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娜之星”是黛安娜王妃过世那一年,由爱戴她的英国宝石工匠特意为了缅怀她而制作,整体一组包含项链、耳环、戒指、手炼和花冠款式的头炼,要价三亿多台币。
对穷人家出身的常乐天而言,那不是天大的礼物,而是恶魔的坏心眼,光是几万块带在身上,她就吓个半死生怕被抢,何况是万之后多了好几个零,那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武人先生,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宫野晴子看着他在她面前拥着别的女人,两人还亲昵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情甚为不悦。
“没必要。”他说得极为疏远,似乎对她提出的要求感到可笑。
“身为泉家未来的一份子,我有权请你说明。”
泉武人凝眸一视,神色偏冷。“谁给你权力敢自称泉家人,你平时的教养哪儿去了?”
宫野晴子难堪的一仰头,问:“她是谁?”除了她,谁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衣角被扯了一下,泉武人低下头,看着怀里令人发噱的小脸,他不自觉发笑,将她歪眼扭嘴的丑模样压成肉饼脸。
“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
脸色微变的宫野晴子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也不接受他居然娶她以外的女人为妻,她认为这是一个谎言,一场滑稽的闹剧。
以出身、容貌、学识来看,放眼全日本,能与她评比的千金并不多,连日本皇室都多次召见她,称赞她为日本第一佳丽。如此的条件令人趋之若骛,有意追求她的男士多到必须由她父亲出面,一一婉拒他们的错爱,向外宣称她已有婚约在身。事实上也一如所言,宫野家和泉家早已许下盟约,只差尚未举行公开仪式。
而今他竟称他已为人夫,夫妻名份已定,叫她怎么能信服。
尤其还是一个凡事不如她的乡下女孩。
“我派人查过了,根据台湾的现行法律,你们未办理登记,婚姻并不合法,我慎重建议你,趁早结束玩笑式的闹剧,随我回日本。”她不会计较他一时的出轨行为。
宫野晴子说得心平气和,脸上不带一丝嫉妒,神态优雅地端着茶啜了一口,彷佛与友人闲话家常,品茗春天的香片。
但是她话中透露出:别忘了,我才是适合你的女人,别拿个上不了抬面的小女人羞辱我,我同意成为你的妻子是你的福份,不要把两家的关系弄拧了。我可以原谅你的胡闹,但别让自己丢脸。
“有劳你的提醒,我会补办登记,确定婚姻的合法性。”离台前,常乐天的配偶栏将填上他的名字,一如失物招领处那张红色喜帖。
闻言,她秀眉一抬。“有必要当真吗?她没有一点配得上你。”
“我的选择不需要向你解释。”因为动心,他爱上平凡女孩,并交出他的心。
而这些,宫野晴子不需知情,她只是个无举足轻重的外人。
她有些恼怒。“你不觉得该向我交代一下吗?我才是泉老爷子中意的新娘人选。”
当初他也在场,大家随口一提,便定了事儿,那时他无异议,不就表示赞同这件婚事,岂容他出尔反尔,毁信背义,不守两家的约定!
“我不介意多个继母。”不反对不等于认同,当时他不认为他会为爱结婚,任何一个合乎他完美标准的女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新娘。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妻子没一项符合他的要求,只因他的心选择了她。
美目微瞇,宫野晴子冷着脸。“你竟敢对你父亲不敬。”
“不敬的人是你,请问,他可有登门提亲、下聘、送礼,或是提及我该何时迎娶你?”是她太自以为是,太惯于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
“虽未提起,但大家都有默契……”新泉集团的员工谁不恭恭敬敬的把她当成少夫人看待。
泉武人不客气的打断她未竟之语,“谁有默契?是你,还是你父亲?你们宫野家到处放话,无视泉家的存在,有谁问过我属意的对象是谁?”
侍立一旁的宫野鹿久原本要替侄女说两句公道话,但是少主人一句“你们宫野家”,他倒不敢开口了,因为他虽姓宫野,却是泉家的家臣,泉武人是主,而他是仆。
“要是泉老爷子没这个意思,怎么会请我常往泉家走动,不时暗示我是他心目中的良媳佳妇?”她不会误会老一辈的用心,他们确实要撮合他俩成一对。
“就算父亲曾有那个意愿又如何,我已经结婚了。”他抬起手,指间的戒指圈住他的中指。
刺目的闪光闪过眼前,宫野晴子妒恨地盯着小而朴实的钻戒。“没有登记就是不合法,随时可以取消,你不要因此令泉家蒙羞。”
“我说过我不会取消婚姻,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没留客的习惯,你请便。”他下了逐客令,不给一丝情面。
“你居然为了那个丑女人要赶我走?!”她千里迢迢来找他,他竟然不领情。别墅的客厅里,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习题正在上演,我爱你,你不爱我,你要她……气氛僵凝,没人愿意妥协。
而天生少根筋的常乐天还不知道有人要抢她丈夫,犹自开心地哼着歌,在厨房里煎煎炒炒,准备她得意的拿手菜宴请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以为宫野晴子是泉家的亲戚,因见泉武人久未归国,因此前来探问是何事耽搁了。
泉武人脸色微沉。“对于我的妻子,请给予应有的尊重。”
和她比起来,妻子是逊色平凡了些,可是论起善良,天真和乐观,她远远及不上他的小女人。
“我不承认她是你的……”休想逼她认可,泉夫人的位置只有她坐得稳。
宫野鹤久和宫野晴子父女的野心非常大,他们想要的不只是权力和利益,还要成为日本最伟大的人物,与各国权贵同起同坐。泉家是他们誓在必得的靠山,除却感情事不论,若是宫野晴子在入门后生下子嗣,那么宫野家在新泉集团的地位便更为稳固,没人能动摇半分。另一方面也是她太自负了,输不起,不肯相信男人会舍她而就姿色平平的女子,她不甘心多年的布局沦为一场空,失去她要的男人也失去尊严。
“吃点水果吧,看你们聊得很开心,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了。”常乐天切了盘水果端出来,他们都是用日语交谈,她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你哪只眼看见我们聊得开心了,你这个笨蛋。泉武人不快地斜眸一睨,对她切西瓜不去籽的方式感到不满意。
“不好意思打扰就回厨房,我看你很适合下人的工作。”宫野晴子将所受的气发泄在她身上。
突地被人冷言相讽,习惯丈夫毒言的常乐天只愣了一下,以为她在开玩笑。
“哇!我老公也常说我该去做捆工,他认为我的手臂比男人还粗。”
为了证明所言不假,她还弯起胳臂肘,做出挤肌肉的动作。
“知道自己不成样就别丢人现眼,客人要走了,不要吓得人家走不动。”泉武人拉下她的手臂,冷眸一瞪,不许宫野鹿久多瞧一眼。只有男人才能意会他突兀的举动,原来他占有欲那么强,不让别的男人瞧见妻子每一寸属于他的肌肤。宫野鹿久错愕,默默地垂眸。
他和孪生兄弟不同,是个愍实重情的男人,没有什么野心和欲望,一心忠于泉家。
其实他会陪宫野晴子来台,一来是保护她的安危,二来是奉命前来,老爷想知道寻人的进度,特命他从旁协助。
“喂!你怎么可以说自己老婆的坏话,还有,客人要走你不会留呀!我饭菜都煮好了。”她可是特地大显身手,怎能没人捧场。
“他们不……”
“谢谢你的邀请,我们非常乐意接受你的款待。”
她没那么好打发,宫野晴子无视泉武人不欢迎的冷冽眸光,径自走向已摆好碗筷的餐厅,她像个为求尽善尽美的女主人,不断挑剔菜色的香气、配色、味道,将每道菜都批评得一无是处。
常乐天有些傻眼,她做的菜有这么糟吗?
宫野晴子为了显示出她高人一等的长才,平时不下厨的她走向厨房,以仅有的食材,花了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便做出媲美怀石料理的日式大餐。
“哇!好漂亮……”看起来像样品,每一样都好精致、好诱人,彷佛会发光似的!
“尽量吃,别客气。”宫野晴子神色骄傲的邀大家进食,一副我做的才是美食,你那些狗食可以拿去丢掉。
常乐天迟疑了一下,还是夹起自己煮的酱烧牛肉。“不好意思,我不敢吃生鱼片耶。”
她的骄傲崩裂了一条细缝。“还有蔬菜卷和寿司,天妇罗的口感也不错。”
“可是……吃油炸的食物我会长痘子,饭我习惯一口一口吃,不习惯捏成长条状的……蔬菜你刚才好像没洗很久……”万一拉肚子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居然暗讽她做的菜不干净。
“呃!不是你做的不好吃,而是我不是羊啦!不习惯吃生菜,而且你知道台湾的蔬菜农药残留物一向偏高,没有泡水三遍再煮熟,最好不要吃。”咦,她说的是事实呀,宫野晴子为什么眼睛睁那么大像在瞪人?
“你……”
“我也不是羊,快点夹块排骨过来。”像要让宫野晴子颜面全失,她华丽炫目的唯美作品,他一样也没动,反而夹起炒得有些过老的豆芽菜配红烧鱼吃。
“是,老公,我把排骨炸得很酥哦!”常乐天像只快乐的小鸟,夹了块糖醋排骨到丈夫碗里。
“你们也吃嘛,那锅土豆炖猪脚是我阿嬷教我的,有古早味哦!皮Q肉嫩,滑顺入口。”她招呼客人之余不忘替公老添菜。“肉要大口吃才有口感,调味重一点,配饭吃才有味儿……”
“……还是自己煮的菜合口味,日本料理都太清淡,小盘小碟看起来很多东西,可是一口就没了,根本吃不饱,汤也没味道,人活着就是要吃得痛快,干么虐待自己……老公,吃点红糟里肌肉,红糟最近很红,听说可以养生喔……”
看着毫无吃相的女人,宫野晴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她闷头吃草……不,鲜艳的生菜色拉,恨恨地计算卡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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