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破屋中,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坐了起来,伸手摸到了身旁的剑,她紧紧的抓住了剑,心里觉得稍安。
萧晓菲走了出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草地。草地的另一边便是茂密的树林。她再向前走时,却发现四周都是山坡,到处都是树木,这里却是在一个山谷之中。整个山谷之中似乎只有这样一个破屋,和破屋前的一片草地。接着萧晓菲便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身着血红色衣服的人,她的仇人,血魔。萧晓菲挺剑便刺了过去,眼里已是噙满了泪水。
常无惧坐在那里已有好长时间,那晚他的刀终究是没有落下。他看到的是颤抖的身体和苍白憔悴的面容,他的心在那一刻动了一下。随即他便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便把萧晓菲带到了这里,他的家,孤独的家。
萧晓菲的剑眼看就要刺入常无惧的后背,常无惧已能感觉到剑触衣的微动。他正待要伸手背后荡开来剑,剑却落到了地上。
剑已从萧晓菲的手上滑落,她自己将剑放开了。她在靠近血魔的时候便觉的全身疲软,竟连剑都把持不住。她突然蹲下身子,痛哭起来。不知是她在面对血魔时心里突然现出的恐惧,还是自己内心良心的折磨,总之,她痛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这么哭过,这是第一次。自她练剑的那天起,她留给人的只有对敌时的心狠手辣和在陈子衿面前的温存和娇纵。而此时,她却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她的心里,此时此刻,对血魔有的是仇恨,是恐惧,而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此时想起了那被她杀死的孩子,那孩子死时的眼神。她虽恨血魔,但她又觉得他确实是因为师傅杀了那小孩才杀死了师傅,而自己……在她眼里,血魔似乎成了死亡的象征,就如对自己的惩罚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常无惧没想到萧晓菲会哭,会哭的如此厉害。从来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过,他的生命到现在也只接触过一个女人:程丝韵。
“我不会杀你的。”
“你走开!你滚啊!”
萧晓菲已哭倒在了地上,常无惧默默的从她身边走开。草地上只剩下了她一人,她哭的更伤心了。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恨自己,恨自己的师傅,恨自己的师兄,恨自己身边的一切!她恨自己要学武功,要练剑,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要让自己的心灵受到折磨。她想和那些平凡而又幸福的女人一样,哪怕是在贫苦的人家,有一个好丈夫,每天在家做着家务,织着布,做好了饭菜等待劳累了一天地丈夫归来。普通而又踏实。可……这一切是否已太晚了……
天已微黑,破屋中有着一丝微亮。常无惧点上了一支蜡烛。他平时从不点蜡烛,他喜欢在黑暗中思索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必须时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出理由,找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找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他太孤独了。
他总记得师傅告诉他的一句话,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萧晓菲已回到了破屋中,桌上放着一些吃的,但萧晓菲只是坐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她的心仍是难以平静。血魔就在自己的眼前,杀死师傅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她却始终无法在心中去恨他,去要杀死他。
常无惧也没有说话,破屋中的气氛怪异至极。萧晓菲突然从怀中拔出匕首,向血魔猛刺过去,常无惧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挥手便将萧晓菲手中的匕首击落。
“你杀不了我。”
萧晓菲望着落在地上的匕首,眼里露出了空洞的神色,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早知匕首会被击落,她只是不愿一直这样静静的坐着。
“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不想杀你。”
“你不想杀我……”萧晓菲突然冷笑起来:“你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的恩情吗……”
“你不会……”
“我杀那些人确是不该,那你呢?你就天经地义了?你就该杀我们来为他们报仇?那谁来为我们报仇!你自己难道不也是随心所欲,无故杀人吗?”
萧晓菲情绪似乎又难以控制,她大声的喊叫着,喊出自己心中的害怕和伤心。
“我并不是为他们报仇……”
常无惧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不应该吗?”随即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我只是在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无论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