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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住在锦州别院里的夜轻暖可不会知道这么多年来有个人一直对她牵肠挂肚,心心念念。
现下她正在院中的凉亭里和云景下棋,上好的暖玉打造而成的黑白棋子,小巧精致。
云景一连输了三轮,他不服气又比了两轮,结果还是他输。轻暖看似随意的将白色棋子摆在棋盘上,从执棋到出棋的动作一气呵成,几乎不见思考。
“不玩了不玩了。”云景扔下手中的黑色棋子,伸手将棋盘打乱。
轻暖并未阻拦,只是将手中的棋子放了回去,原本她就对下棋没有什么兴趣,是云景闲着没事做非要拉着她下棋。
她之所以能够取胜,也是因为他的棋艺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他瞥了轻暖一眼,幽幽的说道:“上次我跟襄思下棋的时候她都是故意输给我的。”
“玉襄思,你总该认识吧。”看到她神色淡然,他提醒道:“玉子骞的妹妹,前几天在一品居见过的。”
“我知道。”轻暖轻笑,她当然记得那个女子,她是玉王府的小郡主。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将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收好,装进放在旁边的黑色方盒里。
守在一旁的季叔立马上前接过盒子急匆匆的离开,这暖玉棋子可是云峥的心爱之物,被云景这祖宗刚刚在棋盘上扔来扔去,他站在旁边看着都心疼。
“呵,这老东西,老把爷我当贼。”云景轻斥一声,心情极度不佳。
轻暖瞥了一眼那道远去的身影,并未多言。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复又抬头看向了云景。
“怎么了吗?”他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自己左右,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轻暖斟酌着开口说道:“你似乎喜欢那个玉王府的小郡主。”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云景大惊,随即又立刻补充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这么讲?”
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似是窘迫,又像是不悦。
轻暖了然的笑了笑,将视线收回,“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其实她只是发现云景每次提到玉襄思时的神色有些异样,语气中带着些惋惜,所以她才猜测或许是他爱慕人家求而不得才会如此。
“我没紧张。”云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有喜欢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玉襄思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轻暖点了点头,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
云景却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气恼,“喂,你怎么就这个反应?”
“怎么了?”
“你……”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欲言又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说我不喜欢她,不是骗你的。”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轻暖无奈的提醒他。
云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我是说过了,可是你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闻言,轻暖更加无奈,这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些事出来,她沉默着,不欲再与他交谈此事。
“好吧好吧,我就告诉你实话吧。”
他向四下里看了看,确定季叔没再回来之后才靠近过来朝她小声说道:“我不说出来是怕你会笑话我,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了。我是喜欢过她,不过那个时候我才十岁,就是个孩子,想来那种喜欢也做不得数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小时候三哥老带着我去玉王府玩,我就在那里见到了她。那时候她还很小,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看着特别可爱。我也想让她叫我哥哥,可她总是跟在玉子骞的身后,根本就不理我。我想了好多办法她都不愿意和我玩,我就只能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
“直到有一次,我带了根从街市上偷偷买回来的糖葫芦给她吃,她没有见过糖葫芦,吃了之后还想要所以就叫了我一声哥哥,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玩,那个时候我特别开心。”
“只可惜后来,我带着糖葫芦再去找她的时候就见不到她了。因为她们家出了事,三哥也没有再去过玉王府。我后来又偷偷的去过几次,只是每次都见不到她。”
说到这里,云景叹了口气,眉眼间俱是怀念之意。
“再见她已是很多年后,她十六岁及笄的那天。那些年里我一直都不曾忘记她,总想着还要和她在一起玩,可是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虽然依旧可爱却再也没有了让我心心念念着的那种感觉。可能人长大了都是会改变的吧。”
说完之后,云景又坐了回去,再次强调道:“所以,我不喜欢她。要说喜欢,也只是喜欢过小时候的她吧,毕竟我记挂了她那么多年。”
小时候?
轻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十岁的确是有些小了,你今年多少岁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认为,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的。”云景挑了挑眉,一脸得意道:“小爷我今年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轻暖在心里默念,搭在桌沿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他今年二十一岁,十一年前的时候他十岁,那个时候玉王府的小郡主才四岁。
四岁啊,那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年,却也是带给她无限噩梦的一年。
她低下头去无声的笑了笑,恐怕只有时光才会知道她这一路走来到底丢失了多少的美好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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