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里再次磕头如捣:“回禀二奶奶,奴婢句句属实,二奶奶若不相信,大可传彩霞查验。”
贾母心神俱催,摇头叹息不止:“鸳鸯,让她画押,拖出去,与他们棒疮药,好吃好喝,派人拘管,绝不许走脱了一人。”
当即贾母派人叫来彩霞,并当即查验彩霞却是已非完璧,初时彩霞只是哭泣不肯明言,贾母一怒要动板子,彩霞才说了实话:“非是奴婢无羞耻,乃是老爷酒后所为!”
凤姐在追问一句:“你确定?”
彩霞哭哭啼啼:“的却老爷主动,并非奴婢无耻攀附,求老太太二奶奶明察。”
贾母追问一句:“你们太太可知晓?他如何说法?”
彩霞哭道:“太太当日便知晓了,她还道是奴婢勾引老爷,扇了奴婢耳光,后又警告奴婢,不许奴婢告人,否则,把奴婢一家人赶出府去讨饭吃。奴婢也受不得已,求老太太开恩。”言罢伏地痛哭不止。
鸳鸯忙捂了彩霞嘴巴:“小祖宗,你还怕知道的人少啊!”彩霞这才吓得噤声,只是干噎不已。
贾母挥手让她们退下,鸳鸯慌忙扶着彩霞去了。
凤姐见贾母似乎瞬间老迈许多,忙着上前亲自端茶递水,细语抚慰:“老太太且别灰心,放贷之事尚可转圜,至于彩霞,大不了老太太做主,开了脸放在老爷房里,这种事情在我们这种人家并不稀奇。”
贾母摇头:“我其是担心这个,我是替元春宝玉揪心,他们个个人中龙凤,却有这样残害夫君的母亲,倘若泄露出去,叫她们如何做人呢,元妃如何宫中立足,宝玉亲事也要受挫,这个恶毒女人,她简直不是人,她这是生生掐断我孙子孙女的活路呀!”
凤姐大吃一惊:“老祖宗,不会这样严重吧?”
贾母闭目落泪不止,忽然睁眼,目光里冷冽无比,悄悄招收让凤姐靠近自己,悄声言道:“今日在场仆妇,除了鸳鸯丫头,其余全部发放到关外庄子上,严令庄主,好生看管,终生不得返京,周瑞两口子一人赏她们一幅哑药,照样发放关外农庄,致死不得返京。再把他们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留在府里当差,警告他们,倘若走漏意思半句,叫他们一家子无下场。”
凤姐答应一声方要离开,贾母又言道:“所有人今晚即刻动身,叫林之孝亲自带人押送,切勿假手他人。”
凤姐躬身答道:“是!”忽又回身:“老祖宗,彩霞袭人如何处理呢?”
贾母疲惫挥手:“你且下去办差,容我想一想罢!”
下午,贾母招袭人问话:“我现在即可让人返还你花家田产房舍,你可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袭人没想到贾母会如此处事,哭着磕头:“谢谢老太太恩典,袭人心满意足,再无怨言!”
贾母却是一声冷哼:“你当初出府,我贾府何尝亏待你?你呢?你是如何报答我们?”
袭人此刻唯有磕头:“但凭老太太发落。”
贾母一笑言道:“你卖身薛家,且轮不到我老婆子发落,只是你自今日起,与我贾府再不相干,你可记得?你若记不得也无妨,我今天能让你出这个门,他日也能让你永远出不了这门,你可相信?”
袭人跪下言道:“当初我家走投无路,是老太太买了我救了我全家,今日老太太有替我母亲伸冤,我袭人若再有一字半句针对贾府,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贾母眼神一冷:“对你太太放贷,你对我还有什么交代呢?”
袭人闻言稍愣,忽然转过身子,伸手自怀里掏出一卷东西双手呈上,鸳鸯接过,原是一卷薄如蝉翼的宣纸,上书着密密麻麻小子儿。贾母因问:“这是什么?”袭人道:“这是偷录薛大爷放贷名单,对于他们如何收贷,我都一一做了注解。”
贾母粗略一看道:“这张正元后边写着女入吴门,什么意思?”
袭人道:“他家为了还高利贷,把女儿买进了吴家做了丫头!”
贾母心中一颤:“这李贵典妻,难不成是典妻还债不成?”
袭人点头:“正是!”
贾母忽然问道:“我约莫记得你是不认字儿的呀?”
袭人顿时脸色潮红,扭捏半晌方道:“当初为了讨二爷开心,奴婢想学林姑娘,便私下学着写字作诗,反正二爷房里不缺纸笔,二爷对这些东西也不经心。”
贾母心中感叹一声:“难得!”旋即厉声喝道:“说,你今日到哪里去了?”
袭人一愣,忙低头答道:“小妇人哪里也没去,不过闷了,出门逛逛。”
贾母这才一笑,示意林大娘子:“送她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凤姐少时回转,见走了袭人,十分担忧:“老祖宗,袭人若是再去上告,将如何是好?”
贾母笑道:“再告也不能波及贾府,二太太这次做得巧妙,一切都是周瑞家里出面,只要周家一家子失去踪迹,脏水便不能波及贾府,且袭人这下报了仇,得了钱财,女人思安居,应该再不会折腾了。”
凤姐笑了:“凭谁,也算不过老祖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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