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嘱,在她去世后三个月公布,律师说,这是母亲的意思。一开始,吕阳觉得母亲这个决定有些奇怪,但三个月过去之后,吕阳方已明白了母亲这样决定的用意,他和小月,已逐渐接受了母亲已经去世这个事实,虽然有悲痛,但生活,已经恢复了有条不紊的继续。
吕阳有一种预感,母亲是爱着他和小月的,但遗嘱的内容,却是伤害他们的。
他告诉小月,在一个温泉酒店预订了房间,并支付了所有游玩费用,她可以约杨敏和其他同学,在那里玩上一整天,当是给杨敏庆祝生日。
“这么大方,说吧,是不是觉得妹妹我的推荐很有道理,正式宣布杨敏做你的女朋友?”小月眉开眼笑。
“小月,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在杨敏面前乱说。”吕阳很认真地说。
“为什么?难不成你想耍赖?”小月不依了。
“感情的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勉强不来的。”
“什么勉强,我昨晚私下问过杨敏了,她都点头承认对你有好感了,正等着你的表白呢。哥,你再不主动,万一杨敏等不及抢了你主动的权力,你就糗大了。”
小月这话提醒了吕阳,他也年轻过,知道年轻的感觉,冲动而且无所顾忌,这是一种年轻的本能,往往与性格内向或外向无关。这些日子,虽然说是为了小月,但他跟小月,在这屋子里进进去去,时时见面,他珍惜这种平和的感觉,但如果杨敏真的表白了,他是接受还是拒绝?
他接受了,谢珑怎么办?
他拒绝了,小月怎么办?
吕阳发现自己无论怎样狠心摒弃,还是放心不下谢珑。
“好了,别开玩笑了,爸爸回来了,约我去一趟公司,要不要一起去。”
“爸爸?”小月打了个寒噤。
林清雅去世之后,吕树才先是主持了新公司上市事宜,后又去了欧洲,据说是开拓欧洲市场,回来后又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父女之间,父子之间,也就是打几个电话问候几句罢了。
“我不去,爸爸如今越来越怕人了。”小月说。
“爸爸特意找我们,肯定有正经事,你真的不去?”吕阳故意问。
“不去,找你有正经事还差不多,反正吕家的这些产业,迟早都是你的,与我无关。爸爸找你也是应当的。哥哥,美国那份教书的活,我看你还是早早放弃,到公司帮爸爸的忙算了。”
“怎么,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嫌钱扎手的,小月,吕家的钱也有你一份啊。”
“我才不在乎呢,反正你姓吕,我也姓吕,有你的就不会少我那一份。爸爸那里,还是你去吧,我有多远就躲多远,躲得一日是一日。”
吕阳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小月闹着要去,到时候,还真没法子拦。
“好了,你不去我去,我去到爸爸那儿受罪,你就好好帮杨敏过生日,好好享受。”
“怎么,是同一天?”小月问。
“是。”
“真是讨厌,爸爸百年难得找我们见一面,却偏偏挑上了小敏的好日子。好了,我知道你不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也会帮小敏解释的,不过,人不到可以,礼物呢?”小月伸去右手。
吕阳想到了口袋里那条手链,但话出口之后,却是改变了主意。
“你们在温泉酒店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掏,还不算是一份厚礼啊。”吕阳说。
“切,用钱摆平,以前我不信你是爸爸的儿子,今天我反倒是信了。”小月嘀咕。
李华在舒英的家里找到了谢珑,因为是公务,自我介绍之后,没有寒喧,直接入了正题。
“三个月前,警方收到一封匿名信,说你父母和男友的死是人为而不是交通意外。”李华的话,停在这里,看着谢珑的眼神。
谢珑这个名字,李华从小月嘴里听过很多次,照片在警方的档案里也见过,但和真人见面,还是第一次。
如果仅按女人的眼光来看,谢珑并不漂亮,但是男人们,显然对美丽有着不同的见解和要求。谢珑的脸上有一种温柔而平静的气质,衬着深褐色的瞳孔和雪白的肤色,令男人不由自主去拥抱,去心痛的感觉。
她听到李华的话,眼捷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仰首看着舒英,仿佛是在征求舒英的意见。
舒英的手,在谢珑的肩上轻拍着,既有安慰的成分,也有些许保护的意味。
“这两件案子,谢小姐都是当事人,是不是能提供些线索?”李华真正想知道的,是这女人的内心感受。
谢珑摇头。
“那么久的事情,就是有线索也记不清了,你们警方既然有心调查,还是等有了实在的证据再找我们吧。”舒英在一旁回答说。
李华想听谢珑的回答,但她一直只是静静地坐在舒英身边,不出一语,也一直看着舒英,仿佛这个男人,才是她一生的寄托所在。李华不禁想起舒明和吕阳,那两个男人,在谢珑心中,又算是什么。
但他心中的问题,毕竟与案情无关,属于个人隐私,他不好问出口。
他想到小月,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吕阳,温柔安静的谢珑比起蹦蹦跳跳,口无遮拦的小月,似乎更需要一个男人陪伴在身边扮演英雄的角色。
“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吕太太的遗嘱明天宣布,她的律师委托警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谢小姐,请谢小姐明天上午九点务必到吕家。”临走前,李华说。
“我会陪她一起去。”舒英说。
李华很想知道,宣布遗嘱,这样一个家庭的场合,舒英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吕家。
舒英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我跟谢珑已经订婚了。”
李华惊讶得差点叫出来,他在离开舒家好几个小时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他问同事,一位有着多年弄侦经验的老警察,“舒英在搞什么鬼名堂?”
“如果我没料错,应该是谢珑跟舒英联起手来,想找吕家的麻烦,会不会是因为舒明呢?”
“你的意思是说,舒明的死是吕家所为?”李华问。
“有这个可能,一天不找出真相,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匿名信里,把谢珑父母跟舒明联系起来,谢珑夫妇出事的时候,吕阳还只是个高中生,指使的可能性不大。排除吕阳之后,幕后主使人就呼之欲出了……”同事分析着。
“吕树才?”李华脱口而出。
“如果是这样,吕太太的抑郁症,甚至自杀,就都有了解释。要知道,吕太太跟谢珑的母亲是亲姐妹。但吕树才为什么要这样做,动机是什么?”
“为钱?”李华提出第一个假设。
“谢天跟吕树才一起创业不假,但那是吕树才开始发迹之前,谢天夫妇死后留下的那点遗产,以吕树才的身产,还不放在眼里。”
“为情?”这是李华的第二个假设。
“为情,那对象是谁,谢珑?谢珑是吕树才的亲侄女,可能性不大,退一万步,即使他们二人真有不伦之恋,吕太太理应嫉妒自己的侄女才对,为什么还要把大部分遗产留给谢珑,吕阳和吕小月这两个亲生子女,反而只获得了很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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