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咖啡,台北分店。
“电影看完了,饭也正在吃,小雪,你家往哪个方向?等一下送你坐车,从此一拍两散。”阿克用左手吃着烩饭。
“这间店的菜单好特别喔,上面的咖啡选单写着随便点随便做,真的可以随便点吗?”小雪研究着菜单,好像没听见阿克说的话。
“我哪知道,这又不是重点。”阿克叹气:“手机电池可以还给我了吧,挪,这是你的手机电池,不欠你了。”将小雪拆给他的电池放在桌上。
“服务生!”小雪举手,连带举起阿克被铐住的右手,阿克真想拿个什么东西砸死自己。
一个高佻的女服务生走过来,嘴里还叼了支笔。
“这里什么咖啡都有吗?”小雪问。
“上面都说了随便取名随便做,不保证好喝但保证贵是一定的。”女服务生顿了顿,看了看手铐,说:“刚刚从监狱逃出来吗?”
“不好意思,其实是我被绑架了。”阿克忍不住碎碎抱怨。
“我在跟美女讲话的时候,最讨厌男人Сhā嘴了。”女服务生指着阿克面前的烩饭,说:“你这盘饭的钱乘以二。”
阿克大惊,遇到奇怪的黑店了。
“我叫阿不思,这位小姐?”女服务生淡淡地问。
“小雪。”小雪笑笑:“我要一份真命天子之爱情咖啡,他要一份永挚不渝之爱情咖啡。”
“等等,我才没有要一份什么永……”阿克慌张阻止。
“没问题,马上来。”那位叫阿不思的女服务生转头就走。
阿克看着小雪,她笑嘻嘻地看着阿克,没有回避他忍耐快到极限的眼神。
“阿克,你不帅。”小雪说。
“我也跟我妈说过了,她说她生了就算数。”阿克没好气地说。
“不过你有颗很善良的心。”小雪认真地说:“一般人被我这么乱缠,早就失去耐心,即使要把我拖进警察局或是毒打一顿,也不惜将手铐给打开,可是你不一样,陪我看了两场电影,我睡着了你也不生气。”
阿克被小雪的眼睛看得很不自在,只好低下头去扒饭。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只是不习惯生气,现在被小雪说他善良,之后要发作只怕更难了。
“所以,阿克,看这边。”小雪拿起手机,将背后的镜头对准阿克。
喀擦。
“照我像做什么?萍水相逢的留念吗?”阿克动念,其实这样的萍水相逢要是别发生在文姿生日,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不是,是要传给我的前男友,告诉他我交了一个好男人,他会保护我,爱惜我,不让我受委屈。”小雪顿了一下,继续说:“然后叫他去死。”手指按着手机键盘。
“原来你是跟男朋友在呕气。”阿克反而松了口气:“我一直觉得奇怪,我这么白烂的搭讪法怎么可能钓到你这么漂亮的女生,原来你是想藉跟我约会让男友吃醋。”
小雪摇摇头,放下手机。
“一个在我自杀住院时,还会在外面跟女人纠缠不清的烂男人,一点也没什么好恋栈的。”小雪露出左手腕上的伤疤,那伤疤一直被手铐遮住,阿克自然没有注意。
“那你对我……”阿克愣住。
服务生阿不思端着盘子走近,递上两杯模样奇趣的咖啡。
“小雪,你的真命天子。”阿不思优雅地为小雪搅拌咖啡,叮叮当当十分好听。
小雪尝了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
“奶泡好醇,还有巧克力的小颗粒藏在奶泡下面上不来,不过巧克力有些苦涩。”小雪又喝了口,脸色更是惊喜:“下面沉了好浓的蜂蜜,却不会太甜,好香好浓,跟巧克力颗粒混在一起一点也不奇怪,巧克力也不苦了。”
“这就是真命天子。”阿不思优雅地说:“给人温和的第一印象,刚开始相处时却会让对方尝到苦涩,过了很久两人才会了解到,回忆沈淀了甜蜜的一切,之前的苦涩也会变成|人生最香醇的一部份。”
小雪舔着嘴唇上的奶泡,叹道:“真舍不得喝完。”
阿不思只是微笑不语,也许她还是个爱情哲学家吧。
“说得那么多,真有那么好喝?”阿克忍不住拿起眼前的“永挚不渝”端详再三,这咖啡没有奶泡载浮其上,黑沉沉的,一点清澈的感觉都没有,触碰杯子,还是烫的。
阿克深呼吸一闻,却丝毫没有咖啡的味道。
“难道是反璞归真的化境?没有咖啡香气的咖啡?”阿克尝了一口,眉头登时揪了起来。
这味道好熟悉,但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咖啡
傅鹊龋≌馐巧障刹莅桑拱⒖私凶≌转身的阿不思。
阿不思回头,没有回避阿克质疑的眼神。
“是啊。”阿不思直接了当。
“是啊?是啊什么!”阿克震惊。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永挚不渝的爱情,只有看起来很像,但骨子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东西。所以,当然也没有这种咖啡,只有看起来很像,喝起来却是两回事的烧仙草。”阿不思边说边回到了柜台。
“喂!那这杯烧仙草多少钱啊!”阿克大声问道,声音都在颤抖。
“三百六,喝不完罚两倍。”阿不思淡淡地讲解完毕。
“太贵了吧!”阿克尖叫。
“给你这么梦,还算很便宜了。”阿不思点了根烟。
小雪笑得很开心,阿克却完全傻住。
今天果然是被奇怪的爱情绑架了。5.2收留我
等一个人咖啡店附近,市政府捷运站前。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小雪问。
“嗯,我老家在彰化,退伍后一个人在台北租房子工作。”阿克反问:“你呢?等一下要坐到哪一站?”他心想,是时候结束这场恶梦了。
“木栅线的科技大楼站,你呢?”小雪说。
“木栅线的麟光站。”阿克说:“手机电池。”伸手。
小雪从包包里拿出从阿克手机拆下的电池,阿克接过,立刻装上手机。
“你不会差一点忘记还有手铐吧。”阿克又晃晃右手。
“我想去你那边坐一下。”小雪说。
“不行,我今天晚上有事,别啰唆了快把手铐给打开。”阿克直说。
“你看。”小雪将自己的手机拿给阿克看。
彩色屏幕上是封打开的多媒体简讯,上面是一个凶恶男子的照片,下面一行字写着:“表子,敢叫我去死?信不信我过去扁你一顿!”
“他是谁?干嘛要揍你?”阿克不解,将手机还给小雪。
“他就是我前男友,暴力中毒的小流氓。”小雪眼睛含着泪水:“都是我跟他炫耀你的存在的关系,这下完蛋了,他一定会去我家等我,把我揍死。”
“不会吧?小两口吵吵架,犯不着动手动脚的吧?”阿克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他一定会把我剁成八块,然后丢到八个地方,就跟他对待以前女友的手段一样。”小雪突然哭泣,蹲在人行道上,阿克不得不跟着蹲下。
“以前的女友?一样的手段?”阿克感到荒谬。
“阿克,你的住址可不可以给我,我想在死前哀求我前男友,贴张邮票在我的额头上快递给你,让你永远记住我可爱的模样,让你永远都忘不了今天我们有过一次美好的约会。”小雪哭得很凄厉,拿出手机要记下阿克的住址。
“好了好了!越说越远了都扯到外层空间了,你到底想说什么?”阿克吓到,他可不想收到一颗贴着邮票的头。
“收留我一个晚上。”小雪擦着眼泪。
阿克的房间不怎么乱,因为他是个很简单的人。
小小七坪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靠窗的床、一个不大不小的衣柜、一盏橘色小台灯、一台几乎只用来看新闻与职棒转播的电视外,就是几本散落在地的旅游杂志跟一些破旧的棒球用具,和式桌上则放了一张阿克与文姿的旅游合照,盖着照片的玻璃倒被擦得闪闪发亮。
“好热喔。”小雪脱下鞋子,迫不及待跳上榻榻米,用手搧着风。
“是很热,早知道就买颗大西瓜回来吃。”阿克说,赶紧脱下鞋子免得被小雪拖倒。
小雪蹦蹦跳跳的,好奇地东看西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