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介子道:“在汉朝,最近的也就是敦煌的驻军了……”说到这里,傅介子突然打住,敦煌一直是他们避开的一个话题,果然,刚一提到潘幼云的脸色就不太好了,神情黯淡得道:“你们说着,我去休息去了。”
随着潘幼云的这个神情,傅介子的心情也再一次变得冰冷,葛妮亚安慰道:“相公,你也别太介意了,男子汉可不许太小心眼儿哦。潘姐姐心中有解不开的结,你这个人也不知去解解。”
傅介子惨淡得笑了一下,道:“她总是不肯跟我说这些事情。我也不想问。”
葛妮亚埋怨得看了傅介子一眼,道:“你不问她当然就不说了,女人总有些事情是要埋在心里面烂了的。”傅介子强笑了一下,道:“那我问你,你心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烂了?你是圣女,可不许说谎。”
傅介子尽量把心情往上提。
葛妮亚托着腮道:“你真的想知道?”
“还真有!”傅介子道:“当然了,该不会是你们教主吧?”
葛妮亚咭儿得笑道:“你怎么知道的?以前呢,觉得教主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虽然我一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自从跟了你之后,我就明白了。嗯,我们教主……”
傅介子故意哼哼道:“跟了我才明白,后悔了吧?”
“小心眼儿!”葛妮亚偷笑了一下,道:“后悔也晚了。”
傅介子佯怒起来,葛妮亚还真的紧张了,忙道:“相公你可不许生气,我只是说说,嗯,有时候想想,可没有怎么的。对了,我记得以前在龟兹的时候,不是有一支汉朝的军队么?”
傅介子苦笑道:“那不过是郑吉他们几个屯田校尉的部队,只有几百人,帮不上忙的。”
葛妮亚试探得问道:“那要不要去敦煌请兵呢?你可得以大事为重。”
傅介子心里面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会去照办,但是敦煌离此太远,只怕是来不及了。”葛妮亚道:“你呀,你都没去问过怎么知道就不成呢?教主曾教过我,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做着做着就变成可能的了,我看那郑吉也像个有本事的人,不妨派个人去问问主意。”
傅介子还是提不起那份精神来。
葛妮亚道:“相公你想想,这一路来有多少不可能的事情被我们完成了?就像是为了替殷茵姐报仇,你也应该再试试呀,如果乌孙国再不能联合起来,那么整个西域想抗击匈奴就不可能了。”
傅介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果然如此,强自打起精神来,道:“葛妮亚你说的对,你代我去好好劝劝她,我去找陆明。”
葛妮亚笑着道:“快去快回,可别又顾着和他们喝酒,你明天还有比试呢。”
傅介子经葛妮亚这么说了一阵,心里面平静了一些,过找陆明。
陆明和元通还在下棋,苏维也过来催元通回去休息,傅介子过来和众人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道:“不知师叔觉得有没有心要去找一下郑吉,他虽然人手不多,但也许帮得上忙。”
陆明忿忿骂道:“在这里想办一件事情可真是麻烦一大堆,我看哪,咱们这一回又白扑了。”元通打断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有道是,人心似铁,天地如炉。这世间的事情大多如此。既然事情遇上了,那就去找找吧,兴许还有救。”
傅介子道:“既然如此,那可就处由陆明你跑一趟。”
陆明略微沉吟一下,道:“没问题,老大,不过得借军中的好马骑骑,不然时间上赶不到。”傅介子道:“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我这便写封书信,你得尽快赶到屯田校尉部。”
陆明应下,道:“我去挑两个人带着,今天晚上就出城。”
元通道:“小傅啊,兹事体大,还是我陪他去吧,有什么事情要分头行动也好有个分身的人。”
傅介子早有此想,只是碍于苏维的情面不好意思开口,此时听了不由看向苏维,苏维却什么也没有说,道:“老鬼你要去的话,我这就给你收拾东西去,对了,蛇酒是不是也要随身带着?”
元通道:“这东西明目清神,带着吧。”苏维哼了一声,丢下句“酒鬼”就转身去准备了。
半夜三经时分,傅介子送陆明和元通出城,随行的还有两个汉军,都是马蹄上面裹着布片出城的,静悄悄的,加上守城的又是右营的将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葛妮亚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席榻。这是傅介子累了之后惟一感觉到轻松的地方。
看着葛妮亚伏在榻上给他铺理被子,傅介子故意趁她没有铺好就躺了上去,想看葛妮亚催他起来的模样,没想到葛妮亚却道:“相公啊,你今天得去陪潘姐姐,她可是生气了哦。”
傅介子现在感觉到心力交憔,潘幼云的事情又是一团乱麻,他心里面一直搞不清楚潘幼云是怎么想的,这个女子行事思维都与常人大异,他实在是猜不透,平日里一则忙,二则忙累了之后不愿意再去想这些闹心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没有问过。现在看潘幼云这个表情,明显的是对耿龙余情不了。
说余情未了是最保守的了,依潘幼云这种不显山不露山的性子,一提到这个人她的表情变化之大,看来在她心里面,那个人的地位是永远不可代替的。
一个初恋的情人,一个伤害了她又保护了她十多年的情人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傅介子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是永远代替不了耿龙的,就像殷茵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一样。
傅介子明白这种感受,所以一直劝着自己不要去想,但是知易行难,心里面总是觉得不太好受,葛妮亚说起之后他也不愿意过去,想一个人心里面静一会儿,道:“这事情闹心,今天晚上不去了,我想好好静静。”
葛妮亚不依不挠,道:“相公,你可别惹潘姐姐生气了,你还是今天晚上去吧,不然还会更闹心呢。要知道回去的时候总是要通过敦煌的,这事是避不了的。”
傅介子淡淡笑了一下,道:“哪有你这么当妻子的,把丈夫往外推?”葛妮亚道:“你当我愿意么?这不是烦心的事情太多,不敢太烦着你嘛。”说完就把傅介子往外推,道:“再说了,你这一身的酒气,你当谁愿意闻么?”
这一句才是实话。
傅介子心里面暗自想着,突然又记起了殷茵在的时候说过的,听女人说话,你永远都只需要听最后一句。
潘幼云的房间还亮着,傅介子知道她这种心事很重的人想起事情来肯定是睡不着的,也不敲门就进去了,正想着该怎么提到这件事情,潘幼云却起身道:“你派人去找郑吉了?”
傅介子一怔,点头道:“是啊。”潘幼云又一次扯开了这个话题,傅介子也不好再提起,这事情又暂时搁在了心里面,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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