是又转过身去,望着慢无边际的云雾,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是该去了。”
常无惧已向下跳去,他站的地方正是悬崖的边缘。晏无心也紧跟着跳了下去。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此时的举动都会大吃一惊,可晏无心和常无惧似乎已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举动。只因下方六七米处便有一块岩石,只是云雾缭绕,不知情的人从山顶向下看时很难发现。
晏无心和常无惧便沿着悬崖上微微凸出的岩石,慢慢的移了过去。他们脚下便是深不可测的山谷,可他们却习以为常,很熟练的移动着。几经转折,眼前之地便豁然开朗,那是山的深处,那是记忆里的往事和辛酸:
山中,狼嚎声引出了婴儿的啼叫,山脚下是一个贫穷的山村,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弃婴,随处可见的。这两个婴儿本应死去,但他们没有,他们成了别人的赌注,他们将拥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们还属于自己吗……
曹臻曾经是一个乞丐,现在不是,但他忘不了自己做乞丐的经历,也忘不了自己如何变成现在的自己,他也因此了解了一个人:王怊茕;谢昀是“剑侠山庄”的少主人,他的父亲创建了剑侠山庄,他总是看见他的父亲在一间空屋子里发着呆,他总是听见他的叹息。时不时,他也会听起他的父亲谈起寒克心,他知道寒克心的事迹,他永记寒克心的威名,但他并不能真正体会到寒克心的心。直到有一天,谢昀遇到了曹臻,两种人生的意念碰撞着,交织着,最终相容在一起,两人从仇人变成了朋友。他们开始厌倦于现今的江湖,他们退隐了,逍遥也山野之间,但他们仍怀念他们自己曾经的理想,曾经的年少轻狂……
两种思想矛盾于他们的心中,他们在偶然中打开了那道门,他们真正了解了那段历史,了解了曾经人的心,他们的心灵为之震颤,他们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惊天之赌……
……
两个老人正坐在山中的小亭中下着棋。他们并没有执子去走,而是静静的望着棋局,不时的又交谈着什么。棋盘上的棋子并不太多。只听一人指着几个黑子道:“这几步棋是无惧在三个月中连杀武当清云道长、南海少家堡的少二少三以及西凉双子帮的铁痴。这几步棋是长驱直入,甚是凶险,怕是你的白子难以抵挡。”
只听另一人笑道:“此话差矣!看这一步无心在山庄立功,让铁嗔和东海逐浪的人折服,此招虽险,却是也令你费些脑筋喽!”
“哈哈哈……”两人对视大笑起来。
此二人正是晏无心的师傅谢昀和常无惧的师傅曹臻。而晏无心和常无惧就是那山中的婴儿,他俩被谢昀和曹臻抚养长大,所以谢昀和曹臻对他们来说是亦师亦父。
只听谢昀道:“咱俩开了这个赌局,怕是已有二十几年了。只不知这盘棋咱俩能不能下完。”
“赌局已开,赌注已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只是这赌注却是两个人的一生,而结果,却是我们永远无法预料的。”
“人生何尝不就是一个赌局?你又何必顾虑太多……”
谢昀呵呵一笑:“也许你说的对,我总是不如你洒脱,看来这一局我真是要输了。”
“何必谦让呢,这可不是你的性子。你我二人一直都不服对方,你怎可先行露出怯意?”
谢昀摇了摇头,道:“你真是一点都不让于我。你总认为像昔日王怊茕那样的人才能成长为真正的侠者,他虽然此生为仇恨而生,不知国家危亡、民族大义为何物。但他却有着真性情,他恩怨分明,当有人说出‘侠’的意义时,他在国家大义面前便变得义无反顾。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颗宽容的心。如果他不是被仇恨拖累……他真有可能成为千古间真正的侠者。”
曹臻捋了一捋胡须,缓缓的道:“何必如此说呢,王怊茕从来都不是什么侠者,他只是个浪子,浪子无家,他只是用自己脆弱的心抗拒着人生的悲剧……我只是希望江湖中能多一些像他那样真性情的人,少一些尔虞我诈……少一些欺骗和仇杀……”
“而你呢,却坚持寒克心才是侠义之道。他虽有自己的私心,但他在民族大义面前毫不含糊,他或许能成为侠者,可这样的人有着太多的顾虑,名声、地位、金钱、权力,都是他超然自我的障碍。”
曹臻接着道。
“也许你说的对,但像王怊茕那样的人,何尝不是?看看现在的无惧,树敌太多,已被江湖人所不容,真不知他还能撑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