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再多想,因为会越想越觉得可怕的。
一会儿工夫,俩人就来到了废墟的施工现常王黎满脸惊骇地蹲在地上抽烟,手指颤抖。原来地基上的坑口,被他用一块平整光滑的石板遮住了,几个施工的工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在一旁默默发呆。看来王黎也不想让工人知道地基下有什么,不知道他是出于担心工人看到地基下的墓群,心生恐惧不敢施工,还是出于担心地基里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才用石板遮住了坑口。
在废墟杂乱的一隅,平躺着一个人,一张长长的白布遮住了他的躯体,想必那就是在废墟里发现的神秘尸体吧。
王黎一看到杜易和刘畅,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立刻站了起来,用颤不成声地语气说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杜易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黎显然惊魂未定,脸色苍白,额头滴着斗大的汗珠。他捂着胸口说:\"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一早,从城里来的施工队赶到了柳溪镇,王黎带着他们来到了废墟现场。在简单看了看堆积的砖块后,工人们就开始了劳动。前几天,杜易带着邻镇的工人,清理了一部分现场的废砖,但他们只是清理了已经堆积倒塌的砖块,而现场还有一些挺立着没有坍塌的残墙。工人们先用大号的铁锤砸倒残墙,再把大一点还粘连在一起的砖块砸碎,接着用独轮车把砖石推到一边的悬崖倾倒下去。
依然挺立的残墙并不多,但是在靠近西南角的地方,有四面围在一起的墙,看模样,那个地方原来应该是一间小屋子。
\"先去砸那堵墙!\"王黎指着那几堵墙发号司令道。话音一落,几个粗壮的工人就迎了上去,看了看墙的形状,就各自选择合适的位置,嘴里喊着劳动号子,抡起大锤砸起了墙。
\"砰!砰!砰--砰!砰!砰--哗啦--\"一声巨响,四面墙同时向里面坍塌了进去。只剩了一面墙的一小截,还依然挺立着。
工人们爆发出一声欢呼,一起向依然挺立这的那截残墙走了过去。在他们刚靠近残墙的时候,一个工人突然叫了起来:\"你们看,这是什么?\"
王黎也被工人的呼喊吸引住了,他走了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吓得一ρi股坐在地上。
残墙的边缘,有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了出来,手半握着拳头,似乎在挣扎,但此刻却一动不动,皮肤显现出的颜色,早就失去了生命的光泽。而更可怕的是,他的手,上面全是班驳,皮肤被剥离了很多,露出了皮肤下暗红的肌肉。
一个大胆的工人绕过墙头,走到小屋遗址的内部,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他一看到,立刻就勾下了腰,\"哇\"地一声,把早晨吃的包子油条全都吐了出来,污秽了一地。
墙里的尸体,几乎不成|人型。全身已经焦黑,一双手伸向远方。他的脸上,班驳一片,眼珠悬吊在眼眶之外,皮肤下的血管、肌肉都已经干枯,变成没有生气、无法形容的暗红色。
空气里充斥淡淡的酸味。
根本无法分辨出尸体的模样,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的全身都被泼了一层硫酸,皮肤下的肌肉冒起了一个又一个,细细密密的红色血泡,看上去触目惊心,不忍卒睹。而最可怕的是,他的头盖骨破碎了,骨头下面,挤出了白花花的脑浆,淋在头骨上,已经凝固,引来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恶心之极。
而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酸味,正是硫酸挥发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揭开了白布,杜易看到了陌生人残缺班驳的尸体,胃里不禁有不可言状的东西在翻涌。他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后,问:\"王黎,你报警没有?\"
王黎愣了一下,说:\"我是个做生意的,求财不求气……都不知道这具尸体是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要是警察来了,这里的过程就得停下来……\"他担忧地望了望地基上的那块石板,闭上了嘴。但是傻子都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他不想报警。
\"难道随便找个地方把这具尸体埋起来吗?\"杜易隐隐有点动气。
这时,刘畅走了过去,用手托住尸体还淌着脓液的下巴,使劲一撬,尸体的嘴被扳开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啊--怎么会是他?\"刘畅骇然一声惊呼。
\"是谁?他是谁?\"
刘畅抚抚了胸口,说道:\"自从我从医院辞职出来自己开牙医诊所后,一直都认为有必要建立一个全镇居民口腔情况的数据库。当然,我不可能把每个人的牙齿记录都收集到,但是我把曾经到我这里就过医的病人的档案,全都整理在册。没事的时候,我就会看看这些记录,所以我对哪些人在我这里做过牙科诊治,做的什么牙医处理,我都很熟悉。现在这个人的牙齿,曾经做过简单的补牙,而且只补了一半。我记得他那次到我这里来的时候,说钱不够,就只补了一半。本来说他过一个星期又来的,可再也没来了。所以我对这颗只补了一半的牙齿特别熟悉。\"
\"你说了这么多,这个人究竟是谁呀?\"杜易有些憋不住了。
刘畅突然沉默了。他望了一眼杜易,又望了一眼王黎,缓缓地说:\"我怕,我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你们都不会相信。\"
\"究竟是谁呀?别卖关子了。杜易大叫道。
\"……是龙老头!\"
这话一说出来,三个人同时沉默了。
四周陷入令人恐慌的寂静中。天空中突然出现几只黢黑的乌鸦,停留在树丫上,\"嘎嘎\"乱叫着。乌鸦的叫声,让三个人的心,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