腑,还是每个组织、每个细胞,既独立地新陈代谢着,也奇妙地互相合作着,无条件地服从着大脑中枢的命令,构筑成为个顽强的生命个体,去适应着环境,既和环境互相协调,也和环境斗争着,在无数次的妥协和对抗中,求得个平衡值,作为生存的最佳方式。
庆幸的是,坚持了十几分钟,长长的火车,承载着几千名的乘客和难以数计的种种货品,在锃亮的铁轨上缓缓地滑行起来了,万人祈盼的空调,也呼呼地吹出了冷气,抽走了浑浊的空气,送来了新鲜的空气。张乙边擦拭着脸庞的汗水,边捏住点上衣扇动着,还站在空调的吹风口处,让凉爽的风吹吹,也许,闷热的车厢已经热坏了身躯,凉快凉快,才是第要紧事。
张乙坐的这趟火车,是从广州至拉萨的,广州站是始发站,所以他所在的那个小房的铺位并没有来满人,六人的房间只有他和位乳臭未干的少年,由于各自不知底细,也就难以天南海北地聊起来,只是偶尔善意地对望下,微笑地点点头,作为种交流,眼神的交流也是陌生人之间交流的开始,如果亲切的话,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消除些隔阂,为进步语言交流打好基础。
第次出远门旅行的张乙,坐在暂时属于他的那张卧铺上,依着床柱,呆呆地张望着窗外晃而过的树木、农田、村舍、电线杆,偶尔仰望下遥远的蓝天和白云,无论是嘹亮亢奋的火车鸣声还是陌生的风景,对于他,似乎都没有呼唤出本该欢快的心情和兴奋的表情;相反,他那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神中,似乎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兴奋和愉快,诉说的更多似乎是郁郁寡欢的心情。无精打采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也许,他并不是个开朗外向的人,也不是个对生活充满积极向上的热情的人。他,为什么郁郁寡欢,是失恋?是失业?是失亲?还是天生的性格?他那深邃又忧愁的眼神,是在诉说着生活的酸甜苦辣,还是诉说着现实的残酷和无奈?也许,都不是?只是诉说着不愿意用言语表达的心事?毋庸置疑,他是心事重重的,不愿意打开的心灵深处,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掖着什么样的苦处,他不直抒胸臆地说出来,谁又能猜得出呢?即使从他的舌底下倾吐出来,也会由于词不达意或词不尽意,而将藏着掖着的心声表达得支离破碎,不尽人意nAd2(也许,能用言词表达出来或书写出来的秘密,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真正的秘密,是任何言词都难以描述出来,总是藏在无人知晓的无底洞。
随着车轮的滚动,时间的推移,路上的风景,也不断地变幻着,时而是连绵起伏的山,时而是黑幽幽的隧道,时而是条缓缓地流淌的河,时而是小片田野,时而是袅袅炊烟弥漫的小村庄、、、、、这神奇的大自然,就像位伟大的魔术师,在不同的位置,雕琢出了不样的风景,比任何魔术师都花样百出,不显破绽。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沉默期后,张乙也有茬没茬地和对面的少年聊了起来,聊的无非是些俗套的话题,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你也喜欢旅行吗,你老家是哪里的?虽然俗套了些,但总比两个人僵持在狭小的空间里,句话不说,舒畅些。张乙想了想,自己本来就是个俗套的人,生活在俗套化的社会中,自然逃不出俗套的手掌心;也许,不俗套的将来,不也是从俗套的围城里蜕变出来吗?不平凡的人不也是从平凡的世界里走出来的吗?
聊了之后,张乙才知道少年是陕西西安人,父母是在广州卖水果的,他今年才18岁,由于没心思读书,高中没毕业,便提前辍学了,本来想过来广州跟着父母做水果买卖的,干了几个月后,便丧气了,也不大适应广州这边的生活,买张火车票,独自人,跑回老家了。
这天,乐呵呵的少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蜷缩着身子,躺在铺位上睡觉,醒了之后,总是找吃的,吃泡面,吃完了泡面,再吃卤水鸡蛋、麻辣豆干、凤爪,还啃瓜子。洋溢着说不出什么香味的零食和少年的吃相,总是惹得不爱吃零食的张乙,心痒痒的,吃嘛,又害怕这些美味的零食里面藏匿着看不见的危害健康的成分,不忍心让受过折磨的身体再受罪;不吃嘛,怎么去抵挡美食的诱惑,怎么对得起味蕾,况且53个小时的车程,怎么去打发这些漫长的寂寞时间,难道就这么呆呆地观赏窗外的风光?吃还是不吃的念头,像狗和猫,见了面,总是免不了厮打nAd3(这种无厘头的矛盾在他的脑海里翻滚着,无论是吃的念头,还是不吃的念头,都想找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另方☆后,还是不吃的念头胜出了,张乙舍弃了美食的享受,虽然会少了味蕾的刺激,但多了对身体的负责,这样的忍让,是值得的■出了这样的选择,张乙的心里还是乐滋滋的,为自己成功地抵住了垃圾食品的诱惑。
第二天醒来,张乙发现他们的上铺多了个小伙子和年轻的女孩,他们是什么上车的,从哪个站上的?张乙竟然点都不知晓,他都有些怪自己睡得太沉了,两个人上车这么大的动静,都丝毫不知觉,如果小偷光顾的话,哪不是得丢东西了?他责怪着自己粗心大意的时候,却也安慰着自己——也许,这火车上没有小偷呢,愿意当小偷的,毕竟是少数人。
那位乳臭未干的少年在西安站下了车,补了少年的铺位的是对年轻的夫妻和个几个月大的小孩≡从他们上了车,那个小隔厢里面,就没得安宁,像菜市场似的。不是幼小的孩子在哇哇哇地哭叫,就是那对年轻的夫妻,叽叽喳喳地逗着幼儿玩,或是夫妻俩吵嘴,也不知为什么而吵。不知是受不了家三口的吵闹,还是张乙的心胸狭隘,总是有些讨厌他们没完没了的吵闹,更是责怪他们占用太多的空间,买个人的铺位的车票,还厚着脸皮家三口在挤着,把这车厢当做自己的家了,其实,那男的,买的是坐票,从其它车厢跑过来的。对于还算和气面善的夫妻俩,张乙也开不了口去呵斥他们的吵闹,更没有勇气去赶走那男的,多事不如少事吧。也许,忍几个小时,就好了,张乙总是这样自我安慰着。听说那夫妻俩是在西宁下车的,他才松了口气。
不论别人的吵闹还是安静,形单影只的张乙,忧郁的眼神里依然不自觉地映射出多愁善感的情绪来。第次出远门旅行的他,欣快地观赏着路上稍纵即逝的风光,收获着稍纵即逝的感动,受伤的心灵莫名地震撼着,为什么感动,为什么震撼?他说不清楚,更理不出个头绪来,也许,他是个感性的人,不善于理性地解答路上的问题和困惑,喜欢随心所欲,喜欢顺其自然。
火车缓缓地驶入西北后,张乙的心里开始平静不下来,迥异于岭南风光的大西北风光,就真真切切地横陈在他的眼皮底下,能不兴奋激昂吗?台风来了,海面怎能平静?尤其是过了西安站后,那些光秃秃的黄土高坡,千沟万壑般地祼露在版图上,像大地的伤疤敞露在他眼前,似乎在诉说着什么;那条条黄色的河流,掺和着黄沙,或潺潺或汹涌地向东奔流着,它们悄无声息地孕育了个五千年的文明—中华文明和个伟大的民族—中华民族,历史已逝,河流依旧流淌着,说得悲壮些,是物是人非;那看不到尽头的无人区,天苍苍,地茫茫,或白雪覆盖着,或枯黄的小草坚强地生长着,总有连绵起伏的高山矗立在远方;那精灵可爱的蔵羚羊,有些在啃着小草,有些在悠悠地跑动着,总是成群地出现在他的视野,对于轰隆而过的火车大怪物,并不惊慌而逃,也许已经适应了每天路过的火车,已经学会了与火车和睦共存;那白雪皑皑的唐古拉山,以摧山倒海般的气势呈现在我眼前,还有那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它们总是有别于他所见过的岭南风光,展现出了大自然原汁原味的广袤、荒凉、壮美。这种震撼,总也随着缓缓地滑驶的火车稍纵即逝着,但那些苍凉大气的自然风光,已经切切实实地感动着他,感化着他,陶冶着他,也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二
?4900公里,53个小时,跨越了大半个中国,长长的火车终于缓缓地来到了拉萨站。被困了53个小时的张乙,迫不及待地背起那只60升的旅行包,第一个冲出了车厢。张乙一冲出封闭的车厢,清新、凉飕飕的风儿,便笼罩了他的全身,将他旅程的疲惫和压抑,一扫而空,他也情不自禁地仰头、深呼吸、伸展双臂,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感受着此时此刻的美妙和神奇,所有的烦恼和痛苦,所有的不愉快往事,都不翼而飞,像细微的尘埃,遇风而飞走了。拉萨站的宏伟,天空的蔚蓝,白云的亲近,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那无精打采的眼神,震撼着他的心灵,慰藉着失落的魂魄;雪域高原的一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空旷,那么的纯朴,那么的苍凉,像大自然竭尽全力保存下来的原始荒原,遗留下来的最后一片净土,让张乙眼前一亮,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有别于岭南风光的高原风光。
虽然已接近下午五点,这里的太阳依然没有下山的迹象,还高高地悬挂在半空,也许,它也留恋这片神奇的高原。天尚未黑,张乙也就不急不慌地徜徉于陌生城市的陌生街道,在火车站附近发现了一家川菜馆,将就吃了一份盖浇饭,饭菜不算太难吃,只是价钱有点贵。也许是山高路远,运输成本高导致的,对于生活在深圳的张乙来说,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张乙填饱了肚子,便坐了公交车来到了布达拉宫附近,然后根据网上的搜索,结合百度地图,偶尔向藏族人问路,东南西北地寻找着一家价钱适宜、安全、舒适的青年旅舍(其实,足够便宜又绝对安全、舒适的旅馆,是没有的,不过是张乙的一厢情愿,青旅的广告效应罢了。一分钱一分货吧。)他也没想太多,孤零零的一个人,能找一家旅馆躺躺,歇息歇息就是了,管不了人身安全是否绝对有保障,卫生情况是否绝对达标,服务是否人性化。过于苛刻的要求,无异于自己瞎折磨自己,老远跑来,不是奢求什么星级服务的,是来感受异域的人文、风景、习俗,是来体验藏式生活的,是来寻找解脱苦恼的秘方。有了这种不在乎的心态,他的选择便随意多了,旅程也会惬意不少的,至少不会耿耿于怀那些鸡毛蒜皮之事。
依据于百度地图,张乙没费多大劲,便在朵森格路找到了那家关注度很高的青年旅舍——平措康桑青年旅舍,它的木牌匾高高地悬挂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用汉字和藏文刻着旅舍的名字,有别于其它的旅店的牌匾,竖在门边或摆在路边nAd1(张乙须仰起头才看得到牌匾上的名字,径直走了进去,双手拨开了青旅的藏式门帘,便进入了平措的大堂,前台的服务员正有条不紊地给陆陆续续而来的旅客办理着入住手续,三五成群的旅客,或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或聚在一起弹吉他唱流浪歌,或聚在一起讨论着去哪里玩的事宜,或聚在一起喝啤酒。青旅的大堂,明显有别于其它酒店的大堂,它宽敞、简朴、包容、有文艺氛围,没有星级酒店的富丽堂皇,却有宾至如归的人情味。张乙的心里,暖暖的,像流浪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你好,你们这里还有床位吗?”张乙轻声细语地问服务员。
“还有一张三人间的床位,一张十人间的床位。三人间是60元,十人间是40元,你想住哪一种?”一位五官精致的女孩,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回答着张乙。
不知是那女孩宛如天籁似的甜美嗓音勾走了张乙的魂,还是张乙本身的心不在焉,总之,张乙走了神,竟然对于女孩的言语没做出任何的反应,站在那,痴痴地望着女孩那张秀美的脸庞,没任何的表示,这样的神态保持了足足一分钟。
“先生,你是住宿的吗?”前台的女孩不得不提高了声音的分贝,再次很有礼貌地问着张乙。
“嗯,嗯,是的。我住宿的。”回过神来的张乙,脸微红,有些羞涩地说。他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三人间的是60元,十人间的是40元。你要哪一种?”
“我想住三人间的,住三天,可不可以便宜”
“这,已经很便宜了。我们一直都是这个价钱。”
“住三天,你就优惠个十块钱嘛。”
“这,我,等一会,再给你答复。”
女孩看了看电脑页面,又和旁边的另一位服务员嘀咕了几句,然后礼貌地微笑着说:“好吧,那就五十块给你nAd2(请你出示身份证和交押金。”
虽然也就争取到优惠十块钱一天,但张乙的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滋滋的,比征服了一座雪山还兴奋。也许,讨价还价,不仅仅是能够省几个钱,还得到了某种意外的心理满足,这种满足对于社会底层的公民而言,也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成就感,也可以自我炫耀一番自己的嘴皮功夫。这也是他一贯的买东西原则——买东西一定要砍价,砍到自己满意的价格才交易,天下没有不讨价还价的打折扣。看来,活在物欲横流的时代,不仅要会赚钱,还得会砍价,才能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不管是在一线城市,还是在雪域高原,莫不如此。
“身份证、钱给你,开三天的。”张乙淡淡地说,但心里却偷着乐,还偷偷地瞟着眼前的女孩,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优雅从容。张乙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着。
张乙办理完了入住手续,便背着旅行包,拿着房卡,上来了三楼的305房。房间很简陋,只有三张床,一台破旧的电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储物木柜,没有提供个人洗漱用品,但还算窗明几净,整洁,卫生尚满意。让张乙惊讶的不是房间的简陋,而是那几面墙壁,竟然不是白色的,而是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只言片语,有感叹大自然的壮美的,有直抒胸臆的,有向某人表达爱意的(不知被求爱的对象,今生是否有缘看到),有挥笔成一首诗的,也有简单的涂鸦,低水平的漫画,应有尽有,这几面墙,连头顶上的天花板,都“难逃一劫”,成为了旅客们尽情抒发感情和表达生命真实诉求的好地方。
为了降低发生高原反应的机率,刚上来高原前几天,尽量不要洗澡。这是张乙在火车上偶然听到的良好建议,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似乎也没有谁去调查、研究过,也许没有值得调查、研究的意义。不管怎样,张乙还是宁可相信它的合理性,毕竟,存在的必有合理性的思维在影响着他。他是铁了心,两天不洗澡。毕竟,不洗个澡,也不影响个人形象,不伤大雅,不伤害身体,况且生存的欲望总是优先于其它的欲望;活下来,即使是苟延残喘,或苟且偷生,也比死了强,好死不如赖活;活下来,才有资本去追求梦想和谈享受;活下来,坚强地活下来,才等得起,看得到生活变美好的那天nAd3(张乙的思绪,将他带入了另一个恍如隔世的境界,虽然有些杂乱,但让他渐渐地看清了曾经的往事,看淡了不堪回首的过去,得到了短暂的豁然开朗。
天渐渐地黑了,像天上撒下了黑墨水;没了阳光的驱寒,天气骤冷,冷得有些刺骨。有些疲惫的张乙,本想早点休息,但躺在高原的床铺上,没有一点睡意,不知是高原反应的前兆,还是自己太亢奋?
张乙总觉得,与其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看天花板上那些参差不齐的豪言壮语或甜言蜜语,或闭着双眼没有目的地胡思乱想,不如下去大堂坐坐,熏陶一些天南海北的旅客的热情和ji情,感受一下青年旅舍的流浪气氛和沙龙文化。其实,他只是想再看看前台的那个女孩,那位优雅从容的女孩,那位声音动听的女孩,那位一下子勾了他的魂的女孩;如果勇敢去搭讪,说不定能将她的微信或QQ搞到手,交个朋友,如愿以偿。张乙的内心深处,默默地反问自己,我是否被她的电波击中,对她动了情?这是一见钟情,还是自作多情?
将手机、钱包、相机等贵重物品,都随身携带好,反锁了房门,张乙便下到大堂,避开嘈杂的人群,避开人影如织的地方,找了一个安静的一角,默默地坐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智能手机,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台那边的动静。他总以为那位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女孩,偶尔也会投来一个迷人的微笑和温柔的眼神,这样的话,说明女孩也已经注意他了,给进一步的发展,留下可一些能。张乙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梦幻般的意境,虽然那位女孩的身世和感情,依然是水中月镜中花,但他却美滋滋地独享着一个人的单相思。让张乙有些失望的是,似乎事与愿违,陌生的女孩要么埋头干活,要么热情地应和着络绎不绝的住宿旅客,好像并没有向张乙这边投来迷人的微笑和温柔的眼神。张乙琢磨着,是这个位置太偏僻了,还是她忽略了他的存在。虽然受到了些许无形的打击,张乙并没有灰心丧意,而是自个安慰着,也许是她太忙,太敬业,才没有瞄我一眼。
好几次,张乙,也想鼓起勇气,去跟心仪的女孩聊几句,甚至找个借口,跟她要微信号或QQ号,但他的身子还没起立,心里却打了退堂鼓;或者,身子勇敢地站了起来,却迈不开腿,双腿在哆嗦着。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虽然没出什么洋相,却是恨自己拿不出男子汉的勇气——敢做敢当,朝着自己的想法往前冲。他像个旱鸭子,盼着到大海畅游,却总被波涛汹涌的海浪吓退了。无可奈何,他只好将自己的那份冲动和情愫憋在心底,继续一声不吭地坐在人少的角落,默默地关注着心仪的女孩的一举一动,静静地倾听着心仪的女孩的动听嗓音,当她最忠实的观众,当她最忠诚的粉丝,不丢人现眼,也无怨无悔。
三
?最终,张乙没有和那位优雅从容的女孩说上几句话,更没要到她的微信号或QQ号,带着些许惆怅,离开了大堂的偏僻处,回到305房。刷个牙,洗把脸,倒在床上做梦去了。
也许是困了,毕竟在火车上的那两个晚上都没睡踏实,这一次,张乙躺在床上,不需要反复辗转,闭上双眼后,睡意便来袭,顷刻间,就进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朦胧的梦境里,张乙变得异常的幸运,更是胆大,心细,脸皮厚,不费吹灰之力,就搭讪了那位女孩,两个人还摸着黑,沿着小路,爬上了布达拉宫右侧的药王山的顶峰,观赏着眼皮底下的布达拉宫,恢弘雄壮的布达拉宫,在灯光的映衬下,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显目,像一只展翅的大鹏,盘旋在高原的天空;坐在山顶,仰望着深邃的天空,数着星星,盼着月亮,眺望着星罗棋布的星座,张乙真想摘下一颗星星送给那位女孩。在唯美的夜空下,在冷嗖嗖的山顶,张乙尽可能近地挨着女孩坐,大多时候,他只当一个倾听者,静静地听着女孩的侃侃而谈。她说,来西藏是为了等一个人,已经等了好久,那个人,依然没等到,等得她的心都快碎了。她说,不知道自己能否永远等下去,等到那个人出现为止;不知道自己的等候是否值得。等的是谁,她却没说;为什么要等那个人,她没解释;她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她避而不谈。她总是说着说着,声音莫名地哽咽了,看不见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很想用双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但不听使唤的双手,却久久抬不起来。不善言辞的张乙,听了她那没头没尾的故事,也替她难过起来,想替她分担一些痛苦,让她的痛苦减轻些许,想伸出双手,去握住她那双纤细柔软的手,给她真诚的安慰;想让她依偎在他的肩膀,给她需要的依靠。
张乙的双手,眼看着就握住女孩的手时,一阵‘叮铃叮铃’的手机闹钟声,却突然吵醒了他,打破了他甜蜜的美梦,将他从另一个模糊的世界拉了回来。原来是同房的两位旅客,为了按时起床,设定的手机闹钟响了,因为他们今天五点半就要聚合,去纳木措湖。
两位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旅客,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便下楼了。剩下张乙一个人,躺在暖暖的床上,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只好闭上眼睛,细细地琢磨着支离破碎的美梦,琢磨着美梦里的那个人,那个人会是谁?是她前男友吗?她为什么要等那个人?她难道在等待某一位有缘人?那个人会是我吗?张乙有些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置换成了女孩心目中的那个人,这样,他在茫茫人海中,才能看到忽隐忽现的希望;这样,才不辜负难得的一场美梦nAd1(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做过这么唯美的梦了。虽然不过是一场梦,但也足够慰藉一颗受伤的心灵;即使稍纵即逝,总也能让梦醒的他回味着,回味着梦里的真和幻,回味着梦里似有似无的她和那个人,回味着她多愁善感的眼神,回味着支离破碎的故事。邯郸梦也好,蝴蝶也好,南柯梦也罢,最终都化作一缕烟,随风而去,却留下斩不断理还乱的哀怨或思恋,在梦醒之人的脑海,间歇性地发酵着。
没了睡意的张乙,看看手表,已是六点多,便一骨碌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准备去找点早餐吃。
张乙走出青旅时,外面的天色还是黑蒙蒙的,来势汹汹的寒意,一阵一阵地袭击着单薄的身躯。他本能地裹紧了上衣,双手紧紧抱胸,抵抗着高原的晨寒。
在平措青旅的旁边,有一家四川人开的饭馆,早、中、晚餐都经营,一般的餐馆要么只经营早餐,要么只经营中晚餐,看来,这家餐馆的老板蛮拼的,四川人嘛,总是很勤劳的。张乙径直走了进去,可能是天色尚早,偌大的餐厅,吃早餐的也就一男一女,面对面地挨着一张桌子坐着,斯文地舀粥吃,碗里的白粥可能太烫了,他们总是用勺子搅拌着白粥散热。也许是一对情侣,总是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互相品尝着各自的早点,亲密得让张乙羡慕。张乙看了他们的亲密行为,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知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那对亲密的恋人,让他触之生情,生得是忧伤的情愫,勾起了他痛苦的往事。张乙就着咸鸭蛋,匆匆吃完了一碗白粥,便结束了高原的第一次早餐,热乎乎的白粥,暖和着他的身子,饱腹感也悄然而至。
吃完了早餐的张乙,兴高采烈地回到了青旅的大堂,懒得上去房间,便在大堂的一张长木凳上,坐下±子很长,木制的,已被磨得乌亮乌亮的,很像那种千年古木。头顶上横挂着五颜六色的经幡,一派藏式风格,给他返璞归真的感觉。清晨的大堂,很清静,黑夜似乎过滤了白天的喧嚣和嘈杂,净化出了清静的清晨,迎候着睡醒的旅客或早来的旅客nAd2(有些旅客背着旅行包匆匆地离开;有些旅客早早地起床活动;有些不耐饿的家伙,也出来大堂装热水泡面;有些难不住寂寞的旅客,跑出来大堂聊天。张乙发现像他这样孤零零地在西藏游玩的旅客很少,他感觉自己像现代版的堂吉诃德,或许他比堂吉诃德还孤独,连一匹马都没有。
太阳出来了,寒意渐退。大堂也开始热闹起来,人头攒动着,有人开始办理退房手续;也有人一大早就过来办理入住手续的,背着旅行包,拖着箱子,俨然刚下飞机赶过来似的,疲惫中夹杂着兴奋,也许是第一次涉足雪域高原,怎能不兴奋呢。青旅的大堂,总是有人悄悄地离去,有人悄悄地进来,熙来攘往,飘然而来,飘然而去。
那个女孩,精神抖擞地来到了大堂,换下了上夜班的同事,开始忙碌了起来。在张乙的眼中,早上的女孩像含苞欲放的牡丹,比任何时间段都迷人。张乙一看,更是兴奋,她拥有的不仅是精致的五官和优雅的气质,还有婀娜多姿的身材。她依然保持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和有些忧伤的眼神;依然热情地为每一位旅客办理着入住手续或退房手续,耐心地给每一位旅客解疑答惑。她那甜美的嗓音,依然像天籁之音那般回荡在张乙的耳膜。她的一言一行,那么的优雅和从容。无论音容笑貌,还是言行举止,都像是天使的化身。
趁着没有旅客的时候,那位女孩也正好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前台发呆着,张乙忽地站了起来,挺直腰板,清了清嗓音,双腿有些打抖地走向了静悄悄的前台。
“你好,现在不忙了?”张乙有些害羞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话没出口时,有些紧张;话一出口,就慢慢镇定了。
“是的,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女孩动听的嗓音,如莫扎特的钢琴曲响起,美妙极了。
“我,我想了解一下,去布达拉宫的话,需要提前在网上购票吗?”
“现在是旺季,需要提前网上预订。”
“你可以在网上帮我预订一张吗?我先把钱给你nAd3(”
“这,好吧,我预订好了,再跟你说一声。”
“那,那,太感谢了。到时请你吃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