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闷浊的空气中传来阵阵腥臭味,木棉本能的觉察到危险在靠近。景澜紧张地看着她,双手紧握住一根细绳。汗水粘湿了木棉的双眼,在高温下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呼嗤”景澜飞快将手中的细绳扔出去,大声地急呼,“快趴下!”
“我的天!”景澜拍拍胸口感叹,细绳栓住一条毒蛇七寸部位。毒蛇全身除头尾处大约几厘米是橘色,其他地方均是珊瑚蓝色,很漂亮。他顾不上观赏毒蛇的美貌,冲木棉使了眼色,“赶快走,我们闯进毒蛇窝了!”
木棉点头,从背包里抽出几根香点燃,递了一根给景澜,再在地上Сhā上一根。余光瞥到一群群颜色鲜丽的蛇正在地上蜿蜒爬行,她身上直冒冷汗,不敢往那方向看。
忍着心中的难受,木棉不敢轻易用通讯器联络花梓竹。她知道暗处有个不清楚底细的敌人在时刻关注她,一个不小心,便会将自己同花梓竹的方位暴露在那人眼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渐渐找回了前世进入丛林的感觉。随时保持着头脑清醒,再也没有出现过疏漏。
和景澜配合十分默契,两人的军事素质极高,接下来的行程有惊无险。然而,真正的危险并非变幻莫测的丛林,而是那些一直隐在密处的敌人。
木棉绕过一根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丝线,这里临近目标地点仅五公里。地势开始平坦,大片罂粟花开得鲜艳,迎风摇摆。
“千万不要碰它,做个记号在这里。”景澜在丝线旁画了个符号,抬头看开满各色花朵一望无际的罂粟种植地,眼神复杂。“钱真是好东西,一切美与丑都同它有关。”
他看向木棉,苦涩地笑:“我们要对付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袅,他不仅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还拥有一批高素质军事人才。这一路走来,死伤了多少人……”
“对方怎么如此熟知我们的路线?”木棉同景澜对视一眼。景澜叹气,说:“墨龙曾是特训部装备教员,性格豪放不羁因此得罪了一些人。后来退伍经商亏本,经历了大起大落,从此走上了歪道。他笼络了许多军事人才为自己所用,后来接触到毒品生意谋取暴利,干脆将大本营建立在金三角地区。”
“作为一名军人,他竟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木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明白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可以身试法这类追求她理解不了。
“其实他……”景澜抿唇,望着眼前美丽却能陷人于万劫不复的花朵,“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原因,虽然他罪大恶极。可是那些逼他走上这条路的人,不更是罪不可赦吗?”
木棉注视他几秒,她知道景澜是一个执着刚强却又心思细腻的男人。他这样评价一个强大的对手,想必这个对手一定曾经历了某些令人潸然泪下的事。可无论墨龙有怎样的经历,在如今的立场,她同他都必定是对立者。
只为了家国,为了所谓正义,为了那些将年轻的生命奉献于这片丛林的战士!
将手枪紧握在手,木棉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花田,眼神坚定。“功过本就无明显定义,但你需知,无论他有怎样的经历,都不该走上这样一条危害祖国人民的道路。在此,他与我们,便是敌人。”
感性在一个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生活不能完全靠理性。但是无论何时,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要迷失了方向。
仿佛又回到前世,两人的配合亲密无间。在经历了多次人工或天然障碍之后,终于在黄昏之前摸索到毒品加工厂附近。
“你还好吧?”景澜担忧地看着满脸倦色的木棉,眼疾手快将她拉到角落。“你的情况很不妙,就待在这里。”
拉住木棉用针刺眉心的手,小声地说:“刺多了会有后遗症的,别刺了!”
木棉叹气,伸手捏了捏眉心,感觉脑袋混沌一片,丝毫提不起精神。看来她真的透支太多精力了,认真地看着景澜说:“你要小心,我已经控制对方的信息网络,将所有信息发回部队。最多两小时,其他人就会赶到。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好。”景澜深深看她一眼。
木棉注视他凛然的身姿,一股排山倒海的睡意袭来,她随意搬过身旁的木制板凳。
在这一瞬,景澜似有所觉般回眸看她。
“不要坐!”他不顾此刻身在何处,狂奔向木棉。
天边一抹残阳如染血般,悲怆苍凉。
“轰……”爆炸声响起,木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魔怔了般。
“景……景澜……”她声音有些嘶哑,对着覆在她身上的人喊道,“景澜!景澜!”四周除了她哑得不成样的声音,再无杂音,连本该出现的敌人也未曾露面。如今这里的一切充满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木棉顾不得这些,她似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丝毫动弹不得。
“啊!”凝起意志力用劲爬起来,她颤抖着双手找出银针扎向景澜眉心。“景澜……”
景澜闭紧了双眼,全身上下除了有些擦伤并无异样。木棉伸手擦净他嘴角的血迹,不停抖动的手看得出她早已明白景澜的状况。
许是刺入眉心的针起到了作用,景澜蹙眉睁眼,困惑地看着木棉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木棉不停点头,她明白景澜的意思,“我们前世就认识,景澜,K1队长。”
景澜脸色苍白恐怖,嘴角艰难地扬起一抹笑,“果……然……认识……”
眼泪放肆地掉下来,木棉的头点得有些眩晕。眼见着景澜双眼再无焦距,渐渐阖上,嘴唇微动像在说些什么。
木棉将耳朵靠近,极力想听清他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一句话,却终究没能成功。
大片的白罂粟随风摇摆,似在替死者传递信息。
“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那我上辈子,一定很爱很爱你……”白色罂粟花并非代表绝情的遗忘,而是永远无法忘记,即便这永远已是经历了几生几世。
木棉重生暖暖开
番外——一叶波澜情丝绕
2016年夏。
京城某军区医院重症病房内,一身绿色军装的英挺男子端坐病床,出神望着窗外。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眉目如画似毫无声息的女子,紧闭的双眼无一丝波动,却见唇角微微上翘的弧度好似正做了一场美梦。
那男子便是景澜,此刻已然神游天外,只从微皱的眉头可以猜测到他的心情着实不佳。
2015年,那是他永生的噩梦。
景澜收回目光,投向病床上梦中恬静的女人—叶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