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萧七儿冲李恪递了个眼色,什么也没说,便随吴畏匆匆下山赶往客栈休息。
送走太守,萧七儿将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萧七儿、李恪和石头三人。她掏出怀中的米扔在桌上,说了句:“殿下看吧,这就是百姓吃的米……”
李恪将米在手里捻着,脸色铁青,昏黄的灯火打在脸上使其阴晴不定。突然,他猛然将手拍在桌子上,倒唬了萧七儿一跳。李恪骂道:“这帮畜生,真是该死,竟用这种东西糊弄百姓。”
他来之前已知道这场洪水夺走了一千多人的性命和无数的财产,一场大水就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都是这帮官员无能。就像前几天的洪水,若是官府能及早的撤离山脚的百姓,根本不会有那么大的损失。
伤亡惨重皆是人为造成,百姓吃的米又是碎米掺石子,不由的李恪不动怒。要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这会儿他怕是会提了剑去寻那狗官去。
石头见到那米已是气得够呛,如今又听李恪如此说,额上青筋暴起,上前一步狠狠道:“殿下,该怎么办,只要您一句话,我这就抓了那祸害。”
李恪在房中踱来踱去,极度的愤怒已让他失去了冷静和皇子的矜持。
“这帮人趁着大灾想要发财,他们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们没有权利杀人,我这就给父皇写信,先办了这帮祸害百姓的畜生。”他说着果然去拿了纸笔,并命萧七儿研磨。
萧七儿嗑着瓜子,不疾不徐来至李恪面前,也不去磨墨,而是从旁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毛笔丢在一边,李恪蹙眉看向她也不顾手上的墨黑。
“殿下糊涂!”
“我,我糊涂,哼,那你教教我怎么做?”
“我知道殿下英明神武,只是看到了百姓的家园被毁,官员们还在这个时候想着发财,殿下被愤怒冲昏了头。殿下想想看,我们是来赈灾的,难道就凭我们几个人去拦洪水吗?还是让我去找那些个富户募捐粮食?”
李恪听萧七儿一句话便说中了要害,收起面上的怒容喝了一口茶,渐渐平复了心情,缓缓落座,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太守不能动,我们还得用他呢。嗯,这样一个在灾难面前都敢贪图财富的人,你们猜他家里得有多少粮食?而且我甚至怀疑,官府粮仓里的粮食不是发给难民了,而是进了他家的粮库了。既然他敢玩儿阴的,难道我们会怕他不成?”
李恪似乎已快要猜出萧七儿的具体计划,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押了一口茶细细品味。
石头则直挠头,他不懂萧七儿在说什么,直说快吩咐吧,要怎么办说明白了。
“你不会是要……”李恪说着挑了挑眉毛,以他对这萧七儿的理解,这丫头做事向来出人意料,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的计划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而且应该就是自己猜到的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恪不觉扬起嘴角,看向萧七儿。这个丫头果然能给自己带来惊喜,自己的眼光不错,选的人从来就没错过。
在石头一头雾水中,两人的计划就这样敲定,互道了晚安便回到各自房中休息。
石头追了出来,问萧七儿计划究竟是怎么样的?萧七儿望着外面已呈磅礴之势的大雨,神秘一笑,说了句“到时你就知道了”转身回房去了。留下石头呆愣愣的回味着她说的话。
夜半。
雨水倾盆而下,雾气遮住了视线,仿佛天地之间已连成了一片。客栈老板不敢睡觉,呆呆的望着大雨,心里祈祷着快点停下来。
正想着,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疯狂的拍门声,老板一个激灵从凳子上滚了下来,慌忙去开门。结果见涌进来一群官兵,为首的推开老板飞一样的上楼去了,跟李恪门口的侍卫说了几句,侍卫回头去拍李恪的门。
李恪本就没睡死,听到拍门声,心里一紧,跳下了床。隔壁的萧七儿也是和衣而睡,刚要睡着就听到拍大门的声音,那个时候她已下床守在门前了,听到敲打李恪的房门,一拉门就跑了出来。
“殿下,大河没能疏通好,水已向着相州城来了,我们得赶紧出去,上后山。”
“通知百姓了没有?”
“已各家各户在通知了……”
“走。”李恪发了号令,转头看了一眼萧七儿,一把拉起她就向楼下跑去,刚跑到门口对客栈老板嚷道:“快通知所有人跟着官兵走……”老板答应了一声,拉动门口的大钟,顿时客栈里所有房间都亮起了灯。
众人收拾好,侍卫簇拥着李恪,官兵保护着百姓向城外跑去,这会儿城里的水已没到脚踝,再加上每个人都穿了皮质大衣用来隔雨,走起来相当费力。
一城的百姓在李恪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小城一路向后山进发。
到了后山,吴畏早已到了,正翘首以盼李恪。当李恪安全到达,他方松了口气。
吴畏向李恪详细介绍了李博的情况。当下的状况很糟,李博已走了三天三夜,派出去的官兵说前天就断粮了,于是几个官兵组成一小分队专门去送粮,可直到如今都未能送到。吴畏说到这里也不由的担忧起来。
哗哗的雨水搅乱了所有人的心,在雨水中黑压压的一片人死一般沉寂。
萧七儿回望着身后的高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们此时的位置在山腰上,是一个平整的地方,平时乘凉绝对是最佳的位置,只是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待在这里,萧七儿始终觉得不安全。
而不远处有一孤立的小山头,山头上林木茂盛,那里才是绝佳的避难场所。而且距离这边很近,只要从这里下去走过一个山坳再上去就可以达到山顶,如果速度快的话,一盏茶的功夫足可以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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