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身奔向她,他要保护她!她是他的女人!
利箭破空,一箭封喉。鲜血从刘黑闼的喉咙中涌出,他说不出话。眼睛的余光看见一块大石后面闪出罗成的身影,他的弓上还有两只箭。“黑子哥!”线娘的呼声充满了恐惧。刘黑闼倒地,他想大声嘲笑自己的对手,嘲笑对手怯懦到要用三只箭。两箭飞来,他已经发不出声,一刀闪过,他忽地看见了线娘,她那么恐惧,失神地怔在那里。然后,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无头的身体。
线娘看着罗成的弯刀,刀上的鲜血正一滴、一滴、一滴滑落到沙砾上。他的身后,是庞大的唐军。她发出嘶哑的哭声,如同荒漠中一个凄厉的幽魂。罗心想扶起这个伤痛欲绝的女人,虽然她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他的马微微动了一下,就看见罗成冰峰般的面容。
“把刘黑闼的首级快马送到太子营中,”罗成平静地吩咐手下,“飞鸽传书长安,山东已定。”
线娘悲愤地瞪着罗成:“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伏宝哥!你杀了我爹!你又杀了黑子哥!你杀光了我所有的亲人!你这个屠夫!”
罗心想为罗成辩护,可是她那么伤心,让他更加难过。他看着罗成,罗成抿紧双唇,似乎一切言语在他看来都是多余。他就是万年冰冻的雪山,他从不辩白,从不在乎。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话语中充满一种冷酷的鄙夷:“我永远用不着对你解释!就像你的背叛永远不用对我解释一样!”他微微俯身,靠近线娘的耳朵道:“公主殿下,臣告退了!”
他拨马转身离去,身后的大军扬起巨大的风尘。
线娘醒来的时候,罗心在她的身边正燃起一堆篝火。她看看周围:“只有你留在这里等我?”她哀哀地哭道,“他杀了黑子哥,然后就这么走了,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罗心点点头:“军队还要剿灭剩下的叛军。”他看看线娘,痛心地道,“公主,您这是何苦?您可知道自从您被贼军掳走,爷费了多少心思来救您?”
线娘冷笑道:“是的,他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罗心想:线娘啊,线娘,你难道不明白,营救刘黑闼,是灭族之罪!爷这一回去,还要为你扛起万重震怒。但见她憔悴万分,他只得劝道:“你们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爷对你一直很好,你不要怨恨他。他有好多苦楚,没办法告诉你。”
“他的苦楚?他的苦楚?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妻子。他从洞房花烛夜开始就几乎没在我身边睡过一觉。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我一直就是刘黑闼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他还说,如果不是为了山东平乱,他绝不会娶我!”她伏在罗心的肩头放声痛哭,“对,我是内贼!可是我和黑子哥是清白的!我现在真恨,为什么我不肯给黑子哥,我好后悔!”
罗心抬起她的下颌:“人世间总有些女人为不爱她的男人伤心,总有些男人为不爱他的女人痛心。小线,”他的声音非常温柔,“你知道吗?当年我和爷第一次见过你后,我就日日夜夜地后悔,那天下悬崖救你的人为什么不是我。爷对女人很好,有时也很用心。可是他用心的地方太多,谁在他心中都只能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你却占满了我全部的心。我知道你喜欢过爷,我也知道我不能占据你的内心。我只是希望,你在伤心的时候,别忘记了,你还有一个亲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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