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抱着徐姚,听着她痛苦的哀求,柴青沉重的望向嬴政这边,秦王那激动又愤怒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杀人的欲望。
“大王,让他们走吧……”蒙恬双臂紧紧环住嬴政的腰身,而徐福也奋力的抱住嬴政的双腿,无论嬴政怎么踹他,他丝毫不肯松手。
“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的生活……”柴青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后,俯身背起了徐姚,朝下山的路径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四起,陆续上传新章节,敬请关注! 1
98
掌灯时分,柴青轻轻推开徐姚的房门。那厚重的帘幕掩着窗棂,胆怯的她蜷缩在床榻边。
“他是不是跟来了……”徐姚惊恐的看向柴青,“我好像又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们屋外围满了侍卫,不只是这里,就连整个村寨都被团团围住。
俯身蹲在她身旁,柴青握着她冰凉的双手,“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仓促的带你离开,只会让你更痛苦……”柴青给她披上寒衣,“夫人,你需要好好冷静一段时间,如若那时……你还是打算离开秦国,柴青一定奉陪到底。”
“姚儿——”屋外传来一阵嘈杂。
是嬴政的呼唤!徐姚下意识的躲缩到柴青身后。
“别怕!我出去看看!”
眼看他转身之际,徐姚拽住了柴青的衣角,“求你,不要让他进来!”
回眸注视着惴惴不安的她,柴青轻柔的放下她紧拽自己衣衫的手,“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
大门外,徐福誓死堵在门口!
“徐福,你若再拦着寡人,就别怪寡人对你不客气!”嬴政愤怒的抬手示意,“来人,把他拖开——!”
独自步进堂屋,嬴政才发现,一个男人斜倚在里屋的门檐边,而他身后的那扇木门紧紧的关闭着。
那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嬴政,“想不到当今的秦王,竟然也如此长情!”
看到徐姚门前的这位守护者,一阵阴霾自嬴政眼底闪过,他径自朝木门走去。
“你不能进去!”柴青淡定的口吻,有着不容撼动的坚决。
紧抿双唇的嬴政,并不理会柴青的言语,执意要推开那扇门。“闪开——!”
柴青以身体作答,挡在嬴政的正前方。
一把拽上柴青的衣领,嬴政咬牙切齿的嘶吼道:“若不是念在你救姚儿一命,你早就该万剑穿心了!”他憎恨这些与燕太子丹有关联的人,这些人全部都该死!
“那你呢?贵为秦王的你,又做了些什么!里面的那个女人,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拜你所赐!”柴青似乎隐忍了很多年,此时面对着嬴政的动粗,他也有些激动,“打从我第一次在赵国见她,她那神情低迷,消极厌生的模样……深深留在我的记忆中!我当时就在想,那个男人实在是太残酷了,怎么能把一个柔弱的女子折磨成这样!于是,我慢慢的陪着她,看着她一天天振作起来!可是,她既然逃出了秦国,逃出了你的控制,你为什么又要追来!如果不是你追到了赵国,如果不是你把她带走……夫人一定会很幸福,很平安的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柴青说完,朝嬴政的胸膛一拳击过去,毫无防备的嬴政捂着胸口,退后了几步!
“大王——”门口的侍卫正欲进来。
嬴政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示意他们统统退出院外。
看来秦王是想自己动手了,柴青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啊……过来还手啊!”
可嬴政的爆发力也很强,他一拳朝柴青的头部击去……就这样堂屋内的两个男人,拳打脚踢的展开了一场搏斗!
隔着那扇门,徐姚一直听着他俩的打斗声,嬴政哪里是柴青的对手呢,她担心嬴政,可她又不敢冲出去!
许久后,堂屋内的两个男人,大汗淋漓的躺在地板上,各自喘着大气。
“没想到,你这么能打!”柴青偏过头,对嬴政痛快的言道。
的确很痛快!嬴政仰望着屋顶,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滑落。自从他当上了秦王,就再也没同人打过架了。小时候在邯郸街头,他可是天天遭到那些世子们围攻斗殴……
柴青先行爬起身,将手友好的伸向嬴政,示意要拉他起来。
可不甘示弱的嬴政,拒绝他的帮助,径自撑着手掌,缓缓爬起!
怎么门外如此安静,徐姚紧贴着门,却丝毫听不见谈话声。
察觉到木门的震动,柴青扬起嘴角,兴味的言道:“你若再不吱声,屋内的那个女人可要着急死了!”
柴青说罢,转身离去。
“为何不再阻挡寡人?”
轻呵出一口气,柴青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再贸然进去的!”刚才那激烈的打斗,他俩人都很投入。其实打架也是一种交流,他深深的明白,秦王爱那个女人,就像这场架的结局一样,他与秦王的爱也分不出上下!
嬴政侧头看着这紧闭的木门,此时,他的确不应该进去,姚儿自尊心极强,他也担心姚儿情绪再次激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姚儿——”嬴政隔着木门轻唤道。
本已平静下来的徐姚,突然听到嬴政这么近距离的呼唤,她再次躲缩到床脚边。扯着自己的面纱,失声喊道:“柴青——柴青!”
“姚儿,你别怕,寡人不进来,寡人就在外面!”嬴政在门外安抚道。
“你走吧!——”屋内的徐姚哀求着:“走啊!——”
“王后不回宫,寡人是不会走的!”嬴政平静而坚定的言道。
徐姚颤抖的双手伸进面纱,抚摸着自己脸颊上凹凸不平的皮肤。她痛恨这张脸!她厌恶这张脸!每晚做梦,她都梦见自己恢复了原貌,可是清晨醒来,这张脸仍然伴随着她。
“嬴政,我没有办法做你的王后了,更不会同你回宫的,你就当我死了吧!现在的我……和死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之间已在荆轲刺秦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姚儿,如果你不做这个王后,那么秦国也不会再有王后!这个后位是秦王留给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嬴政深深的闭上眼眸,语音颤抖的继续言道:“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做嬴政的人,你是他的妻子,你是他今生唯一的妻!他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将脸深埋于掌中,徐姚抽泣难言。为什么这份爱,会那么辛苦!以前爱着秦王,她辛苦!可如今,即使再平庸的男人,她也没有资格去面对了!
“……我已无福消受,不管你是秦王,还是嬴政,都请回吧!”
……
长夜漫漫,屋内的女子以泪洗面,屋外的男子倚栏对月。
“她……还不愿与你回宫?”柴青端着碗药汁,经过秦王的身旁。
嘴唇抿的紧紧的,嬴政僵硬的站在原地。
“等一等!”柴青正欲迈进徐姚房门,突然被嬴政叫住,“为什么你能靠近她,而寡人不能?”
柴青转身,奇异的望向嬴政,一抹伤感油然而生,“是啊,因为你在她心上……而我……”
“既然知道,就不要妄想带走她!”嬴政凌厉的目光中蕴含着警示,“否则你们燕国的王族……”
面对秦王的威胁,柴青抬手示意,他打断了嬴政的话语,一脸释然的言道:“我早已同燕国毫无任何瓜葛了!” 柴青摇头叹道:“至于夫人……很多年前我就想带她离开,可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如今的我,仍然也不会强迫她,只会尊重她的决定!”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直接迈进了徐姚的房内。
嬴政紧握成拳的手,重重的捶向柱子上。柴青就像一匹野马,难以驾驭。
一日,两日,三日……
“柴青,他还没走吗?”
拉开窗帏的一角,“你瞧,对面临时搭建的那个帐篷,秦王就住在里面!”柴青侧头看向徐姚,“他说……要与你朝夕相对!”
徐姚微颤的身子,后退了两步,她该怎么办,嬴政这样逼她,她真的要崩溃了!这几日来,嬴政一直在她门外,苦苦哀求:
“……姚儿,寡人知道,你很在乎这个容貌,可寡人在乎的却是你这个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跟我回去吧,珍儿不能没有娘亲啊!”
“姚儿,你答应过,要一辈子陪着寡人,难道你都忘了吗?”
“寡人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肯回去!是不是要寡人杀光所有的宫女,让她们统统的毁掉容貌,你才肯回去?”
……
痛苦的抱着头,这些话语一直在她耳边回响,一番番轰炸令她窒息。
“夫人,你怎么了!”柴青一把揽住她的腰际,接住了这个快要晕倒的女人。
窗外乌云密布,狂风四起!轰隆隆的雷声好像炸开了天河,一道道电光闪过,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大王,回宫吧!奴臣求您了……”浑身湿透的赵高,跪在帐外苦诉着:“宫中的奏章堆积成了山,军事快报一封封的传来,全都等着大王定夺啊!”
可是嬴政全都不予理会!
蒙恬手举着油伞,站在赵高的身后,这一幕他尽收眼底!本欲去向嬴政劝说,但此刻他注视到徐姚房内那微弱的光线时,他打消了去劝说秦王的念头。常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房内,徐福与柴青守在徐姚的榻前。
“她现在身体这么虚,不能再让她情绪受波澜了!”徐福担忧的握着妹妹的手。一旁的柴青,也是沉重的叹着气。
“大哥……”微微睁眼的徐姚,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寻自己的面纱。
“在这里,大哥给你戴上!”徐福赶紧将面纱盘绕在她的发髻间。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姚儿,你睡了吗?”
“是蒙大哥!”徐姚被搀扶起身,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示意柴青去看看。
瞧见只有蒙恬一人,柴青径自打开了房门,“进来吧!”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你休息!”蒙恬进屋后,语气低沉的说道。
“蒙大哥,都是姚儿拖累了大家!”徐姚望向窗外,嬴政这样固执,那些侍卫们也是日夜不休的,寸步不敢离开。
“姚儿,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见状,徐福与柴青,礼节性的退出了门外。
“你……也是来劝我回宫的!”徐姚猜测的问道。
“不!——”蒙恬深吸一口气,“我想让你劝大王回宫!”
徐姚无奈的走向窗旁,若有所思的没有回话。
蒙恬走进她身后,徐缓的说道:“姚儿,你所遭受的痛苦,的确是常人难以承受的!但你终日沉浸在这份痛苦里,你可知道有人比你更痛苦吗!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知道那帐篷里住的是谁吗?那是秦王!是大秦的一国之君!”
徐姚默不做声,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
“朝中大臣们都说,以当前的局势,秦王政能统一天下,咱们大秦的军队都已打到了楚国边境,华夏一统指日可待!当时的我,也欣喜的这样认为……”微微一顿,蒙恬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可是……你出事了!而且还是他挚爱的女人!那天在崖边,你若跳了下去,大王也会尾随你跳下去的!你知道吗?若是那样,你们真的就生死相随,可歌可泣了吗?”
蒙恬摇头谓叹:“姚儿,作为一个局外人,蒙大哥想告诫你,即使你们的爱有多么浓烈,也不要让这份爱,毁了他!……因为他是秦王,整个国家都在他手中,战士们在战场上生死拼杀,一封封加急快报频频传来,无人批阅,无人定夺,群龙无首的秦国如何称霸天下!我不想看到大好机遇,就这样断送在大王的手上……”
“原来我的罪孽这么深重啊!……”她浑然发觉到,自己带给周围的人都是巨大的痛苦,徐福,柴青,还有嬴政!他们都在这个漩涡中盘旋。
“姚儿,我不是那个意思!”蒙恬深叹一口气,“希望你能早日振作起来,这样,大王才能安心的做他该做的事情。”
“蒙大哥,谢谢你点醒了我!”不然,她就真的罪孽深重了,嬴政是属于大秦的,她的毁容,占用了嬴政的全部感情,控制着嬴政所有的喜怒哀乐!
“我一定会让他回宫的!”
……
隔夜,月光清澈,皎洁如水,晚风徐徐吹来,树叶上晶莹的夜露,洒落进茂密的草丛。
“突然想与我聊天,怎么又不说话了呢?”头倚着木门,嬴政嘴角扬起微笑,看着空中高悬的圆月。她终于不拒他与千里之外了!她终于愿意敞开心扉,与他安静的说话了。
木门仍然阻隔在他们中间,她与嬴政各自背靠着木门,席地而坐!
“政,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徐姚隔着木门,柔声问道。
“嗯……”嬴政思索的答道:“……寡人亲政那年遇到你的,到现在都超过十年了!”
想起他们的初遇,徐姚回忆的笑道:“那时的秦王,才二十二岁!可是冷酷的啊,已经像个阎王了……”
“当时那个女人傻的啊,已经到口齿不清的地步了!”嬴政满脸的甜蜜。
“政,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了!”她也不记得是小学几年级了,最初的映像,是知道了秦始皇是历史上第一个皇帝。谁知她竟然回到了秦朝,撞上了年轻时期的秦始皇。
“那你还敢撞向寡人?胆子果然不小啊,是不是你故意的!”嬴政打趣的问道。
要能故意,该多好啊!天意弄人,现在的她再也无法与嬴政继续厮守了!屋内的徐姚热泪盈眶,语调也带着颤音,“如果可以,我真想再撞一次!……”她痛苦的闭上眼眸,不再吱声。
这一晚,那些美好的过往历历在目,嬴政回忆的讲述着:她书写第一首诗时的狂妄,第一次吻她时的倔犟,还有第一次她为自己抚琴而歌的难忘……她那清波微漾的眼睛顾盼生辉,那份温柔,那份妩媚,一直流转在嬴政的心间。
可是徐姚深知,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些过往就让嬴政永远珍藏吧!
感觉到徐姚长时间没有言语,嬴政有些着急的唤道:“姚儿,你在听我说吗?……”
赶紧擦拭着眼泪,她开口言道:“我在听……”
“姚儿,其实这几日,寡人思量了很久;那个王宫,你恐怕是不会再回去了!寡人打算把王位传给扶苏,从今往后,就与姚儿在骊山住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嬴政——”徐姚震惊的叫着,打断了嬴政的言语。“嬴政,你不要这样,苏儿才那么小,不能委以重任的啊!秦国不能没有你!”
“他不小了,寡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登基做秦王了!”
果然被蒙恬说中了,现在的嬴政已经深陷在悲痛中,无法理智的看待事物。他所承受的痛苦,丝毫不亚于自己这个当事人。
“嬴政,你知道我爱你什么吗?”她抹着泪,感慨的言道:“……很早以前,在你身边做着侍女的我,每次守夜的时候,总喜欢偷偷的从门缝里看你,看着你的勤政,看着你那专注的表情,那种励精图治的精神让我万分的敬仰与爱慕。再后来,我们就相恋了!当我亲眼看见,你跪在吕不韦的墓前,向他宣誓你要继承历代先王遗愿一扫六国时,我就知道……这才是你此生最大的使命,是你一生的心愿!……每次大胜而归的你,总是埋怨我,为何不欣喜也不赞扬你!……其实作为你的女人,我的内心早已被那强烈的自豪感充实的满满的,更是无比期盼着,你统一天下的那一刻,你头戴十二旒的冕帽,气宇轩昂的高座在殿堂之上的模样,幻想着你的开国大典,那普天同庆的场面一定很恢宏吧!”
“姚儿,我……”嬴政惭愧的无语应答。
“政,回宫吧!不然你会后悔,我也会后悔的!最近我的事情扰乱了你所有的心神,宫中的大臣们,都等着他们的大王!秦国的统一大业,不能前功尽弃啊!”
“姚儿,那你呢?你还打算放弃我们多年的感情吗?”
“怎么会呢?政,我那么爱你,我怎么舍得放下呢!”徐姚强忍着抽泣。“我还要看着你一统天下,千古流芳啊!”
“寡人不想要什么流芳百世,只待天下一统的使命完成后……我要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到那时,我一定要带着你离开!谁都不能来打扰到我们!好不好?”
抬手按压着那锥心的疼痛,她艰难的开口,违心的回答着嬴政:“ ……好!我等你!——”
经过一番长谈,嬴政终于准备回宫了,徐姚慌称自己想留于此处静养,调养些时日,她自会回宫看望女儿!
临走前,跨上马背的嬴政,回眸看向那半掩着的窗棂,姚儿真的不会放弃他吗?带着一脸的茫然,嬴政缓缓离去。将其所有侍卫驻守在此,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徐姚。
目送着嬴政的背影消失在林间的小径。立于窗旁的徐姚,思绪万千。“嬴政,……谢谢你为我们规划的未来,我想……那一定很美吧!可是自私的我,没有勇气去尝试!我害怕这份爱最后沦为了同情与责任,我宁愿在你最爱我的时候离去,也不愿枯萎在你的同情与怜悯中!……对不起!——”
她悄然的阖上窗棂,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凉,放声痛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抹干那宣泄而出的泪水,痛下决心的喊来徐福,兄妹俩也是长谈了一夜;这一夜,她道出了心中所有的秘密,她的来历……
听着她的言语,屋内的徐福,震惊的跌坐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徐姚,嘴巴一张一合的吐不出字来,这晚听她讲了太多离奇的事情,徐福简直难以置信。
“大哥,你就答应我吧!”徐姚跪地拼命的给徐福磕着响头。
“姚儿,快快起来!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徐福的妹妹!大哥愿意相信你的话,所以,大哥一定倾尽所能的帮你!”他怜惜的搀扶起徐姚,“只是你这样做,太冒险了!航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为了嬴政,为了女儿,也许……这是我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一件事情了……”徐姚 坚定的继续言道:“还有,这件事情一定不要告诉柴青,我已经欠他太多了!”
“我明白……我明白……”徐福含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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