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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回家的机会

漪乔听着身后“哗哗”的水声,郁闷得直想翻白眼。请使用访问本站。

她不明白他为何非要这样刁难她,她倒是宁愿像上次那样去看账本,那样虽然辛苦了点,但好歹不会如现在这般尴尬窘迫。

难道说,他这么做是因为她让他帮着送东西给墨意而生气了?似乎也不像,他当时面上可是连一星半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他明知她会不好意思,又何苦如此折磨她?其实他就是恶趣味吧,就是想看她窘迫的样子他才开心……漪乔气鼓鼓地不断腹诽道。

“乔儿,你还准备在那里杵多久?”身后传来一个满含笑意的声音。

漪乔正自愤愤不平,闻听此言,小脸不由更垮了几分。她两手端着沐浴用具,臂膀上还挂着要换的­干­净衣物,这样标准的侍女姿势已经维持了很有些时候了,站得她都直觉得浑身僵硬。

漪乔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然后告诉自己该来的总会来,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诶,难道思想还不如一个五世纪多前的古人开明?要是待会儿真的觉得尴尬的话,­干­脆就当自己面对的是个南瓜好了。嗯,对,是南瓜……

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建设之后,漪乔才稍稍放松下来。她缓缓转过身,不情不愿地挪到了那个正闲适地靠在浴池边的人面前。

祐樘看着她那股别扭劲儿,不禁轻笑着道:“乔儿害羞了?”

漪乔被戳中心事,但是却又不肯承认,反而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把东西往旁边的矮几上一放,然后站在浴池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谁说的,比这更劲爆的我以前都见过不少的好不好。”在游泳池看到的算不算?

祐樘难得地微微一愣,一双漂亮的琉璃眸中泛起一丝微妙的光芒。随即他屈指轻敲下颌,满面思考之­色­地打量起她来。虽然她刚刚的话里有个词儿他听得不太懂,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够猜到的。

“你­干­什么?”漪乔神情一绷,被他看得很有些不自在。

“我在想,”他笑得一脸温柔和煦,“乔儿都看过谁?”

漪乔还想着他为难自己的这茬事,于是有心气他,故意做思考状想了半天,然后耸耸肩无奈地道:“太多了,记不得了。”

“哦?这样啊,”他面上的笑容愈加灿烂,语气有些轻飘飘的,“那这么说,乔儿也算见过世面,该是不稀罕我了♀么晚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漪乔一怔,意识到他这是在变相地下逐客令了。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生气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漪乔心里就明显地感到丝丝的雀跃。虽然说起来,这样的想法很有些不厚道。不过眼下她有求于他,还是莫要惹了他的好。

漪乔摸摸鼻子,连忙转换态度,面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为自己打圆场道:“我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啊?还有,谁说我不稀罕你来着?”说着,她蹲下身凑到他耳边,­唇­角故意带着一抹痞痞的笑容:“其实,我觊觎你很久了。”

祐樘始终都是一副从容镇定的表情,见她如此,也不躲不闪,反而悠悠然地转首笑望向她,缓缓开口道:“那乔儿怎么还不动手?”

一句话,把漪乔弄了个哭笑不得。

“你放心,等我回头瞅到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一定毫不犹豫地动手。”漪乔一边保持着笑容一边暗暗咬牙切齿地道。

不过虽然是玩笑话,但她始终觉得这种话说得别扭,于是便有意岔开了话题:“我说殿下,再不洗的话就要着凉了。”

“嗯,”祐樘往池壁上靠了靠,“不过似乎一直都是乔儿在拖延。”

漪乔看他这架势,还真是等着她侍应的样子,不由瘪了瘪嘴,认命地将一应沐浴用具摆到了旁边。

她细细地将他的发丝拢在左手里,然后右手执起一把­精­致的象牙梳子为他一点点梳理头发。

浴池中的水面上漂着各­色­的花瓣,他如今这样靠在池壁上,其实真正­祼­|露在外面的部分并不多,自胸口以下都是看不见的。漪乔瞟了一眼今日那似乎多得有些过分的花瓣,猜测着这大概是祐樘有心授意的结果♀么说,他其实只是想逗逗她而已的吧?想到这里,漪乔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乔儿在一个人偷乐什么呢?”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道。

“你不是很聪明么?猜猜看。”漪乔抿­唇­一笑,账眨眼。

他轻笑一声,眼睛依旧不看她,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但语气却是带着些戏谑的意味:“乔儿找到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漪乔一噎,随即嗔怒地用梳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儿,”他微微垂首,眼睑半阖,声音幽幽地传来,“如今天底下会这么对我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漪乔的动作一僵,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如今可是在五百多年前的大明皇宫里,行为处事不比从前。就算是彼此都十分熟稔了,但毕竟身份地位和礼教规矩在那里摆着,开玩笑恐怕也是要注意些分寸的。

她心里一阵苦笑,抿了抿­唇­看向他:“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没想太多,随手就……”

祐樘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儿,转过头去见她面­色­果然有些异样,不由无奈地低叹一声,轻轻地捧起她的小脸,柔声道:“乔儿可是多心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漪乔撇撇嘴,也不抬头看他,且居然一时也没想起闪避:“你有什么好感慨的?”

祐樘眼睑低垂,­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带着些自嘲的弧度。然而再次凝眸看向她的时候,他的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不日便要出远门了,乔儿居然还对我这么凶。”

“啊!是啊,”漪乔突然想起他在书房说的话,“你说你最近要出远门的是吧?”

“乔儿才想起来么,”祐樘浅浅一笑,慢条斯理地道,“看来我罚你罚得还不够狠。”

闻听此言漪乔不由一愣——她没听错吧?他刚刚说什么来着?“罚”么?原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啊……思及此,她不由吃吃地笑了起来。

祐樘见她如此,也不着恼,反而笑得愈加灿烂:“其实我也觉得只是如此太轻了,那不如再换一个?”

“怎么会?!”漪乔猛地一个机灵。随即连忙摆手­干­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哦,对了,你要去哪里?需要多久?”她方才被他提出的条件给惊到了,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另一半话。现在说起来,虽然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但也确实是应该好好问问的。

“河南府洪涝严重,灾情堪忧,父皇遣我去察看一番,”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

“可这不是应该派钦差去的么,”漪乔轻蹙秀眉,“你身为太子难道还要亲自前往?”

“父皇圣意难测,”祐樘轻勾­唇­角,“岂是我等能够揣度的?”

漪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虚浮,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嘲讽。

“那好,”沉吟片刻后,漪乔抬眸冲他浅浅一笑,“我等你回来。”

祐樘凝视着她,须臾的停顿之后,温雅柔和的嗓音才再度响起:“好。”

漪乔此时倏然想起面前的这关还没有过,于是连忙顺杆往上爬,­干­咳一声道:“既然你马上就要忙碌起来了,那我就先行退下了,不打扰你了啊,你沐浴完了以后早些回寝宫休息。”说着她就起身欲走。

“东西尚未送出去呢,乔儿这就要耍赖了么?或者说,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令得乔儿避之不及?”祐樘的声音自她身后幽幽地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

漪乔的步子猛地一滞,僵在那里进退不得。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对劲儿呢?刚刚那话,似乎透着一股隐隐的落寞……

她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然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乖乖地回到他身边,随即蹲下身来,抿了抿­唇­,抬起头坦诚地望向他:“天可怜见,我真的没有任何躲你的意思。只是……”说着,她不情不愿地拿起旁边矮几上的一块栀子花香皂,睁着一双清湛明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确定要我为你擦身什么的么?那样……真的很尴尬的诶……”

“不然怎么叫代价呢?”祐樘轻轻一笑,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漪乔的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发青:“你……你就不能矜持一点么?”

“矜持那是对外人的,乔儿是我内人,若是拘谨矜持了那岂不是见外了么?”他­唇­角微微一扬,笑得一派温柔。

漪乔满脸的哭笑不得,被他逼得有些崩溃。她咬牙瞪他半天,忽而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身体前倾,­唇­瓣几乎贴在他的耳朵上,而后不怀好意地笑道:“你难道就不怕我­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时歹意骤起兽大发把你拆吃入腹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么?”就这么从头到尾不带换气地一路说下来,还真憋得她有些缓不过气来。

祐樘见她面­色­都涨得微微泛红,不由失笑。他低头看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飘飘地道:“乔儿不选时候了?”

漪乔实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彻底没了脾气。

“好了,这次便不难为乔儿了,”他突然出声解围道,“只是乔儿要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漪乔原本以为他会不依不饶下去,没想到这就放过她了。她很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但又怕他反悔,于是赶忙顺着往下说:“好啊好啊,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那……我先下去了啊。”

“嗯,时候不早了,乔儿快去休息吧。”他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缓缓开口道。

漪乔站起身,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转首望向他:“你的脸­色­好像有些差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儿多虑了,”他的­唇­畔挂着一丝揶揄的笑容,“不过若是乔儿舍不得我的话可以直说。”

漪乔撇撇嘴,旋即又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然而等到躺在寝宫的床|上时,她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约莫有两刻钟,看到身旁还是空空荡荡的,她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随手披了一件大氅,推开房门便径直走了出去。

“殿下呢?还在浴房么?”她蹙着眉询问当值的一个宫女。

“回娘娘的话,殿下还未回寝宫,想是还在沐浴。”那宫女躬身答道。

漪乔略一沉吟,转身去沏了一壶雨前龙井,然后端着茶向浴房而去。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要为自己去而复返找个妥当的理由,不然不知他又要怎么语出惊人了。

漪乔端着茶水站在门外,稍一迟疑后抬手敲响了房门。然而,里面却迟迟不见有人应声。她看着房内摇曳的灯火,眉头不由渐渐蹙起。

犹豫了一下,她试着伸手去推门,继而发现门根本就没锁,很容易便推了开来。

漪乔慢慢地走进去,将托着壶盏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冲着屏风后试探地唤道:“祐樘?”

屏风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接着他虚弱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响起:“乔儿……莫进来……”

漪乔心里一个“咯噔”,随即想也没想地提步就冲了进去。

然而下一瞬,她的心就紧紧地揪成了一团。

地面上尚残留着一片狼藉的水渍,祐樘倒在地上,一手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手紧握成拳掩着口竭力压制着似乎一阵比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面上几乎不见什么血­色­,苍白之中更是杂着一抹咳嗽引起的不正常的红晕。他身上胡乱套着一件纯白­色­的丝质里衣,可见是仓促之下穿上的。墨­色­的湿发凌乱地泼洒在他雪­色­的衣料上,对比尤为强烈刺目,此刻看起来不免显得触目惊心。

漪乔感到鼻子一酸,不顾一切地冲到了他面前。她跪坐在地上,一把将他扶起来,然后倾身紧紧地拥住了他。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啊?我该怎么帮你?”漪乔放在他背后的双手又是轻拍又是为他顺气,一脸焦急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没事,”他虚弱地连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地开口道,“乔儿无需……如此紧张……”

“胡说!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漪乔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宣太医来。”

“乔儿,别去,”他勉力平复了一下气息,拉住她的手虚弱地笑道,“我自己调息一下,过些时辰便好了,不必兴师动众的。”

“什么叫兴师动众?难道皇宫里的御医们都是吃­干­饭的么?你如今这样的状况又不是小题大做,莫非还用不动他们么?”漪乔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本来我再过些时候就缓过来了,只是乔儿恰巧此时进来撞见了而已,”他的面­色­已然苍白到了极点,仿佛是稀薄得即将消散在空气中的幻象一般,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神情居然显出一分不甚在意的散淡,­唇­角甚至还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中更是温和中带着坚决,“不必宣太医,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

漪乔紧蹙着眉头,面上难掩忧­色­,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的放心:“可是你……”

“乔儿扶我去那边的软榻上休息一下吧,”他轻轻喘了几口气,而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无碍的。”

漪乔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想着他可能有自己的道理,于是只好暂时依言将他半搀半扶地安置到一旁的软榻上。

漪乔扶他坐好之后,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拭去了他额头上的汗珠,又取来了一条稍大些的洁净巾帕为他细细地擦­干­头发。

祐樘望着她眸中流露出的真真切切的关心紧张和她忙碌往来的身影,眼眸深处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妙光芒。然而这就如同深邃的海底闪现的亮丽流光一般,虽然瑰丽绚烂之极,但却隐于浩瀚汪洋之中,极是难于窥见。

“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莫非是在浴池里泡得时间太长了么?”漪乔不无懊恼地道。

“是啊,若是方才乔儿乖乖就范的话,没准儿我如今就不会这样了。”他温柔地看着她,轻轻莞尔道。

漪乔撇撇嘴,此时没心情和他玩笑。她做完手头的事情后,看他还是间或地咳嗽一阵,面­色­苍白憔悴依旧,不由长叹一口气,坐下来敛了敛容问他道:“你告诉我,你的身体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差?”

“乔儿问这个作甚?”

“我见过身体不好,但是没见过这么不好的。你作为一个皇子,怎么会落得如此羸弱多病的地步?”

“乔儿难道忘了,我六岁之前可并非皇子。”

漪乔一愣:“你说什么?”

“当年母妃为安全起见便躲到安乐堂分娩,可后来还是被万贵妃知晓了,她派太监张敏来解决掉我,然而张敏却起了恻隐之心临时改了主意,没有照办不说,反而在安乐堂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屋子将我藏了起来。于是之后我就一直被匿养在那里,直到六岁时和父皇相认。”

漪乔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道:“我总是听你说起安乐堂,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安乐堂么,”祐樘低头咳了几声,­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是宫禁西侧的一隅,是老弱、染病或者待罪宫人的暂住之处。”

漪乔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他——这就是他童年待的地方?

“当时我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几乎不敢出门,总是独自呆在那个晦暗湿的小屋子里。觉得无聊或者害怕得紧的话,就缩成一团自己和自己说话。而母妃当时只是个普通的宫女,根本养活不了我,平日里便只能靠着其他熟识的宫人接济些。只是他们也并不宽裕,很多都是自顾尚且不暇,所以我有阵子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时候我觉得­乳­糕裹蜜糖就是世上最可口的吃食了,”他面上神情散淡,说得漫不经心,“直到后来前皇后吴氏出面照拂,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漪乔紧咬着下­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体,从来就没有好过。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所谓的健康,就早已经被恶劣的生活环境摧残殆尽了。一个孩子,又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且根基没有打好,注定了羸弱多病的身体要跟着他一辈子。

“吴氏待我极好,母妃也会时不时地抽空来看我,”祐樘托起胸前挂的一块玉佩,面上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那段日子……”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抬头看向漪乔。

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那块玉佩发愣。

“乔儿,乔儿?”祐樘一时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不由温声轻唤道。

可她像是没听见一样,完全没有反应,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

祐樘无奈地叹口气,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丫头,回魂了。”

漪乔猛地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她神情激动地从他手中抢过玉佩,双手微微颤抖地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遍,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乔儿见过这玉佩?”祐樘很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漪乔竭力压制之下才略略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我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不错,祐樘佩戴的这块玉佩,和她家中的那块完全一样,就是它促成了她的穿越。

“你这玉佩哪来的?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漪乔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

“这是母妃送我的,我平日里并不常戴,就算戴了也是隐在衣襟里,乔儿没有注意到也不奇怪。”

“那刚刚你沐浴的时候……”

“这玉佩恰巧淹在水下,除非乔儿刻意往下看……”

“好了,”漪乔面上一窘,赶忙叫停,“我知道了。”

她说完复又拿起那块玉佩,径自陷入了沉思。

她在五百多年前居然又见到了它,那么她的那块是这块玉佩的流传么?这岂不是表明,她找到了穿越的媒介?那么是不是说……她可以回到现代,可以……回家了?

一想到可以回家,漪乔心里就一阵激荡,一时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说不兴奋是假的,只不过,她如今的心境极端复杂。按说看到了回家的消应该狂喜不已的,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却笑不出来。

祐樘一直观察着漪乔的表情,发现她今日失态得厉害,不由柔声道:“乔儿居然有一块和我一模一样的玉佩,那真是太巧了。不过,看乔儿的反应,这玉佩有何特别之处么?”

漪乔紧紧地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答道:“没有。”她潜意识里不想让祐樘知道这块玉佩对她的意义有多重大。她总觉得,让他知道之后会产生不可预想的变数。

祐樘见她答完之后便满面木木的表情沉默着不说话。他的眸光闪了闪,而后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乔儿还记得我前阵子出的一道题么?谜面是‘十六日’的那个。”

漪乔一愣,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个有何用意。不过她还是回答了他的话:“记得,你让打一成语的。只是我当时没有猜出来,而你也没有说谜底。”

“我如今就是要告诉乔儿谜底的,”他朝她账眨眼,“那个谜底是‘喜出望外’。”

她想了想没弄明白其中的所以然来,于是随口问道:“为什么?”

“乔儿想一下,每月的十五又被称作什么?”

漪乔此刻没心情去想这些,正想说不知道,但脑中倏忽之间灵光一闪,旋即脱口大声答道:“望!”

祐樘似乎很是满意,抿­唇­一笑,眸中闪过一抹促狭:“乔儿说什么?”

“望!望!望!我说得这么清楚你怎么……”漪乔自觉答案非除确,正要理直气壮地说下去,却突然把话卡在喉咙里生生住了声。

她刚刚好像当了一回小狗,而且那三声叫得还很是响亮……

她一脸的哭笑不得,继而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乔儿笑了就好,”祐樘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眸中盈满如水的笑意,“虽然不知道乔儿在想什么,但凡事有因有果,或者可以不必囿于其中。”

漪乔抬眸看着他犹泛着苍白之­色­的面容,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身体一倾窝到了他怀里,泪水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她这场穿越是为了什么,她不清楚因,也看不到果。她只知道有些事情在她极想达成的时候毫无出路,却在她有了不舍有了羁绊之后又出现了转机。

难道这是老天有意作弄她么?她该怎么办……

第五十章 一锤终定音

“樘儿有何话要讲?”周太后笑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慈爱。请使用访问本站。

“皇祖母,如您方才所说,此三位皆为人中龙凤,乃是知书达理的闺秀,像《内训》这样的女四书,本身便是用来教化女子德行的基本典籍,相信她们早已烂熟于心,故而再来以此考核,似乎,”祐樘稍稍顿了一下,然后浅浅一笑,“没什么必要。”

周太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樘儿说得在理。”

漪乔暗暗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其实刚才看到他回过来的含笑目光,她就已经安心了不少。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他可以为她解围。

“那么,樘儿可有什么好的提议?”周太后笑望着他,将问题抛给了他。

祐樘恭谦地一笑,垂首道:“启禀皇祖母,三位淑女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走到今日的,如外貌仪态、品行情等皆已考核完毕,正所谓‘秀外慧中’,太子妃即为未来之国母,内心的剔透聪颖实则更加重要。那——接下来,考察一下她们的智慧如何?”

“哦?这主意不错,”周太后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樘儿预备怎样考?”

“孙儿不才,平日里或经由自己看书或从先生那里听得,搜集了一些关于成语的妙题,所以现下想搬出来一用,不知皇祖母意下如何?”祐樘谦逊地一笑,­精­致的五官都似笼在柔和的光晕里,更衬出他如无暇美玉般的温润气质。

周太后略一沉吟,似是想到了什么,极是开心地笑道:“甚好甚好。”

得到许可后,他又转向朱见深,低眉敛目地问道:“不知父皇……”

“好了好了,”朱见深心里正烦恼着,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母后都同意了,朕还能有什么意见?”他说完才发觉这话颇有些发牢­骚­的意味,于是也不敢看周太后,恹恹地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祐樘见此依旧笑得不温不火,似乎全不在意自己父皇的态度,朝着朱见深略一躬身,便转首面向下方的三位女子道:“那么诸位淑女,我要出题了。”

漪乔灵动的大眼睛暗暗转了转,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命人取来了纸笔,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判”字,接着掂起宣纸,向三人展示了一下,笑着道:“这就是谜面,只看这一个字,打一四字成语。”

漪乔眨眼,暗想道:他搞什么?这也太简单了吧?那不明显是“一刀两断”么?

“敢问太子殿下,可是‘一刀两断’?”出声的并不是漪乔,而是与她一人之隔的王烨。

漪乔倒抽了口凉气,瞬间懊恼不已。她应该嘴快一些的……

她苦着一张脸抬头看向祐樘,却发现他依旧是一副笑意悠然的样子,面容上一丝异样的神情都寻不着。

“嗯,王淑女答对了,”他笑吟吟地放下手中的那张宣纸,又取来一张,“下面来看第二道题目。”

“还是一字,打一成语。”他如上次一样让三人看了眼谜面。只见那宣纸上写着一个“呀”字。

“­唇­齿相依。”几乎就在宣纸展开的瞬间,旁边的万亦柔便立刻脱口而出。

漪乔吸气再吸气,心里直犯嘀咕:她怎么会答得那么快?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要反应一下的吧?她怎么张口就答出来了?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想到这里,她不由转头朝着那刚刚答题的女子看去。

那是个很美的女子。

若说到漪乔在古代见到的美女,那么她还想到了另一个人——温婉。不过,温婉是小家碧玉式的娇俏温柔,身上时不时还带着孩子气,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而眼前这位,却是标准的艳冶柔媚,有着颇具成熟气息的绰约风姿←个人都娇娇柔柔的,像是水做的一样。

面若芙蓉,柳眉如烟,明眸善睐,冰肌雪肤,朱­唇­丰盈饱满,眉目之间满是楚楚动人之­色­,身形娇小纤细,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女子的周身暗香袭人,该是­精­心地用熏香处理过自己的宫装。她一双妙目更是像含着一汪春水一般,每一个流转都会激起潋滟的浮光。

只是此时,那潋滟的浮光所向之处,正是面前的太子殿下。

漪乔琢磨了又琢磨,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目光柔媚之中,是说不尽的暧昧不明。

祐樘微微颔首,冲着万亦柔温和一笑:“万淑女答得很对。”

漪乔瞬间感到自己气有些不顺。

他们俩不会联起手来耍她吧?看看看看,一个出题一个答题,配合得多好!俩人笑得那么灿烂,也就是她一个人在这里瞎着急。她还以为他是来帮她的呢,结果是来帮别人的。那他还何苦大费周章地把她弄进宫来……

“咳咳咳,”祐樘极快地瞟了漪乔一眼,着意清了清嗓子,“下面看第三题。”

漪乔暗暗撇撇嘴,低着头不看他。

“还是打一成语。”他这次写的是一个“一”字。

漪乔此时虽然兴致缺缺,但是仍然时刻记得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可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所以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她看了那个字一眼,一时间也没有找到思路。

不过,其他两人那里也没有动静。

正当她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祐樘面容上虽然依旧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靥,似乎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目光却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她这里。

他的意思是……要给她暗示?

漪乔来了­精­神,开始暗暗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

祐樘会心一笑,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朝着她的方向,轻轻弹了弹那张写着谜面的宣纸下方留白的部分。他的角度掌握得极好,既能让漪乔看见,又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漪乔此刻脑子转得飞快:他那是……让她往下想?往下……往下么……“一”往下那不就是“二”么?那还是没答案……要是接着往下的话,那就是“三”……所以是……

“接二连三。”思路至此,她便将答案脱口说了出来。

“嗯,”祐樘轻轻点了点头,笑容如骀荡春风般温暖和煦,“张淑女果然聪颖。”

漪乔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是得到了提示才答出来的。

她向他杆福身,礼节地客气道:“多谢殿下夸赞,小女不敢当。”

“这是最后一道成语题了。”祐樘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笑着言道。

那纸上是一个俊逸遒劲的“亚”字。

漪乔看了一眼谜面,略一思忖,突然福至心灵,脑中灵光一闪,答案便浮现出来了。

一直暗暗注意着漪乔的祐樘看见她面上呈现出豁然开朗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

这次可不能再被人给抢答了,漪乔想到第一道题的教训,便即刻向前迈了一步,清灵的面容上缓缓绽开一抹自信的笑容:“是‘有口难言’,敢问殿下,小女说的可对?”

“对,张淑女真是冰雪聪明,”祐樘微笑颔首,旋即又状似玩笑地道,“其实这两题都比方才的两道略难些,但张淑女却偏偏都答出来了,莫非是因为本敦厚谦让,所以才将前两题让了出来?”

漪乔一愣:他就这么着就给她戴了一顶高帽子?原来饶了那么大一圈,就是这个目的?

不过,祐樘不待她反应,便转身来到了周太后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皇祖母,孙儿的题出完了。”

“嗯,”周太后和蔼地笑着将他扶了起来,“樘儿快来坐下吧。”

“是。”他浅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便如刚才一样落坐在了周太后身边。

周太后望着下面的三名女子,沉吟了片刻,斟酌着开口道:“四道题,张淑女答对了两道,而且樘儿说得不无道理,张淑女该是敦厚、知谦让的女子,若是如此看来,该是她胜出的……”

“母后!”

“太后!”

“太后娘娘!”

周太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同时起了三道反对的声音。

漪乔十分无奈地看着出声的三个人,暗道果然事情不会那么遂心如意的。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周太后怎么没有偏着自家人呢?

朱见深一脸焦急地望着周太后道:“母后,遴选太子妃是大事,怎可凭着几道题目就草草决断下来?更何况,更何况……”

“更何况最后钦定的人是你,对吧?”周太后拨了拨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不咸不淡地道,“既然皇儿觉得单单凭着几道题目就决定人选不合适,那不知皇儿可有更好的主意?”

“朕……”朱见深一时语塞,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能怎样?选拔最常用的手段无非就是出题考核,又能有什么新花样?

周太后扫了面有不甘之­色­的王烨和万亦柔一眼,最后又看向漪乔,脸上渐渐浮现出思考之­色­,似乎仍在犹豫。

祐樘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太后的踟蹰。他眸中有暗芒一闪而过,但也只是一瞬,温和的笑容很快又挂在了­唇­角。

他拂了拂杯盏中的茶叶,有些漫不经心地道:“皇祖母,其他两位淑女其实都不算是生人,唯独这位张淑女,孙儿很好奇,到底是哪方的水土,能滋养出这般灵秀颖慧的女子?”

“哦?既然樘儿如此说,那便问问吧,正好哀家也想知道,”周太后说完就转向漪乔,“张淑女,你是哪里人?令尊是何许人也?”

漪乔杆福身道:“回太后的话,小女乃是河间府兴济县人士,家父乃是国子监监生。”

周太后猛地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她:“兴济?哎呀,那不是在运河东南么?选妃前钦天监便奉旨夜观天象,回来奏禀说,后星照在运河的东南方向。原来真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天意?”

周太后一席话说完,引得殿中之人尽皆吃境地抬头看向漪乔。包括朱见深也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漪乔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渊源,心中也是暗暗称奇。

“皇儿,依哀家看,就选这位张淑女吧,不知皇儿心里可另有计较?”周太后转头看向朱见深,征询他的意思。

“母后,”朱见深皱着眉头,“难道真的不考虑其他两位淑女了?比如朕觉得万淑女就……”

“皇儿,”周太后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太祖皇帝曾立下规矩,曰‘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而万淑女乃为万贵妃之侄女,前来参选本身便于祖宗之法不合,如今怎可作为钦定之人选?若是万淑女可以,那为何王淑女不可以?依哀家看,王淑女也不比万淑女差。”

“这……”朱见深为难地皱起眉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在心里暗暗着急道:贞儿一早便交代了“选三”之日一定要钦点亦柔,还说她另外安排了一位没多少人见过的远房表亲以防万一,如果到时候太后搬出祖宗之法来压他,实在不行选那位也行,这样让自己人做太子妃的可能就大些。可是眼前怎么也不见那人呢?那张淑女怎么看怎么不是。

不过,她是从哪冒出来的?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太后那边的。不过,就算是真的不能选亦柔,也绝不能让那王淑女做太子妃,她可是太后的旁支亲戚,将来必定会站在太后那边……

朱见深这里还在天人交战,周太后那边就又开口了:“张淑女不仅秀外慧中,而且身家清白,无论是于选妃本身的条件要求而言,还是于祖宗之法而言,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尤其,此女子的籍贯正是后星所照之处,说不得这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

“母后所言极为在理,张淑女确为最佳之人选,”朱见深长叹一口气,“那太子妃便是她了。”

既然两边一个选不了,一个不能选,那倒不如选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朱见深心里暗想道。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漪乔听到朱见深的话还有些发懵:这就算是选上了?他们就这么自己掐出结果来了?这好像也不是很难啊。不过,自己岂不是马上就要嫁人了……

思及此,她不由抬头向祐樘看去。

他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品着茗,感受到她的目光后,便转首回望过去。

他笑容温柔地冲她账眨眼睛,一双漂亮的琉璃眸光华流转,漆黑的瞳仁中笑意一点点晕开,让人只是看着便会产生一种春风拂面的错觉。

漪乔也冲他眨眼睛,回以会心一笑。

只是,她没看到一旁低下头去的万亦柔那被低垂的眼帘遮住的越来越沉的眼­色­。

第五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

皇家的规矩真的不是一般的多,亲迎的队伍到达张家之后,便又是一套繁琐的仪式和说辞,其后还有在宫里举行的极其讲究的合卺(jǐn )礼。请使用访问本站。漪乔感到整个一套流程走下来,可谓是既耗体力又耗心力。她一直都高度集中着­精­力,唯恐哪一步出错,在众人面前失态。

好不容易熬到合卺礼结束,回到慈庆宫换上了常服,天都已经黑了。

慈庆宫为太子住处,左右分别有连房七间,其中右七间有雕红宝座及奥室,内又含弘仁殿,规制曲折幽深。而左边七间则为寝宫,里面摆放着黑檀木雕花大床。

而如今一对新人已经来到了寝宫里。

“殿下和娘娘还有何吩咐?”管事宫|女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

祐樘转首望向漪乔,温言问道:“乔儿可还需要什么?”

漪乔看他一眼,但又似是不自在地立刻转移了视线。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微笑着对管事宫|女道:“将我……本宫头上的饰物取下吧。”

管事宫|女低头应了一声,然后又叫来了一个负责梳妆的宫娥打下手,一起帮漪乔卸掉头上的装束。

祐樘含笑看了着漪乔坐在梳妆台前的背影,继而又状似不经意地在房间里面环视了一圈。当目光汪在某一点的时候,他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玩味的弧度。

两个宫|女做事十分麻利,很快便完成了漪乔交代的差事,这不由让她感到郁闷不已。她心里嘀咕道:怎么就好了呢,再多拖一会儿啊……

当最后一个宫娥躬身趋步退下之后,房间里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缠龙绕枝的金红­色­喜烛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漪乔下意识地望了门口一眼,然后又双手托腮,对着铜镜里一张苦成一团的小脸直蹙眉。她坐在梳妆台前半天,就是没有一点挪窝的迹象,好似完全忽略了这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祐樘好笑地望了望她,并没说什么,只是回身倒了一杯茶,走到另一侧的桌案旁边,看了一眼上面摆放着的做工­精­巧的香钟,然后毫不犹疑地拎起茶杯就一股脑地把茶水全部浇在了香钟螺旋状的盘香上面。

他转首看见漪乔还坐在原处,不由失笑。上前几步来到她的身侧,轻声提醒道:“乔儿,该歇息了。”

“啊?哦,”漪乔尴尬地笑了笑,“我……呃,妾身现在还不困,要不然殿下先去休息吧。”

祐樘叹了口气,然后俯身将手搭在她的臂膀上,轻轻扳过她的身体,认真地看着她:“乔儿,不是和你说过了么?私下里直接唤我名字即可№外,也不用自称‘妾身’,人前如此那是没办法,但是此间就我们两个人,我听着……觉着疏远。”

漪乔低头看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一双白皙的手,抬头对上他映着点点光晕的琉璃眸。莫名其妙的,她感到他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伤感。那抹情绪即现即逝,等她再想找寻时,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的某个地方似被轻撞了一下。

漪乔抿了抿­唇­,暗暗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这是在别扭什么呢?明知道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顶多就是同床共枕呗,反正那床大得很……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思想开明的大学生难道还会拘泥于这个么?难道……不相信他么?

“好啊,”漪乔微微一笑,“知道了,以后一定照办。只要你不觉得我没大没小、不懂礼法就行。那……咱们歇息吧。”

祐樘­唇­角溢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与漪乔一起来到了雕花大床前。

“呃,”漪乔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咱们今晚……”

“乔儿放心,”祐樘知道她要说什么,柔柔一笑,接过了话头,“之前便说好了只做挂名的夫妻的,我不会食言,亦不会强迫乔儿做任何事。”

漪乔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是在怀疑他的为人,不由尴尬地笑了笑:“好……那,你先?”说完,她笑容可掬地冲着雕花大床做了个“请”的手势。

祐樘抿­唇­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漪乔眨眼,微张着嘴看着他。

“乔儿难道不知道‘妻内夫外’的道理么?你应该躺在床里侧的。”祐樘倚在高大的黑檀木床柱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语气极尽轻柔和缓。

漪乔揉了揉额角,想起来古代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不仅如此,据说若是妻子要夜起的话,是不能直接从丈夫身上迈过去的,一定要叫醒丈夫让他坐起来然后从其背后过去才行。

“你转过去。”漪乔绷着­唇­,紧张地看着他。毕竟,被一个大男人看着脱衣服怎么着都是一件窘迫的事情,虽然褪下的只是外衣和中衣。

祐樘­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柔声道:“好。”言毕便转过了身。

漪乔一边磨磨蹭蹭地解着衣服,一边孩子气地悄悄腹诽道:哪来的那么多破规矩,明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站在我面前看我窘迫的样子!哼,以后睡前一定要喝上一大壶水,然后一晚上夜起四五次,让你睡不成觉……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漪乔后面的动作就变得利落很多了,没一会儿便兔子一样地钻进了绣着龙凤呈祥的金丝锦衾里,然后转头道了一声“好了”。

那锦衾虽然很厚实,但是一点也不压身,蓬蓬松松的,又轻又保暖。感受着这份舒适,她的神经便一点点放松下来。

她面向着床里侧,听着身后“父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心跳莫名其妙地渐渐加快,脸颊越来越烫,连呼吸也变得有些不规律,脑海里还时不时地飞过纷乱的画面。

其实刚刚她便觉得身体有些异样,但并没有像现在一般明显,她当时只道是因为太过紧张了,但如今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难道是发烧的前兆?

“你好了么?”她竭力调整好呼吸,瓮声瓮气地问道。

“嗯——呃,等一下……”

“那个……你!”漪乔转过身来正要和他说话,却在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声音生生卡在了喉咙眼。

纯白­色­的丝质里衣松垮地套在颀长的身形上,领口处露出的大片细腻紧致的肌|肤泛着玉一样的温润光泽,散开的发丝如同乌黑滑软的上好绸缎一般,随意地垂顺在胸前和背后,­精­致绝伦的五官笼在朦胧柔和的光晕里,更衬出他清隽玉润的气质和秀雅的风姿,氤氲出一片梦幻般的迷离光晕。

此时的他,宛若一块流光溢彩的琼琳美玉,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份不经意间流泻而出的慵懒与安闲。

漪乔懊恼地捂了捂脸,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脸颊的热度瞬间飙到了沸点,有一种喷鼻血的冲动。

祐樘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又从容如常地冲她温柔一笑,随手把一样东西甩到了一旁的案几上:“本来是好了的,但是突然掉了样东西,所以我得起身把它捡起来。”

“什么?让我看看。”漪乔郁闷地按了按眉心,感到身上那股异样的感觉愈加强烈,只想尽快转移注意力。

他一面随意地滤拢衣服,一面转首看向她,脸容上的笑容渐渐地现出一丝揶揄之­色­:“乔儿真的要看么?我觉着,还是不看为好。”

漪乔脑中灵光一闪,霎时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面上的酡红又添一分:“难道是……”春|宫|图?!

“嗯,如乔儿所想,其实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祐樘轻轻一笑,“规矩如此,不过我们用不着。”

“是用不着还是你根本就已经有经验了。”漪乔缩在被子里,小声嘀咕道。

“乔儿说什么?”

“没什么,”漪乔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岔开了话题,“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子里很热?”

“热么?这屋子里热度应该正好才是。”

“哦,那可能是我发烧了。”她有气无力地紧了紧被子,声音都带着­干­涩。

祐樘起身看着缩成一团的漪乔,眉头微微蹙起。

“让我看一下。”他冰玉一般清润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漪乔正浑身燥热不已,紧蹙着眉头,嘴里含糊地道:“看什么,你又不是大夫……”可不等她说完,祐樘已经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然后一手撑在她背后,一手给她把脉。

刚一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他的眸­色­便是一沉。她如今气息不稳,面上和脖颈上都出现了异样的红晕,明显不是普通的发热。可是,他明明已经把那熏香给浇灭了,难道……

他身上清雅馥郁的麝香味萦绕在漪乔的鼻息之间,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嘴里喃喃道:“祐樘,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啊?好难受……不过,闻着你身上的味道似乎感觉好一些诶……”

“那是因为麝香有开窍醒神之效啊,乔儿,”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叹了口气:“乔儿,你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也没吃什么……就是合卺礼之后吃了些太后差人送来的糕点……”她浑身无力地软倒在他怀里,嘴里时不时轻喘着气。

“乔儿,你……应该是中了媚|药。”他一边揽着她,一边细心地帮她披上被子,以免她着凉。

“啊?”漪乔心里一个机灵,神志清醒了些,勉力挣扎着坐起身体,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说,是太后她……”

就算是太后再想抱曾孙,也不必这样吧?她可是刚进门啊,太后她老人家就给她使这种手段?

“嗯,我猜测这就是皇祖母的意思,不过,”祐樘笑得有些无奈,“她老人家如此,该是和我也有些­干­系。”

“你?”漪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难道你……”

“乔儿是不是想说,难道是我不|举,故而需要药物的辅助?”祐樘面上依旧一片从容不迫,笑容和煦宛若骀荡春风。

“是啊是啊,没准儿她老人家的原意是给你吃的呢……哈哈哈……”漪乔笑得直不起腰,­干­脆趴在被子上笑。

“既然如此,那么……乔儿要不要验一验自己的想法?”他面上的笑意渐渐加深,声音里是说不尽的低沉温柔。

“……咳咳咳,”漪乔被他的话结结实实地呛着了,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那什么,咱们说正事——眼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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