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时候,康熙将迎接皇太后任务移交给礼部去办,又扔了个重磅炸弹下去。
康熙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说:“朕,历来自诩宽仁,以宽仁治天下。朕要推恩,不仅要对天下人,更要对自家手足。你们说是吗?”
“皇上所言甚是!”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胤褆也十分纳闷,不知道皇阿玛要做什么?
胤禛在御门外看着胤禩,发现他神情哀戚,脸上又带着恍惚,看起来十分脆弱,心中大是怜惜,对康熙话自然没有深思:反正皇阿玛想做什么,没有他做不成,他们又何必去猜!
胤禩自那日与胤禛分开后,就直在想当年发生事情:平心而论,四哥当年做法并没有不对地方。当年要是他继位,四哥、十三弟派也不会比他们当年下场好多少。可是这理智上接受回事,感性上却是另回事……胤禩心中有结,他没有办法像初上紫微星宫时那样,对胤禛冷嘲热讽,夹枪带棍,不理不睬。也做不到像前些日子那样心平气和和他相处,所以这几日他都是在胤禟那里,与他们说些家常,也偷偷去弘旺那里看过几次,看着四十三岁弘旺脸上风霜,心里如刀绞般:都是他过错,才让弘旺这般受累。胤禩为此后悔不已,在龙源楼宿醉几日,此时还有些醉意,脸上伤感也没有丝毫掩饰。
康熙转着手上扳指,笑道:“圣祖位下,虽不乏子嗣,可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胤禛闻言,心中凛:皇阿玛这是要给几个兄弟们翻案!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了?胤禛想到对胤禩和胤禟处置,心中十分害怕。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后悔当年决定,那是为了大清百年基业。可是在康熙面前,他不由自主感到害怕,不论怎么说,胤禩他们也是皇阿玛儿子!皇阿玛要是怪罪,不知道皇阿玛会怎么处置他!胤禛反射性看向胤禩,发现他惊诧看着康熙,眼里止不激动——八弟还是想回到宗籍吧!可是又不是朕说罢黜宗籍,就不是爱新觉罗家人!还不是照样上了紫微星宫!
胤禩心里确实很激动,他要是能恢复名位,那么弘旺就可以过几年好日子了!
胤褆心中也十分激动,是不是他儿子们也能回京了?!
“朕每想到这里,总是不觉黯然……”康熙这话倒是发自肺腑,他看着底下站着几个儿子,微不可察叹口气,接着道:“朕叔伯当中,身世最为飘零,当属八叔和九叔了……”想到在弘历记忆中忆起“阿奇那”“赛斯黑”两个名字,康熙瞪了胤禛眼,看到胤禛明显缩了缩身子:哼,现在知道怕了,就算为了稳定朝纲,也不能这么作践朕儿子啊!康熙十分生气,觉得胤禛真是不孝:老八他们是阿奇那,赛斯黑,那朕是什么了?!现在还让朕给善后!康熙忍着破口大骂冲动,刚要再往下说,就被履亲王允裪打断话——
“皇上说是阿奇那、赛斯黑?”履亲王有些犹豫……
胤褆大气不敢出:十二弟怎么往枪口上撞啊!
胤禩听到那个久违名字:如遭重击,脑子嗡声响。抬头看了胤裪眼,又垂下眼帘,神情愈发平静,刚才伤感扫而光,脸上带上浅笑。
胤禛眼看着胤禩变化,发现他神情平静像当初自己给他改名是一样,看不出喜怒。胤禛分明从他眼底看到淡淡自嘲,心中恸,紧接着就是慌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胤禩拉到旁,抱着他给他安慰!
康熙闻言目光下子阴沉下来,深吸口气,压抑破口大骂冲动,冷冰冰看着履亲王,冷声道:“十二皇叔怎么也这样叫。”记忆中称谓是回事儿,亲耳听自己儿子叫出这个名字是另外回事!老八就算在怎么不对,那也是自己儿子,岂容其他人作践!连胤裪也只么叫,那其他人……
履亲王恭敬道:“这是大行皇帝生前亲自颁发明令,臣不敢擅自随便改口!”
康熙冷冰冰视线停到了胤禛身上,胤禛又往后缩了缩,头低更低了。
皇上不说话,底下人也不敢开口,众人做木桩状,任由额上冷汗滴落。
康熙看了胤禛半天,看他也是副可怜样,心里真想骂他一顿:老八不听话,把他圈起来不就得了,作践他做什么!就是这么做兄长!康熙闭了闭眼,掩去眼底怒火,道:“八叔九叔已经不在了,朕想还以亲王名分,将他们记入宗蝶……”康熙说到这里,已经不完全是在为胤禛和胤禩解心结了,而是在以个父亲心思,给儿子补偿!“他们好像还都有儿子在,让袭个贝子爵,也算是有个香火。”
康熙话音落,朝臣们还没有反应,胤禩便无声跪在殿外谢恩。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阻力颇大,先不说其中牵扯,就单是先帝明令,就很难让人毫无顾忌推翻!但是康熙能做出这样举动,已经是天大恩典了!
胤禛见状,也跟着跪下。这事由皇阿玛做也好。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逼着胤禩改名决定,他当时盛怒之下举动,让自己弟弟被天下人辱骂!胤禛看着胤禩流泪脸,胸口像梗着个东西样难受:于公于廉亲王,他胤禛无悔,但是,于胤禩这个人,或许他真错了,也欠他太多了……胤禛看着沉默朝臣,自然知道他们顾忌什么,在打什么主意。胤禛冷笑下:想要明哲保身?哼!胤禛正大光明殿门外大声道:“皇阿玛圣明……”
胤禛这声让满朝人都惊,一些定力差立刻就应和起来。“皇上圣明!”
胤裪道:“皇上,这事发突然,而且牵扯甚大,臣以为……”
康熙打断他推诿之词,“是啊,这是件大事……朕现在就要做这件大事,众卿以为如何……”康熙垂着眼睛,没有看任何个人。哼,跟朕谈牵扯!不就是牵扯到先帝么,他胤禛有什么话,让他来跟他说!
朝中众臣见状,就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了,也没有人再触皇帝霉头。“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