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以为,进了这风华绝代,早前学的那些医术针灸什么的都不会再有用武之地,如今看来却是帮了这位男子大忙,他伤得不清又寒气入体,若再晚两个时辰也许便真的死了。
慕歌帮他针灸完之后,回头却发现青悠看着这个男子脸竟是红了。
“青悠?”
“啊?哦…小姐,他…他怎么样了?”
“他暂时没事了,不过要完全复原还需要很长时间”
“哦,这样啊!”
“我开幅方子,你去抓药煎了给他服下”
“是,小姐”
“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人看见,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得了风寒”
“啊?为什么呀?”
“这人内力深不可测,恐怕不是简单的人物,既被人追杀至此必有所因,若让外人知道我们把他救下安置在这里,恐怕会出大乱子啊!”
“是,青悠明白了”
虽是答着慕歌的话,她却总是偷偷瞄着还躺在床上的男子,就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情郎的娇羞。
慕歌看在眼里,一切了然于心,她扬起一抹惊世微笑,三分认真,七分戏谑“青悠?”
青悠抬头,看见慕歌眼中都是戏瀣的神色,脸更加红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小姐,我…我只是刚才都没发现,他竟然长得那么好看,…就…就好奇而已嘛!”
慕歌回头看了眼那男子长长的哦了声“是长得挺好看的,要不等他醒了,就说是青悠救的他,不要他报什么恩,以身相许就好,怎么样?”
“哎呀!小姐你…你就会胡说”
青悠羞得跺跺脚,抓了药方便跑出去。
慕歌回头看了眼那男子,脸色已经红润起来,恢复了血色。她不知道别人看见会怎么说,但在她看来,这个人确实长得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长得很美,尽管用一个“美”字来形容一个男人似乎并不恰当。
那个时候,慕歌还不知道从她救下这个人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交错在一起了。尽管那是艰难而又疼痛的一生,然而,直到多年后,慕歌再次回想起今日种种,她依旧不悔。
慕歌喜欢在下雨和下雪的时候,站在屋里的那扇窗前听雨看雪,每一次心沉到一个幅度的时候,总会听到有个苍老苍老的声音在窗外外低吟:
商女不知亡国恨。
商女不知亡国恨。
那时,她便会嘲讽的微笑:说得真好,可在楼里边,不知国恨的又只是商女么?
凤天澜醒过来的时候,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袭冰蓝色的纱帐,天空和大海的颜色,隐隐的冷香散发在空气里,闻着莫名的舒心,他还来不及仔细看周围的时候,左肩上传来的炙痛感让他清楚的记起自己重伤的事实。
强忍着疼痛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布置的清幽雅静房间,从素净却精致的装饰来看,这是个女子的房间。只是,与这清雅的房间格格不入的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莺声燕语,这似乎是在闹市之中。
凤天澜皱了皱好看的眉,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他不能待在这里,否则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挣扎间,开门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进来,凤天澜凝神静气,不动声色的躺回去,仿佛从来没有苏醒过。
青悠照着慕歌的吩咐,熬好药端了进来,见那有惊世之姿的男子还在静静的沉睡,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端着药走过去,开始为难起来——怎么样才能让他把药喝下去?
无奈的叹口气,青悠忽然看见那三尺青锋也还在安然的躺在男子身边,厚重而冰冷。
万一他翻身骼着怎么办?天然呆的青悠那一瞬间就只想到这个问题,看了又看,她还是决定暂时把那把剑拿开。
可是?就在青悠的手才碰到长剑,原本沉睡的男子却忽然醒过来,反手握住身边长剑直指青悠的咽喉。
“啊?”青悠吓得惨叫一声,手中的药碗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药洒了满地。
“你是谁?”凤天澜沉声问道,左肩的口的炙痛并没有影响他的气势,堪比冰雪的冷冽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幽深凤眸中尽是无与伦比的霸气。
青悠呆呆的看着离自己咽喉不过毫厘的长剑,有些瑟瑟发抖,她甚至都没有听清楚这个一醒来就拿剑指着自己的男子究竟问了什么问题。
她呆呆的看着他,竟然还能神游物外:脸似玄玉,鼻若刀削,剑眉凤眸,肤若凝脂,栗色的长发长长的铺散开来,就像一匹上好的绸缎般润泽光亮,还有他的紧紧抿着的薄唇,嗯……薄唇的人都很薄情,这个男子真的是很好看。可是?也很……吓人啊!那凤眸中散发出的肃杀之意让青悠不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慕歌应付完湄娘回屋的时候,见那男子已经醒了过醒了过来,可却握着冰冷的长剑直指青悠,雪白的中衣在肩胛的伤口处被鲜血染红,尽管他仍旧虚弱的必须倚在床沿,但却仍然散发着骇人的凌厉和肃杀之意。
青悠似乎被吓到了,连药碗都掉到地上洒了一地,奇怪的是,两人竟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
但慕歌猜想,那男子是没力气说话,而青悠则是吓得不敢说话的。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青悠心惊胆寒时,有淡然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目光流转,白衣的女子在屏风处盈盈而立,华贵高雅。
“小姐”青悠看到慕歌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几乎要哭出来。
慕歌过去挡在剑与青悠之间,剑指眉间,寒意逼人,慕歌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说淡然对那凤天澜道“你可不可以收敛一下你的杀意?”
凤天澜微微一愣,没有听明白慕歌的话。然后他听见她说:“你吓到我的侍女了”
然后慕歌低身,把药碗捡起来放到青悠手上。
“青悠,你再去煎碗药来”
“哦”青悠吸了吸鼻子很委屈的样子。
然后,慕歌转身看着床上的凤天澜,又成了两人一剑对峙的局面。
她看见,他从头到尾始终一个表情,没有表情的表情。
他看见,她有倾国的容貌。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看着他的眼睛,很好看的凤眼,泛着冷冽的清光,深不见底,就如他整个人一般,就是这一瞬间,她想,她与他也许是同一类人。
这个世界里,我们为了保护自己,便为自己造了一副武装面具,一直掩护着真正的我们,时间愈久,我们愈难逃离,于是,便成了习惯,不让任何人看到真正的我们。
没过多久,慕歌发现他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的脸又再次苍白起来,他握着的剑也在微微颤抖。
三、二、一
慕歌在心里默数,果然到一的时候,他又到了下去,剑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鸣叫。
哎!死撑!
慕歌无奈的摇头,认命的过去把他扶起来。
看来,以后不能太由着他了,不然受累的还是自己。
入夜,雪依旧在下,那一夜,慕歌练了一夜的字。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