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对老年夫­妇­仍是互相搀扶着，一直把我们送到旅馆门外，才离去。途中我一直试图和他们聊上几句，但显然他们的英文并没有熟练到可以流利对话的程度，所以一直是微笑着看着我们，没有说话，直到我们在旅馆的接待室分别。接待员对我说，他们住在距离这里18个街区的地方，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为迷路的旅客带路了。

“Did she put on his knowledge with his power before the indifferent beak could let her drop?” Yeats wondered.

在此后的旅程中，无论身在何处，我时常会想起这对曾经帮助过我的雅典夫­妇­。我总感觉他们的灵魂已经达到了某种超然的境界，反而不必再牺牲现世的快乐去苦苦地探索“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做什么”。在他们的人生哲学中，友善、无私仿佛被历史深深镌刻在基因之中，无所谓能否得到回报。这让我想起苏格拉底被处死前所说：“如果一个人能和奥尔弗斯、缪索斯、赫西俄德、荷马谈话，那他还有什么东西不愿意放弃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让我一死再死吧！”

离开希腊的船在亚德里亚海上航行，落日的余晖如同金­色­的绸缎一般洒落在蔚蓝的海面上，远处的山峦和岛屿则仿佛梦境一般虚幻。甲板上竟突然放起悠扬的希腊歌曲《火车八点离开》，于是我开始在带点伤感的情绪中缅怀失落的古老文明，缅怀这个爱琴海滨的悠长假日。对于我而言，希腊就如同爱尔兰诗人叶芝在他的《驶向拜占庭》(Sailing to Byzantium)中所言，是永远的“没有年龄的思想丰碑”。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