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八天了。
萨菲看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刚刚跳过十二点。虽然瑞．拉蒙派人暂时将他关到了另一个比较「正常」的房间，但置身在地下的环境中感觉不到日月轮换、分不清白天黑夜给人一种无法平静的郁闷感。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就只能在这片狭窄的四方空间里象一只困兽一样转来转去，几天下来，全身的肌肉筋骨都难受得直发酸。不知外面的情况怎麽样了，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涅德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因为瑞．拉蒙和法伦特都没有再出现过。如果他出了事，那两个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来向他「汇报」的，虽然是各自出於不同的目的。
滴滴──
门口的密匙发出了通过密码验证後特有的回应声，大概是送午餐的人来了。瑞．拉蒙为他安排的几乎是元首级别的餐饮标准，一日三餐准时送上，并且一次也没有重样过。和涅德一样，他也想用这种方式先抓住他的胃，再抓住他的人吗？可是他早已经把自己的胃连同自己的人一起给了那个真正能让他感到无比强悍、想要靠向他的怀里的男人了，虽然他自己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发现这个事实。
「萨菲将军，您好！果然如我想象的那样，您是临危不乱的，并没有因为这些天的囚禁而变得形容憔悴。」
「特雷弗尔，你一开始就是个间谍对吗？如果我想的没错，一个月前你被调入涅德身边时你们的反叛计划就已经开始启动了。」萨菲坐在餐桌边，看了特雷弗尔一眼，在他微微诧异的眼神中叉起一片嫩绿的蔬菜送进嘴里。
「很抱歉，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您一件事，部长还活著，他很好，只是为了您的失踪急得寝食难安。加上外面目前的情况，真的难为他了。他大概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特雷弗尔在萨菲对面的位置坐下，平静如水的表情难以琢磨，甚至找不到瑞．拉蒙散发出的反叛者此时此刻该有的正在逐渐开始沸腾的杀机。
「为什麽告诉我这些？想向我施加心理压力吗？」萨菲边说边用刀仔细地切割著盘子里七分熟、还带著血色鲜红的牛肉。他最讨厌没煮熟的东西。「知道我为什麽没有慷慨凛然地闹绝食而是安安静静地吃光每天的食物吗？因为不到最後一秒我是绝不会绝望的。听说你从军校毕业时的成绩非常优秀，还记得现代国家军事史第三百二十五页图片下的那句话是怎麽说的吗？」
「千分之一秒足以改变任何一场战争的结果。」特雷弗尔清晰明确地将答案脱口而出。
「不错，就是这句话。也许许多人觉得这句话很夸张，不过这一向是我信奉的真理。唯一令我没想到的就是我还是会看错人，本以为在瑞．拉蒙之後我就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看来有的时候我真的是太自信过头、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我一直认为坏人不可能有你这样澄清冷静、在任何时候都敢於直视他人的目光。」萨菲咀嚼著那块似乎永远咬不烂的牛肉，勉强用力将它吞下。他必须保持体力。
「我不敢说自己是什麽样的人，但我肯定您一定是一个好人。只有在完全的好人眼中这条界线才会这样分明，大多数人其实是亦正亦邪的。」特雷弗尔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嗓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如冷漠的琴音，虽然好听，但没有感情。
「有趣的解释，很有哲理。也许你该成为一个哲学家而不是军人，军人必须爱憎分明。」终於吞下最後一口饭，萨菲放下刀叉，完成了自己今天第二次「补充养料」的「任务」。被涅德养刁了胃口之後再吃敌人的「囚饭」实在是他妈的痛苦得要死！
「谢谢您的称赞，如您所说，现在还未到最後千分之一秒，我是什麽样的人还请您继续观察，也许您很快就会得到结果。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您和我合作。」特雷弗尔抬起脸，用灰色的眼睛迎上萨菲湛蓝的目光。
「和『你』合作？应该是和瑞．拉蒙吧？你的工作是什麽，拉皮条吗，年轻人？」萨菲挑起眉轻轻一笑，试探著特雷弗尔──他总觉得这小子在耍什麽阴谋诡计！
「时间有限，一句话我不想解释太多，相信以您的才智您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现在，请您和我合作，换上这个──」特雷弗尔打开他和午餐一起带进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的长纸盒──
「军装？这是普通士兵的军装吧？而且还是十几年前的SVE版。另外，按我国法律的规定已经退役的军人是没有资格再穿军装的。」萨菲仔细看著被特雷弗尔摊在床上的那套蓝灰色军装，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扮装的『情趣用品』吗？瑞．拉蒙今晚会来见我吧。」他参军时穿的就是这种样式的士兵服。
「是的，这是他吩咐为您准备的，他会来见您。现在请您马上换上这套衣服和我走。今天本不该是我来为您送午餐的，不过今天值勤的士兵是我的朋友，我必须亲自见您一面，请求您的『合作』。」特雷弗尔点点头，除了必要的解释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好吧，请你五分锺以後再进来，我会换好的。」萨菲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现在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希望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没有错。
「谢谢您，萨菲将军。至今为止，您始终是我最崇拜的军人之一。」特雷弗尔说完，向萨菲敬了个礼，退了出去。
五分锺以後，萨菲换好了衣服，跟著特雷弗尔再次踏入了那天来时的「丛林」。
「元帅大概晚餐後就会过来，我希望他能在这里好好休息，直到明天早上。」
留下这句话，特雷弗尔便转身离去。巨大的房间内除了和萨菲一样被囚禁在这里的鸟儿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哀伤的鸣叫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明天早上……以这种方式『牺牲』真的还不如死在雷射枪下──」萨菲叹了口气，在池塘边坐下，看著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像自言自语。
晚上七点以後，防真日光又再度自动切换成了明月星空。吃过晚餐，瑞．拉蒙并没有如预料的那般立刻出现。直到将近午夜十分，大门才再度缓缓开启，那个男人走了进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住萨菲，迅速大步向他靠近──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因为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必须由我亲自来处理。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终於可以好好地看看你！」
「您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我，我早已经不是您认为的那个我了。」
「不，萨菲，你没变，十几年了，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你知道我为什麽要造出这个房间、让你换上这套军装？因为我要补回当年的遗憾！如果那个时候拥有了你现在你就不会用这麽冷淡的眼神看著我！」瑞．拉蒙走到萨菲面前，直接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有些情难自己──来到这里之前他喝了酒，否则就是他也无法在面对萨菲锐利目光的指责与不屑的情况下强迫他──
「萨菲，我爱你！我爱你！比任何人都久！」说著，他用力把他向後压在粗糙的岩石石壁上，贴住他的唇疯了似的咬吻，「这就是你的味道，我十几年来一直难以忘怀的味道！萨菲，你好美！任何人都无法与你相比！谁也无法代替你！」
讨厌的体味，讨厌的触感！萨菲努力咬住牙，忍受著男人探入衣襟下的手在他身上的抚弄。极端厌恶的感觉令他的胃中一阵翻腾，几乎想要放声大吼！
那双手急不可耐地解开了军装的纽扣，将上衣拉下了精瘦结实的雪白肩头，牙齿象饥渴的豺狼一样切上了他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了鲜红深刻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