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全连官兵们便不停地惊喜喊道。而分队的这种意外之喜,大多数官兵却很难猜测到。只有指导员刘普选心中有数。对他来讲,不用细心调查,便一想就知道是二班战士刘亭现做的手脚。因为分队进驻大漠训练之前,有的官兵曾向他反映过,因刘亭现的那两双鞋垫,曾一度引起二班不少风波。
想着想着,刘指导员便自言自语道:这个娃真是个好娃,这个娃真为咱全连解决了个大问题!
当天上午操课时,刘指导员让连部通信员曾现华通知二班战士刘亭现到连部。
“小刘,我问你,全连官兵的大头鞋内,昨天晚上是你给大家放的棉鞋垫吗?”
当二班战士刘亭现来到连部后,刘指导员便是满面笑容地对他问道。别看刘亭现在班里说话粗声粗气的,平时家乡小调哼得好,可来到连首长的面前,却紧张得满头大汗,两片小嘴唇直打颤。此时,听到刘指导员和蔼问话,小刘便鼓足了勇气,两眼看着刘指导员道:
“指导员,情况是这样的,情况是这样的,情况是这样的,情……”也不知为啥,小刘脑子里想的头头是道,可轮到嘴里往外讲,仍是连续不断地重复着第一句话。
刘指导员一看就知道,小刘是因为心理太紧张的缘故。这时他一边双手按着小刘坐在小凳上,一边亲手用毛巾给小刘擦脸上的汗水。哪知道,越是指导员对自己这样热情,小刘越是感到坐在小凳上不自在。
依小刘的心理,指导员是自己的连首长,年龄又比自己大,作为自己来讲,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领导关心和照顾自己,而应该为首长做点什么事情。想到这里,小刘便“呼”的一下,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可小刘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从小凳子上站起那一瞬间,爸爸、妈妈给他来的那封信,却一下子从裤兜里掉到了地上。当小刘正准备弯腰拾家信时,指导员见其情形,便对着他说:
“小刘,你把信捡起来,拿给我看看!”听到指导员这句问话,顿时间,小刘的头发竖了起来,耳朵也红红的,脸上的汗水淌得更多了……多么可贵,多么高尚,多么了不起的父母呀!此时,刘指导员一边看着小刘家中的来信,一边赞誉小刘的爸爸、妈妈。当刘指导员看完信之后,自己说什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感动,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小刘越哭越伤心,总感觉自己对不起指导员,对不起远方爸爸、妈妈的殷切希望。当天下午分队开饭之前,刘指导员当着全连官兵的面,一字一句地将二班战士刘亭现父母的来信读了起来。谁知刘指导员将信还没读到一半,全连官兵的哭声打断了他的读信,幸亏干部、骨干反复安慰,再三劝说,大多数官兵这才忍住了自己的情绪,含着眼泪听完了刘指导员读信。
小刘的爸爸、妈妈为我们不惜代价作奉献,我们就应身居大漠不言愁,就应苦练精兵保边疆,就应用真实行动回报人民的厚爱。
连队进入野外生存训练阶段,官兵们每当看到鞋内鞋垫时,便会猛然想到刘指导员朗读小刘爸爸、妈妈来信的情景。
正因如此,大家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能咬牙坚持过去,谁都不会叫苦叫累。
有一次,连队进入秘密隐蔽训练时,官兵在大漠掩体之内,整整卧爬了一个昼夜。这期间官兵吃完了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喝完了随身携带的壶中水。为了度过口渴难关,有的官兵咬着空壶口,有的官兵含着牙膏剂,如此般的大漠生存训练,不少新老战士昏倒在掩体内,自始至终没有一个擅自走出掩体的。
湖北籍四班战士钱勇在日记中这样写道:二班战士刘亭现的爸爸、妈妈对待我们这么关心,我们不能光靠表几次决心,掉几次眼泪就算结束了,而应该好好地反思自己。就拿当前分队驻训大漠来说吧,作为我们这些年轻战士必须要经受住考验,就是死在这残酷的训练之中,也不能当什么狗熊,或是什么怕死鬼。不然的话,谁都对不起脚下穿的棉鞋垫,谁都对不住二班战士刘亭现的爸爸、妈妈呀!山东籍老战士曾现华也在日记中写道:一双鞋垫重量虽轻,但它寄托于我们官兵莫大的希望啊!不少班、排还在自己的帐篷前、操场内、道路旁等显着位置,书写向刘亭现父母学习致敬,用拼搏精神回报父老乡亲厚爱之类的标语,以此激励全连官兵坚守大漠腹地,完成驻训任务的信念和勇气。
大漠野炊,困难重重。且不谈供水有多么困难,就从早上部队吃馒头,中午吃大米的情况来看,的确让每个炊事员伤透了脑筋。部队进驻大漠时,连队司务长和炊事班班长并不了解野炊情况,要求每个炊事员将当晚和好的面,抬进帐篷内发酵。一般来说,等不到次日凌晨,伙房内和好的大盆、小盆面,定能发酵。
然而,在大漠里发酵面粉却不同,每天晚上炊事员和面粉什么模样,到了次日凌晨和的面还是什么模样。由于上级指挥部有规定,部队开进大漠腹地之后,必须实行灯火管制,晚上休息不准生火,不准打手电,不准吸烟,不准射击。
当然,炊事班发酵面粉也不例外了。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发酵面粉蒸馒头,必须要有一定的温度来促成。说句心里话,作为每一个炊事员,谁也不愿做死面馒头给大家吃,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不了解其内情的官兵,每天早饭吃着既黏糊,又酸溜的半生不熟小馒头,总以为炊事班故意捉弄他们呢!可他们哪知道炊事员为了做好馒头,每天总是比部队早起两个多钟头,试图改变这种局面,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地上放的那一盆盆发酵面粉,自始至终没有改变。
遇到天气寒冷,而帐篷内发酵的面粉,往往冻得与大盆凝聚一体,久久不能下锅,久久不能开饭。
当中午开饭时,官兵们以牙缸代碗盘,以牙刷代筷勺,以班为单位围成小圆圈,分享着“美味”的大漠午餐。
若从表面上看去,每个官兵端着手中碗,望着眼前锅,感到大家餐餐味道香、顿顿味道浓。可是,每个官兵心里清楚,手中端的饭菜,并不像谁想到和看到那么美好,而是强忍着往嘴里送,往肚子里咽啊!可炊事员也没有什么办法,为了节省水,每次做米饭时,炊事员只好将一袋袋大米倒在空盆内,捡出米中的各种渣子后,便连淘也不淘倒进锅内,考虑到米饭煮的时间太长,锅内吸水量太大,干脆煮个半生不熟就揭锅,让官兵们将就着充个饥。
身居大漠恶劣环境,吃几顿生米、生菜的野外午餐,这对于每个官兵来看,也都算不得什么,谁都能理解和接受可能会遇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严重后果。可官兵们最害怕的是在狂沙飞舞条件下就餐,因为官兵端着碗筷,正准备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饭菜,可那无情地沙尘便像下冰雹雪豆似的,随风飘进到了饭菜上。不一会儿,只见饭菜表层却被涂得不成样子,让人失去了食欲。
是啊!谁见此想顺手除掉沙层部分,那非常容易。可是,眼下大家可是实行分餐制度,可是人手一碗饭菜,可是饭后还要强化训练啊!迫于无奈,大家也就只能闭着双眼,张开大嘴,管它什么沙土不沙土,管它什么难受不难受,便是把饭菜囫囵吞进肚子里,这样也就算对得起自己的胃口了。
病从口入,道理千真万确。哪知道,官兵吃了这些半生不熟、尘土搅拌的饭菜后,什么消化不良,什么结肠炎,什么痢疾,什么胃炎……各种疾病就出现了,一下子又紧张了卫生队军医和卫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