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带是从一个藏族姑娘那里买的。要绕好几个圈子再扣上扣子塞入皮带头里。有时候我着急上洗手间时,自己都解不开,何况是别人。
我索性也不挣扎了。你不是要吗?有本事你拿去。
宾利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行人一群群地来来往往,新学期刚开始,大家两个月没见,都兴奋地你推我搡,应该是人声鼎沸,可从车里看去,像看默剧一样。
我看见秦绍的手停了下来,他对着我笑了。
我觉得这个发自侩子手的笑容很惊悚,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一般。我猜不着他要干什么。我只和他做过三次,意识清楚的只有两次。可我想即便我跟他做过两百次,我也不会了解像他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就像海洋里的水母一样,那么优雅那么美丽,可是它的触手里都是毒丝。你要去碰它,它的毒丝很快会麻痹你的心脏,让你死得无比迅速。你永远也想不到它原来是种比眼镜蛇还要恶毒的动物。
秦绍趴在我身上,如同一个拿着试管观察反应结果的研究人员。他仔仔细细地把我的皮带琢磨了一遍,他如此镇定如此波澜不惊,然后他跟游戏闯关似的,慢慢地转着我的皮带,一步步地做着推演题。
我错了,我不该去挑衅他。他现在像个变态,跟《电锯惊魂》《沉默的羔羊》里的精神病患者没什么两样。
当皮带最终松动时,我知道我会死得更惨。他褪下我的裤子蛮横地进入我身体时,我连求救的勇气都没有。
他像是个征服了蛮族的君王,大汗淋漓地享受着他应得的成果。我麻木地躺在那里,看见车窗外,我的学生们正成群结伴地往外走。他们应该是去庆祝今晚的演出,也许他们还试图联系过我。我又看见曲世成突然停了下来。他站在车的不远处,打量着我们,像是无法看清又努力想看的样子。
他停顿了很久,我看见路灯下,他的眉毛紧紧皱起。我想起了温啸天。他皱起眉头的方式跟他一模一样,他皱着眉头跟我说:“猪,你都睡多少小时你还想睡!” 他皱着眉头跟我说:“别老吃这垃圾食品了,你已经一连吃三顿麦当劳了!” 他皱着眉头跟我说:“然然,你是不是又动了我的书包!”
我以为那皱眉的样子我再也见不着了,想不到还能在我的学生身上看见。尽管是在这样不堪的局面下。
曲世成终于转身走了。我像是突然失去了寄托,胃里的残夜开始翻滚。我鼓着嘴巴等着残羹往外冒。
秦绍冷冷地看着我,说:“事不过三。想吐你也给我咽回去。”
我听见这句“事不过三”时,想起我那时举着手指和温啸天说的那句“事不过三”,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不停往外流。我都没觉得我在哭,可是它们就是这么自觉地往外走,而且越流越凶,像是要汇成一条小溪,汇成一条大江,汇成一片大海,把这辆车淹没。
我想既然如此,你们就流着吧。
我只要负责咽下我要吐的东西就可以。
胃里的酸液翻腾着往嘴里送,我不停地阻挡着它们让它们回去。可是它们的毅力要比我强,像是被输入了强制执行的命令,锲而不舍地往外冒。
我终于要崩溃了。我对着车顶绝望地喊了一声:“啸天救我!”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