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暮色四合,院子里支着盏盏八角宫灯都点亮,但光却昏暗,那人站在树下,树影落在他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弹筝的女子已经不在,换了个人在唱曲,曲调婉转,我听出她在唱:"犹记当时初识君,桃花正红,柳条正绿……"
我不能走近,只能努力做出微笑,对他说:"萧师兄,这么巧?"
他也没走过来,隐在暗影里,说:"是很巧。"
那声音还在唱:"……如今桃花还红,柳条还绿,与君却已是陌路……"
他说:"你没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却听得懂,知道他说的是他的婚礼,于是沉默。
他又说:"你的红包我收了,真大方,谢谢。"
我更不敢搭腔,随礼是托小冉替我送去的,数目按时下的行情是算是多的,可绝对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他像是在笑:"张曼曼,你没心没肺起来,还真是狠。"
我死死抿着嘴,生怕自己脱口说"对不起"。
他也不再说话,我想走开,却挪开不脚步。
是光头大个儿打破这僵局,他远远站在纜乳芟拢冲我喊:"嫂子,你杵在那儿干吗,都等着你呢。"
我连忙顺着台阶下,应了一声:"我就过去。"转头就说,"萧师兄,我那儿还有人等着,先走了。"
不等他说话,我抬脚就走,他的声音追过来:"谁等着你,男朋友?"
我听到,脚步不自觉顿了顿,最终没回头,就当没听到。
走到纜乳芟拢我悄悄回头看一眼,树下已经无人,刚才那一幕,仿佛只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