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转身大步离开,这一个还盯着人的背影看,很有点依依不舍的味道,旁人看这两人的热络劲,只会当他们才是旧相识,我才是不相干的人。
绷直的弦忽地就松了,我忽而觉得好笑--难不成还真担心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来一场机场争风吃醋记?--这儿哪有谁是谁的情敌?根本就没我什么事。
我坐下来,拿起小说,目光却还停在身边的人身上,他倒还没刻意到目送那人的背影消失,也跟着坐下,打开袋子把封着口的大号纸杯拿出来,Сhā上吸管递过来:"小心烫。"
动作自然,神情无异,像是真的只是遇上个熟人,说说聊聊打个招呼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这人什么时候碰上初见面的人也会自来熟这一套了?
我接过,咬着吸管吸一口,就皱起眉:"怎么有点酸?"
他那边正喝着自己那杯,有点狐疑地挑眉,却不同那人的嘲讽,是真真正正的疑问:"有吗?"
我耸耸肩,低下头,把微笑淹没在入口的甜得发腻的热饮里。
这一场女婿候选人为未来岳父母精心安排的接驾,程昊全程都一副模范好女婿的模样,一见二老,初见陌生人的冷漠就成了斯文稳重有礼貌,该做苦力绝不落人后,准备的洗尘宴完全是我家二奇#書*網收集整理老的口味,席上端茶布菜殷勤不逾矩,和我家爹娘把菜言欢,对我家高堂的身家调查一概知无不言只恨言无不尽,对我家老爹是投其所好从棋子开始到当前政治形势到经济走向到求学经历到人生感悟最后又回归到棋子上。不过短短几小时,我家高堂已经暗亮满意分,我家老爹这个该唱黑脸的,为了毕生的爱好,忘了宝贝女儿,从行李箱里拿出简易棋盘,直扯着程昊要来几盘,要不是我家高堂出声阻止,大有秉烛彻夜切磋的架势--程昊同志是求仁得仁,成了我家二老眼前的新鲜得意人,我完全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也不用费心彩衣娱亲承欢膝下,这位同志还懂得革命要趁热打铁,还从我家高堂那儿争取到周末的陪二老游玩的权利,以图长远发展。
在回去的路上,我夸程昊同志:"不错啊,攻城略地这么迅速,过两天,天下就是你的了。"
他是越来越风趣:"天下还是皇帝的,我就指着封我个威武大将军,能把公主许配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笑着横他一眼:"你倒是挺知足的。"
说笑间他的手机响了,他开着车,我替他拿起来看,是程师兄的电话,他大方地授予我代言权,我接了,那头说话的却是小冉,先是抱怨我的手机关机,再殷殷询问程昊同志的考核进展。我告诉她前途眼看着一片光明,小冉这介绍人才说出肩负的重任:"这边二老知道张叔和林姨来了,老太太刚打过电话来,我琢磨她的意思,是想和未来亲家先见个面,又怕太心急,惊跑你这未来的儿媳妇,就托我先探探你的口气,你要觉得是时候了,就帮着安排一下,我也好尽快回老太太的话,省得让老人家今晚惦记着睡不着。"
安排两家父母见了面,十之八九结婚就是铁板钉钉改不了的事了吧?
我握着手机,刚硬的机身硌着脸侧,耳朵里小冉的声音在那头扬高:"曼曼,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这事,你跟他说。"
小冉静了一下,立即笑呵呵的:"我还当是信号不好呢,原来是在害羞,人还没嫁呢,就事事由他做主了?也是,这事你也不好说,这女儿还没嫁就胳膊肘往外帮起公婆说话,林姨还不心一冷,给拒了?那我和三哥说,你把手机给他。"
我忽然觉得,握住的手机有千斤重,沉得我不敢轻易放手,连简单的一递一接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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