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佛没有了知觉,机械化的应着,“好。”
他要娶燕容的事就这么定了案,只是他该怎么去跟绿竹说明这一切呢?魍魉拔下了 手上的订婚戒指紧紧地握在手中,就连订婚戒指陷人他的掌心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他 也毫无所觉。
阳光好刺眼。
魍魉就这么瞪着电话看了一夜。
原本他答应晚点拨电话给绿竹的,但每每拿起话筒,手便开始不听话,怎么也不肯 乖乖地按下她房间的专线电话号码,反反复覆十数次之后他便放弃了,就这么瞪着电话 直到天亮。
他多么希望天永远不要亮,或者时间可以就此停止,他就毋需去面对接踵而来的残 酷试验了,只是奢望终究是奢望。
咚咚!敲门声响了两下,门随即被推开来。
鬼魅探头进来,“我以为你睡过头了,怎么不出来吃早餐?”冥王和小潮儿另有节 目出去了,鬼斧照常到及时妇产科诊所去帮忙看诊,征信社里只剩下他和魍魉。
魍魉的生活向来规律,今天又有点反常喔!
“我不饿。”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是时候了。
不太对劲喔!算算时间,魍魉应该已经对小绿表明过一切,他们的感情也到了该开 花结果的时候了,他不该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魍魉起身走向房门口。
鬼魅对上他布满红丝的眼,“你一夜没睡?”
他没有回答,越过他的身边朝客厅的方向前进。
“是小绿不原谅你吗?”应该不至于吧!
他摇摇头,薄唇抿成一直线。
鬼魅不死心地又问:“情敌出现了?我就说嘛,像小绿那种绝世大美女肯定会有数 不清……”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魍魉又摇了摇头。
鬼魅跟着他的脚步下楼,“不然是什么?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好歹也开个口,我 才能替你想办法啊。”
“我要结婚了。”他终于开了金口。
鬼魅怔了怔,随即重重地捶了他一拳,“臭小子,你是故意耍我的吧!结婚是喜事 啊,干么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恭喜你了!”
魍魉的反应还是冷冷淡淡地,走到外头后,打开车门低头坐进驾驶座。
“别装了啦!再这么暗爽下去小心得内伤。”鬼魅咧开耀眼的笑容,“婚礼定在什 么时候?”
“一个月后。”
大概是美梦即将成真,兴奋过了头才会这么反常,鬼魅不再与他计较,“是有那么 一点点赶,不过也对啦,趁早把小绿娶回家,免得夜长梦多。”
魍魉踩下油门,在车子疾射而出的瞬间,他的声音随风飘散来——“新娘是赵燕容 .”
新娘是赵燕容……鬼魅傻眼了,当场僵化成石。
怎么回事?魍魉要娶的人怎么会变成赵燕容?
一阵冷风飕飕地吹来,伫立在征信社门口的鬼魅忍不住打了寒颤,今年的冬天提早 来临了吧!
来到丁宅的魍魉心情显得沉重无比。
听见仆人通报而下楼的丁绿竹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昨晚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直到半夜两、三点才迷迷糊糊睡去,怎么也睡不安稳, “赵小姐还好吧?”
他点点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经意撞见他黝黑瞳眸里的沉痛,心底顿时萌生出一股不祥的 预感,“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不了口,只好掏出口袋里的订婚戒指交还给她。
她彷佛遭到一记闷雷劈中,震愕地瞪着那一只订婚戒指,没有伸手去接。“这…… 这是什么意思?”她脑中一片空白,拒绝去接受退还订婚戒指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他的心在淌血,“解除……婚约。”自口中吐出的话字字像锋利的刀,伤人也伤自 己。
这是他第二次解除婚约,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为什么?为什么?”丁绿竹喃喃地道。
她想不透,昨天他才亲口承认爱她,洋溢着甜蜜的幸福还留在她的心坎里细细地反 覆品味,为什么才隔了一夜就全部变了质?
难道他说爱她全是假的?
魍魉垂下眼,不忍看她心碎神伤的模样。“燕容不能生育了。”
她又一惊,“不能生育?”
“昨天下午她因剧烈腹痛送进手术房开刀,伤处因为细菌感染而大量出血不止,医 生为了救她不得不切除她的子宮。”只是这一切连带也切断了他和绿竹的姻缘线。
“然后呢?”泪雾开始在她的眼底凝聚。
“她大哥提出条件要我为她的终生幸福负责。”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不论他愿意与否,这是他的责任。
为什么是他?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双颊,“那……我……呢?”颤抖的嗓音带出 她的心碎。
昨天还置身在幸福的天堂,今日却无端掉进痛苦的地狱……是谁的错?
为什么上天要让她的幸福如同昙花一现般短暂?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即使是万般无奈痛苦,他也得狠下心肠来切断两人之间的牵扯,“以你的条件将来 一定可以找到比我好上千百万的对象,我……祝福你。”话说出口的同时,他也心如刀 割啊!
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啜泣送出嘴角。“我不要你的祝福。”泪水瞬间溃堤,肆无 忌惮地在她脸上泛滥成灾。
为什么她得来不易的幸福如此轻易地被夺走?
失去他,她还有什么幸福!
魍魉的眼眶也不禁微微一红,语带恳求,“别这样,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谁 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幸福在答应娶燕容的剎那彻底灭绝,只能冀望绿竹了。
至少,他们之间该有一个人拥有幸福。
“我做……不到……”她泣不成声。
在痴心等了他八年之后换来心碎,她已没有力气再爱别人了……“答应我,好吗? ”只要她幸福,他就可以行尸走肉地抱着惨淡的婚姻过完一辈子。
“你好残忍……”明知道她只爱他一人,怎么能这样要求她?
如果能够选择,她宁愿失去子宮的人是自己。
她滚烫的泪让他心痛,更在他的心上烫出一道缺口。
魍魉努力抑下喉头涌上来的苦涩,“婚礼一个月后举行,喜帖我就不发给你了。” 若就此断了音讯,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一个月后?这么快?“把喜帖寄给我。”她当然要去参加心爱的人的婚礼,纵使新 娘不是她。
“你……”再见面也只会徒增伤心罢了,何苦呢!他原想劝她打消主意,却在对上 她哀伤中带有无比坚决的眼神之际作罢。“好。”
“谢谢!”
他将订婚戒指放进丁绿竹的掌心中。
订婚戒指彷佛有千斤重般让她握不住,顺势掉落地板发出声音——“铿!”
清脆,是爱情梦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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