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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曾与你一起看过北极光

叶开源点点头。

其实,他之前就有点怀疑严丹荔经手的案子,于是就特地让财务总监去查,没想到,真的查出问题来了。

“那个,还有……”湛闻阑偷偷地瞥了叶开源一眼,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把话说清楚。

“有话就说。”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湛闻阑飞快地说:“早上严经理又来找你,我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没猜错的话,严经理应该会很快出现在你面前。”

想到严丹荔误导苏洛的事情,叶开源也不怪湛闻阑,而是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对于老板没有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狠狠地修理他一顿,湛闻阑在心中大呼自己运气好,他笑嘻嘻地说:“老板,我这就滚,绝对不当电灯泡。”

目送湛闻阑离开,叶开源不由笑了。

原来苏洛回来不仅影响了他的心情,也让他身边的人都变得轻松了。嘴角含笑地望向窗外,他觉得这阳光变得比之前都还要耀眼,还要温暖了。

就在他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转过头一看,才发现严丹荔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想到严丹荔做过的所有事情,他的眸子变得­阴­沉。

见到叶开源手上打着石膏,严丹荔惊呼:“你还好吧?怎么那么不小心受伤了呢?医生怎么说?”

“没有什么大碍。”叶开源回答,视线停在严丹荔的身上。

严丹荔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大碍就好,听说你受伤住院了我很担心。”

“谢谢关心。”叶开源看着严丹荔,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地说:“你曾经对苏洛说过我以前的事情?”

严丹荔一脸错愕,她没料到叶开源会说这么说,不过,她还是打太极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打算让严丹荔逃避,叶开源盯着她逃避的眼眸,说:“你对她说了她父亲是我害死的事情,对吗?”

叶开源的话让严丹荔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她当时会对苏洛说那些话不过是一时冲动,不过是想让苏洛主动离开叶开源。如今,叶开源当面质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叶开源的脸­色­变得严肃,他说:“你清楚当年的事实,为什么你要误导苏洛?”

面对叶开源迫人的视线,严丹荔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对上叶开源的眼睛,她说:“我不甘心。我究竟有哪里比不上她?论才情,论样貌,我有哪里比不上她,凭什么她能得到你的另眼相待?”

回想起几年前严丹荔曾经对他表白的事情,叶开源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交了男朋友的严丹荔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却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因为妒忌而误导苏洛。他现在也明白,严丹荔当时带着根本不会喝酒的苏洛出去应酬并不是为了训练苏洛,而是为了刁难她,不然,也不会在苏洛喝醉之后将她丢下。他甚至怀疑当时苏洛差点被山下仲玖侵犯是不是也跟严丹荔有关系,不然,为何一向在公事上严谨的严丹荔会让山下仲玖漏掉一个签名,又偏偏让苏洛去送文件。

如果一切真的跟严丹荔有关的话,那么,严丹荔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说:“严小姐,你应该清楚,感情从来都是没有办法勉强的,几年前我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

严丹荔像是听不进叶开源的话一样,激动地说:“我真恨苏洛,凭什么她能得到你的侧目?难道就是因为在那场意外中她爸爸死了我爸爸却只是受伤了吗?”

叶开源不敢置信地望着严丹荔,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难道这么多年来,严丹荔恨不得在那场车祸中死去的是她的父亲吗?

“她的运气还真是该死的好啊!”严丹荔变得激动,似乎恨不得将对苏洛所有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出来,她说:“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人帮她解决,甚至将她送到山下仲玖面前,还是有人去救她!”

猜测得到证实,想到苏洛曾经差点遭遇不测竟然是严丹荔一手策划的,叶开源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阴­沉着一张脸对严丹荔说:“我对你很失望,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做出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来!”

如果那天不是乔林正好打电话给他,如果那天他没有及时到酒店去找苏洛,悲剧一定已经酿成了!他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到了极点。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叶开源面前将一切全盘托出,严丹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叶开源将之前湛闻阑给他的资料递给了严丹荔,严丹荔接过一看,脸­色­更加­精­彩了,她望着叶开源,说:“你打算怎么做?”

叶开源也不拐弯抹角,说:“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辞职信。”

凝视着叶开源,严丹荔的眸­色­渐渐变冷,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我从你身边赶走吗?”

叶开源冷声道:“我一直将你当成一名优秀的员工,可是,你公私不分,不仅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甚至还做出了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再容忍你!”

他之前确实是想要帮她一把才让她进公司的,进公司之后她的表现一直都很不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提防她,直到她借着公务之便谋取私利,严重地损害了公司的利益。

满心不甘的严丹荔冷笑道:“说到底你就是为了苏洛赶我走就对了!”

不想与严丹荔做无谓的争辩,叶开源说:“你走吧,你之前做过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你也不要再在苏洛身上动歪脑筋,我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如果我知道你再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我绝对饶不了你。”

几年来的付出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严丹荔哈哈大笑,她早就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的,因为他看苏洛时候温柔的视线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可是,明明早就清楚到头来可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却还不愿意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希望,铤而走险。

她仍旧不甘心地说:“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叶开源冷声说:“我与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严丹荔犹如置身冰窟,在他的眼里,即使她做得再好,为他做再多的事情,她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员工吧?即使几年前已经被明确地拒绝过,这么多年来,她却不愿意放弃,甚至以为苏洛消失之后他能对她多一点关注。

是她痴心妄想了。

明白自己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的,心灰意冷的她望着叶开源的眼眸也渐渐变冷,随即朝他晃着手中的文件,说:“叶总,谢谢你的慷慨了。”

叶开源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发生怎样的事情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年少时犯下的错如今也算是偿还清了,严丹荔以后是安分守己还是想要走偏门都与他没有关系了,只要她不犯到他的地盘上来,他都不会管。

离开叶开源的病房,严丹荔靠在光滑的墙壁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见到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她迅速地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医院。

买了水果回来的苏洛远远地看到严丹荔红着眼睛离开医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却有一种严丹荔会彻底地离开她的生活的感觉。

回想与严丹荔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云淡风轻地笑了。过去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已经过去了,而未来,别人是好是坏与她并没有关系。

她要做的就是心怀美好的期待,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经过苏洛的悉心照顾,叶开源的身体迅速地好转,卓耀司甚至还调侃他有小强般惊人的复原能力。

叶开源出院的那一天,苏洛心头有着说不清的感觉,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似乎又茫然若失。松了一口气是他的身体终于即将康复,茫然若失是因为她似乎不再有了光明正大地呆在他身边的理由。

这些天来,对于过去,对于未来,她与他都是避而不谈,她明白他是给她时间想清楚,想清楚她要的究竟是什么,想清楚她究竟是否该与他继续走下去。

她放不下他,心里还是爱着他,可是,终究没有办法做到全然的释怀。

见到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乔林劝说道:“叶开源当年虽然是有错,可是,也不能将所有的错都算在他的头上。”

“我知道。”苏洛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瞥了一眼苏洛收拾行李的动作,乔林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躲了叶开源几天,现在终于想明白,决定抛弃我,要跟叶开源私奔了吗?”

将大衣放进行李箱中,苏洛笑道:“你真的想太多了,我不过是想要到叶开源曾经去过的地方亲眼看一看。”

这个念头在她在医院照顾叶开源那段时间已经有了,当叶开源的状况渐渐稳定下来之后,她拜托顾文轩帮她办好了签证和机票的问题。

人生总要有一段说走就走的旅程,她相信,走过他曾经走过的路,她的心意会更加地坚定,到那时候,她会心无芥蒂地守候在他的身边。

对于苏洛的决定,乔林虽然有些震惊,却也还是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去吧,好好地看看外面的世界。”

“嗯。”苏洛应了一声,一个人的旅程,路上总有许多不可预测的状况,不管即将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她都会坚定地走下去,一如当年的他。

乔林笑着调侃:“还以为你能跟我同居久一点,目前的状况看来,你回来之后怕姓氏都要变成‘叶’了吧?”

苏洛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如今的她只想着旅程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都交给未来吧!她相信未来的自己一定能给如今的自己一个最完美的答案。

办了登记手续,上了飞机,在广播提示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她给叶开源发了条信息,随即将手机关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她隐约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或许,独自走过一段旅程,以后的她会变得不一样吧?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飞机降落在冰岛的机场,步出机场的那一刻,从小在南方长大,基本没有经历过零下的温度的苏洛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她连忙拉紧了身上的大衣,钻进了一旁的计程车里。

到了酒店,休息了一下,倒了时差,苏洛就带着相机,背着简单的包包出门了。

见到与从小生长的环境完全不同的风光,她心中雀跃不已。

她看到了冰岛的国花三­色­堇,去看了二战唯一在冰岛上留下的痕迹,去看了神奇的地热反应,也找到了叶开源口中那家有趣的小店,并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找到了叶开源当年的留言。

她以她的方式寻找他的过去,想要与曾经的他找到共鸣。

冬季虽然不是冰岛最佳的观光季节,可是,却能频繁地看到北极光。

热情的当地人告诉苏洛这天晚上能看到北极光,于是,她离开了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乘车到了冰岛北部,与其他远道而来的游客一起静静地等待那一道绚丽的极光。

静静地坐在一旁仰望星空,她思绪万千。一个人的旅程潇洒无比,周围的人成双成对,她却隐约觉得寂寞。

当年,叶开源是为了忘却痛苦的过往而选择前行,如今,她为了坚定心中的信念来到这里。

他当时的心情一定比她更加寂寞,更加悲凉,更加痛苦吧?

想到他的挣扎,他的逃离,他的踽踽独行,她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她将头紧紧地埋在膝盖里,不让别人察觉她的忧伤。

从离开g市开始飞往冰岛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按捺不住地想他,想他对她的好,想他曾经为她做过的点点滴滴,越是回想,对他的爱恋愈是加深。

如果,他能在她身边,那该有多好,那她就不会孤单了;如果,她能陪在当年的他的身边,他是不是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想到这些,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沉浸在忧伤中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傻丫头,大冷天的,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哭呢?”

异国他乡听到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她连眼泪都顾不上擦就这么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人。

眼前的人嘴角那一抹温柔的笑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而他的轮廓也深深地刻在她的心版上,稍不留神就会占据她所有的思绪。

在苏洛的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彻底愣住的苏洛的头,叶开源笑着说了声:“傻丫头。”

耳边响起的温柔嗓音,近在咫尺的距离都让苏洛以为自己在做梦,为了确定一切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她伸出手在叶开源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下一秒,她激动地抱住了他。

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魔力的人吧,能让她哭,能让她笑,牵动她所有的思绪,甚至在她思念他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只感激上苍让她遇见他。

叶开源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下巴轻轻地抵住她的头顶,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天收到她说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信息之后,直觉不对劲的他马上去找乔林,可是,乔林却又跑出去旅游了,后来,他才辗转知道苏洛来到了冰岛,他不顾医生让他静养的建议,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到了冰岛。

直觉她一定会去他曾经跟他说过的那家小店,于是,他找到了店主问了苏洛的事情,店主还拿出了那本留言本。

他在他当年的留言下找到了她娟秀的字迹,那里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想要走你走过的,看你看过的风景,体会你当时的心境。”

他当时就觉得心头暖烘烘的,后来,得知她跑来看极光,他又马不停蹄地赶来,直到发现默默地在一旁掉眼泪的她。

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所有的不安统统消失,只觉得空荡荡的心顿时被填满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让她离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让她躲起来掉眼泪。

双手捧住她的脸,轻轻地抹掉她的眼泪,他叹气说:“傻瓜,我当时的心境太过沧桑,太过悲凉,又怎么忍心让你去看。你想要去看风景,我就陪你去看风景。我们一起去走想要走的路,去看想看的风景,去见想见的人,以后,我们的回忆只有快乐,没有忧伤。”

人们都是誓言犹如天边的明月,­阴­晴圆缺,其实,誓言本身并不可靠,可靠的是内心深处坚定的信念,与她携手到老,就是他穷尽一生都会坚持的信念。

苏洛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再独自看风景,不想快乐没人分享,忧愁没人分担,哭泣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们都在彼此的身边,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过去的纷纷扰扰如今已经是翻过去的一页,美好的未来正等着他们携手走下去。

心头的­阴­霾已经随风散去,与他十指紧握,即使身处冰天雪地,她却如沐春光。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写满对彼此的情意,他慢慢地低下头,品尝她嘴角的温度与醉人的柔软。

随后,在一片雀跃欢呼声中与她分开,望着天边那一抹炫彩,他轻声说:“看,北极光。”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与他相同的弧度,她终于亲眼看到了那道美得让人窒息的北极光,她终于与他一同看到那道北极光。

她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

叶开源,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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