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问道:“她有什么?”
紫荑笑道:“孝心。宛珠作了奶奶的媳妇,定要把素日无父无母的缺憾弥补到二奶奶身上。二奶奶有这么个知书达理懂得持家的媳妇,日后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二奶奶虽是宛珠的婆婆,但宛珠待二奶奶必当与亲生的父母一般。这一点金四小姐能做到么nAd3(”
唐二奶奶听了,忽眼前一亮。
紫蔓也见机道:“看二哥整天日魂不守舍的样子,再这样下去,若是颓废,得不偿失了。”
二奶奶半晌道:“这事还得认真想想才行。”
紫荑姐妹见状便不打扰她,自行离开。唐二奶奶坐在槐花树下,吹着风,凉爽爽,香喷喷,瓜果香,桂花香,掺和着,溢满院子。
至晚间唐二奶奶经过一系利弊权衡后,忽然就毛塞顿开,换了身亮丽的改良旗袍,新上市的料子,刚做好的,还没来得及穿着去见金四小姐这个新媳妇儿,已然换了江山,白手起家的董宛珠将升做少奶奶,接替唐家,唐二奶奶因要穿这身衣裳会会这个白手起家的少奶奶。
她跟紫枫松了口,婚既然订了,也要顺理成章的结婚,但她算准了日子,这个月月末是个好日子,良辰吉日,订婚人既然这么着急,连长辈都没过问,就登启示了,索性顺你们的心,这个月月末把婚结了,只是月末也就是最迟下个礼拜五,通共准备的时间不到五天,如何能办好婚礼。
紫枫因要改个日期,少则推迟一个月。
唐二奶奶就道:“你今早还和我闹着吵着要结婚,这会子我说结婚你又要闹要吵,你故意的要呕死你娘才开心么。”
她把话说得很重,以此堵住儿子的嘴。
紫枫又道:“五天太急了,叫女方家误会我们男方家草率,没有诚意。”
唐二奶奶便道:“事情都讲时机的,你跟新媳妇儿通共认识多长时间就订婚了,俗话说一见钟情,有的人见一面互订终身,有的人即便常年累月的在一块生活也未必走到一起,结婚也是这个理,不在乎时间长短,你准备得好,一天都可结下来你信不信?你们俩感情好,订婚都这么快,结婚也不快了,她还能怀疑你草率么?”
紫枫因她母亲素日极力反对他二人之事,这会子忽而得积极起来,倒不知如何是好,误以为她母亲吃错了药,便道:“妈不是反对宛珠嫁进来么?怎么好好的又答应下来?”
唐二奶奶啐道:“我不想能怎么样,你还不是和我对着干,你那位未过门的媳妇儿不松口,你也不松口,我孤苦零丁的一个人,难不成要把儿子往外推,少不得大度点松口接纳她进门。你以为我不想叫你们散啊?”
紫枫听了这话反信了她母亲的话,喜滋滋的,道:“妈既然想通了,不如明儿我们去那边提亲。”
唐二奶奶鄙夷道:“提亲?还提什么亲呀,婚都订了,你跟我说提亲,敢情报上登的都是假的?还要多此一举。你要不想结我还乐得撒手不管。”紫枫本想既然母亲答应了,再提一次亲,好叫宛珠风风光光的,听她母亲这么说也就作罢。
唐二奶奶也有她的小算盘,她是下定了决心,让她进门可以,但绝不让她称心,叫她后悔,叫她在跟前,看她还敢不敢迷自己的儿子,叫她天天服侍着她,叫她给紫枫白天当牛,晚上当马,看她还想不想当唐家的少奶奶,既然接纳她,又不是心甘情愿的,还要叫这个新媳妇不称坦,自然先要在婚礼一事上先来个下马威。
唐二奶奶的算盘打得噼啪得响,是心里震天的响。
在结婚一事上她绝不能再让步,一定要快快的结,快快的了事,叫她觉得越草率越好。
果然做母亲的最了解儿子,她儿子多单纯啊,要不然也不会被个董宛珠迷上。
紫枫对外在条件也不介意,听了她母亲的气话,一个悬的心放下来,相信母亲是下了决定让步了,接纳宛珠了,便笑道:“那我们要去告诉女方家婚礼的日期。”
唐二奶奶道:“自然要去的,明儿我们同去下贴子。”喜得紫枫一夜未睡好。
次日唐二奶奶忽病了,因夜里着了凉,只得叫紫枫先过去跟女方家提婚礼一事∠枫无法,因叫了宸晔与紫荑同去。
起先紫荑听了这事吓一跳,紫枫因把昨晚她母亲的话说了,紫荑也信了唐二奶奶是被感化的,答应接纳宛珠,只是日期太近了,也来不及策划婚礼细节。宸晔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找几个擅主持婚礼的人来布置就可,余下需买的东西今天列一张单子,一齐买好一个不落下,认真办起来,三天就可备好。”
紫荑因笑道:“你既这么说,紫枫的婚事还得由你做军师,统领全局。”
宸晔笑道:“二奶奶同意么?”
紫枫忙道:“姐夫给我出点子,我求之不得。我母亲近日身体不适,正愁找不着可靠之人主持大局呢。”
宸晔便应承下来,又叫紫荑全权帮他代理。
且说这一日起,唐府上下一派忙碌景象,宸晔又从王公馆调了两名小厮出力气活。王姨太太因知道这事,也就从此不管了。唐二奶奶依旧是看戏打牌,从前打发日子的节奏仍然稳稳当当的进行着。
大奶奶闲二奶奶太滑,娶媳妇太不积极,有些事她亲自要动身的,却叫唐恒仙跟闺女替她,索性自个也不操心了,三奶奶呢,精神不济,紫蔓又在上学,独紫荑包揽了大大小小诸事,家里人都听她吩咐。小至几角旮旯卫生,大至唐府粉饰,嫁妆运送,新房布置,都亲自为之,正厅后面的院落共三层,最里层一间是紫枫的居所,紫荑因觉得过小,反而紫枫隔壁那一间更宽敞,因问过紫枫将那一间闲置的卧房划作新人婚房,紫枫的房间单独作书房。
还在唐府前前后后的院落里,对称着挂了许多仿古琉璃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二奶奶打牌回来忽见家里焕然一新,猛的看吓一跳,心里只怨紫荑太过认真,本想叫她休手,又想既然有这片心也不可打击,索性叫她自娱自乐。
次日清早家具便已运来,整套的西洋新款家具,黄花梨木的圆桌,桌脚如南瓜,扁圆带弧;各类银器日用品、錾金银的外国女人花瓶,生着高脚的白晃晃银制水果托盘,錾银的窗帘挂钩,悬着红色织玫瑰花布帘,里一层配套的白底玫瑰花纱帘,银制的茶盘,立体雕花的银茶壶并茶杯一套,乳色蕾丝包裹的沙发、梳妆台、梳妆凳、电灯、台灯、电话、床栏、桌椅,一应俱全,都穿了蕾丝花裙子。两大车运来,来来回回搬至晌午才歇。与紫荑的婚房布置几无差距,这间婚房外看似是中国古典的闺房,走进去,却又是个很文明的西式生活缩影,紫荑因要紫枫保密,待宛珠进来时又是一阵惊喜。
众人看了,只道新夫妇破费了,有些铺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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