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语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眼来,一个脸上带疤的老者正在瞅着他,见他醒来,笑道:“你在梦里梦到些什么?札手舞脚的胡乱吆喝着...”声音温柔清脆,显然是个女人。
花飞语呆呆的看了看,笑道:“原来是你...我这是在哪?”翘首四处瞻顾,原来这是一座旧庙,里面几尊佛像,由于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佛像前面几张供案也是缺胳膊断腿的,周围灰尘满地,蛛网尘封,显然是荒废很久;透过门缝向外望去,断垣残壁,杂乱不一,更是一派颓像。
花飞语见自己**下面垫着一件蓝色大氅,于是对眼前的老者笑说道:“古有木兰,今有梦儿,不爱红妆爱男郎...只是人家木兰替父从军,打扮的威武雄壮,你却为何拌做个如此丑陋的小老头?”‘老者’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声音低沉,不似以前那般爽朗。他说道:“只会油嘴滑舌的...只是别人都认不出,为何独独你会认出我来?”
花飞语伸出三个指头,笑道:“你有三个破绽。”‘老者’问:“哪三个?”花飞语笑道:“首先是你的眼神,人再怎么易容,眼神却不会变,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哪有这般清澈机灵的眼神?如果这个老头不是返老还童,那他就一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小机灵鬼...”‘老者’听了,轻声掩嘴笑笑,又问:“那么第二个呢?”花飞语笑笑,指了指‘老者’的手,说道:“第二个就是你这个捂着嘴笑的习惯...俗话说‘习惯成自然’,既然成了自然,‘自然而然’,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会毫无察觉,虽然你也想百般的的遮掩,但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老者’点点头,又问道:“那么第三个呢?”花飞语哈哈一笑,故意学着女人的声音说道:“人家说‘花本无语,能和花说话的莫过于两种人,一种是爱花成痴的,一种是成痴爱花的...”然后笑道:“这第三个就更简单了,乘鹤仙楼里的,知道我名字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二楼的时候,我并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而你却喊我’花老弟’,这不是不打不招吗?”
‘老者’见他尖声尖气的学做女人的声音,不禁失声笑道:“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花飞语摇摇头,说道:“有人却叫我小傻子。”‘老者’轻声笑道:“是那个叫慕容湘湘的?我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你...”花飞语笑道:“她叫我小傻子,又总是对我拳打脚踢的,怎么会喜欢我?”‘老者’摇摇头,笑了一笑,说道:“你又不是女孩子,怎么能琢磨着她心中所想?她为什么不叫别人‘小傻子’?为什么偏偏对你拳打脚踢的?...”花飞语皱眉蹙额的想了一想,说道:“你们女人的心思总是千变万化的,难猜...”
正说着,‘老者’猛的咳嗽了两声,口中竟吐出了一口血,血色殷红,显然是受了内伤。花飞语大惊,忙赶过去,一面拿衣角替他擦拭嘴角血迹,一面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老者’深深喘了一口气,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往下一撕,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正是梦儿。她脸色苍白,见花飞语神色惊慌,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既然当初认出我是假扮的,为何不拆穿我?”花飞语听了,一笑,说道:“是你说的,是梦儿又怎么会害人?”梦儿听了这话,笑道:“还是油嘴滑舌的...”
花飞语又问:“你怎么会受伤?”梦儿一撅小嘴,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喝的酩酊大醉的,不是为了带你出来,怎么会受伤?不过你也算厉害的了,喝了大半坛的‘乘鹤望仙’竟然还能醒来...”花飞语恍然大悟,原来是梦儿救了他,他心存感激,瞅着梦儿,一时无语。
梦儿笑道:“刚刚还是口若悬河的,怎么一时又成了哑巴?”花飞语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伤的重不重,伤在哪里,让我看看...”梦儿捂着胸口,说道:“刚刚吐出了一口血,好多了,再敷点药,就无大碍了...”又说:“你转过头去。”花飞语纳闷,笑道:“好好的为什么让我转过头去?”梦儿一时脸颊绯红,说道:“我们女孩子家有些秘密是不能让男孩子看的...”花飞语见她娇羞满面,一面转过头去,一面心中自忖:“女孩家的秘密无非是些花儿粉儿的,一定是她觉得自己脸色有些难看,重新打扮打扮...”他本性顽皮,禁不住好奇,偷偷地转过头去,拿眼觑探,只见梦儿正揭开贴身亵衣,左手拿着个瓷瓶子正往胸前抹药水。她胸前葱绿抹胸,微露一痕雪脯,更显得娇俏动情,只是雪脯之上赫然一个紫色的掌印。花飞语‘啊’了一声,慌忙转过头去,心里砰砰砰乱跳。
梦儿听到叫声,慌忙和衣遮住胸前,一时桃腮带怒,喝道:“你...你竟然偷看...”花飞语也不转头,只是一味的不承认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梦儿见他神色慌张的说“什么都没有看到”,那肯定是‘什么都看到了’,一时竟垂下泪来。
花飞语听到他哭泣,也不敢回头,只是打叠起百样的款言温语来安慰,一面又想:“这样一个机灵顽皮的女孩竟然也有羞赧柔情的一面...”又想到她胸前的那个红色掌印,心里边惴惴不安,又问道:“是谁伤的你?那个红色掌印...”还没说完,慌忙将口掩住,后悔不迭。梦儿听了,哭的更伤心了,一面大声抽搐道:“你还说你什么也没看到...”
花飞语见事情败露,低着头一声不语,只是心中想:听别人说要是男人见了女人的身子,就要娶她为妻,这梦儿长的仪容不俗,又乖巧伶俐,如若果真娶她为妻的话,实在可以说是天假因缘,自己有不小的福分。
这花飞语年轻,正值懵懂时期,不懂得男女之事,这女人被人看了身子,哪有不哭的道理?可他认为梦儿哭的厉害,是心中委屈,不愿意嫁给他,因而心中又有些馁堕。
梦儿一边哭着,一边拿眼去瞥花飞语,见他呆呆的低着头,一言不发,似有失望之意,她不知道花飞语心中所想,还以为是自己哭叫着让他无所适从,忙止住泪水,又不好意思先问他话,也一声不言语,呆呆发愣。
破庙里一时鸦雀无声,梦儿心口烦闷,又大声咳嗽了两声,花飞语听了,一时回过神儿来,忙转过头来,问:“好些了吗?”梦儿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只是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被那个无争老贼尼打了一掌,并无大碍,只是素闻峨眉派光明正大的,并没有这样恶毒的掌法...”
一句话提醒了花飞语,他点点头说道:“我也总是觉得那个人怪怪的,只是怪在哪里又说不好。”又问:“他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你将那些人掳掠了去?”梦儿听了咯咯一笑,说道:“那些人不是和尚就是尼姑,要不就是又老又丑的,我掳掠他们做什么?”
花飞语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要是我就抢他几个大姑娘,不过都得像你一样漂亮的...”梦儿听了,猛的朝他啐了一大口,笑骂道:“不要脸,那你不就成了**贼了?”可是见花飞语赞她漂亮,心里边又美滋滋的。
花飞语心中有无数的谜团,于是又问道:“为什么无争...那个老贼尼称呼‘乘鹤望仙’叫‘花幻如梦’?难道真是‘幻酒’?”梦儿听了,也不隐瞒,点点头,如实说道:“那酒本来就叫‘花幻如梦’,起了个‘乘鹤望仙’的名字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花飞语忙问:“为何要掩人耳目呢?”
梦儿笑笑,指着花飞语的鼻子,笑道:“当然是为了找你这样的人了。三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给我们找到了。”花飞语听了,一头雾水。梦儿见他诧异,这才又向他道明缘由。
原来梦儿住在一个叫‘无情谷’的地方,那儿四季如春,景色优美,是个人间仙境。无情谷主终年隐居山谷,是以江湖上无人知晓。无情谷主有个儿子,十几年前还是婴儿的时候竟被人偷偷抱走了,以后竟杳无音信,也不知是死是活。谁知三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柳无情’的年轻人,竟然自称是谷主的儿子。那无情谷主知道了又喜又疑,于是派人出谷打探,谁知这竟然是个陷阱,那出谷打探之人全都死于非命。后来又经过多方秘密探查,这才知道那‘柳无情’是属于一个叫‘残花教’的组织,那残花教教徒众多,而且那残花教主又最善幻术,普通之人很难与之为敌。无情谷里有一种酒叫‘花幻如梦’,普通人喝了以后会产生幻觉,如果喝的多了,还可能会永远的陷入幻境,就像死去一样。只有武艺高强,修为深厚或者天赋异禀之人喝了才能安然无事。于是无情谷主就想出了这个‘以酒招才’的计策,实是想找到一位不怕幻术之人,替他到残花教一探究竟。
花飞语听完,哈哈一笑,说道:“搞错了,搞错了,刚刚我喝那‘酒’的时候,也昏头晕脑的产生了幻觉,现在脑袋还隐约生疼呢。”梦儿小嘴一撇,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要自谦,你本来就是个天赋异禀的怪人。”花飞语挠了挠头皮,笑道:“要说我是怪人还差不多,如果说我天赋异禀,嘿嘿,真是‘王八变龙凤’,太抬举我了...”梦儿听了,扑哧一声,禁不住笑了出来,掩嘴说道:“你不是‘烂泥塘里的王八’,你确实是个‘人中龙凤’,当日,我们谷主告诉我们说这花幻如梦的酒只有初代谷主能整坛的喝下去,你虽然只是喝了大半坛,却是比我们强多了,我到现在也只能喝一杯...如果你是个王八,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