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琴上的蝴蝶被惊起,飞入树林的『迷』雾中。顺着台阶而下,他们沿着小路穿过树林,少女的裙边拂过灌木丛,『露』水打湿衣角。林子里,鸟惊起,一片哗声。
“师父……”张淡的声音是四人中最为阴柔的,甚于云依静和展护宁。同他的外形一样,迎着海风站立的是一位老者,他的年龄可以从他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中猜测出来。老者脸上的皱纹,除了能显示岁月的痕迹,还有这海风的威力。褐白『色』的长衫,他非道士。
弟子们来到他面前。老者那双嵌在皱纹中的眼睛,像这东海的水一样深邃。他的双目似乎能洞悉一切。他仍然很伟岸,海风浮动他的衣服。他站立在岸边,与屹立着的悬崖峭壁一样,成了须弥岛永恒的一部分。正如给四个弟子取的名字那样,“淡泊宁静”。
弟子们见到师父,不敢做声。老者似乎就是在等他们。弟子们的话难以开口,于是你看我我看你。老者看了一眼四个年轻浮躁的弟子,然后抬头望着逐渐涨起的海平面。“南风起了。”老者的声音浑厚中夹着一丝干涩。弟子们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师父……”云依静正要开口说什么,老者扬起手示意她安静。
“你们过来。”老者领着他们沿着沙滩走去,老者姓荀名怀谷。
他们每年清明都会走这条路,这条由怪石夹道而成的小路没有很长,但是很陡。
悬崖顶部是一块平坦的草地,大片黄『色』的野花怒放着。岛上的蝴蝶都是从这里飞出去的。这儿映着东海最蓝的一片天,从这里,可以眺望到东海最壮观的景『色』。远眺那粼粼碧波,海阔鸟高飞,鱼儿尽情跳跃,洋洋美景,尽收眼底。
“‘观水有术,必观其澜’。你们可见这波澜壮阔的景『色』?”荀怀谷望着红日升起的东海问弟子。“看见了。”荀怀谷点了点头,走到野花丛中,蝴蝶惊起大片,霎时间五彩斑斓的蝴蝶遮蔽了悬崖上空。海上常有的大风把海岛上的蝴蝶翅膀都弄残损了,独须弥岛上的蝴蝶拖着五颜六『色』的大翅膀。
东升的红日光刺破须弥岛的云层,那宽阔无边的海洋成了这幅画的背景,还有旭日、蓝天、朝霞。
“师父,您带我们到这来是要做什么?”刘希泊终于忍不住了。这两座墓的墓碑上只刻着立碑的日期,嘉靖十八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们对这两座墓都不陌生,但对墓主人却是陌生的。对于两位墓主人,弟子们对他们的记忆是唯一的,也是一生难以忘记的。
“你们四人为何找我?”荀怀谷伸出手,一只蓝翅大蝴蝶停在他的食指上。石块砌的墓,石缝间生出几株野花,长眠在这儿的人,看『潮』涨『潮』落,月盈月缺,并有清风蝴蝶作伴。他们是两个怎样不凡的人,埋葬在这须弥岛上。“我们想出岛。”云依静回答师父的话。“去找那个孩子。”展护宁补充到。荀怀谷转过身看着四个徒弟,他们都只有二十出头,一样的是年轻人的那种血气方刚。他们那颗躁动的心如这升出海平面的朝阳。“无论你们是想出岛,还是想去找那个孩子。谁都留不住你们的心,我,须弥岛,都一样。”
食指上的蓝翅蝴蝶飞走了,飞向大海。它是第一只飞出须弥岛的蝴蝶。
弟子们明白了师父的话,南风吹起了。这座海市里的小岛,风浪中一座小船扬起风帆将要出来了。船已在岸边停好了,荀怀谷带着弟子们再次到崖顶的两座墓前。此时已是近黄昏,须弥岛一天之中最美丽的时候。弟子们像要远行的义士。荀怀谷拿出龟壳和蓍草,这只大乌龟是刘希泊在东海里捕获的。蓍草生长在荀怀谷的住所前,是他精心栽培的。
荀怀谷捧着龟壳跪在墓前,弟子们规矩地跪在师父后面。彩蝶飞满了崖顶,须弥岛上空除了黄昏的云霞还有彩『色』的旋风。远远地,渔船上的小调子响起来了。海浪拍打崖壁的声音汹涌澎湃。
将蓍草塞进龟壳背上的洞中,点燃。蓍草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弟子们之知道师父在卜算什么。崖顶的彩蝶越聚越多,龟壳上出现了裂痕。荀怀谷看着裂痕再看着无名字的墓碑。龟壳上的裂痕越来越清晰,其上的脉络似乎在指示着某个方向。蓍草燃尽,荀怀谷捧起龟壳,走到悬崖边上。
面朝大海,海风将灰烬吹起。它们又的散落在须弥岛的树林里,有的将随风在大海中翱翔。荀怀谷远眺着彼岸,彼岸的地图此刻浓缩在龟壳上。
“台州。”荀怀谷告诉弟子们,他们点了点头。台州,他们要去的地方。一个彼岸的,对于他们完全陌生的地方。十九年,他们对于彼岸的了解完全从师父的口中得知。师父对于那里的一切,似乎都很清楚。但他们却从未听师父说过自己的过往,十九年的朝夕相处,他们仍觉得师父是个带着陌生的人。这是一个天文、地理、医『药』,无所不通的人。他的存在无疑又是须弥岛上的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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