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动手的时候，父亲的顾忌又阻挠了他的进程。他想，自己总不至于一家一家的走吧，而且每家每户都要提出不同的说服理由，轮到最后一家人的时候，恐怕一切晚了，政府南城北调的措施都已经完善了。发觉到这个办法没有实际效果，父亲急坏了，一夜未进食。母亲看了着急，不停地劝，但仍未见起一点效果。于是，她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的几个兄弟。他们闻讯赶过来劝告，可惜父亲心病未除，其他的言语都属无用之举。看劝告无效，他们只好走了，回去的时候把它当作家门不幸转告于他们的熟人，熟人转告熟人，转告熟人。一时间，人们都误以父亲快不行了。纷纷登门来看望。母亲又恼又好笑，忙碌闲余叹道，好事出不了门，坏事隔不了墙。

孰不知，是母亲的叹息，还是登门者的好心交待，或是一晚未进食得来的。父亲在第二天的时候，­精­神显得焕发了，眼睛亮了许多。母亲高兴忙给父亲准备吃的，可父亲说那不急，让母亲把村里的执笔长老请过来。母亲不解，想询问但碍于父亲催得急。

母亲是知道的，执笔长老的笔分为不同种类，比如红白喜事、乔迁新居……，要请执笔长老除了礼金，还要合适的事情。可惜，母亲什么都知道。

“那你先回去问一下，到底什么用的？”执笔长老恼火了。

母亲不敢跟他闹，被迫走了出来。可是，真的回去问一番才过来吗？想想是不行。她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气，于是，灵机一动，笑着又走了进去。

“哦，那家的，­干­什么用的？”长老真的老了，忘记刚才的事情。

“喜——”母亲说，父亲肯吃了。

“哦，知道了。”执笔长老交待母亲先回家等等，说等一下还有一个回家问的人要来，已经很久了，快到了。

母亲替他关了门，回家告诉了父亲。这时，母亲想起问父亲到底做什么用。听母亲一说，父亲疑惑地看着：“老婆子，刚才没有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母亲不解地问。

父亲把脸拉下来，一副担心母亲身体的样子。

“好了好了，没什么。当我什么也没说！”父亲说。

母亲终于知道了，自己还是处在梦中。

执笔长老来了。进门就忙解释，说刚才在母亲来之前有一个人来过了，现在还没有返回。父亲说没事，麻烦了。母亲躲在边上笑了。执笔长老把纸在桌上推开，笔墨准备好，说可以开始了。父亲开始口述，他说外县遭遇严重虫灾，当地政府虽采取了“南城北调”措施，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了发扬一方有难八乡支援的友好­精­神……

父亲口述完了，执笔长老停了笔，鼓起腮帮对着未­干­的墨汁上下吹吹。鼓捣了会儿，他开始收拾笔墨，父亲跟母亲使了个眼­色­。母亲知会，从口供里掏出一个红包在帮忙收拾的时候，趁机放到长老的口袋里。长老很满意地走了，走得有点匆忙，他对母亲说怕那人早在门口等了。母亲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吧。人老了，总有点东西惦记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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