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权英的眸子一缩,嘴角微微上扬。她是第一个人,也是从蓝权英记事以来,除了同父异母的姐姐,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若无其事的审视眼神回敬他。而他,第一次看到他那贵为皇后的姐姐时,她还不是他的姐姐,不过是当今皇上的一个庶妃,但她却可以只用一眼,让从未对任何人起过敬畏之心的他低下头颅。
她是不同的,这是蓝权英对花安然的第一个印象。在蓝权英看来,欲望决定着人的敬畏之心,便如天下人对皇权的崇敬。可是,她却没有这种敬畏,也让他无法理解她的欲望,更不知如何掌控她。但偏偏是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一直以来自诩能看透任何人的他,感到新鲜而有趣。
“你可知我为何派人押你来?”他微微扬起下颌,当感到自己这样无意识下的举动时,蓝权英有些吃惊,因为他本就高高在上,这样的累赘举动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这个不过是盈盈立于自己面前的弱女子,竟然让他内心深处感到一种不安。
“当然知道。”而这个女人显然打算让他吃惊到底,安然眉梢舒展,显得更加意气风发。面前的男子也不过三十刚出头,他的眼里缺少正常人应有的感情,更像是——安然心中揣摩,更像是一种工具,对,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即便,他是大昭权贵蓝家的新一代掌家人。即便,他不但战功赫赫,更是贵为大昭国舅。“不过,你有个地方说错了,”安然不以为然,“我不是你派人押来的,我是主动跟来的。”
这个女人仿佛一个谜,一个真正的谜,“你不怕死?”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故意激怒自己,聪明的女人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的境地,蓝权英微微挑眉。
又是一笑,那样真实,那样骄傲,这种笑让蓝权英一时迷茫,甚至错觉地感到,在安然的身上的另一个身影。
安然坦然答道,“怕。”那样干脆,毫不做作。是的,她在赌,一场豪赌。她甚至想,也许她的身上真的继承了那作为赌徒的父亲,特有的偏执与疯狂。但她更相信她自己作为女人,天生的敏锐,这个男人,他作为一个强大的世家培养出的专权工具,不会迟疑,更不可能去怜悯,所以,她不会去讨好,更不会去隐藏,偏偏是这种直面让他却如坐针毡。
“但——我不担心,”安然昂头,逼迫自己去直面这个男人,他是慕东煌的小舅舅,也许该是慕东煌除了他母后外最亲密的人。安然深吸一口气,从蓝权英密审自己,并未邀皇子在旁,安然便能知道,他有私心,而他的私心究竟是什么,她却并不知道,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步步为营,“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出事。”
蓝权英冷笑,眼光仿佛鹰一样锐利逼视着安然,“我原以为你很聪明,所以能想出这个借刀杀人的招术,却没想到,我看错了。”
一股冰冷从心底泛起,果然他是为了璎珞不知牵扯到的那件事,找到了自己,安然余光瞥到被拖到一边奄奄一息的璎珞,她未曾想过要陷害她如斯,但却也知道时至今日,不是她死就是己亡。
蓝权英的话仿佛一剂强心针一般刺激了本来已然奄奄一息的璎珞,她蓦地睁开眼睛,仿佛疯了一般,拼命想要挣脱押着自己的侍卫,“花安然——你个贱人,就是你——就是你想要害我,我是无辜的,就是她,是她,是她打碎了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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