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还是没能拗过英宇琛,他只微笑着,几句话便化解了我满心的怨气。基本上这事也怨不得别人,很大程度上说是我自己贪那一点小便宜,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感性多会战胜理智,足以改变一生的,某些不可挽回的事就是这么发生的。
恼恨的同时,我那心底里也不可抑制的泛出点点欣喜,像是芒果班戟里头甜蜜蜜的奶油糊,将那些臆想与真实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搅和在了一起。
再然后笑容便浮上了我的眼角眉梢,经济学讲座上那个沉静如千山暮雪的男子,曾经以为遥远而不可触碰的人,他就站在那里,他微笑着看着我。
他有着超强的责任感,他会使小聪明哄我开心,醉酒的时候会甜蜜蜜的唤我Honey。
他是个温柔的绅士,也是个甜蜜的骗子。
那些呻吟,那些呢喃,情-人间的密语,暖烫人心。
同居?
是了,同居!
我开始怀疑和泉日本料理店的“初遇”到底是不是初遇?他那般配合,之后醉酒,本推半就的我们滚了床单,虽不是很彻底,却将“陌生”的两人牵连在一起,他很狡猾,用温柔和一点点的小聪明一步步的将我拐带进他的生活。
我开始怀疑,我真的是引导这事的强攻?还是一个名为强攻的弱受?
我开始怀疑,他是真的超强的责任感作祟?还是原本就认识我?
待我整理好房间,将衣服挂进衣橱,将小首饰盒放上梳妆台,台面上放了一个精致的旋转木马音乐盒,很漂亮,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心上好发条音乐声就想起,天空之城。
忧伤,凄美,又满怀憧憬;向往,奋进,且不屈不挠。
有时候我们知道再努力也没有可能,那是一种义无反顾,是一种勇往直前。
一些甜蜜的,伤情的往事便就这么想起。
我会跟着季斫之回国,是因为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阿姆斯特丹的夏天不热,15°的均温一如那段15°的感情,不温,不火。
离开的那日天上飘了点小雨,在候机大厅里,我就那么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段话:
“我会长大,会更加成熟,我以后会嫁人,会精打细算,会骂人,会骗人,我会在菜场讨价还价,渐渐地容颜衰老。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直到世界尽头。”
那是我用那只手机发送的最后一条信息。
收件人:Darling-顾
发件人:Yours' Vanessa
是Vanessa,最后的Vanessa,不是季恬。
我又想起顾宜人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给过我那么多的期待。
他说:等我忙完了这阵就带你去爱尔兰,去法国,去卢森堡。
他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说:Vanessa,我那么爱你。
他说过那么多的话,到最后都只融汇成三个字:对不起。
有那么一种人,事业比爱情重要,朋友比恋人重要。
我给过他那么多的时间,我等过他多少次。游乐场,咖啡厅,电影院,博物馆……他有忙不完的事,精心的打扮换来的永远都是等值的失望。
我哭过,我闹过,多少次的声嘶力竭,泪如雨下,我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说过多少回,这是最后一次。
抵不过他偶尔一次的体贴,分分合合多少次,我们依然在一起。激-情却褪了颜色,终于我也能心平气和的与他说分手,我竟然没有流泪。
我说:谢谢你。
我说:再见。
再然后我屏蔽了有关顾宜人的一切消息,我拒绝联系同他交好的每一个人,Vanessa被尘封在过去。
那之后我遇上了英宇琛,他于讲台之上侃侃而谈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顾宜人,我那时候喜欢的是顾宜人的影子,了解得多了才渐渐地分得清楚,他们是不一样的,英宇琛是英宇琛,顾宜人是顾宜人。
我不知道英宇琛是什么时候进的房间,回过神来他已在我身后。他说:收拾好了,我们出去吃饭。
然后我那些伤怀的小情感就消散开来,放下手中的音乐盒,我双手合十贴于胸前,眨巴着眼狗腿子的看着他,我道:Honey,我想吃你煮的饭。
他有些好笑的看我一眼,道:你就知道我会煮饭?
我笑得很皮,我道:不然咧?房子里头连包泡面都没有,你吃什么?
“外头什么没有,拿钱就买得到。”
“外头吃一顿,自己煮都能活一个星期了。”
他说:或者,你也可以自己煮。
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可怜兮兮道:我不会煮。
摆明了不相信,他说:季小姐,我请问你,之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想也不想,我说:外头吃啊!
他说:那你现在是差别待遇?
我说:宇琛你错了,这叫合理利用资源。你说我脑补过头给你忽悠着住进来也就罢了,总不能让我连福利也自动放弃了吧?
他说:你见过有房东给房客煮饭的?
我说:历史是需要创造的,规矩是用来打破的,房东什么的,是可以当佣人使唤的。
我以为他要么翻脸,要么认命,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说了一句很有颜色的吓死人的话。他说:Honey你知道的,我的妙用不止这些!
不用看也知道,我脸上的肌肉绝对拉伤了,强忍住喷鼻血的冲动,我说:你说说看都有哪些?
显然他也没想到我还能扛得住,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好几眼,他说:实践出真知,你会知道的。
这回答明显不给力。猛瞪他一眼,我道:不对!这种情形下他就该说“我会暖被窝”嘛。
被窝啊被窝,被窝啊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