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正是城市车流量的高峰时刻,人声车声狗叫声混成一片,人行道上充斥着两条腿和四条腿的生物,红灯一个接一个地来,开车的男人们被堵在公路上挑战耐心,眼睁睁地看着旁边不知哪家的小京巴摇着尾巴欢快地跑来跑去,时不时还招摇地扭过雪雪白的ρi股快乐地哇唬两声,顿时‘我操!’声一片。
——实在也不能怪他们,四个轮子的高现代化产物还不如一只小畜生跑得快,这个心理落差我们得了解。
于是,叫骂地叫骂,按喇叭地按喇叭,操完那红灯的祖宗十八代还可以继续操一下如狼似虎的交警路政,每个开车的男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变着法消耗这无聊又磨人的塞车时间。
相比之下,一辆安静的银色莲花格外引人注目。
它的主人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在驾驶座上安静地坐着,右手轻搭在方向盘上,左手靠在车窗边轻托着下颌,任凭周围再怎么吵,他脸上淡定的那一丝从容也始终不乱。从侧面看过去,这张年轻的脸很漂亮,线条干净优美,轻易就能使人生出迷恋之心。
走过路过的行人们纷纷感叹:瞧瞧,真是什么样的人开什么样的车啊!
周围留恋和赞赏的目光一一从唐学谦俊美的侧脸滑过去,男人不禁苦笑了下。
其实不是他想淡定,而是……
静。
安静。
非常安静。
任凭唐学谦再怎么淡定再怎么撑得住气场,也不能不被车里这明显的低气压冻得透心凉:气氛明显很不和谐啊……
乔语晨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从上车开始就不曾开口说话,安静地靠着闭上了眼睛,仿佛很累的样子。唐学谦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总是喜欢陪在他身边不停地说话,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天南海北上天入地地扯,有她在就永远不用怕冷场,而现在……
唐学谦苦笑了下,心想我还真是自作自受了。
他不是一个擅长言语的人,他平日极少开口聊天,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他不擅长。他一开口,便是针锋相对的犀利,这是他所擅长的,谈判桌上,语言便是最强的武器,他擅长察言观色,步步逼近中亮出筹码,然后置人于死地,整个过程中他始终控制全局。
唐学谦微微侧脸,视线终点落在乔语晨秀气的脸上。天色已经暗下来,路边七彩的靡虹灯光从她脸上掠过,让唐学谦只想到了四个字:流光溢彩。
她闭着眼睛,眉心微皱,他看得出来,她很不快乐,而他也猜得出八分,她的不快乐,都是他给的。唐学谦第一次这样仔细凝视她,竟有些无措。
微咳了一声,他小心地把视线收回。乔语晨动了动,不舒服似的侧了侧身继续睡。
车内一片安静,他手心有微微的湿意。他其实不是一个喜欢静谧的人,只是从小开始他就被迫一个人,除了学会享受寂静之外别无选择,他的头脑已经被训练成精密的机器,任何话说出口之前都已经算好了接下去的十步。
唐学谦忍不住再一次转头看她,想起她以前说话时晶亮的眼睛,他忽然不自觉地抬手抚过她的脸。
“恩?”乔语晨云里雾里地被他吵醒,惺忪的眼睛没有焦点。
他语气温柔:“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