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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走进君瓴的病房里,雷斯的眼眸泛起一抹温柔。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彷佛又回到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雪白的小脸,额头上绑著绷带,静静地躺著,极注意才能发觉被子下微弱的起伏。

楚楚可怜的病容奇异地有种无法抵抗力的美丽。

陈文渊走进病房,看见雷斯,皱起眉头,“你到底怎么照顾她的?”语气里有著深深的不满。

“她现在怎样?”雷斯专注地看著君瓴,眼眸中有著痛苦。

“不好。”他愤恨地回答。“说不定有脑震荡,额头有碰撞的伤口,脸颊有掌掴伤痕,全身上下都有淤青。”

他到底怎麽照顾她的?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又被打,又掉下楼梯。

这时君瓴发出低吟,缓缓睁开眼睛,“痛……”

她皱著眉,感到头好痛。

陈文渊一个箭步上前,“让一让。”他硬把雷斯挤到一边,开始替她诊疗。他拿出小手电筒照她的眼睛,“头会不会昏?有没有呕吐感?”

“好刺眼……”君瓴无力地抬手遮去强光,喃喃抗议。

她又闭著眼睛休息,片刻後才吃力地睁开眼睛,第一个映人眼帘的,却是梦中也一直纠缠著她的琥珀­色­眼眸。

她的心一震,“走开,我不要你……走开……”泪扑簌簌滴落。

她为什么总是避不开他?

雷斯眯细眼!两手撑在她的头两侧,压低身子低语,“你不会不要我的。”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敞开的领口,暗示他们不久前的缱绻。“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以後不会再发生。”感到她明显的轻颤,他微微一笑。

君瓴无力地垂泪,他已要结婚,却又不肯放过自己,他要瞒到什么时候?她好累,心已伤痕累累。

陈文渊不悦地看著雷斯,“病人不可以受到刺激,你这样刺激她,对她完全没有好处。”意思就是要雷斯快滚出去。

睨了陈文渊一眼,雷斯在君瓴额上轻吻,“我明天再来。”为了她好,他今天先让她独处,试著平静下来。

陈文渊疑惑地看著雷斯离去,君瓴却无言地垂泪。他们之间到底怎麽了?

“好了,别想太多,好好养伤。小俩口吵吵架就算了,不必太计较。”陈文渊拍拍君瓴。“等伤好了,你就可以回绿园了。”他知道她是极度排斥医院的。

君瓴闻言猛地抬头,“我不回去。”再回去当被愚弄的宠物吗?

可是,她没地方可去。这四年来,她已变成被他豢养的金丝雀,没有办法活在鸟笼外的世界。

“我不想回去,可是,我能去哪里?”她颓丧地低语。她真的不知道离开了雷斯,她能去哪里。

陈文渊难过地看著君瓴,他毕竟也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投注了一份心力,知道她的痛楚是来自雷斯。

“好了,别难过。小猪脸又跑出来了,真丑。”他试著逗她放松心情,“雷斯看到你这样,都被你吓跑了。”

“别提他!”君瓴突然激烈地说,“他才不管我死活。我再也不要见到他,宁愿死也不要见他。”她激动的要下床,突然感到一阵昏眩,又倒了回去。

“好,不要提他。”陈文渊忙扶住她孱弱的身子。雷斯到底做了什麽,使得君瓴反应如此激烈?

君瓴无力地躺在床上,不禁怨恨自己的软弱,泪水无助地直流。“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陈文渊皱眉看著她,不知是否应该建议她,让她有所选择。

“君瓴,”他迟疑地唤著她的名字,“你还有别处可以去。”

君瓴转过头,泪眼迷蒙的望著他。

陈文渊又感到迟疑,不知该不该说。在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脸庞和毫无生气的眼瞳,他一咬牙,决定说出口。

“你爷爷一直默默关心著你……”隔天,君瓴就办了出院手续,如轻烟消失在空气中,任凭雷斯如何寻找,她已了无踪影。

*******

轻吐出口气摇摇头,君瓴从回忆中醒来,抬起埋在膝前的脸,朝身後的树影处说:

“好像自从认识你後,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你了。”

雷斯从树影下缓步走出,双手优雅地Сhā在裤子口袋中,“我不是有意打扰你。”

她注视著他,一会儿後轻轻绽出笑容,“今晚的月­色­很美。”挪出身旁的位置,“陪我赏月吧。”

两人无语地坐著,只有虫呜和夜枭偶尔呜叫康纯掌中。

夜风轻拂树梢,她的发丝轻柔地拂过胸前,少女的幽香阵阵魅惑他的心。

雷斯伸手捉住飘动的发丝,缠绕指间,如丝绸的柔滑令他惊叹。

“你很寂寞。”他看著她蜷缩的姿势和缥缈的眼眸,突地低声说。

皱皱眉,君瓴转头看著他笑道:“你怎会这样想?我有爷爷、叔叔,还有许多朋友,怎麽会寂寞?”

雷斯不语地直直盯著她!双眸深邃得似湖水,她几乎溺毙其中。

君瓴无法忍受他审视的眸光,懦弱地转头躲避,双手不自觉地更环紧自己。

离开英国後,她以一个平凡的身分出现在人群中,朋友虽多,还是无法填满心中离开雷斯的空虚。

许多时候,她心里会冒起一股深深的寂寞。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谁都没有察觉,但为何他察觉到了?

看著她脆弱的模样,雷斯轻叹口气。他张开双臂,轻柔地将她纳入厚实的怀中。

君瓴微微挣扎,不习惯将自己的脆弱摊在人前。熟悉的气息环绕著她,彷佛未普离开过,她不自觉贪心地吸取他的温暖。

一定是月光照得人失去理智了。

“嘘,别乱动,乖。”雷斯低沉的嗓音和着他的轻抚,慢慢平息了她的挣扎。

安静地被拥在怀中,枕著的胸膛稳定地传来心跳声,她不知道拥抱竟给她幸福的充实感,恍惚间好似回到当年和他同床共忱的亲昵时光。

“对不起。”君瓴喃喃地轻语。

“什麽?”

“对不起,咬了你。”她轻声道歉,小手触摸他的手臂,“还痛吗?”

雷斯举起手臂审视,“还好,没有感觉了。”他笑著捏捏她的­嫩­颊,“能被你咬是我莫大的荣幸。”

“是吗?”君瓴哼声道。灵活的大眼闪闪发光,突然贼笑道:“那就再让你‘荣幸’一次好了。”话落,她用力地咬了一口。

“你呀!”雷斯笑叹口气,手又往她细­嫩­的脸颊捏了一把。

君瓴捂著脸颊瞅著他。他怎麽老爱捏她啊?那她是不是要说,被你捏是我最大的荣幸?

她将手环过他的腰,理进他的胸膛,贪心地吸取他熟悉的味道。

两人无言地相拥,任明月逐渐西移。

“对了,雷斯。”她猛一抬头,撞到雷斯的下巴,冲力之大,让雷斯的头向后仰。

雷斯揉著下巴。她练了铁头功呀?真痛。

君瓴吐吐舌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她轻柔地替他揉下巴,“还痛呀?”

她突地捧住他的脸,在他刚毅的下巴亲了两下後笑道:“不痛了吧?”

“嗯……”他摸索着下巴思索,“这样更好。”他擒住她小巧圆润的下巴,低头吻住她。

雷斯半晌後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喘息不已的她。

君瓴脸微红,不满地咬他手臂一口:“老爱吃人家豆腐,讨厌!”不过爱娇的语气不象在报怨。

“真的讨厌吗?”他扬起浓密的剑眉,促狭地问。

她的脸更加嫣红,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把脸理进他的胸膛,躲避他炙人的眼神。

她脸下的胸膛仍不住地震动,他在讪笑!君瓴皱皱鼻子,牙齿痒痒。,又想咬人了。

“喔!”雷斯闷哼一声。

也真喜欢咬人,雷斯暗叹,还好他身体强壮,否则不被这个小女人啃得尸骨无存才怪。

“你刚刚想说什麽?”

“你为什么要找我?”君瓴幽幽地说。

当年是他负她的,不过他后来并没有结婚。这些年来她畜意漠视他的消息,但总耳闻他一直在寻找她,为什么?

雷斯轻轻一笑,她终於承认她是君瓴。

“因为我怀念我的枕头。”

“找到我如何?你为什么不当作没遇到过我?”为什么不让她继续作陈欣怡,要一直纠缠她?

“你能吗?”他直视着她,专注得仿佛直窥她的心,“你能当作没遇见我吗?”

君瓴闭起眼,“我能。”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忘掉他。

“小骗子。”浑厚的男声在她耳畔轻语,令她心悸。

雷斯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和我回去。”他轻声诱哄著她。

“我……我不想。”她呼吸困难地低语。

“为什么?沙鲁和Black都很想念你,你舍得?”

她舍不得,也很想念沙鲁和Black,想到作梦也会流泪,但是她不能回去。

“因为……”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她清清喉咙,“因为我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不想再回去。”不想再回去当他的宠物,过著金丝雀般的生活。

“好。”

君瓴不禁落寞地轻笑,分不清是轻松或是失落。果然,在他心里,她仍然是可有可无的宠物。

可悲的是,经过了这些年,她仍然着恋着他,随着时间的沉淀。只是更加深对他的思念。

她沉浸於自己的思绪中,没发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正温柔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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