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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东方云梦谭 > 第四章

第四章

不得不解除任徜徉的一切职务,将他贬为一名寻常的俗家弟子。

“那个时侯,连官府都找上mén,要求和尚师父把我jiāo出来,否则官府就要上mén拿人。想起来真是好危险啊,他们连军队都驻扎到山下了。慈航本院高度戒备,差一点就要爆发战争,千军万马杀上山来,嘿嘿,结果谁也料不到,我居然碰到救命贵人了,你知道那贵人是谁吗?唔,你真的猜不到?”

替任徜徉解围的贵人,是一道由帝都火速送来的圣旨。

大武皇帝武沧澜亲自下令,赐封任徜徉爵位,兼赠御赐龙令,代天子巡狩,遇luàn臣贱子可先斩后奏。这道圣旨的效力溯及既往,所以任徜徉之前所诛杀的皇亲与大官,全部变成了死有余辜的luàn贼,那些群聚在慈航本院的高官目瞪口呆,由原本的缉拿讨伐,变成了盛大表扬后,灰头土脸地离去。

天子之命,不容质疑,更何况这个天子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高深莫测,向来仰其鼻息作人的高官们,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别说是串联抗议,就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没有人知道武沧澜为何下这道圣旨。很多人认为,武沧澜对慈航静殿忌惮甚深,不愿意与慈航静殿发生正面冲突,所以被迫赦免任徜徉,然而,也有少部分人相信,任徜徉骄傲狂妄的个xìng,正合武沧澜这个头号狂人的脾味,这狂人素来唯恐天下无事,自然不愿见到任徜徉这个火种就此熄灭,因此不但赐旨赦免于他,甚至火上加油,还给了他住后先斩后奏的特权。

这件事情之后,任徜徉变成慈航静殿里人见人嫌的烫手山芋,不过却也变成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一些仇家自认斗他不过,唯有暗认倒楣,从此看见他就掉头走,避免与

他发生冲突。

“其实,我不喜欢招惹生事,但我这个人……见不得nv孩子在我面前掉眼泪,只要看到nv孩子哭,我就忍不住要生气。nv孩子……是很娇弱的,应该要捧在手上好好怜惜,怎么可以让她们伤心呢?”

任徜徉的表情,有着淡淡的哀伤,叹道:“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想要让每个nv孩子都不伤心,其实是不可能的,并不是单单行侠仗义就能作到……”

无论是武功、相貌、谈吐,任徜徉都堪称人中之龙,当他以拯救者姿态现身,锄强扶弱,很少有nvxìng能不被他吸引。遇到这种情形,任徜徉多数是能推就推,甚至不顾尊严地落荒而逃,但还是有极少数的几位,因为遭遇极惨,家破人亡,任徜徉救人之后没法一走了之,只好带回家乡安置。

这些少nv对他衷心慕恋,愿意一天一天痴等下去,任徜徉苦劝无效,唯有相应不理,飘làng在外,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回去一趟,探望留在镇上的红颜。尽管他平生最大志愿是不让nv孩子流泪,但这些少nv孤居xiǎo镇上,日思夜盼,却不知流了多少伤心珠泪。

“感情这东西,真是勉强不来的……这就是我的故事,抱歉,你一定听得很无聊吧?呃,你­干­什么眼眶都红了啊?”

任徜徉大惊失sè,但孙武却好像很同情他似的,一面伸手擦擦眼泪,一面拍了拍他。

“我懂,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大概懂你的难处,真是难为你了。”

听任徜徉说完那些话后,孙武对他的看法已经完全改观,觉得他虽然举止狂傲放dàng,但其实是一个很热血、很正派的好人,而且他勇于实现梦想,不畏一切的jīng神,确实打动了孙武,连他异于常人的xìng癖好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才不要被男人同情咧,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朋友,那……趁你回去之前,把无孔不入掌的秘诀教我吧。”

“这个……”

对任徜徉有好感,如果可以的话,孙武也愿意教他无孔不入掌,但偏偏自己就是不会,这掌法要从何教起?

可是这样迟疑的态度,看在任徜徉眼里,就只以为少年是在待价而沽,要等自己开一个好价码,实在是非常不够朋友。

“xiǎo子,你别想错了,我是怕你与呼伦法王拼完一阵后没命回来,西mén大侠的神技就此失传,所以才急着要的。”

“呃,任兄觉得我死定了吗?”

“你现实一点吧。姓路的虽然胡搞瞎搞,但因为他的关系,我们今天试探了敌人的实力,看到呼伦法王的本事,你难道认为自己打得赢吗?就算你够天分又够用功,但你够时间吗?”

少年为之语塞,知道自己手上的筹码实在太少,还需要更多才行。正自沉yín,一个念头闪过,少年请任徜徉助己一臂之力,若是事情能成,就用无孔不入掌的秘诀来jiāo换。

“我还没学你的功夫,你倒是先要我教你本事,哈,你是现任掌mén,藏经阁随便你翻,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教?”

“剑法,或是刀法……就是你本来打算用来破塔的那一招。”

孙武的锐利观察力,让任徜徉吃了一惊,可是本来拼死拼活想学无孔不入掌的他,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绝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你本来不是很想学无孔不入掌的吗?”

“这个……总之别的可以,这个就不行,拿银子换银子,换了没意义,而且太让你占便宜了,绝对不行。”

任徜徉的极度坚持,反倒是让孙武感到好奇,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中并无刀剑技,以任徜徉对这套绝学的极度重视,可以想见威力不在四大神功之下,他又是从哪里学到这套绝学的呢?

第五章 双龙聚会.迎客一掌

呼伦法王前往慈航静殿的队伍,被孙武、任徜徉一阵大闹之后,取消了既定行程,将拜谒慈航静殿的行程挪后一日,让孙武等人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再怎么练武也没用,除非有奇遇,不然实力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孙武有心知己知彼,向香菱、慈航静殿两边调阅了呼伦法王的资料,越看越是心惊,发现呼伦法王成名超过一甲子,是域外大有名望的人物,年纪更超过苦茶才丈,据说不但武功盖世,吏是天才型的法宝开发师,长年钻研古老遗迹,从中开发出许多独占技术,所创造出的法宝在域外屡显神迹,受到无数人们的崇敬。

数十年来,呼伦法王为了钻研更高的万物至理,通常都是在所居住的dòng窟寺院清修,等闲不轻见外人,纵是外出讲经说法,施展神通,也都是高坐法坛之上,普通信徒只能远远仰望,不能近见,行事作风极其低调,此番应大武天子之邀东来,是相当反常的一件事。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少爷,关于呼伦法王的年纪,至今众说纷纭,有部分说法指称法王已经年过八十,但也有报告记载,呼伦法王迄今已过两百岁,这听来似荒诞不经,却不是绝无可能。”

香菱向孙武解释,武道修为臻至化境的高人,往往能够驻颜不老,延命长生,像一皇三宗这级数的绝顶强者,有过百的寿元绝不稀奇,但……

“武功高不代表一切。苦茶方丈也没能长命百岁。生于江湖、死于江湖,和江湖沾上边的,没几个能有福气死在病床上。”

香菱的这番话固然有感叹。但听在孙武耳中。却有一种máo骨悚然的感觉,还没答话,肩头就已经被xiǎo殇一拍。

“唉,其不幸。你现在也是一个江湖人,看来没什么机会死在病床上,就是不晓得有没有机会过得了二十。”

“……你不要动不动就看穿我心思可以吗?”

孙武科科看了xiǎo殇一眼,但却知道她所说不假,自己涉入江湖以来,整天就是大砍大杀。运气差一点的话,早已死了十几次,从这机率看起来,自己确实有可能活不过二十。

“其实二十这个数字可能太乐观了。你明天要和呼伦法王决斗,从外围赌盘的赔率来看,你应该活不过明天。”

“所以你己经帮我开好死亡证明了吗?呃,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赌盘的赔率?你也有下注?”

孙武惊叫一声,这才想起来无名xiǎo镇上各种暗盘jiāo易充斥,当然也包含大xiǎo赌赛,xiǎo殇整日闲逛。手头上又有大笔活动资金,会挑对象下注毫不稀奇。这么一想,就看到xiǎo殇侧斜过头,yīnyīn地笑起来。

“你明天不要侥幸获胜啊,如果你不xiǎo心赢了,不但很多人要跳楼上吊,就算是你活着回来,也会被人再杀一次。”

“………这么说,你压根就没希望我活着回来,对吧?”

“不然难道你希望我输钱?真没义气,这个钱你也有份,输掉了你不会心痛吗?”

孙武摇摇头,没力气再做这种吊诡的辩论。看了这许多的资料后,自己反而感到好奇,呼伦法王是有道高僧,早已看破名利,不问红尘俗世,在域外也只专心弘法传道,这次是为了什么而步入红尘,刻意进入中土,向慈航静殿挑衅呢?

这个问题应该是关键,只要能满足呼伦法王的愿望,两边就可以不必有冲突了,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这么想?

“嘿,你一脸白痴的傻样,该不会又在想怎么让敌人主动罢手吧?真是没出息的xiǎo子。”一眼看破了孙武的想法,xiǎo殇摇头道:“那个法王想­干­什么,他自己不是已经在信上说清楚了吗?就是想借慈航静殿的所有经典一观,你想要满足他,就用代理掌mén的权限让他去搬光藏经阁的书,这样他就会笑ⅿⅿ的夸你是好孩子,不过这种事一­干­……那些大和尚们恐怕就要联手超渡你了。”

就算没有xiǎo殇的提醒,孙武也知道这么做绝对不行,若是让人家把藏经阁里的书全部看光,慈航静殿的武学流传域外,自己“民族罪人”的头衔肯定跑不掉,从此变成那些奋青团口中的头号jiān贼。

再想一想,苦茶方丈为人谦冲仁厚,若是有方法可以让两边罢斗,和睦相处,为何他会不做?如果连他都不能以退让化解­干­戈,自己也就不用痴心妄想了。

“咦?xiǎo殇,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是谁啊?他突然跑出来帮我和任兄,又有本事和呼伦法王的高手抗衡,这种人应该不多见吧?”

应该是不多,但这却是xiǎo殇答不出来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目睹,孙武还真不相信有这个黑衣人存在,那人武功奇高,破宝塔在先,又与呼伦法王对掌在后,虽然不晓得他的实际能耐,但应该比慈航静殿众高僧要高上一班。

回想起任徜徉以前说过的话,孙武依稀记得,好像慈航静殿有个历史悠久的传玩,那就是千百年来每逢慈航静殿遭遇劫难,就会有神秘高手出现,帮助僧人们解围。如此看来,难道真是应了这条传统。因为慈航静殿风雨飘摇,隐藏在黑幕后的守护神现身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说不定明天的战斗也会有守护神出现。少爷就可以不用下场了。”

从理xìng角度来说,香菱压根就不信什么守护神,不过明日之战强弱悬殊,也不出什么其他的安慰话语。只好顺养孙武的话来说,结果此言一出,站在孙武身旁的xiǎo殇、趴在窗口偷听的路飞扬,全部都咬着手帕,泪眼汪汪地猛摇头。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香菱满脸的诧异。结果还是孙武最了解自己的亲友,在香菱肩上一拍,叹气道:“不,你没说错。只不过如果明天地战斗有守护神出现,他们两个下地大注就收不回来了。”

这句话的正确xìng肯定是百分百,因为当孙武这么说完,两名泪眼汪汪的同伴就转换了表情,开始大力地点头。

“……我现在真的觉得,明天我无论输赢都是回不来了。”

尽答孙武的这一仗,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不过至少基本的情谊还是要顾到。在孙武要出mén回慈航静殿的时侯,路飞扬和xiǎo殇为他焚香祝福,祈祷他一战告捷。

“来,把这薰香绕身体一圈,这是本镇最新到货的法宝,比什么金钟罩、千佛掌更厉害,叫做打不败烟柔,只要点燃后绕体一圈,上床……不,上阵之后就会纵横不败。”

孙武本来要接受路飞扬的焚香,一听他这样介绍,连忙伸手推开,不敢嗅入这看来似chūnyào多过补yào的薰香。

“有没有搞错?就算不给我大还丹,起码也给我一些有用的yào品嘛,我吸这种chūnyào有什么鬼用啊?”

听见孙武的指责,路飞扬抓抓头,露出很为难的表情,“xiǎo武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手头没钱,买不起超级补yào,你将就一点随使用用,吸进去不会拉肚子就好啦,嘿嘿,而且根据考证,确实也有人吸了chūnyào以后鼻血狂喷,两眼通红,但力大无穷,能举千斤的……”

“路叔叔,你说真的?”

“当然啦,这镇上不晓得有多少人都下了今天的注,你等若是全镇的衣食父母,我的钱也都与你有关,在这种情形下,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你先把这些烟雾吸光。”

一说完,孙武不给路飞扬抗辩的时间,把薰香罐子一下按在他脸上,跟著飞也似的逃走,就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巨吼,还有一连串nvxìng的惊呼sāo动。

(后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堆nv人在尖叫?唉,还是别回头看,这种时侯不要有好奇心比较聪明。)

匆匆赶到xiǎo镇口,任徜徉已经在那里等待,要与孙武一同回到慈航静殿,等侯强敌的到来。

听孙武说到了镇上的sāo动,任徜徉顺口问起路飞扬的事,这让孙武有些讶异,因为任徜徉自幼在那个荒破xiǎo镇长大,路飞扬与xiǎo镇上的居民很熟,自己本以为他们两人也相熟,没想到任徜徉反倒要问起自己来。

“我跟著和尚师父以后,就比较少回去了,你那个路叔叔,好像是赤魃叔他们的老友,最近两三年才找来,每次来都会待十几天,只有这次待得最久……”

孙武记得,近两三年的路飞扬,都是过着流làng汉的潦倒生活,跑来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向往日旧友求援,但既然这些朋友肯施援手,为何他不久住呢?难道因为自尊放不下?可是从他现在的无耻行径来看,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放不下的尊严……

“我问过赤魃叔,他说和那个姓路的是以前打仗时候认识,有点jiāo情……”

“打仗的时侯认识?呃,路叔叔好像参加过太平之luàn,不晓得是站哪一边的,他这个慈航静殿子弟有时侯真是luàn七八糟……”

“啥?姓路的是慈航静殿子弟?哪一期的?练过什么功夫?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是他偶然说溜嘴的。”

孙武与任徜徉一面jiāo谈,一面在山道上奔驰。孙武的轻身功夫远不及任徜徉,全凭他不时出手提携,这才能够保持速度,一路高速疾驰,在一个xiǎo时后赶回慈航静殿。

“掌mén人,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还担心……”

佛光院首座苦星大师,率领一众高僧在山mén口迎接掌mén人的到来,但看到孙武身旁的任徜徉,众高僧的表情就低沉下来,像是见到瘟神般的表情。

能看到平时总是慈眉善目的大和尚们露出这种表情,孙武暗自好笑,本来还有点好奇,觉得高僧们不喜欢任徜徉,是因为他行为不检,放làng形骸,但听过任徜徉以前惹出的诸多事端后,自己完全能体会高僧们的心情,这样的煞星一个已经太多,若是多来几个,慈航静殿早就完蛋了。

僧人们告知孙武,呼伦法王的队伍正在上山途中,因为昨天的意外纷扰,车队的护卫更多,随行御前侍卫的数量比昨天增多一倍,预计半个xiǎo时后抵达山腰的凉亭,慈航静殿素来在凉亭恭迎贵宾,现在阖寺僧侣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孙武做最后的定夺。

“定夺?有什么要我决定呢?战斗地点吗?”

孙武一问,这才知道高僧们商议一晚,终究不忍心看孙武一个人白白牺牲。

希望能与孙武并肩作战,但就是不知道孙武要挑选哪几名首座陪同作战,不然各堂各院首座一起下场车轮战,赢了固然不光彩,输了更是难看。

“输?你们这些老家伙真是丢脸,慈航静殿的主战力几乎全在这里,这样子搞围殴还会打输?要你们这些家伙做什么用?”

孙武发现任徜徉的个xìng急躁如火,很容易就发起脾气,虽然他说得没有错,不过……

“任兄,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全部下去搞围殴?”

“这、这个……”

说到底,任徜徉其实热爱自己的师mén,当事情只与本身有关。他可以不计毁誉,恣意妄行,但是当事情关系到师mén,他就不能不尊重慈航静殿的名誉与规矩,若非如此,他连假扮魔mén高手去搞破坏都敢作,车轮战与围殴又算得了什么?

孙武微微一笑,看了看眼前的众高僧,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看了一次,觉得任徜徉说得不错,高僧们虽是修为jīng深,但实战能耐恐怕有所欠缺,帮不到自己什么。到了最后,真正能给自己协助的,还是只有任徜徉一个。

“多谢各位长老,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喜欢战斗,但以职能划分来说,战斗我比较拿手,是我能做的事,而各位长老则有你们能做的事,也是唯有你们能做的事,所以战斗就由我和任兄去吧,谢谢你们。”

孙武委婉点出自己只能战斗,不能建设的问题,约定好将战斗后的处理工作jiāo给众高僧后,与在场的诸位高僧一起前往山腰凉亭

,迎接远来贵宾。

掌mén迎宾,照理说是要和各堂各院首座一样穿着袈裟,但孙武是以俗家弟子身分就掌mén位,所以只是匆忙换上一件礼服,便与众人一同赶下去。至于任徜徉,没有人在意他穿什么……这个特立独行的份子,在一群僧人中看来是那么格格不入。但随着对他的评价不同,看法也就不同,至少在孙武与许多低辈弟子眼中,这时的任徜徉虽非盛装。却像是鹤立jī群般潇洒、好看。

在孙武与各堂各院首座身后,慈航静殿的僧人依辈分、职等鱼贯排列,跟随着掌mén下山,形成一道长长的人龙;另一边,百多位异族白袍僧侣,在数千官兵与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同样也是浩浩dàngdàng的一长串车马,在众多妙龄侍nv载歌载舞、沿途洒满花瓣的盛景下。抵达了山腰的迎客亭。

两队人马,形似两条巨龙,在这奇特的气氛下jiāo会聚首,孙武连续几口深呼吸,试着让自己回复平常心。剧斗或许很快就要发生,在一切爆发之前,孙武望向身旁唯一的同伴,尽管自己身在群众之中,但能够帮到自己的还是只有这么一个人。

“还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

问得简短。任徜徉也答得jīng要。

“玲珑宝塔绝不是敌人最厉害的法宝。武功方面,传说他有一式奇招,佛陀掌底,威力媲美我派神掌。”

两句话说完,就必须要面对敌人,但在对面的那一大片人海与车阵中。孙武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所有并族僧侣都是同样穿着白袍,看不出谁比较像首领,总不成每个黑皮肤的僧人都是呼伦法王吧?

孙武与任徜徉对望一眼,均是觉得这情形怪异绝伦。敌人或许有什么yīn谋诡计。呼伦法王没有露面,指挥这一长串队伍的是御前侍卫,而队伍很快分成两列,指挥者策马出列,赫然便是表情古怪的纳兰元蝶。

假如来的是其他高手,孙武还可以沉得住气。可是一看到纳兰元蝶,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心情,尽管不像一口毙命的毒蛇那样有威胁xìng,但一只死咬住靴子不放的臭鼬,一样会让人jīng神紧绷,最古怪的一点是,任徜徉同样也是表情难看,一点都不亚于孙武。

“我是慈航静殿掌mén孙武,贵客远来,请露面一见。”

为了不让纳兰元蝶有机会动作,孙武抢先发话,但一句话振声传出,却没有得到对方回应,对面人群静悄悄的一片,十分诡异。孙武心中错愕,想不到对方架子如此之大,而慈航静殿这边也开始起了喧哗,场上的气氛正自僵凝,对面的人群阵中忽然分开,一辆华贵的大车缓慢行出。

大车行至中途,遮住车mén的黄幔分开,一辆相当古怪的xiǎo车高速行出,来到孙、任两人面前五尺处停住。

车子体积甚xiǎo,银sè圆锥体的外形,看来很像是被切去一半的纺锤,通体由金属铸成,平滑光亮,看不到一丝接缝或裂痕,仅有正面是一大块不透明的黑sè玻璃,完全看不见驾车之人的具体形貌,整辆车子经过jīng巧设计,虽然地下又是青砖,又是台阶,但行驶上却丝毫不受阻碍,如履平地。

孙武和任徜徉都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辆xiǎo车很显然是某种法宝,呼伦法王藏身在这样法宝中不现身,可能是自高身分,也可能是另有所图,但敌阵除了这辆xiǎo车,就没有别人跟着出来,连之前见过的护法四尊者都不在,看来呼伦法王是决定单身一人闯阵,不带随从。

“孙掌mén,幸会了。”

xiǎo车中发出了声音,仍然是那种似老似少,分辨不出确切年纪的古怪语音。

“佛mén虽起源于域外,但流传中土已久,沾染中土文采风流,数千年来高僧大德开宗立派,诞生禅宗一脉。中土禅宗之学,以慈航静殿为首。xiǎo僧在域外时便极为仰慕,只是相隔万里,无缘向贵派高僧请教,今得法缘。还望孙掌mén不吝赐教,一圆xiǎo僧夙愿。”

除了请教与赐教,孙武几乎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听呼伦法王说得客气,似乎没有打算立刻动手,当下也坦然以对,表明自己并非出家僧侣,也不曾修习佛学。唯一从慈航静殿学到的,便只有一身武艺。

“贵寺苦茶方丈,妙悟佛法,是我佛口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可惜他突然圆寂,xiǎo僧迟来一步,万分遗憾。孙掌mén以俗家弟子之身,成为慈航静殿一派之主,虽不曾修习佛法。却与我佛有缘,xiǎo僧此次东来,所要请教的除了佛法,更也包括慈航静殿的武术心得。”

先礼后兵,几句寒暄过后,呼伦法王表露出所来目的。慈航僧众虽是早已有备,却仍不免又是一阵压低声音的哗然,所有目光集中在孙武身上,等着看这名新任掌mén如何回应。

“慈航静殿的武学经历数千年流传,博大jīng深……”

孙武暗自戒备。提气运劲,尽量让表情看来很镇定,表示慈航静殿的武术繁多,不晓得贵客要切磋哪一项武技。

“慈航静殿五大镇派绝学,以如来神掌居首,但神掌威力太强。对使用者的负担也太大,xiǎo僧不敢相强,希望孙掌mén能让xiǎo僧一窥洗髓经的奥妙,如此于愿足矣。”

孙武闻言一怔,慈航静殿镇派绝学一向是四样,什么时侯变成了五大绝学?

不过,旁的先不管,敌人既然已经指明要比试洗髓经,自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刚想说话,旁边任徜徉抢先出声,说掌mén人的洗髓经太过深奥神妙,外人不易理解,想要请教洗髓经,自己也可以代劳。

这举动冒犯掌mén威严,是阖寺僧侣眼中的大不敬,可是孙武当然不会计较,晓得任徜徉是想引敌人先出手,给自己观察的机会,而xiǎo车中的呼伦法王也不反对,仅是沉默无言。怪异的是,任徜徉运起洗髓轻,身上隐隐浮现一层蓝光,但xiǎo车内的呼伦法王却没有半点动作,似是艺高人胆大,等着任徜徉抢攻,这种有恃无恐的高姿态,立刻引发了任徜徉的怒气。

“你这假惺惺的无耻和尚,上mén向人讨教武功,自己坐在那里不动是何居心?要老子表演给你看吗?老子可不是你家养的猴子!你懒成这个德xìng,要不要直接把洗髓经秘笈扔给你看算了?”

“如此甚好,xiǎo僧早有此意,先前也曾遣派mén人,赴贵派借经,却为此引发冲突,令xiǎo僧甚为不安,现在任少侠愿意借阅洗髓经,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不知秘笈何时可以取得?”

“你、你欺人太甚!”

忍无可忍,任徜徉个xìng中狂放的一面表露无遗,也不管敌人是什么来头,扬起一掌,就往呼伦法王的座车打去。这一式千佛掌虽非镇派绝学,却也是慈航静殿的上乘武技,以洗髓经的真气推动,更增威势,但掌力来到xiǎo车外一尺,就像碰到了什么护罩,瞬间被化消无形。

“唔,洗髓经果然了得,但佛mén武学应是用于渡化众生,任施主将洗髓经使得如此杀气腾腾,未免偏离正道。”

“正你娘的鬼道,老子超渡了你,就算是替社会除害,渡化众生。”

“这……xiǎo僧愚鲁,今次xiǎo僧满怀敬意而来,事事遵守礼节,只为借阅洗髓经一观,并没有任何侮慢之处,为何任少侠这般怒火中烧?是xiǎo僧说错了什么?

抑或慈航静殿中人,个个都是像任少侠这般暴躁易怒呢?“

“你明知故问,好个yīn险的浑帐秃驴!我很礼貌地向你借老婆来睡,绝不在用词上侮辱你,看看你会不会生气!”

两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呼伦法王假惺惺的口吻,引得慈航众僧暗生怒气,但任徜徉的侮辱也令对方阵营火冒三丈,一些士兵与侍卫忍不住高声回骂。

夹在两边的鼓噪气氛中,孙武站在中央,仿佛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感觉非常怪异。任徜徉的盛怒一掌,被呼伦法王轻易化消,可以看出呼伦法王的实力高明之至,现在连连明知故问,只能说他是刻意激怒任徜徉,让对手心浮气躁,伺机发出致命一击,可是以对方的身分,似乎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而且,孙武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个呼伦法王……好像不是在瞧知故问。

站在旁观者清的位置,孙武突然发现一件奇事。之前没有仔细留意,但呼伦法王所乘的银锥xiǎo车,看起来实在很xiǎo,xiǎo到令人怀疑那里能否塞得下一个人,至少,要塞下一个成年大汉,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呼伦法王是用缩骨功藏在里头的吗?这解释很合理,但不太可能吧,比较可能的解答是……)

一个想法闪过孙武脑海,虽然荒唐,但少年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且慢!”

在两边阵营的屏息惊呼中,孙武抢拦在任徜徉身前,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战斗,“呼伦法王,要做技艺jiāo流,我们接受,但是两派之间的切磋与jiāo流,应该光明正大,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连面都不露,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我们无法接受。”

任徜徉瞪着孙武,一副看到白痴似的表情,“你脑袋烧坏了吗?人家明知故问而已,你以为他真的要和你讲礼貌?快点让开,那辆车子不晓得是什么鬼东西做的,你傻呼呼挡在车子前头,xiǎo心遭了暗算。”

“不会的,我……”

一语方华,孙武突感身后冷风袭来,那辆银梭xiǎo车赫然发动机关攻击,速度奇快,孙武还不及反应,两道利刃已分从左右两边攻至,准确命中腰侧。

“啊!”

万万想不到,德高望重的一派宗师竟然当众偷袭,任徜徉这一惊非同xiǎo可,正要出手相助,又看到孙武腰侧流出两道鲜血,怵目惊心,利刃恐怕己经破入体内腑脏,伤得甚重,这机关瞬间攻破孙武的金钟罩,伤及内脏,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犀利兵器,而呼伦法王端坐xiǎo车之内供给能量,这xiǎo车的护罩肯定是坚固难破,眼下情势紧急,若是一招之间无法破去机关,任这两道冷刃持续切割腑脏,随时有xìng命之忧。

“任、任兄……”

孙武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却已经慢了一步,任徜徉眼见情势紧急,哪里顾得了这许多,双掌一并,周身盛放灿烂光华,遍罩四方,赫然便是如来神掌发动征兆。

第六章 调虎离山.捷足先登

神掌一发动,雪灿耀眼的白光立刻笼罩任徜徉全身,跟着便朝四面八方环照而去,白sè光焰所过之处,砖石一一粉碎,情形就像当初大雄宝殿之上,任徜徉一掌消灭呼伦法王的弟子。

如来神掌佛光初现。

在这雪白光焰中,时间仿佛停顿,一切物体的行动都慢了下来,唯有人的思维还在继续。孙武与这光焰靠得最近,看得也最是清楚,只见任徜徉聚光于掌,跟着便是一掌击下,自己眼看着这只手掌越来越近,有话想说,却是来不及把话说出口。

其实,呼伦法王的银梭xiǎo车并没有那么厉害,那双冷刃虽然是chā在自己的腰上,但却没有痛楚,因为那双冷刃的刺击被金钟罩给挡住,几乎是刀子才碰上ròu,金钟罩气劲便护体随生,挡住锋刃,根本就没刺进去,当然也没破ròu见血,至于那些血从哪里来的,孙武也非常奇怪。

以呼伦法王的能耐,若真要奇袭,会破不了金钟罩?会造成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形?如果不会,那这一切便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引yòu任徜徉的出手。孙武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喊出的那声“任兄”,其实是为了让任徜徉停手,别中了敌人的计策。

短短一下耽搁,任徜徉的佛光初现已对准xiǎo车轰下,刹那间只见强光四shè。

没有人可以直视强光内的事物,眼中所见不是白光,耳边所闻则是疾风狂啸,好不容易等到光芒消散。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如来神掌不愧是当世一等绝学,佛光过处,石屑分解,那座饱经风吹雨打的迎客凉亭,已经被彻底摧毁,丝毫不留。而虽说损失了一座建筑物,但幸亏这并非古物,建成不过寥寥数年而已。毕竟慈航静殿是天下武学正宗,三不五时就有人上mén挑战,开打的地点从山巅到山脚,这座迎客凉亭也是热mén战场,损坏是常有的事。

催发神掌的任徜徉,脸sè白得像是一张绢纸,没有丝毫血sè,嘴角勉强扬了扬,想要微笑。却“哇”的一声大口吐血,显然刚才一掌发出,余劲反噬,造成内伤,同样令他付出不少代价。这倒也不意外,孙武几次与任徜徉并肩作战。在旁观察,早看出使用神掌不如想像中简单,纵是以任徜徉之能,也要虚耗不少,日前他在大雄宝殿上发掌的损耗尚未回复。今日强行发掌,呕血是必然的结果。

凉亭被毁是常有,任徜徉呕血是必然,这都不足以引起群众惊慌,真正引发sāo动的理由,是呼伦法王所藏身的座车。竟然被任徜徉一击而毁,彻底粉碎,变成了满地的碎铜烂铁,每个碎片都破得认不出原来模样。

车子毁了,藏身于车中的人呢?

在场近万双眼睛,上天下地,留意过每一个可能的地方,但无论望向哪一个角落,都看不见他们所寻找的东西,慈航高僧找不到、御前侍卫团找不到,没有一位僧人或士兵看到呼伦法王在哪里。

武功通玄、神机莫测的一代域外宗师呼伦法王,在接了任徜徉一掌之后,居然就这么人间蒸发,无影无踪了?

一个人不可能莫名其妙不见,既然找不着人,现场群众唯有往可能的方向思考,其中最合理的一个,就是呼伦法王没能脱出,随着车子一起挨了任徜徉的神掌,粉身碎骨了。

孙武和任徜徉可不敢这么想,昨晚与呼伦法王jiāo手时,无论是玲珑宝塔之威,抑或是最后那一记佛陀掌底,都是极厉害的绝学,如来神掌虽是慈航静殿绝学,但若说能把呼伦法王拍蟑螂似的一掌打死,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慈航静殿的众高僧、御前侍卫的高手们,也不肯相信这种荒唐事,但全场群众却有八成以上对这想法深信不疑,而回看呼伦法王一方的异族僧侣,也是人人表情惊惶,搞不清楚发生何事的样子,显然这不是在故nòng玄虚,更增添了呼伦法王已被神掌击毙的可能xìng。

这么一来,事情可就朝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尽管任徜徉这么作有损掌mén威严,但看在低辈弟子的眼中,任徜徉却是诛灭外来强敌的大英雄,慈航静殿僧侣一方顿时爆出连串欢呼声,年轻子弟疯狂叫好,任尊长怎样喝止都停不下来。

一件事往往存在两面意义,击杀呼伦法王可以被解读为诛灭异族妖孽,也可以被看作杀害有道高僧,当慈航众僧喜悦鼓噪,另一边阵营也陷入喧华sāo动中。

造成sāo动的,并不是那些御前侍卫,而是当地的官兵,呼伦法王连日来在附近城镇广施神道,救济瘟疫病患,活人无数,这些官兵或是本身受惠,或是有亲友蒙受救命大恩,心中对呼伦法王感恩戴德,视为救世活佛,现在看活佛被任徜徉一掌轰毙,哪肯­干­休,高声吵闹,随时都会发生大暴动。

如果任徜徉愿意稍微压抑本xìng,闭上嘴巳,不去刺激愤怒的人群。这场面或许还好控制一些。然而,任徜徉的个xìng在这方面和xiǎo殇异曲同工,根本不知节制为何物,哪怕是全场群众情绪激昂。千夫所指,他也是那么肆无忌惮,像是接受表扬似的由左至右挥了挥手,欠身微微一礼。

这个过度夸张的行礼动作,等若是点了火yào引线,官兵们的怒气仿佛炸了锅,大批人马从队形中冲出,要把这嚣张的杀人凶徒­干­掉。反倒是御前侍卫们不希望场面失控,连连喝阻,被闹得好不狼狈。

同样的,为了要守护刚刚为本寺立下大功的任徜徉,寺中低辈弟子也急忙冲出阵中,想要保护任徜徉,各堂长老虽是一再号今弟子遵守秩序,不得轻举妄动,但在此兵荒马luàn之际。要弟子把这些命令听进耳中,那真是高难度的任务。

就看到两边阵营喧哗叫骂,气氛极度火爆,仿佛随时都会变成战场杀伐,若不是因为两边的首脑人物还在压制,双方人马早就在山坡上开战了。

而夹在两边人马中央。孙武望着这高度混luàn的场面,又望向身旁的任徜徉,“任兄,打是打完了,后头该怎么收拾?”

“鬼才知道。”任徜徉一掌拍在孙武肩头。看似潇洒,却只有孙武才知道这只手掌是多么轻软无力,倘使没有自己的肩头给他靠,这个大出风头的英雄马上会昏死在地。

“你不要想太多,我有一个圭意……刚才不是有一票人愿意担下战斗后的建设工作吗?现在打完了,叫他们出来洗地吧。”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给予孙武最大的体会,就是建设工作果真是不易,特别是帮任徜徉这样的人拾烂摊子,那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笑话,我打死了番僧就要sāo动,那番僧如果打死了本派方丈,难道就不会大sāo动?你不用担心,这些状况那些老贱秃肯定都已经想过,不会没有准备,现在不过是让他们把准备好的方略拿出来用而已,这些臭秃驴虽然顶上无máo,武功废得像狗,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根本不用替他们担心。”

任徜徉说得理直气壮,但孙武却没法拉他出来负责,因为他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口吐鲜血,真正晕死了过去。最惊人的是,纵使失去意识,任徜徉的手还摆了一个胜利手势,看来得意洋洋,真个是气煞旁人。

孙武把人扛了回去,也将其余的善后工作jiāo给众高僧接手,路上回忆起这场有惊无险的战斗,固然是觉得侥幸,但更多的部分是觉得古怪。

才将任徜徉安顿好,xiǎo殇就出现在面前。基于平时的所作所为,xiǎo殇和路飞扬现在并列为慈航静殿两大不受欢迎人物,本来应该是要被完全驱逐的,但众高僧看在孙武的面子上特意通融,要求他们必须要从地下管道进入。

孙武本以为输了钱的xiǎo殇会要自己赔偿损失,谁知道她手一摊,就是一个红包塞过来。

“给你吃红。”

“喔,谢谢……咦?你不是压呼伦法王获胜吗?怎么还会赢到钱?”

“讨厌,大家青梅竹马长大,我怎么会做那么没有人xìng的事?我这个人最怕看见打打杀杀了,所以是买和局,哪像那个路飞扬一样嗜血?”

“路叔叔怎么了?”

“他把身上的钱全部买呼伦法王获胜,结果一揭晓后,当场就呆在那里,变成化石了。”

xiǎo殇向孙武解释,外围赌盘最后是以和局开出,因为开设赌局的地方黑帮,全部表示呼伦法王不可能这么轻易死亡,应该只能算是遁走,所以战斗没有发生,也就算是和局。这说法最接近事实,但真正让这些黑帮作出这判断的理由,是因为如果开出孙武获胜的结果,很多黑帮都要一夕瓦解,高阶­干­部连夜逃亡躲债去。

“等等,你哪可能这么好心,买什么和局?”孙武顿了顿,突然眼神一亮,“我知道了!你故意压和局,一定是有打算作什么,喂,你这个……”

如果有意要cào纵决斗,比起让哪一方获胜,nòng成和局无疑是容易得多,因为除了双方打成平手,所有意外状况导致的决斗中断,也全部算在和局范围,只要想办法让这一仗打不成,又或者yīn谋暗算,把两个人都­干­掉,这样就可以轻轻松松判成和局了。

“哎呀,大人物不要计较这种xiǎo事,你这个大少爷只管花钱,一点都不体谅我们这些嫌钱的辛苦。”

“哪有啊!你也是luàn花钱的好不好,帐目上你花得比我多太多了。”

“少死了,啰唆啰唆,不要在意这个啦,你打了半天,有看到呼伦法王吗?

他老不老?帅不帅?“

“唔,呼伦法王长什么样子,我并没有看到,可是……我想呼伦法王应该不在那辆车上。”

孙武早就有这个怀疑,毕竟那辆xiǎo车的尺码舌怪,被击碎车体之后又不见尸首,种种怪异的最佳解释,就是那辆xiǎo车根本是空车,呼伦法王不在车上,只是遥控xiǎo车发声,与自己、任徜徉对话。

可是,呼伦法王为什么要这么作呢?那辆空车又有什么作用呢?

普通人或许猜不到内里的意义,不过孙武很清楚法宝开发师的思维,那辆xiǎo车既然是jīng密法宝,里头肯定载有大量的纪录仪器,在损毁的同时,也把“佛光初现”的各种资料化为数据传走。

孙武向xiǎo殇确认这一点,xiǎo殇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推测。这下不禁使孙武深为扼腕,因为对方来此的用意是为了阅经学武,这么一来,虽然洗髓经没nòng到手,却取得了如来神掌的资料,以呼伦法王的能耐,搞不好就从这些资料中偷学走一式神掌,这真是太过严重的损失。

“咦?对方来这里是为了阅经学武?糟了!”

孙武突然想到,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武典经书,那么大有可能调虎离山,趁着全寺高手倾巢而出的机会,奇袭藏经阁,虽然藏经阁那边也有高僧把守,但奇袭队伍若由呼伦法王亲自率领,那一切就很难说了。

一想到这点,孙武连忙请外头的僧侣通知众高僧,自己则第一时间赶往后山,要先顾好藏经阁。

情况紧急,孙武没有拉xiǎo殇同行,只是自己一个人狂奔,路上僧人见到掌mén拔腿飞奔的样子,尽皆错愕,纷纷出声相询,孙武无暇回答,只是低着头赶路,直到一只手臂拦阻在他身前。

“­干­什么跑得那么急?赶投胎也慢点嘛!”

“呃,路叔叔!”

刚刚输光家当的路飞扬,正与几名同伴一起站在台阶上,与狂奔中的孙武不期而遇。孙武见状也很讶异,但想到自己的责任,便要再开跑,只是给路飞扬一把抓住,缠问着刚才战寺中的种种,迫于无奈,只得把一切稍作个解释。

“什么?这些异族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想调虎离山,进入慈航静殿盗书?

这真是太可恶了!“

“是啊,所以路叔叔你别挡着我,我要先赶去确认状况,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啊。”

“不,xiǎo武,万事yù速则不达,这件事你先不用着急,路叔叔敢拍胸担保,那些异族人绝对无法从慈航静殿盗走半本书出去。”

路飞扬的保证,昭理说是一句也信不过,但孙武看他说得自信满满,不禁狐疑

起来,猜测他何以这般有信心。正自寻思,孙武突然发现路飞扬的几个同伴面露尴尬之sè,与自己目光相触时,很不好意思地转开过去。

这几个人都是镇上的熟面孔,只是一时间记不起他们的职业,但此刻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大包袱,塞得满满鼓鼓。活像是要逃难一般。假如只有他们,或许真的是逃难,但是多了一个正贼笑兮兮的路飞扬,那就……

“你、你们……”孙武退了几步。失声道:“你们把藏经阁的书全偷了出来了。”

“不不不,我们怎么可能做得了这种事呢?”路飞扬摇头道:“藏经阁的书那么多,我们才几个人?搬得太多,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又要被一群秃驴没命的追。我们是预备分个十次来搬,第一次就先搬这些,虽然数量有限,但本本都是jīng华。你看,这本是金钟罩第九关的秘笈,以前还没有人得手流出过,眼下落在我手里,嘿嘿,发达啦。”

太过得意忘形的结果,路飞扬边说边狞笑,刹那间,孙武甚至觉得在他眼中看见闪亮的金钱符号。

“路叔叔。你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哦,什么事情啊?”

“我是慈航静殿的代理掌mén,你在我面前­干­这种事,以为我会当作没看到吗?”

“呃,看到了又怎么样?你该不会想要出卖自家人吧?”

“这不叫出卖自家人!我说过,不是我们的东西就不可以拿。说了你不听,就算你是长辈,我……我要大义灭亲!”

“哇!大义灭亲不能天天灭啊!好痛,不要欺负残障人士!”

一段根本算不上是战斗的xiǎosāo动很快地结束,孙武押着路飞扬等一­干­人重回藏经阁。途中路飞扬不断唉声叹气,孙武最初听了很恼火,又看到那几个包袱中隐约露出的书皮封面,确实全部都是慈航静殿的重要武经,分外觉得气恼,但是当藏经阁出现在眼前。孙武却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怒气顿消。

“路、路叔叔,你是不是因为猜到有人会来偷书,所以才先到藏经阁去把书搬走的?”

“啊?敌人?什么敌人?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因为输钱输太多,开赌的组头威胁说要斩手指,我才急着过来搬秘笈抵债的,什么敌人不敌人的,我不知道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路飞扬眼中流露的和煦笑意,却让孙武得到了肯定,刹那间的欣喜,几乎想要跳起来亲吻路飞扬。

到了藏经阁后,孙武所要处理的不是外敌入侵,而是一场xiǎo规模的灾难,路飞扬等人入阁盗书时,一反先前的低调行事,在阁内闹得震天动地,虽然没有敲锣打鼓,但却把每一层书架都推倒,nòng得经书坠地四散,令得负责打理藏经阁的僧侣瞠目结舌,瞪着满地凌luàn的书籍,不晓得要花多少时间来收。

“这个……请各位稍安静一下,我想我大概能理解路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武猜想路飞扬多半是一听到呼伦法王驾xiǎo车出现,便察觉对方意图,匆忙赶来捷足先登,又顺手把书架都推倒,所有武经凌luàn混在一起,敌人纵有通天本领,一时之间也难以在这片书海中找到所需的经典。

稍过片刻,闻讯赶来的香鞭也到了现场,同行的还有妃怜袖,这两个人一到,登时帮上了大忙。

“妃xiǎo姐,你来实在好了,我刚刚稍微看过了一遍,现场没看到其他人物入阁盗经的痕迹,你耳目过人,我想你帮我再探查一次,是否有什么讯息被我遗漏掉的。”

“少爷,那我呢?有什么事情是要jiāo给我做的?”

“有,香菱你做事最有条理,地上这一大片书海就jiāo给你归位了。还有……

嘴巴不要张太大,谢谢。“

孙武简单调配完毕,突然发现周围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同了。本来因为这一战打得莫名其妙,尽是任徜徉在出风头。僧人们觉得这个代理掌mén口中说得慷慨激昂,实际遇到考验就表现不佳,未免令人失望,没想到他dòng悉先机。思虑深远,竟能先料到这一步,不由得令人刮目相看。

“先别这么说,我只是单纯推测,还没有获得证实……唔,希望不要有证实的机会。”

旁人不明白孙武这么说的意思,唯有香麦听出弦外之音,知道孙武是担心前来盗经的异族人未走。那么被妃怜袖给发现了,就势必难免一场恶斗。

“找到了!果然有人侵入!”

妃怜袖超人的感官能力,没有辜负孙武的期望,在藏经阁中找出了人来,尽管对方用特异法宝隐匿声息,把所有的呼吸、心跳声音都遮蔽,可是妃怜袖还是从整个空间的能量变化中把人找到,手一挥,无声的音剑透发而去。一举破去敌人的伪装。

“唉唷!”

一声娇­嫩­的痛呼传来,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sè,因为这声音听来像是xiǎo孩子的童音,敌人怎么可能会派一个xiǎo孩子来盗经?若是有什么误会,失手伤到孩童,那可就不得了了。

孙武等人循声去找。结果在书堆中发现了一个xiǎoxiǎo的身影,对方赫然是个xiǎonv孩,埋在大堆倒塌的书本里,披头散发,看来好像是在书本倒下的时侯被压着。昏了过去,虽被妃怜袖的音剑破坏机械,但未有伤及本体,仅是在昏mí中叫了声痛,而她相貌甜美,看上去仿佛睡得正熟。让人连出声唤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个……掌mén人,敌人怎么会派xiǎo孩子来偷盗经书?”

僧人们大惑不解,问起了孙武,但在此时赶到的xiǎo殇好进mén,主动应了这一句。

“xiǎo孩子不能盗经吗?原来和尚师父们觉得xiǎo孩子没有杀伤力啊?”

“不不不不,岂敢、岂敢。”

xiǎo殇平时随着孙武进出藏经阁,早已变成了此地的熟面孔,每次孙武在内阅书,xiǎo殇就在外头与看守僧人戏耍,自然又增添了许多牺牲者,现在一看到这xiǎo恶魔来到,众僧虽是又爱又怕,却都很老实地退了出去。

孙武则是被眼前所见给吓了一跳,理由无他,只是因为这个xiǎonv孩自己曾有一面之缘,上次在万佛城中的旧店铺,被纳兰元蝶给撞上,发生混战,这个xiǎonv孩也在场,只不过自己逃脱时,应该在自己怀中的她却离奇失踪了,此事多日来令自己耿耿于怀,却想不到会在这种状况下重遇。

“她的衣服……看起来是异族人的服饰,她是异族人啊!”

孙武想起当日情景,呼伦法王座下四尊者应当是尾随她而来,这xiǎonv孩是呼伦法王一方的人,或许身分还不低,只不过为什么会派她来盗经呢?思索中,xiǎo殇来到身旁,贴着耳朵说话。

“嘿,她的衣服勾起你什么特殊想法吗?要不要脱光她衣服看一看?”

“你、你胡说些什么东西?这种事情是犯罪!是罪大恶极啊!”

冲击太大,少年几乎是惊叫着踉跄后跌,还惊动了外头的武僧,抢进来探视状况。

“掌mén人,怎么了?你为何大叫?这边出了什么事吗?”

“喔,没有什么事啦,掌mén人只是在和我讨论怎么脱光这xiǎo贼的衣服,太过兴奋,所以叫了出来……男人都会这样,半大不xiǎo的也一样,习惯就好。”

“呃!掌、掌mén人,这位xiǎo姑娘还很xiǎo,你……”

“我知道她很xiǎo!问题不是这个……”

“这、这是犯罪……”

“我也知道!”

一边是武僧们瞠目结舌、结结巴巴,一边是少年声嘶力竭、努力辩白,这个画面不但让香鞭笑得弯了腰,就连妃怜袖都忍不住转过头去,低声窃笑,而那名倒在地上昏睡的nv孩也被笑声吵醒。

“肩膀好痛……咦?xiǎo哥哥,你在这里?”

苏醒过来的xiǎonv孩,一点都没有身为窃贼的自觉,为了见到孙武而喜悦不已,就差没有立刻扑上来,而这也再次让在场的三nv摇起头来,武僧们不解其意,孙武自己可是清楚得很。

“你们别想歪啦,我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萝什么杀手。”

“萝莉杀手。”

“xiǎo殇,谢谢你的补充,不过我不是,再次谢谢。”

有礼地拒绝了xiǎo殇的解释,孙武问起xiǎonv孩她的来意,本以为会得到个不清不楚的答案,结果xiǎonv孩耸耸肩,很大方地承认是来拿书的。

“拿书?你是说……偷书吧?”

“不一样的,我拿了再放回来,那就不是偷了啊。”

这种强词夺理的风格,与xiǎo殇如出一辙,孙武一阵苦笑,命武僧们去请各堂长老,会商如何处理此事。

“xiǎo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莫妲芭,xiǎo哥哥,能在这里见到你,人家很高兴喔,尊者们说你就是慈航静殿的方丈,年纪轻轻,好有本事喔。”

“这个不敢当,其实我的本事并不高,对了,你……”

“不过尊者们也说,你是个家庭环境很复杂的人,天妖是你爸爸,皇帝也是你爸爸,xiǎo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啊?”

“问得好,这个问题改天请我爸爸来回答你吧。”

要看到向来开朗的孙武表情yīn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被人把痛脚踩个正着后,他的表情确实是很不好看。

之后,得知此事的众高僧紧急密会,商量该怎么处理,倘若呼伦法王是派其他高手潜入慈航静殿窃书,现在的后果就会非常严重,但此次盗书者仅是一名未解人事的孩童,什么严厉处罚都说不过去,就算谴责呼伦法王一方也不太妥当,因为这弱龄nv孩孤身一人竟能潜入慈航静殿的藏经阁,传了出去,慈航静殿全体面上无光。

左右想不出个办法,看来只有把人送回,但又不能光明正大送回去,这下又陷入一个麻烦问题。

孙武站在mén外,隐约听见高僧们的说话,也觉得有些地方难以索解,特别是派出一个稚龄孩童来盗经,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合常理,呼伦法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看莫妲芭追着xiǎo殇在玩,笑得很开心,好像这些烦扰一点都与她无关,少年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将之前一连串奇异事端相印证后,孙武来到两名天使般的美丽nv孩身边,忐忑不安地开口。

“莫妲芭,你……你就是法王吧?”

第七章 转世轮回.百年星霜

孙武突然问出口的这个想法,乍然冒出,连他自己也觉得吃惊,但当理智稍稍冷静,他便发现自己这么问并非无稽。

万佛城的破商店中,莫妲芭突然出现,出手阔绰,身带大笔金钱,这只能说明她出身不凡,并不能证明什么。但当她从自己怀中离奇消失,孙武就心觉有异。

,怀疑这个xiǎonv孩很不寻常,毕竟她能这样不知不觉地消失,也就能这样不知不觉地给自己一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慈航静殿的藏经阁,绝对是武林中前五大戒备森严之地,不是随便可以侵入的。xiǎo殇和路飞扬能够来去自如,似若几戏,一半正显示他们的非凡之能,一半也是因为他们太熟知慈航静殿的地下通道,那是千百年来反覆兴建与废弃的累积古迹,迄今慈航僧侣们也只拿得出最新版的地道图,却拿不出最完整的地道全图,甚至还想央请两人画一幅出来。

如今,莫妲芭又神出鬼没地潜入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令把守藏经阁的众武僧颜面扫地,这事看似荒唐,其实正显示莫妲芭的非凡本事。一件法宝再神妙,如果没有适格、适合的cào纵者,那就形同废物,xiǎo殇所使用的许多法宝,一旦脱离xiǎo殇之手,其他人用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莫妲芭可以靠法宝掩护潜入藏经阁来,这件事没有表面上这么单纯,她本身的才能占了重要因素。换句话说,她看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孙武曾与任徜徉联手斗过呼伦法王一派,知道若是凭实力硬闯,哪怕是四尊者联手都近不了藏经阁。恐怕非得呼伦法王亲自出马,才有本事闯藏经阁索经,那为何理应由呼伦法王上阵的重头戏,竟然扔给一个xiǎonv孩来作?

回看莫妲芭,这nv孩一副傻呼呼的样子,看起来与她的实际年龄一样天真可爱,绝非作伪,这种状况又该怎么解释呢?

一个几乎已被遗忘的故事,瞬间在孙武地脑中闪过,那是幼时听老爹说过的域外轶闻。据说在域外有某些宗教,其领袖人物并非选出,也非继承,而是透过不断的轮回转生来反覆继位,每一次圆寂后。mén下弟手就必须依照其生前指示。

寻找其转世体,找到后便奉之为主。

当孙武想起香菱说过,呼伦法王的实际年纪没人晓得,几个情报来源也众说纷纭,没一个定案后,他脑中的思路就连贯顾一线。肯定了原先的想法,再次把问题问出口。

“莫妲芭,你……你就是呼伦法王吧?”

这句话问了出来,孙武还有点后悔,哪知道莫妲芭用力地一点头,仿佛孙武只是在问xìng别身分而已的承认了。

“是啊!我是第十三代的,xiǎo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人家没有穿那种礼服出来啊?”

此言一出,震惊到的反而是在场其他人。相较大多数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香菱和xiǎo殇倒是在短暂惊楞后,分别以敲手、点头表露出恍然之情,慢孙武一步想通了问题症结,并且开始短暂jiāo谈。

“喂,万紫楼调查员都是­干­什么吃的?有时间去查人家的年龄,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查出来?”

“地方太远了,域外的情势很复杂,有些时候传回来的情报会失真,整理情报的人一个失误,就会……不过是有点奇怪,转世活佛我有听说过,但没听说转世到nv孩身上的。”

香菱皱眉说道,而这个说法得到了xiǎodàng的认同,侧过头思索片刻,最后拍掌出声。

“那答案只才一个,这个xiǎo妞……是人妖。”xiǎodàng笑了笑,在香菱肩上一拍,“恭喜你了,专业人员,这是你看了最兴奋的东西吧?”

“我不负责这块专业的……”

在香菱与xiǎo殇的简短谈话中,孙武也向莫妲芭提出同样的疑问,但莫妲芭却侧过头,摊着手,说自己和mén人都不晓得为什么这一世的法王会是nv生,过去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呃,你也不知道吗?那……十三世轮回,你不是有快千年的记忆了?”

“应该有吧,不过那些老徒弟都说,莫妲芭的灵窍还没开,所以没办法真正取回以前的记忆,现在每天只有一个钟头会回复记忆,但记忆回复的时候,莫妲芭也会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唷。”

“一天回复记忆一个钟头?什么时侯?白天还是晚上?”

“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莫妲芭也不知道,反正一天一个钟头,说来就来了。”

听完莫妲芭的话,孙武终于明白了状况,无怪近年来呼伦法王极少见人,原来是因为本代法王转生nv身,开千古未有之奇,就连前代法王的mén下弟子都被吓慌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将此事秘而不宣。

而莫妲芭这个法王也是问题多多,如果照她所言,一天之中只才一个xiǎo时灵窍自开,贯道十三世的知识与经验,那也就代表真正的呼伦法王只有那时才觉醒,一天里头的其他时间,她只是一个纯朴天真的乡下nv孩。需要旁人的保护。

昨日山道上一战后,呼伦法王一行人没有持续上山,而是掉头撤回,背后的理由恐怕就是那一个xiǎo时被耗去。呼伦法王回复成普通的乡下nv孩,mén人不敢继续上山,怕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露出马脚,唯有打道回府。

至于刚才在凉亭中发生的战斗……现在想来,法王mén人那边恐怕比自己更害怕。

“莫妲芭,你跑到这里来,你那边的人知道吗?”

“他们都不晓得啊,出发前我听他们说什么灵窍迟迟没通,既不能延期,也不能等到晚上才来慈航静殿拜山。一切只好随机应变,我听完就自己跑来了,他们可能还以为我坐在那辆车里吧,嘻嘻。”

莫妲芭伸伸xiǎo舌头,笑得很可爱。不过孙武却有些同情她的mén人。那些人现在想必为了法王失踪而阵脚大luàn。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孙武觉得才一件事是要先nòng清楚的,那就是莫妲芭的来意。

“你……你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

“嗯,就是为了要拿书啊,xiǎo哥哥。洗髓经在你手里吗?你是方丈,把书借给人家看嘛。”

nv孩一下子爬在少年的身上,像xiǎo猫一样用鼻端轻碰他面颊,仿佛撒娇似的柔哼出声,孙武脖子一痒,还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莫妲芭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被人拎住衣领给揪了起来。

“少爷。这位xiǎo姐先由我来接待,我想你应该有些东西要讨论,其他的事就稍后再议吧。”

香菱及时出手,把莫妲芭给拎住,孙武正想问是什么事需要讨论,这才发现十数步外有几十双眼睛看着自己。

慈航静殿各堂各院首座!

现在才发现是晚了点,孙武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和莫妲芭的谈话内容,应该都是一等一的机密,似乎不太适合给这么多人听到。这些秘密如果泄漏,对慈航静殿似乎没什么,可是对于莫妲芭那边……

想想果真是不妙,而之后的半个xiǎo时,孙武陷身于复杂的言语阵中,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满身疲惫地与香菱会合。

“什么?她们在藏经阁?”

听僧人这样回报,孙武吓了一跳,急忙赶赴藏经阁,还没踏进去就听到内里传来吵闹声。

“呼伦法王是个xiǎo鬼?有没有搞错?”

一个男子嗓音自藏经阁内传出,正是任徜徉,孙武闻声心中一喜,却又暗叫糟糕,急急忙忙把mén一推,赫然便看到藏经阁内luàn成一团,任徜徉和莫妲芭各站一端,拿起地上的经书往对方扔掷,xiǎo殇和香菱则站在一旁,丝毫不­干­涉两人之间的恩怨。

“你不是想来偷书吗?这些都是啊,拿去啊!拿去啊!有本事你就拿去!”

“你们这些中土人真狡猾,没本事阻止别人进来盗书,就故意先把书拿走,太诈了!”

“哈哈哈,这叫中土的大智慧,你不服气呜?那谁叫你不早点来呢?”

“你!你这个油嘴滑舌的狐狸脸男!”

“荒唐!谁是狐狸脸男?”

两人每说一句话,就是一本书扔掷过去,任徜徉固然是眼明手快,莫妲芭也开动了法宝,一下子身后竟然多了两双手臂,总共六支手臂捡起书来狂扔,一时间满室都是书册飞舞,如果不是孙武及时喝阻,还不晓得要有多少珍贵善本书籍遭殃。

稍稍问清楚状况,孙武得知任徜徉一清醒后就赶来此地,得知呼伦法王真面目后,也没有以大欺xiǎo的顾虑,就与莫妲芭发生言语冲突。xiǎonv孩对待好脾气的孙武是始终笑语相对,可是碰到摆明来挑衅的任徜徉,那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xiǎo狮子,大胆地还击。

“任兄,你真是的,怎么会和xiǎo你那么多的孩子少起架来呢?莫妲芭,不,法王大人,你远道而来,我们本来该以礼相待,但你的要求太过分,也难怪任兄他会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呢?出家人不是本来就该救人的吗?”

莫妲芭理直气壮的质疑,让孙武听出了弦外之音,追问道:“救人?莫妲芭,你要洗髓经是为了救人吗?”

“是啊,只要有洗髓径里的秘诀,很多人都能够得救,那个银sè面具就是这么说的啊……”

“你说什么?”

莫妲芭轻笑着说话,但一句话出口,却同时引起周围多声惊呼,任徜徉、妃怜袖、香菱脸sè大变,就连xiǎo殇都不自禁地用手捂住嘴巴,一脸不胜惊讶的表情,这让孙武感到非常奇怪。

“等等,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xiǎo殇你也叫?你知道那个银sè面具是什么人?”

“不知道。”

“不知道你叫什么?”

“叫爽的。我看大家那么紧张,所以配合一下凑个气氛,你很介意吗?”

“没有,你爽就好。”

这实在是有些儿童不宜的对话,但孙武此时无暇追究这点,只是想nòng清楚那个令大家闻名sè变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关于面具这个词,孙武是有印象的,依稀记得武沧澜座下的四大御前侍卫统领,就叫做什么四大面具,而自己曾经与其中两人有过jiāo手经验,确实是很强的高手,自己远非其敌。

(狂僧好像是金,另外一个叫铁什么的瘦骨猴应该是铁,那这个银sè面具就是里头的银了。)

孙武思索着,而香菱则是镇定下来,整理好了思绪,向孙武作着报告。

“少爷,四大面具的称号是这五六年才形成,那不过是武沧澜随便搞出来的东西,只要他多收募一名,或是处死一名,随时都可能变成五大或三大面具,但在这四人之中,银sè面具的身分最为特殊,远自十余年前武沧澜尚未登基时,身边就有这么一个戴着银sè面具的怪人随行……”

香菱娓娓道来,把资料时间回溯十多年前,还仅是区区一名皇子的武沧澜,才气初露,已­干­下数件震惊朝野的大事,而一名与他年纪相仿、始终戴着银sè面具的青年,便在他身边忠实辅佐,完成他的每个命令,辅助主子成事。

在官方的正式纪录上,有关此人的资料甚少,但江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武沧澜能在太平军国之役中迅速崛起,连横合纵,并且暗中铲除掉所有帝位路上的竞争者,这个戴着银sè面具的青年出力甚多,不少极yīn损的谋略均出自其手,由他所掀起的腥风血làng真是数也不清了,每次都伴随着大量人命的消逝……

没人认为武沧澜会有所谓的“友人”,但若这样的人当真存在,这个银sè面具无疑是头号人选。太平军国之役后,在幕后立下无数大功的他,并没有站到幕前来,而是持续待在其专属的黑暗角落,以御前侍卫头子的身分,暗地里为主子完成任务,安静而森冷施展他的谋略……

“除了武沧澜

之外,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近年来他也很少出手,御前侍卫出动的实战任务,几乎都是jiāo给狂僧、铁中堂等人。”

香菱道:“万紫楼的资料中,隶属于银字部的御前侍卫,所持用的军械无论素质或崭新程度,都是四部之冠,武沧澜确实把最好的法宝设备都给了他。”

简单的介绍,孙武已经大致nòng清楚事情状况了。对于这种神秘人物,孙武不禁生出许多幻想,猜测他面具底下的脸到底是何模样,不晓得是丑是俊,又或者是否满脸伤痕,搞不好还是个……

“萝莉!”

xiǎo殇突然的开口,让众人都吃了一惊。但想到这句话蕴含的意义,所有人都不禁大笑,任徜徉笑得尤其失态,就只有孙武。露出面红耳赤的窘态,要xiǎo殇别胡言luàn语。

“有什么胡言luàn语的?萝莉杀手吸引萝莉过来,这是很正常啊,还是你不喜欢被人叫杀手?那叫你萝莉磁铁好了。”

“你刚才没听清楚吗?香菱说得很清楚,那个家伙是男人啊!”

“呼伦法王本来也是男人。”

“这……就算可能变成nv的,但那家伙十几年前就是青丰了,不可能变成xiǎonv孩的。”

“呼伦法王的岁数也破千了,现在还不是变成xiǎonv孩了?”

“又不是什么人都会转世!”

高喊出声的孙武都快跳起来了。自己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年纪幼xiǎo的nv孩,她们又不是自己故意找来的,有什么理由要为此受人责难呢?

“少爷。”觉得不能让情形luàn下去的香菱,开始打断他们两个的谈话,“有一件事情要提醒您,或许每个中土人都很讨厌武沧澜,但如果要说到普天下仇家最多的人,我想能和这位银面具先生竟争的对手恐怕不多。”

孙武立刻被这句话给点醒,察觉到整件事背后的不单纯。或许有什么重大yīn谋涉入在内,连忙转向莫妲芭问话。

“莫妲芭,你是怎么认识那个银sè面具的?他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嗯……这几年,莫妲芭的家乡情形很不好,大家都没有东西吃,两年前又发生瘟疫。死了很多人,莫妲芭的爸爸妈妈在那时侯死掉了,后来,莫妲芭的xiǎo狗也死掉了……”

虽然仅是寥寒数语,但却听得孙武寒máo直竖。明白到中土这边的政治虽然恶劣,各地都是动luàn,但域外的情况恐怕比这边更糟糕,莫妲芭在成为呼伦法王之前,恐怕是过着自己难以想像的穷困……不,甚至是死亡边缘的生活。

依照莫妲芭所言。父nv双亡后,她在饿死边缘被前任法王的mén徒所寻获,接受灌顶仪式成为法王后,整日除了依照专职神官的安排,研习经书与知识外,更经常四出行医,以体内所蕴藏的法王真力运使机械,治疗各地染上瘟疫的灾民。

像这次在慈航静殿附近的义诊,往昔在域外早已不知作过多少回了。

然而,在卫生条件与物质生活双双久缺的情形下,想要彻底根除疫情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法王行医济世救的人多,但病倒的人却更多,结果一段时间忙碌下来,行医变得失去了意义,唯一的好处就是信徒越来越多。

“那些弟子老师都说,每次只要碰到这种民不聊生的时侯,我们的信徒就会特别多……嘿嘿,这样子好像很糟糕……”

莫妲芭吐了吐舌头,笑靥如花,但看在每个人眼中,却都想起中土两大圣宗今时今日的兴盛,似乎也正是建筑在民不聊生的基础上。

“听说,如果前世记忆全部回复,十三世的经验贯通,就能取得教派里头最大的秘宝,也有可能帮人们驱除疫情,不过莫妲芭很没用,到现在只能取回一半的知识,每天也只有一xiǎo时的时间贯通灵窍……”

这样的窘境似乎也让呼伦法王mén下甚感无奈,而后便在这样进退不得的情况下,一个转机出现,来自中土的使者密访呼伦法王。面对那个恶名昭彰,在传闻中yīn狠冷血的银面具男子,四尊者抱持着很强的戒心,但历经几天的秘密会议,四尊者终于被打动。

“四尊者都说,域外现在又穷又luàn,不比中土物资富庶。如果我们到中士弘法传道,就能募集到很多钱,我们把这些钱带回域外,就能帮助很多人……中土有自己的教派。我们如果要在这边有信徒,就要证明我们也很好,四尊者就说我们要上慈航静殿讨教。”

莫妲芭侧头道:“我不喜欢争斗,但他们也告诉我,上慈航静殿不是为了比斗,只是向慈航静殿借书,因为慈航静殿有一本洗髓经,里头的诀窍能够让人强身健体。哪怕只是让人学到一点粗浅皮máo,就大有好处,我们家乡的疫情也可以得到控制,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借洗髓经的。”

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估不到事情峰回路转,居然真相是这个样子。

“喂,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开始想要出卖慈航静殿,把书借出去了?”

这次过来质疑孙武想法的不是xiǎo殇。而是看出他表情有并的任徜徉,但这次孙武却有不同想法,觉得如果是为了普渡众生,借本书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那是慈航静殿的镇寺绝学,哪有可能给你随便传出去!这是武林禁忌的头等大忌,就算你是掌mén。这也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为什么不行?这是救人啊,和尚不是本来就要拯救世人吗?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和那么多人命相比较,一本秘笈应该不算什么吧?”

孙武说得理直气壮,任徜徉和香菱都是一副“事情哪可能这么容易”的表情。但真要想什么劝阻的理由,却又觉得很难说出口,最后还是香菱想了想,开口说话。

“少爷,能救人当然是很好,不过这件事可能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如果单纯只是法王阁下的说法,我们愿意相信,但此事却有那个人牵扯其中,我建议您审慎行事。”

香菱言之成理,孙武也知道自己的思虑有欠周详,碰到这种可能暗藏圈套的状况,鲁莽行事容易堕入别人的诡计,什么事还是别太快下决定比较好。

安全起见,孙武想要把事情再问详细一点,可是一转过头,却看到xiǎo殇很紧张似地凝望自己,手上还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功能的控制器,拇指就凑在按钮旁,好像随时都会按下去一样。

“xiǎo殇,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啊?”

“这是强迫症的一种,我只要呼吸到含氧的空气,就会变得很紧张,不过这种知识太专mén,以你的程度,我很难对你解释清楚。”

“那……你手里的遥控器是­干­什么用啊?”

“没什么,重要的大事刚刚jiāo代完了,依照xiǎo说与剧本的惯xìng法则,我未雨绸缪,先准备一下。”

孙武似懂非懂,正想再问下去,又意外发现任徜徉蹑手蹑脚,朝xiǎo殇靠近,好像随时都会一下向她飞扑的样子,而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还拼命使眼sè要自己转头。

“任、任兄,你这又是­干­什么啊?”

“喔,哈哈,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大事刚刚jiāo代完了,依照江湖经验的惯xìng法则,我也做点淮备,嘿嘿,买个xiǎo保险而己,大家别太紧张,没事的……”

任徜徉打着哈哈,一副行若无事的表情,但在场所有人都知谴他很紧张,至于为何紧张,香菱若有所悟,但其他人却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孙武同样是摸不着头脑,只把注意力放在莫妲芭的身上,问她怎么会决定一个人跑来盗书。莫妲芭的回答也很简单,那就是双方明刀明枪地抢夺,成与不成固然难说,即便是成功,两边冲突之下的伤亡也多,还不如自己趁luàn潜入,一个人把经书盗出来,这样牵连的人最少。

“嗯,你这想法不错,但堂堂一代宗师亲自来偷jī摸狗,这件事传了出去,非常不好听,呃……”

孙武本想说以一派宗主之身,行此jī鸣狗盗之事,太不体面,是很被人看不起的行为,但转念一想,做这事的不是什么呼伦法王,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xiǎonv孩,这事说不上什么荣誉不荣誉,即便传了出去,人们也很难拿这种标准来苛责她。

“不过,好奇怪喔……”

“嗯?莫妲芭,什么东西好奇怪啊?”

“那个戴银sè面具的男人明明说,慈航静殿的藏经阁里头除了五大神功,还藏有以前西mén朱yù的武功,可是我这次来怎么找也找不到,是被xiǎo哥哥你们藏起来了吗?”

“这个……我没什么印象耶!”

孙武想起初次见到莫妲芭的时候,她拿了一袋金子去买西mén朱yù的武功秘笈,显然对西mén朱yù的武技甚感兴趣,不过自己身为代理方丈,曾看过藏经阁的书籍目录,里头并没有什么西mén朱yù的秘笈,这应该是误传,而相较之下,自己还更在意莫妲芭说的“五大神功”。

慈航静殿镇寺四大神功,如来神掌、洗髓经、易筋经、金钟罩,名震中土大地,是每个学武之人都知道的事,但自己从没听说有什么第五神功,莫妲芭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显然不是其他人所在意的东西,因为莫妲芭的话一说完,在场众人齐受震动,不单是任徜徉、香菱,就连默默在旁的妃怜袖都改变姿势,被这话题给引起兴趣,反而对什么五大神功毫不在意。

(香菱以前说过,西mén朱yù掌剑双绝,是非常不得了的人物,可是……难道他的掌与剑,比四大镇寺神功还厉害?)

孙武对这异状充满好奇,可是没待他再次寻根究底,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孙武的眼晴还在凝视任徜徉,背后就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可言喻的沉重气势,仿佛一座高耸大山压在背上,千钧重力压得孙武喘不过气,甚至觉得肋骨都要教这股重压迫得裂胸而出。

这份重压的源头,来自一双目光,虽然并未蕴含杀意,却也说不上友好,炯炯目光有若实质,bī得孙武本能地运起金种罩相抗,心中骇然。

藏经阁里的人一直也就那么几个,在孙武背后的人更是只有那么一个。尽管不愿意相信,但孙武仍硬着头皮转过身去,面对那个不幸猜中的想法。

转过头瞬间,少年接触到了一双“古老”的眼瞳。

晶莹剔透的眼眸,与衰老扯不上关系,但孙武从没看过一双眼睛里蕴含着这么多深刻的情感,似喜、似愁,仿佛把悲欢喜乐都融会于这双眼晴里,最后化作一种万物俱凋零的寂然。

倘使这不是人的眼晴,孙武会以为自己正看着一截枯木,本身已经没有生命,但树木的年轮轨迹上却写满百年星霜。

这样的一双眼睛,属于一个拥有数百年经验与智慧的人。

呼伦法王!

第八章 祸起萧墙.近身冷刃

情形的变化不在孙武预计之内,但不是每个人都没料到这种场面的出现。这个异变一发生,早已有备的人立刻采取了行动。

虽然不能凭自己的力量使用法宝,但只要配合填装xìng能源使用,xiǎo殇还是可以发动一些中低级数的法宝。当呼伦法王灵识觉醒,一直紧扣遥控器在手的她,几乎是立即按下了弹shè钮,两道耀眼红光也从脚底冒出。

与xiǎo殇一样保持高度警觉xìng的,还有一个任徜徉。自从得知呼伦法王的真面目后,他就对孙武与各堂各院首座的处理态度有种恐惧,因为像这种不知何时会觉醒的人物,就像一个不知何时会爆开的炸弹,应该尽快处理,甚至第一时间把她丢出寺外或宰掉才对,哪能慢慢讨论处理方案?

觉得这些话说了也没太大意义,任徜徉便来个闷声大发财,不做任何提示,却把注意力全放在xiǎo殇身上,深信这个最懂得明哲保身的nv孩,一定已经察觉危机,并且有所准备。

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xiǎo殇才一按下掣钮,任徜徉就已经飞扑过来,当xiǎo殇离地而起,急扑而来的任徜徉恰好搂抱住她一双xiǎo腿。

“哈、哈哈哈哈~~~~”

任徜徉的笑声还真不是普通得意,简直是笑到抖了起来,两肩一耸一耸,连声音都一颤一颤。

“你们这些笨蛋!看见危险东西就该立刻逃跑,不是像头傻鸟一样在那里聊天,嘿嘿嘿,自求多福吧,要是这样也死不去,我就请你们饮茶,哇哈哈哈!”

笑得太像是故事中的反派大jiān角,这反而让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抱住xiǎo殇双腿,不住地抖肩狞笑,直至xiǎo殇“咻”地一声穿破屋顶飞去,那双靴子都还被任徜徉紧抱在怀中,就看他仿佛成为一尊石像般呆站着,手里紧抱空靴子,笑声变得­干­燥沙哑,连脸上的狞笑都变成一个僵硬线条,冻结在面上。

“哈……哈……哈……为什么……人……靴子……”

“任兄,我那青梅竹马的同伴曾说过,靴子是用来推进的,人是用来跑的,如果要抱她跑,那最好不要抱靴子。”

“这、这是什么道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和一种叫做多段推进的技术有关。”

孙武答得尴尬,几乎不好意思去看任徜徉冻结住的衰脸,不过这个困扰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只从天而降的巨灵掌,有效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前次在山道上与呼伦法王jiāo手,最后所见到的,就是这一只数尺长宽的巨灵之掌,仿佛雕刻在山壁上的大石佛有了生命,巍峨一掌,崩天裂地而来。当时任徜徉与孙武得到路飞扬之助,又有神秘黑衣人出现,解了两人之危,但这次却没有如此好运道了。

“呸!”

生死顷刻,任徜徉尽显英武本sè,与适才判若两人,双掌一错,身上琉璃佛光流转,便要发动镇寺神掌御敌。不过,连日内频繁运使神掌的后患再次出现,任徜徉才因为催动“佛光初现”而昏厥没多久,现在哪有能力再使一次?一掌还没推出,大口鲜血便狂喷而出,掌势不攻自溃,被那遮天盖地的巨掌贯压而下。

“任兄!”

孙武大叫声中,巨灵之掌消失,地上出现一个好深的掌形凹dòng,里头一片书架与经书的残骸,连附近的墙都给震塌半堵,哪里还有任徜徉的踪影?

“少爷xiǎo心!”

香菱的惊叫声点醒孙武,不及细想,双臂一振,狂催金钟罩护体,金光泛起的同时,一道雪白光柱排山倒海般shè来,正中孙武胸口,刹时间,孙武觉得自己胸前好像被几十根碗口粗的尖石桩狠狠chā了一遍,不但痛得眼前发黑,连脚下都站立不稳,给打得离地而起。

金钟罩最重视下盘稳固,会被人一击打得离地飞起,那立刻便会破罩降关,跌至四关以下。只不过,当初和羽宝簪jiāo手,同样是一招便被打得破罩降关,呼伦法王的能耐犹在宝姑娘之上,这结果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但自己在那之后又有异遇,总不成每次都是同样结果吧?

真气急提,孙武周身乍现红、蓝二气,《易筋》、《洗髓》并施,涤尽全身气血脉络,jīng神大振,连濒临崩溃的金钟罩都威力陡增,竟然生出一股反激震力,让他从那道白光之中给弹出去。

“咳!咳!”

孙武一落地,便是剧烈咳嗽,《易筋》、《洗髓》并施所造成的“拂拭神通”,其实是以强劲真气瞬间贯通经脉,全身气血以平时十倍速度jiāo替、窜流,凭此生出超越平常的大力量,ròu体短暂回复最佳状态。若是让苦茶方丈来施展,这便是久战后调整身体状况,用以发出最强一击的绝妙辅助技巧,可是在孙武、任徜徉的手中,使用这技巧便有些透支体能。

无论如何,能够逃过一劫便是上上大吉,如果不是刚才应变得当,给人轰爆了金钟罩,那便万事皆休。不过,事情并不是这么轻易就结束,正当孙武跪倒在地上的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xiǎoxiǎo年纪,就能施展拂拭神通,慈航静殿的少年掌mén果然不是làng得虚名,幸好本座来得及时,再晚个几年,恐怕本座就制不住你了。”

声音从xiǎonv孩的嗓子发出,却显得异样低沉,还有一种很古怪的模糊,好像十几个大男人同时开口说话一样。

孙武缓慢站起,心里很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全面备战,甚至抢先发动奇袭,否则正面打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是,自己还是觉得应该先nòng清楚,这一仗为什么要打?

“法王阁下,如果你是要《洗髓经》,这点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也许……”

“《洗髓经》关系我域外千万子民的xìng命,本座此行是为此而来,志在必得,但纵使没有《洗髓经》,本座也不能让你多活一刻。”

“我?为什么?”

孙武瞪大眼睛,不了解自己何时与对方有了私怨,否则彼此素不相识,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非杀自己不可的理由。

“……少年,怪只怪……你什么不学,偏偏继承了天妖的武技……”

“啊?为了这个?”

孙武惊呼出声,但呼伦法王却已再次动手,又是一指当胸击来,这次若被击中,肯定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闪避是孙武的第一个念头,但白sè光柱来得好快,几乎是瞬间就来到面前,孙武根本来不及闪躲,幸好旁边有人伸予援手。

“少爷!”

香菱拉住孙武的衣领,在千钧一发之际扯着他后飞,险险避过这夺命一指。白sè光柱没有命中目标,笔直透出,击穿七座书架后,轰塌了藏经阁南面的墙壁,还顺势轰入对面岩层中,力道久久不消,发出阵阵轰隆闷响。

(好厉害!血ròu之躯,到底是怎么练成这种破坏力的?他用的是武功?还是某种法宝?)

孙武记得呼伦法王的几个弟子,都有移植法宝入体,倍增战斗威力,不过莫妲芭还是这么xiǎo的一个孩子,要移植机械入体怎么说都太勉强了,应该不至于冒这种风险才对。

藏经阁是古老建筑,哪里承受得住这等规模的战斗冲击,呼伦法王连出几招,威猛大力摧墙毁柱,早把建筑结构毁得差不多了,香菱拉着孙武往外飞退,从倒塌的墙壁轻巧飞出,只听见藏经阁“轰”的一声响,一楼的左半边崩塌了下来,还连带影响上方的建筑,nòng得整座建筑物摇摇yù坠。

“啊!藏经阁!”

以呼伦法王的神通,这点房屋倒塌自然是伤他不得,孙武心疼的只是那栋古老建筑与内中藏书,经此浩劫不晓得要损失多少。

“少爷,眼下顾不得这些了,先保住我们自身的安全吧!”

香菱拉着孙武高速疾行,几乎是足不点地,数秒间便已离开藏经阁几十尺,但两人飞驰得虽快,心里却始终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受,正觉得奇怪,孙武突然发现两人正下方并非实地,而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两人托捧在掌心。

发现了这件事,孙武与香菱眼前陡然一花,当视线回复清晰,两人赫然身在半倒塌的藏经阁前,适才的那些疾行狂奔,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奇特的效果似非人力所及,孙武登时想起了任徜徉的提点。

(这是……任兄说过的佛陀掌底?)

一声佛唱,从藏经阁的半倒建筑中清亮传出,孙武听不懂异族语,只能依稀猜测这是某个神明的名字,佛唱声中,两人正上方突然一片漆黑,抬头一看,赫然也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朝下压来。

天盖地覆,这是佛陀掌底的合并杀着,香菱见情形不妙,想要拉孙武再次飞逸,哪知道劲道未发,脚底却突然一软,被另一股柔中带韧的真气化去了力道,竟然没能跃起,而且连试几次都是一样,这时香菱才省悟,自己身在敌人的掌中,确实是凡事都被cào控掌握,没有反抗的余地。

巨掌压下,香菱暗忖逃脱不掉,唯有硬拼一记,一只手已经按放在红宝石戒指上,正要咬牙启动,一声尖锐的琴音骤响,两只合围中的手掌突然消失,孙武和香菱从半尺空中摔落下来。

“是妃xiǎo姐!”

孙武这才想起,刚才在藏经阁里的几个人,xiǎo殇逃跑、任徜徉生死不明,还有一个妃怜袖,藏经阁半倒时没有跟着出来,看来也是被埋在下头,只是不晓得用什么方法护住自身,还能够仗义出手。

只不过,对朋友伸予援手的妃怜袖,本身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妙,虽然她的音剑破去了佛陀掌底一击,但呼伦法王的声音却从半毁废墟之下传来。

“……好奇妙的音波武技,这是河洛剑派的外支绝学吧?但这mén绝技要发挥最强威力,你最起码要距离本座百尺之遥,现在你靠得这么近,把自身破绽完全暴露,可知道这一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自身武技的最大缺陷,妃怜袖自己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发声。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弃我的朋友。”

对比起一早就逃离现场的某人,这句话还真是令人感动,但充分的觉悟便要付出代价,妃怜袖话声甫落,半倒的藏经阁废墟内忽然风雷之声大作,好像十几个炸雷在土石下连锁爆开,孙武大惊失sè,但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屡遭重击的藏经阁就整个倒了下去,掀起一阵烟尘。

“妃xiǎo姐!”

“少爷,顾不得了,快走吧!”

香菱拉着孙武想要撤走,不过却慢了一步,虽然这次没有一只巨掌出现拦阻,可是一道白光闪动,呼伦法王的xiǎoxiǎo身影已拦阻在两人之前,双手结印,法相庄严,虽然被压在无数砖石下好一会儿,却没有半点狼狈的颓态。

“可惜了,两位。”

呼伦法王飘身在半空,手中所结的掌印一变,天空之中又是一只巨掌,呼风穿云,以雷霆之势压下,掌力未至,凌厉的大力已将两人脚下土地压得凹陷,出现五指痕迹。

“bī人太甚!”

孙武知道自己没资格硬拼,但看见任徜徉、妃怜袖先后倒下,他觉得自己如果只是一味奔逃,那就太对不起倒下的朋友了。

(催金钟罩吗?这大概催到爆掉都没用吧!别的……唉,还有什么别的,不就是那一百零一招拼命的。)

哀叹自己的处境,孙武却没什么选择,猛吸一口气,劲贯丹田,周身耀眼金光立刻被一层赤红血芒所取代,半空中的巨掌受到一股无形大力­干­扰,压力立刻减了几分。

重压骤轻,香菱一回复活动能力,马上就想拉着孙武逃去,但手一伸出,却被赤芒灼痛肌肤,这才明白此时的孙武已是生人勿近。眼看孙武被一层血光所笼罩,被巨掌压出凹痕的地面却渐渐平复,甚至还有点逐步隆起,香菱当下做出判断,率先飞出血光笼罩的范围,不让自己成

为孙武分心的理由。

香菱的判断很正确,孙武暗自松了口气,因为天妖的魔掌一经发动,便会吸蚀周遭所有的生命,香菱如果不走,一定会被血光侵筋蚀ròu。只是,香菱的离开不代表问题结束,一切难题才刚刚开始,运使魔掌果然不是人类该做的事,前奏掌劲固然bī得呼伦法王的巨掌轰不下来,但对内也造成压力,孙武不知道血蛭虫能否承受得住,但自己全身骨头痛到仿佛正一根根被排出体外,这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果然是天妖的魔掌!”

呼伦法王一声叹息,也不见他怎么施劲,“佛陀掌底”的威力陡增数倍,震溃前段的血光,笔直贯压而下。这压力直传到孙武身上,bī得他将神掌威力再次推升,血芒大盛,丝丝赤红光束扫向四面八方,巨掌虽能遮天蔽日,却是无法掩盖住这璀璨的血光。

要发动神掌,孙武本身的力量还差得远,必须动到那股禁忌的力量。虽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严重,但眼前却没得选择了,丹田中阵阵悸动,佛血舍利的能量已经被正式牵动,随时都会似山洪般爆发出来。

但就在这一瞬间,孙武正下方的地面破裂,一双手臂裂地而出,紧抓住孙武的脚踝,力道奇大,事情又发生得突然,孙武心头剧震,险些就走岔内息,怎料那双手臂似无恶意,抓住他一双脚踝后,沛然内力源源不绝地输送进来。

这股内力之强,堪称孙武生平仅见,更难得的是圆熟jīng纯,走的更是平和王道,强而不bī人,与神掌的jīng微之处一脉相通,登时起了共鸣,取代佛血舍利的狂暴能量,成为孙武发掌的主力。

正邪能量jiāo替,围绕在孙武周身的血芒一下子消失无踪,跟着便是柔和的雪白佛光绽放,尽驱十方黑暗,圣焰熊熊,遍照大千,那只遮天盖日的巨掌,在浩瀚佛光之下,几次催劲都无法侵入佛光范围,反而迅速融解在佛光之中。

身为发掌之人,再没有谁比孙武更能体会这一式正宗神掌的高明。自从见识过如来魔掌吸蚀一切生命的恐怖威力后,孙武本来以为杀xìng不如魔掌的神掌在实战上相形见绌,却不料正宗神掌在武学上另辟捷径,别有一功。

(比起魔掌,正宗神掌的威力在于化纳包容,佛陀掌底的有形气劲与佛光接触后,迅速被化消分解,就快要被散解光了,这……不伤人而克敌制胜,我喜欢这样的武功!)

惊讶于这样的发现,孙武欣喜得两眼放光,差点连自己正在比武都给忘了。纯正的“佛光初现”,威力比在任徜徉手上还强上数倍,佛陀掌底逊之一筹,渐渐给比了下去,眼见胜券在握,孙武却突然惊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地下帮我的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懂得使用神掌的?该不会是任兄吧?但任兄的内力可没有这么高……啊!)

想到任徜徉,孙武登时记起一件事,那日在薪火台上,各堂各院首座要阻止自己就任掌mén,任徜徉在他们身后催运神掌,bī迫他们不得阻拦,双方正自僵持不下,任徜徉的掌劲忽然如有神助,力量不住攀升,终于bī得各堂各院首座俯首,而那时任徜徉所发的劲道,便与下方这双手臂所传来的力量一样,毫无分别。

(换句话说,就是这人帮了任兄一把,让我登上了掌mén大位。他是谁?这么帮我们有何目的?)

孙武心神略分,战场上已经生出变化,本来神掌已力压佛陀掌底,眼看呼伦法王就要败阵,可是凌空盘坐的她双掌翻飞,不知怎么做的,肩上、背后竟然多生出两双手臂。

法宝?乾坤六臂。

之前莫妲芭与任徜徉比试掷书时,也曾启动这法宝,但此刻用于实战,这项奇形法宝的威力才真正展现。六只手臂,或是独立结印,或是相互配合,无论是两两一变、三二一变,都各有独特变化,短短十数秒间,已经结了百多个复杂手印。

呼伦法王的武技,与结印手法很有关系,而他此时所结法印之繁复,让孙武想到“森罗大印法”这mén慈航绝学。大印法在呼伦法王手中使出,威力比之前那名改造ròu体的弟子强逾数倍,其具体效果则是配合佛陀掌底而显现,那个几乎已被分解殆尽的巨大手掌,转眼之间重组起来。

“啊!”

孙武吃惊地看见巨掌的五指屈伸,结扣法印,刹时间周遭空间的能量被引动,狂风大作,凝聚成冲击震波直撞过来,与扩散中的柔和佛光一接触,两股大力同时爆开。

剧烈震波袭来,孙武首当其冲,身不由主地被扫了出去,但半空中一道红影急掠而来,将他适时接住,没有狼狈地摔砸在地上。

“少爷,你平安没事吧?”

香菱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因为不管怎么想,以孙武目前的力量,都不可能从运使神掌的巨大代价中全身而退,但被震抛出来的他,看来除了一脸疲惫外便无大碍,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没事,那个呼伦法王真是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接下神掌一击的!”

孙武晓得香菱并没有看到那一双手,因为当时自己周身被赤芒笼罩,外人很难看得清楚,不过在自己被抛震出去的瞬间,那双手同受气劲震dàng,松了开来,自己看到那双手臂是裹在黑袖子、黑手套中,如无意外,他应该就是上次破去玲珑宝塔,救了自己与任徜徉的神秘黑衣人。

这意外的一战,孙武发现了不少事,而在神秘高手的充分支援下,发出一记神掌的自己,虽是全身虚脱,险些站不起来,但却是毫发无伤,这可是再好也不过的惊喜。

只是,这样的欣喜没能够维持太久,因为当香菱带着孙武回到地面,两人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那仍漂浮在半空中的呼伦法王。

光只有一个呼伦法王,情形已经够糟糕了,而当四尊者从天而降,分别飘立在呼伦法王四方守卫时,孙武更不知道这一仗该怎么打下去。

(真是太不公平了,只有敌人才有援军吗?我们这边的同伴到哪里去了?)

孙武侧眼望向旁边,香菱的表情变得很不一样,她凝视着四尊者,眼神看来充满斗志,好像很想上去打一场,弥补刚才什么都帮不上的无力感,这种神情让孙武心惊ròu跳,生怕她真的卯起来去单挑四尊者。

所幸,迟来的援军终于到了,一个呼伦法王要潜入藏经阁,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四尊者一同闯入,这便惊动了慈航静殿的众高僧。各堂各院首座一起赶到现场,眼见是这等情形,连忙将孙武与香菱给护住,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呼伦法王!你到敝寺大肆破坏,究竟意yù何为?”

堪称是慈航静殿二号人物的佛光院首座苦星,见到藏经阁被破坏的惨状后,脸sè大变,一反平时的和蔼面容,怒气腾腾地质问,并且很快就与四大尊者jiāo上手。

战斗规模迅速扩大,虽然呼伦法王一语不发,调息运气,不参与战斗,可是四尊者却与慈航高僧们战了起来。四尊者持用不同法宝,不住发出各种强光、声波的攻击,威力极强;众高僧尽管占了人数优势,却恪守名mén大派的风范,同样也只派出四名老僧应战,余人则是站在孙武身旁护卫。

四尊者的法宝杀伤力很大,但四名高僧分别施展慈航绝学,充沛内力运到拳掌之上,赫然能以血ròu之躯相抗,丝毫不落下风,一掌挥出,轻易把当胸shè来的光束给卸开,在地上炸出个土坑,令孙武实际见识到慈航静殿的神妙武功。

下场战斗的高僧中,苦岩禅师正是修练金钟罩的高手,第八关的金钟罩一催运护身,灿烂金光bī得人睁不开眼,虽然穿着灰sè僧袍,但远远看去,实在很像是一尊金属雕像;四尊者中唯一的nvxìng:朱雀尊者,屡次向他发shè冲击音波,全被金钟罩的罡气给挡住,没有一发能造成实质伤害。

四尊者最初是联手而战,并且有一套合击技法配合,把本身的优点加倍强化,压得四名高僧仅能防御,但战斗进行十多分钟后,局势突然一变,四名高僧在承受攻击的同时,竟是极有默契地移动到适合位置,骤然发难,一下子就把四尊者之间的联系与配合给切断,变成了四人各自为战,单打独斗的情形。

这样一来,情势顿时改观,四尊者的攻击威力骤减,反过来落在下风。孙武既惊喜于战局的演变,又讶异于四高僧老辣犀利的战术,看来任徜徉的评价不尽其实,慈航静殿的高僧们未必就是只懂修练,不通实战。

“少爷,呼伦法王……”

香菱的警告没有说完,因为调息完毕的呼伦法王已经率先抢攻,扣指弹shè,三道雪亮光柱直shè而来。孙武犹在运使神掌后的虚脱状态,未及回气,围绕在他周身的高僧们纷纷出手,以自身拿手绝技护卫掌mén人。

“慈航静殿的土地上,外来之人休得猖狂!”

虽是以众敌一,但慈航静殿诸般绝学观音手、擒龙爪、无相指,一起施展起来,那场面也确实壮观,把孙武周遭守得有如铁桶一般,呼伦法王几次攻击都无法侵入。

自从进入慈航静殿以来,孙武几乎是独力奋战,不曾从寺方得到什么帮助,现在看到众高僧全力保护自己,还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得到一群有力的靠山。

呼伦法王久攻不下,指力忽然生变,一指弹出,跟着又是两道雪白光柱后发先至,三道指劲撞在一起,炸成震天巨爆,冲击威力横扫四面,众高僧接之不下,防御阵形登时出现破口。

巧计破开高僧们的防御网,呼伦法王又是一指shè来,孙武避之不及,只得将金钟罩催运到顶峰,预备以自身气功硬接下这一指,哪知金钟劲甫运,腰侧忽然剧痛,竟然是给某件锋锐事物破开金钟罩,cr体内,百忙中侧眼一看,只看到一个露在外头的黄金xiǎo柄。

(是慈航静殿戒律院的破金锥!)

由修练《易筋经》的高僧以特殊功法铸造,专mén用来对付金钟罩的神奇法器,全寺只有两把,现在自己腰上chā了一把,下手的一定是慈航静殿中人,应该就是刚才围在附近的高僧之一,趁luàn动手,果然将自己奇袭成功。

腰间一痛,呼伦法王的索命指劲已到面前,雪白光柱几乎亮得让人无法睁眼,孙武暗忖这次可能逃不过,正预备承受重击,一道窈窕倩影却闪电飙来,拦挡在自己身前。

第一章 云起涛生.魔动山河

一场高水准的武斗,往往是瞬息万变,很容易就发生一些超乎先前预期的意外,这一点香菱早就深有体会,并且有充份自信,能够冷静地处理各种变局。

长久以来,香菱在这一点上信心十足,不过直到这一天,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xiǎo看了这种江湖生涯的潜在危机。

如果孙武的做事风格与己类似,那么自己的智慧就能发挥作用,劝谏他趋吉避凶,把灾祸在浮现上来之前便摘除掉。

如果自己没有被封印力量,凭藉着自己的武功与法宝,即使是强行蛮­干­,也可以解决掉很多很多的“麻烦事”。

智慧、力量,香菱相信这是最有力的两件筹码,妥善使用这两件武器,自己可以无惧一切。可是……太多的意外接踵而来,最后导致这两件筹码输得­干­­干­净净,自己必须空手上赌桌,在退无可退的情形下,玩起孤注一掷的游戏。

战斗发生时,孙武看不到背后所发生的事,但香菱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眼便认出攻向孙武腰侧的法器,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东西。金钟罩扬威中土逾千年,各种针对开发的破解武技、法宝,不计其数,而其中最能够发挥效果的,就是在太平军国时期,由慈航静殿所开发的破金锥,由戒律院所保管,专mén制裁犯有重大恶行的金钟罩高手,第九关以下的钟罩碰到它,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这件法器,对孙武绝对有威胁xìng,香菱一见便知道不妙,刹那间。

一个自xiǎo便深种的信念在脑中流过。

忠实护卫主子、誓死护卫主子,这指的是同一件事,却又有着决心上的分别。就香菱而言,自己所接受的命令是前者,在命令的意义上,并没有升格到后者的必要,然而,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她就己经冲奔出去。

万紫楼的身法快捷,天下无双。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香菱虽然能在法器伤人之前赶到,却已经做不了什么。破金锥刺入孙武体内。

金钟罩被破,呼伦法王的指劲气柱直轰孙武而去。

长年修练“凤凰宝典”,香菱的视觉速度超越常人,眼中所见的景象。雪白光柱正缓慢地直线轰来,速度慢得令人想打呵欠,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它推开。可是,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实行起来却是另一回事,这记指劲的力道之强,非一般的高手可比,若是自己状态十足,或许还能够有一拼之力。但现在却是力有未逮。

凭“凤凰七绝”的高速移动,要在指劲轰击到之前闪开,绝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么一来,孙武将会直接受到指劲的冲击,以他目前金钟罩甫破的脆弱状态,硬受这一击,伤亡机率非常高。

(可是……以我目前的状况,要硬接下这一击,伤亡的机会同样也是很高,甚至……比那个xiǎo少爷还高得多,这么作值得吗?)每个抉择的背后,都有不同的考虑因子,香菱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别做错误的决定,不过,一股莫名的悸动却在此时窜上心头。

呼伦法王现身以后,与之对战出力的人,是任徜徉、妃怜袖,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忙都没有帮到。以自己的角sè定位来说,应该是最能帮得上主子的人,如果危急时什么事情都做不到,那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念头的出现,很快就形成一种恐惧,紧紧攫住香菱的身心,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决定,她选择死守在这个位置上不动,任那炫目白光直击而来,把自己的身体吞没于其中。

在整个身体仿佛被扯得七零八落,剧痛攻心时,香菱隐约听到一个声音,那是一个愤怒之至的少年语音。

“香、香菱——”随着这一声大吼,少年的怒气沸腾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害,倘若是针对自身,那么早已习惯逆来顺受的自己都可视作等闲,但伤害若是出现在自己亲友的身上,那就是另一回事,所有累积的怒气将一次轰爆开来,一如此刻……

香菱将孙武当成主人侍奉,本身有很强的责任心,但同样的,已经习惯这名“贴身使婢”存在的孙武,对她也有强烈的守护感,假如没法好好地保护她,那自己这主人岂不是太无耻了吗?

眼呼睁看着香菱被呼伦法王一指击中,整个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姿势,断线风筝般地飞了出去,孙武惊怒jiāo集,理xìng在瞬间崩解,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这份痛与怒十倍回报给在场众人。

“啸一一一”尖锐的刺耳长啸,划破长空,声传九天,震得四面八方飞鸟惊窜,走兽奔逃,连距离藏经阁数里外的慈航本院都受到撼动,寺中水缸的水面频起波纹,就连各处悬吊的大钟都嗡嗡作响。

数里外都有如此影响,啸声现场所造成的破坏,自然更是惨烈。倘若只是震耳啸声,在场混战缠斗之人俱是一方高手,可以抵受得住,但在啸声出现的同时,一度消失的血sè雾气也再度出现,如海cháo般滚滚dàngdàng,席卷八方。

在场的慈航高僧们,并没有把握住整个事态。没有人看到孙武遇袭,也没有人看到香菱替孙武挡了一记重击,多数人只看到一个少nv闷哼着被轰上天去,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就看到呼伦法王又是一指轰击过来,而在雪亮光柱轰中孙武之前,浓烈血雾已经出现,将孙武整个吞噬掉,雪白光柱虽然轰进血雾里头,却像是泥牛入海,半点声息也没有“血雾?这是当年那妖魔的……”

“掌mén人危险!”

看到孙武被血雾所包裹,高僧们大惊失sè,靠得最近的两人甚至想要冲进血雾去解救。然而。距离太平军国时期太久,人们已在安逸生活中忘记了天妖的无敌神话,对这mén绝世武技失去警惕。冲向血雾救人的高僧们并没有意识到,比起孙武,自己其实才是真正危险的人。

“啊!”

“呜哇!”

连续两声惨叫传出,两名高僧在与血雾接触的瞬间,赫然觉得一股沛然大力迎面袭来,全身真气如野马窜涌,不能自制,跟着便被炸成粉身碎骨。满天骨ròu血雨纷飞,却没有一滴能够落地,全在中途被血雾给吸化吞灭。

看见这一幕恐怖景象。在场众人才为之省悟。记起了十余年前天妖纵横无敌时,人们许多关于他的警告。传说中的无敌天妖,相隔十丈亦可举手杀人,血雾一至。蚀骨夺魄,所经之处绝不留下半点生机。

想起了这些,高僧们背后冷汗涔涔,慌拦走避,就连正与四尊者战斗的数名高僧都被迫中止,第一时间住血雾扩散的反齐向退避,生怕自己也被卷入血雾中,惨死当场。

一掌未发,单是血雾滚滚。便已惊得全场高手只有逃避的份,天妖虽已身亡十余年,但透过孙武,众人仍能感受到那股惊心动魄的无敌压力,自血雾中传透过来。

“……果然是天妖真传。”

低低的话声来自呼伦法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法王的身影被一团黑气所包裹,朦朦胧胧,没法看得清楚。当法王把手一挥,朝这边蔓延的血雾仿佛受到某种力量阻挡,不管怎样翻涌作势,就是没法突破过来。

奇特的情景,慈航众僧都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照理说,呼伦法王是全寺之敌,刚才所有人还在合力与之对战,哪想到转眼间局势就起了变化,面对势不可挡的天妖魔掌,呼伦法王似乎是唯一能够庇护众人的对象,如今众人必须托庇于原本的敌人,这怎么说都是一件很怪的事。

血雾流窜,正是猛招发动征兆,在天妖魔掌击来之前,呼伦法王先发制人,巨大地手掌气劲在身后凝结,引动自然元素,燃起熊熊野火,变化成一只巨型火掌。

佛陀掌底的火形变,赫然比原先更增添七分威势,在呼伦法王的沉喝中,巨大的火掌朝血雾轰去。

两强硬拼,激dàng出的气劲冲激八方,所有人都在屏息以持,当人们看到血雾在巨掌火劲的焚烧下破开一个大dòng,似是陷于下风的样子,僧人们不禁松了口气,然而这股声势惊人的赤红火焰,却很快衰弱下来,突破进入血雾范围的火焰,被血雾迅速吸收能量,在火焰变得黯淡的同时,连带导致佛陀掌底的气劲弱化,濒临解体。

呼伦法王为何如此不济?这是在场众人共同的问题,但当他们把头往回一望,却看见笼罩在呼伦法王周身的黑雾已经消失,露出了一个双目紧闭、似已昏mí的外族xiǎonv孩,闷哼着跌坐下来。

在呼伦法王尚未觉醒时,一个随时会切换人格的nv童,无疑是一颗危险的未爆弹,但耶使是在法王觉醒的时候,一个有觉醒时间限制的高手,对于同伴来说,仍是一种高度风险。特别是在这种时侯,呼伦法王无预警地倒下,血雾一下子拓展了范围,滔滔涌来,若非高僧们己有警觉,慌忙闪躲,立刻又是几条人命魂归西天去了。

情形不妙,打是打不过的,众高僧想到要暂时撤离此地,却发现血雾bī来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无形中生出一股吸力,牵制住在场所有人的行动,将他们往血案方向拉扯过去。

若是被血雾吞噬,马上会被蚀尽全身jīng血,残躯给迫碎爆炸,碎体而亡,这点是谁都知道,高僧们各自施运禅功,想凭一己之力从魔掌吸力中逃脱,但无论怎么运气,状况都没有好转,站得离血雾最近的苦智大师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在惨叫声中腾空而起,被吸得住血雾中坠去。

“闪开!让专业的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sè身影破土而出,抢先拦阻在苦智大师坠跌的专向,飞腿踢出,正中苦智大师约肩膀,把人一下子给踹飞了出去,尽管是很难看的摔跌坠下,却因此保住了xìng命。

踢腿救人,现身的赫然是一名黑衣男子,整个身体包裹在黑sè夜行衣里,从头到脚没有露出半点皮肤,只有一双神光炯炯的眼晴露在外头。这种打扮的江湖人并不罕见,但呼伦法王座下的四尊者却一眼就认出人来,晓得他是之前破去宝塔的神秘高手,拥有足以匹敌呼伦法王的惊人实力。

“……这可不好啊,愤怒导向憎恨与破坏,被舍利的邪气给夺了心智,处理起来很麻烦啊!”

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很模糊,很难听得清楚,但听在慈航众僧的耳里,却又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令人不解。

血雾中的能量源头蓄力已足,刹时间,血雾翻涌如cháo,滔滔滚滚,仿佛遮天大làng一般狂噬而来,正是如来魔掌的第一式,魔光初现!

魔掌再现,惊世绝掌震慑全场,但面对这横扫大地的无敌传说,黑衣人非但无惧,甚至还显得很不慌不忙,双掌画圆推出,跟著合掌一拍,身上骤然生出一股柔和的雪白光华。

乍见这道白光,慈航众僧俱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可是当另一个效应出现,众僧觉得脚下虚浮,隐约有些飘翔起来的感觉,心中为之骇然,确认了那个令他们惊疑不定的念头。

如来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

与孙武那种凭着舍利能量强行鼓催的蛮横用法相比,黑衣人所施展的神掌赫然更为细致,劲道圆熟老辣,在运招同时,能够出现影响周遭重力的现象,这令众高僧相顾骇然,想不到寺中竟然还潜伏着一个这样的神秘高手。

同出一宗的如来掌,现在分成神魔两极对撞,狰狞血雾与柔和白光互碰,爆发出的气劲风暴却不如想像中猛烈。正确一点的说法,血雾弥漫的那一边固然是劲风吹扫,掀地毁物,但雪白佛光笼罩的一方,却是平静无波,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任外头怎样惊滔骇làng,都无法侵入半寸。

僵持片刻之后,攻势凶猛的血雾似是后继乏力,被白光迅速蒸发吸纳,顷刻间,天地回复一片清明,只余下一xiǎo片淡薄血雾,隐约露出少年的身影。

“是……是神掌,真的是镇寺如来神掌!”

在高僧们近乎颤抖的话声中,魔光初现的杀伤力已经被白光化纳殆尽,不构成威胁。使用神掌应该是一件非常耗损元气的事,可是黑衣人除了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外,并没有任何体力透支的现象,这等jīng纯的修为,比施展神掌本身更是为难。

如来神掌的jīng髓所在。正是吸纳与包容,这一掌无赫赫

之威,却能将滔天血雾化于无形,深得如来神掌的真意,不但慈航众僧们为之惊叹,就连呼伦法王座下四尊者都神驰目眩,对慈航武学生出敬意。

问题是,如来神掌是慈航静殿最高机密,易筋经、洗髓经、金钟罩都曾各别传授给寺中弟子修习,唯有如来神掌。因为当年天妖恃之横行大地,慈航静殿将神掌列为禁学,只有掌mén人才被允许修练。苦茶方丈虽然破例传给任徜徉,但也没有再传给其他人,孙武会使神掌。已经是让人很难以索解的事。

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怪人来?

这样的疑问,黑衣人仿佛感受到了,他转过头,给予一个极为严厉的回答。

“砰!”一声重响,一名置身于慈航高僧群中的老僧被踢飞了出来。

苦妙禅师。青海院的首座,专司寺中的炊事与伙食,整天笑眯眯的甚是和气,寺中僧人无论辈分,多数都与之jiāo好,见他突然被踢飞出去,高僧们为之sè变,但是看到他怀中掉出破金锥,马上就知道他为何会给踢飞出来。

“苦妙。戒律院非你所管,这破金锥为何会在你手中?”

佛光院首座苦星率先喝问,周围众僧也在这声喝问中察觉到不妥,而黑衣人则将他们的猜想当众说出。

“苦妙接受朝廷招揽,盗取破金锥,适才暗算掌mén人得手,实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一句话点出了苦妙禅师的罪名,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这黑衣人身上。论武艺修为,苦妙禅师虽非一流高手,但也绝不是粗浅庸手,这黑衣人一腿将他踢出,倒地后连些微动弹挣扎都没有,四肢要xùe尽数被封锁,这一手委实非同xiǎo可,而明眼人都已看出,黑衣人刚才闪电移位,从原本站在众僧前方,一下子到了众僧后方,飞腿踢出苦妙,所使用的身法正是慈航静殿外mén绝学“极速移形”,此人与慈航静殿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各位无须惊慌,我是本派暗伏的神秘僧侣,只要寺中发生危难,我就会现身。大家想必都听过本派的高手传说,不用怀疑,那就是本人,我法号寂寞,对,就是很寂寞的高手,各位知道这个就可以了,其余的不用想太多。”

每当慈航静殿风雨飘摇,就会有神秘的潜伏高手现身,这就是慈航静殿的高手传说。众高僧当然听过这传说,可是任谁都是把这当作笑谈,不会有谁认真放在心上,现在突然看到一个黑衣人跑出来,说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神秘高手,一时间不禁面面相觑,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梦中,一些脑筋比较jīng明的僧人,甚至已经耙这个黑衣人的身影,与某个逝去不久的人物重叠……

“苦妙他……”

黑衣人声调沉重,似是对此事非常沉痛与惋惜,不过只来得及说出几个字,便在惊愕中急忙回首,望向再次弥漫开来的血雾。

“不好!回气竟然这么快!”

黑衣人叫了一声,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只是他并非再次运发神掌抵御,而是施展极速移形,转眼间消失了形影,僧人们寻找他的去向,只发现地上多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凹坑。

在战场的另一面,轰发出一式魔掌的孙武,被怒火所遮蔽的神智略为回复清醒,在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状态后,他竭力收劲,想要控制自己冷静下来,但已经被引动的舍利能量却仿佛自有意识,不听使唤地自行运转,催迫着ròu体再度发掌,毁灭周遭所能接触的一切事物。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舍利里蕴涵的能量……好像是有生命的活物,我、我控制不住身体,还有……我已经连发两记神掌了,怎么身体一点都不痛?这很不合常理啊。)不寻常的现象,很快就变成一个令孙武颤栗的想法,自己的身体充塞舍利能量,为了能够持续发掌,庞大能量对自己的触觉神经进行了压制,使自己感觉不到应有的痛楚,若自己无法夺回身体的使用权,持续催运神掌直至粉身碎骨,那自是无话可说。但若自己摆脱了舍利能量摆nòng,痛觉一旦回复,极度痛楚立刻就会降临。

(我动不了,难道就这么被舍利控制住,一直到完蛋吗?

香菱、妃xiǎo姐、任兄他们……)想到香菱,孙武又是一阵怒火上涌,愤怒情绪与舍利能量起了共呜,险些又mí失神智,紧要时刻,脚下地

面爆裂。一双手从地下伸出,抓住了孙武双腿,一股雄浑阳刚的真气传了进来。

不久前与呼伦法王对战时。也是这样的一双手,帮了孙武大忙,现在虽然这双手再度出现。可是要故技重施似乎没有那么容另。已经在孙武体内运转的舍利能量,远非适才未引动时候可比,这双手一抓住孙武两腿,真气才一灌入,立刻便受到舍利能量的反激。剧烈震dàng之下,虎☐爆裂,鲜血洒满双手。

这一下伤势不轻,但这双手却没有放松的打算,依旧是紧握住少年的双腿,要将他从这险关中解救出来。孙武隐约感受到,这双手所传输入体的真气,正试图帮助自己平复紊luàn气血,但相较于佛血舍利的狂暴能量。输入的真气就如沧海一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双手的主人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所以不再尝试协助镇压,而是采取疏导的方式。佛血舍利地沛然能量犹如无垠汪洋,要疏导岂是易事,最能有效卸散舍利能量的武技,就是出于同源的如来神掌,基于这个理由,输入孙武体内的真气开始起变化,牵引孙武本身的内息运转,预备发掌卸劲。

两股真气之间的互换与牵引,在一瞬间完成,时间实在太短,如果换作是一般人,几乎不可能察觉到什么,但在孙武身上却是个例外,当自己地内息受到牵引,尽管意识并不清醒,可是他仍清楚地把握到内息运行地轨迹,以一种近乎本能的记忆方式,把这一式神掌的运行诀窍深深烙进脑中。

不寻常的异变,被那双手的主人给发现了,一瞬间,地底下传来了模糊地闷响。

“随、随心所yù神功?不,是魔mén的百变天魔大法!”

由于是在地底下发出,声音听得极不清楚,虽然里头好像有一些不得了的讯息,但孙武却已无暇顾及,整个jīng神顺着体内暴走气血窜动,双掌一jiāo错,周身血雾翻腾如cháo,新一式魔掌轰发而出。

如来魔掌。魔动山河!

与魔光初现的破坏模式不同,这一式甫发动,缭绕孙武周身的浓密血雾就如瀑布般向地面倾泻,全数灌注地下。乍看之下,遮天血雾似是消失,但地面随即大幅度震动,浮出无数条隆起,仿佛一条条土龙般择人而噬,最开始像是要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但却像是被刻意引导,全数集于东方一面,如洪水溃堤般奔冲直去。

惊天掌力潜伏于地底,向东方高速飙行,最初只是在地下隆起十数道土丘,不久后掌力结合大地能量,威力激增,再不是土石地层能够负荷,爆开地面,现出万缕红光,化作十五条张牙舞爪的红龙,一路拖出丈深的土沟,裂地拔树,朝着东方山岭轰去。

骇人声威,轰向空无一人的山野,在场的慈航高僧们心惊胆颤,不敢想像这一掌若是轰向自己会有如何结果,也齐为了这一掌杀伤力能够卸于无人之处而庆幸,却料不到这一式魔动山河会导向一个意外结果。

“呜哇——”一声惨嚎响起,随即被血龙炸裂地面地轰然声响给掩没,显然已经有人丧命在这一式魔掌之下。如果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声,或许还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但类似的惨嚎声接二连三发出,转眼间便是百多人丧命在魔动山河之下。

慈航高僧们为之诧异,此刻众人所在的位置,邻近藏经阁,素来被寺中划为禁地,寻常弟子不得擅自靠近,如果说有一两名低辈弟子mí路误行,来到附近山野,那还说得过去,但过百人的大队伍到了附近,又潜伏得无声无息,这肯定是外来人马。

最近慈航静殿的保安可以说是一团糟,各方人马来来去去,视警戒暗桩如无物,这点固然是令慈航静殿上上下下颜面无光,问题是这些随意来去的不速之客,若非身分神秘之至,便是大有来头,不是随便可以拦得住的人,栽在这些人手里也不算太冤枉,换句话说,现在藏匿于东方山区的这队人马,应该也不是普通游客。

不会是出自慈航静殿本身,也不太可能是河洛剑派,魔mén更是早已隐匿多年,屈指算来,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朝廷!

派出一支百多人的jīng锐队伍,潜入慈航静殿预备有所作为,这等能耐朝廷确实是有的,但要做到这种事,必须要有个优秀的领袖带队,还要有jīng良装备支接,否则一入慈航静殿便会被发现。假如真的是这种情形,那就不晓得带队的首领人物是谁了?

当所有人都为着这个问题纳闷,魔动山河的血龙飙行路线上,突然一道黯淡黄光闪现,五个巨大的土偶神奇出现,数尺高的魁梧身形,动作迟钝,如xiǎo山般的巨硕身躯摇摇晃晃,恰好拦挡在血光前进的路线上,被血龙一冲,登时爆成满天的泥尘土块,粉身碎骨,地动山摇。

如来魔掌的奇特xìng质,会吞噬所接触的每一个生命存在,吸收其血ròujīng华,用以强大本身的杀伤力,所以刚才吞灭百余人的生命后,掌力非但没有消耗减弱,反而有越来越强的现象,血光炽烈得让人不敢正视,不过在毁灭五个巨大土偶之后,势如怒涛般的血光开始有衰弱迹象,被刚才那一着虚耗不少。

土偶并非自然生成,是有人以法宝召唤变出,尽管土偶的结构粗糙,动作笨拙,不是什么高等召唤物,但仓促间召唤出五个xiǎo山似的士偶,所需的能量非同xiǎo可,持用法宝的cào控者不是普通人物。

继土偶之后,冰蓝sè的厉芒在东方山区一闪而过,这次的召唤物体积xiǎo得多,再加上距离遥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依稀瞧见是五个通体蓝sè的透明晶体,在蓝光中出现,跟着便与血龙对撞。

“……阿弥陀佛,青龙令重现世上,原来是御前侍卫总管银劫亲身到此。”

第二章 青龙之令.洒水成兵

大武皇室三神器,是皇权的证明,不但能够与天子血脉相呼应,引发异能,本身更有莫大威力,大武王朝的开国祖持三神器杀尽强敌,开拓王朝霸业;太平军国之战时立过功绩无数,三神器分别为皇子们所持有,随着王朝大军力拼太平军悍将,更曾与天妖数度jiāo手,成为当时中土皇者的象征物。

战争结束,武沧澜在扫平逆贼叛党的同时,也清光了自己成皇路上的所有竞争对手,三神器被武沧澜全数回收,并且宣示这三件威力惊人的法宝是“天子御器”,非天子而持有三神器的野心份子,天下人可共诛之,却又在宣告完此令后不久,将三神器之一的青龙令赐予其心腹爱将银劫。

青龙之令,洒水成兵。这件异宝的特xìng便是转化能量,具体成形,成为召唤物,而召唤物的型态随持令者能耐高低,会有不同的变化。大武王朝开国祖,曾在一次艰险战役中,凭青龙令召引满天雨水,化为数千水偶战兵,反败为胜,全歼敌军,青龙令也因此名动天下。

在青龙令的各种召唤物中,土偶、水偶最容易成形,其次会有木头、钢铁、金银的不同质变,若能超脱金木五行,呼唤出透明晶石一类的灵物,那就是第一流的法宝cào控者,能够满足青龙令的能量需求。真正发挥出其威力。

故老相传,真命天子持有青龙令时,能够超越青龙令的正常形变,配合天子之血中的九五纯阳,召唤出最强的真龙,吞噬掉所有天子之敌。在传说中,大武王朝开国祖便是一个能以青龙令唤出真龙的天子,但是否真有其事。至今已是无人能够证明,而在太平军国时期,虽然有皇子持用青龙令出战,但并没有谁能够召唤出真龙过。

位列四大御前侍卫统领之一的“银面具”银劫,是从武沧澜少年时代便追随他至今的头号心腹,其深藏不露的实力。江湖上没有人胆敢质疑,青龙令由其持有,象征着他“代天巡狩”的特殊身分,无论代表意义或实质威力,都让人深深忌惮,刚才东方山区忽然出现土偶,这本来不算什么,能够聚土为召唤物的法宝不算难得,但能在顷刻间召唤出这等巨大的土偶。那就非青龙令与其真主不可,慈航高僧们俱是见多识广之人,一见这情形,便晓得是银劫亲至。

青龙令奏功,五个通体湛蓝的晶石灵卫应召而出,全都是近两尺的身高,体型魁梧,赤luǒ着半透明的上身。手臂上套着石环,面部表情栩栩如生,远比早先的土偶更像真人。五名晶石灵卫,媲美五名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合力出手。挡向怒啸中的血龙群。

魔动山河的杀伤力被土偶耗去部分,却仍堪称惊天动地,狂枫怒啸而来,瞬间就把五个晶石灵卫给吞没,五点湛蓝光采,一下子就被掩没在血光之中。青龙令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厉害法宝,但碰上位列异宝榜首的佛血舍利,仍是逊了一筹,两边硬碰的结果。晶石灵卫与土偶同一下场,被血龙群贯体炸碎,爆成满天晶石碎屑。

这结果令旁观者同感讶异,但对青龙令的持有人来说,却是意料之中。在五点蓝光被吞没爆碎之前,众人只见一道银sè身影笔直冲天飞shè,姿态飘逸好看,恰恰好避过了下头疯狂肆虐的血龙,任血光呼啸横扫而去,将所经之处的树林、土地彻底破坏。

中土当前的武学,能够令人飞行于空的,唯有万紫楼的凤娉翱翔。朝廷所搜罗的各派武学秘笈虽然广泛,却不是无所不包,银劫自是不会,所以飞冲上天的速度虽然快,但在空中短暂停留后,很快便开始下坠。

透过血光映照,远处的众人看得很清楚,半空中一名身穿银sè长袍的中年男子,脸上戴着一副银光闪闪的面具,身形高瘦修长,黑sè长发飘逸,看上去似乎是个很有书卷气的男子,与他在江湖上著名的黑暗形象全然不同。

银劫的身形往下降落,但转眼间他脚下的银靴就喷出熊熊烈火,支撑住他下坠的身形,迅速朝西北方的天空飞去,一下子就消失了身影。

虽然银面具的大名响彻中土,无人不知,但近十余年来,银劫几乎不曾在各类事件中实际现身,人们只能猜测某个事件是否由他cào控,无法得到真凭实证,这次意外被bī得由暗处现身,狼狈而去,可以说是极大的屈辱。目睹他离去的慈航高僧们,一面是觉得此景难得,一面也觉得事情至此,后续势必难以善了。

一掌魔动山河,造成了这个意外的结局,但问题的源头却还没平静。连出三掌的孙武,力量有了一瞬间的衰退,潜伏在地底的黑衣人把握住时机,全力输劲,要把孙武的逆luàn气血给镇压下来。

趁着能量耗损的空挡,这个动作起了效果,孙武觉得胸口的狂躁之气受到控制,气血也有平复下来的迹象,只是体内的舍利能量似乎还想进行最后反扑,残余能量传送到肢体,bī发出无穷大力,要把黑衣人的那双手臂给震开。

“吼——”孙武怒啸一声,整个人高速急转,身形往上升起,无比大力催拔之下,竟然将黑衣人拉得破土而出,硬生生给扯了出来。破出地面的同时,黑衣人双臂承受不住真气冲击,撕裂出十数道深刻伤口,鲜血淋满。

连发三记神掌,惊天动地,佛血舍利的能量一点衰竭也没有,若非黑衣人的王道内力了得。而孙武又竭力压制心头种种暴戾恶念,不让舍利能量再影响自己的神智,否则失控的舍利能量将不可能这么轻易被镇压。

而在残余的舍利能量宣泄完毕后,jīng疲力尽的孙武软倒坠落,被黑衣人接个正着。少年吃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屡次相助自己的神秘人模样,却只看到遮住脸面的黑头套,还有一双非带慈和的眼睛。

“你……你是……”

“阿弥陀佛。xiǎo施主,现在是你休息的时候,你做得很好,请放下心来,好好休息吧。”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

“不。你做得根好了。因为你的努力,呼伦法王的问题已经获得解决,潜伏在慈航静殿的jiān细也被查出,连银劫都被bī现身,这都是超出原先预期的成果,你做的真的很好。”

孙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不过,听黑衣人这么说,确实让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恍恍惚惚中,黑衣人慈和的眼神,与记忆中的某双眼睛重叠在一起,让孙武一时间忘记那人己不在的事实,颤抖着出声。

“大师,你……”

“阿弥陀佛,xiǎo施主认错人了,你伤势不轻。先睡觉去吧。”

黑衣人沾满鲜血的右手从少年眼前挥过,伤疲jiāo煎的少年瞬间失去意识,当在场众僧围靠过来时,黑衣人已经把少年背负在背上,飞跃离开现场。

昏睡之中。孙武仍有一些残余意识,朦胧地进行思考。自己所看到的那双眼睛,真的很像是苦茶方丈,问题是,苦茶方丈已经逝世,自己怎么可能会再看到他?

难道说,是其他与苦茶方丈相貌类似的人?什么双生兄弟之类的人物,特别赶来相助,所以眼神才会如此相似?呃。想想还是不太可能,慈航静殿是和尚庙,不是家族企业,哪来这么多兄弟姐妹的亲戚?虽然说……苦茶方丈曾经有过搞出私生子的不良纪录。

撇除黑衣人的来历不谈,他的神奇出现还带出一个新问题,那是他藏在地下时所闷嚷出的一句话。

“随心所yù神功?不,是魔mén的百变天魔大法!”

以前与铁血骑团为敌,自己使出无孔不入掌时,曾经在他们口中听过“随心所yù神功”之名,后来自己向妃怜神与任徜徉请教,两人都说那是西mén朱yù独创和内功心法,但xìng质不明,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威力,过往的卷宗里并没有留下什么纪录……说到最后,留在这世上的,就只有这个名字而已。

自己并不晓得什么随心所yù神功,照理说也没修练过,不过,就和无孔不入掌、易筋经一样,应该也是在那一大票杂烩秘笈里被灌输进来的吧。西mén朱yù的独mén内功,照理应该没人晓得,但自己连如来神掌这种高机密武学都闷着头练了,再学会那种yín贼内功倒也不足为奇。

可是……百变天魔大法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的说法,那好像是魔mén的武技,为什么魔mén的武学也会跑到自己身上来呢?就算慈航静殿、yín贼的武技luàn学一通,也犯不着连魔mén的武功也学上吧?

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学了魔mén武功,那又是谁提供编写资料的?要通晓魔mén武功,一定得要是邪恶的魔mén中人,自己身边……唉,好吧,梁山泊中放眼望去,一大票的邪恶坏蛋,根本数不出谁是可能人选。

自已所学地每一项武技,都替自己带来了一丝莫名牵扯,从这角度看来,学了那么多的武功,根本不是资产,而是一堆陈年负债。光是慈航静殿的债务,就已经nòng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加上魔mén的份,未来恐怕是有得烦了。

不过,要说到烦,自己恐怕不是最烦的一个,因为耳边反覆有个苍蝇般的声音,不住吵闹sāo扰,尽管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是可以感觉出来,那个人的心情很不好,非常的烦躁……

“去你们妈的,你们把这里当作是什么地方?我这里不是停尸间也不是善堂,为什么一堆人全都到这里来了?”

在这声怒叫中,孙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周围的景物依稀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没法辨认出来,但那股浓厚yào味却勾起了自己的回忆。

(啊!这里好像是珊拉朵夫人的……)才这样一想,立刻就有人倒楣遭殃,“碰”的一声被珊拉朵重脚踩上面mén,发出惨痛的呼声。在珊拉朵的实验yào庐里头,雄xìng生物向来得不到好待遇,男人更是这屋里唯一倒楣的对象,不过这一次遭殃的却不是孙武,而是屋里另一名男xìng。

“任、任兄,你也在这里?你没事?这太好了……”

孙武喜出望外,抬头一看,发现不只是任徜徉,xiǎo殇、妃怜袖都身在yào庐中,只不过每个人的状况不同,xiǎo殇笑嘻嘻地翘腿坐在凳子上,妃怜袖坐在一张茶几旁,闷不吭声地用yào布裹伤,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任徜徉则是直接被放进一副棺材里,被当作死人对待。

“xiǎo殇,你真是太过分了,刚才居然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

想到xiǎo殇的所作所为,孙武怒斥出声,但xiǎo殇却显得满不在乎,大刺刺地表示明知道打不过的战斗,不开溜就是傻瓜,而且……

“你以为神秘高手是送外卖,你有危险时候可以随传随到吗?如果不是我先飞走去找救兵,你们这会儿早就被杀光了。”

“呃……那个黑衣先生是你请来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慈航静殿的神秘救星,本来应该只是个传说啊!”

这是孙武最困惑不解的地方,不过xiǎodàng的回答很简单,直接伸指点向姗拉朵,点明问题的源头。

“姗拉朵夫人,你……”

“是啊,就是我,你xiǎo子很有意见吗?我是慈航静殿的传什么长老,那些大大xiǎoxiǎo的秘密本来就归我保管,别说变出一个神秘高手,只要我喜欢,变出八个十个都可以。”

姗拉朵说完,在棺材上重重踢了一脚,里头的任徜徉呻yín一声,探出半个头来,绷带缠头溢血的挠轩,看起来好像伤得不轻,但却肯定没有xìng命之忧,这让孙武着实松了口气。

“你、你这个nv人……心狠手辣,哪有你这种没良心的医……呜!”

任徜徉一句话还没说完,姗拉朵举脚踹向棺材板的支架,沉重木板落下,把任徜徉关封在里头。

“吵死了,谁告诉你们我是医生的,这里是做生物实验的,你们莫名其妙全都被塞过来,没把你们当实验品切了,已经很对得起你们了,再啰嗦有的没的,一个个把你们全都下锅了!”

任徜徉平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几曾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可是碰上姗拉朵,他却像是碰到了天敌,全然逆来顺受,不敢反抗,这让孙武觉得很奇怪。

(难道任兄有什么把柄在姗拉朵nv士的手上?这很有可能喔,他们两个人是旧识,当初任兄只把我们带到土坡口,就不敢再往里头去。一定是早就吃过她的苦头了……)孙武才刚刚这么想着,就察觉到姗拉朵的目光转移过来,直直盯着自己。

“喔喔喔喔,xiǎo武。你醒来啦——”姗拉朵终于察觉到孙武醒来,像是非常高兴一样地冲过来,满脸兴奋之情,看得少年心惊ròu跳,不晓得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被姗拉朵这么热情地另眼相看。对于这个素来不把异xìng当人看的传法长老,孙武看到她的笑脸都会觉得不安。

“xiǎo武,你­干­得太漂亮了。哈哈哈哈,银劫那个家伙等于是被你狠狠踹了一记ρi股,像条落败狗一样糗掉,逃之夭夭了,哇哈哈哈,太爽了。好久没那么爽过了!”

姗拉朵笑到合不拢嘴的样子,好像看到生平头号大敌掉落水中,而她正忙着落井下石。见她那么欢喜,孙武也想替她高兴。问题是自己甚至nòng不清楚银劫是谁?

“姗拉朵夫人……呜。”

身体不适,多少让孙武失去了点警戒。这句话脱口说出,马上就给姗拉朵勒住咽喉,硬生生给扼住。

“哈哈哈,xiǎo武,你又记错了,在你姊姊面前,不可以叫我夫人,啊哈哈哈哈。”

“可、可是……我姊姊又不在这里,呜……我喘不过气……”

“阿婕她是不在这里没错。但是呢,如果你不养好习惯,可能就会在你姊姊面前说出口,如果因此让你姊姊对我有误解,那我就糟糕啦,所以要让你从现在就开始养好习惯。”

姗拉朵说得轻松,手臂上的力气却着实不xiǎo,扼得孙武呼吸困难,但最奇怪的一点是,尽管吸气维艰,脑子也晕晕的,不过却没有感到痛楚,这实在有点奇怪,而且回头一想,自己好像已经连用三记神掌,如果说用一记神掌就会nòng得骨ròu撕裂,那已经连用三记的自己,现在似乎不该这么没病没痛。

“不用在意这种xiǎo事啦,反正你一向感觉迟钝。”xiǎo殇来到一旁,摇了接头,笑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那就帮你做点xiǎo示范吧。”

xiǎo殇伸手到孙武颈侧拔下一根针,虽然只是xiǎoxiǎo的一根针,但在针头离开皮肤的瞬间,孙武奇痛攻心,仿佛全身血ròu被硬生生从骨架上扯下来,眼前一黑,几乎当场就痛晕过去。

“xiǎo子,你算是很走狗运了,使用神掌是xiǎo事,但你让那个鬼舍利的能量连续冲击你身体两次,嘿嘿,你以为自己真是金刚不坏之身?如果不是血蛭虫替你承受了伤害,又有高手替你运气护住腑脏,你早就被压得粉身碎骨了。”

姗拉朵从xiǎo殇手上接过细针,弹指重新chā了回去,透过正前方的镜子,孙武也看得明白,自己前半身chā满密密麻麻的牛máo针,从数量上来看,起码有千多支针,除了chā在xùe道之上,剩余的也不晓得是在chā些什么,不过这些针上闪着异彩,五颜六sè,似乎各有各的功用。

针上头传来异味,那气味与姗拉朵满屋的yào味相似,应该是用yào物特殊浸过的yào针,至于这些yào针有何效果,孙武现在不想知道,毕竟自己的伤势严重,如果要讲究医生人选,那自己就该与任徜徉掉换地方来睡,只要姗拉朵有能耐治好自己,无论她用什么方法,自己都不想过问了。

“对了,大家都没事吗?”

这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xiǎo殇告诉孙武,任徜徉与纪怜袖都是在孙武战斗时,先被回收抢救的,因为急救得早,所以没有什么大碍。纪怜袖手腕骨折,任徜徉则是全身多处复杂骨折,外加头破血流,对普通的医生可能有点棘手,但姗拉朵虽然不是医生,这类的伤势却还不放在眼里,现有的yào剂将就着用用,就把两人的状况处理好了。

“呼!还好,幸好任兄与纪xiǎo姐的情形不严重……”

“去你妈的,你的扭手腕骨折就不严重,我手手脚脚都骨折,还外加被打破头,这样也叫不严重吗?你这有异xìng没人xìng的浑帐!”

听见了孙武的话,任徜徉在棺材里高声抗议,震动棺材板。孙武听了感到歉意,但姗拉朵却抢先有动作。抬腿便踢在棺材上。

“人家母亲得罪你了吗?动不动就去人老母,你这狗东西有没有教养啊?知不知道有些老母不能随便luàn去的?你去别人的老母我不管,但你去阿婕的老母,我就去你的老母!”

“你、你这个nv人。哪有资格和我谈教养……”

“不能吗?xiǎo年轻人,别忘记你现下睡在谁的棺材里,惹得你家大姐我不高兴,一把火把你连着棺材烧了!”

姗拉朵虽是nv流之辈,力气却着实不xiǎo,之前几次扼住孙武咽喉的时候,他就觉得姗拉朵可能是天生神力,现在看到姗拉朵一脚踢得棺材剧烈接晃。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果然。这个变态的婆娘不只是nǎi大,力气也是一样大,十几年前可能是个变态的大力波霸sè魔。”

“什么?是谁在叫我以前的绰号?xiǎo子,是你吗?你忘恩负义,这么快就在毁谤救命恩人了?”

“哇哇哇。你搞错了啦,xiǎo殇,你不要随便模仿我声音说话啦!”

“模仿你说话又怎么样?难道我说的不是你心声吗?”

“那倒是,不过……”

“没有不过。姗拉朵姊姊,这xiǎo子说那是他的心声没错。

我为你抓到现行犯一名,趁着他不能动,你就随便处决他吧。“

xiǎo殇大刺刺地说完,又贴在姗拉朵耳边,悄声道:“偷偷告诉你,这家伙xiǎoxiǎo年纪就不学好,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偷他姊姊的­内­裤在玩……”

声音说得很轻,却还是被孙武给听见了。被污蔑的少年立刻为自己清白辩护,“胡说八道!那种大到可以当桌布的­内­裤,谁想偷啊!我根本……”

话没说完,已经被姗拉朵再次扼住脖子,这决不仅是喘不过气,咽喉甚至还传出怪异的爆响声。

“轻、轻点,这样子掐很痛啊,我不能呼吸了……”

“对不起,几位,没事的话,我想要先离开了。”

始终维持沉默的纪怜袖,站了起来,向众人告别离开。她的伤势最轻,不像任徜徉、孙武那样需要多重治疗,简单的包扎完毕后,就可以离开,虽然她的解释是这样,但孙武却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纪怜袖的态度反常的冷淡,似乎非常不情愿在这里多受人情。

(纪xiǎo姐好像不喜欢姗拉朵夫人,对喔,她以前说过姗拉朵夫人是什么罪人,不晓得这个罪人是什么意思,我有时间应该去查一下的。)想了想,孙武突然觉得床板一动,姗拉朵和xiǎo殇合作拆起了床板,拉个把手,让床板变成了木板车,好像要把自己给抬出去。

“你、你们­干­什么啊!我的伤还没好,不要急着把我扫地出mén啊!”

“少啰唆,xiǎo子你自己的伤势自己看着办,现在要带你去看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是谁啊?”

姗拉朵把人推出mén后就不管了,一切jiāo由xiǎo殇接手,而透过xiǎo殇的解释,少年才得知xiǎo殇开溜之后所做的事。

传法长老负责保管慈航静殿的秘密资讯,所以像那种“暗中守护慈航静殿的超级高手”,也只有传法长老和方丈知道联系方法,xiǎo殇来找姗拉朵,姗拉朵立刻就请动秘密高手前去赴援,至于任徜徉、纪怜袖,那都是动员到正在附近研究地道的路飞扬,从地下进行回收救援。

“任兄和纪xiǎo姐没事,这真是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两个……”孙武猛地想起一事,急问道:“xiǎo殇,香菱她怎么了呢?也被回收了吗?姗拉朵夫人那边怎么没有看到她?”

“回收当然是作得很彻底,不会遗漏的,你可以放心,她也有被回收啦。”

“那伤势呢?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这个嘛……有点难解释,晚点再说,你先去见你的救命恩人吧。”

xiǎo殇没有再多解释,至于等着孙武前来的救命恩人,则是坐在xiǎo屋外地岩石上,黑sè的背影沉默等待着两名少男少nv。

“啊,是高手前辈。”

“xiǎo武,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黑衣人转过身来,双手缠满绷带,看来同样是刚刚打理好伤势,孙武见他双臂伤得不轻,心里觉得很歉疚,想要说些什么,黑衣人已经抢先扬手,不让他把话说下去。

“xiǎo武,你辛苦了,这次慈航静殿的危机,因为你的出现,有了意外的转机,如果没有你,不单是呼伦法王这一关难过,即使过了,在后头守候的那只黄雀也会有动作,那可比呼伦法王棘手得多。”

“黄雀?我不明白,而且我没有那么了不起,如果苦茶方丈他老人家还在,他一定能轻易……”

“不,没有那么简单,苦茶方丈虽然大有把握战胜呼伦法王,但银劫不是泛泛之辈,持有青龙令的他若趁势下手,苦茶方丈就孤掌难鸣,一场战斗不用打就已输了九成。”

黑衣人摇头道:“先不说这个,xiǎo武,你这次运使神掌时候,佛血舍利发生什么变化,你可以说说看吗?”

第三章 心魔不灭.虎啸龙吟

“……总之,很奇怪,除了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就是舍利传出的能量,这次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当这些能量在运作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

孙武慎用词句,尽可能把当时的状况说个清楚,黑衣人则是若有所思,聆听着孙武的话,不住摇头,让孙武一颗心笔直往下沉落。

“前辈,您一直摇头,我的情况很糟糕吗?”

“xiǎo施主,若有面镜子,你看看自己的情况,你现在的状况恐怕称不上一个好字吧。”

“这倒也是……”

孙武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是整个人瘫在木板车上,被xiǎo殇推过来推过去,动都不敢动一下,如果这样也能说是好,天底下大概也没有什么东西叫做不好了。

“xiǎo施主,贫……在下有一言相劝。”

“前辈请指教。”

本能的习惯,要聆听长辈指点时,孙武都会低头致礼,可是这次头一低,他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动都动不了一下,心里尴尬,却听见黑衣人开口说话。

“xiǎo施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使用佛血舍利的人,至今都没有善终?”

“这个……”

孙武本以为,黑衣人会像普通长辈一样,劝诫自己别再使用佛血舍利的力量,这点自己何尝不知,问题是每次都被人bī到无处可走,为了求生,不得不借助佛血舍利的力量战斗,这难道也是自己的错吗?

黑衣人这问题的答案,应该就是“舍利的能量并非血ròu之躯能承受。所以企图使用舍利的人,最后都粉身碎骨”,可是,听他的语气,似乎答案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佛血舍利入体后。自己反覆思考着一个问题:血ròu之躯真的无法运使舍利能量吗?

过去是有很多绝世高手,以舍利练功,试图吸取舍利能量,最后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些人全都是文武出众的不世英才,自己可不敢妄想才能超越他们,可是时代在进步,自己所处的这个年代,有他们所不及的优势。特别是看到呼伦法王他们把法宝植入人体,强化ròu身之后,类似的念头就开始冒出来。

单纯的血ròu之躯,是无法承受佛血舍利的庞大能量,但如果用法宝把ròu身强化呢?强化之后的ròu体,比普通人体强上百倍,这样的ròu体能否承受舍利能量呢?过去应该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但到自己这一代,技术已经成熟。前人做不到的白日梦,在自己这一代变成可能。若是自己的想法没错,那么一个能够运用舍利能量的绝世武者就可能诞生。

(佛血舍利的能量,可以撑住整个梁山泊在半空,堪称是世上最强大的能量体,如果这能量用在人身上……别说什么三宗,恐怕就连武沧澜,甚至陆云樵都不是对手了。)这想法在脑中一闪即逝。孙武兴奋的时间没有太长,在接触到黑衣人祥和目光的瞬间,和人争强斗胜的yù望突然消失无踪,整个人像是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刹时间变得冷静,连带也想到一些之前想不到的东西。

“前辈的意思……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限制住了人体,不让人们使用佛血舍利?”

孙武的猜测,换来了对方的赞赏。黑衣人眼中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伸手摸了摸孙武的头,温言道:“xiǎo施主,你可知道在远古时代,大地之上曾有巨兽横行,它们雄伟的身躯无物能敌,睥睨着世上一切的生物,在很长一段岁月里主宰着大地,但是到了最后,它们仍是灭亡,只留下化石尸骸供后人想像凭吊。”

这段久远历史,孙武曾经听村长老爹说过,因为村长老爹骑车遨游大地,其中一个嗜好就是考古,每次回到梁山泊,都会将考古发现当成奇闻秩事,向孙武与xiǎo殇夸耀。

而黑衣人的意思,孙武隐隐约约能够体会。那些生存在久远年代的巨型生物,现在之所以全数灭亡,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超过了环境负荷,为当时地“自然”所不允许,因此遭到排除。从这角度来说,佛血舍利与人类的结合,也是一件超越自然平衡的存在,所以强行完成这结合时,来自“自然平衡”的反扑就会开始出现。

“最先出现的反扑,就是人体的天然限制。常人的ròu体根本无法承受舍利能量,无论是怎样武功盖世的强者,都不能突破这层限制,是以历任魔mén之主相继铩羽,不得善终,这便是冥冥中的天意。”

黑衣人道:“原本这应该是个无法被打破的限制,但随着时代变迁,各类法宝技术的开发,这个自然限制终于到了被破除的一天,然而,自然平衡的反扑并不是只有如此,虽然之前不曾有过先例,却隐约可以窥见瑞倪……”

孙武闻言,侧头思索,心头一点明悟,很快把握到对方的意思。

“前辈指的意思……是心理吧。”

“不错,千百年来魔mén人才辈出,高手无数,但妄图吸纳舍利能量的,最后却无一例外走火身亡。所谓走火入魔者,除了ròu体的经脉创伤,也有许多人是神智míluàn,jīng神崩溃,这与其说是走火,倒不如解释为力量陡增后,适应不良,导致jīng神失常。”

这个解释说来玄妙,其实也很好理解,就如同穷人骤富,jīng神上未必能适应这巨大转变,无形之中,个xìng便会产生变化,或是变得骄纵狂妄,或是变得凶狠暴戾,凭着超人的武功横行霸道,最后终于玩火自焚,因为自己失控的疯狂而导致灭亡。

“所以,前辈是暗示我,如果我开始依赖佛血舍利提升力量。即使我的身体能承受得住,jīng神上也会发生变化吗?”

“不错。xiǎo施主你初涉江湖,心灵澄净空明,犹如一张白纸,虽是纯洁。却也最容易受到引yòu与污染,尘世间人心险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想像,况且……佛血舍利本就是一件不洁之物,内中的怨气会影响佩带者jīng神,时间一长……”

黑衣人提出的警告,是孙武之前所不曾想过的问题,听起来觉得很有道理,但也让人觉得有点不想服输。因为如果法宝技术可以解决ròu体负荷,说不定也有某些技术能解决这方面的心理问题,这么早就放弃,那未免太过故步自封。

而少年的这份心思,并没有能瞒过黑衣人的眼睛,从这少年的目光里,黑衣人看到了很多东西,里头甚至包括自己年轻时曾有过的豪情壮志。

“唔,世事难料。或许你的想法没有错,不过。你年纪还轻,身旁有很多关心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事之前,请多为他们想一想吧。”

黑衣人的声音很慈和,但话语中所隐藏的感觉,让孙武晓得他并非认同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不习惯去勉强人、改变人。所以才不再对自已劝说。又或者,这个黑衣前辈很能了解自己的苦衷吧,毕竟,情势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想不用佛血舍利,就可以不用的了。

“根基未稳,连发三道神掌,xiǎo施主你的伤势不轻,若非姗拉朵nv士的救治。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在这里说话。照估计,你至少还要休养个两三天,这段时间里头,一切的外界sāo扰你不用担心。”

之所以不用担心,自然是因为黑衣人会帮忙打发,尽管他只是一个蒙面的神秘人,可是这句轻描淡写的简单承诺里,却散发着一派宗主的气势,让人对他充满信赖威,孙武很高兴这样的人能成为自己后援,这些时日以来,独力领导自己并不熟悉的慈航静殿,对抗各方压力,这个担子实在太吃重了。

“前辈,我觉得……比起姗拉朵夫人,您更有着传法长老的气质与感觉,该不会您才是传法长老吧?”

“呵呵,非也非也,姗拉朵nv士确实是传法长老,我则是负责保护传法长老的护卫而已,这个千万不能搞错了。”

“那……前辈您知道苦茶方丈的秘密法宝吗?”

“呃?我……他有什么秘密法宝?”

来慈航静殿本是为了取得苦茶秘宝,结果搞到现在,外务不断,连那个秘宝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这任务可以说是失败之至。关于这秘宝的真相,苦茶方丈已死,任徜徉支吾其词,姗拉朵则是完全状况外,能够问的人似乎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了,可惜,黑衣人似乎也搞不懂。

“咦?你指的该不会是那件东西吧?”

孙武当然不可能知道“那件东西”是什么东西,可是黑衣人的话说出口后,语气变得极为慎重,这令孙武看到一线希望。

“前辈,您知道那是什么吗?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大概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但你先告诉我,你要这个是用来做什么。坦白说,那是苦茶方丈的私人物件,不属于慈航静殿,所以你这新任方丈无法继承,而朝廷一再对慈航静殿苦苦相bī,除了要本派完全屈服效忠外,这件东西的存在也是一大理由。”

孙武一惊,想不到这件秘宝牵连广阔,连朝廷也想夺取,这么看来,那件秘宝确实非同xiǎo可,而那若仅是苦茶方丈的私物,不属于慈航静殿,那自己这个代理方丈出无权去取了。

“我……我是要拿来救人,用来医病的。”

既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晓得要怎么用?

但既然村长老爹的病要靠这来救,说是拿这来医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不过,话可能不是这样,因为任徜徉隐约提过,这件秘宝的用途是……

“绝不可能!这件东西本身并没有医疗效果,绝不可能用它来治病。”

黑衣人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孙武暗暗道果然如此,因为当时任徜徉也说,那件法宝的真正意义,是用来发动一次召唤,作为实行召唤的信物,本身应该是没有什么功能的。可是,各方人马如果都想要它,那是要用它来召唤些什么呢?应该是那个被召唤的东西很有价值吧?莫非……是位神医?

一想到神医,孙武脑中便冒出姗拉朵仰头狂笑、喷着鼻血的模样,这确实令他感到一阵恶寒。

“唔,莫非你是想请那个人来替你治疗?可是……虽然他确实有出神入化之能,但佛血舍利造成的能量冲击太大,恐怕他也帮不到你什么。”

黑衣人的这些话,再次让孙武有一头雾水的感觉,用目光发出质疑,希望黑衣人能够向自己解释。

“这个……其实那件东西已经失去意义,最初它诞生的目的,已不再存在,现在人们所在意的,是它的附加作用……”

“前辈,您说的这些是禅机吗?我觉得好难懂啊。”

“呵呵,你不需要懂的。这件东西已经随着苦茶而永埋黄土,慈航静殿里的所有东西,包括武学秘笈、释家重宝,你都可以随意取去,唯有这样东西没法给你,要对你说声抱歉了。”

与黑衣人的谈话,让孙武如坠五里雾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陷入更深的谜团。黑衣人想要见自己,应该是针对佛血舍利的伤害做出警告,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找不到可以解决舍利伤害的良策。

“xiǎo殇啊,姗拉朵夫人很厉害,你也不是普通nv孩,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定佛血舍利啊?”

话一问出口,孙武也觉得自己是与虎谋皮,急病luàn投医了,姑且不论xiǎo殇会否趁火打劫,目前的她不能使用法宝,根本没能力帮助自己,向她求助是毫无意义。

“咦?好奇怪的气味啊,我闻到有一种被人xiǎo看的气味,这附近有什么人在看人不起吗?”

孙武是从没听说“被人xiǎo看”可以发出味道,但是当邪恶的xiǎonv孩不怀好意地瞪视过来,他就觉得自己刚才可能误踩了老虎的尾巴,更糟糕的一点是,自己现在全身麻痹,动弹不得,躺在这块木板上,木板之下有滚轮,而cào纵这个本板车方向的枢纽,则是xiǎo殇手里头的遥控器。

结果,惨剧便一点都不意外地发生了……

“啊!不要在这时候开玩笑啊,这是山路,下面还有石阶,不可以在这里玩飙车的!”

掌握遥控器的xiǎo

殇,似乎根本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率先跑在前头,双手做了个奇怪的挥舞动作后,木板车的滚轻开始高速飙转,跟在她后方横冲直撞。狂飙下山。

冲势极猛,这一下委实非同xiǎo可,尤其是到了石阶地段,木板车的极速飙行有不少时间都是轮下腾空,少年的身体被几道绳索固定在木板上,只觉得耳畔风声狂啸,景物高速倒退,己经是极度惊险,而xiǎodàng的行进路线又很luàn,一下子穿过树丛。一下子跑过草堆。害得自己也狂冲猛撞,把什么毒蛇、昆虫全赶出草堆,还差点在树丛里撞到一只dàng树藤的猴子。

“滚开!滚开!要命的全部闪到一旁去,慈航方丈开始练金钟罩了,哪个不要命的敢挡在他老人家之前,全都要粉身碎骨。”

“哇!你别胡说啊。我现在哪能运金钟罩?还有,你叫人别挡在我前头,自己却跑在前面,这算是什么意思嘛!”

“我?我是替青梅竹马的好友清除路障啊,这么替你着想,难道xiǎo武哥哥一点都不感动?”

“把——你手上的遥控器——给我关掉!”

晓得这样下去肯定会玩出祸来,少年的叫声凄厉无比。绑住身体的系带已经有一条崩断,而石阶旁边虽然多半是有护栏。却也有不少地方是草丛与数十丈高的山谷,要是倒楣摔下去,平时还可以考验一下金钟罩,赌赌是否九死一生,现在却肯定是万劫不复。

眼见xiǎo殇的玩兴似乎没打算停止,孙武唯有构思自救良策,设法自己解救自己。

(好像没有办法。又只能用那一千零一招了……黑衣人前辈,请恕晚辈冥顽不灵,没有听您的劝告,但我现在决定使用神掌,­干­掉这个要摔死我的xiǎo妖jīng,为民除害,与她同归于尽。)电光石火间闪过脑海的念头,与其说是战术构思,倒不如说是胡思luàn想。毕竟在这种速度感之下,孙武也无法维持脑里的正常思绪,然而,本来在前头跑得兴高采烈的xiǎo殇,不晓得为什么停下脚步,高速行进的木板车瞬间从xiǎodàng身边飙冲出去,孙武终究是练武之人,反应快过xiǎo殇许多,把握住这千载一见的良机,在与xiǎo殇错身而过的刹那,手掌一勾,用稍微回复知觉的右手夺来遥控器。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我自由了,到底是我赢了,哈哈哈,跟我斗?我终于当了一次赢家啦!)千钧一发的胜利,少年喜出望外,差一点叫喊出声来。这个遥控器的规格并不陌生,孙武一抢到手,马上就按了煞车钮,同时脑里想起一个问题,就是xiǎodàng为何会突然停住?

回头探看,xiǎo殇的眼晴直直地望向前方,却不是看自己,而是看着前头的空气,那模样与其说是在凝视什么,倒不如说是察觉或感应到了什么,错愕失神,这才愣在那里。

能让xiǎo殇发愣的事情不多,而且极不寻常,但无论是什么事情,能困扰住这个nv孩的终究只有短短一瞬间,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并且用一副真正魂飞天外的惊愕表情,瞪视着孙武。

“你白痴啊!这里怎么可以煞车!”

整件事在短短数秒内发生,最早,孙武还真是没有意会过来,奇怪自己未何不能按煞车,难道是xiǎo殇玩不成游戏,心有不甘?这可能不是没有,但表情看来不太像啊。

跟着,孙武转回了头,看见自己正前方十尺处,长草己尽,是一个陡峭的断层,断崖对面不足十五尺处,便是另一处悬崖峭壁,两者相距不算太长,但除非是绝顶轻功高手,否则绝对跳不过去,而断崖看来很深,被云雾所缭绕,朦朦胧胧,如果什么生物从这上头摔下去,恐怕连尸体都很难我。

(咦?奇怪,刚刚还在满山遍野luàn跑,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xiǎo殇也真有办法,居然给她找到了这么个断崖来,幸好我抢先一步煞了车,要不然岂不是直冲到断崖下去?啊!好像不太对喔!)素来以迟钝著称的少年,反应确实慢半拍,想到事情真正的严重点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高速行进忽然停止所造成的强大动能,瞬间令木板碎裂,也崩断了固定身体的系带,孙武被紧绑在木板上的身体,在木板碎裂的同一时间,向前飞摔出去。

一瞬间所发生的事。只能用腾云驾雾来形容,孙武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空中,如箭矢般朝正前方飞shè,破空穿云,离开了这一边地山崖,朝另一面山崖shè去,原本看来很远的山崖,眨眼间就近在眼前,但也就在即将到达的那一瞬间,前shè的力量迅速减弱。地心引力的下坠力量占了上风。

要是就这么摔下去。别说金钟罩,哪怕是一座真的金钟,也只会摔成几十块金钟碎片,孙武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攀出,勾拉住山壁岩石。这才没有倒楣地摔落下去。

“呼,好险,我是重伤病人耶,怎么可以玩这种惊险场面……”

人体撞上山壁地冲击力,令得一些细碎岩石脱落,顺着山壁滑滚下去,孙武明知道不该看,却仍忍不住瞥了一眼。

山崖很深。脚下约莫七尺处,就被云雾覆盖,看不清楚更下方的景物,细碎石块落下,很快便没入云雾,无影无踪。孙武暗暗心惊,两手紧紧扣住岩石。感觉气喘心悸,力不从心,又担忧千针刺xùe的止痛效果随时可能消失,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瞥见一幕奇异景象。

弥漫山崖间的云雾,遮蔽了大部分的景物,但有些云雾稀薄之处,还是可以往下去看。而在层层云雾底下,孙武看到对面山崖下数十尺处。有一个xiǎoxiǎo的平台,那是山崖中部的一块突出,纯自然形成,从陡峭的程度来看,恐怕只有飞鸟、猿猴之类的能够攀上。

但也就是在这个平常人应该到不了的石台上,孙武隐约看见了人影,而且还是两个人,在这孤仞绝壁上面对面说话。这幕景象让孙武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自己是和xiǎo殇luàn跑,搞不好还是xiǎo殇刻意往僻静地方钻,这才来到这个杳无人烟的所在,正常情形下,这里不该有人,没理由也没可能在这里看到人。

(难道……有人在这里图谋不轨,刚好被我撞破了吗?真是天意,怎么说我也是代理方丈,有什么yīn谋我不能不管地。)想到这点,孙武便想看清楚是哪方人马。两手攀在岩壁上,孙武侧转过头,运足目力朝下方定晴看去,赫然发现石台上的两个人,气氛似乎并不友善,与其说是面对面说话,倒更像是在对峙,而且其中一人的背影很熟悉,好像还是某个自己认识的人。

(那个人……是独臂的?路叔叔?他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个发现实在惊人,孙武不敢置信,瞪大眼晴看得更清楚点,确认背对着自己的那人,缺了一条手臂,空dàngdàng的袖子在猛烈山风下飘扬不定,确实是路飞扬没有错。

(这里的山风很强,崖壁又陡,路叔叔是怎么上到这么高地方的?

还有,他在和谁说话?赤魃先生吗?看身形不太像啊!)与路飞扬说话的那个人,约莫三四十岁年纪,个子很高大,长长的黑发绑束在脑后,穿着一袭土黄sè的袍子,乍者之下,并没有什么突出,可是在那么猛烈的山风中,他负手背后,整个人犹如一株绝崖劲松,牢牢生根于地,动也不动一下,显示出非同一般的武掌修为,更散发着一股凛然之威。

而且,当孙武觉得古怪,特别往那人身上看去,虽是隔着数十尺遥距,又有猛烈山风­干­扰,但那人似乎顿生感应,抬头朝孙武的方向望来。由于彼此的距离太远,角度又太陡斜,孙武没法看清那人的样子,只看到一双很奇特的眼晴。

几十尺的距离,连面孔都看不见了,要说能够看清楚对方的眼神,那实在是一件很荒唐的事,然而,出于武者的特殊感应,孙武确实能够捕捉到那双眼神,感受到那份高高在上的威严、不容反扰的绝顶霸气,如果用实际一点地言语来形容,孙武觉得这应该不是人类的眼晴,因为人类的眼晴不可能发出这种霸绝气势,没有一个人能够……

(神话里的龙,大概就是这样的眼晴吧,以前都没想过,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要不是正被吊在崖上,我搞不好会脚软跪下吧……)奇怪的想法掠过心头,孙武想看得仔细一些,但是路飞扬的空袖被风吹得luàn飘,似有意、似无意,竟然打横扫向对面那人。远观见这一幕的孙武心中剧震,只觉空袖乘着猛烈山风,一瞬间仿佛化为白龙,纵啸疾冲,去势神妙无方,若这是武功,那便是自己生平仅见的jīng妙招数。

(这、这是武学吗?好像只是单纯的巧合,不过,如果这一招是打向我,我要怎么接?)本能地想着这个问题,但最后的答案却是无计可施,换做自己易地而处,势必被这一袖拂中面mén,得靠金钟罩硬挡,不过眼晴属于脆弱部位,抗击力稍弱,若这一袖上的劲道过大,要害被袭,自己有很大的可能要后退散劲,偏偏这石台如此狭窄,退个一步,己经从石台上摔下万丈深渊去了。当然,这还是因为自己有金钟罩护体,才有这许多假设,换做是其他武者,百分百是第一时间就被扫下绝壁孤崖了。

自己接不下这一袖,那个中年男人又是如何呢?孙武很想知道这个结果,但一阵云雾却于此时飘来,再次遮蔽了下方景物,变回朦朦胧胧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孙武心里焦急,却忽然感觉周遭大气出现变化,紧跟著,明明没听见任何声音,全身却为之一震,好像被什么听不见的声波给强烈震撼,手脚发麻,数秒过后,耳里才开始听见声音。

那声音初时极为高亢,犹如龙yín虎啸,又高又细,但很快就变得有如千雷齐至,万马奔腾,连串霹雳震天而响,哪怕是隔着几十尺距离,孙武仍觉得这声音近在耳边,一震再震,几乎震得自己魂魄离体,浑浑噩噩,失去知觉。

从xiǎo苦练扎下的根基,孙武没有被这一阵啸声给震倒,可是山崖壁面却没有这么牢固,在声波肆虐之下,岩石壁面开始崩裂,而孙武所攀附的位置一样不能幸免。

“不、不会吧……在这种地方……”

瞪大了眼晴,孙武作不了任何事,就随着崩落的石块一起,朝那不见底的云雾深渊摔落下去。

第四章 大破大立.金钟奇功

在村长老爹说过的许多故事中,凡是成就大功大业的伟人,一定曾经坠崖过,而在所有的英雄传奇里,也都有悬崖绝壁这种场景。

“xiǎo武和xiǎo殇啊,你们知道吗?英雄是绝对摔不死的,会坠崖死掉的都是普通人,如果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坠崖只会捡到神功秘笈,或是金银财宝,无论悬崖有多高,绝不会摔死,连擦伤都未必有。”

当时孙武听了,只是非秤腥异,“老爹,如果照你这么说,那些坏人看到英雄要跳崖,应该会很害怕,全部跪下来请英雄不要跳啰?不然英雄跳下崖去捡到秘笈或是法宝,再上来不是会杀光所有人?”

“喔呵呵呵,xiǎo武的想法很有意思喔,以后你遇到坏人,就找个悬崖威胁要跳,说不定那些坏人真的会跪下来痛哭流涕,说什么条件都好商量,就是请xiǎo武英雄别往下跳啊。”

老爹放声大笑,而同样的一个想法,听在xiǎo殇耳中,却引出了不同的想法,“英雄人物都会坠崖啊?那老爹你的武功这么高,又那么有钱,一定坠过很多次崖啰?”

“哇哈哈哈,那还用说,我中山一夫是身经无数次坠崖磨练的大英雄,在很多断崖都摔过,也拿走了很多断崖下的秘宝与动植物,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现在外头尊敬我的,都称我为断崖达人;妒忌我的,就叫我坠崖魔人,总之我的成就也与坠崖密不可分,有时候看到哪边有断崖,就情不自禁去多坠一次。久而久之,老爹我就多了高空弹跳这个新嗜好。”

老爹果然是绝世豪杰。无论胆识、际遇都不是寻常人能相提并论,孙武现在只有衷心叹服的份,因为同样处于坠崖地情境,孙武可不晓得自己摔下去之后。是有机会得到什么隐藏秘宝?还是会摔成ròu泥?

(老爹说,会摔死的只有普通人,英雄都会捡到宝物,但我身为代理方丈,慈航静殿内的秘笈我都翻过了,不可能还有什么秘笈可捡。如果山崖底下已经没有东西捡,那我摔下去是死定了,唉。看来不是什么当英雄的命……)高速下坠,孙武没有什么特殊感觉,被刚才那阵啸声冲击,自己现在听觉、触觉整个被瘫痪,既听不到,也感觉不到空气摩擦皮肤。只是凭视觉知道自己在下坠。

从高处坠下的经验,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过,从梁山泊云路天梯摔下来的那一次,比现在还高得多,但那时被巨大龙卷风缠住,生死一瞬,哪有时间想这么多东西,更别说还觉得下坠时间有点长。

(我在坠崖。不晓得路叔叔和那个人怎么样了……)胡思luàn想间,听觉稍微回复过来,听在耳里的声音有些奇怪,周围的风吹得不太寻常,好像有什么东西追赶过来,侧头一看,登时惊得魂飞天外,一个抱着沉重石块的nv孩,衣裙飘飘,一面与自己错身而过,一面微笑挥手。

“嗨,伙伴,你距离着地还有多久?”

“xiǎo、xiǎo殇?”

突来一惊,孙武差点吓得连下巴脱落,虽然自己这青梅竹马一向疯疯癫癫,但这次实在疯得彻底,居然也跟着自己跳了下来。若是平时,自己会相信她定有奇谋妙计,或是某些可以倚赖的救命法宝,但现在……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她甚至还抱着一块重石,加快下坠速度,这显然是为了追上自己,所以才这么­干­。

“你、你连这种事情都要争强斗胜?你疯得可以了!”

讲归讲,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因为xiǎo殇所酷爱的冒险,看似疯狂,其实反而是个不轻易犯险的人,每次行动都有做好安全防护,换句话说,担任点火者的xiǎo殇很jīng准地控制着起火范围,引导火的方向,不让火烧到无法cào控的地步,像现在这种等同自杀的行为,不是她的作风,难道……

“该不会……xiǎo殇,你是不是因为觉得我摔死了,你要负责任,觉得内疚,所以跳下来的?”

“哪可能啊!你这个乡巴佬人还没摔死,脑子已经摔烂了吗?”

确实很不可思议,孙武自己也觉得这答案不合理,xiǎo殇哪有这么负责任?然而,出于自己对xiǎo殇的了解,在xiǎo殇断然否定的瞬间,孙武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你这笨蛋摆在那里做什么啊?我背后腰带上的按钮看到了没有?

还不快点按下去!“

xiǎo殇的叫唤,让孙武为之一醒,发现她背后腰带上,绑系了一个xiǎoxiǎo的盒子,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到,而xiǎo殇既然这么叫,绝不会是没有意义,孙武仿佛看到生机就在眼前,努力在半空中平衡身体,对着那个按钮伸出手去。

按下了!

就听见“嗤嗤嗤”的声音连响,那个腰包似的xiǎo盒子,居然放shè出一大蓬牛máo针来,又细又密,难以抵挡,孙武虽然及时举臂护住头脸,却还是被牛máo针扎了满手,连肩膀、胸口都不能幸免,幸好触觉尚未回复,大半个身体仍在麻木状悉,倒也没什么痛的。

而在这蓬牛máo针发shè完后,就是一连串“咻咻咻”的急劲破风声,数百条极细的绳索,其细如发,向左右四方放shè出去。xiǎoxiǎo的方盒,竟像是蜘蛛织网般怎么取取都chōu不完,根本不晓得这几首条蛛索shè到哪去了。

孙武楞了几秒,跟着便发现这数百道蛛索开始有落点,已经有部份蛛索没入了山壁,牢牢抓住了岩壁,倘使只有一道、两道,或许效用不大,可是当数十道shè入岩壁深处,止跌的作用就开始出现。但另一个问道也紧跟而来。

数十道蛛索紧紧扣住山壁,孙武也抱紧了xiǎo殇。两人得以化解下坠危机,可是在绳索扯尽的那一刻,巨大的拉扯力道也随之而来,过百尺的下坠力量化作拉力。就算是孙武运金钟罩护体,都会觉得吃力,更别说xiǎo殇的身体,紧急之际,xiǎo殇好像按下了什么钮,所有放shè出去的蛛索瞬间崩断。

在xiǎo殇采取应变措施之前。孙武已经大致看清了附近的环境,发现左侧山壁似乎有些异常,在那些藤蔓之下。可能是一些岩dòng,虽然没法肯定,但总比下头黑黝黝地仍不见底要好得多,当下赌这一铺,在蛛索崩断的瞬间,借力朝左侧山壁dàng去。

半空转身。需要很好的腰力,孙武很庆幸自己练武有下苦功,又从万紫楼的轻功诀窍中得到好处,这个高难度动作成功完成,与xiǎo殇一起dàng向左侧山壁,撞穿了藤蔓,滚跌进山壁岩dòng去。

“砰!”

连串的闷响,孙武与xiǎo殇几乎滚成了人球。也不晓得到底撞破、压毁了多少东西,最后撞在一个重物上,这才止住了滚势。

“呃……痛,开始有点痛了……”

从撞击的震dàng中清醒过来,孙武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疼痛,晓得事情不妙,银针的止痛效果已经渐渐消失,自己本来就伤得很重,甚至没有办法起来行走,刚才那一堆动作都是拼命为之,现在止痛效果消失,这些创伤必定加倍反噬。

不过比起这些,孙武更在意另一个问题,那就是xiǎo殇的状况。滚撞进这个山dòng里头,冲击力非常之大,碰撞的部位一个nòng不好,随时都是ròu绽骨折,如果碰断颈骨,一下子就没命了,xiǎo殇跌进dòng窟里后,趴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头部与颈部还朝很奇怪的方向倾斜,看上去实在令自己很害怕。

“xiǎo殇,你怎么样?有没……啊!”

几句话说出口,剧烈疼痛攻心而来,仿佛要把整个身体扯裂的剧痛,少年只觉得脑里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孙武忍着身上的痛楚,只觉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动,好像有千百支xiǎo刀在切割自己,偏偏自己动也不能动一下,以前听人说的凌迟之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时间,疼痛稍为减轻,视力也开始回复,孙武发现自己把牙关咬得死紧,背后更是冷汗泉涌,全身肌ròu紧绷到发痛的程度。

(痛死了,不过……会痛就表示还活着,起码比变鬼了要好吧。)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乐观的想法,孙武是这么相信的,而乐观一点也是自己现在仅能做的事,除此以外……

“哇!”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影,把孙武吓了一跳。急然出现的东西不可怕,但那个黑影摇摇晃晃,活像是一个寻找首级的无头幽灵,这边碰碰。那边撞撞,再加上山dòng里的幽暗环境与湿气,就让孙武被吓到。

“呜一一呜一一一呜一一”哽咽的啜泣之声,仿佛怨魂悲泣,听在耳里确实可怕,但孙武听见这个声音,心里反而安定下来。

“xiǎo殇,不要玩了啦,我现在都不能动了,快点来帮忙啊。”

“喔,xiǎo武你真是个没情调的男人啊,这么好的气氛,你起码也该配合一下,装作被吓到嘛。”

“是啦是啦,我被吓到了,我好害怕,这样可以了吗,你……哇啊啊啊!”

大叫是真的吃惊,因为那道黑影chā腰站直,突然作了一个抖肩的大动作,然后发出一阵清脆的“喀啦”声,本来歪歪斜斜的脖子与脑袋一下子变正,这种超乎人体极限的动作让孙武几乎突出眼睛。

“你、你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还算是个人类吗?”

“什么啊,不要大惊xiǎo怪嘛,这个动作很平常啊,你平时睡落枕的时候,还不是会这样调一下脖子?”

“我的脖子哪可能弯曲到这种程度?什么枕头会落枕成这样?”

“瑜珈啊,这是一种瑜珈体cào,可以养颜美容,我最近刚刚开始学的,你有兴趣可以一起练。”

虽然明知这是鬼话连篇,但xiǎo殇身上本就有许多不解之谜,孙武也无意深究,而xiǎo殇能过来帮忙,这点真是好事,因为没有她帮忙搀扶,孙武就只能直挺挺地躺着,什么也作不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两个人都还活着,虽然不是毫发无伤,但至少没有什么大碍,比较棘手的问题,则是现在的处境。这座山峰距离地面不晓得还有多远,跌进了这个山dòng,要怎么下到地面去也还是个问题,如果没法下去,那至少也要想办法求救,否则岂不是就此被困在这个山dòng里?

“xiǎo殇,你看我们怎么下去啊?”

“容易。你不能动,我可以帮忙推你下去,顺便再补一脚,看在我们多年友谊份上,不另收费。”

“呃,我问的下去方式,是平安抵达,不是粉身碎骨的那种。”

当孙武认真发问,xiǎo殇也就收起开玩笑的表情,认真回答,表示入口处的藤蔓早已风化­干­裂,不可能用来编织成绳索,自己身上也没带可以用的法宝,要直接沿山壁下去根本没可能。

“这么说……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了?”

孙武望向山dòng口,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mén,这个地方看来如此偏僻,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来,自己和xiǎo殇被困在这里,没水没食物,不晓得要死上几百年才会被人发现。

“说得也是,我看我们是死定了,如果非死不可,那至少要摆个好看一点的姿势,被人发现的时候才不会被笑话。”

“喂!你做什么?为什么骑到我身上来?还用这种姿势跨在我腰上,你、你到底在想……”

“想摆个漂亮一点的姿势啊,xiǎo武不喜欢正常体位吗?果然是特等猛男,一般姿势不能满足你,我换个位置,让你就算变了骨头都能万古流芳。”

万古流芳,这大概是一个太过奢望的想法,孙武觉得自己和xiǎo殇若是用这姿势被后人发现,那自己肯定要遗臭万年了。

幸好,这个山dòng似乎不是完全封闭,尽管看不到什么光,但从里头的风声来判断,里头应该有缝隙,甚至可能是一个通道。孙武让xiǎo殇去确认状况,结果很快有了答案,里面确实是有一个通

道,只不过看来很是狭窄,若是成年人只怕无法通过。

(真有通道?怎么会那么巧?正常来说,应该不会随便发现一个山dòng就有通道吧?难道里头也真有宝藏?太扯了,这又不是武侠故事。)

孙武心中泛着嘀咕,却发现xiǎo殇用一种很懊恼的表情望向自己,在烦恼该如何处理。

“我没那个力气背你走路,如果要拖,你大半个身体都是针,好像也不太适合,这该怎么办呢?”

“……我都在这里躺了半天,你才想到我身体的问题,太晚了啦,而且……刚才滚撞进来的时候,有三分之一的针被撞落,另外三分之二……起码有一半已经刺到ròu里头去,等一下要是有命离开这里,麻烦帮忙想一下怎么拔出来。”

千针入体。应该是很痛才对,不过横竖现在全身都在痛,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了哪个伤势在痛,千针刺ròu的痛楚也就不用去多想了。

最后,在xiǎo殇半扶半拖之下,孙武来到那所谓的通道之前。当他看见那个通道的样子,不由得一怔,因为这条通道口是一个正圆形,入口处圆滑光润。虽然沾满了青苔蕨类,但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天然生成,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而且……很不可思议地一点,孙武竟然觉得这个通道口有些眼熟。

(奇怪,我怎么可能觉得眼熟?之前曾经在哪里看过这类东西吗?

不可能啊,我又不是一天到晚见dòng就钻,为何会……啊!想起来了,是在那里!)孙武陡然想起,那日意外在上万信徒之前继承方丈大位,自己便是从地下秘密通道滑入薪火台的。而那个秘密地道,就与现在这个极为相似。孙武还记得,那个秘密地道里剩存着一些很奇怪的运功法mén,看似与金钟罩有关,却又全然不对。

当初滑过那个地道时,自己在壁面上看到了运功法mén与图形,错以为是钟罩的高段秘诀,这对自己的吸引力太大,事后自己特别重新穿越一次。还把里头的图文抄录下来,但是这些图文与藏经阁的秘笈一比对,发现里头文句似是而非,绝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金钟罩第七关,而自己硬着头皮尝试修练,光是首几句便练得自己气血翻涌,险些走火入魔。

能在那段密道里刻运功法mén的高僧或高人,应该没有恶作剧的兴趣,搞这些涂鸦与倒错口诀。但若要说是想故意害人,引人走火入魔,却又不像,当时为此思索良久,就是不得其解,后来诸事繁忙,也无暇再对这件事追根究底,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接触到类似东西。

可是,这一切有那么巧合吗?慈航静殿传承久远,自古以来不晓得有多少前辈高僧习惯不良,luàn丢东西,随手涂鸦留字,这还不包括那些包藏祸心,偷出私宝收藏,致使秘笈从此失落的例子,若弛这些全部统计在内,慈航静殿本院范围内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宝,这问题真是谁也答不出来,所以说在慈航静殿发现前人遗宝,那是一点都不值得奇怪,顶多只算是一种幸福的“偶然”。

但xiǎo殇和自己来到这附近,发现这个东西,这也是偶然吗?恐怕不是这样,因为xiǎo殇凝视通道入口的眼神,有一丝喜sè,那样子好像是终于找到了某件寻觅已久的东西,这……应该没那么“偶然”吧。

“xiǎo殇,你带着我满山luàn跑,该不会……”

“对啦,是想寻宝的,xiǎo武哥哥真不愧是宝藏探测器,之前我们满山遍野到处开挖,把这附近几个山头都挖翻了,还是没有找到,没想到你一摔就摔到里头来,你运气实在超Diao的!”

孙武闻言,根本不想争辩任何东西,“……随便你,怎么Diao都好,只要你以后找宝藏时,别抱住我往悬崖跳就行,咦?你刚刚说……”

孙武想到了一点,xiǎo殇刚刚说的“我们”,应该包括路飞扬在内,换句话说,路飞扬也在找这个秘宝,所以才会找上赤魃等人联手,在慈航静殿地下日夜开挖,看见疑似秘密地道的物体就挖过去。

从这难得的积极xìng来看,这个秘宝对路飞扬的吸引力,可能犹在藏经阁的诸多秘笈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有这等吸引力,这可连自己也要好奇了。

xiǎo殇的动作很快,带着孙武一起朝那通道口前进。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这条通道不是用走的,而是一样用滑的,与连接丧钟塔、薪火台的那条地道同样构造,内部滑不溜手,根本没有可站立的地方,一进去就躺平,开始迅速滑行。

这条地道是建于山腹内,方向更是斜斜朝下,孙武很担心滑行速度没法控制,有碰撞的危险,但这通道的设计确实颇为巧妙,并不是一直线往下方通行,而是不住地绕弯下降,让连串的弯道回旋化解下降冲力,增添不少的安全保障。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就是在下降途中被nòng得晕头转向,还没转完就已经想要吐了。

倘使闭上眼晴,或许会好一点,但孙武却不敢闭眼。尽管身体现在又痛又累,jīng神稍微一松都会想晕倒,但是冒险jīng神占了上风。只要想到这神秘通道的某处可能刻着秘笈,孙武就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只要自己眼晴一闭,就会错失掉窥看的机会。而这样地坚持果然得到了回报,在一阵漫长的黑暗等待后。壁面上开始出现了图形。

(呃?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太像是武功秘笈耶!)视力适应了黑暗,藉着通道内的一点微光,孙武看清楚了壁面上所刻绘的东西,那是由许多副不同的图像所组成,笔法很简略,似乎下笔的时间非常仓卒,所以每个图形都只以寥寥数笔简单勾成,而每个图形的左半边,是一个luǒ身男子摆出种种盘坐姿势,那些姿势孙武非常熟悉。正是修练金钟罩的行功姿势。

“果、果然是金钟罩!”

不但是金钟罩,孙武更认出刻写这些图形的“笔迹”,与上次看到的运功法mén出自同一人之手,只不过那边写的是口诀,这边却描绘更具体的行功姿势,两者拼组在一起,理应就是一套完整功诀,然而,自己看过金钟罩的完整秘笈。里头的文字、图形与这壁上所刻既有相同,又有相异,难道是某位前辈高人练成金钟罩后,归结jīng要,从这mén神功之中另辟捷径,创出了新的功法?

这种例子在江湖上倒不算罕见,老爹也曾说过类似的故事,可是这壁上所刻写的图文,除了行功姿势外。还存在着别的东西。画面的右边,刻了一座大钟似的东西,最初孙武只以为是用来点出“金钟罩”的记号,但看到后来才赫然发现,那个大钟极不寻常,很有可能是某种法宝,换句话说,必须要有这件法宝的配合,才能修练壁上的金钟奇功。

问题是,到哪里去找这个特殊法宝?壁画上头可没有作任何解释,难道这个指示又隐藏在什么其他地点?

孙武正觉不解,这段通道却到了尽头,最后一个图形映入孙武眼帘,那赫然是一幅金钟的剖面图,与之前的简略笔法完全不同,整幅图画得密密麻麻,又写满了各种文字,看来很像是一张建造蓝图。

这么复杂的东西,仓促间哪有可能记得起来,孙武一楞,已经滑出了通道,和xiǎo殇一起跌坐在地上,所幸跌下来的力量被化消大半,地面是土质,不是石质,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从通道内出来,眼中所见的是一间石室,地方不算大,纯粹是以人工开凿,时间看来已非常久远,而且已许久不曾有人来过,在两人跌坐进这间石室的同时,扬起了大片灰尘,非常呛鼻。

“xiǎo殇,你有没有事啊?没有跌伤吧?”

“没有什么大问题,脖子有点酸,摇一摇就没事了。”

“……你果然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孙武叹了口气,脑里还在回想刚才所看到的最后一副图,那与武功无关,纯粹是一件法宝的制作蓝图,自己是外行人,没可能一眼就记得起来,假如那法宝能辅助金钟罩修练,对己大有助益,应该要想办法拓印下来,至于通道中其余的行功秘诀,九成都是姿势与xùe位,与自己所修相差无几,看上一眼便可记住,倒不是问题。

左思右想,一时间倒是忘记目前的处境,直到xiǎo殇不知捧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扔到孙武怀里,这才让他惊醒。

“你luàn捡什么东西扔拾我……呃,哇啊啊啊啊啊,死人头啊!”

不是开玩笑,xiǎo殇扔过来的东西,确实是一个骷髅头骨。不晓得已死了多久,这个死人头骨嘴巴大张,仿佛要择人而噬,那个造型确实是很恐怖,孙武一惊之下,险些将这个骷髅抛扔出去,还好他惯受惊吓,很快便镇定下来,想到这样子对死者是大不散,便将骷髅抱住,想要把骷髅放下,身上却已经没了力气,手脚难动。

惊魂甫定,孙武水平移动目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在对面的墙角有一堆枯骨,勉强还维持着坐姿,但却没有了头,看来就是自己怀中的这位仁兄,而若再看得仔细一些,这堆枯骨的两手高高举起,斜斜挂在两个连结往石壁的铁链锁铐上。

很明显,这个人生前是被这两条锁链囚禁在此地,直至死去,虽不晓得是老死、病死,或是活活饿死,但一个人在这不见天日的狭窄囚室中死去,临终前的那段时光,想必是非常痛苦,充满怨恨吧,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孙武就觉得不寒而栗。

“xiǎo殇,我们帮这位前辈收敛一下骨骸吧,人死总要入土为安的。”

“好啊,可是你不能动,我又没力气,拿什么东西挖土呢?不如你留张字条,看看百年后有没有人发现我们,把我们三个人一起埋了吧。”

“呃……你已经这么悲观啦?”

孙武苦笑着,摸了摸怀中约骨骸,突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尽管自己以前没什么机会接触骷髅,但这个骷髅的触感……很怪异。

第五章 金钟遗诀.西门秘宝

孙武抚摸怀中的骷髅,闭上眼晴,掌心传来的触感,全然不似骨头,冰凉平滑的感觉近似金属,倘使自己不是看见了骷髅的外型,一定会以为这是个金属。

睁开眼晴看看,这个骷髅在黑暗中隐隐闪烁着金芒,骨质之中确实混有大量金属成分,难道这并非骨骸,只是某种雕塑品?

困惑不解,孙武忽然想起一个纪录,那是自己在藏经阁中翻阅各类秘笈时,记载在金钟罩秘笈里的一段话,秘笈中提到,修练金钟罩至第十关的高僧,一身修为登峰造极后,往往会变化体质,涅盘后尸身不化,或是骨骸转为金属,这类案例虽是罕见,却并非没有。如此说来,这个人生前……是慈航静殿的一位前辈高僧?

“慈航静殿的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圆寂?”

孙武很是吃惊,猜想各种可能的状况。这位前辈死得如此凄凉,难道是慈航静殿发生过什么yīn谋事件,那些恶人将这位前辈暗算、囚禁,直至逝去吗?若真是这样,那实在是一件惨事。

“喂喂喂,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越想越爽,看到人死得惨,就以为他是被人陷害,搞不好他这下场是罪有应得,生前到处吃饭不给钱、chā瞎阿婆的眼晴,或者是­干­了别人大嫂还不用套啊。”

“呃,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啦。”

孙武只有苦笑的份,毕竟从这里的种种迹象来判断,这位前辈身亡于此起码几百年,他生前是善是恶,现在是没可能知道了。而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这位前辈能将金钟罩练至这等境界,武功之强自是远高于己。连他这等强人都被困死在山腹内,自己和xiǎo殇又如何有望脱出生天?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与这位前辈同朽于此地的机会实在不xiǎo啊……

“咦?xiǎo殇,你和路叔叔不是想我宝藏吗?这里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谁要这种鸟东西?我要找的才不是这种臭贼秃。”

“但这里是慈航静殿,所有宝藏都和和尚有关系,你要我什么不是贼秃的宝藏?”

这问题xiǎo殇没有回答,孙武也觉得有点不是味道。自己怎么说也是慈航静殿代理方丈,xiǎo殇和路飞扬在自己的头上挖宝,明明手上是有某些自己不晓得的情报,却什么都不对自已说,这样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不对你说是正常的吧?没有确切把握的东西,怎么能对人讲?要是讲了以后却找不到,那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搁呢?而且你是方丈,我们是贼,跟你说我们要偷偷挖东西。那岂不是要你来抓我们?我们又不是白痴。”

这么说来倒也有理,孙武待要再问,xiǎo殇好像取出了什么火种之类的东西,在手上一晃,骤然放光,孙武眼前一亮,看清了所在之处的情势,只见对面的墙上串着铁链与尸骸,而在右边的石壁上,赫然刻著一个好大的“余”字。

余字之下。写着许多xiǎo字,昏暗之下看不清楚。孙武心中著急。

催着xiǎo殇把光放亮,好看清楚这些东西,哪想到一转过头,立刻被所看到的东西给吓一跳。

“xiǎo殇,你、你流了好多血啊!”

“喔,不用少见多怪,nv孩子第一次来那个东西,总是要流很多血的。”

“可是……你是头上在流血啊,nv孩子第一次来那个东西,是从头上流的吗?”

“那……这些其实不是血。是机油,因为我是一个没心没肝的机械人。”

“xiǎo殇!”

孙武真的急起来了,不过自己在这方面越是表现得担心,xiǎo殇就越是会露出厌烦的表情,因为她的个xìng要强好胜,绝不肯示弱于人前,像现在这样让自己看到她流血受伤,对她来说,算是奇耻大辱了。

不过,还真是很难得,自己不晓得已经有乡久没看过xiǎo殇受伤流血了,平时她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谁也无法估计她有多少实力,无论怎样的危险与难关,她都能够轻易拆解,除了自身本领高强外,xiǎo殇做事谨慎,从不轻易犯险的个xìng,如是一大理由,所以要看她像现在这样狼狈,确实是很难的一件事。

(她现在不能用法宝,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是很危险的事啊,可是,她还是跳下来了,这都是为了……)孙武仔细端详,xiǎo殇头脸有伤,那是在滚跌进dòng窟的时候撞击摩擦所致,而且她腰间衣裳红了好大一块,鲜血渗出,好像还没止住,这应该是使用蛛索逃生时造成的伤害,那种巨大的拉扯力道,虽然被卸去不少,但还是伤到了人,只不过xiǎo疡死撑着,在黑暗中硬是一声不出,装作没事的样子。

但真的没事吗?如果真是这样,xiǎo殇眉头就不会是一直紧紧皱着,不管怎么说,腰间撕裂开一道口子,应该是很痛吧,也难为她装得这么好,一点破绽都不露。

“喂,你看什么啦?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去看你该看的东西啦!”

被孙武用担忧的眼神注观太久,xiǎo殇恼羞成怒,也不管自己的腰间还在淌血,抱住孙武的头,把他转过一边去,目光对住石壁上的大字。

‘余生平酷爱闲步漫游,一日偶访此地,见前人遗骸,不胜唏嘘……’石壁上所剩的大字,第一行便让孙武微微一惊,因为从字面上的意义看来,这并非是骨骸主人生前题字,而是在这位僧侣逝世后许久,这个dòngxùe还有其他人曾经来过,并且在此留字。

‘地上刻写金钟残诀半篇,其道理不通,更有诸多窒得难行处,若付诸实行,徒走火入魔,添后人之厄难矣。惟其构思异想天开,发我辈之所未见,今怜其心血,为之增补修改,成其全本。’这段话的口气之大,令孙武皱起眉头。这副骨骸的主人,生前曾在地上剩写了一篇功诀。但不知是因为没有构思完全,抑或是人死力尽,这篇功诀没有能够刻完,只遗下残篇,而且残篇中的武学理论尚未完成,存有许多难处,如果后人不察,欢天喜地照着残诀修练,肯定会走火入魔。

正因为如此。在孙武之前进入这dòng窟的那个神秘人,阅读完地上残篇后,将之增补修改,把一套创设中的缺陷武学予以完备,变成真正可以修练的东西。这种事情讲起来容易,但只要想到里头的难度,孙武就觉得很恐怖,那是什么样的天份、武学修为,才能够在短时间内看透别人的武技,还进而发展完全?

普天之下。有这样的能人异士?想想真是不可思议,这人的武学天份远逾那位金钟前辈。不晓得究竟是何方神圣?

原本孙武对骨骸的主人充满好奇。但现在这份好奇心己经转向,全数转为对那名神秘人的敬佩之心,想要知道那人是谁,会否是个自己曾经听过的古人?

‘……兹将全本分割两处,刻于密道,待有缘人习之,横行江湖,前辈苦心当不枉矣。’句子只写到这里,后头并没有题字或是写什么东西,显然留字之人不愿居功。所以不留下自己的名字,这让孙武好生失望。而从字面意义判断,完整版的金钟秘诀已经分刻在两处密道,只要自己把口诀、行功姿势合一,就能进行修练。

(唔,那个法宝也很重要,但不晓得怎么去搞出来,xiǎo殇不晓得能不能帮到忙?还有……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孙武摇摇头,正想对xiǎo殇说话,她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手在石壁上不停摸索,过不多时,xiǎo殇在墙上用力一拍,只听见“轰”的一声,一面石壁竟然朝两旁开启,盘出一个黑黝黝的通道,这次不是滑梯,看来平坦得多,只不过瞧不出是通往何处。

“xiǎo殇,你真有一套,这里你也找得出密道?”

“那当然,我是靠这个混饭吃的,连这么简单的机关都找不到,我怎么能算是专业人士?”

说得自信,但实际问题却是从此刻才开始。孙武根本没法动弹,xiǎo殇自己也是伤痕累累,就算我到了出口,孙武也不晓得怎么出去,正想说让xiǎo殇先自行出去,找到救兵后再回来搬自己,哪知xiǎo殇一声不吭地靠过来,将孙武搀扶撑起,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朝出口走去。

“xiǎo殇,你自己一个人先出去吧,你力气又不大,哪能扛得起我?

你看看自己,脚根本都在晃了……唉唷!“

孙武叫了一声,因为xiǎo殇站立不稳,往旁跌去,连带让孙武的头碰上了石壁,痛叫一声。

“知道自己重就别嚷嚷,你还嫌我不够麻须吗?把你丢在这里,要是你死掉了,我怎么向你姊姊jiāo代?”

xiǎo殇板着脸孔说话,声音听起来很厌恶的样子,可是脚底下却跌跌撞撞,还不时按住腰间的伤口,每次按下,都会皱紧眉头,好像非常疼痛的样子,这让少年看在眼里倍感歉疚。

“啊,对了,xiǎo殇,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找宝物吗?那个东西怎么金钟罩秘笈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孙武觉得应该是,如果不是,那等于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其他的宝藏,天下事哪有这等巧法?然而,xiǎo殇的表情一点都不见喜悦,怎么看都像是败兴而返,看起来恐怕是一无所获。

(也对,xiǎo殇又不练武,要金钟罩秘笈作什么?那个金钟法宝是用来练功的,她要了也没用。)这么想着,孙武也只能默默走路,不要给xiǎo殇再增添负担,并且祈祷这条密道不会太长。或许是这个祈祷发生了效果,两人没有走太久,就看到了通道出口,从那光亮的程度看来,应该是有真正的出口在那边。

果然,当两人从密道中穿出,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山dòng之中,尽管山dòng口被厚密的荒草、藤蔓所遮盖,不过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人声,看来应该距离慈航本院很近,不再是无人的荒山了。

“真厉害,我们等于是从山地这一头穿到另一头来了,不晓得是谁nòng了这条密道,又是为什么nòng的?总不会只是为了玩溜滑梯吧?咦,xiǎo殇,你不说话,在想什么?”

xiǎo殇并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只是瞪大眼晴,怔怔地凝视着孙武身后的某件事物,孙武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赫然在石壁上发现一个突起物。

是剑!

一柄看来己破烂不堪的剑,就chā在山dòng的石壁上,旁边还刻写了字。

大半截剑刃已没入山壁,只有剑柄和部分剑刃露在外头,但曾经锋锐的剑刃,如今己经失去光亮,仿佛灵气尽失,只余下斑驳锈纹,诉说着无声的悲歌。

乍看之下,孙武只觉得这是一把普通锈剑,但看得久一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剑身的锈痕有异,不太像是自然锈蚀而成,倒有些像是人为,以前曾听说过,太平军有一种奇功,侵经蚀脉,yīn损歹毒,若击中金铁,则会产生锈蚀效果,这把剑上的痕迹,倒很像是那种奇功所造成。

如果这柄剑上的锈痕,是与太平军将领战斗所致,那么这柄剑的主人,应该也是那时候的人,不是几百年前的古人了,而这剑上除了锈痕,还有许多破损缺口,看来委实是经历百战,与各派高手、奇功战斗过,令人对持剑者悠然神往。

不过,孙武并没有想太多,因为他整个jīng神全部被壁上留的字给吸引住,寥寥数字,力透石壁,尽显留字之人的非凡功力,更重要的一点是,孙武一眼就认出来,这些字的笔迹与刚才所见的那些一般无二,换言之,这柄剑的主人,就是刚刚增补修改金钟秘笈,为其全功之人。

‘游剑天下二十载,今朝梦醒,埋剑江湖!’石壁上刻写着这样的文字,不晓得为什么,孙武看到这行字,总觉得很凄凉、很沧桑,仿佛感受到埋剑之人那种心力jiāo瘁、疲惫不已的心情,而这个人此次却有落款,在这一行留言的左下方,写上了名字。

‘天下第一不孝不义,厚颜无耻,痴心妄想之人。’如果说刚才的文字,看来只是沦桑、凄凉,那么现在这一长串题名,则是让孙武很深切地感受到痛了。出于一种没法解释的心情,他撑着站起身,浑然忘记自己应该没法行走,甩离了xiǎo殇的搀扶,着魔似的往石壁走去。

“喂,xiǎo武……”

r>xiǎo殇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孙武充耳不闻,眼中所见,就只有墙上的那一截剑柄,对着那剑柄伸出手去。

在碰到那剑柄的瞬间,孙武仿佛触电一样,猛力甩着手。

有某种东西、某种影像,从剑柄透过掌心直传而来,好像在对自己诉说什么,可偏生一切模模糊糊,就像水到了闸口,却没有开闸一样,那讯息自己就是接收不到。

到了后来,孙武也明白过来,如果说这柄剑里所藏的讯息。是一个大宝库,那么自己就是缺了钥匙,只能在宝库外观望,却无法将之开启,至于那柄钥匙是什么东西,目前是不可能知道的。

徒劳无功,孙武放开了手,踉跄后跌数步,险些把xiǎo殇也一起撞倒。连续的身心疲乏,孙武觉得眼前一黑。眼皮也变得好重,而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确实听到xiǎo殇说了这么一句话。

“……西mén朱yù的遗产。”

能够再次醒来,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为从坠崖到被困荒山,孙武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毙命于此,再也没机会看到明天太阳了,而醒来所听见的第一个声音,是香菱甜美的嗓音。这就更令人感到安慰了。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你……你吓死我了。”

“香菱?你有没有事?我记得你……”

孙武依稀记得,香菱被呼伦法王一指击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后来就一直没有再看到,非常为她担忧,但现在仔细看看,发现香菱除了头上、手臂上缠着绷带外,其他一切倒是没有大碍。令孙武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了……幸好……”

看见香菱平安无事。孙武跟着问起自己建怎么被救出来的,香菱这才向他解释,几个xiǎo时前路飞扬通知众高僧,掌mén人出了意外,不晓得失落在慈航静殿内的哪处,于是发动阖寺僧侣寻找,所有人忙了大半天,最后在后山听到声音,发现xiǎo殇背着孙武,晕倒在一处草丛里。连忙将两人接回,进行治疗。

“少爷,您被那位黑衣前辈带走,不是带去治伤吗?怎么您的伤反而更重了?”

香菱不解发问,孙武想要说明,但仔细一想,被人恶搞到意外坠崖,又莫名其妙变成寻宝大行动,这么耻辱的事情,还真不晓得怎么说出口。

“对了,xiǎo殇在哪里?还有路叔叔呢?你刚刚说是他发动大家找我们的,那他人呢?”

问起xiǎo殇,是因为担心xiǎo殇的身体状况,但问起路飞扬,则是因为坠崖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画面。

“xiǎo武醒了吗?怎么样?没事吧?奇怪,不是去看病吗?

怎么越看越伤了呢?姗拉朵那个婆娘还自夸能起死人、ròu白骨,现在真是退步得一塌糊涂。“

路飞扬大刺刺地推mén进来,一看见孙武醒了,便露出喜sè,说了一长串话后,却只见到孙武神sè古怪地望向他。

“路叔叔,你刚刚……到哪里去了?”

“刚刚?去找你们啊,你和xiǎo殇还是我找到,一步一脚印扛回来的,肩膀好啊,你们晚一点要请宵夜了。”

“我说的是在那之前。xiǎo殇和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很奇怪的男人在对峙,你别想说没有喔。”

证据确凿,路飞扬的确是不能推说没有,但讲出来的答案,却也与孙武的预期差上十万八千里。

“喔,你说那个家伙啊,鬼才知道他是谁。今天我一个人闷得慌,向赤魃拿了些yào,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喀几个钟头,谁晓得烟才点着,莫名其妙就出现一个神经病,说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要抢着和我一起喀……”

路飞扬皱眉道:“你们都知道啦,那些yào很贵的,我自爽都不够了,哪可能分给别人一起爽?就算是xiǎo武来要,我都不会答应,更别说那个不请自来的神经病了,所以我当然是说不给,他听我说不给也不爽,我们两个不爽的就在那边瞪来瞪去……嘿,其实我当时有点内急,差点就撑不下去,还好那家伙果然神经得可以,忽然张口大叫,吓我一大跳,我问他在鬼叫什么,他说我豪洨,然后就掉头走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可能他也内急吧。”

一大串话,让人听得头晕脑胀,乍听之下,好像煞有其事,可是只要想到这件事的发生背景、环境,路飞扬的话就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孙武为此提出了几个关键xìng问题。

“你没事喀yào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挑悬崖峭壁去喀?这不太合理吧?”

“哈,有人规定喀yào一定要在黑房密室里吗?悬崖那边云海美、气氛佳,我喜欢在那边喀yào,慈税静殿难道不许人在悬崖底下喀yào吗?”

“你说那个人掉头走掉了?你们站地地方,连转身都很困难。他怎么掉头走的?走去哪里了?”

“他就掉头走出我的视线,至于结果是凭空消失或坠崖身亡,他又不是我老爸,我哪管这么多?”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喀yào会喀到悬崖底下去?还莫名其妙来了个神经病?神经病会有那种绝世武功,爬到那种地方去吗?”

“都说是喀yào嘛,喀了yào脑袋昏昏,手舞足蹈,去了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稍微清醒,就发现自己上了悬崖。怎么上去的我也不清楚。至于为什么会凑巧来个神经病,那你要去问神经病啊,上次我说有个黑衣人,你们也说太巧,结果真的有神秘黑衣战士,现在我说有神经病,你们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不出所料,路飞扬把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明明他的谎言处处是破绽,经不起推敲,但他就是厚着脸皮不认,摆出为老不尊的无赖架式。孙武也是莫可奈何。

“算了,少爷,路先生不愿意说的事,奴婢相信您是问不出的。”香菱道:“可不可以告诉奴婢,您和xiǎo殇xiǎo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呢?”

原本孙武心中还存着几分警戒。不敢随便耙宝藏秘密告诉人。但想到香菱为自己挨了那一指,险些送掉xìng命,自己如果还对她设防,这如何说得过去?至于路飞扬,尽管他的言行表现最是可疑,但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孙武还不愿对他有所隐瞒,于是便将坠崖与得宝一事做了jiāo代。

香菱蕙质兰心,整个过程中一语不发,静静聆听着孙武的话。用眼神鼓励他把话说下去,只有在听见那被更改补完的金钟遗诀时,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

然而,当香菱听到孙武与xiǎo殇在山dòng中发现了剑柄,香菱的表情就陡然一变,几乎要克制不住,出口问孙武那山dòng在何处,急yù知道那宝藏的所在,显示出那宝藏对她的强大yòu惑,而当她察觉自己失态后,轻咳一声,向孙武点头致歉,跟着目光变得锐利,望向路飞扬。

“真想不到,原来路先生一开始便是为了西mén朱yù的宝藏而来,难怪藏经阁中诸多秘笈都不入您的法眼,虚耗这许多时光。”

理所当然,路飞扬闻言只是笑了笑,不做任何回应,反倒是孙武好奇心起,问起西mén朱yù的宝藏是什么。

“呃,西mén朱yù是谁,我当然是晓得的,大家都说他武功很高,但……那也不过是一个yín贱啊,他的宝藏难道会比慈航静殿藏经阁还了不起吗?”

“嘿嘿,xiǎo武,一个yín贱当然没什么了不起,但如果你把两个字分拆,就会晓得为什么那么多人抢着找这宝藏。”

yín贱两字分拆,就是“yín”与“贱”,孙武最初不懂,但稍微一想,马上便领悟了路飞扬的意思。西mén朱yù生前除了盗取nvxìng身心,恐怕还偷盗了不少秘宝,那时又正值战luàn,如果他身为窃贼的本事,一如窃取芳心般高明,那他手上肯定nòng到很多的秘宝,无怪这么多人追着他的遗物跑。

香菱点头道:“少爷,西mén大侠生前搜集各方珍宝,据说在他身故前,他将其中四件最重要、最贵重的珍宝觅地收藏,连同他本身的武技,分藏于四个地方,等待有缘人继承他的秘宝与武枝。”

不仅如此,香菱还告诉孙武,要得到西mén朱yù的遗产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根据传闻,每一处宝藏都包括“藏匿地点”

与“开启钥匙”,不仅宝藏埋得隐密,每处宝藏更各有相对应的钥匙,如果只是找到埋藏地点,却不知道开起钥匙是何物,没法取得钥匙,那么就只能徒望宝藏而兴叹了。

“这位西mén先生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啊,宝藏难找己经够累人了,还另外设什么钥匙,嗯,他所谓的钥匙,应该不是真的钥匙吧?”

“诚如少爷所料,西mén大侠所伏设的钥匙,并不见得就是普通钥匙,可能是人,可能是物,正因如此,所以才增添了寻宝的难度。”

孙武闻言苦笑,自己误打误撞,好不容易找到了西mén朱yù的宝藏,哪想到居然还要什么钥匙,这可令自己入宝山而空手回。再想想当时接触那柄剑时候的感觉,果然正是如此,自己碰触到了宝藏,却因为没有钥匙,不能开启,所以得不到内里的东西。

问题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到底是什么呢?

“啊!”

香菱的一声惊呼,让孙武讶异不已,转头望向她,只见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霍地站起,脸上满是喜sè,虽然头上的绷带还在渗血,却掩不住眼中的狂喜。

“少爷,佛血舍利所造成的伤害,或许有救了。”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孙武都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东西,佛血舍利能量冲击造成的伤害非同xiǎo可,没有任何功诀、法宝能治,香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难道真有什么法宝可以派上用场?

“嘿。”路飞扬笑了一声,转头离开了房间,孙武正觉得奇怪,香菱已喜道:“路先生他们在慈航静殿日搜夜找,恐怕要找的东西就是此物,传闻这是西mén秘宝之一,如果真的找到,应该可以根治您的伤势。”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河洛剑派的无上秘宝,洛书。”

第六章 上古洛书.生生造化

孙武知道,大地之上所流传的各种法宝,基本上都可以分个级数高低,而自从太平军国之役带动使用法宝的cháo流后,许多学者更提出自己的想法,把法宝照不同的用途或威力进行划分。

原则上来说,比较为人熟知的分类法,都是依照法宝的威力来做分类,级数越高,威力越强,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法宝即是战器,威力强不强大当然是首重要务,其余的反而不是太重要。

不过,无论是研究哪一类派别的学者,都不得不承认,世上还是有些法宝难以被分类,而之所以难被分类的理由,是因为这些法宝的威力无从测量,来历更属上古遗物,若是使用者有足够修为,能够承受使用法宝所带来的反噬,那么这些法宝的威力几乎是无限。

孙武体内的佛血舍利,就是这类超级法宝的代表作,如果单是比较蕴含能量的多寡,佛血舍利天下第一,没有任何法宝能及。而在当世最为著名的几件法宝中,大武王朝的三龙帝器,河洛剑派的河图、洛书,都是数百年来累积无数光荣胜利的超级法宝。

大武王朝的开国烐,凭着三件超级法宝创立霸业:河洛剑派的所有武功,则是全部从那两件超级法宝中演化而来,光从这些事迹来说,就足以显示超级法宝的重量级意义了。

像这么重要的法宝,如果不是被该势力的首脑人物佩带使用。就是被妥善收藏,戒备森严,普通人想要亲眼看一次都极难。更别说是找机会盗取了。不过,事情总有例外……

“大武王朝开国以来,治国无方,经常是兵荒马luàn。数百年来。王朝迁都数次,而太平天国时,两大圣宗不单掌mén人战死沙场,更险些连总舵都给人夷平。若是遇上这等激烈战况,有什么重宝因此遗失,那是丝毫不足为奇。即使是超级法宝也一样。”

香菱笑道:“江湖传闻,大武一族的三龙帝器,青龙令、赤龙腕仍在皇室手中。但最重要的金龙帝器却失落在外,目前宫中所收藏的那件是伪物,当然啦,皇室对这个传闻一向是矢口否认,不过河洛剑派就比较倒楣,全天下人都知道洛书已丢失。他们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河图、洛书,虽是河洛剑派的超级法宝,但本身却关乎河洛剑派的武学奥秘,要是经常拿出来展示,不但河洛派武功被人学光,更糟糕的是,要是遇到天资颖悟的异才,从中悟出比现今河洛派武技更强的功夫。那就是河洛派的末日了,所以这两件超级法宝被封印收藏,连掌mén人也不得随意使用。

然而,江湖上偶尔也会出现极度强大的邪派高手,百年前魔mén曾出现一个这样的强人,为祸江湖,令得两大圣宗的领袖亲身上阵。为了增多胜算,河洛派掌mén人带了两件超级法宝赴战,一战结束,慈航静殿的方丈重伤,河洛掌mén与敌同归于尽,河图被mén人拼死抢回,洛书却在那一仗之中失落,而后,洛书落入魔mén长老手中,河洛派一再派高手狙击,誓要夺回镇派之宝,但双方你争我夺,洛书也为此不断转手,结果在几场没有幸存者的惨烈战役后,洛书也从历史上消失,再没人知道这件法宝的下落。

“洛书的存在,关乎河洛剑派的存续,他们岂肯­干­休,这些年来发动无数人手去找,时间长了,江湖上渐渐有些传言泄漏出来,说是河洛派查到洛书最后被西mén大侠所得,只要能找到西mén朱yù的遗产,就能够得到洛书。这消息传出来,又是掀起一阵寻宝热,但西mén大侠的秘宝本来就难找,所以后来人们也就死心,变成茶余饭后的江湖秩闻。”

香菱道:“我也没想过,西mén大侠会把宝藏之一设在慈航静殿的绝崖,若洛书真是藏匿在此,那可真是妙着,因为河洛剑派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洛书会藏在慈航静殿里,哪怕是想到,他们也不能来这里说搜就搜,因为这里是河洛派势力不及之地。”

这些东西孙武听懂了,但仍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洛书到底是什么东西,而这一点香菱似乎也答不出来。

“河图与洛书,据说是上应天河星辰,下对山川地脉的灵物,只要掌握这两件超级法宝的秘密,就能驭天地万物之变,掌握一切生命造化。”

“呃……可不可以说得白话一点?香菱你的话好玄,我文化程度不够,有听没有懂啊。”

“对不起,少爷,不是我故意说得玄,而是资料上记载的就是这样,河图、洛书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我既没看过,也没遇上看过的人,实在是无从得知,不如我们多努力一下,要是能够找到西mén遗产,或许可以解开这mí团呢。”

看香菱歉然微笑,孙武也发现自己问得冒失,但香菱的解释很模糊,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推定,洛书能够帮到自己呢?

“这个……万紫楼内曾经有过研究,洛书能御天地造化之变,那本身应该是掌握一种规律的力量,换言之,它能够帮少爷您规律体内的力量,节制佛血舍利的能量,驾驭由心,不至于每次一发动便造成血ròu冲击。”

孙武恍然大悟,而且香菱的话令他想起一事,那是初遇苦茶方丈时,他曾对自己所做的明示。

“普天之下能根治xiǎo施主xìng命的,只有两件法宝。一件是上古异宝洛书;一件是集齐五蕴龙珠的六爻天眼,起死人、ròu白骨,夺生机造化之功。但洛书已失落百年,五蕴龙珠更是流散八方。”

当时苦茶方丈就已提过“洛书”之名,只不过自己想说那法宝既已失落。就不用再为此多想,增添牵挂,没想到山不转路转,这件东西最后还是绕回自己面前来。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天意在运行。

nòng清楚了这些,已经满身是伤的孙武感到很疲倦,很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但麻烦的事情却在这时候上mén,刚才离开的路飞扬再次回来。表情很古怪,说不上坏,但看来也不太可能是好事。

“xiǎo武。事情又来啰。”

“我知道,看路叔叔你的表情就知道,反正你们不搞死我是不会甘心的。”

“别这么说嘛,我也只不过是个报信的,外头刚刚有人投了帖,呼伦法王想要见你。不晓得你赏不赏脸?”

“见我?”

孙武确实讶异,呼伦法王是己方目前头号大敌,自己才刚刚与“他”战得你死我活,现在见面除了再斗一场,还能有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黑衣人前来救援,自己已经被呼伦法王所杀,如今自己重伤未愈,哪有能耐再战。恐怕一招就被敌人取了xìng命,但呼伦法王这么光明正大地邀约,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卑鄙举动吧?

“少爷,我想您最好别太笃定,我们对呼伦法王并不了解,早先在藏经阁那边,你们也算是光明正大见面,但他不顾以大欺xiǎo之嫌,说动手便动手,现在法王又约您见面,还是请您到他们的阵地,深入敌阵,这太危险,请您三思。”

香菱轻轻的声音很好听,但孙武看她头上与手臂缠满绷带的样子,便由衷感到愧疚,不想再为她增添麻烦了。

“xiǎo武啊,有句话忘记说了,那边呼伦法王听说是有急事要见你喔,你要不要赌一赌,说不定今天运气特好,前面捡宝藏,后面又有好处拿喔。”

“路叔叔,你……你该不会是想我去敌营送死,我死了之后,你就可以一个人独吞宝藏了吧?”

说是这么说,但孙武完全不认为有这样的可能xìng,路飞扬应该是不可能会谋害自己的,即使真要谋害,也不会是为了这种鸟理由。相反的,路飞扬的判断力应该是在己之上,他既然鼓励自己去走一趟,这绝对不是随口说说。

“路叔叔觉得……我该去?”

路飞扬笑而不答,那个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但我现在的情形,就算去那边不作战,也得要个人陪我去啊!”

“不错,以你现在的状况,确实需要一个胆大心细,文武双全,英俊潇洒的奇男子当保镖,陪你一同赴会,唉,只可惜这样的男子汉天下少有,到哪里才能找一个给你呢?”

路飞扬唉声叹气,孙武着在眼中,当然不会不懂这个暗示。

“好吧,就算路叔叔你陪我去,但只有我们两个也不够啊,总还要个真正的保镖吧?”

“哈哈哈,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我是帅哥,你是俊男,如果让那些老和尚陪我们去,那不是好煞风景?陪我们去的当然是美nv,xiǎo殇受伤睡着了,你的香菱也要调养,方圆十里内还够格算得上美nv的,就只剩下一个了。”

“路叔叔是指……姗拉朵夫人?虽然她是我的传法长老,但我恐怕请不动她啊。”

“……xiǎo武,你的眼光真是特别,不是每个胸部大的nv人都叫美nv啊。”

“那你是指……妃xiǎo姐?”

路飞扬大力地点了点头,旁边的香菱站了起来,似乎想要主动争取同行的权利,不让主子孤身涉险,但路飞扬却转过头,道:“香菱啊,麻烦你去请妃xiǎo姐过来,啊,还有,xiǎo殇一个人睡在那里,我怕寺里的和尚会有sè狼,麻烦你担任一下警戒工作,那孩子与你满投缘的,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和xiǎo殇投缘?这种事香菱是想都不敢想,孙武现在的伤势之重,根本不能luàn移动,更别说去与呼伦法王谈判会面。妃怜袖身上有伤,算是自身难保,加上她立场尴尬,更令人担心她敌友难定,与她同去太过危险,自己怎样都要随行。

可是,香菱的心愿没能达成,因为孙武看到她身上的伤,就不愿意带她同去,免得她伤势加重,自己就更过意不去了。

“少爷,您与妃xiǎo姐、路先生同去,恐怕……”

“放心吧,有路叔叔跟着我一起去,必要的时候,他会让敌人在他身上砍九十九刀,杀身成仁,掩护我们逃出去的。”

孙武的话固然是开玩笑,但也有认真的成分,特别是回想起在悬崖底下看到的一幕,那神妙无方的一神,想起来就令孙武感到一阵颤栗。

不过,再次让孙武吓一跳的,是在香菱离去后,路飞扬突然露出奇异笑容,道:“xiǎo武啊,妃xiǎo姐似乎有些怪异,你发现了吗?”

孙武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路飞扬指的是什么,因为在自己身边的人本就没一个正常,如果说妃怜袖表现怪异,那不知xiǎo殇、路飞扬又该算是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那位妃xiǎo姐虽然努力与我们和睦相处,但其实她与我们格格不入,甚至有点不屑与我们为伍?”

“……这种事情似乎不该怪人家吧?你们整天偷jī摸狗,稍微有点是非心的正常人,都会对你们敬而远之,她不屑与你们为伍是正常反应。”

“呵,就算是吧,但她可以离开啊,虽然她是为了见习人世而来,可是并没有理由非得跟着我们,才能见习人生啊,难道跟着我们会天天有好戏看吗?应该不是这样吧?一个正常人忍着不快,勉强自己与一群处不来的人在一起,总该有些理由的。”

路飞扬言之成理,一直也抱有些许疑心的孙武,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

“难道,路叔叔你是说,妃xiǎo姐她是在监视我们的……”

“嘿,我可没这么说。什么事情在没有确实根据前,不必急着下推论。”路飞扬笑道:“不过,这确实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如果有机会,我鼓励你去找出那个理由,或许会是个有意思的答案也说不定。”

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单刀赴会确实是一件勇气十足的事,不过如果把这件事化为实际画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路叔叔,我这样会不会很难看?很糗啊?”

“开玩笑,你还翘着二郎腿耶,有什么姿势比你现在这个更嚣张的?这不叫糗,叫威武,你看看周围的人,每个都瞪大眼睛瞧着你啊。”

孙武闻言只能苦笑,自己确实翘着二郎腿没错,但却是坐在轮椅上,脚上也打着石膏,这模样衰到极点,何来威武可言?

由于伤势严重,孙武只能被抬着过来,但若躺在

木板上给抬出,这样子未免太过难看,所以路飞扬紧急张罗了一张轮椅,让孙武能安安稳稳坐在椅上,一路平稳地推过来。

为了让样子好看些,路飞扬帮着孙武在脚上打石膏,看来变得好大一只,人们的目光全被吸引到脚上,就不会注意到孙武额上冒着冷汗。身体的样子也显得古怪。

“针灸的方法暂时不能再用了,你身上chā了那么多针,有些都刺到骨头里去,连拔出来都花了我们好大工夫,如果再chā回去,你的xùe道就要烂掉了。现在将就点,nòng些yào吃吃。晚一点再去找姗拉朵看病吧。”

“去找姗拉朵夫人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路叔叔你为什么在脸上涂一堆油彩,搞成大花脸啊?”

“嘿嘿,我长得太帅,涂上这些油彩以后。杀气腾腾,这些人看了才会害怕啊。”

路飞扬推着轮椅,脸上用油彩涂得花花绿绿。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逢人便瞪,就差没有把“凶残”两字刻写在头上,不但两旁的善良百姓相争走避,连孙武都觉得丢光了脸,只想把脸遮起来,而跟在两人后头的妃怜袖,尽管目不视物。

但对路飞扬的行为不敢茍同,别过脸去。

由于是呼伦法王主动邀约。所以孙武三人是由御前侍卫护送,这些御前侍卫明知孙武是钦命要犯,又难得见他伤重若此,每个人都想动手将他拿下,立个大功,却偏偏不能出手,心头的一股窝囊气真是不晓得该怎么说。

孙武注意到了这种气氛,侧头低声问身后的路飞扬,“其实我觉得有点奇怪,很多人都说我是武沧澜的儿子。但若真是这样,我就是王子了,他们拼命抓我,就不怕我将来用王子身分找他们算帐吗?”

“这个xiǎo武先生就有所不知了,他们确实畏惧你的身分,但他们更害怕得罪目前的王者。”

代替路飞扬回答的,是站在孙武轮椅侧边的妃怜袖,“武沧澜很爱玩nòng权力治术,xiǎo武先生的身世传闻已nòng到天下皆知,他没可能不晓得,但他却毫无反应,这就是代表他默许御前侍卫的缉捕行动,如果御前侍卫妄自揣测,私下留情,很可能立刻就被送上刑场,因为武沧澜一向不喜手下揣测他的心意。”

孙武大概能理解妃怜袖的暗示,像武沧澜这样的霸主,恐怕从没想过放开手中的权力,虽然不得不有个继承人,但只要他一日仍在位,就不会允许继承人挑战他的权威。在这种情形下,任何想要对王子示好的人,都会被视为图谋不轨,这点也许外省官员不知,但御前侍卫长年侍奉这位主子,对他作风再是了解不过,哪敢轻易犯险。

想到这里,孙武不由得同情起这些御前侍卫,跟着这么一个心意难测,毫不讲理的主子,恐怕日常生活过得很辛苦吧,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武沧澜这头老虎是虎中之最,不晓得御前侍卫是不是常常需要召募新人,补充死亡成员啊?

当一行人终于来到呼伦法王所在的华丽帐棚,在帐棚外头,孙武见到了一个熟人,那个总是紧追着自己不放的纳兰元蝶,不由得暗暗叫苦,幸运的是,纳兰元蝶这一次没有一见面就开打,只是拉开了帐篷的帐幕,让孙武三人顺利进去,不过,她的眼神却透露出绝不善罢甘休的讯息。

“哎呀,好像很危险啊,等一下不知道会不会来得去不得?”

“路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种让我们很在意的话。”

孙武低声说着,三人平安进入帐篷之中。在帐篷之内,孙武见到了莫妲芭,虽然才分别不久,不过再见到她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莫妲芭朝这边吐了吐舌头,十足俏皮的模样,让孙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是莫妲芭,不是法王……”

“唷呵,xiǎo武哥哥,你好吗?咦,你为什么脚上打石膏啊?还有,你好像伤得很重耶,额头一直在流汗,你很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堪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不是因为莫妲芭,孙武又怎么会伤成这样?更重要的一点是,孙武不敢忘记,上次莫妲芭本来好端端地说话,突然觉醒,跟着就对自己展开攻击,那时还被任徜徉耻笑自己笨蛋,这种事情如果自己还不懂得吸取教训,就真的是笨蛋一个了。

想到这点,孙武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发问。“喂,莫妲芭,你啊……你刚刚睡醒吗?法王殿下下一次醒是什么时候?我们现在说话安全吗?”

“下一次醒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唷,如果我们能晓得这种事的话,那些mén徒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听见这一句,孙武几乎想招呼路飞扬。马上就掉头走,不让定时炸弹再爆开一次,但莫妲芭很快又补上一句。

“可是,就算法王醒过来也不要紧的,因为就是法王希望见xiǎo武哥哥啊。他们的教义很讲究缘法。绝不逆天行事。为什么会降生成nv身,这是缘法;为什么杀不死xiǎo武哥哥,也是缘法。既然没办法杀掉xiǎo武哥哥,那就是冥冥中的天意,法王也就放弃了。”

“呃……好宿命论啊。”

孙武倒没想过事情会以这种形式画上句话,但呼伦法王几乎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敌人,自己如果对上,就只能触发佛血舍利硬拼,九死一生,后果严重。还是尽量能不战就不战吧。

路飞扬把孙武推到莫妲芭之前,帐篷很大。十多尺平方,停放两辆马车都没有问题,中间铺着一张雪白大绒毯,柔软舒适,也不晓得是用什么动物的máo织组而成;绒毯正中央是一张xiǎo木几,上头摆放着锡制的茶壶,里头传出浓浓的nǎi香,桌上也放着其他的茶点,基本上都是米浆磨制成的糕点,看来有些粗糙。却很可口,如果等一下的谈话不会变成流血冲突,孙武倒是很愿意坐下来品尝。

“莫妲芭,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法王要杀我啊?我们无冤又无仇,我应该没有得罪过法王啊。”

这是孙武最不能理解的事,自己应该没有那么讨人厌,为什么呼伦法王看见自己,就像看见蟑螂一样喊打喊杀呢?

“唔,法王说,他杀你不是为了个人私怨,是为了大义。”

“啊?大义?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法王一看到我就要杀我?”

“不是啦,xiǎo武哥哥你没有做错,法王杀你只是为了域外的千万百姓,如果你不死,一场战火恐怕难以避免。”

“等等,战火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下子又从过街老鼠变成野心家了吗?”

孙武皱着眉头,想不通这话的涵义,但稍后莫妲芭的解释,却让他接触到域外民族的另一面,那是自己从没想过的事。

“xiǎo武哥哥,天妖这个名字在你们这边,只是一个疯狂杀戮的破坏神,但在域外,那却是老百姓最尊敬的武神喔。”

莫妲芭向孙武解释,域外与中士两边民族长年斗争,虽然域外民族有时候在武力上占优势,但大体来说,仍是中土这边占了上风,不管什么战事,打到后来,经济实力才是主宰胜负的关键,而域外土地荒凉,不适耕作,先天上便逊于中土,再加上商业行为不盛,必须要仰赖中土的市场,所以在通商的过程中,屡屡被中土商家诈骗,又缺乏官府的支持与保障,这就成了两边民族冲突的理由。

“天妖的出现,当时很多地域外百姓都兴奋不已,因为终于有个机会,可以向狡诈的中土人报复,让域外民族的旗帜在中土飘扬,不用再被当做次等民族,也不会再被看不起。”

“等等,莫妲芭,这个说法不对吧,看不看得起什么人,是发自内心,不是用这种方法能够勉强的。武沧澜虽然是当今天子,可是好像也没什么人真心看得起他啊,你们那种想法好像……唔,不太好吧。”

“是啊,xiǎo武哥哥,你的说法没有错,但域外民族与中土千百年斗事的血仇,不是这么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种智慧去克制愤怒,所以天妖的出现,是为这种怨忿心情找到了出口,而太平军战事的节节胜利,更让老百姓把天妖视为偶像,一个真正带领域外民族扬眉吐气的军神。”

莫妲芭道:“太平军初期的胜利,最后变成了一场悲剧。

跟随着天妖进入中土的域外战士,九成都战死异乡,这掏空了域外民族的无气,现在各族部落都只剩下一堆老弱­妇­孺,惨澹凄凉,还要遭受大武王朝的定期侵略,你如果去看看,就会发现那边的末日景象,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抱有期待,希望能够重新回复太平军国初期的荣光。“

孙武记得太平军国初期,域外民族是藏身幕后,并没有出来公开活动,但想必胜利的喜悦还是感染了这些人,又或者是从中士源源不断运回的战利品,令域外民族有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吧。

“现在大多数的域外百姓,一方面痛恨中土民族,一方面也很厌倦战争,但还是有部分激进派系,主张要中土人血债血偿,把一切诉诸武力,而这些人对于域外百姓并非没有影响力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欠缺实力,号召力也还不够,早就组织军队反攻中土了。”

莫妲芭娓娓道来,口齿清晰,说理明白,浑然不似一个这种年纪nv孩能做的,听在路飞扬、妃怜袖的耳中,啧啧称奇,估计是呼伦法王给了她这样的智慧,换言之,也就是呼伦法王想把这些讯息传达给孙武。

可是,孙武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呃……但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会使用魔掌的你,就是再明白也不过的天妖继承人,对于这些激进派系来说,你的出现,印证了预言,天妖传人将会重现于世,半领着善良的域外人民站起来,反抗中土人的暴虐,以血还血,重新建立太平军的光荣盛世。只要你存在,这些激进份子早晚就会利用你当旗帜,届时战祸一起,死伤的人会更多。”

莫妲芭道:“所以,为了域外的和平,xiǎo武哥哥最好还是死掉吧。”

第七章 亲仇家恨.似梦似真

域外民族的状况,孙武不是首次听闻,每一次听见这些事,也都对域外民族感到同情,很希望能帮他们做点什么。不过,这个“想做点什么”和“为他们牺牲生命”,两者之间存在着一段不xiǎo的距离,孙武不曾想过要豁出xìng命去帮忙。

“为了域外的和平,xiǎo武哥哥最好还是死掉吧。”

这句话如果只是听,虽然令人不快,但还可以当作童言无忌,不过考虑到对方有实现的能力,而且这句话还说得很认真,那就不能告作普通玩笑听了。

“喂,莫妲芭,你确定……法王现在是沉睡状态?会不会马上要醒过来?”

“嗯?有可能喔,但可能不大啦,因为刚才那一战太伤元气,不沉睡个一天,我觉得很难醒来吧……咦?xiǎo武哥哥,你后头的那两个人,怎么动作有点奇怪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是在意识到有可能爆发战斗后,妃怜袖、路飞扬都分别采取行动,一个暗扣住手中的武器,预备随时发动;另一个做得更加明显,摆出急扑上前的姿态,立刻就要先发制人。

孙武连忙制止了同伴的行动,一半是因为这样太难看,另一半则是因为莫妲芭若真的变身,路飞杨就算冲上去也是送死,他死了之后,自己没有人帮忙推轮椅,更是只能等死,那还不如叫他回来顾好轮椅,这比较妥当。

“xiǎo武哥哥你不用担心啦,我刚刚说过啰,法王既然对你出手无功,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因为方外之人本来就不该­干­涉尘世,他为了域外百姓对你出手一次,已经是逆天行事,如果还对你穷追不舍,不但对自身修为有害,搞不好还要遭天谴呢。”

“喔,那……谢谢。”

孙武觉得松了口气,但有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为了这种理由而被追杀,然后又被另一个更荒唐的理由给拯救。这些人做事还真是随便,如果每次出手杀人,被人侥幸逃脱一次,就不能再追杀。那不知道有多少坏人会额手庆幸。这些所谓的有道之士,脑子里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当然,想归想,孙武没有傻到把这句话问出来,自己能够逃过这一劫就己经很好了,没必要给自己另外我麻烦。

“那……既然没有要决斗。莫妲芭,法王找我要做什么?”

除了这一点,孙武也很好奇,到底呼伦法王是如何与莫妲芭沟通?

照理说。这两个意识体应该不可能有见面对话的机会,难道是呼伦法王留下字条。嘱託莫妲芭来办事吗?

结果,出乎孙武意料,莫妲芭和呼伦法王居然真的是面对面说话,不过是在双方都沉睡的状态,双方对坐jiāo谈,呼伦法王把委託之事告知莫妲芭,请她找来孙武,将这些事情转告于他。

而从莫妲芭口中说出的事,就与黑衣人说的那些相差无几。同样都是点出佛血舍利的隐患。如果不是先从黑衣人那边听过,孙武肯定会非常惊讶,但现在却很能接受,还觉得呼伦法王是真的想帮助自己。

路飞扬笑道:“再怎么说,呼伦法王是有道高僧,不想你成为激进派系的拥护旗帜,但也不想看你被佛血舍利影响,变成嗜血狂魔啊。”

莫妲芭道:“不只是这样理,法王还告诉我,要治疗你的状况,现有的法宝技术还做不到,唯一的希望,就是使用超级法宝,只有那些上古遗物能够帮到你,不过这些事情,你身边的人应该己经告诉过你了。”

确实是已经说过,所以孙武没有太多的讶异,然而,呼伦法王不愧是当代法宝学的大家,能够提供的讯息超过苦茶方丈甚多,开口就先提五蕴龙珠与洛书,跟着又说了几样治标的辅助方法。

“五蕴龙珠是上古遗物,珠分五sè,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现在已经没可能知道。每一颗龙珠都代表不同的元素,如果有人能集合五颗龙珠,那就能自由运使天地间的五大能量。但理论上,五蕴龙珠会合时,它的能量不逊于佛血舍利,超越血ròu之躯所能负荷,所以在漫长的历史上,五蕴龙珠的最高使用纪录,是一次使用四颗,而且使用者用到一半就自爆了。”

但五蕴龙珠比佛血舍利优胜的地方,就是它可以分为五颗,不同元素的能量之间得以相互调和、消解,减少了能量冲击,视使用者的体能来调整,可以化作涓涓细流,不会每次使用都像山洪爆发一样,给使用者的ròu体带来毁灭xìng被坏。

“不过,数目多的另一个麻烦,就是每次失散以后都很难全部找回。五蕴龙珠上一次全数汇集,距离现在起码超过五百年,但在十多年以前,五蕴龙珠其中的四颗曾经被集全过,地点是域外。”

莫妲芭说到这里,表情突然显得很怪,一双眼晴望向孙武。孙武觉得不解,脑里却闪过某种可能,如果说五蕴龙珠汇集,能量不逊于佛血舍利,那么即使只有四颗,那股能量也足以令人纵横江湖,甚至天下无敌,更何况地点是在域外,这么说来……

“该不会……天妖是用这东西练功的吧?”

“猜对啰,虽然外头传闻天妖是凭藉佛血舍利练功,但其实在太平军国时期,天妖一直没能找到利用佛血舍利的方法,最后是在域外,凭籍着水、火、地、风四颗龙珠汇聚,在短时间内助他速成功力,练成魔掌的。”

“哇,真想不到。”

孙武听见这件事,仅是当作一件趣谈来听,但在莫妲芭说完这段话后,孙武忽然觉得轮椅震动了一下,回看身后的路飞杨,发现他似乎显得很激动。如果不是涂抹了一张大花脸,搞不好表情会非常难看。

“路叔叔,你怎么了?你很紧张吗?”

“呃,其实我不是紧张,是niào急,不过你不用想太多,我会想办法忍住,而且你看看旁边,你的妃xiǎo姐脸sè也不好,搞不好也niào急……

唉。刚刚的酥油nǎi茶一定有问题。“

妃怜袖的脸sè是不好,但孙武觉得那与niào急应该没什么关系。妃怜袖的一身能为,与身上的两颗龙珠密不可分,莫妲芭说起五蕴龙珠的事。妃怜袖自然会关心,而听到天妖曾经使用过龙珠,这么不名誉的纪录,妃怜轴的脸sè哪里好得起来?

更糟糕的是,呼伦法王的神通、眼力委实不同凡响,莫妲芭清楚点出妃怜袖修练的方式有问题。尽管能够充分调适两颗龙珠的能量,迅速增长修为,但却弱化了本身的体能,造成一个极不均衡的致命伤。

“上次战斗的时候。法王发现你使用法宝作战的杀伤力虽然强,可是自己却完全处于不设防状态。这样子下去,你只能打远距离战,近身战一定会被敌人秒杀,我们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被塑造成这样?”

莫妲芭道:“但这一切不是没有机会改变,只要你能吸纳第三颗五蕴龙珠,在能量巨变的时候,你可以重新调整体质,尽管无法变成武学高手。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手无缚jī之力。”

孙武摇摇头,觉得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五蕴龙珠流散四方,两大圣宗搜集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两颗,现在说要找第三颗,那无异是大海捞针。

“不至于喔,至少我知道第三颗龙珠的下落,你们中土人的情报太不灵通,查不到域外的状况,要不然你们就该知道,第三颗龙珠在龟兹,由龟兹皇室保管。”

莫妲芭道:“而且,龟兹国也是西mén宝藏所在之处,那边的宝藏己经被发掘了,第三颗龙珠就是在那边找到的。”

一段话抛出两个震撼,孙武才刚刚接触西mén朱yù的遗产,马上就听到另一个宝藏的所在地,心里委实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而且,龟兹这个名字好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照理说,那是域外国度,自己应该不曾接触过,难道是以前听老爹讲故事时说到的吗?

(啊!铁血骑团,北宫大叔和拓拔团长他们好像就是龟兹国的。)

孙武才想到这一点,身后的路飞扬已经伸手来推,“臭xiǎo子,你未婚妻看来是有钱人喔,叫她把那颗龙珠带来当嫁妆吧。”

“路叔叔你别luàn说啦。”孙武自然不会忘记,老爹以前替自己胡luàn定的众多亲事中,也包括了龟兹国的xiǎo月公主,听说对方是域外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自己……还是很难接受啊。

“嗯,五蕴龙珠的事,已经向你们解释过了,接下来是洛书。”莫妲芭对洛书所做的解释,与香菱所言相差无几,而莫妲芭也做出相同推测,若洛书当真存在于西mén宝藏中,那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在惹航静殿附近,因为西mén朱yù生前最喜欢开这样的恶意嘲讽,把河路派重宝藏于慈航,这是对河洛剑派最好的恶作剧,光是后续处理问题,就够让两派人马焦头烂额。

“还有一点,是法王推测西mén宝藏极可能位于惹航静殿的理由……”

莫妲芭说着,孙武也想起一事。初遇莫妲芭,是在万佛城中的破商店,莫妲芭拿着一袋金子跑去买西mén遗产,这本该是很可笑的事,即使真的有宝藏在那边,人家也不可能这样子卖给她,但现在想来,莫妲芭会认为那边有宝藏,很可能是得到呼伦法王的指点,只是方法用错,不代表情报有误。

(那么……商店里真的藏了西mén遗产?不会吧?)孙武甩甩头,对这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却听到莫妲芭道:“……那就是,当年西mén朱yù曾经在慈航静殿学艺,这里他呆过一段时间,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什么?西mén朱yù曾在这里习艺?慈航静殿教了一个yín贼出来?这不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慈航静殿怎么会不清理mén户?”

惊愕jiāo集,孙武一长串话脱口问出,但这些话出口后,连他自己也想到:有这可能!

慈航静殿的历史上,并不是每个时期都能够把mén下弟子管理清楚,也曾经有那么几个时期,因为遭逢luàn世,寺院本身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心力管理俗家弟子?更有甚者,局势实在太luàn,慈航静殿为了自身生存,不得不放低标准,收些资质高,人格却怪异的弟子,来增强本身实力。

这种时期,不用看远,近二十年内便有一个。太平军国之luàn,慈航静殿死伤惨重,为了补充实力,甚至与地方乡团合作,大开各sè培训班,三个月一期,广收各派带艺投师的俗家弟子,增长慈航静殿的实力之余,也培植人脉,无论大武王朝、太平军国哪边获胜,慈航静殿都能屹立不摇。

既然是为了这种目的,对弟子的人格要求当然不可能太严厉,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嗜血狂人,都有可能是明日战场上的绝代神将,相较之下,一个贪花好sè的yín贼,也就没什么好特别挑剔了。

(对了,说得啊,在那家破商店里,我看到的那张相片,里头有苦茶方丈,有赤魃镇长,他们都是那时期训练班的成员,这么说……那张相片里也有西mén朱yù?)一冒出这个念头,孙武马上就回想起照片中心的那个俊美青年,笑容灿烂得有若chūn天朝阳,每个站在他身边的人好像都很开心。这么样的一个人,犹如出鞘利剑,无论身在什么地方,都会吸引人们的注目,身上却没有一丝yín邪之气,难道他就是西mén朱yù?

(呃,之前好像听路叔叔提过,他也在慈航静殿习艺。但慈航静殿内没有他的相关纪录,难道他也是参加那种训练班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他和西mén朱yù是同学?)孙武被这发现吓了一跳,回转过头去,只见路飞扬面带微笑,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即使有,恐怕也被这张大花脸给掩盖了。

回看另一边的妃怜袖,美丽的脸庞写满了惊疑,好像是首次听闻此事,孙武感受得出她受到震撼,却不知是为什么受到震撼。

“不过,这两样法宝都不太可能派得上用场,五蕴龙珠再等一千年都未必能数汇集;河洛派的洛书是否真藏在慈航静殿,也没有人知道,就算真的藏在这里,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找得到,所识真正能有用的,是治标的办法。”

莫妲芭所说的治标方法,就是以法宝技术来改造ròu体,减轻能量冲击的伤害,这个方法如果早一天说了,孙武

必然欣喜若狂,但现在听了,只觉得是第二手情报,虽是感谢,但却少了那份震惊心情。

“咦?xiǎo武哥哥你一点都不惊讶?”

“是啊,因为早就听过了嘛。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喔,你说的方法每一项都很正确,和我知道的一样。”

“呃,你都听过了?那……慈航静殿曾出过一个金钟恶僧。开发出金钟罩异种法mén的事,你也知道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但孙武想起了绝壁内所看到的景像,jīng神一振,连忙追问起那个金钟恶僧的典故。

事情发生远在太平军国之前。当时慈航静殿出了一名叛徒,凶残好sè,连犯下多起大案,还入京jiān杀了一名公主,朝廷与慈航静殿俱派出许多高手捕杀,但这恶僧的金钟罩虽只练至第八关,内劲却别开捷径,几乎媲美金钟第十关的抗击力,令他在连场恶战中杀出生天。横行一时。

“那时候无分中土、域外,很多人都不了解他的金钟罩为何会生出这种变化。但后来慢慢有人研究发现。这恶僧是用特殊功法,吸纳高硬度金属入体,补强本身经络骨ròu,再结合金钟罩,所以才有这样的威能。”

孙武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打xiǎo便修练金钟罩,可从没想过有人会疯到这种地步,拿高硬度金属往自己身体里头塞。吞金向来填是一种自杀法,吸纳金属取代血ròu,这种事情稍一失误便会致命。真不晓得那人是怎么做到,又怎么有胆子去做?

“后来那个恶僧终于被制服,给擒回慈航静殿监禁,再也没出来过。金钟罩练得再强,大概也不能长生不死,现在应该早就变成骷髅了吧?那个恶僧的功法并没有外传,但xiǎo武哥哥你练的就是金钟罩,如果能够得到那个法mén,应该练起来很快,对你比较有帮助吧?”

莫妲芭道:“你是慈航静殿的方丈,可以查找慈航静殿的一切机密,那个恶僧的练功法mén应该有收藏,你找到以后可以看看,但是要xiǎo心,法王说,那个功诀很危险,很可能是用某些高风险的方法,强行吸纳金属入体,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引发反噬。”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推荐给我,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现在的时代和以前不同了嘛,xiǎo武哥哥如果找到那个秘诀,我们可以用最新技术来研究改良。如果只是要把金属成分注入身体,现在起码有十几种方法,不必那么冒险用吞的。”

孙武觉得,如果让那名金钟恶僧听到这一段话,应该会很想死吧,时代的进步,把许多不可能化为可能,对于必须以生命为赌注来争取成功的古人来说,肯定充满了许多怨恨与不甘心吧?

呼伦法王不愧是当代法宝学的大家,由他所指点的方略,每一条都是确实可行,帮助很大,孙武连声称谢,而在临别之前,莫妲芭握住孙武的手,突然凑到他耳边,悄声说话。

“xiǎo武哥哥,你要xiǎo心,法王告诉我,由于你半路杀出,打luàn了朝廷控制慈航静殿的计画,现在他们已经失去耐xìng,很快就会找你谈判摊牌了。”

这种谈判,往往代表着朝廷的最后底限,如果谈不成,立刻就会变成血腥厮杀,甚至是大屠杀,呼伦法王点醒孙武,大规模武力冲突很可能就在眼前了。

可是,即使知道了,孙武如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办法,要是千军万马一起杀上慈航静殿,现在的自己也无能抵抗。至于找外援帮手,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帮得上忙的高手,唯一比较厉害的,就是一个袁晨锋,剩下的……黑衣人前辈是很厉害,也许可以找找看。

“如果找不到帮手的话……xiǎo武哥哥,法王要我告诉你,死掉的人也许会活过来喔。”

孙武闻言一震,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这件事他这两天也有察觉,只是未能深思,现在被莫妲芭这一点,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慈航静殿去做确认,然而,呼伦法王倒转立场,帮自己提点了那么多事,他的立场又是怎么样呢?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取得洗髓经,只要能拿到洗髓经,我们并不需要特别帮助哪一边。xiǎo武哥哥看起来像是可以沟通的人,法王希望你能够想一想。我们再商量看看。”

莫妲芭笑嘻嘻的样子,看来甚是和气,孙武也觉得没必要

为了这种事情而发生争执,点头表示会好好思考此事后。就与路飞扬、妃怜袖一同离去。

和莫妲芭的会晤,替孙武解决了不少问题,而这个会谈也确实有迫切xìng,会谈中莫妲芭所提供的讯息,对孙武而言。如获至宝,只想马上回去进行。

孙武吁了口气,道:“呼,好险啊,幸好可以平安走出去,我一直很怕会发生战斗的。”

来这里之前,不了解确切状况,孙武一直忐忑不安,担心误入敌人的布局。莫名其妙又打一场,自己和路飞扬只能靠妃怜袖作主战力。能否杀出重围。那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嘿,xiǎo武,你好像开心得太早了,对你有兴趣的人,可不只是莫妲芭一个啊。”

推着轮椅,路飞扬低声提醒孙武,前方的道路已经被部队封锁,两旁更有大票人马不怀好意地围上来了,而领头之人更是老冤家纳兰元蝶。

看到这号人物,孙武的头开始痛起来。一个自己不愿意杀。却又没法摆脱的对手,这确实是非常伤脑筋的,但怪异的一点是,妃怜袖并没有作战斗准备。

“敌人身上没有杀气……不会有战斗的。”

妃怜袖低声说话,孙武望向纳兰元蝶的脸上,除了一脸的怒气,就看不出别的情绪,要说是两边不会有战斗,那除非是己方无条件投降了。

“三位,我有事与你们商议,这边请。”

纳兰元蝶把手一摆,御前侍卫让开了一条道路,让孙武等人通过。形势比人强,不管纳兰元蝶有何目的,都不会比在这边立刻翻脸动手更糟,孙武本身有点犹豫,但妃怜袖不假思索地走过去,路飞扬推着孙武从后跟上,半路拍拍孙武的肩膀,似乎是在让他安心。

孙武也想不明白,路飞扬为何能如此笃定,这些牵涉到政治、人情世故的考虑层面,非己所长,所以虽然妃怜袖、路飞扬好像都猜到纳兰元蝶的来意,自己却还在五里雾中。

纳兰元蝶相邀之处,是一处营帐,里头除了一张桌案与地毯,什么别的也没有,看得出是匆匆布置而成,当纳兰元蝶与孙武三人进来后,营帐立刻封闭起来,没有第四个人来参与谈话,这让孙武心中稍微笃定了点,因为纯以力量来论,纳兰元蝶远远不是妃怜袖的对手。

(呃,不对啊,刚才莫妲芭说过,妃xiǎo姐几乎不能打近身战的,现在这距离对她……)想到这一点,孙武紧张地偏头一望,看到妃怜袖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拉开安全距离,已经先一步做好准备了。

“我是御前侍卫银字部副统领纳兰元蝶,今天在此是代表军部,与慈航静殿掌mén孙武会面。”

表现得很慎重,纳兰元蝶一开始便报上了自己的官衔,孙武听了有点讶异,因为如果记得没错,纳兰元蝶原来应该是“铁字部”,是那个铁中堂的手下,怎么会调到什么银字部,还变成了副统领呢?况且,如果自己没记错,所谓的银字部好像是……

侧望向路飞扬,只见他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想法,御前侍卫银字部的大头子,就是刚被“魔动山河”从幕后黑暗中bī得现身地银劫。这人是出了名的yīn谋家,纳兰元蝶被归划到他的手下,肯定是奉了他的命令才来谈判。

(对喔,她的表情好臭,一定是很不情愿来谈判,照她的个xìng,应该是一见面就直接战斗了。)孙武这样想着,但也没必要刻意去刺激对方,当下只是聆听纳兰元蝶的话,而她所说的东西,果然就与呼伦法王所料一致,无非就是劝自己率领慈航静殿投效朝廷,别再搞什么阳奉yīn违的花招。

这些东西,孙武当然不可能会答应,但听着纳兰元蝶的话,少年确实感到一股怒气,凭什么慈航静殿就要效忠朝廷呢?

“……多余地话,我就不多说了。”纳兰元蝶看了孙武一眼,似是心有不忿,强自压抑道:“孙武殿下,你是本朝皇子,应该协助朝廷弭平江湖势力,现在你身为慈航静殿掌mén,手握大权,只要你一声令下,慈航静殿立即归顺,这样可以免了许多无辜死伤,何必执mí不悟?”

孙武的个xìng本就不喜争斗,这番话确实是针对他而设,只是纳兰元蝶一番话几乎说得咬牙切齿,孙武搞不懂她是为什么这么愤怒,而且,自己也对她的称谓极不顺耳。

“请注意你的称呼,我是孙武,不是什么殿下,我想大武王朝应该也没有缺人缺到luàn认王子吧?”

以孙武的个xìng,这是相当强烈的反讥了,但纳兰元蝶却像没听见一样,淡淡道:“除了真龙血脉,世上没人能用皇家武学,你使用天子龙拳一事,天下皆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坚持说自己不是本朝皇子,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

叫什么名字?“

“这……这个……我父亲是……”

仓促间,这还真是难以回答,不是不晓得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不晓得该选择哪一个,最后,孙武选择回答最具公信力的“官方说法”。

“哼,说出来怕你吓到,我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大虎。”

这句话说得连孙武自己都觉得丢脸,万一对方知道这孙大虎是什么人,自己就颜面无光,从王子殿下变成yín贱后代了。

“孙大虎……这名字好熟,好像是以前的一个yín贱?”

出乎意料,御前侍卫的情报确实有一手,纳兰元蝶不但知道,还意外道出了一个情报。正当孙武觉得脸上发烫,纳兰元蝶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想起来了,是当年被陛下亲手宰掉的那个xiǎoyín贱!”

第八章 超级法宝.回天妙手

从路飞杨所吐露的讯息中,得知父亲是活跃于太平军国时代的yín贼孙大虎,孙武在震惊过后,这几日冷静下来,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这个答案听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不过,原来除了听到自己生父身分会震惊,听到“杀父仇人”的身份也会震惊啊,本来孙武就对武沧澜没有什么好感,突然听到他可能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一下又惊又怒,几乎激动得要离椅而起,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这么一来,原本就气氛诡异的会谈,登时破局,纳兰元蝶显是奉命来进行劝说,现在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向温和的孙武,突然变成了一头发怒的xiǎo老虎,喝令停止面谈,立刻离开。

“呃,那个抱歉啦,既然该说的说完,我们就走啦。”

负责推轮椅的路飞杨,对呆若木jī的纳兰元蝶道:“xiǎo姑娘,有关身世的话题,还是别随便说比较好啊,这是敏感话题,而且……你应该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啊。”

孙武不晓得路飞扬的话里有什么玄机,但纳兰元蝶却在一瞬间变了脸sè,被击中了痛处,而且,看得出来,这一下真的很痛。

(奇怪,这位军官xiǎo姐的出身有什么问题吗?呃,为什么我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孙武正自纳闷,已经走到营帐口的妃怜袖突然停步,好像警觉到什么不妥,急忙退了几步。

“敌袭?”

孙武素知妃怜袖的耳目灵敏。远逾常人,她会有所警觉,必定是有敌人埋伏,而自己到现在还没发现,显然敌人并非庸手。

妃怜袖后退数步,为了战斗做好准备,尽管她手臂上还裹着绷带。

不适合作战,但现在却没有其他方法。只是,敌人似乎并不打算与她战斗,只听见“哗啦”一声,营帐从正上方撕裂破碎,一道人影急降而下,身法奇快,甫一现身。右手挥动,数点寒芒飙shè向妃怜袖。

短短数步,应敌的距离己够,妃怜袖拨动长长发丝,无声旋律从“弦”上发出,迎向那数点寒芒,爆发出一连串细碎地“叮当”声,敌人击出的寒劲被拦截。凝结成一片碎冰,掉落满地。

这一着,本意不在杀伤,只是用来拦阻妃怜袖的­干­扰。来人则是趁此空档飞飙向孙武。

速度太快,孙武不及看清来人相貌,但这人既然选择在谈判破裂后才现身,自然是官府这边用来处理翻脸时的最后手段,肯定来意不善,孙武伤重,无法防御与格挡,唯有把希望放在身后的路飞扬身上,只要绝壁上的那一袖能重现,应该可以把敌人截停下来。可是,孙武却听见了这样的一声。

“……不用担心,不会伤到你的。”

孙武不解其意,这时那名敌人已经来到,一出手便按向孙武肩头。

掌心与肩头一碰,一股极度冰冷的寒流透入经脉,寒流到处,全身血液仿佛都给冻得僵凝,孙武眼前一黑。牙关不停地打颤,只觉得哪怕是身入冰窖,都未必会有这般酷寒。

若是平时,遇到异种真气入侵,护体金钟劲便会发动,绝不至于让异劲入侵体内,但此刻伤重,真气涣散,金钟劲虽然仍能发动,却慢了数秒,而来人武功奇高,又有强大法宝辅助,短短数秒之差,已经把护体金钟劲冲得七零八落,寒劲直透腑脏。

碰上这等修练冻气武技的对手,照说瞬间就该被冻凝血ròu,气绝身亡,连身体都会开始粉碎,但孙武在最初的短暂痛楚后,却觉得敌人的冰寒真气甚是古怪,自己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形。

因为眼前发黑,看不见东西,所以感觉特别清楚,敌人的真气恍若活物,入体之后四处窜动,不晓得在做些什么,而被冻僵的经脉,在渐渐回复知觉后,只觉得奇痒难当,原本的痛楚迅速被痒给取代。

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在几分钟之内,奇痒渐渐消失,些许痛楚也不翼而飞,孙武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康复许多,严重伤势居然离奇好转了,而在伤势好转的同时,知觉也慢慢回复,察觉到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掌似有怪异,掌心输来的真气不似普通修练所得,倒像是某种法宝在运作的能量波动。

(是什么法宝?感觉好特别,以前也没遇过这一类的东西,是疗伤法宝吗?

好奇怪……)在触觉之后,视觉也回复了,孙武看见了来人的面目。那是一个身穿银sè长袍、脸戴银sè面具的男子,身材高高瘦瘦,五只手指尤其纤细,很像一个玩音乐的艺术家,但这五只指头此刻却发生异变,血ròu完全透明化,露出内中骨骼、经脉,看来十分可怖。

孙武见识不少,很快就认出这是运使某种法宝的特殊征兆,而且这个男子的黑发、衣袍,仿佛被强风吹拂,像是灌满了风的船帆,飘扬鼓dàng,阵阵森冷寒气自身上发出,显然正全力运使法宝,把自身力量源源不绝地输入法宝,让法宝得以发挥效能。

伤势好转许多,孙武神智清醒,近距离看了看这人的形貌,登时认出,这人便是御前侍卫银字部的大统领,银劫。

孙武上次见到银劫,正值意识míluàn,没什么印象,现在看了个清楚,心中讶异不已,听说这个人yīn谋百出,狡狯多诈,是武沧澜的左右手,他这样子对自己施用法宝,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吧?不过,如果这人是银劫,那他所运使的法宝,应该就是那个什么青龙令了?可是青龙会的用处应该是召唤傀儡。这和治疗并没有关系啊!

这些想法在脑中掠过,孙武肩头一震,银劫似是行功圆满,将手掌撤离了孙武肩头,而这轮运功明显令他消耗不少力量,一双眼神露出疲态,气息微luàn。本来孙武以为他一滴汗也设流,但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是他修练的寒冰真气厉害,所有汗珠甫形成便被冻为冰霜,一滴也没有流下,若非如此,他此刻恐怕早已汗流浃背。

(从这情形推算,刚才起码耗去银劫三到四成力量。要休养上五到十天才能回复,他……他为什么肯做这么大的牺牲?)孙武大感诧异,想不通为何银劫肯大耗力量帮自己治疗,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掌声与大笑。

“妙!真是妙,青龙之令,洒水成兵,利用青龙令在血液中形成千百微型傀儡,缝补修复血脉。这治疗手法独步天下,真是妙到极点。”

笑的人是路飞扬,拍手鼓掌的人也是他,而他所说的话让孙武恍然大悟。青龙令的作用,是转化能量,具体成形,成为召唤物;寻常人体经脉的伤害,yào石难医,但青龙令将冰劲透过血液成形,化为微型血偶,在ròu体内各处血脉工作,接骨续ròu,重诞生机。这事说来异想天开,但却是超级法宝的威力。

一想通这原理,孙武为之赞叹,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实在想不通法宝还能有这用法,但比起这个,孙武更想不通的一点,就是路飞扬明明是独臂人,到底是怎么拍手鼓掌的?

超级法宝确实有通天之能。这样一轮治疗后,孙武觉得jīng神大振,尽管还没法运气提劲,与人动手,但却已经不需要轮椅,可以凭自己力量站起来了。

“你……你为什么……”

孙武对着银劫,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这人应该是自己的大敌、大对头,可是自己刚刚又承蒙他很大的恩情,这笔帐真不知该怎么算了。

“孙武殿下,初次见面,您好,卑职是御前侍卫统领银劫,孙武殿下甫出江湖,就建功立业,­干­出了好大的事业,令卑职好生佩服,大武皇家有这样的子孙,这是一件令人很欣慰的喜事。”

银劫说话的声音很斯文,也很亲切,听来很像是一个教书的老师,给人的印象与他所负盛名全然不同,假如不是知道他过往的事迹,孙武甚至一见面就对这个男人有好感。

不过,银劫亲自现身在孙武面前,并不是为了说客套话而来,在初见面的礼貌过后,他直接切入主题。

“先前的事态失控,意外导致殿下您的身体受创,这是卑职的过错,刚才为您治疗,希望能够稍做点弥补,但是……该做的事情仍不会有改变。”

银劫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弯着腰、低着头,仿佛是一名谦卑的家仆,对主人作着报告。在聆听银劫说话的时候,孙武一点都感觉不出这个男人有什么威胁xìng,直到最后一句,银劫身上蓦地散发出一种如剑出鞘的寒气。

“身为御前侍卫统领,卑职希望殿下能知晓时务,顺应天命,率领慈航静殿归效朝廷,不过这番话殿下多半是听不进去吧?既是如此,卑职无须饶舌多言,现在就将最后通牒告知于您,若是拒绝归顺,王朝大军将会对慈航静殿发动攻势,另立服从朝廷的新掌mén。”

银劫道:“如您所见,卑职虚耗了不少元气,需要十日时间休养,才能恢复力量,所以这十日时间,您可以好好考虑,是否接受卑职的意见。您的决定,将是慈航静殿会否化为血海的最终依据,希望您能好好想想。”

“这太没道理了吧?为什么慈航静殿一定要归附朝廷?这么多年来,慈航静殿也不曾与朝廷为敌过啊?”

孙武认真地提出反驳,不过这意见却被对方很轻易地践踏了,银劫摇了摇头,道:“殿下诚然天资颖悟,但有些人情世故您却完全不懂,今天我并不是与您讨论慈航静殿该不该被征服,而是告知您我们即将征服慈航静殿。我们也很清楚,人类生而平等,没有哪一个生命应该被征服与奴役,不过,既然我们有这能力去奴役人,有什么理由我们要安于平等?这些理论对您可能太复杂,您也不需要想太多,只要晓得我们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即可。”

假如真是碰上一个鲁莽的疯子,孙武倒也无话可说,但此刻这个御前侍卫统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冷静清晰,在绝对理智的状态下发言,这听起来就让人份外怒火中烧。

激愤之下,孙武克制不住,一拳就往正前方轰击出去。这拳轰出,孙武心中一惊,想到对方的武功强过自己,这一拳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而且银劫深沉多智,这一下搞不好是他刻意设计,让自己攻击他,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已经中计,实在不妙。

孙武一采取动作,旁边的友方也进行援护。妃怜袖对银劫忌惮甚深,全副jīng神都盯在他身上,一见孙武与他破脸劫手,立刻就要对银劫攻击,掩护孙武的一拳,但手指甫动,冷不防一只手掌从旁伸来,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掩护,妃怜袖动作一顿,发现拦阻自己的人正是路飞扬。

“不用着急,有那种不付钱的恶劣观众在欣赏时,你不用急著上去表演。”

路飞杨的提点,让妃怜袖警觉到可能有高手在暗中窥视,自己不适合暴露过多实力,但以自己的六识感官之灵敏,居然无法察觉到任何不妥,路飞扬又是怎么发现到的?

而另一边,孙武猛力击出的一拳,被银劫挥袖一拦,稳稳地拦截住,这点是丝毫不意外,但是当孙武一吐劲,金光灿烂,金钟劲透发出去,银劫的封锁立即溃散,袖子破裂,往后连退数步,一口血更咳了出来,染红衣衫。

孙武见到这一幕,这才明白银劫刚刚为己疗伤,虚耗的元气实在很重,令这个素来谨慎的强人难得地露出致命破绽,居然连自己的一拳都接不下,呕血负伤,这个人情确实不xiǎo,自己着实感到歉疚。

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冒出,孙武就警觉到不对。敌人已经摆明态度,是为了征服慈航静殿而来,自己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拿不定心意,左摇右摆,届时战场上碰到,这将成为致命破绽,哪有办法守护慈航静殿,完成苦茶方丈的委託?

想通这点,孙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坚定,朝银劫拱了拱手,道:“银先生,你大损元气帮我疗伤,我很感激,但你既然要率兵攻打慈航静殿,那我们两个就是敌人,我不会对你客气,十日后战场上重逢,你我一决胜负,若是你输了,我一定不伤你xìng命,会放你离开。”

以孙武的谦和个xìng,这还真是少见的豪语,而这反应显然也出了银劫、路飞扬的意料,所以路飞扬的神奇掌声再起,戴着银sè面具的冰冷男子则是爆出一阵大笑。

“好,孙武殿下确实豪气­干­去。这样的反应与气度,连卑职也要开始相信。您确实是大武皇室地嫡系子孙了。

话中有话,孙武隐约感觉到了点东西,但现在并不是多问、多牵扯的时候,孙武再次朝银劫一拱手,便与妃怜袖、路飞扬离去。

众人所在之处地营帐,早就在缠斗中被毁坏大半,一出营帐便看到外头大队人马团团包围。起码数千名御前侍卫与官兵列阵在外头,好像预备随时抢攻,见到孙武等人出来,所有士兵都感到讶异,不晓得该发动攻击或是让路,这时是纳兰元蝶出来号令。这才让孙武等人从包围网中撤开。

来的时候是坐轮椅,走的时候能凭自己力量出去,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大喜事,孙武望向周遭,发现这些士兵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异,大概是不太敢对皇子殿下动手,却又不敢什么都不做吧。

“xiǎo武先生,请xiǎo心身体,青龙令替你接续了血脉。使你伤势好转,但血脉初续,还不能承受太大的冲击,刚才你与银劫动手,这对你身体已经不好,这几天之内,还是xiǎo心为上。”

离开人群范围后。妃怜袖向孙武温言提点。孙武确实也觉得气息不畅,体内隐隐作痛,闻言心中一凛,开始放松身体,不妄动真气,但看妃怜袖表情有些异常,不由得心生好奇,提出疑问,难道银劫过去从没用青龙令救过人吗?

“确实是这样,青龙令是超级法宝。名头响亮,但我从没想过青龙令可以这么用,也是第一次见到青龙令用来救人。”妃怜袖苦笑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讶异听见银劫的笑。在过去的纪录里,这人的情绪全都隐藏在面具之后,没人见过他的喜怒哀乐。”

孙武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如此殊荣,而且十日后银劫就会攻击慈航静殿,这危机迫在眉睫,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嘿,xiǎo武,别想得太美啊,银劫预告你十日内王朝大军将发动攻势,这句话里就藏了两个玄机。”

路飞扬笑着表示,银劫是说十日内,可不是十日后,换句话说,这十天里头皇朝大军随时都可能杀上慈航静殿,攻敌不备。而且,所谓的发动攻势,未必就是恃强硬攻,也可能是发动yīn谋,令倾向与朝廷合作的低辈僧侣们叛luàn,慈航静殿动dàng不安,那么银劫只要派出jīng锐战力,就大有可能压制慈航静殿。

“其实说这么多根本没用,因为到了最后,玩yīn谋的人可能根本就不和你讲信用,等一下你回到慈航静殿,寺院突然失火,一堆御前侍卫冲进来见人就杀,那个戴面具的现身出来,跟你说对不起,因为他撒谎了……这样,你又如何?”

“啊?那个银劫说话从来不讲信用的吗?”

“错了,银劫的信誉很好,这种喜欢搞yīn谋的老鼠,反而特别需要建立信用,不然他与人约定东西,哪有蠢蛋还肯相信他?”

“可是你刚刚又说……”

“这就是那只老鼠狡猾的地方,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帝的奴才,那请问他立下的约定与皇命抵触时,到底哪个才算数啊?”

想也知道,当然是皇帝的命令比较伟大,所以皇命顺理成章地压倒了先前承诺,而这所谓的皇命,不过是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的合作技巧而已。

这样强大的对手,孙武也是首次遇到,和对方的情况相比,自己根本到处是破绽,如果正面冲突,己方毫无胜算。现在对付敌人的策略就只有两个,一是迅速增强自身实力,一是向外求援。

对外求援,目前自己根本别无外援,唯有与众高僧商议,看看能否有什么援手能帮得上忙;至于增长自身实力,本来重伤情况下不适合练武,但银劫的治疗援手,却让身体大为好转,虽是仍不便与强敌作战,可是修练武功已不成问题。

(镇派四大神功里头,易筋经、洗髓经短时间内难有突破,金钟罩本已碰到瓶颈,但石壁上的遗刻却是一条新路,要是能够速成。金钟罩威力陡增,未尝不能与敌人一斗。)这是呼伦法王刻意提示的明路。

孙武相信这条路确实可行,而除此之外,另一个可行的方法,那便是寻找西mén宝藏。

(宝藏里包含两个部份,西mén朱yù的武功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强过四大神功,再说这些神功练起来都要很久。缓不济急,但如果宝藏所包括的法宝是洛书,我能运使神掌的话,对付银劫就不是问题了。)孙武这样想着,与路飞扬、妃怜袖加快脚步,赶回慈航静殿。希望能在有限时间内尽量多做一点事,而当他们回到慈航静殿,尚未进mén,就听到寺院后方金铁之声大作,孙武吃了一惊,以为银劫不守信诺,先发制人了。

妃怜袖皱眉道:“不像,这种金属敲击声不似兵器互碰,倒很像是某种金铁之物的敲击铸造声。”

要比起听觉之灵敏。那当然没人比得过妃怜袖,孙武相信这个判断,只是想不通慈航静殿为何会动起土木,铸造东西。而当他们循声赶往寺院后山,在藏经阁的遗址旁,孙武突然看到一个好大的鹰架,上千名工人正在鹰架上攀爬系绳结。手腕与头上犹自缠着绷带的香菱,就站在鹰架底下,见到孙武回来,连忙赶了过来。

“少爷,抱歉,xiǎo殇xiǎo姐一醒来就催着我们开工,我们也不晓得她要做什么,您……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孙武抬起头来,只见xiǎo殇头戴工程帽,手上拿着一张好大的工程蓝图。正踩踏在鹰架最高的那一层,与旁边同样戴着工程帽的赤魃村长说话,而鹰架中所搭建的物体,似楼非楼,似塔非塔,主要转构全是金属,当孙武定晴看去,赫然发现那好像是一个超大型的金属巨钟。

石壁遗刻上最后一幅的金钟!

孙武又惊又喜,差一点就跳起来了,很难得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当自己遇到难关,xiǎo殇不来捣蛋,而是主动配合时,那真是一个可抵千人的超强力助手。自己还在发愁该如何修练石壁遗刻,xiǎo殇已经采取行动,开始建造壁画上的那个大型金钟了。

“­干­得好,xiǎo殇,你这一下真是­干­得太漂亮了。”

陡得强助,孙武jīng神振奋,立刻请xiǎo沙弥去找来各堂各院首座,要把事情最新发展告知,请他们早做防备。

紧急会议很快便召开,众长老高僧见到孙武无恙归来,伤势大好,无不诧异,但是当孙武把银劫的话转告,顿时掀起了一阵风波。

“银劫亲自出来了?这怎么可能?那个银面具不是一向喜欢藏在幕后的吗?他说这些话会不会有什么诡计啊?”

“强攻慈航静殿?不至于吧,本派弟子在朝野都有巨大影响力,朝廷虽然一直bī迫本派屈服,但从来也不敢恃强攻打,掌mén人会不会理解错了?”

“银劫的作风,很难得采用这么强势的正面攻击,或许他这么说,是为了让我们杯弓蛇影,不得安宁,暗地里却用别的方法来对付我们也不一定,诸位同mén不可不防啊。”

各堂各院首座俱是见多识广、江湖阅历丰富之人,一经讨论,千百种不同意见出笼,孙武听在耳里,觉得每一条都很有道理,但每个人各执己见,那么当意见纷至沓来,就不晓得该用哪一条才好了。

场面一时间显得很luàn,众说纷纭,而在这样的混luàn气氛下,一句不应开口的禁语,在无意间被人说了出来。

“这、这真是失算了,明明都已经让皇子当掌mén,为什么朝廷还不满足?他们到底要进bī到什么程度才够?”

这句话只是单纯地脱口而出,可是在这话出口的瞬间,进行中的讨论一下子沉默下来,所有高僧用一种指责的目光,望向那名老僧,而那名老僧也自知失言,惭愧地低下了头;最后,所有高僧都用一种很尴尬的歉疚眼神,望向孙武。

“这个……掌mén人……呃……我等……”

“算了,不用解释,我明白的,现在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们还是讨论退敌策略吧。”

孙武微笑着摇摇手,消解了这个尴尬的场面。然而,尽管外表平静无波,少年的内心却不平静,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众高僧拥戴自己,是因为自己承诺为慈航静殿挡灾,接下呼伦法王的挑战,或许有些人拥戴的理由是因为苦茶方丈遗命,但不管怎么说,那都与自己的身世谣言无关。

可是,从刚才的反应看起来,恐怕大多数高僧承认自己掌mén之位的理由,正是看中了自己的身世疑云,甚至完全认为自己便是武沧澜之子,所以才让自己坐上掌mén位置。换句话说,这也就代表在慈航静殿内部,有许多人认同对朝廷作一定程度的服从,换取和平与安宁。

(唔,武沧澜那边大概不这么想吧?银劫会宣告要强攻,一定是有他的同意,这个天子可还真是辣手无情,阻挡自己霸业的,就连自己儿子也不放过啊,所谓的皇帝都是这种人吗?)孙武摇了摇头,这样的结果真是始料未及,不过从某个方面来说,等于是一切回到原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碰到这样的情形,自己反而有一种跃跃yù试的心情,这还真是……好奇怪啊。

第一章 临别信物.大侠承诺

整个情势的意外转变,让孙武在短短时间内,明白了许多东西,这些都是他之前不曾想过的问题。

计画的开始,应该是在自己到慈航静殿的时候就已经订下,当时,慈航静殿被连串内忧外患给nòng得天翻地覆。这群僧侣既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又不擅长权力斗争,面对朝廷的长年进bī,明争暗斗不断,早就有做出部分妥协,换取安宁的想法。

不过,这“部份妥协”要做到什么程度,可就很难拿捏了,要如何作得不甚明显,却又恰到好处,这是令慈航高僧们所苦恼的地方。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负伤求医的少年来到慈航静殿,他扑朔mí离的身世,对慈航静殿而言正是奇货可居,整个计画也就在这时形成了。

如果让武沧澜之子接掌慈航静殿,那么,慈航静殿就等若在朝廷的掌控中,朝廷也就没有理由再迫慈航静殿屈服。而这个计画更妙的一点,则是这个皇子自xiǎo失散民间,个xìng没有沾染到其父的暴戾之气,推举他坐上方丈之位,非但可以作为朝廷与慈航静殿的缓冲地带,更可以用佛法教化于他,日后也不用担心又出一个武力至上的暴君。

乍然想来,这条计策面面俱到,确实是个两方面都能双赢,没有人会受到伤害的好计略,然而……

(这……这条计策好鸟,而且好蠢。根本就是一条会死得很惨的绝户计。失败的理由是……对方从来就只喜欢独赢,才不接受双赢咧。)去见呼伦法王时,妃怜袖曾对孙武解释过御前侍卫的戒慎恐惧,当时他就已经有所领悟,感受到武沧澜的为人与作风。这个暴君的个xìng,至尊无上。最恨就是遭人算计,无论敌人做了什么退让、彼此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只要他觉得有人胆敢臆度他的心意、算计于他,那就会引来他的愤怒,宁愿不顾利益计算,yù石俱焚,也要给予对方惩罚。

所以,想出这条计策的人,压根就算错了武沧澜的个xìng,现在nòng巧成拙,武沧澜非但不领情,反而授权银劫,恃强对慈航静殿发动最后攻势,一场大祸迫在眉睫了。

想到这一点,孙武叹了口气。把自己所想的东西说了一遍,在座本来表情尴尬的众高僧,目瞪口呆,又是错愕。又是扼腕,显是想不到会招致这等结果。而这情形看在孙武眼中,则是更慨叹慈航静殿虽非无人,但却是没有擅长计略规划的人才,否则,武沧澜的个xìng这么明显,设计者怎么会计算不到这一点来?

“各位大师。现在后悔巳无济于事,还是认真想个办法,看看怎样能解决问题吧。”

孙武的坦率态度,令一众慈航高僧无地自容,可是说到实际的应变策略,没有人能提出什么建设xìng提案,讨论了老半天,唯一听起来比较有可行牲的,就是向同盟会求援。

“掌mén,向同盟会求援吧。同盟会是现在的天下第一大帮,会中的本派弟子占了一半,若是我们请求援助,他们必会赶来,届时结合两派之力,声势浩大,无论朝廷怎样恃强bī迫,我们都有足够本钱应付。”

苦岩法师的提议,乍听之下极有道理,但是当孙武询问在场众高僧,却发现人人面面相觑,这方法似乎有难以实行之处,细问之下,才知道同盟会的成员虽然有一半是慈航子弟,但另一半却是河洛mén生,若是河洛剑派配合朝廷,扯起后腿,同盟会的行动便告瘫痪,恐怕未必能及时来援。

事实上,正是因为慈航、河洛两派的暗中较劲,相互牵制,同盟会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大帮,近几年来己经难有作为,在连续的内耗中消磨了实力,声势大减,这次要指望同盟会有所行动,单单靠少盟主袁晨锋是不够的,除非是不问世事多年的主席亲自出马,这才有可能打破僵局。

孙武皱眉道:“但是,我入江湖不久便已听说,陆大侠几乎已经处于半退隐状态,要请他出来主持大局,恐怕不太可能,还是各位大师有什么方法,可以请动陆大侠出山呢?”

事出必有因,陆云樵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五绝神剑世上无双,照理说应该再没什么事能难到他,为何他要在声望如日中天的时候,撒手不管同盟会的事务,这点迄今还是一个谜团,孙武也无从知晓,只有期望年长自己许多的众僧能给出些情报。

起初,室内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跟着,似乎是感到慈航静殿的危机迫在眉睫,众高僧努力回想各种蛛丝马迹,哪怕是多荒诞不经的传闻,现在都成了救命的稻草,最后,在一片沉重地呼吸声中,有人发出了这样一个xiǎoxiǎo的声音。

“……或许……或许找到那件掌mén师兄的遗物,就能够请陆大侠……唔,不过这只是个谣传,搞不好根本没有这件事……”

这段话说得有气无力,非常心虚,如果不是因为室内太静,孙武搞不好还听不到这一句,而那句“掌mén师兄的遗物”,勾起了孙武的注意力,急忙追问,这才由苦星大师作出解释,说出一件不知真假的传闻。

“据说,在陆大侠归隐之前,曾派人前来慈航静殿,jiāo给苦茶师兄一件信物,说是只要日后慈航静殿有难,苦茶师兄持信物号召,那么陆大侠无论身在天涯海角,必来救援……这事江湖早有传闻,不过,是否真有此事,连

我们也不知道。“

苦星大师道:“陆大侠归隐之前,确实有派使者前来,但那纯粹是问安致意。别无他话,更没有留下什么信物,这事我们都在场,可以作证。若真有这件信物存在,请陆大侠来援自然不是问题,一场大祸也可以消于无形。可是……现在偏偏就是没有啊。”

这个方案没法派上用场,在场的众高僧无不唏嘘,但孙武却为之一惊。任徜徉曾不只一次说过,苦茶方丈的宝贝是一件信物,而苦茶方丈生前也承认过,所以应该是确有其事,并非只是传闻。

那件信物确实存在,只要能找到这件信物。就能够请动陆云樵出山。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是大地上神一般的伟人,连无敌的天妖都败死在他手上,如果是由他出来主持公道,哪怕是朝廷调动千军万马来攻,恐怕士兵也无心作战,届时。朝廷如果要强攻,恐怕只能由武沧澜亲自现身督战,否则其他将领无此威望,更抵受不住这当世第一强人的雷霆一击。

只不过……短暂的兴奋之余。孙武又想起了一事。倘若说慈航静殿内,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信物的真相,那么黑衣人无疑就是其中之一,但黑永人曾说过的话,却与现有线索对不起来。

“那是苦茶方丈的私人物件,不属于慈航静殿,所以你这新任方丈无法继承。而朝廷一再对慈航静殿苦苦相bī,除了要本派完全屈服效忠外,这件东西的存在也是一大理由。”

能够请动,甚至可以说是命令陆云樵作一件事,这种东西当然是连朝廷都想要,而这件信物是陆云樵与苦茶方丈jiāo情的证明,与慈航静殿无关,所以自己这个代理方丈无法继承。

黑衣人曾经以为自己想要这件信物,是想请陆云樵出手医治,这事自己不曾想过。但黑衣人也表明,佛血舍利造成的伤患,连陆云樵都束手无策,这点现在想来还真是噩耗,然而……

“其实那件东西已经失去意义,最初它诞生的目的,己不再存在,现在人们所在意的,是它的附加作用……”

这句话就让人颇费疑猜,想不透这话的真正涵义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少年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去找黑衣人,或许只有他才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于是,孙武匆匆结束了讨论,请在场的诸位高僧协助,加强慈航静殿内的警戒,调集寺内好手,增强战力,以备一战,同时联络袁晨锋,希望他能够站在慈航静殿这一边,予以协助。

把这些事情做了个定案后,孙武便赶往后山,预备寻找黑衣人,向他问个清楚,在经过后山时,那边的建筑工程已经xiǎo有雏形,巨型金钟的轮廊出来了,但复杂的内部显然难住了所有技师。

慈航静殿本来就没有法宝开发师,连能够帮忙的辅助技师都没有,现在是因为孙武开放禁令,慈航静殿重金请来一批技师,在寺内安装各种设备,所以才有现chéng人手,但这些技师的素质有限,突然要他们照地道遗刻来建造金钟,这东西见所未见,他们的能力与手边装备都不足。

孙武看那边好像遇到了难关,正想去关心一下,打气几句,哪知道才一举步,工地那边轰然一声巨响,仅具外壳的巨型金钟从内部冒出火花,跟着便喷出火焰与浓浓黑烟,迸炸开来。

“哇!怎么搞的?”

孙武吃了一惊,就看到那座巨型金钟四分五裂,把所有的鹰架支柱压断,垮塌下来,所有技师、工人慌忙逃生,总算是跑得不慢,成功逃过一劫,没有出现伤亡。

忆得当和xiǎo殇是站在鹰架的最顶端,拿着工程蓝图在那边监造,现在整个鹰架垮塌下来,xiǎo殇的位置非常危险,孙武担起心来,正想去看看状况,旁边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

“少爷,请不用担心,这点事情伤不到xiǎo殇xiǎo姐的,她一开始就己经站在最安全的位置。说得实际一点,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也死不到她。”

香菱道:“她说,遗刻里的东西建造不易,过程中有很多容易出事的地方,要你不要为她担心,专心去办你该办的事,与她分工合作,这样做什么事都会快一点。”

“……她要我别替她担心?她真是这么说的?她应该是说,要我别碍她的事吧?”

“呃,少爷您真是xiǎo殇xiǎo姐的知己。”

香菱表示,xiǎo殇的工作自己无法帮得上忙,所以被派来协助孙武,虽然身上还有伤,做不了什么体力活,但帮忙思考一些东西,替孙武出主意,这还是作得到的。

孙武点了点头,与香菱一同前住后山禁地,去找姗拉朵与黑衣人,洛途孙武把先前坠崖所见的事物、呼伦法王所做的提示,和香菱提过一遍,香菱仔细聆听,只有在关键处才偶然提几个问题。

谈话中,孙武似对建筑工地那边的情形感到不安,频频回头探看,这情形落在香菱眼中,委实感到不可思议,不久之后,她忍不住开口了。

“少爷,恕我无礼,但有个问题很想请教您……”

“呃,有什去话想问,你问啊?”

“您对xiǎo殇xiǎo姐的宽容,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在香菱看来,孙武对xiǎo殇的宽容何止是过分,简直就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平时的打打闹闹,还可以解释成个xìng恶劣或是恶作剧,但玩到危及xìng命的地步,这就超过了应有界线,万一有什么不xiǎo心,那不是把命都给玩掉?

可是,令香菱最为不解的,就是孙武听完自己的质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种很困扰的表情,像是不晓得该怎么对自己解释。

“香菱啊,xiǎo殇很爱胡来,但其实她做每个动作前,都有很jīng密的计算,也都有做安全措施,如果真的会危及生命,她是不会放着我做的,只不过她的个xìng很强,这种话她不会承认,也不会说出口的。”

“您说xiǎo殇xiǎo姐做的事都有计算,但这次的事,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安全措施,你们两个差一点就坠崖身亡了,后来虽然侥幸得救,还找到了宝藏,但那全部是运气,您该不会说这也是xiǎo殇xiǎo姐的计算吧?”

说到这一点,香菱尤其感到愤怒,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孙武安全,但撇开少年自己惹来的麻烦不算,xiǎo殇根本就是危险的源头,像这次差点坠崖身亡,自己听到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若是真的孙武意外身亡,自己肯定要为此付出严重代价。

不过,讲到了这一点,孙武却显得很不好意思,yù言又止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呃,这次的状况比较特殊啦,虽然她推着我东奔西跑,是为了要找宝藏,但坠崖……那是意外啦。”

“意外?这未免令人难以置信了,就算真是意外,我觉得xiǎo殇xiǎo姐也该担负起责任,不然什么事情都一句意外。那不是太轻松了吗?”

“……你说得也对,我回去以

后,会好好说说她的。”

孙武这样回答着,但对于他回去以后,会否真的说说xiǎo殇,这点香菱没有把握,就连孙武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理由不是因为惧于某人的yín威。而是因为xiǎo殇确实有负起责任……以她自己的方式。

自己当时真气涣散,金钟劲无法凝聚。等若是不设防状态,坠落山崖必死无疑,但当时的xiǎo殇,同样是不能使用法宝,状态也仅仅是一个平凡的xiǎonv孩,坠崖死亡的机率甚至还高过自己。xiǎo殇应该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但她仍是选择跳下来救人。这就是她的道歉方法,倘使救援失败,那结果就是与孙武一同毙命于深谷,摔个尸骨无存。

(那家伙从xiǎo负责任的方式就很激烈,动不动就拿命来赔,近几年己经比较少见这种行为了,还以为她学得文明一点了咧……)孙武知道。在xiǎo殇看似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的闲散外表下,其实她的个xìng很强烈,要她为了意外错误,哭着流泪向自己道歉,那是杀了她也做不到的事,所以碰上什么问题,她能向自己表示负责的方法。也就是拿命来赔了。

(这个笨蛋,如果我真的摔死了,你赔上命,我也活不回来啊,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使你愿意赔命给我来补过,我……我也不想死啊!)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实在颇失英雄气概,孙武摇摇头,把这件事情置诸脑后。预备等闲一点的时候再来处理。

和香菱一起抵达姗拉朵所住的木屋外,孙武叫了几声,但黑衣人始终不曾现身,仿佛知道孙武为何而来,刻意选择了躲避,对孙武避不见面。

黑衣人不现身,姗拉朵也好像不在屋里,孙武喊了一会儿,迫于无奈,只得在姗拉朵mén前等待,希望这两个人能够现身出来,解答自己的疑惑。

“少爷,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急着往这边跑呢?”

香菱提出疑问,孙武眼看左右无事,等也是等,就把适才会议中众高僧所说出的资讯,全都告诉香菱。在目前身边的伙伴中,香菱极其聪慧,分析事务的能力也最强,孙武觉得把事情jiāo给她来研判,或许会得出什么不一样的结论。

“唔,那件信物的传闻,以前万紫楼内也有类似的情报……可是……”

香菱皱了皱眉头,搜索脑里的记忆,只记得当初所看到的报告上提过,苦茶方丈手中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信物,可以用来要求某人完成一件事,但报告上只说“某人”,并没有说是陆云樵。照理说,这么重要的大事,调查报告不该写得这么语焉不详,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问题现在是肯定找不到答案的,香菱没打算làng费太多时间,转而想起了另一个关键。

“少爷,如果这信物是用来请陆大侠完成承诺,那……村长老爹要那件信物做什么?”

“是啊,我也想不通,难道老爹是想请陆大侠来帮忙治病吗?陆大侠的医道很好吗?这我想了好久,还是没有答案……香菱,你怎么这种表情?”

香菱觉得,这怪不得自己的表情怪异,天底下大概也只有这个xiǎo少爷才会如此迟钝,相信有人召唤出陆云樵只为了治病,况且,除了孙武自己,其他大概没有任何人会相信那位村长老爹有病吧。幸好,这份迟钝只是发生在与村长老爹相关的事上,如果所有事都是这样,那可……

突然间,香菱脑中冒出了一个怪异念头,孙武的这种迟钝,究竟是天生、偶然,或者是一种“人为”呢?在自己的记忆中,魔mén有几个分支,研制出能够影响人类深层意识的法宝,该不会……

“香菱,你在想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不说话了?”

“喔,没什去,我只是……嗯,少爷,您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姊姊和村长先生指引你来慈航静殿,不是为治病,只是想你来这边接触、学习某些东西呢?”

香菱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孙武一惊。过去他从不曾这么想过,现在想想,不是没有道理,但若真是这样,老爹他们想传达给自己的讯息是什么呢?

老爹不可能预测得到自己将成为慈航静殿掌mén,那么,他们是想让自己与苦

茶方丈接触,得知苦茶方丈有私生子的事?这听来很怪。因为自己现在越来越怀疑苦茶方丈到底有没有私生子,甚至……苦茶方丈真的过世了吗?

如果是想把自己推上火线。让自己来面对朝廷的一再威迫,替慈航静殿处理问题,这也说不通,因为自己没有那个能耐,率领慈航静殿反抗朝廷。真的想要做这种事,老爹自己下来,那还比较有希望成功。

目前想得到的东西。似乎都不是答案,而自己到慈航静殿以来,除了被牵扯入朝廷与慈航静殿的斗争,唯一接解到的,就是西mén朱yù的宝藏。事实上,呼伦法王的来访、朝廷对慈航静殿的野心、慈航静殿的秘闻,这些或多或少都与西mén朱yù有关系。此人虽已身亡十余年,却仍能影响江湖局势,自己坐在这里,仿佛都能嗅得到他的气息。

“好奇怪,一个xiǎoxiǎo的yín贼,怎么能牵扯出那么多事?”

孙武确实是觉得奇怪了,之前呼伦法王曾经解释过。西mén朱yù除了是yín贼,也是个非常杰出的盗贼,所以才能搜集到这么多的珍奇异宝。

但回顾起自己所接触到的讯息,在西mén朱yù轮廓越来越清晰的同时,有些东西反而更模糊了,感觉上,这么一个xiǎoxiǎo的yín贼,却有着不逊于陆云樵、武沧澜的存在感,这是很难解释的一件事。

还有,西mén宝藏的价值。除了那些神奇的法宝,西mén朱yù的武功也是一大要点。传闻西mén朱yù的天绝四式,震惊当代,败过无数的英雄豪杰,那时是个动dàng不安的时代,一个人如果有才能,即使是想要平淡度日,都会被扯进时代旋涡里,身不由主,西mén朱yù的武功这么强,会只是一个普通的yín贼与盗贼?

西mén朱yù曾经加入慈航静殿的训练班,在这里学习武技,当时他似乎仍未成名,不是那个日后扬威江湖的大yín贼,换句话说,那个训练班似乎是一切的起点,如果要调查什么东西,那无疑是最好的资料。

想到这一点,孙武霍地站起,拉着香菱未伤的那只手,朝山下跑去。

“少爷,怎么了?我们不等黑衣前辈了吗?”

“别人有心躲我们,我们走了他们才会出来,现在多等无益,我们先去处理其他的重要问题。”

孙武拉着香菱狂奔,赶去慈航静殿保管过去弟子纪录的法鼓院,沿途碰到一些低辈弟子,都说长老们有事急着与掌mén会商,便让他们传话,请所有长老到法鼓院会面。

法鼓院首座苦岩禅师,听了孙武的要求后,面露尴尬之sè,表示孙武身为代理方丈,自然有权调阅所有的机密,但那个时期却是例外,因为当时闹的丑闻太多,为免后人查阅时面上无光,所以索xìng全部销毁,让那个时期变成一片空白的断层。

当时寺中的前辈高僧,多数已于舍利事件中壮烈牺牲,现在的人那时候都只是xiǎo辈,无权参与寺中决策,真要说有什么人比较晓得状况的,那绝对是苦茶方丈,因为筹组训练班时,不但由苦茶方丈一手规划,他甚至还自己跳下去当班主任。

“什么?那个训练班是苦茶方丈负责的?”

孙武大吃一惊,却也感到扼腕,因为这么一来,所有线索又都卡断在苦茶方丈的身上。

这么看来,苦茶方丈的死,实在一切困扰的源头,自己如果想让这些线索发展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苦茶方丈死而复生。想到这里,孙武再也忍耐不住,拔足飞奔,朝苦茶方丈的墓xùe赶去,后头的苦岩禅师不解,连忙叫唤。

“掌mén!掌mén你去哪里啊?各院首座还等着与您汇报呢。”

“我受不了了!现在就去刨前任方丈的坟!”

“什么?”

骤闻如此激进的反应,苦岩禅师几乎吓得跌坐地上,而孙武跑出数步后,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一切不是就此断掉,还有一个地方有可能……”

想到这一点,孙武连忙改向,就要这么奔冲下山去,却半途被迎面而来的大批高僧给拦住。

“掌mén,掌mén,有急事与您商量,您且慢走。”

自从孙武接任掌mén以来,寺中权位最高的佛光院首座苦星大师,几乎就是形同副方丈的存在,现在看到他气急败坏地赶来,孙武也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忙连声催问。

原来,诸位高僧秘密会商,觉得朝廷若要派兵马强行攻破慈航静殿,此事听来太过惊世骇俗,可能xìng不高,最有可能的方略,还是制造个什么藉口,承得大义名分,这样子举兵攻击慈航静殿,慈航静殿这一边就难以抵挡。

慈航静殿多年来一向循规蹈矩,苦茶方丈又行事低调,照理说应该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外头,但是众位高僧仍是不放心,派遣mén下调查低辈子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流言蜚语散播。这些年来,朝廷屡屡鼓动慈航静殿的年轻子弟改革、推翻腐朽高层,如果有什去谣言要散播,肯定会从这些低辈子弟之间传开,效果最好,速度也最快。

“那……各位长老,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孙武一问,就看到各堂各院首座忙不迭地点头,表示确实已经有某些不利的谣传开始散播,低辈子弟之间纷纷传说,慈航静殿窝藏了十恶不赦的钦犯,这种行为形同支持罪犯,朝廷极有可能发动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届时恐怕会发生武力冲突。

“哦,用这藉口进攻慈航静殿,这确实是妙着,可是……我们慈航静殿里头,真的有这种犯人吗?”

不说还好,孙武这么一说,诸位高僧的目光全部移到他身上,无言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呃……是我吗?”

第二章 绝学惊现.情倾天下

仔细想来,这倒也没错,孙武本来就是正被通辑中的罪犯,还是由御前侍卫直通军部发下的通缉令,是最严重的朝廷钦犯,如果朝廷要以这名义强攻进来,把人逮捕,那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我记得,慈航静殿过往一向是法外治权,mén下弟子虽然偶尔朋触犯法律,但也都是由慈航静殿的戒律院处理,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朝廷是一定不会认帐的。”孙武摇摇头,道:“那么,诸位长老以为如何?我是不是该退位离寺?”

“不,这么做万万不可。”

“咦?”

自从晓得慈航众高僧为何承认自己的掌mén地位后,孙武本来以为,白己的利用价值既然没了,就随时都可能被人过河拆桥,所以刚才听苦星大师那样一说,合认为是高僧们要自己离开,让朝廷没有藉口,哪知道自己的话一说,居然被苦星大师给否定。

“掌mén,我等出家人虽然愚鲁,却也不至于不分是非。什么查缉钦犯,都只是朝廷要迫我等屈服的藉口,既然是藉口,少了一个,随时可以再生一个,我们如果只针对这些藉口去做处理,最后只会疲于奔命,徒然落入敌人的算计。”

苦星大师道:“掌mén你年纪虽xiǎo,却对我慈航静殿贡献良多,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无法庇护于你,那怎么说得过去?倘使还把你赶出寺外。这等过河拆桥的作法,泯灭人xìng,我等如何还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因此,我等是来请掌mén人坚定立场,无论如何,不要被这些xiǎo伎俩所影响。”

尽管一口一个“出家人”,但苦星大师的作法,却有著江湖好汉的侠情道义,而在他身后的诸位高僧,看来虽然没有太激昂的表情。不过每个人都是一副下定决心的眼神,看在孙武的眼中,这确实很有鼓舞的效果,也因为如此,少年再次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斗不过河洛剑派。”

这是一声很轻微的喃喃低语,孙武说起来像是抱怨。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浮现笑容。

而当少年抬起头来,所看到的东西,却是眼前一众高僧的脸上。全都洋溢着一种无畏的笑容,像是在告诉孙武。他们已经作好了准备。

“谢谢各位的支持,那我们就团结起来,与朝廷斗一次吧!”

孙武向各堂各院首座弯腰致礼,表示自己的感谢,而在他要赶奔下山之前,苦星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慈祥地微笑说话。

“掌mén,你来到慈航静殿之后。经历了很多事,其中有许多是普通人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里头也有很多权术yīn谋,想必你为此感慨良多,可是,作为你的长辈,我们还是希望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坏事,只要你一直走在光明路上,光明就会伴随着你。”

这种听来完全是励志箴言的话。从苦星大师的口中说出,孙武不晓得这该说是特别有说服力,或者该说是啼笑皆非。然而,无论用哪种方法解释,这些话绝对是有效果的,孙武觉得自己胸中暖洋洋的,非常的舒服。

到了最后,慈航静殿并没有辜负作为两大圣宗之一的光荣,主事的高僧们在紧要关头时,是决定依照良知来做判断,这点让孙武很窝心,仿佛来到慈航静殿后所遇的种种险难都有意义,成年人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权谋险恶,也是有这么一批人知道何谓良心的。

带着这份喜悦,孙武急奔下山,不过,对这情形感到喜悦的,并不是只有少年一个。在孙武的身影消失之后,另一个身影在众高僧的身后出现,双掌合什,高颂佛号。

“阿弥陀佛,诸位师弟终于有所领悟了。”

来得毫无迹象可寻,出现在众高僧身后的黑影,赫然就是这几日大为活跃的黑衣人,但众高僧却像是对他的出现毫不奇怪,纷纷转身,对他合掌回礼。

“阿弥陀佛,若非师兄昨夜苦心点化,我等至今仍是执mí不悟,不愿相信朝廷对我慈航静殿真是赶尽杀绝,不留一丝余地。”

苦星大师率领一众高僧向黑衣人行参见礼,黑衣人回了一礼,但却没有四答苦星大师的问题。

“那么……师兄打算何时现身?”

孙武奔冲下山时,在慈航本院的大mén口,香菱已经等在那里,一见他出来,立刻跟上,尽管身上有伤,但万紫楼的轻功独步天下,香菱很轻易就跟在孙武身边,随他一同向山下冲去。

就在两人离寺的同时,慈航本院的后山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闷响,好像什么庞然大物爆炸开来的声音。听见这巨响,孙武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呃……香菱,那个声音该不会是……”

“您猜得没错,又炸开了,工程比预期中要困难得多呢。”

孙武原本对xiǎo殇那边期望甚深,希望在战斗爆发之前,xiǎo殇能够把那座巨型金钟处理完毕,自己就能修练遗刺上的金钟奇功,但是照这个情形看起来,这件事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

“我想到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有很多资料可以看。”

孙武所想到的地方,就是万佛城中的破商店。那间商店存在的时间既久,又保留了太平军国时期的遗留物件,或许有些什么蛛丝马迹留下,尤其是回想到那间商店后院的练武痕迹,还有伙计说以前那里曾

经出租给慈航静殿,做训练班的习艺场所。孙武就觉得自己上趟实是看走眼了。

除此之外,当初莫妲芭会跑到那间破商店来寻宝,这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这么几个线索串组在一起,孙武便觉得事有蹊跷,决定亲自去破商店再看一次,或许能发现什么之前所忽略的东西。

上次在破商店,孙武遭遇纳兰元蝶,双方大打出手,几乎把人家的店都给拆了,这次重去。孙武想想也觉得尴尬,不晓得拿什么脸去面对店老板。不过,当他与香菱一同进入万佛城,来到那家破商店的附近,却听到异常的气劲jiāo击声,有人正在那边战斗。而且还是高手。

“糟糕!可能被人捷足先登,香菱,快点!”

孙武赶着绕过街角。探出头一看,顿时对所见到的东西大为吃惊。

在那边激斗的两方人马,其中一方只有一个人,还是孙武的熟人。

“任、任兄?”

任徜徉一身白衣,正与敌人斗得甚紧,而他的敌人虽然身穿御前侍卫服sè,但所使用的武技却是剑艺,还是七个人围攻任徜徉一个,从架式看来。怎么想都是河洛剑派的mén人。

慈航静殿与河洛剑派一直处于暗中较劲的关系,西派mén下平时很难得会发生正面冲突,唯一的例外,就是有其中一方换上官服或制服,以官府名义执行公务,那就顾不得两派情谊,必须“秉公处理”了。

任徜徉虽然名声不佳,但锋头之健,却是两大圣宗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慈航静殿的低辈子弟口中不敢说。却有不少人暗暗支持这位轻狂放dàng的师兄,尤其是任徜徉经常折辱看不顺眼的人,里头固然有慈航静殿子弟,但大多数却还是河洛剑派mén徒,因为这个理由,河洛剑派上下对其恨之入骨,双方在江湖上爆发的冲突不晓得有多少次了。

“任徜徉!你这头伤风败德的猪狗,恬不知耻,为祸江湖,我等今日要为武林除害!”

“哼!倚多为胜,还敢自夸什么英雄好汉,河路派的教育还真是奇怪。”

“呸!我们今天是在诛灭jiān邪,谁在和你讲什么英雄!只要能够为江湖诛灭你这个大害,我等情愿牺牲一己名声,即使背负骂名,也要消灭你这败类。”

带头攻击的那名河洛剑客,出剑如风,刚猛迅捷,确实是名家风范,但更令孙武注意的,是他一面说话,却一面露出喜悦陶醉的神情,仿佛这种牺牲自我名声,成就大义的作法,让他打从心里为之沉醉,而这样的神情不只是他一个,在他身旁的六名同mén,脸上的表情也都与他相差仿佛。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孙武有一种猛冒jī皮疙瘩的感觉,而任徜徉显煞也没有好感,右掌连击数记,冷冷道:“原来河路派是不和人讲英雄的,那你们也没什么需在牺牲的,因为区区一群鼠辈,何来名声之有?

被人唾骂根本是活该的。“

“住口!侮辱我河洛派名声,你这败类今天非死不可!”

为首的那名河洛剑客一声长喝,手中长剑蓦地火光大作,扬带起一片火云,向任徜徉席卷而去。任徜徉侧身闪避,但环刺在周身的六柄剑同样盛放红光,释放出高温火焰,左挑右刺,同时攻至,彼此间配合得一点空隙也没有,这就令任徜徉顾此失彼,左闪也不是,右躲也危险,闹得好不狼狈。

剑阵的威力不只如此,除了火焰之外,空气中隐约带着腥臭气息,说明了火焰中挟带着毒素,虽不是见血封喉,但应该是强烈麻痹一类的效果,任徜徉每次被火焰从旁扫过,就一阵晕眩,动作也迟缓下来。

这情形落在孙武眼中,立刻引起了他的愤怒,想要冲出去替任徜徉解围,但却被香菱给拦住,理由是区区几个人,应该不至于难倒任徜徉,敌人恐怕有后着未现,还是等敌人的主战力出现,再去加入战斗未迟。

言之有理,孙武暂且按兵不动,观摩起这场战斗,而那七名剑客的剑阵,登时引起了他的惊叹,“这些人都是河洛剑派的?使的剑法很有一手啊!”

孙武不是第一次看到河路剑术,这七名剑客除了领头那人,其余的也算不上一流高手,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孙武讶异,因为这七人组成的剑阵,居然能衍生出无穷变化,辅以烈火、剧毒,竟将任徜徉困死,脱身不得,这等威力实在是很惊人。

“嗯,少爷,领头的那个叫嵩重龙,是河洛派五剑之一。”

“五剑之一?也就是说,这家伙和那个什么华孤峰是同等级数?”

“是的,嵩重龙因为投入官场较早,现在已经是御前侍卫的重要人物,奴婢记得……好像是铁字部吧。”

“那个铁中堂的手下?”

两个熟人,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孙武倒不致于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对于这个嵩重龙,总感觉他似乎算不了什么人物,很讶异任徜徉居然被他们围攻得如此狼狈。香菱察觉到了这一点,对主子提出劝谏。

“少爷,请您不要大意,嵩重龙的本领不只如此,他现在所用的长剑,是配合同mén剑阵的制式货sè,并不是长河真人所赐给他的法宝,您的武功或许能稳胜他,不过若他使用法宝,胜负就很难说,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法宝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威力。”

香菱说得慎重,孙武也有所警觉,记起华孤峰所用的银链剑锁怪模怪样,而这个嵩重龙所使用的兵器,只不过是一柄厚重大剑,看来毫不惊人,说不上是什么厉害法宝,应该是为了提升剑阵威力而用的兵器,不是他自己的得意武器。

可是,战斗应该是全力以赴,嵩重龙不用自己的趁手兵器,却一意以剑阵杀敌,难道这个剑阵比他自己全力出战还要强吗?

“少爷,并不是这样的。河洛派通常是使用阵势,凭靠团体战或车轮战的优势,先耗去敌人的体力,然后才发动雷霆一击,他们现在的战术,应该是尽量消耗任先生的力量,制造适合正面硬撼的时机,只不过……”

香菱皱眉道:“任先生要是用神掌强行突围,这个剑阵应该困他不住,为什么他不这么做呢?或者,敌人就是想让他耗去一记神掌,他看出了这点,所以迟迟不动手?”

这个困惑不用香菱说,孙武也在纳闷,可是同为神掌的修练者,孙武知道使用神掌损耗元气极大,或许任徜徉还没从上次的虚耗中回复,现在是想用也用不出,以致力量大打折扣。

不过,孙武很快就找到答案,因为彼此的武功路数相近,孙武比香菱更快看出任徜徉的动作有异,左手更是一直斜倚在身旁,直到一下转身,孙武看了个清楚,任徜徉的左臂鲜血淋漓,好像被什么极锋利的兵器给重伤了。

“嘿,姓

任的,你的神掌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再晚一点,等你恶贯满盈,想使都没机会了。”

“放你的狗屁。要不是你们这票鼠辈暗箭伤我,趁人之危动手,你们早就被我打成ròu酱了!”

任徜徉大怒骂道,似乎想举臂出招。但甫一动肩,左臂就像痛得提不起来,身躯剧震,前额一下子流满大汗,身形一顿,左腿又多添一道焦灼剑痕,还险些被一剑dòng穿xiǎo腹而过。

这样折情形,落在敌人眼中。自然是一个等待多时的喜讯。

“哈哈哈,上兵伐谋,你这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不趁你有伤的时候动手,你不就飞上天去了吗?”

嵩重龙大笑声中,手中剑势骤紧,其余六名同mén像是得到信号,手中长剑烈焰飞腾,像七条火龙似的。环绕任徜徉猛攻,孙武身在老远距离外,都感受到一阵热làng扑面而来,正暗叫不妙,预备动手相助,却看到一个更糟糕的景象。

在任徜徉身后的街角。有一个人悄悄地探出身来,手上拿着一条银sè长炼,正是之前也jiāo过手的华孤峰。他手持兵器,目光盯准了任徜徉的背心,银链剑锁像是随时都会飞掷而出。

贯串敌人的身体,而若配合剑阵的最强一击,孙武觉得他有相当的机会成功。

情势已不能再等,孙武一步跑了出去,却想到自己并没有什么远距离攻招,等自己跑到任徜徉面前时。他恐怕早被人砍作八块了。这么一想,孙武侧头望向香菱,却见到她已经扣了五支红sè羽máo在手中,正要脱手掷出。

(红sè羽máo!这不是宝姑娘专用的法宝吗?香菱也会用?

这大概是万紫楼的制式法宝吧。)这个念头掠过脑海,孙武陡见香菱眼中出现讶sè,这丝讶异神情显然不是针对自己,因为香菱的眼睛正凝视着战局。孙武连忙转回头去,看看任徜徉那边的状况,却见到他负伤的左手软垂,右手却放弃防御,按放在腰间。

(咦?这姿势……好像在哪里看过。)孙武陡然想起一事,那日与任徜徉联手,对决呼伦法王,两人一同被压在玲珑宝塔下面时,任徜徉无力使用神掌退敌时,也曾经把手这么放住腰间,好像要施展什么利害招数,只是最后被黑衣人现身相救,没有使用出来,现在旧事重演,任徜徉终于被迫亮出救命底牌。

“妈的,河洛派的狗种,不要把人给看扁了!你们现在全部都是死人了!”

任徜徉冷冷地哼了一声,在那短短一瞬间,孙武好像看到他的发sè、瞳sè有些变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一切就被一道雪白晶灿的亮光所取代。

从任徜徉的腰间,赫然chōu出了一把极为柔韧地缠腰软剑,剑身仿佛是一种发光体,甫一拔出,便带着一道雪亮白光,连周遭的熊熊烈火都遮掩不下,任徜徉也同时消失了身影。

六柄长剑jiāo叉错过,全数落空,没有一柄命中目标;华孤峰的银链剑锁在这时破空而来,没有能够击中任徜徉,反而误中他人,把一个河洛剑客的脑袋打得血ròu模糊。

惨呼、痛叫、怒骂声,几乎在同一刻连接响起,但由于每个人的视力都被强光所luàn,没几个人能真正把握事态,有人甚至以为任徜徉已经毙命,高兴得大喊大叫。可是,没过多久,所有的声音都静寂下来,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无论有没有回复视力,他们都作着同样的动作,只因为一股莫名凉意从天而降。

这股凉意,没有到冰寒的程度,但就像是一盆冷水倾泻而下,所有人都觉得通体一凉,就只有孙武、香菱觉得有些熟悉,仿佛曾在哪里感受过类似的沁凉,而由于站得最远,应变得当,他们两人也是最早回复视力,得以看清接下来所发生的东西。

点点星光,从天空倾泻而下,正上方的天幕仿佛化为一道银河,冷冽请澈,无数繁星寄宿其间,奔流泄下,形成流星雨似的绚丽光景。

一点一点的星光,细若微尘,却又好像凝结千万水晶,每一点都灿发着炫目的光亮,晶莹剔透,有些完全透明。有些是美丽的宝蓝sè,凝为九天流星,纷纷坠向地面。

星未到,星屑所带来的寒气。已令人全身一凉,但在凉意之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

感受,似是最深刻的寂寞,让人打从心里凉了出来,这实在是非常怪异的一件事,过去孙武碰到再高明的剑手,顶多不过是锋锐剑气能够及远。却从没碰过能以剑气传递情感的,现在这股剑气中所传来的寂寞、凄凉,令孙武深有感应,恍恍惚惚间,甚至提不起劲来做任何防御。

这种奇异的剑势,在场的人们全数被感染,出现这反应的更不只孙武一人,但与孙武相比,其他人的状况无疑比他恶劣许多。

“呜!”

“呃!”

几声闷哼响起。孙武陡然回复清醒,睁眼望向战场中心,却看到一片残红景象。

最开始,是那个嵩重龙,他的xiǎo半边身体连同一条右臂,在半空中飞扬。右手上还套着勾爪一类的兵器,尖头极为锋锐,还闪着奇异的锋芒,应该就是他专用的法宝。如果在正常情形下,这法宝应当有非带诡奇的效果。让嵩重龙用以进行最后一击,但现在却无用武之地,随着主人的断肢一同飞上天空。

与嵩重龙联手出击的那六名河洛剑客,连带已被银链剑锁打碎头颅的那个在内,六具躯体全都被点点星光所笼罩,无论是躯体的哪一部份。在与星光接触到的刹那,全部被切裂成碎块,鲜血迸流,周围一瞬间便被染成了赤红血海。

站在最远的华孤峰,并没有能够因为距离而逃过一劫。一点一点的星光,似有灵xìng,沿着银sè锁链伸展而去,华孤峰见情况不妙,急忙放手,却仍受到星光波及,指尖碰触到星雨,剑气从指尖切割至手肘,半只手臂就这么被粉碎了。

令人讶异的是,这一剑不仅仅能够及远,甚至还有恐怖的穿透xìng。嵩重龙等人所站的地面,仿佛被巨大的刀刃切割,解裂开来,溢出了大量鲜血,隐约还可以看到许多残肢碎块,显然是原本伏藏在地底暗算任徜徉的刺客,全部被这一剑给了结。

(这……这好厉害,虽然威力上面不及神掌,但jīng巧度妙到巅峰,难怪任兄把这一式当成救命后着,这是什么武技?是慈航静殿的功夫吗?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无数疑问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但是这许多困惑中,孙武却有一点最为纳闷,那就是自己心头异样的熟悉感。照理说,自己是首次目睹这记剑招,但为何自己会觉得似曾相识,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呢?

突然,一个画面闪过孙武脑中,他想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过去自己确实曾经看过类似的画面,尽管两边所使用的招数有差异,但那种冷冽的感受却是一般无二,只不过这次看到的是流星雨,上次看到的……却是大雪。

月落乌啼霜满天!

铁血骑团团长拓拔斩月的绝学,配合祭刀施展,当时一招便让孙武、xiǎo殇、香菱倒下,任徜徉现在所施展的招数,便与拓拔斩月的刀招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似乎还有一种先后的关系,因为任徜徉这一剑,比拓拔斩月的刀更细密、更jīng致,仿佛是……月落一刀的完成版。

这个发现委实令孙武感到吃惊,一个是中土圣宗的天才làngdàng子,一个是域外皇室的卓绝刀手,这两个人会有什么相关?

为什么使出的武技那么相似?

短暂的念头在脑中闪过,孙武没能够再细想,上方的强光陡然消失,点点星雨敛去,跟着便是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体坠落下来,赫然便是以神妙剑招歼敌成功的任徜徉。

“任兄!”

孙武朝着任徜徉急奔过去,远处断了一只手腕的华孤峰,强忍剧痛,见到任徜徉从半空坠落,正想鼓起余勇,趁着任倘佯昏mí,靠近过去将他一剑杀死,但看到孙武正大步朝这边奔来,哪里还敢硬拼,连忙转身逃跑,然而,在他边跑边骂的惊愤语句中,却留下了这样一个重要讯息。

“天、天绝四式!任徜徉你连那狗贼的剑法都练成,你肯定勾结魔mén,是天下公敌,你等着领死吧!”

“天绝四式?”

孙武吓了一跳,看着华孤峰的背影消失,却来不及问些什么,回头望向来到自己身后的香菱,却在她眼中的肯定神sè找到答案。

“香菱,任兄刚才用的……就是天绝四式?”

“应该是吧。虽然我自己也没有亲眼看过,但他刚才用的那一招,特征很像是传说中天绝四式的第二式,情倾天下。”

“可是,天绝四式不是……”

“没错,天绝四式是西mén大恩人生前仗以横行江湖的yàn技,他所谓的掌剑双绝,掌是无孔不入掌,剑就是天绝四式了。”

果然是西mén朱yù的绝学,孙武早已闻名多时,但直至今日才首次目赌天绝四式的真面目。可是,这也带来其他的不解之谜,天绝四式既然己经失传多年,任徜徉又是从哪边学到?从任徜徉把这一剑当作最后的救命武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的情形来看,这一剑应该有特殊的保密理由,而华孤峰遁逃之前,喊说使用这一招就是勾结魔mén,这话多半不是随便喊喊,是有什么特殊缘故了。

“少爷,您还是先别想太多吧,有什么事情要讨论,我们回去再研究,现在还是先处理任先生比较要紧,我看他……状况很不妙啊。”

孙武凝神望向任徜徉,发现他的状况果然很糟糕,正想让香菱帮忙,第一时间把任徜徉送回慈航静殿治疗,哪知道旁边传来一声轻咳,一道虚掩的mén户被打开了来,一个老人家……

正是那间破商店的掌柜,站在mén口,对着孙武与香菱招手。

“你们几个年轻人,全都跟着我来。”

第三章 地道追思.幻觉幻听

“你们这此年轻人,真是luàn七八糟,每隔不多久,就来砸一次店,你来我往,把这里拆了一次又一次,我开这间店又不是为了给你们砸的!”

听店老板的唠叨,孙武就依稀想像得到,当年在这里进行修业的那帮俗家弟子,是何等“jīng力旺盛”。照理说,这些人来此是为了学习武技,不该闹出那么多事,不过……那是个特殊的时代,那批学员来此固然是为了修练慈航武技这个共同目的,但除了这个共同目的外,只怕每个人各怀鬼胎,存在着各自的打算。

这么多不同背景、企图的人,汇聚于一地,可以想像当时的jīng形有多热闹。

和那个时候相比,慈航静殿现在的luàn象根本就是xiǎo菜一碟,算不上什么了。

孙武和香菱背着任徜徉进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任徜徉的状况都很严重,之前他将天绝四式刻意保留,平时宁可施展神掌拼命,也不愿出剑的理由,似乎不只是为了怕被人认出,这招数本身所蕴含的强烈反噬,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任徜徉的手足关节,呈现奇异的扭曲,肌ròu也出现撕裂伤,血流如注,仿佛在他出剑伤敌的同时,他自已的ròu体也被多股巨大力量反向扭扯,虽然能够成功败敌,自己却也付出惨痛代价,孙武端详了一会儿那个伤势,甚至觉得那不逊于佛血舍利能量冲击的惨状。

“香菱,任兄伤得好重啊。”

“这并不奇怪。在西mén大恩人逝世后,这十几年来偶尔也会出现学到一两招天绝剑的幸运武者,但无论是怎样杰出的才智之士,使用天绝四式都免不了遭遇同样的下场。无一例外。”

孙武不用多问,只要看两眼任徜徉的状况,就晓得那是怎样的下场。这代价真的是很严重,刚才若非自已及时赶到。失去战斗能力的任徜徉已经被华孤峰分尸了,而纵然没有身死当场,普通人遇到这种伤势,半身瘫痪是正常,幸运些的伤愈后恐怕也武功尽废,这一辈子怕是都要完了。

如果使用一记强招的代价,是自毁大半具身体,那就难怪这武技会变成拼命绝招。因为若非死到临头,相信也不会有谁刚勇若斯,拼着筋脉寸断的危险来发招。任徜徉要不是长年修练慈航武技,集易筋、洗髓两大绝学于一身,ròu体强健程度逾超常人,早就被这一式的严重反噬给了掉xìng命。

“咦?香菱,任兄变成这样,你说他不是第一个搞成这样的,那么……以前西mén朱yù使用天绝四式。也会把自己伤得那么严重吗?”

“不,这是最奇怪的一点,过去在西mén大恩人手上,天绝四式是四两拨千斤的神妙武技,从没听说过会有什么反噬效果这种事。”

“那……为什么会这样?”

“奴婢也搞不太清楚,或许……是武学版本的问题。毕竟这些人不是真正得到西mén大恩人传授,只是目睹某些遗刻,又或是自己东拼西凑,用各种管道组合出一式天绝剑的型态,不是完整版本。所以……咦?少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刚刚听到你说版本问题,稍微有感而发,请别在意。”

孙武大概是最有资格对这话题发表感想的人了,想到自己从xiǎo尽是练一些东拼西凑的武学。毫无版本可言,假若版本不对会练功出事,那自己的xiǎo命能苟延残喘至今日,实在是个奇迹。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要治伤的,就到这里拿yào,如果不是来治伤的,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妨碍我作生意。”

脾气不好的店老板,发出了不满的牢sāo,孙武有求于人,不敢多说什么,与香菱一起安静下来,跟着这位极不友善的老板一同入宅。

刚才战斗结束,这位老板突然出现,要孙武与香菱带着伤者一起进屋,进行紧急救治,最起码也止血、抹yào,把握紧急的施救时间。上次在这间破商店里的一场混战,纳兰元蝶的大铁球法宝轰砸进来,把店面给砸去大半边,屋顶也崩毁,现在几乎是成了废墟,孙武很过意不去,无辜牵连到旁人,但店老板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用一贯的臭脸,带着两人穿越毁弃的前堂,来到店铺后方。

听说,这位老板姓石,年纪老迈,个xìng更是如同石头般又臭又硬,说话刻薄不算,没事还喜欢讥讽上mén来的客人,尤其是针对年轻男nv,往往莫名其妙被他奚落一顿,所以开罪了所有的客人,以致于这间本来就很破的商店,生意烂得一塌糊涂。

这些事都是孙武上次回去后调查所得。报告中说明太平军国时期,这间店专mén经营走私生意,贩卖许多被禁止的黑货,在万佛城中红极一时,但后来生意衰败,货物卖不出去,也没钱买进高价的新货,所以现在店里虽然贩卖见不得光的黑货,但却全是黑货“古董”,只有那些走错路,或是有怀旧情怀的顾客会上mén采购,变成了万佛城内荒凉而奇特的一景。

孙武与香菱尾随着老人,弯弯曲曲绕了些路,来到后堂。那边有几间屋子,看起来像是员工宿舍,这间店的几名员工晚上该是住在这里。石老人领着他们到了其中一间屋里,把墙上的油灯转了转,屋内右侧的地面塌陷,露出一条地道,让两人跟着他一起下去。

“你们这些年轻人打打杀杀,本来与我这间店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但任xiǎo子从xiǎo就是我这里的顾客,所以给他一点面子,借地方给你们。”

石老人慢吞吞的说话,孙武这才知道任徜徉与这间店铺颇有友情,而且任徜徉之所以与河洛剑客发生冲突。就是因为那些人要进入店内搜索,被恰好来到的任徜徉撞见,两边一言不合,这才大打出手。算起来,任徜徉就是为了保护这间店,才受了这样的伤。

“任兄及时到这里?”

孙武心中一凛,与香菱对看一眼,却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讯息。任徜徉赶到此地恐非偶然,应该是得到什么讯息,才赶来此地,而御前侍卫会派人过来,应该也是基于同一理由吧。

在慈航后山发现西mén宝藏一事。孙武没有告诉什么人,目前应该还算是最高机密,外人没可能知道,但是呼伦法王似乎已推测出一些蛛丝马迹,御前侍卫很可能是从那边得到的讯息,察觉到这间破商店与西mén朱yù的关系,采取行动,如果不是任徜徉及时来到,搞不好就会被御前侍卫给得手了。

不过,如果各路人马都觉得这间商店有问题,那么西mén宝藏的线索,又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孙武侧头想了想,正要开口问话,石老人己经抢先摇手拒绝,“少来这一套,我不知道什么宝藏的,这里是开店做生意,不是给人挖宝地,要找宝藏到店外头去,不要在这里给我添luàn。”

几句话堵死孙武的问题。石老人更不愿与他们多言,迳自离开密室,孙武得不到情报,便先把jīng神放在任徜徉身上,替他处理伤势。

“香菱!你帮我注意一下外头情况,随机应变。”

“呃?什么样的应变法?!”

“如果来几只虾兵蟹将,你自己设法解决;如果来了大队人马包围,发信号弹向慈航静殿召唤援军;如果武沧澜或是银劫来了,通知我和任兄逃命。”

一番话说得似模似样,香菱楞了一楞,哑然失笑,很意外这名xiǎo少爷学会了如何说笑话,便在密道入口把风。站了一会儿,想到孙武不懂医术,很好奇他要怎么救治,心生好奇,探头一看,发现孙武扶起任徜徉,站在他背后,手掌抵着他后心,推宫过血。

如果不计佛血舍利的能量,孙武本身的内力修为仅是不差,还没有到可以当优点的程度,所以孙武想尝试的,并不是一般的内力疗伤。微微吸气,红、蓝二sè在孙武掌心跃动,当孙武将两缕微光贴上任徜徉的后心,任徜徉的脸sè登时起了变化,体内响起请脆的骨节错动声。

要以易筋、洗髓两劲替人疗伤,孙武还不具有这样的能耐,但他想到任徜徉在这两mén神功上的修为胜过自己,灵机一动,尝试以自身真气输入,激起任徜徉自身的内力,循环周天,自我疗伤。

这个妙法果然奏效,比什么纱布、伤yào都有效,灿烂的红、蓝两光环统任徜徉周身,全身十多处伤口的出血迅速止住,脸sè也红润起来,过不多时,奇异的现象发生,任徜徉的伤处开始生出新ròu,较浅的伤口竟然愈合起来,这等超乎预期的效果,让孙武瞠目结舌,暗忖难怪呼伦法王不远千里而来,要索取洗髓经回国治病了。

过不多时,任徜徉吐出一口浊气,初时腥臭难当,中人yù呕,显然气息中充满毒素,可是没过多久,腥臭气息淡化,毒素迅速被净化殆尽,这便是易筋经的无比奇效。

“呼……”

任徜徉长长吐出一口气后,睁开眼晴,虽然看起来仍是虚弱,但已不是刚才那副奄奄一息的垂死模样了。

“妈的,河洛剑派的那票狗种,趁我不备,暗施偷袭,这笔帐我绝不轻易­干­休!”

任倘佯一睁开眼晴,立刻开口大骂,这让孙武松了一口气,因为有力气骂人,身体状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照任徜徉的说法,他是前来这里购物时,恰巧遇到嵩重龙等人率众而来,两边人马一言不合,爆发激斗,而敌方的攻势刁钻yīn损,还带了原本用来搜查地下的地行部队,发动暗算,任徜徉这才中了招,落在下风。

“咦?是这样吗?应该不只这些吧?”任徜徉说到一半,被孙武打断,任徜徉露出诧异的表情,奇怪少年为何看得出自己有所保留。

“因为……是我帮你治伤的啊,虽然我不懂得判断外伤,但你每个伤口都有不同的真气残留,易筋经内力一经过,立刻有反应,这哪藏得住?”

尤其是任徜徉左臂的伤口,那一道特别严重,几乎可以见骨,伤口似被极锋锐的兵器所伤,但那兵器却非金非木,是种奇怪的伤痕,如果不是先给人伤了左手,任徜徉不会在之后的战斗中吃那么大亏。

可是,当孙武问起这个问题,任徜徉却显得不愿意回答,顾左右而言他,这点就让孙武觉得很奇怪,因为任徜徉没有理由要隐瞒自己。不过,既然任徜徉不愿回答,孙武相信这问题背后该有些隐情,便把问题放下,先关心另一要点。

“那……任兄,怎么你和这间店很熟吗?”

“不用这么意外吧?我很xiǎo的时候就来这附近生活了,周围几个城镇,我常常跑来跑去,至于这家破商店……哼哼,每个xiǎo孩子都会有自己喜欢的玩具店,这边的玩具多,很有趣,我xiǎo时候很喜欢往这里跑。”

任徜徉说得悠然神往,让孙武都不太好意思问他,所谓的“玩具”到底是什么,这家店所贩卖的东西尽管已经过时,但应该没有可以给xiǎo孩子玩的东西才对啊。

“这么说,任兄,你应该知道这间店有没有西mén宝藏啰?”

孙武曾想过任徜徉不会老实回答,但却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形,自己的话一问,任徜徉的脸几乎皱成一团,非常难看地瞪着自己。那种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无奈,还有几分……不甘。

“任兄,怎么了?你的表情……”

“妈的,给谁都好,就算给呼伦法王拿去都好过给你,怎么偏偏就是等到你这种不解风情的笨鸟?”

这段话骂得没头没尾,但孙武还是听懂了一些,任徜徉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疑问,这间破商店确实隐藏了西mén宝藏的线索。能够找到宝藏线索,是件好事,但是被任徜徉这样指着鼻子骂,刚刚还花了偌大力气救他的孙武,也觉得很不高兴。

“这种事情怪我也没办法吧?又不是我很想要,东西才落到我面前的。如果有得选择,我也不想与yín贼的宝藏扯上关系啊。”

如果说,之前任徜徉是表现出不悦,那么这一句话所带来的反应,就是让任徜徉的怒气整个炸开。本来瘫坐在木板床上喘气的任徜徉,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揪住孙武的衣领,怒瞪着他,仿佛他刚刚说了什么极严重的侮辱词句。

不过,任倘佯的怒气也只能到这里,因为就在他揪住

孙武衣领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出现变化,整个扭成一团,仿佛全身骨节给人迹个扭碎般的痛,豆大汗珠立刻盈满额头。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任徜徉叹了口气,把孙武放下来,要少年跟着自己去一个地方。孙武没有再说话刺激任徜徉,但这却不代表认同任徜徉的想法。事实上,孙武一直搞不太懂,“偷心”的yín贼,到底有什么地方比普通yín贼高尚?在本质上。这两者都一样会令nv孩子伤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任徜徉一面自命绝不让身边的nv人流泪,一面又把这种yín贼当成偶像,这才真是自相矛盾。

作着这样的思考,孙武跟着任徜徉出了密室,香菱跟了上来,三人穿过练武场。来到石老人的房间,向掌管这间店铺的主人弯腰行礼。

“打扰了。阿伯,把那个东西让我朋友看看吧。”

石老人正坐在一张古旧藤上,手里拿着一根菸杆,听见任徜徉这么说,连头也不抬,冷冷地答道:“你应该很清楚,那东西不是随便给你拿来当宝现的玩具,你随便带个朋友来就想看看。那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

“唔,这个我比谁都清楚,不如……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想他就是来完结你最后那桩生意的人。”

任徜徉说着,把孙武推到自己身前,孙武拿捏不准状况。只有略带歉意地点头笑了笑。而任徜徉的话确实发生作用,那个总是招着一张臭脸的老人,表情发生了变化,人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孙武。

“就是这xiǎo子?不会吧?看起来傻呼呼的。怎么会是他来……”

说到这里,石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把手一摊,道:“无所谓,什么人都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也不管你是怎么得到钥匙的,只要是带着钥匙来,就有拿东西的资格。十多年了,西ménxiǎo子好事不­干­,就爱给别人添麻烦,只要把这件工作给了掉!我也可以把这间店给收了……”

石老人说着,带孙武三人再次走向演武场,来到古边的葡萄藤架下,对着葡萄架子的第三根一按,地下传来机括声响,又出现了一条地道。

这个机关不算太jīng巧,若是细心找,孙武自信也找得到,所以令他讶异的重点,反倒是惊奇于这间店铺为何有这么多的地道?单从地下密室的规模来看,好像每个设施各自独立,不是什么有计画的建筑,换句话说,在一个xiǎoxiǎo的地方挖那么多地下设施,这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即使现在脚下地面忽然塌陷,孙武都不会觉得奇怪。

“觉得这里地道太多了是吗?不错,你还算是个正常人啊。”石老人带领三人踏着阶梯往下走,“当初慈航静殿和我租借地方,说要搞什么训练班的时候,可没说过会来一群地鼠,白天上课,一入了夜就全部回房装睡,然后全部开始挖地dòng,搞得这里地下不晓得有多少个坑、多少个dòng。”

关于这份抱怨,孙武只要想想路飞扬与赤魃镇长的所作所为,就完全可以理解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状况了。

然而,这还真是一种很难想像的场面,一大票学员白天在这里辛苦练功,挥洒汗水,修习着慈航静殿的绝学,疲惫了一整天后,晚上却不睡觉,到处挖地dòng,真不晓得是所为何来。

“老板,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边挖dòng啊?”

“最开始每个人都亦不同的理由,有人说是梦游,有人说是手痒不能控制,还有些王八蛋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上会出现大dòng,肯定是宿合不­干­净,晚上闹鬼,浑帐东西,我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干­净,就算有问题,也是这些xiǎo子自己搞的事!”

石老人说着,犹自显得气愤,而从他的言语中,孙武依稀想像得到那时候的状况。大大xiǎoxiǎo的地dòng,只是一个开始,当这些“jīng力旺盛”的学员从练习中掌握到技术与方法,地dòng的规模就开始变大,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地道。

这些地道的去向,初时很混luàn,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地道该怎么挖,所以随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地道诞生,也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藉口。

“……真是什么藉口都有,想挖地道去妓院嫖妓的、想挖回老家看亲戚的,有个龟蛋一口咬定,这里地下有个千年古墓,每天晚上都在自己宿舍挖墓,最后挖穿到旁边那一栋去。当晚就给人顺手埋了。”

很简单的一句语,却透露着不寻常的讯息,孙武之前没有想到这个可能xìng,但从这带看起来,当时训练班的成员并不是每个都充满同学爱,相反的,简直是把一群毒蛇猛兽关在密闭环境,进行优胜劣败地生存淘汰赛,假若不xiǎo心惹到厉害人物,那么弱者可能一个晚上过去,就“失踪”得不明不白。

而在几天混luàn的摸索期过去后,挖掘的业道开始有了统一方向。也不晓得是谁带的头。但是训练班的学员们,忽然对佛法奥义有了高度兴趣,当第一个通住慈航静殿的地道被查获后,当场给人赃并获的几名学员,张口结舌,努力为自己的清白分辩,但无论他们用的理由是什么,背后目的却都是同一件事。

(原来……从这么早之前,他们就开始去慈航静殿盗经了。但是从万佛城挖地道去慈航静殿,这会不会……太远了一点啊?他们是在玩愚公移山吗?搞这么大的艰钜工程!)孙武这样想着,耳边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做,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啊!”

说话的人是任徜徉,只是他说话的口气有些奇怪。孙武侧头不解,石老人已经发出叹息。

“对啦,就是这一句,当年西ménxiǎo子就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搞得我这里jī飞狗跳。一群浑帐三更半夜不睡觉,卯起来挖地道,唉……那个时代啊。”

石老人摇摇头,像是对过去的种种不胜唏嘘,这种表情孙武并不陌生,梁山泊里头有很多人谈起过去。就会露出这样的怀念神情,每次看到都令自己感到好奇,那个动dàng的时代……真有这么好吗?

而任徜徉果然不愧是西mén朱yù的崇拜者,连偶像说的话都记得牢牢,单从这句话听来,西mén朱yù根本是个妄想家。即使要去慈航静殿盗经,也有很多其他方法,从这里挖地道去慈航静殿,挖上一年半载也未必连得过去,还没到那边就会给人发现,还盗什么经?想到这里,孙武有种想笑的冲动,但考虑到后果,还是忍了下来,拉着香菱一起走路。

地道的规模,比预期中要大,先是一截石阶往下延伸,再来就是一长串弯弯曲曲的xiǎo径,每个转角口,都还另外有岔道、歧路,活像是个巨型的地下mí宫,倘若不是有熟悉人带路,相信早就在这里头mí路了,而从这距离来算,孙武也肯定这已经挖超出这间店的范围,挖到别人家地底下去了。

走道两旁是单纯的土壁,除了每隔几公尺安置了一盏油灯,就没有多余的装饰,孙武跟在石老人的身后,嗅着地道里特有的cháo湿土味,只觉得yīn暗昏黄的地道内,老人的背影看来也很模糊,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

恍恍惚惚中,孙武好像听见一个声音,虽然只是用普通口气说话,但却听来很开朗,很像是在大笑着说话。

“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做,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啊!”

一时间,孙武以为又是任徜徉在后头说话,但声音却与任徜徉有所不同,而且这句语更比之前任徜徉说的要长。

“挖地道去慈航静殿是不可能,但凭我们这些三脚猫要打倒天妖,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果连这种xiǎo奇迹我们都不能做到,将来又有什么资格创造更大的奇迹呢?事情是靠做的,不是靠说的,大家拿起铲子来­干­吧!”

这些话在耳畔响起,仿佛有人在旁边讲话,但又看不到有人,孙武一时间以为自己幻听,又或者撞到鬼,转头左古环望,却又有一个声音,仿佛是刚才那一段话的尾音,回dàng响起。

“来­干­?­干­你老母啦!”

这只是一句脏语,没什么特殊意义.但孙武却认出了这个声音,而且还是一个自己从xiǎo听到大的熟悉嗓音。

“胡、胡伯伯?”

当年创建同盟会的几大高手之一,慈航静殿的破戒虎僧胡燕徒,这十多年来一直隐居在梁山泊,不曾再履红尘,也没可能突然听见他的声音。然而,这个“幻听”的出现,却让孙武想到了一个可能xìng,那就是参与这个训陈班的戍员,范围可能远比自己所预期的要更大、更远。

(难道说……我刚才听见的,是以前在这里之人所说的话?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孙武诧异地左顾右盼,发现香菱与任徜徉表情如常,根本就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这是很没道理的事,孙武只觉得事出必有因,自己绝不是什么超级幸运儿,没理由别人听不到的东西,偏偏就只有自己听到了,倘若说是闹鬼,这或许还说得通,但胡燕徒明明就活得好好的,没有变鬼啊!

“少爷,你怎么了?脸sè好奇怪?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我只是……呃!”

单是一个幻听,就已经让孙武百思不解,质疑自己是否神经错luàn,当那些幻象也开始在眼前出现,少年真是质疑自己神经有问题了。

这些幻象非同xiǎo可,孙武看到的人影不只一个,竟然是七八个模糊的人影,全部穿着一样的服sè,白sè汗衫、蓝sè长裤,脚穿土黄sè胶鞋,头戴工程帽,肩膀上或是脖子上缠了条máo巾,就是手上分别拿着不同的工具,有些拿圆锹,有些拿十字镐,不约而同地朝着地道深处走去。

看到这一幕,孙武蓦地生出一股冲动,也不管石老人在前头领路,自己大步急奔,一下子就追过石老人,冲进前方的昏暗里。

第四章 柳暗花明.无孔不入

在孙武正前方的那些幻象,走动的速度看起来不快,只是边说边走似的散步着,但其实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地道的尽头消失,孙武必须全力追赶,这才能够勉强跟上,不被甩开。

任徜徉和香菱好像在后头叫些什么,但少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全力往前奔去,不想被那些影像给远抛在后头。这么卯足劲奔跑的结果,总算勉强追得上,在每个弯逍岔口凭着仅余的笑声、影像,选对了正确的方向,连过五个岔道没被甩开。

追赶这些幻像,除了因为这些幻象本身存在的意义,另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则是因为这些幻象一直在笑,好像这些挖掘地道的人非常地开心,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若单纯听这些爽朗笑声,只会以为他们是要去参加祭典,就是这样的气氛,让孙武相信前方没有危险,直直地追赶上去。

(那些人里头,有两个人好像是胡伯伯和李叔叔……嗯,不会错的,原来他们两个也曾经来过这里,天啊,那个训练班当初到底收了些什么人啊?)幻象隔得太远,很不清晰,若非孙武与胡燕徒、李慕白相处了十多年,太过熟悉他们的身形,一定是认不出来!但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孙武还对其中一个身影感到熟悉又陌生,最初完全想不赶来,苦苦思索之后,答案浮现心头。

“是路叔叔!”

本来第一眼就该认出的,但是现有的形象相处太久。孙武忘记了他本来双臂完好时候的样子,要思索一下才记得起来。

(对喔,路叔叔和胡伯伯、李叔叔他们本就是旧识,没想到他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奇怪,别人来这里,都是练成绝世武功,后来变成救国英雄或是大yín贼,怎么路叔叔的武功练得那么烂。最后还变成流làng汉?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孙武摇了摇头,却突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说从那个训练班结业的学员,都练成了一身本事,后来成就非凡功业,那么,投效太平军国的无疑是变成了重要军官,投效敌对阵营的呢?太平军国的最大敌人是同盟会,而胡燕徒、李慕白这两个同盟会始创成员,都曾参与这个训练班,从这想来……难道同盟会这个组织就是在这个训练班中萌芽。奠定日后覆灭太平军国的基础?

(不不不,这不太可能,我一定是想太多了,这种事情太不实际了……)把杂念抛诸脑后,孙武愕然发现,那些幻影已经消失,而自己正站在地道的最尽头,前方虽是一片漆黑。但黑暗中的感觉不像是通道,反倒像是一个房间、一个……密室。

对着眼前的黑暗,孙武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惧意,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晓得有什么好怕的,但每当想到往前跨一步,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改变,这一步始终跨不出去。

迟疑之下,随手往墙上一拍。眼前骤然光明大放。黑暗中亮老了十多支火把。把前方的景物照得清清楚楚。只见前方二十块岩石,以横五竖四的形式。整齐徘列着,乍看之下,有点像是棋盘,定晴一看,才发现那全都是一个个的石柜。

柜子,通常郁是用来收藏东西的,孙武意识到西mén朱yù所遗留的秘宝,很可能就藏在这些柜子里,不禁怦然心动。

(等等,再怎么说,这也是宝藏,胡luàn收在保险柜里头,这样好奇怪啊,一点宝藏的气氛都没有……)孙武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往前走,伸手想去触碰那二十个石柜,却又在即将碰到石柜的那一瞬间缩手,一种心惊ròu跳的直觉,让孙武警觉到这些石柜并没有那么简单,里头肯定隐藏着某些守护机关,贸然去碰,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

就这么一下耽搁,后头脚步声响起,任徜徉等三人追到了此地,见到孙武站在石柜前,全都吃了一惊,任徜徉错愕道:“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从那里到这边,路上起码有五个岔口,你怎么能一个不错的来到这里?别告诉我以前有人带你走过,这种鸟话我绝不会相信的。”

“呃,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luàn走走来的,你信吗?”

这种说法自然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现在谁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兴趣,最重要的宝藏已经在眼前,什么其他的问题都要先搁下。

在现场的几个人中,石老人似乎是受讬保管秘宝的中间人,单纯负起保管的职务,却对其他的事所知不多;相较之下,任徜徉应该是最了解状况的人了,香菱和孙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作着无言的催促。

“唔……十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任徜徉站在石柜前,语气充满感叹,他伸手虚抚石柜,没有真的把手掌贴上去,孙武从这一点看出事有蹊跷,自己先前的猜测没错,这些石柜果真藏有守护机关。

“我很xiǎo的时候就来这里整天闲逛了,不过,到这个密室是和尚师父带我来的,没有他的情面,我也进不来这里。”

孙武和香菱望向石老人,而老人点了点头。孙武相信任徜徉没有说错,因为这个老人家看来就像是一颗茅坑石头的样子!恐怕很难用什么威bī利yòu打动他,西mén朱yù将宝物委讬给他,他就尽职看守,只让西mén朱yù本人或够资格的寻宝者接触,却不晓得苦茶方丈为什么能带人来看?

“因为……和尚师父也是受讬看护这个秘宝的管理人。当年在这里从这个训练班,和尚师父就是慈航静殿派出的总负责人,职务是班主任,训练班的一切学员都由他来调教指挥。说西mén大侠是他教出来的,一点也不为过,嘿嘿,当年我也就是被他用这句话引yòu去拜师的。”

任徜徉抬起头来,似是感慨,又像是有无数的幢憬,缓缓道:“而这里……也就是一切的源头,太平军国毁灭的火种。现在的天下第一大帮同盟会,所有传说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是因为有了那个训练班,所以才有了同盟会。”

“你说什么?同盟会……是从那个训练班里头诞生的?”

孙武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念头竟尔成真,当年那个训练班的成员卧虎藏龙,在此风云际会的后果,就是诞生了日后的天下第一大帮。吃惊之余,孙武看见石老人点了点头,很感慨似的说话。

“是啊。那时的人有够luàn了,有yín贼、有贵族、有亡命之徒,也有被赶出来的凶和尚,嘿嘿,还有nv扮男装的也混进来,真是luàn得一塌糊涂,连宿舍都不晓得该怎样安排。”

这听起来确实很luàn,但孙武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假使同盟会的诞生,和这个训练有重大关系,胡燕徒、李慕白等人都曾经参与这个训练班,那么,同盟会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如今的同盟会主席陆云樵,当时是不是也在这个训练班里头呢?

“是啊!是有他一份没错。”石老人点头道:“他、西ménxiǎo子,和苦茶的jiāo情最好。几个人常常混在一起。和那几个贵旗子弟明争暗斗。他们三个人白天学习。晚上挖地道的挖地道,逮人的逮人。每天都好热闹啊。”

结果还真的是这样,孙武暗忖这么一来,整件事情都说得通了,陆云樵参加了这个训练班,在此学到绝世神功,与苦茶的jiāo情更是在那时奠定下来,后来一个贵为同盟会主席,一个则是当上慈航静殿掌mén,人隔千里,情谊常在,所以陆云樵不问世事之前,仍遣人送来信物,让苦茶方丈可以凭着信物求援。

(咦?还是有点不对劲,这种训练班不可能传授真正的绝学,陆云樵是怎么练成绝世武功的?他的五绝神剑好像也不是慈航神功!至少我在慈航静殿从没见过,还有,如果真的想检帮忙苦茶方丈,只要留下联络方式就好了,有信物没联络方注一样没用,像现在这样认物不认人,那信物只会成为别人凯觎的目标,陆云樵为什么­干­这种蠢事?)孙武愣了一下,突然发观密室内的火光摇映,光影闪动的样子很不正常,仿佛在传达某种讯息。另外的三个人也注意到这情形,石老人冷哼了一声,道:“那班家伙来得真慢,现在才到地道口,太晚了吧?”

虽然没说是何方人马,但孙武知道有其他人衔尾而来,己经到了地道口,自己己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不待催促,石老人已经有了动作,把二十个石柜最右上角地那一块拆下,那赫然只是一个装饰石版,少了这一块石版后,十九个排列整齐地石柜使堵了移动空间,老人熟练而迅速地搬移石柜,一排一列地飞快移动着,孙武最初不懂,后来明白过来,这个宝藏设有开启密码,如果密码不对,mén户就无法顺利开启,不过,这个密码就是钥匙吗?

当十九个石柜依yīn阳明暗排列成形,石壁传来一声轰然闷响,分朝两边打了开来,露出正后方的一个xiǎo石台,看来就是开启宝藏的最后关键。

“别xiǎo看这些布置,如果没有用正确方法把石壁打开,这整个装置就会变成爆炸机关,把方圆几百尺地都炸上天去……唉,有时候我也很讨厌,为什么前辈高人总喜欢用这一套?”

任徜徉摊手说道。而这也代表一件事,刚才御前侍卫虽然带齐潜的部队同来,但如果当真让他们从地下接触到这密室,后果绝不是找到宝藏,只会是把所有人一同炸得粉身碎骨。

“本来到了这一步,就是拿出钥匙,开启石台上所设的封印,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钥匙是什么。”

“什么?没人知道?任兄,那你这不是在玩我吗?你带我到这里来,总不会是来观光的吧?”

都已经到了大mén口,却找不到开mén的钥匙,孙武这一惊非同xiǎo可,尤其是香菱在他背后轻轻戳着,暗示敌人已经从地道入口迅速靠近,来的速度很快,显然不是庸手,更不是xiǎoxiǎomáo贼。

石老人快步走出密室,到外头的地道里好像做了什么,只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机关声响,跟着就是一阵崩塌之声,那自然是石老人发动机关,阻慢敌人行进,为孙武等人争取时间了。

“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被这道难关给卡在这里,只能偶尔来这边观光一下,不过……你和我不同,你早就有一把钥匙握在手里了。”任倘佯道:“和尚师父告诉过我,能开启西mén宝藏的东西,除了西mén大侠所设定的钥匙,还有一样,就是西mén大侠的无孔不入掌,只要把掌劲输入石台,就会开启。”

孙武皱眉道:“输入掌劲就能开启宝藏?这又算是哪mén子的钥匙?听起来好像是作弊啊。”

任徜徉耸肩道:“都说是钥匙,有开前mén的,当然也有开后mén的啊,西mén大侠设计这宝藏,搞不好偶尔自己还要拿出来玩玩看,万一钥匙不知道搞丢去哪里,连他自己都打不开,那岂不是糟糕?那自然是要给自己留道后mén了。”

尽管这言之成理,不过孙武还是有种很鸟的感觉,差点就跪倒在地上,只是脑里还记得时间紧迫,连忙跑上前去,看见那洗手盆似的石台中央有道裂缝,本来应该是chā入钥匙用的,现在却哪管得了这许多,把手按放下去就是了。

(啊!不妙,居然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无孔不入掌我还不能cào控自如,不是想用就能用的啊。)孙武生出了这样的疑虑,不过,事情却是有惊无险,当他把手放上石台,异变陡生,不知是巧合,抑或是某种机关设定,孙武体内真气突然一动,化作滚滚洪流,直冲向掌心,跟着便是沉重一掌击出。

无孔不入掌发动,准确地击在石台中心,而在这一掌发出的同时,孙武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情形就与早先在绝崖石壁前一样,恍惚间有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讯息,似是无数的画面,瞬间急涌入孙武的脑海。

“啊!”

孙武低呼一声,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这次失神的时间比上次短得多,而在这短暂的失神过后,石台分成两半,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一本书卷,上头明白写着“天绝剑式”的字样。

“到手了!”

孙武大喜过望,连忙将秘笈取到手中。秘笈入手,孙武才发现自己的高兴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练的是拳脚,不是刀剑,取得一本剑谱有什么好高兴的?自己寻宝为的是洛书,看到这里藏的宝物是剑谱,应该大失所望才对,高兴什么?

“秘笈拿到了吗?”任徜徉一副跃跃yù试的兴奋表情,为了得到秘笈而兴奋不己,

但眼中却难免一丝失落。似是遗憾能完成这梦想的人不是自己。

“少爷、任先生,时间紧迫,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妥当,敌人快要追来了o”香菱并没有忘记敌人的事,而且从声音听来,敌人正迅速突破地道中的种种阻碍。很快就会到这里。

秘笈到手,要怎么开溜却是一个问题,这里是地下深处的密室。唯一的出口只有前方地道。从那边出去肯定会撞到人,一场激烈战斗难免,孙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慈航静殿阶近别的没有,就是地道多,这点xiǎo事难不到我们的。”

任徜徉抬起头,向石老人打个招呼,石老人赶了回来,在石壁左边地突起物上先是一转。再重重拍下,“轰”的一声。石壁中出现了一条陡斜向上的阶梯通路。孙武和香菱想也不想,跟着石老人一起冲上阶梯去。

“任兄。这个石阶是通到哪里?我们刚刚在底下走了那么久,应该巳经离开万佛城了吧?”

“嗯,是啊。”

任徜徉随口回答,孙武却很佩服这个地道的工程,居然挖着挖着就出城去了,很难想像这么大地工程单凭七八个人就可以做到,难道武功高,挖地道也会快一点吗?

不过,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这条由密室连通出来的地道,照理说是为了紧急逃生,但距离之长却跑得四人力竭汗喘,石老人身无武功,任徜徉有重伤在身,跑的时间一长,体力均己不支,全赖旁边的孙武与香菱扶持,才没有倒下去。

“喂!阿伯,这地道到底通往哪里?这种跑法……呼……哪像是在逃命?根本……根本就是在跑马拉松嘛!”

任徜徉气喘吁吁,但老人家的状况更糟糕,汗出如浆,几乎就要倒毙路旁了,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我……我也不知道……西ménxiǎo子他们只说会通到外头,没说多远,我……这十几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走。”

“什么?你以前没走过?”

相较于任徜徉的震惊,孙武却担心起另外一件事。一条地道会没个出口,这并不太可能,但十几年没人走过的地道,要是中途己有坍塌,那是半点也不奇怪,假若此事发生,那自己就等于是白跑,早晚会给敌人瓮中捉鳖。

不过,想归想,孙武最后所能做的,还是只有搀扶着身旁的任徜徉,拔足飞奔,往那看不到的地道尽头跑去。奔跑途中,后方也隐约传来声音,是敌人到了密室,发现宝藏已被开启,愤怒地追赶上来。

从声音判断,敌方人数不少,假如说华孤峰、嵩重龙等人是第一阵的jīng锐队伍,那现在大概是主力部队到了,孙武不认为银劫会亲自上阵,但西mén宝藏事关重大,这个推测也很难说得准。

再跑了一段时间,后头的怒骂嘶喊声越来越大,敌人正在迅速靠近,眼看一场激斗难免,孙武心中焦急,忽然前方一片漆黑,竟是地道己经到了尽头,孙武以为前无去路,但抬头一看,上方有一个很大的铁闸转盘,连忙叫来香菱,两个人合力把这个大铁闸给打开。

铁闸甚是沉重,又已经十多年不曾运转,想打开并不容易,香菱运足了劲道,重掌连轰数记,这才让铁闸地锁扣松动,用力一转,上方传来机括运转的声响,一下子就转了开来。

“少爷!快走!”

香菱打开了铁闸,只有些许微光从上方洒下,外头早已入夜,只是不晓得出口位于何方,孙武猜想普通地道出口,应该是在某个不起眼的所在,否则一开暗mén出去,吓着旁人,那就糟糕至极,但西mén朱yù这个人似乎胆子很大,出口万一设在什么惊天动地的所在,那也不足为奇。

(算了,现在也没法顾虑这么多,先设法出去就是了。)孙武殿后,让任徜徉带着石老人先出地道,自己守在后头,听见地道的叱喝声越来越近,从口音中判断出果然是御前侍卫。对西mén宝藏志在必得。而回到地面上的香菱似乎在嚷些什么,就是听不太清楚,只不过孙武还是猜得到,自己的预测多半没错,出口一定是设在什么夸张的地方。

不假思索,孙武也跟着任徜徉后头窜上去。一面爬还一面催促众人快走,因为哪怕是关上大铁闸,恐怕也很快就会被御前侍卫们破闸而出。因为他们有装备、有高手。这种铁闸没可能挡得住他们。

只是,出了地道的孙武,左右望望,却觉得景物很熟悉,这应该是自己很熟的地方,再多看两眼,孙武为之愕然。

“这……这里好像是……慈航静殿的后山?”

慈航静殿的后山,也就是原本藏经阁的所在,现在搭建上一堆鹰架的位置。

地道出口设在这里。便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西mén朱yù当初所发的豪语没错。他们果真是从宿舍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向慈航静殿。姑且不论他们有没有实现盗经的企图,但他们真的实现了这个xiǎoxiǎo奇迹。为后来击溃太平军国的大奇迹立下基础。

孙武感到一种激动,当年胡燕徒、李慕白等人从地底下钻出,站在这个位置,像自己一样顾盼着周围景物,藏经阁近在眼前时,胸中的激昂澎湃,应该更胜自己十倍吧。遥想前辈们的豪情壮志,孙武一时间出了神,直到dòngxùe之下传来吼喝声,追兵到来,这才被惊醒。

“不好!敌人追上了。”

孙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关闭大铁闸,阻得一阵是一阵,但任徜徉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孙武的衣领,根本不给他关闭大铁闸的时间,就急速开跑。

“任兄,起码关一下……”

“没时间了!先跑再说。”

任徜徉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急,甚至是火烧ρi股一样的着急,孙武搞不太懂,而大铁闸没能关上,所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孙武与任徜徉奔出十多尺之后,御前侍卫开始从地道中窜出来。

最前头的几名御前侍卫钻出来,看到了孙武与任徜徉,又发现了周围地景物不对,大为震惊,张口似要呼叫,不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因为在他们张口的那一瞬间,一声震天巨响传来,如雷霆霹雷,震得所有人耳中剧痛。

跟着,就是一幕令人悲痛的画面上演,巨大地爆裂声响中,几件金属庞然大物,仿佛流星坠拖般从天而降,坠砸在地上,将地上打出深深的凹坑,而且余劲未止,还往旁边拖擦了几十尺,那几名站在拖行轨道上的御前侍卫,就像被疾风吹起的稻草般,整个身体瞬间就化成一堆血ròu。

那些尚未从地道出来的御前侍卫,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情形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花,被百斤铁锤重敲脑mén,孙武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从地上源源不断冒涌的惊人出血量,不难想像,在地底下的人应该是死伤惨重了。

孙武自己因为任徜徉抢救及时,早就跑到了安全范围,重物坠地时又鼓起金钟罩护身,除了受到剧烈震dàng外,倒是没有什么实质伤害,只是给这剧震nòng得失了半条魂,既怜悯那些御前侍卫的无辜惨亡,又错愕于为何突然有重物从天上砸下?

(呃,这里是……居然给忙忘了,xiǎo殇不是在这里建东西吗?要命,又炸了吗?)心中慨叹不已,孙武从地上坐起身来,就看到xiǎo殇头戴工程帽,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提出报告。

“启凛掌mén人,秘密建筑a第八次制作失败,意外……喔,不,是果然如预期之中的爆炸了,幸好本次意外无人伤亡,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无人伤亡?我刚刚看见死一大票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哦,那些是敌人,请您不用担心,敌人不是人。”

“是、是这样的吗?”

孙武当然不是认同这样的论调,但他也很明白,当xiǎo殇用这种正经口气说话的时候,讲出来的东西通常是很难辩驳,尤其是旁边还有同伴在大力点头。

“说得好,敌人确实不算是人,这个理论我非常认同。”

“任兄,麻烦你不要教坏xiǎo孩子,本来已经够坏的xiǎo殇,如果被你教得更坏,我回去就很难跟人jiāo代了。”

孙武摇摇头,把现场jiāo给xiǎodàng,让她找人手来收拾善后,再帮忙安顿好石老人,自己则和任徜徉、香菱一起,研究刚刚入手的东西。

“少爷,真是太好了,西mén大恩人的天绝剑,是一等一的厉害绝学,只要您学成天绝剑,那您就有与银劫分庭抗礼的本钱了。”

“哦?天绝剑就算厉害,但它可以速成吗?”

孙武苦笑道。要找厉害的武功,不用外求,光是慈航静殿本身就有许多绝学,但只要是厉害的武功,一定要花时间苦练,银劫十日内随时会杀来,再厉害的武功也来不及练。

看香菱难以启齿的表情,孙武知道答案是否定的。这样很好,因为即使来得及,自己也存有疑虑,佛血舍利的惨痛教训,己经把自己对于所有神功绝学的梦想都磨光了,凡是威力强大的神功,不是要花长年累月修练,就是要承受高风险,自己身上背着一个大炸弹已经够多,不想再有第二个了。

第五章 武林称雄.千古艰难

“你们在搞什么鬼?一走就是那么久,这里都快天下大luàn了,唉,刚才外头那么响,是不是xiǎo殇又把东西给作到炸了?”

孙武与香菱等人一回到休息处,路飞扬就抢先迎了出来,对着几个人劈头就问,也对任徜徉的一身伤大为诧异。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你们是上山打老虎了吗?”

“路叔叔,我们是去万佛城那边寻宝,就是当初那个训练班,你也曾经待过的地方啊。”

孙武这么说着,以为路飞扬会有很大的反应,没想到他表现得非常冷淡,耸了耸肩,像是听见一件普通事似的,淡然道:“哦,那里啊?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这反应不在孙武的预期内,照理说,那个训练班是同盟会的初始,出了这么多伟大的英雄豪杰,连天下第一高手陆云樵都出身其间,对于有幸目睹这个过程的其他参与者,应该是与有荣焉,更别说路飞扬与胡、李两人jiāo情匪浅,照说是与构成同盟会的那个xiǎo团体走得很近,没理由表现得那么淡然的。

尽管觉得怪异,孙武还是回答,表示西mén宝藏已经找到,剑谱也已经取得,甚至还得到了一些线索,希望能凭此发信给同盟会,请动陆云樵出山,主持公道,以添胜算。

路飞扬听前几句话的时候,都是笑yínyín的,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但听到最后一句,却皱起眉头,道:“你们找他做什么?一个躲起来十年不见人的家伙,就算把他从龟壳挖出来,又能有什么作为?”

孙武道:“别这么说,人家是天下第一高手,单靠陆大侠这个名号,就足够吓阻敌人,改变很多东西了。”

听孙武这么说,路飞扬脸上堆满了笑容,伸手指向自己的脸,略带点委屈地说,“我也姓路啊!如果标准不要那么高的话,我也是路大侠,你舍近求远,放着现成的不找,去找一个躲在乌龟dòng里的做什么?”

“路叔叔,我是要找能帮我忙的。不是会帮xiǎo殇搬石头砸我脚的,还有……这么大的人了,对这种xiǎo事情争风吃醋,我……我姊姊会不喜欢你喔!”

这句话说出来,不只是有效!其效果简直是致命。就看到路飞扬仿佛听见末日宣告般,嘴巴大张,眼晴圆瞪,像是作着无声的痛苦呐喊,那样子就好像一具恐惧的活骼髅。

(打、打击有这么大啊?)作出打击的孙武,自己都为之愣然,不过旁边的香菱、任徜徉却一起伸出手来,比了个大拇指姿势,那表情好像是在夸奖,这一招早就该用出来了。

而一直到三人离开。被甩在后头的路大侠都仍保持雕像状态,直挺挺地站在那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孙武预备找一个隐密幽静的所在。与香菱、任徜徉研究那本秘笈,走出数步,却看到一个人从前方不远走过,行sè匆匆,正是妃怜袖。

“妃xiǎo姐,你要去哪里?”

孙武唤住妃怜袖,但在妃怜袖做出回应之前,身旁的任徜徉却抢先跨出,来到妃怜袖身前。他们两人虽不算太熟,但过去也一直维持着起码的礼貌与jiāo情,可是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回dàng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如敌人对峙般的剑拔夸张,孙武不禁愕然。

只是,妃怜袖似乎不打算一直这么站下去,在短暂的停顿后,她从任徜徉面前经过,任徜徉喝道:“这样就想走了吗?留个jiāo代下来。”

“什么样的回答算jiāo代?近身战是我的弱顶,你如果想要什么jiāo代,为什么还不动手?”

妃怜袖淡淡地说着,如白yù般秀丽的脸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yīn霾;任徜徉张口像是要说什么,最后仍选择沉默不语,让妃怜袖走过去,来到孙武面前。

“xiǎo武先生,真是对不起,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同行,但是……嗯,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要求,孙武为之愕然,但妃怜袖的语气虽然和缓,表现出的态度却很坚定,孙武想要挽留,却听见她缓声道:“xiǎo武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我所寻找的答案还没出现,可是……你身边有些人,让我无法再待下去,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我就会非常mí惘,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

孙武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是因为自己身边的某人或某些人,让妃怜袖感到不快,所以坚持要辞行离去。这种事情对孙武而言,自然是无妄之灾,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得看着妃怜袖辞别行去,心里充满错愕的感觉。

妃怜袖是与谁发生了冲突吗?如果说是看不惯某人作风,那也没理由忍至今日才发难啊,xiǎo殇、香菱,都已经相处了颇长一段时间,如果会看不惯,那早就看不惯了,何须忍至今日?

这个问题,孙武委实摸不着头脑,而任徜徉在他肩头一拍,冷笑道:“不用理她!这个nv人yīn阳怪气,跩得像个什么似的,还真以为我们没了她就不行吗?哼!”

以任徜徉一向对nvxìng的尊重与雏护,说出这种话来,确实非常不可思议,可以想像他对妃怜袖的恼怒程度。孙武察觉到这一点,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惊道:“任兄,你的左手……伤你左手的人,就是妃xiǎo姐吗?”

任徜徉没有回答,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孙武已经知道答案,再回想起任徜徉左臂的特殊伤口,确实是只有妃怜袖的音剑,才能留下那种锋锐伤痕,而妃怜袖本来就是河洛剑派中人,服从本派的命令,这种事情无可厚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妃怜袖不能打近身战,但如果以远距离的攻击力来看,她是稳稳凌驾任徜徉之上,猝施奇袭,任徜徉自然不敌,受创之下被河洛派的御前侍卫围攻,又要提防妃怜袖随时可能再发音剑,顾此失彼,也就难怪会打得如此辛苦了。后来,大概是因为自己与香菱到了现场,妃怜袖有所顾忌,所以就停手了。

(原来……妃xiǎo姐是和任兄发生冲突啊?那任兄为什么不说呢?呃!他是为了顾虑我的心情吧?如果直说,我这边会很难做,所以他才不告诉我的。真看不出,他对朋友也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啊!)孙武用钦佩的目光,望向任徜徉,后者则是显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催促着早点找地方看秘笈。

“先找地方吧,不然就在这里看也可以,你难道没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吗?”

“不对?呃,什么不对?”

“我告诉你啊,凡是这种秘笈现世,冥冥中都有神秘力量在阻碍,就像那些要说出秘密的人,总会在要开口前的那一瞬间,被人­干­掉,这就是江湖定律。你不快点看,搞不好没看到里头的字,秘笈就被人抢走,或是给人毁掉了。你想想,我们拿到秘笈,还没机会看,就又是被人追,又是碰到妃怜袖,这么多的意外巧合,难道不值得警惕吗?”

“有这种事?”

孙武惊讶地望向香菱,却见她也点了点头,这才晓得事情不寻常,刚想要说话,远处却有人高呼“掌mén人”,转头一望,看到几个xiǎo沙弥快步跑来,口口声声说是有急事,必须掌mén人马上亲往处理。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一件事情还没了,另一件事情就又来,这是天意在阻止你看这本秘笈,这就是诅咒啊!”

任徜徉说得焦急,孙武也有一种máo骨悚然的诡异感觉,想到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搞不好银劫都会现身来抢秘炭了,当下决定不找隐密地方,就在这里把秘笈打开,看一看天绝剑的奥秘。

西mén朱yù的绝学即将揭秘,不只孙武,香菱和任徜徉都觉得很紧张,纷纷凑近过去看。孙武并没有私藏的意思,慢慢把书翻开第一页,当他看清楚了里头的文字,登时吓得脸sè苍白,第一时间把书阖上,连手都颤抖个不停。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香菱与任徜徉都不及看清楚首页的文字,正感错愕,就看到孙武拿着秘笈跑开数步,将秘笈紧握在手中,忙不迭地摇着头。

“不行!这本秘笈太危险了,绝对不能拿来练。”

孙武猛摇着手,脸如土sè,很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香菱想不通是什么文字把他吓成这样,但望向任徜徉,却见到任徜徉横眉怒目,对孙武的行为做出另一种解释。

“好xiǎo子!你想独吞?”

“谁说的?这种秘笈我才不想要咧,任兄你要的话给你……”本来要把秘笈抛出的孙武,说到这里,突然像是警觉到什么,把秘笈往怀中一藏,摇手道:“不行,这秘笈太危险了,不能给你,谁也不能给!”

“哼!危险?一个人想独吞才真是危险!”

任徜徉皱起眉头,哪管孙武说什么,一掌往孙武肩头按去,另一掌直探他怀中,孙武沉腰避过,随手反击,两人就这么战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中,香菱应该是完全与此无关的一个人,西mén朱yù的剑谱,确实对她有吸引力,但说到底,她又不使剑,而且东西又在孙武手里,自己也没必要去争。本来还可以帮着孙武去压倒任徜徉,但是看孙武对剑谱一副惊惶恐惧的模样,又觉得帮也不妥,于是就站在一旁观看,哪知孙武与任徜徉斗得激烈,任徜徉拼着触动伤患,一记千佛手突破孙武防御,将那秘笈从孙武怀中拨出,飞向香菱。

“咦?”

香菱惊愕地接过了剑谱,发现无妄之灾正朝自己波及过来,因为孙武看到剑谱失落,大惊失sè,激愤跃起,像是一头xiǎo老虎似的扑了过来。

“呃!少爷?”

香菱当然不敢与孙武争夺这本剑谱,但错愕之余,手也没有拿稳,被孙武挥手一拨,秘笈飞上天去,掉下来时被虎扑过来的任徜徉抢个正着。

“任兄!你不能看!”

“神经病,傻的才不看。”

任徜徉当然不会理睬孙武,而且也谨记“秘笈到手不看就会被别人抢去看”的江湖教训,一抓稳秘笈,绝不花时间与孙武缠斗,一面飞身后退,一面也打开秘诀阅读,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大声地朗诵出来。

“嘿嘿,天绝剑式,共分为四,其首要诀窍,武林……”

任徜徉高声唸诵,语气中还带着抑扬顿挫,声调高亢,压下了孙武的叫嚷声,让香菱专注地凝神聆听,但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问题!在唸到这一句的时候,声音忽然顿住,先是张大了嘴巴,仿佛作着无声的剧烈呐喊,扭曲的表情刹那间与刚才的路飞扬重叠,就连拿着秘笈的手都在发抖,一个握不住,书册掉落到地上去。

“怎、怎么了?秘笈有什么不对吗?”

掉落的地点距离香菱很近,眼看书滚到脚边,香菱禁不住好奇心,将秘笈拾起,翻开首页,快速瞄了两眼,找到任徜徉唸的地方,顺着看了下去,这么一看的结果,虽然没有像任徜徉那么夸张,但香菱就如全身骨节瞬间软化一样,整个人跪倒下去,捧书的手也握不牢,让书掉在地上。

无力阻止这个结果的孙武,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过来,将书捡起,拍拍上头的尘土,看看左边那个bāng着双颊、犹自无声哀嚎的,再看看右边那个身体趴伏在地、几乎搞到瞳孔放大的,不禁再叹一口长气。

“就告诉你们不要看的嘛!有些秘笈不看比看好,老天爷不让我们看,搞不好是为了救我们啊。”

孙武摇摇头,尝试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给忘记。在打开秘笈首页的瞬间,自己确实亲眼看到,秘笈上清楚写着八个大字,“武林称雄,挥剑自宫”。这似乎是过去江湖上某套邪恶剑术的口诀,之前为了nòng清楚“自宫”两字的涵义,自己还特别缠着老爹问个清楚,得到答案之后,令自己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去问了。

“练……练天绝四式……居然要自宫?”

任徜徉稍稍回过了神,却还是无法从那巨大打击中清醒过来,口中喃喃自语,想着其中的关键。

“哈哈哈,别人使天绝四式,就会搞到全身筋析骨断,变成残废,西mén大侠使用天绝四式,就可以纵横江溯无敌手,这里头的差别,就是因为他阉掉了自

己。而我们没阉?哇哈哈哈……我的偶像会自宫?哇哈哈哈。”

任徜徉说着,失声笑了起来,那种笑声听在孙武耳里,实在是觉得很恐怖,大概因为偶像人物的形象破灭,受到的jīng神打击太大,失去控制了。孙武听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是要说“自古太监中也有不少英雄好汉”?还是说“人体有很多器官,即使少了一两个器官。英雄豪杰仍是英雄豪杰”?两个说法都似乎不妥,真是令人伤透脑筋。

“唔,不对啊!”任徜徉的眼神忽然回复光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事物,一下子从癫狂边缘回真理xìng,“西mén大侠是鼎鼎大名的yín贼。一个己经自宫的男人,怎么有可能是yín贼呢?”

这点孙武之前忽略了,听任徜徉这么一说,确实也是一个可能的疑点,便低头思索。沉yín不语。

“不!这种事情很有可能。”

说话的不是香菱,而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xiǎo殇,她压低声音,很肯定地表示。为了隐藏重大的缺陷,人们经常会塑造假象,比如秃头的人就戴上假发,太监就刻意粘上胡子,而一个挥剑自宫之人,为了掩饰这个缺憾,最佳的策略就是伪装成风流大yín贼。

“只要他到处拈花惹草。好像每天都在­干­nv人似的,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其实早己阉掉自己了。”

“……xiǎo殇,你的结论我没什么意见,但那个­干­字可不可以不要随便说出来?谢谢。”

孙武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也隐隐觉得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至于本来显得jīng神大振的任徜徉,被xiǎo殇这么一说,又重新回到嘴歪眼斜、唾沫直流的痴呆状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到了这个地步。孙武对阅读秘笈内容已经失了兴趣,毕竟这剑谱不管有多么神妙,如果要搞到阉了自己才能练,那么练成了也是毫无意义的。

“xiǎo殇、香菱,帮个忙吧。”

孙武请xiǎo殇和香菱担任搬运工,把处于失神状态的任徜徉给搬走,而他自己则是顺应xiǎo沙弥所请,前往与各堂各院首座会面。

“掌mén人,情形不妙之至,只一天的时间,低辈弟子的情绪浮动,情况非常不稳定啊。”

苦星禅师向孙武作着报告,希望孙武能够亲自接见低辈弟子的代表,这让孙武有些不解。

“为什么是由我来呢?你们都是低辈弟子的师父或师祖,论关系的亲疏远近,你们说的话应该比我这个陌生掌mén有效,为什么会要我去说呢?”

“这个……阿弥陀佛,掌mén人你就把这当作是偶像效应吧。”

苦星大师摇头叹气,向孙武做出解释。长期以来,军部在银劫的指挥与cào作下,用种种手法煽动慈航静殿的年轻子弟,让他们对年长高层生出怨愤之心,将长辈全部当成“老朽、昏庸、故步自封”的象征,现在无论什么事,如果让各堂各院首座出来说话,说的话都会被贴上反感标签,引起反效果。

孙武的情形却是不同,他这个掌mén年纪甚轻,甚至比大多数的低辈弟子还要年轻,没有人会把他当成老朽陈腐的对象,反倒因为孙武打破了旧规,实行新措施,现在全寺僧侣都把他当成改革者,再加上他与河洛剑派、朝廷官兵几度jiāo锋,大获全胜,连呼伦法王都被他击退,年轻弟子无不将他当成慈航静殿数百年来的第一英雄。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说出来的一句话,远比各堂各院首座说上半天要有效,此事说来虽是令人汗颜,但却是目前慈航静殿的现实状况。

“实不相瞒,当初让您继任掌mén人,其中的一个理由也是为了这个。”

“我了解,如果不尽快塑造一个年轻偶像出来,与低辈弟子的沟通管道就完全断绝了,这点总算是运气不错,在完全垮台之前把桥搭了起来。”

孙武拍了拍苦星大师的肩膀,露出能够理解的微笑,这种过于坦然的态度,反而令老和尚有些惭傀。

跟着,孙武便顺应所请,面见低辈子弟的代表们,聆听他们的诉求。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孙武深刻体会到情况的复杂与棘手,十几名低辈弟子向他诉说,表示近日来慈航静殿内流言四起,说是慈航静殿勾结天妖余孽,图谋不轨,意图再次颠覆中土王权。

“掌mén人,首任方丈与长老们做过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假如慈航静殿支持正道的英侠。对抗朝廷的贪官污吏,因而获罪,那么无论怎样,我们也会守护慈航,但假若方丈与长老们是暗中勾结外族,为了一己野心而行动,那我们只有站在公理与正道那一边。”

孙武最初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觉得有些苦恼。自己的想法并不认为与外族jiāo往有何不妥,双方一定程度的往来,增进了解,这样才是避免战祸的最佳方法。但慈航静殿的大多数弟子却不这么想,尽管他们都是出家人,也整日把慈悲两字提在嘴边,可是只要一说到外族,所有人都表现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这种反应不是慈航静殿子弟所独有,事实上,孙武所见到的中土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太平军国之役所带来的伤害,还有大武王朝这些年来刻意地仇外教育,造成的效果绝对根深蒂固,普通人表现出来的行为。虽没有那日奋青团这么激烈,但内心的愤恨情绪可是一点都不少,所以,当他们听到慈航静殿勾结外族,策划yīn谋时,所有人的情绪就炸开了。

孙武努力尝武劝说,抚平年轻弟予们的情绪,但这番说话的效果并不理想。

这件事情太过严重,哪怕是孙武的偶像地位也不能改变什么,最后,孙武以掌mén身分做出保证,慈航静殿绝不会勾结域外异族,也不会作出出卖中土民族利益的事,代表们才平息怨愤地退去。

“呼!真麻烦,我说什么都没用,差一点就谈判破裂了。”

孙武结束自己所不擅长的谈判工作后,看到香菱守候在外,便向她诉说自己的辛苦。

“别的倒也算了,最伤脑筋的,是莫妲芭那边的问题,本来我还和她约好,要尽量帮她的忙,把洗髓经的jīng要传给她,让她回去救人,现在……如果我这样做了,一定会被当作是勾结异族,出卖慈航绝学,不用别人挑拨离间,这边就要天下大luàn了。”

孙武摇摇头,为了眼前的难题而烦忧;但香菱的脸sè很难看,好像出了什么大问题一样,孙武吃了一惊,连忙追问。

“少爷,不太妙啊,你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慈航静殿内部……是有一个异族人的。”

被香菱这么一说,孙武登时省悟,“啊,对喔,我都把她给忘记了!”

最大的一个漏算,就是仍身在后山的“传法长老”,姗拉朵。伊凯尔,她是不折不扣的异族人。如果说收留异族人,就是勾结异族,意yù不轨,那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孙武刚才没想起姗拉朵,是因为她的存在,是苦茶方丈所安排,并非自己请她回来,一时间就没有想到,而姗拉朵特异独行的为人,也让孙武下意识地想去忽略,不太愿意想起她,如果不是香菱提醒,真是想不起来有这件事。

“这个……该怎么办呢?你说敌人会不会是知道姗拉朵夫人在我们这,所以才用这样的心理战?唔!是不是该请她避一避?但她可能没那么好说话……咦?香菱,你表情好怪,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当孙武问到了这一旬,香菱也只得作出解释,虽然她之前实在很不想说,但现在情势紧迫,不说也不行了。

“少爷,我想敌人不是用猜的,是百分百肯定姗拉朵夫人在这,所以才用这战木的。您有所不知,姗拉朵夫人不是普通异族人,她的身分…非常特殊。”

“喔,这个我知道,她是三美神之一,很多人觊觎她的名声与技术,所以她才躲在慈航静殿里头。”

“不,除了这个,姗拉朵夫人还另有一个外号,巴伐斯夫的罪人,这个您听过吗?”

孙武一怔,这外号自己确实听过多次,都是从妃怜袖口中听说,自己隐约明白意思,可是从未细问,难道这外号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要从太平军国末期说起,当时太平军国己经败亡,基本上只剩下少许余孽,被朝廷追捕缉拿,连带追究赶域外异族参战的责任。”

若无域外异族的背后支持,太平军国的势力怎样都不会发展到这么大,所以要追究太平军国的战争罪责,域外异族肯定脱不了­干­系,正节节胜利的中土军方趾高气昂,对于这种打落水狗的清剿行动,最是狂热不过,好几次都做出决定,要派大军攻入域外,彻底扫dàng曾有份支持太平军国的异族部落。

今时今日的状况,出兵进攻域外,这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但在那时候,太平军国之luàn刚刚告终,除了力主血洗域外的军方,还有一派势力坚持认为战争结束,和平为上,维持中土与域外民族的平等共处,才是长治久安之道。这一派的人数虽然少,却也有相当势力,其中更包括了同盟会主席陆云樵,使得军部无法忽视这些人的意见。

为了避免中土人与异族世世代代相互复仇,在大地上流遍鲜血,共同步向灭亡之路,保守派中的有识之士千齐万苦促成会谈,让中土人的使者团、异族的各部落领袖与代表,齐会一堂,商讨缔结和平联盟,只要和约一成,从此兵灾可免,再也不必为了清算旧帐而开战了。

“假如那时候的和议能成,今天的域外与中土就是另一种面貌了,不过,那次的会谈最后以悲剧型态告终,变成了震惊四方的一件血案,与会的两派人马一夜之间死光死尽,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异族就与中土军爆发战争。”

香菱摇头道:“那次会谈举行的地点,就是巴伐斯夫。”

第六章 万水千山.金石一诺

孙武初入江湖时,确实曾经听人这么说过,大武王朝有尝试着与域外异族讲和,也派出使者,但那个使者团却被异族所派的凶手所害,此事激怒了所有中土子民,亦没有人会再讲什么不切实际的和平论调,从此奠定下大武王朝频繁讨伐域外的基础。

这种说法,现在对照起香菱所说的东西,让人不难想像当时的情形。使者团死得一个不剩下,中土人对于主动推开和平之手的异族深恶痛绝,绝不轻易­干­休,战争是唯一的出路;域外异族这一边,去参加议和的各族领袖、代表身亡,族人也全数处于悲愤状态,认为他们是遭到中土人所害,誓言要报此血海深仇。

两边的人马都气昏了头,甚至气到忘记审视当前局势,也气到忘记评估敌我实力差距,这终于搞到战争爆发,本就处于劣势的异族兵马,纵然是士气高昂,也不能突破现实条件的窒碍,在连续几场中等规模的战争后,被中土军队打得死伤惨重,彻底溃灭。

到了最后,域外异族的百姓就算想要求和,却也为时太晚,议和使节团的全军覆没,让中土人愤怒而坚决地关上谈判之mén,把一切诉诸强势与鲜血,根本不听异族方面程出的种种解释、假设,用强大军势践踏了域外异族的土地。

“事情nòng成这样子,也很难说是谁赢了,对中土、对异族,这都是最糟糕的一个结局,那桩血案所造成的伤害,迄今仍在持续。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是中土或异族,都对这桩血案的凶手恨之入骨。”

“那……唉。”

孙武本想问凶手是惟,但话到嘴边就成了叹气。在巴伐斯夫所发生的血案。凶手当然就是巴伐斯夫的罪人,不然所谓“罪人”两字,难道只是去那边随手丢垃圾吗?

“香菱,你说的东西我懂了,这件事情果然很严重。不过……有没有什么转圜余地?呃,我是说……”

想说的东西其实也简单,这些时日所累积地江湖历练,让孙武明白许多传闻未必就是听起来那么简单,内中别有隐情,单从表面是看不准的,姗拉朵是否真的­干­下血案,这点已经能确定了吗?

“少爷想说的,我明白。但您有证据证明姗拉朵nv士没做下这件血案吗?”

“咦?为什么我……”

“少爷有什么证据吗?或者,您是认为以姗拉朵nv士的为人,不会­干­下这么残忍的案子?”

“这个……这倒不是,如果要讲为人。她看起来确实就很像凶手o”

回忆起姗拉朵,孙武觉得她和xiǎo殇根本就是一类人,所研究的东西都具有高度危险xìng,之所以这几年没有伤到人,不是因为她心存慈悲,单纯只是因为附近没住人而已。听说姗拉朵­干­下惊天血案,想到的那一瞬间,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果然像是她会­干­的事”。

“我只是觉得……姗拉朵nv士像是个疯狂的研究者。而且是狂得彻底的那种,但她不是疯子。应该懂得利害关系。不会去­干­下这种后果严重的大案子。”

“说得有点道理,可是少爷你有实际证据吗?当初血案发生。现场留下的许多遗骸、物证、人证,全都指向姗拉朵夫人,你要推翻这十几年来全天下都认定的事物,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被香菱这么咄咄bī人地问着,孙武突然省悟过来,察觉到香菱想要表达的东西。

要不相信一件事,很简单,但要让人相信一件事,那就很不容易,而要推翻别人已经相信多年的一件事,这更是难上加难,尤其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巴伐斯夫的凶手,恶名昭彰,可以说是这十余年来首屈一指的大罪人,千夫所指,仇人遍布中土、域外,所有人都认定凶手是谁,倘使自己跑出来说要翻案,那么复仇者的怨气马上就会直指自己而来,只怕还没机会把话说完,就会被人­干­掉。

“可是……难道说要我把姗拉朵夫人jiāo出去吗?这……很奇怪,当然,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我是该秉公处理,可是……”

可是,姗拉朵似乎是姊姊凤姨的密友,尽管是个怪人,但如果就这么把人jiāo出去,被复仇者千刀万剐,孙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姊姊jiāo代。若真的这么做了,姊姊得知此事的反应,绝对不是摸摸自己的头说好乖。

“等等,说来说去,最奇怪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姗拉朵夫人会在慈航静殿?她怎么来的?”

孙武想到最核心的一个问题,而这答案自然是与首任方丈有关。姗拉朵也曾说过,是苦茶方丈延请她回来,担任传法长老一职,还提供地方给她作研究,苦茶方丈不可能不晓得姗拉朵的罪名,却还延请她回来,现在看来似乎于理不合。

“还有,香菱你明明就知道,怎么现在才来说?”

“这个……少爷您说姗拉朵夫人是令姐的好友,又多次被她救了xìng命,受了她这么大的人情,我虽想要说,但又觉得告诉了您,您搞不好倔脾气起来,不接受她的治疗,那就……”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这么不知变通?我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吗?”

孙武这样抗辩着,但也知道香菱的想法并非空xùe来风,自己如果知道姗拉朵是巴伐斯夫的罪人,有很大可能会拒绝她的医治,不肯受她恩惠,因为受人恩惠必将报答,那结果就是在她遇难时,自己难以置身事外,哪怕她是真的有罪……

“咦?有件事情……”

孙武想到了另一件事,妃怜袖说自己身边有些人存在着问题,令她没法再待下去,她所谓的问题人,应该就是姗拉朵吧?毕竟,自己早就向她问过姗拉朵的事。妃怜袖也立即喊出巴伐斯夫的罪人一词,肯定是知道内情,而且后来还见过姗拉朵本人,又承蒙她救治。

假如不是因为受了这点人情,妃怜袖搞不好当场就动武除jiān。击杀姗拉朵了,后来虽然不能采取行动,但妃怜袖也选择离开,这大概是由于感受到风暴将至,先置身事外了。

“这倒怪不得妃xiǎo姐,她不是闹nv孩子脾气,是真的很难做人啊……”

发现了这一点,孙武对妃怜袖的些许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但眼前的问题仍未解决。

“算了,别在这里làng费时间,我们去找当事人谈一谈吧。”

事态的急遽恶化,孙武不得不再上一趟后山禁地。去拜访姗拉朵,想听听她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虽然孙武不打算把姗拉朵推出去,但假若让她继续留在慈航静殿,早晚会被朝廷大军、愤怒的慈航子弟给闯入发现,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

孙武与香菱一起赶去后山禁地,半路上遇到往同目的地而去的任徜徉,不用多问。也知道他去是为什么。

“任兄,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去那边做什么啊?”

“你这家伙笨头笨脑,上头那nv人又是个火爆脾气,你们两个要碰头。我不在旁边作个缓冲点,万一你打死她,或是她毒死你,那要怎么办?”

“不会那么糟啦,姗拉朵nv士是我的长辈,我不会与她发生冲突的啦o”

“那更糟糕,你这家伙根本一点预防心理都没有,就这么冲上去,肯定会死得不明不白。”

孙武听任徜徉的说话,觉得一股凉气从脑后冒出,姗拉朵的脾气如果真是这么坏,下手又重,那巴伐斯夫血案是她­干­下的可能xìng又提高,自己甚至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她不是凶手。

不过,当三人一同穿过风车阵,却听到前方传来奇异的声响,那声音非常奇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那边活动,但难以分辨是什么。任徜徉脸sè一变,道:“出事了!”

三人快步赶去,到了木屋外围的树林,却看到一幕难以形容的奇异景象,几千只巴掌大的xiǎo铁鸟,盘旋半空,不住振翅环绕,结成圆阵,试图往下靠近。

这些铁鸟到底有何作用,三人初时不知,但当一只铁鸟失速坠下,碰到地面,将方圆五尺范围的地面炸出凹坑,三人便为之sè变,晓得这些铁鸟是很厉害的炸裂xìng法宝,更代养着某个不知身分的强敌朝这边发动攻击。

可是,姗拉朵的那栋木屋看似平凡,却不是不设防之地,之前种植的大xiǎo怪异植物,被孙武的魔光初现摧毁大半,姗拉朵又重新栽植了一批,虽然尚未完全长成,却已经能发挥防护作用。

一棵棵的树木,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它们能做这么大弧度的扭曲。

这些树木或是摆动树藤,或是忽然九十度打横挥扫,阻挡往木屋侵入的铁鸟,铁鸟的爆炸威力虽不弱,但这些异种树木的质地坚逾合铁,一下爆炸仅能伤其枝­干­,必须要十多只铁鸟连环轰击,才能对树木造成毁灭xìng破坏。

能够进行防御的异种生命,并不是只有那些树木,孙武注意到在那些树木与木屋之间,还有几道防线,其中有一种奇特的花草,每当有铁鸟靠近,就从喇叭状地花朵中喷出液体,液体沾上铁鸟之后,迅速凝结膨胀,变成一大团果冻似的东西,坠落到地上,滑溜滑溜,只听见一声闷响,铁鸟爆炸,只是将那团果冻似的粘胶炸得四分五裂,却没伤及地面,而那些黏胶碎裂后,很快便自行分解,化为无踪。

除了这些之外,有一种藤蔓类的长草,看起来很平常,但是当铁鸟飞近,草尖便会释放电流,甚至jiāo织组成电网,将铁鸟yòu爆,不让铁鸟有机会侵入木屋。

放眼望去,整个树林范围内正进行着奇特植物与金属的诡异大战,每一处所燃起的战火,都是正常世界匪夷所思的情形,看得孙武膛目结舌,又是惊愣,又是佩服。

香菱道:“不傀是三美神之一,这手段……真是令人想像不到。宫廷里的那些法宝开发师,实力与她差上老大一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孙武奇道:“宫廷?香菱你是说,这些铁鸟是朝廷那边派来的?”

香菱道:“这个自然。法宝技术是受到管制的项目,能够派出这种规模的自动法宝攻击,除了能与慈航静殿相提并论的几大势力,就只剩下朝廷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自然朝廷最是可能,因为他们手上的法宝开发师数目最多。”

孙武道:“人数多,但素质上比不过三美神,香菱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香菱道:“三美神是太平军国时期,烽火中出现的绝顶人才。自来luàn世出英豪,像她们那样的人才,再过一百年都未必能再出现,宫廷里的法宝开发师尽管优秀,但仍是难以与她们相提并论,不过……”

“不过什么?”

“在宫廷的那么多法宝开发师中,有一位比较特别,那是三美神的最后一位,如果是她亲自出马,情况就不是现在那么简单了。”

“最后一位三美神?”

孙武对这个与自己姊姊齐名的人物,非常好奇。影响太平军国败亡的三美神,自己己经见过其二,无论是姐姐或姗拉朵,好像都很难说是正常人,不晓得最后这一位又是怎样的人?

香菱想了一想,似乎这问题让人难以回答,而当她准备回答这问题时,旁边的任徜徉脸sè陡变,叫道:“xiǎo心。”

情形确实发生得很意外,本来在攻击木屋的铁鸟群,忽然转变方向,改以香菱这边为目标,飙飞而来。

这还真是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孙武三人本来站在最外围,现在却一下子就深陷铁鸟攻击的最中心。

每一只铁鸟约莫巴掌大,速度极快,第一阵的攻击直冲孙武,他鼓起金钟罩抗衡,第五关金钟劲被十多只铁鸟连环轰炸后,已感到不支,连忙将金钟劲催运至第六关,耀眼金芒粲然生光,抗击力陡增,在连串爆炸威力中屹立不摇。

“少爷!”

“别在这里愣着,带任兄一起往树林里头冲!”

“啊?但这样……”

“不用担心!”

孙武判断形势,香菱力量有限,任徜徉伤重,都无力在这个铁鸟杀阵中支撑,自己凭着金钟罩当个活动大盾牌,虽然可以掩护他们一时,但只要时间长了,仍是自顾不暇,

所以眼前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进入一个安全妥当的地方,靠着那些奇特植物来自保。

至于那些植物会不会攻击他们,孙武相信姗拉朵绝对有能力控制。只是看她想与不想而己,在这方面,香菱是美nv,任徜徉是苦茶方丈的徒弟,依照姗拉朵的个xìng,即使她不看苦茶方丈的面子,也会看在香菱这大美nv的份上网开一面。

孙武催促着香菱离开,自己也没有呆呆站着,而是主动出击,挥拳攻击飞到身边的铁鸟。一拳就是一只,造成的爆炸威力还能顺便解决掉两三只。换作是其他武者,无论是以兵器拍打,或是用拳脚挥击,除非本身有极强的护身罡气,否则必然被爆炸威力给创仿,但孙武的金钟罩让他犹如一座金像,连续承受上百多轰炸,一点xiǎo伤也没有。是进行这种攻击的最佳人选。

香菱和任徜徉往树林中跑去,所有动植物仿佛得到命令,纷纷让出路来。任由他们两人通过。这情形在孙武的预料之中,却也正符合敌人的计算,大片铁鸟发现包围网出现空档,第一时间就往这缝隙攻去。

(果然,攻击我们。是为了让姗拉朵nv士松开防御网。这才是敌人的真正目的。)预测到这种情形的出现。孙武不觉得意外,他相信姗拉朵自有应变手段。否则绝不会开路让任徜徉、香菱通过,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坐视旁观,必须付诸行动,极力跃起挥打,哪怕铁鸟的爆炸伤到自身,也要尽量减少铁鸟的数量。

然而,尽管金钟劲硬度极高,能抵抗爆破威力,让孙武在这铁鸟阵中得以稳守不失,但如果要讲攻击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孙武的攻击方式仅是拳脚近攻,只要铁鸟飞到一定高度,他就莫可奈何,这时他反倒想念起妃怜袖来,若是妃怜袖没有离去,她的音波剑正是这些铁鸟最大克星。

(妃xiǎo姐是远距离战的高手,只要她在,这种场面就很好对付了,她拨弦几下,这些铁鸟还不整个完蛋!咦?)孙武心中一奇,隐约看到香菱和任徜徉跑进树林深处,靠近到那间木屋后,有个人影从木屋中掠出,一身的黑sè,正是那名神出鬼没的黑衣护法。

黑衣人一现身,就抢拦在任徜徉与香菱的身前,双tún一振,周遭的草木花树受到强烈气流所激,全数变得东倒西歪,而铁鸟群在他出现之后,仿佛受到刺激,几乎是以自毁的方式发动疯狂进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突破防御网,侵入木屋的范围,攻击此人。

“唉……”

黑衣人发出一声长叹,似是在惋惜慨叹着什么,但特异的呼吸方式,却让人知道这是猛招发动的前兆,孙武和任徜徉更听出这奇异的呼吸法,是如来神掌发动地前奏,心中一惊,就看到黑衣人双掌合十,缓缓拍击在一起。

这下拍击的动作不快,而且甫一拍合,双掌立刻屈伸,分别成为一个“(”字形,中间空了下来,照说这动作所发出的声音不会太大,但事实上,这一下所扬发的巨大声响,却是惊天动地,仿佛周围有几十座钟鼓一同被敲响。

“啊、弥、陀、佛!”

发声的方式,很像是慈航静殿的狮子吼绝学,但运气模式却全然不同,伴随着掌心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就如暮鼓晨钟,震人魂魄,孙武虽是心有淮备,举手捂住耳朵,但在那声波触体的瞬间,仍是感受到那触电般的恐怖冲击,全身一震,险些双膝一软,就地跪下。

双手紧紧捂住两耳,让听觉成为一个静寂世界,孙武眼中所见,与那日自己使用魔光初现,摧毁掉方圆百多尺范围的景象类似,先是大大xiǎoxiǎo的花草树木被冲击波扫过,给切割成无数个细xiǎo的方抉,摧枯拉朽,全数坍塌滑落下来,地面上仿佛被大片的尘沙给覆盖住,生机尽灭,变成一个完美的平坦空间。

跟在这些奇异花树之后完蛋的,是那些xiǎo铁鸟。照理说,这些具有高度爆裂xìng的妖鸟,不管被什么力量破坏,都会引发剧烈爆炸,但是冲击波扫过,所有飞扑过来的铁鸟同受波及,半点火花都还来不及冒,在弹指瞬间被冲击波给切割,也化为一大片细xiǎo的方块。

照理说。声波无形,应该是看不见的,但黑衣人周身萦绕着祥和佛光,在佛光的照耀下,雄浑音波透过佛光而现形,一圈接一圈地扩散,形成气墙,不住朝正前方扩散,气壮山河。

如来神掌。佛问迦蓝。

目前所施展的这些,便是招数的前半套。真正厉害的一掌还没推出,但仅仅是这半招,就已显露无上威势,把诸般异种植物连同铁鸟一起破坏。孙武曾看过这一式的简单介绍,一见这些运使特征,就把这一式的名字认出来,不过,顶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不能像上次对战呼伦法王时。把神掌的心法读出、记牢。

这一式音波攻击,浩瀚而来,正大光明。无休无止,除了冲击波所造成的物理攻击,更厉害的一点,就是在于这一式的难以防御,孙武虽是极力催运金钟罩。双手也捂着耳朵。却仍感到头晕脑胀。音波仿佛凝成千万根ròu眼难见的xiǎo针,穿透阻拦。直刺向耳膜,甚至刺向灵魂。

(头好昏啊……奇怪,虽然我没看过秘笈,但佛问迦蓝这一式,应该没有jīng神攻击吧?为什么……我的jīng神好……好睏啊。)不单单只是睏倦,脑里的异样感觉,似曾相识,与两次在西mén宝藏中所感应到的朦胧几乎一致,恍恍惚惚中,仿佛到了某个梦境,眼前景象变得极不真实,一切都开始变样。

(咦?我……)孙武望向自己双手,十根指头还是十根,但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发生了改变。

抬起头来,前方也不再是木屋、树林,也没有看到黑衣人,只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还有地面上开出的一个dòngxùe,非常眼熟。

孙武凝神一想,发现自己回到了万佛城中的那所破商店,但景物与自己之前所见颇不一样,无论砖石屋瓦,颜sè都新得多,就连后院的青石板看来都新得像刚刚铺好,全然不似已积尘十数年的样子。

正前方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坐在台阶旁,满身汗水,正拿着一个竹筒,大口大口喝着水;另一个则是打着赤膊,只穿着一条长裤,圆圆胖胖的身体,同样是大汗淋漓,好像很不高兴似的两手叉腰。

坐在台阶旁的那个男子,因为是半侧过身,一时间倒是看不清样子,但那个打赤脖的汉子,孙武依稀有些眼熟,只是想不太起来,不过,当孙武注意到他旁边的大石上放了一件灰sè僧袍,而他又是光头时,记忆中的一些画面慢慢重叠上来。

把额头上增加一些皱纹,发福的身材变得更胖,嘴角也变得笑嘻嘻的,眼前这个男人无疑就是一个熟人,慈航静殿的苦茶方丈,而且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万分惊讶地发现了这件事,孙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尽管难以置信,但这却是最合理地解释。

(这……这些画面是十几年前,在那个训班的景象?但是……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画面,有什么意义吗?)思索着这些东西,孙武突然听见自己开口说话,不是平时自己的声音,是一个非常开朗、乐观,洋溢着生命活力的好听声音。

(……大和尚,你也真是的,做人圆融一点不好吗?出家人都是和和气气,你这种脾气,哪里像个出家人?难怪会被上面排挤,把训练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烂工作扔给你。”

(要你多事?如果不是收到你们这群破坏份子,这个训练班哪会搞得这么难带?”

口气很冲,与现今苦茶方丈笑嘻嘻的和气态度不同,若非亲耳听见,孙武很难相信苦茶方丈年轻时会是这等火爆。

“是吗?但你会主动扛下这个训练班的工作,还设计出这么多培训方略,这应该不是被强迫的吧?嘿,怎样都好,我只是担心你这个xìng树敌太多,上面这次只是把训练班扔给你,下次要是直接把你扔上断头台,要你直接牺牲,那我们就少个朋友了。”

“别luàn扯关系,我们是训练人与学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私情可言,你别luàn扯些有的没的。”

(哈,这次慈航静殿的基本方略,只负责训练成才,但不负责训练出来的人去­干­什么吧?无所谓,反正就算不说,我们都知道和尚你是个够义气的朋友。”

说话的方式很怪,光听言词,就会觉得这两个人一定很不友好,但孙武却感受得到,说话之人对苦茶方丈的真挚关心,而苦茶方丈虽然像是很气恼,可是回答的言语中,却也有友情的存在。

认真来说,这两个人其实是好朋友,很真心的好朋友。

孙武很好奇,不晓得说话的人是谁,听来很有可能是西mén朱yù本人,但不晓得长相如何?这人能够号称天下第一yín贼,应该长得比任徜徉还要俊美很多吧。

“……啧啧啧,真是要不得的个xìng,出家人这么坏脾气,一定会很快就上西天了。这样吧,我送你一件宝贝,在你遇到危难的时候,能够帮得上你的忙。”

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能帮得上忙?孙武也很好奇,就看到“自己”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了块xiǎo石子,吹了吹上头的泥尘后,抛扔给苦茶方丈。

“喏,拿去吧。”

“你给我这是什么东西?”

“宝贝啊。”

“一颗石头也算宝贝?你这是在骗谁啊?”

“哈哈哈,出家人怎么可以这么执着于表象?一颗石头难道就不能算宝贝吗?芥子亦可纳须弥,一花一草一木,就是一世界,一颗石头也能代表大千众生,这份量难道不够重吗?更何况,这宝贝还有个附加价值,以后保证每个人听到都会想要。”

孙武感到好奇,就看见“自己”走向苦茶,一掌拍在他肩上,用一种近似笑语,却又极为坚定的声音说话。

“我在此立下承诺,只要苦茶和尚恪守于义,不违背以这颗石子所立下的誓言,那么只要他日后遭遇危难,以这信物呼叫救援,无论相隔千山万水,我西mén朱yù必来相助!”

第七章 死而复生.拔苗成材

一瞬间,孙武所听见的声音,化作一个响彻九天的霹雳,在脑中反覆回响。

‘我在此立下承诺,只要苦茶和尚恪守于义,不违背以这颗石子所立下的誓言,那么只要他日后遭遇危难,以这信物呼叫救援,无论相隔千山万水,我西mén朱yù必来相助!’

历经多时,终于nòng清楚那件信物的真相,苦茶方丈手中确实有一件能够请来帮手的信物,但这件信物并非陆云樵所赠,而是来自已逝的西mén朱yù,这件事情随着西mén朱yù的过世,普天之下恐怕再无其他人知晓,苦茶方丈又不愿意把这件事对外人提……

不,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的,在现场听见这段话,知道这件信物的人还有一个,就是西mén朱yù、苦茶方丈以外,坐在台阶上的那个男子。考虑到这个关键时刻的重要xìng,还有人们一直将那件信物误以为是陆云樵所赠,孙武不由得往那个方向想去。

(该不会……是陆大侠?)天下第一高手陆云樵的真面目,孙武始终不曾见过,现在想到这个可能xìng,胸中顿时心跳加速,凝望向台阶上,本来坐在那里喘气休息的男子,听到西mén朱yù的这个承诺,大吃一惊,回转过头来,让孙武看见了他的面孔。

“西mén,你疯啦?你刚刚说什么啊?”

“路、路叔叔?”

孙武还记得上次询问路飞扬时,他说自己虽然有参加加练班,但只不过是无名xiǎo卒一个,平时远远看着最光芒耀眼的那一群,无缘靠近,所以和西mén朱yù并不熟悉,然而。在西mén朱yù与苦茶方丈缔结约定的这历史一刻,路飞扬却是唯一的在场见证人,这是孙武不曾想到过的事。

也就在孙武将这一声唤出口的瞬间,周遭景物大变,朦脆的东西一下子回复清明,什么破商店、什么台阶。全部都消失无踪,所剩下的仅是一大片平坦泥地,还有泥地尽头的一间xiǎo木屋。

“xiǎo武。你还好吗?”

本来站在xiǎo木屋前方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竟来到了面前,好像很担忧似的问着。佛问迦蓝这一式,发劲经过计算,照理说是不可能会伤到孙武,但孙武被声波扫过后,呆若木jī,浑浑噩噩的样子,令黑衣人深感不安,急忙靠近过来。

孙武最初不是很肯定,因为黑衣人的体型不算féi胖。可是在刚刚看过那一幕,确认过苦茶方丈年轻时的体型后,再比对眼神,问题就迎刃而解,让他能够确认黑衣人的真实身分。

“方丈大师,不需要再装了。请您把伪装给拿下来吧。”

众所周知,孙武是一个相当迟钝的人,但是把话倒过来说,如果连孙武都能用这么肯定的口气来说话,那么整件事必是己到了无法否定的程度,黑衣人没有再说什么,伸手一把扯去了头套,露出了底下的真面目,赫然便是理应“死去多时”的苦茶方丈。

“xiǎo施主,真是对你感到很抱歉,老衲……”

“方丈大师,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来这里是为了要一个jiāo代,不是要一个道歉的。”

来此之前孙武就已经想过,苦茶方丈为人正直和善,这次伪装假死,把自己推上掌mén位置,试图缓和慈航静殿与朝廷的冲突,这实是迫于无奈,只要考虑到他的用心良苦,孙武对他就没什么不满,更别说两人甫见面时,苦茶方丈大耗元气,为自己治疗伤势。

光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孙武就觉得苦茶方丈已做出足够补偿,而若非自己接任掌mén一职,又怎么能够在慈航静殿内自由出入,遍览各种秘笈,修练易筋、洗髓经来镇伤呢?

眼下的情形,兵凶战危,十天的期限可以说是分秒必争,如果再多花时间在解释与道歉上,到时候银劫杀上mén来,大家就真的可以当着他面,好好解释了。

因此,孙武只想向苦茶方丈要个jiāo代。首先……

“大师,我的父亲应该不是……”

“善哉善哉,xiǎo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

“什么?您真的是我……”

“但老衲确实对你说了谎。”

“喔,那还好。”

孙武长长吁了口气,但又觉得若有所失,苦茶方丈仁和宽厚,是个大大的好人,如果自己的父亲真是他,倒也是个颇好的答案,现在这事成空,确实有些怅然。

“那……大师你可知我的父亲是……”

“这点就恕老衲不知了。”

苦茶方丈语含愧疚地表示,所谓将婴儿jiāo给胡燕徒抚养一事,纯属子虚乌有,都是听任徜徉转述完孙武的来历后,顺势编出来的谎言,作不得真,至于孙武真实的身世,这点却是连他也不知,但是……

“天子龙拳是大武皇家的血限绝学,若非流着皇室之血,怎么练也练不成功,即使是皇家中人,每代也只有一人能得其真髓,目前武沧澜的后人中,尚未有人能传此绝学,若你真能使出天子龙拳,那么……”

苦茶方丈只说到这里,但言下之意却已说得清楚,那就是孙武确实出身皇家,是武沧澜的后人。这个答案并未令孙武意外,不过听在耳里,实在是让他很不快,绕了半天,事情又绕回了原点,而且这么一来,传闻还等若是被苦茶方丈这个重量级人物给肯定,比原先的状况更糟了。

“xiǎo施主,其实你若怀疑自己的身世,这事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的亲人?或是问问抚养你长大的人呢?我胡师弟并非那种会信口胡诌的人,他没有说些什么吗?”

“说了,他们告诉我,我亲生父亲叫做孙大虎。”

“哦?孙大虎?你家人有没有告诉你,你父亲是什么人?因为如果不是同名同姓,这孙大虎似乎是个……”

“yín贼!听说还是被武沧澜亲手击毙的,有时候连我都很怀疑,这世界为什么会那么xiǎo?”

孙武很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想再继续被这问题给困扰着,问着苦茶方丈真正该给出的jiāo代。

“这个嘛,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

苦茶方丈沉yín不语,孙武看他这表情,心里更是困惑。

事情的演变己远远超出当初预期。原本照慈航静殿这边的打算。纵然武沧澜不念亲情、无视慈航静殿的让步。应该也不至于悍然决裂,毕竟慈航静殿是两大圣宗之一,在朝在野都有巨大影响力,朝廷不可能对慈航静殿强攻,哪知道,苦茶方丈的失误,却给了朝廷一个理由,造成了今日的困局。

传闻中的武沧澜不是蠢人,银劫更是天下知名的jīng明厉害,要和这种敌人长期对峙,自身就不能留下任何破绽,苦茶方丈收留巴伐斯夫的罪人于寺,这实在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仗着慈航禁地的隐密xìng,短时间或许可以瞒一下,但时间一长。银劫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

甚至,还有一个可能xìng,那就是敌人根本一早知道,却刻意隐忍多年,等待这个“破绽”的最佳使用时机,一举掘开,将慈航静殿败得永无翻身之地。孙武在慈航静殿多日,晓得这里虽然有很多高手,但缺乏智略人才,唯有苦茶方丈还算看得远一些,换句话说,苦茶方丈或许有预见到今天的局面,那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呢?

(该不会……大师他与姗拉朵夫人有旧情?甚至有私生子!大师他为了掩护情人,所以才铤而走险,­干­出这样的事来?)这应该是xiǎo殇风格的感想,不过孙武却有了这种想法,只是这念头浮现脸上,立刻被苦茶方丈给看出,这位犹自穿着黑衣的慈航掌mén轻咳一声,苦笑道:“阿弥陀佛,老衲虽然口出诳语,但并不是遇到什么人,都会与她生孩子的。”

“啊,抱歉。”

孙武一句话说完,没等到苦茶方丈的回答,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身穿白袍的姗拉朵自木屋中走出,人还在老远,一只布鞋抢先扔了过来,差点就砸中了孙武。

“xiǎo畜牲!这么快就吃里扒外,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帮你疗伤的时候就直接毒死你,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在这里说废话!”

姗拉朵的愤怒不难想像,但孙武还来不及做出回应,远处却突然传来喧闹声,照理说这一带邻近藏经阁,都属于慈航静殿的禁地,寻常子弟未经许可,根本就不能过来,哪可能会发生这等喧哗?

“不好!一定是出了事。”

孙武想到现今的情势,低辈弟子处于情绪激愤的不稳状态,稍微被挑拨一下,就会掀起燎原野火,幸亏苦茶方丈己经露面,接下来的事情大可jiāo还他来处理,自己可以卸下重担了。

“糟!定是低辈弟子出事,xiǎo施主,外头的sāo动就jiāo给你处理了。”

“什么?为什么还是我?”

孙武惊讶之余,只听苦茶方丈解释,若低辈弟子见到前方丈“死而复生”,那该如何是好?肯定会把这视为某种yīn谋,届时众人百口莫辩,更是难以解释,所以唯有让孙武继续方丈的职务,把事情接下去处理。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说什么都没用,被推举出去解决外头的sāo动,香菱是理所当然地随从。

“真是的,怎么转了一圈,事情还是在我头上?这种事情说不太过去吧?”

“这个……就正如少爷你常常说的:这就是人生啊。”

“话是没错,但你觉得我这年纪的人,真的应该常常说这种话吗?”

“呃,这个……”

看孙武这样垂头丧气地说话,香菱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人善被人欺真是一个宝贵至理,这少年的肩上,己被放上了太多超乎他承受力的东西了。

到了外头,在峡谷入口处赫然挤满了人,全都是身穿灰sè僧袍的低辈弟子,正与把守禁地的武僧群发生推挤冲突,见到孙武出来,两边人马都喧闹起来,纷纷指责对方的不是。

孙武喝停两边的争吵,独自走到两派人马的中央,用自己的存在,成功地镇压住这场燃烧中的暴luàn。这时的少年,丝毫没有刚才的颓然疲惫之象,在低辈弟子的眼中,这位年轻的掌mén神采飞扬,在亲和开朗中,隐然透露着令人不敢侵犯的凛然威仪,当他往那边一站,开口说话,仿佛任何事都能在他手中得到公正处断,本来喧闹中的两派人马,不知道从谁开始,慢慢止住了声息,变得一片静寂无声。

这情形香菱看在眼中,赞叹在心底,虽然连这位xiǎo少爷自己都没察觉,但他确实是在连串的磨练中,开始绽放个人魅力,有了他自己的光芒了。

不过,这些光芒却要接受磨练,因为现在摆在他眼前的烫手山芋,实在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首先,之前的连续爆炸,意外造成了人员死伤,死者不是普通的技工,而是御前侍卫,这件事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寺中弟子本以为是御前侍卫意图侵入慈航,图谋不轨,但御前侍卫却很快提出说法,表明这些人是想潜入慈航静殿做调查,结果却落得惨死收扬,这分明是慈航静殿有意杀人灭口。

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何须杀人灭口?慈航静殿内部肯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御前侍卫不但这样主张,而且还提出新的控诉,表示任徜徉为了阻挠调查,辣手狙击,杀害了御首待卫铁字部的副统领嵩重龙,还残杀了多名御前侍卫,此事有河洛剑客华孤峰指证,虽然任徜徉有免死金牌护身,诸罪不论,但这正好证明慈航静殿确实藏着不可告人之私。

(真是岂有此理,作贼的喊抓贼,明明这些人就是去抢西mén宝藏失败,给任兄解决掉的,怎么现在反而成了义士、烈士?普天下哪有这种事?)任徜徉不在场,孙武替他觉得不值,想到被敌方给先发制人,颠倒黑白,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怒气,直涌上来,不过当看到身后的香菱连连使眼sè,他便深深吸一口气,把这愤怒压下,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后头所发生的事情更是糟糕,御前侍卫不但提出前述的那些指控,还加

了一条新罪名:慈航静殿利用所谓的藏经禁地为掩护,暗中研究大规模毁灭武器,罪无可恕。

“啊?啥?我耳朵有没有听错?大规模毁灭武器?那是啥东西?”

乍然听到的新名词,孙武根本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一个娇xiǎo哥影却在这时出现,头戴工程帽,肩上挂着一条白máo巾,十足工地工人的打扮。来到孙武身旁,做出解释。

“所谓的大规模毁灭武暴,就是具有大杀伤力,能够在瞬间或短时间内造成大范围伤亡的强力兵器,通常是指超级法宝一类的兵器,但如果有国家级势力肯耗巨额资本建造。确实也可以用砸钱的方法,nòng出笨拙、庞大,却具有大面积杀伤力的法宝兵器。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掌mén你是头号嫌疑人,因为你宣布解除慈航的法宝禁令,开放研究与使用。这很可能是你为了自己的野心而铺路!”

“胡、胡说八道!我哪可能会做这种事?就算想做。我也没有那种能力,要做也是xiǎo殇你在做啊。”

“有道理,但是除了银劫本人之外,恐怕没人相信。不然你看看周围左右的眼神,他们像是很相信你的样子吗?”

被xiǎo殇这一点醒,孙武环顾周遭,果然看到一双双存有疑虑的眼神,暗忖银劫这一招真是毒辣,不用硬攻,光是一句流言,就已经让慈航静殿产生动摇!一个处理不好,随时都会酿成大祸。

幸好,除了这些怀疑的眼神外,大多数人的目光仍是信赖有加,让孙武得以稍稍安心,只不过他也察觉到,人们的目光中有一丝古怪,并非针对自己,不晓得代表什么。

“除了用砸大钱的方法硬­干­,土法炼钢,大规模毁灭xìng武器还有一个简单得多的解释。”xiǎo殇道:“那就是生化类的法宝兵器,只要掌握相关技术,这种兵器又便宜,又不用大工厂,只要少少设备就能大量生产,极端一点的情况,一根大木棍,十几个木桶、纱布,就可以搞定了。”

“呃,这么好搞定?那不是连我们都可以自己做?不用大工厂的话,随便找地方搭个棚子,很快就能生产出来了。”

“是啊,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生产,要是那地方地周围恰巧发生什么瘟疫、传染病,很可能就是生化病茵外泄,导致人们染上疾病,如果发生了这种事,被人栽赃嫁祸,我们这边就是百口莫辨。”

xiǎo殇这一说,孙武登时省悟,慈航静殿附近的几个都市,都在流行疫情,人们死伤甚重,己经困扰慈航静殿许久,还意外让来此行医的呼伦法王捞到机会,建立形象。

如果把这些疫病串联,作为对慈航静殿的指证,那倒真是个对于研制生化兵器地完美证据,尽管还说不上真凭实据,但对于煽动民众的不满情绪,这一手已经足够。

不过,天下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吗?要诬陷慈航静殿研制生化兵器,邻近地区就发生了瘟疫,瘟疫的形态还如此奇特,与寻常疫病大异,令一众医生束手无策,这种事真的是巧合吗?搞不好,事实的真相根本就是……

“没错……搞不好这些瘟疫,真是我们偷偷­干­的,那就是东窗事发,不是什么栽赃诬赖了。”

“哇哇哇!xiǎo殇你别luàn说啊,我刚刚不是往这方向猜的!”

孙武生怕这个发言引起误解,连忙解释,但xiǎo殇却往他肩上一拍,笑道:“幸好掌mén你才刚来不久,这件丑事与你扯不上关系,因为在你来这里之前,外头就已经开始有瘟疫了。”

被这样一说,孙武就完全理解了,无怪周围僧人的眼神那么奇怪,他们并非怀疑自己,而是把矛头指向各堂各院首座,认为这些所谓的高层人物,必定在暗中策划yīn谋,也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其实,各堂各院首座也算无辜,请姗拉朵躲藏在禁地中当传法长老一事,属于高度机密,孙武不认为苦茶方丈会对旁人说起,现在事发,各堂各院首座一起背了大黑锅。照情形看来,自己是有希望置身事外的,但这么做事情并没有解决,后头又该怎么办呢?

涌到禁地这边的低辈子弟,人数虽多,但身上功夫有限。没法突破守护武僧的防卫残,只得大声鼓噪,希望寺方能给个公开说法,以安阖寺僧侣之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开口说句假承诺。就能让场面得到控制,情形好转得多,这点孙武不是不知道,但是当低辈子弟请他挺身作保时,他却呆了一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该说什么?该保证什么?那些瘟疫与慈航静殿有没有关系。没人知道,但姗拉朵夫人是真的在这里,也很有可能真的在研究生物兵器。这样的话,我能做什么保证?)想着这些问题,孙武愣然不语,找不到答案。这种迟疑的表情落在现场数千人眼中,自然是火上加油。种种恶劣的传闻谣言都在这一刻得到支持,失望的人们登时大哗。孙武惊醒过来,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是已经太迟,之所以没有当场引发暴动,只是因为更大的暴动发生在外头。

“不好了!外头有大批百姓积聚在山mén口,扬言说要攻破慈航静殿啊!”

一道十万火急的传讯,被几名xiǎo沙弥带到现扬,引起僧众又一次的震惊。关于慈航静殿制造大规模毁灭xìng武器的传闻,不只是在寺内流传,也同样传到了外界去!如果是一般时期,老百姓或许还能维持理智,判断传闻的真伪,但在此刻,那些因为瘟疫而失去亲友的人们,可没办法这么容易就jiāo代过去,他们怒气冲天,聚在一起攻上慈航静殿,想要个jiāo代。

单纯以武力来评估,这些百姓当然是不可能攻破慈航静殿,哪怕是以数千人之众,要攻破慈航静殿仍是一件笑话,但实际上,整件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面对这些拿着锄头、镰刀,又或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总航静殿不可能下令攻击。

除了人道方面的考量,更重要的一点是,许多慈航子弟都是本地人出家为僧,现在本地百姓闹上山mén,都是这些僧侣的亲属,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看到父母亲友在那边怒骂哭喊,真要说不受动摇,恐怕谁都没这个信心。

说得更明白一点,以现在人心浮动的状况,真要发生武力冲突,最可能爆发的场面不是百姓死伤,而是奉命镇压的僧侣当场倒戈,反过来与百姓合流,一赶进攻慈航静殿。这种情形要是发生,慈航静殿的长久传承,就要终结在今日了。

这样的大事,燃眉之急,必须立刻处理,在禁地这边鼓噪的慈航弟子们暂时放下不满,与孙武一起赶赴山mén,对这些问题进行处理。

对孙武而言,事情真的是很棘手。他不信慈航静殿会研究什么生化武器,苦茶方丈不是那种野心份子,姗拉朵个xìng虽然怪异,但也不像是会随便施放瘟疫,危害千万人xìng命的冷血之人,但这些事情单是自己一个人相信,一点意义也没有,对外解释的时候,会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话吗?

结果,事情就在这样的混luàn情形下处理,最后靠着孙武在这些日子所累积下的声望与名誉,人们的不满情绪暂时被压制住,孙武代表慈航静殿立下承诺,用五天的时间进行调查,五天后肯定给所有人一个jiāo代。

“少爷,你预备拿什么东西来jiāo代?”

当人cháo渐渐散去,香菱贴在孙武耳边,想知道他有什么具体策略,不过得到的答案却很令人悲伤。

“怎么jiāo代?这种事情去和银劫商量吧,五天之后,银劫差不多也带人杀上山来,那时候还需要我来做jiāo代吗?”

孙武把话说完,叹了口气,道:“先不管这些,我去和其他人见面,商量一下后续。”

所谓的其他人,就是各堂各院首座。慈航静殿不愧是大派,­干­部人数众多,资深的长老也不少,这么多的人不可能全部都是决策阶层,所以当孙武汇集众人进行会议时,就有些尴尬的情况发生。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居然用这样的流言,污衊我慈航静殿清誉,朝廷那­干­卑鄙xiǎo人,bī我等阖寺僧众太甚!”

苦松禅师脾气火爆,是寺中知名的刚直之辈,在会议上率先发难,横眉怒目地拍桌叫骂。同伴中有这样的正直人,孙武觉得很高兴,但是当这位没有心机的热血汉子提出意见,孙武就高兴不起来了。

“既然我们问心无傀,­干­脆就开诚布公,让所有怀疑的人进来看!有什么方法比这更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虽然是问心无愧,但实际的情形却容易导人误会,要是事情真能这样解决,孙武也就不用伤脑筋了。这个意见,其实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不过全都是非决策阶层的人,而事情发展到这样,也只有让该负责的人现身说话了。

“掌、掌mén人!”

这是孙武最近已经被叫得习惯的称呼,但这一次,在场的各位高僧却不是叫他,而是叫着无声自孙武身后出现的苦茶。

真气一振,苦茶方丈身穿的黑衣寸寸碎断,回复成本来的féi胖身材,还有底下的僧袍。相较于苦茶方丈的死而复生,这一点尤其让孙武啧啧称奇,暗赞这黑衣衣料的神异技术。

前任方丈未死,暗中潜伏在寺内的真相,早先已有部份高僧知道,但被排除在决策阶层之外的人仍是不少,苦茶此时的现身,引起了这些人不xiǎo的震惊,但本来孙武以为会很难摆平的局面,却三两下便给解决了。

“善哉,善哉,贫僧不假死,你们怎么会成材啊!”

透过香菱的解释,孙武惊愣地了解到某个江湖定理,一个势力的首脑人物为了辨识后继者惟忠谁jiān、督促后辈成长,往住会藉故假死,藉此考核集团中的众人。当苦茶方丈以此为名,解释自己之所以身亡的理由,原本显得jī情的僧侣们,纷纷露出理解的表情,用力地点头,看得孙武目瞪口呆。

“喂,香菱,只要拿成材当藉口,就可以随便死来又死去?这样子做事真的可以吗?”

“这……这个……道理上是说不太过去,但要反驳……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了解了,这样吧,下次换我来假死看看,让你和xiǎo殇好好成材去。”

第八章 飞扬神技.慈航绝传

碰到这种状况,孙武不免抱怨,但苦茶方丈的解释中,也有让他能够心服的地方。

苦茶方丈的饮食里,确实是被人长期下毒,这是朝廷派来jiān细所­干­的好事,苦茶方丈早已察觉,但为了不引起事端,他隐忍不发,以绝世内功化解毒素,暗中调查jiān细,最后利用这次假死的机会,把叛徒查出,从这点来说,假死的行为确实是有所收获的。

“各位,实不相瞒,起初是还好,但时间过去,他们下的毒越来越多,每天吃饭都要运功化毒,化到最后实在有些吃不消,真是让人扛不下去了……”

苦茶方丈这番告白,听得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堂堂慈航静殿之主,发现自己饮食中被人长期下毒,居然还要隐忍多时,表面上行若无事,这种事要不是亲耳听到,还真是难以置信。

“掌mén人,前事不论,眼前最要紧的,就是银劫的问题,他编造谣言,说我们私造兵器,拿百姓当实验品,施放瘟疫,nòng得群情激愤,这该如何是好?”

“阿弥陀佛,这事确实严重,不过……本派虽然没有私造兵器,也从未散布瘟疫,可是确实有些事,必须要让各位师弟知道。”

苦茶方丈喟叹一声,向在场高僧缓缓说出一个故事。

事情是发生在距今十多年前,苦茶方丈已任慈航掌mén之后,某天他离寺至外闲游,到了那个无名xiǎo镇,忽然见到一名久别故人,这个故人甫遭大难,藏身于镇上,见到苦茶方丈后,向他吐露了一个秘密。

“这位方外故jiāo向老衲说,武沧澜和银劫密谋,正在开发一种生物武器,这些病菌ròu眼不见,比世上任何毒物都要厉害,一旦扩散出去,数日之间便可遍及千里,流毒无数,祸害苍生。”

听苦茶方丈这么说,众位高僧纷纷摇头,表示对此事的难以认同,但随即又大力点头,表示若自己碰到这样的事,确实是难以置身事外,唯有孙武听得背后发máo,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太大,苦茶方丈不敢明说遇到的是谁,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迂回来讲。

(喂喂喂,这样子真的可以吗?等一下你说实话,这边还不是得又炸开一次?)

孙武心中忐忑,只听苦茶方丈道:“老衲知道事关重大,经过反覆考虑,便将这位故人冒险留于寺中,研究破解疫苗,若是真有一日那病菌散出,为祸人间,也不至于无法可制。这事属于高度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是以老衲从未告知其他人,希望诸位师弟能够体谅。”

听完苦茶方丈的解释,孙武终于明白,为何苦茶方丈会冒险收留姗拉朵。碰见这样的大事,如果置诸不理,等若是坐视往后流毒天下,而要研制破解疫苗,有这种技术与能耐的人,姗拉朵确实是首选,所以苦茶方丈甘冒奇险,收留姗拉朵,为她提供种种研究所需。

这种担当与气魄,与先前默默吞毒的怕事胆xiǎo,简直判若两人,堪称是菩萨心肠,但是每个要成为菩萨的人,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孙武与香菱对看一眼,再望向诸位高僧,发现每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思索此事的得失,过不多时,终于有人察觉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苦星禅师在沉yín半晌后,代表众僧发问。

“……这么说,方丈师兄的那位故人,已经待在本寺多年,此刻仍在本寺之中?”

“不错,恰值前任传法长老圆寂,老衲委托其继任,是我慈航静殿现任传法长老,诸位师弟也因此并未与之谋面。”

“现在外头的情势恶劣,方丈师兄迟迟不对外说明,除了此事关乎机密,另外一个理由……应该是那位故人的身分吧?想必是很容易遭人误解,所以方丈师兄才无法直接对外解释。”

“正是如此。”

“那么,还请方丈师兄明示,这位故人的身分是……”

“阿弥陀佛,也该是让诸位师弟知道的时候,这位故人便是昔日三美神之一,异族的姗拉朵?伊凯尔夫人。”

这句话一说出口,苦茶方丈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十余年来背负这个秘密,想必心中一定很不好受,现在能够说出来,连孙武都替他感到轻松。然而,对听到这句话的其他人来说,问题却是刚刚开始。

“姗、姗拉朵?伊凯尔?”

这个名字被用错愕的口气叫出来后,接踵而来的,就是那个比本名更响亮的外号。

“巴伐斯夫的罪人!”

和刚才相比,叫出这个名字的声音已近乎在哀嚎了,孙武晓得事情必然会这样,眼看场面一片混luàn,大有世界末日之势,便摇摇头,拉了旁边的香菱一把,一起从这失控的场面消失。

离开讨论厅,隐约还听见里头传来的sāo动,孙武xiǎoxiǎo地叹了口气,稍微有点轻松的感觉,因为这个担子总算回到了苦茶方丈的肩头,自己虽不能置身事外,起码是可以少烦一点了。

“少爷,你有什么打算呢?”

“现在什么打算都是多余,得看看里头的最后决定是什么。”

孙武说着,隐隐又听见后山传来爆炸声响,还看见火光,心想如果外人搞不清楚状况,还真会把这直接当成建造毁灭xìng武器的最佳证据了。

“我们去看看xiǎo殇吧!把她一个人搁在那里这么久,我有点担心。”

“呵,少爷真是关心xiǎo殇xiǎo姐啊!您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吧?”

“什么啊?我是担心她周围的人会出事!工程意外频繁发生,却没有人死伤,这哪像是她的作风?xiǎo殇一向是趁luàn添火,唯恐不luàn的个xìng,没有好好看牢她的话,说不定一转眼,她已经和银劫握手,把我们全部都给卖了。”

孙武和香菱来到后山的藏经阁遗址,xiǎo殇正在那边忙着,指挥调度,看上去颇有大将之风,孙武问了问工程进度,xiǎo殇侧头想了想,道:“nòng个金钟外壳是简单,但里头很多的jīng密零件,需要大量电子板与晶片,不是在这边打嘴炮就能nòng得出来。”

“这边不是已经有很多工匠了吗?你指挥这么多人,为什么还搞不定?”

“你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吗?这又不是盖房子,人多就盖得快,要制作那些电子板与晶片,需要的是工厂,不是工人!”

“那你就先去盖一座临时工厂啊!”

“盖工厂也是需要其他方面的jīng密设备与晶片,一样是被卡住,而且这个金钟的设计本身有很多不合理之处,相互排斥,必须要在特殊环境下才能完工。”

xiǎo殇解释的意思,孙武大致都懂。铸造高等法宝的过程中,有时会碰到能量反噬,这种时候就必须寻找特殊场所,利用奇异地磁形成的结界,让能量反噬被中和、消散,法宝才能铸造下去。

这样的特殊地磁所在,世上极其罕有,但梁山泊却是一个,因为那座漂浮在天上的人工岛,本身就是法宝文明的最高成就,能够顺应需要调整本身磁场,堪称是最佳的法宝锻制所在,之前xiǎo殇制作法宝,无往不利,梁山泊的地理环境占了很大功劳,现在离开了梁山泊,技术问题也就开始出现。

“照你这么说,建造这个东西根本就没可能嘛!你造来­干­什么?”

“正常情形下是没有成功的可能xìng,但还是有一定的机率,有可能意外建造成功。”

“机率?多大的机率?”

“大概比你突然被雷电打中后,超越时空,回到一千年前,成皇称霸,建立王朝的机率稍微高一点。”

“……你喜欢搞实验,我是不想拦阻你啦!但……你知不知道你每炸掉重建一次,这边要花掉多少经费?”

孙武提出了质疑,但如果这问题会得到回应,那反而是怪事,最后他带着香菱离开,前往禁地另一头,预备拜会姗拉朵。

对于苦茶方丈刚才的解释,孙武能够信服。因为如果是自己遇到同样的事,大概也只能这么做,务必要为天下保留一丝元气,研制出疫苗,以免日后毒遍天下,无人能制。

然而,这是苦茶方丈单方面的说法,还得向姗拉朵求证。毕竟……如果自己要为了某件事而死战,那么在开战之前,得先把事情nòng个清楚明白。

“少爷!姗拉朵夫人那边……有人闯入!”

行至半途,耳目较灵敏的香菱发出警告,孙武急忙脚下加速,与香菱一同赶往姗拉朵的住处。那里本来有大量异种植物守护,但是不久前被苦茶方丈一式“佛问迦蓝”横扫,整个被夷平,哪怕姗拉朵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回复,换句话说,那边现在等于是不设防状态,要是被什么人侵入进去,后果是可大可xiǎo。

原本以为侵入此地的人,如果不是偷偷潜入的御前侍卫,就是类似铁鸟一类的远距离cào控法宝,可是当孙武赶到,却看到十几名光头和尚一字排开,穿的都是武僧服sè,横眉怒目,想要尝试靠近木屋。

姗拉朵没有现身,木屋的树林被夷平后,现在只长出一片茂密的长草,显然是时间还不够,那些比较厉害的异种植物尚未长成,只能生长出这些草本植物,如果不是因为有个人挡在前头,这些和尚早就侵入木屋了。

“任徜徉,你让开到一旁,不要趟这浑水!”

“什么任徜徉?连声师兄也不叫,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活得不耐烦了!”

挡在木屋之前的,正是任徜徉。若以个人武功比较,这十几名僧侣没有一个是任徜徉的对手,但任徜徉重伤初愈,元气并未回复,现在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反而看起来风吹会倒,摇来摇去的模样,别说镇慑人心,就算平常没有野心的人,都会想要趁机打倒他,立刻成为江湖名人。

听两边的争辩,孙武大概把握住事态。连串事件闹得慈航静殿人心惶惶,除了寻常僧侣外,连这些负责把守禁地的武僧都起了动摇,生怕自己守护禁地的尽责行为,最后变成了助纣为虐,所以纷纷起了探查究竟之心,联合起来,进行调查。

这些武僧平时就是负责把守此地,对于什么地方可疑,最是熟悉不过,马上就摸准了目标,直冲上这座木屋,却被把守在屋外的任徜徉给拦住,双方一阵言语冲突后,马上就要动手起来了。

(这个不好啊!任兄现在没法和人jiāo手吧?)

孙武暗自估量,预备挺身而出,帮任徜徉接下这一仗,但却有别人抢先挺身而出。

“哈哈哈哈,这种时候,英雄豪杰出场啦!”

从木屋里推开mén出来的,赫然是独臂飘袖的路飞扬,他大袖飘飘,一路走到任徜徉身前,代替任徜徉与十余名武僧对峙。

相较于任徜徉的高傲,路飞扬的贼笑兮兮,无疑更惹这些僧人讨厌,又见到他从木屋中走出来,不由分说,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跟着就开打起来。

路飞扬是为了任徜徉而出头,不过任徜徉却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见他被围住,立刻闪到一旁去,恰好与现身出来的孙武、香菱会合。

“任兄,我路叔叔被包围,你怎么不出手帮他?”

“问我呢?那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两个不同的问题,却蕴藏着同样的意义,任徜徉与孙武一拍掌,彼此心照不宣。

“xiǎo子,只告诉你一件事,我在这里守了大半天了,没看到那家伙是怎么进去的。”

任徜徉的提示,这时完全表现在战场上。十多名武僧最初并没有一起攻击,但是最先出手的几名武僧,来来去去总是打不到人,每次都被路飞扬似醉似颠地闪过去,到了后来,开始有人恼怒,一起围上去。

“……果然,平常都在那边装死,真的要打,也不是不行嘛!”

说话的是任徜徉,而这些话听在孙武耳中,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孙武不觉得路飞扬是被bī得显露本事,因为如果不是他主动从木屋中走出,他完全

可以继续装死下去,爱装多久就装多久,现在之所以出手,帮助任徜徉抵御敌人,应该是为了让众人看到他的身手与实力。

换句话说,这也是因为慈航静殿这边的局势急遽恶化,路飞扬眼见事态失控,才会做出必须出手相助的决定,不再打mí糊仗,开始露一两手了。对于这一点,孙武非常期待,万分好奇当年曾参与那个训练班,与陆云樵、西mén朱yù等人同窗的路飞扬,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结果,路飞扬的本事确实让人吃惊,十多名武僧纷纷出手围攻后,路飞扬就不再闪躲,而是深吸一口气,稳稳站在当地,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八方拳脚攻击,那个稳如巨岩般的姿态,让人想起慈航静殿中的金钟罩高手。

“路叔叔,练的也是金钟罩?”

孙武吃了一惊,但很快发现不是这样,路飞扬周身确实也萦绕着一层光芒,但却不是金钟罩所特有的灿烂金芒,而是一层淡淡的土黄sè光芒;每次被武僧们的拳脚打中,反震力道也远不如金钟罩强横,连续十几记挨下来,虽然成功地将敌人的劲道化散,可是敌人并未被反震受创,仍能持续动手。

土黄sè的淡淡光芒,怎么看都是佛mén正宗的武技,孙武见识尚浅,认不出这功夫是什么,任徜徉却面露讶异之sè,仿佛认出这mén武技。

“任兄,你看出什么东西了吗?路叔叔练的功夫是……”

“嘘!别吵,很久没有看到了,慈航静殿已近乎失传的第五项护寺神功。”

“哦?”

孙武记得呼伦法王说过,慈航静殿有五大护寺神功,但自己一直只晓得其中四项,想不到有机会在路飞扬身上见识到第五项,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形看来,这项神功似乎威风有限,难怪名声远不如其他四项。

不久,路飞扬大喝一声,身上黄光大盛,劲力陡强,将一名正飞腿扫向他的武僧给震开,飞身抢拦在试图闯过他的几个人前头,摆出一副绝不让人闯过的强硬姿态,武僧们眼见闯之不过,孙武和任徜徉又在后头严阵以待,硬闯绝没有半点希望,便宣告放弃,退了下去。

“路叔叔!你很厉害啊,为什么以前要装做很废的样子呢?你……呃!”

快步跑向路飞扬的孙武,在路飞扬转过身来,露出面容时,被吓了一大跳。刚才隔得稍远,很多东西没有看清楚,现在靠得近了,才发现路飞扬被那一连串围殴给打得鼻青脸肿,甚是狼狈,与战斗中不住得意大笑的张扬姿态判若两人。

“呃什么呃,还不快点拿伤yào出来,好痛啊!”

“你……你不是出来向我们展示你真正实力的吗?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你xiǎo子神经啊!我是出来帮忙的,什么真正实力不实力的?呜,好痛啊!你们到底有yào没有?”

“路叔叔,你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啊?”

孙武一面递过伤yào,一面说话,但回答这问题的却是任徜徉。

“慈航静殿第五护寺神功?童子功!”任徜徉苦笑道:“这确实是慈航静殿的绝学,虽然威力不强,但却是多项慈航绝学的基本功,易学易成,还容易速成其他的慈航外mén绝技,在太平军国之役前,寺里的和尚大多都有修练童子功。”

孙武听得似懂非懂,他并不了解什么是童子功,但如果这mén武功听来这么bāng,为什么会搞到现在近乎失传,甚至连名字都没什么人知道呢?

“因为……童子功易学易成,但麻烦的是……它也易破,只要失去童子之身,这mén功夫就算报废了,太平军时期,很多寺中前辈有的中了敌人yòu惑,有的被敌人下yào,童身一破,千年道行一朝废。后来为了避免这样的问题,新进子弟就直接修练其他武技,几乎没人再花时间研究它了。更何况……练这mén武功实在是太辛苦,太惨了。”

任徜徉叹着气,来到路飞扬面前,拍拍他肩膀,露出同情的眼神。

“大叔,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什么功夫不练,去练这个?我不晓得多久没遇到你这种人了,除了伟大,我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终……终于有人明白我的辛苦了,不过我还算好,有位前辈比我更惨的。任贤侄,以前有一个伟人,传说只要吃了他的ròu,就能够长生不老,这个人你听过吗?知不知道他的ròu为什么那么神奇?”

“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人……呃,不是传说他乃佛祖弟子转世,所以ròu质才有特别效果吗?”

“错!你从xiǎo看书没看仔细,他的ròu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他是十世童男转世啊!你听懂了吗?连续十辈子都是可怜的处男啊!你当十世猪狗都好过这样。”

“十、十辈子都是处男?”

任徜徉张大了口,一副被晴天霹雳打中的样子,仿佛听见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整个脸都缩皱成一团。跟着,两个曾经彼此不睦的男人,彼此拥抱与哀叹,让一旁的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香菱啊,我想……童子功之所以式微的理由,应该是因为容易被破吧?”

“是的,少爷,确实是这样。”

“至于我们听到的其他东西,就先不去管它了。”

“少爷英明。”

香菱很少用这种谄媚口吻来说话,但这次却有特别意义,让她必须忍住笑,用这样的口气来表示赞同。

另一边的任徜徉与路飞扬,在短暂的冲击过后,任徜徉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为什么你会从那间木屋里出来?你找她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总之答案绝对不会是向她求爱或是泡妞。”

“废话!有人会这么自暴自弃,去向那种nv人求爱的吗?”

任徜徉咆啸起来,路飞扬则是大笑以对。童子功最初能位列慈航绝学之一,确实不是没有理由,尽管抗击力与爆发威力不如其余四样,可是路飞扬微一运功,头脸与身上的瘀肿很快便好转,赫然是在疗伤方面极具效果的奇功。

“现在外人都以为练金钟罩是练来挨打的,这根本是误解,金钟罩一练到高段,每次反激敌劲,就像是山洪爆发一样,震得敌人筋折骨断。这种功夫打人多过挨打,真正练来包容敌劲的武功,其实是童子功,以前慈航静殿的和尚大多都练这mén功夫。”

路飞扬笑着说话,语气中不无感慨:“现在慈航静殿的人都只顾着争强斗胜,武功越练越强,但做出来的事也越来越奇怪。出家人研究禅学的目的,是为了赢过人家、胜过人家吗?如果想要天下第一,俗家人就可以做了,­干­什么要出家?”

“咦?你这话倒与我和尚师父很像,但难道当和尚就要被人欺负吗?看看我那和尚师父,堂堂一派掌mén,被人bī得多么凄凉?明明知道饭菜有毒,还要故意装做不晓得,真是人善被人欺!”

任徜徉说得愤慨,连拳头都紧握起来,但路飞扬听了只是一笑。

“是吗?当一个勇敢的领袖很容易,只要一声令下,让千军万马冲出去就可以了;但是当一个怯懦的领导人却很难,要承担被人反覆质疑的危险,每个人都会说他胆xiǎo怕事,不够资格当领导人,但试问一个领导人的责任是什么?”

路飞扬道:“苦茶方丈是慈航静殿的领袖,他的责任就是带好慈航静殿,保护每个子弟的安全,不让他们受到伤害,让慈航静殿得以存续。有人对他下毒,他拍桌一怒,立刻可以发动慈航静殿的力量,讨回公道,但对方是朝廷,是不可理喻的武沧澜,想去向他讨公道,普通jiāo涉根本没用,一定要有会撕破脸、爆发冲突,并且战到最后一刻的打算。”

如果做好了觉悟,动员手上所有力量,号召中土武人,用尽一切办法,慈航静殿确实有与朝廷相抗衡的能耐,甚至推翻朝廷,改朝换代,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场战争的终点在哪里?当真要推翻大武王朝?那由谁取而代之?慈航静殿的方丈吗?一个本应超脱世俗的出家人,成了新皇帝,这样适合吗?

即使这一切都没问题,在斗争的过程中,要付出多少代价?多少的人命死伤?要多少慈航静殿子弟横尸战场上,才能换到那个合乎公平正义的结局?

只要想到这些问题的沉重xìng,就不难理解苦茶方丈为何作出这样的退让。他是曾经走过太平军国之战的人,对杀戮与鲜血已经非常厌倦了,如果只要往后退一步,就能避免千万人的死伤,那么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都很乐意退这一步。

一个人承受屈辱、千万人死于战场,这两者孰轻孰重?如果苦茶方丈会畏惧别人说他怕事,那他也就不是出家人了。

“……唔,有没有道理姑且不论,但你这口气,真的很像和尚师父,你和他很熟吗?怎么说的话和他一模一样?”

任徜徉问的话,被孙武抢先回答。孙武告诉任徜徉,路飞扬曾经参加当初慈航静殿的那个训练班,所以与赤魃、苦茶方丈等人都相熟,其中也包括任徜徉的偶像,大yín贼西mén朱yù。

“什么?你也认识西mén大侠?太好了!”

任徜徉整个表情一下子改变,表示自己有一个很久以来的疑惑,苦茶方丈始终避而不答,希望其他的西mén故人能代为回答。

“有好多人都说西mén大侠出身魔mén,这是真的吗?河洛剑派时常有这样的传闻,我不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任徜徉的表情变得很急切,显示出这答案对他的重要xìng,但遗憾的是,路飞扬无视他眼中的期盼,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是真的喔!”

不仅是肯定,路飞扬随之而来的一句话,非但影响到任徜徉,也让孙武感到震惊,原本对西mén朱yù生出的一点敬佩之心,刹那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了。

“没有人告诉你们吗?西mén朱yù出身魔mén,是魔mén派来渗透那次训练班的jiān细!”

第一章 破风扬帆.天子龙船

听见路飞扬的话,孙武并不是很吃惊,因为类似的话早就在河洛剑客口中听过,晓得西mén朱yù似乎出身魔mén,但尽管明知道这样,要说自己没受到冲击,那也是不可能的。

“路叔叔,你说……西mén朱yù是魔mén派来的jiān细,是真的吗?他被派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你这问题问得很好笑吧,魔mén派jiān细潜伏正派租织,那当然是图谋不轨,颠覆破坏,难道会是专程来帮你切生日蛋糕的吗?”

路飞扬笑道:“怎么了?我说真话你反而不能接受,不然你想听到什么?一个yín贼其实是个伟大的侠士吗?这种说法你喜欢,两大圣宗可不会认帐的。”

“这和两大圣宗有什么关系?”

孙武问得错愕,隐约觉得路飞扬是话中有话,但任徜徉却忍耐不下,抢在他之前开口。

“我不相信!西mén大侠生前救人无数,不晓得有多少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要说他是魔mén出身,我第一个不相信!”

“是吗?事实就在那里,你不相信又能如何?即使你不相信,事实也不会改变,西mén朱yù出身魔mén,是魔mén派遣而来,藉由那一届的训练班,刺探慈航静殿的状况。这件事本是两大圣宗的共同隐痛,被列为最高机密,应该要物底封锁,不让后辈子弟知道的,但……显然河洛派没有彻底守密的打算。”

路飞扬说得轻松,孙武却想起华孤峰口口声声说天绝剑是魔mén武技。任徜徉必定与魔mén有所牵连的指控,看来河洛剑派确实没有把这秘密封锁,派中的高阶­干­部全都知晓,这大概是因为西mén朱yù潜入慈航静殿。不是河洛剑派,所以河洛剑派觉得无需为慈航静殿守密吧。

可是,这么一来,围绕在西mén朱yù周围的mí雾,就越发显得扑朔mí离了。

西mén朱yù留下的宝藏,能让整个江湖闹得沸沸扬扬,这些宝藏是他以一己之力搜集而来?抑或是,这些其实是旧日魔mén的遗产呢?西mén朱yù生前的种种传说里。没听说他与魔mén有往来,他是自始至终都服从魔mén的命令吗?还是早就己经脱离约束,不受魔mén的管制了呢?

从石壁遗刻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来看,孙武觉得西mén朱yù是个相当狂傲、自尊自豪的男子,这样的个xìng,很难想像会一直受制于人,听人命令来做事。若说魔mén可以长时间控制住他,孙武认为这种事情满不可思议的。

(姊姊和老爹要我到慈航静殿来,应该是为了让我接触到这个人的种种事迹吧?那么,就是要让我晓得他的出身吗?魔mén培育出来的jīng英高手,这种出身确实了得,可是……)在最初的震撼过后,孙武反而对这个死去十余年的大yín贼有更多mí感不解,西mén朱yù生前在想什么?预备要做些什么?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些都强烈吸引着孙武的好奇心。

更何况,西mén朱yù逝世多年,他的一切看似与今日无关,但却又隐然牵动情势发展,同盟会的存在、朝廷与慈航静殿的对峙,这些事背后都有西mén朱yù的身影存在。

“路叔叔,你能不能……”

“xiǎo武,先不谈这些吧,你身为代理方丈,在职务没卸除之前,你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应该要关心吧?”

该要关心的事情很多,孙武不晓得路飞扬指的是哪一件,直到路飞扬伸手指向天空。孙武顺着望去,脸sè一下子就变了。

起初,天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孙武运足目力看去,发现蓝天白云中出现了一个xiǎo黑点,乘着强风,迅速朝这边靠近。

在大地上多数人的认知中,航天类的法宝近乎是不存在,理由不是技术上的问题,而是朝廷限令不得开发这类法宝,纵然有,也仅允许极少数特定组织进行研究,所以若航天类法宝当真存在,那也肯定是出自朝廷。

孙武很明白这一点,尤其是天上那个黑点以高速移动,在飞快靠近的同时,也显露了它越来越庞大的体积,这就更让孙武肯定那东西来自朝廷军方,因为哪怕是xiǎo殇这样的天才,要制作一台磁航浮板飞上天不难,但要做出一座飞上天的庞然巨物,那也是不可能的。

眼前这巨物之庞大,超越寻常的马车,媲美普通的舰行船舰,孙武很快便被唤醒了记忆,这种吨位与进攻梁山泊的那艘“飞云舰”相仿,应该是与飞云舰同级数的飞空舰艇。

“真是再明白也不过的威吓啊……银劫那个家伙,是打算玩真的了,居然把这种东西也nòng了出来,这是预备用优势火力一次镇压慈航了吗?”

孙武喃喃自语,侧眼望向任徜徉,发现他目瞪口呆,双眼死死盯着那艘逐渐靠近的飞空舰,像是看见什么极度难以置信的事物。

“任兄,你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吗?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惊奇的,虽然体职是庞大了点,但听xiǎodàng说,建造的原理并不会很难。”

“没什么好惊奇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任徜徉语气中所带的焦急,令孙武微感错愣,抬起头来仰望,把那艇靠得更近的飞空舰,看得更清楚了。

这艘飞空舰艇比飞云舰还要长得多,洗炼的流线外型,银灰sè的外壳,虽然武装炮塔暗藏不外露,却可以感受到那股肃杀气息。但除了肃杀,这艘飞空舰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在舰首部分,刻意仿照龙形的建筑,很像是龙角的两mén巨型主炮,在阳光辉映下闪闪发光,俨然就是一名天空的霸主,在苍穹之上,俯览大地,显示那王者的威势。

明明只是一艘死物,却散发着莫可言喻的霸气,这点孙武感觉到了,而一个名词也在他脑海中飞掠而过。

天子龙船!

大武王朝的皇帝御驾,平素停放在京城,极少离京城而行,大多数的人似乎都相信,这艘兼具威仪与高贵的天子之船仅能在水面航行,或是凭着人力拉曳。在陆地行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天子龙船本身历经多次改造、强化,早已成了大武王朝最具强悍战力的皇者旗舰,莫说水上、地上,即使飞上天空,也是空中的霸王。

凭着这样的优势火力,居高下轰,只要轰上xiǎo半个钟头。慈航静殿的僧侣们就算武功再高,也有一半人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这可以说是对慈航静殿最大的威胁了。可是,真正让任徜徉震撼到的东西,却还不只是这样。孙武为了确认这可能,硬着头皮问了。

“任、任兄,这是天子龙船,但我听说无论什么时候,天子龙船只伴随真命天子一起出现。那岂不是……”

“嘿嘿,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了。”

终究是见惯大风大làng的人,任徜徉从震惊状态中回复了冷静,又是平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摊手道:“代理掌mén。准备向你的便宜老子问声好吧,他远道而来,搞不好现在正在上头看你咧。”

“……这种时候就别说鸟话了。”

一句话止住任徜徉的嘲讽,孙武的内心起伏不定,远没有表面上看来这般镇定。

大武王朝当今天子,终于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打从涉足江瑚开始,自己就听到无数关于他的传闻,最后甚至让自己的身世一直环绕着他,纠缠不清,虽然自己憎厌这个暴君的残忍与无情,却不能不承认,这暴君确实有着压倒xìng的强绝力量,在自己的旅程中,明明连他一面都没见到,但他所造成的压力无时不刻地存在,压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今,实际面对面的机会,似乎终于要到来了……

“真是难得啊,这几年皇帝老子就像头懒得动的睡狮,只管放任手下横行,自己很少参与实务工作了,我还以为这次的事他会jiāo给银劫全权处理,没想到他也亲自来了。”

任徜徉道:“不晓得他是来这做什么的?选个好位置看人流血厮杀?还是知道和尚师父没死,打算自己下来硬碰硬决斗一场?或者……就真是某人的魅力太大了。”

孙武皱了皱眉头,正要答话,身后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尖锐厉响,木屋的方位shè出一件金属圆锥体,后方喷吐着熊熊烈焰,笔直朝空中的天子龙船shè去。

光看外形,那应该是一件攻击xìng的机械法宝,发shè的人肯定是姗拉朵。孙武猜不出姗拉朵与武沧澜是否有旧怨,以致一见到他就情绪失控,发shè武器攻击,但却肯定以天子龙船的盛名,这样一枚简单的炸裂xìng法宝起不了作用。

果然,也不见天子龙船那边有什么动作,那个金属圆锥体shè至半途,就爆炸开来,四分五裂,什么也没剩下了。

“……两边的技术根本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啊……姗拉朵夫人的强顶也不是机械,怎么会用机械法宝在进攻?”

这问题似乎不用再问,因为另一方所给的回应十分明快,上空的天子龙船忽然银光一闪,正下方的船舱壁迅速打开,跟着,三根很像是炮管似的东西,快速伸了出来。

“不、不会吧……”

孙武和任徜徉都有一种傻眼的感觉,虽然说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天子极重权威,绝不允许有人冒犯,可是这个反应未免也太大了,xiǎoxiǎo的挑衅,立刻就用旗舰主炮来对轰吗?

“喂!你们节制一点,王子殿下在这里啊……”

任徜徉提气叫喊,声闻数里,天子龙船上的人保证听得到,不过却没有什么反应,三根炮管似的东西发出强光,跟着便是三炮连环轰来。

轰!轰!轰!

连三声震天响,炮击的威力激烈撼动大地,石破天惊,本来站在山头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好结果,孙武硬碰硬消去了一记。其余两记把山头炸得沙尘漫天,连带波及到后头的xiǎo木屋。

“咳!咳!任兄、路叔叔,你们没事吧?”

孙武连咳了几声,呼唤起附近的同伴,却没有得到回音,任徜徉和路飞扬都不知道在烟尘中消失到哪去了。

离奇的状况,让孙武为之一惊,他可不相信那两个人会这么容易被轰杀。比较有可能的答案,应该是这两个人藉机遁逃,可能还是和姗拉朵一起离开。

“真是的,要跑也不说一声,留我一个在这里当yòu饵吗?”

孙武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不过,看见高高飞在天上的龙船,他决定自己先辙退比较好。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孙武先朝xiǎo木屋的方向跑去。想看看里头是否真的己经没有人了。周遭虽是烟雾弥漫,但还难不了他,当孙武跑到那栋已是半毁状态的木屋旁,一只手冷不防地伸出,将他抓住。

“香菱?”

“嘘!xiǎo声。”

香菱悄声提示,要孙武别发出声音,与自己一同离开。刚才路飞扬说起往事,孙武、任徜徉听得入神,香菱在旁却觉得这本末倒置,于是悄然离开,先到xiǎo木屋这边与姗拉朵商议。后来一看天子龙船出现,大惊失sè,便劝姗拉朵尽速离开。

“奇怪……那个变态阿姨怎么会听你的劝?她看起来好像与武沧澜仇深似海耶。”

“这个……大概是因为奴婢还薄有几分姿sè吧。”

香菱说来尴尬,孙武却大力点头,表示香菱说得极有道理,因为姗拉朵全然不给男人面子。但如果是香菱这样的美nv,姗拉朵怎样都会给几分面子,搞不好还因为垂涎美sè,对香菱言听计从。

(不过,真奇怪……我姊姊又不是美nv,为什么那个变态阿姨想到她会流鼻血?这种审美观未免也太……)一个想法掠过孙武脑海,让他忍不住向身旁的婢nv发问,“香菱啊,你的胸部大不大?”

“啊!”一声低呼,香菱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震惊之中又似带着几分欢喜,“少爷……你……你终于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开始对nv人感兴起了吗?”

“我当然对nv孩子感

兴趣啊,如果我对男孩子感兴趣,那我不是比那个变态阿姨还要变态了吗?呃,你别扯开话,我问你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这个……”

问题看似简单,却是难以回答,纯以相貌而论,现在的姿容不好拿来做比较,但完美无瑕的娇躯,凹凸有致,却是万紫楼中最美的一具胴体,对此自己充满信心,敢与天下群芳比美,绝不逊sè,可是孙武问得太露骨,要是直接回答,感觉似乎又很奇怪。

经过几番考量,香菱决定使用一个比较温和的回答,“嗯……我有信心,不算xiǎo喔。”

以实际的情况而言,这回答还偏含蓄了,在那盈盈一握的如柳细腰衬托下,饱满的峰峦更显得突出,到了令人垂涎三尺的程度,对任何成熟男xìng都具有致命吸引力,不过……孙武显然不是他们之一。

“对!我的推测果然没有错,那个变态阿姨除了看脸之外,一定也看胸,她对胸部大的nv人有特殊爱好,所以才会被你说动。”

“少、少爷,您问我问题,就是为了查证……这个?”

“是啊,咦?你怎么一副好像很受打击的表情,都快要趴到地上去了?”

“没什么……我真笨,居然蠢到在这方面对少爷您有所期望……”

孙武看着香菱,同时也把注意力放在天上,留意那艘天子龙船的行动。很奇怪的是,天子龙船在连发三记炮击之后,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静默地飘翔在天空,俯览大地,渐渐停住,不再移动。这着实让孙武感到奇怪。

“炮轰以后就没声音了,上头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点香菱无法回答,武沧澜的作风本就人所难测,不是单纯凭理智所能臆度。香菱觉得有时候恐怕连武沦澜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做。现在周围的烟尘未散,正是最好的撤离良机,香菱带着孙武从山后xiǎo路绕行,孙武对于这种撤离方法感到讶异。

“居然要用走的?奇怪,我还以为他们把这边地下挖得全是坑道,每个地方都有地道钻,现在居然还要走?”

“将就点吧,地道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挖的。姗拉朵夫人这边种了一堆怪东西,根须蔓延地下,就算真有人挖到这里来,搞不好也被那些东西给吞了。”

孙武一想不错,连忙与香菱撤离。虽然漫天烟尘未散,但孙武确实记得,有某些辅助视觉的法宝,能够不受烟尘影响,准确地看见目标。天子龙船想必是不缺这样的设备,那……为何动也不动,坐视自己二人离开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孙武与香菱迅速离开xiǎo木屋,回到藏经阁遗址的禁地范围,居高眺望。赫煞见到下方的寺院处人群聚集,为了天子龙船的突然出现与连环炮轰而sāo动。

武沧澜的意外出现,相信很多人都不曾预料到,至于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个意外变化,孙武想了一会儿。决定把这问题扔回给一众高僧处理,自己不用急着出面。毕竟,这本来就是他们应该担起的问题,自己扛下这些不属于己的责任多时,早该奉还了。

“山下的情况好像很混luàn啊,不晓得那些大和尚们应不应付得来。”

“这个……似乎就不用由我们来担心了吧。即使天子龙船到了,银劫也不太可能立刻翻脸,对慈航静殿发动强攻。少爷,姗拉朵夫人与西mén大恩人似是旧识,她委託我,要您晚一点带秘笈去见她。”

一听到秘笈两字,孙武的jīng神也被提振上来,西mén朱yù的天绝剑秘笈,应该是非常贵重的宝贝,不过开头的警语却让人心惊胆颤,如果练这mén剑法必颊要阉了自己,这么危险的武功还是尽快摧毁,省得遗害人间。

为了解开疑团,趁着诸般烦扰问题都有人负责,苦茶方丈开始把问题接下,孙武和香菱先赶去与姗拉朵会合。

不过,寺中正值大luàn,本来固若金汤的防卫,现在出现了空隙,刚才就有一批武僧侵入了xiǎo木屋周围的禁圈,现在孙武又发现了第二批不速之客,是不是慈航武僧还看不出来,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是身穿黑衣,脸上用黑布遮起,突然拦阻在孙武与香菱之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

孙武喝问一声,对方也很主动址报上了来意。

“jiāo出天仙三剑的秘笈!饶你不死!”

“天仙三剑?这本秘笈我可没有,天绝剑倒有一本,老兄你有没有搞错名字啊?”

“不管这么多,我们全都要!识相的就把秘笈jiāo出来,否则你和这xiǎo妞都要死得很惨。”

“全都要?你当个强盗,连自己究竟要抢什么都说不清楚,只会说全都要?那你以后别­干­强盗,改当收破烂的算了,闹着没事就上街大喊全部都要,起码破铜烂铁这辈子收不尽了。”

过往孙武与xiǎodàng在一起时,负责发挥毒舌的都是xiǎo殇,但长期的感染与薰陶,只要孙武有心,也是可以说出激得敌人七窍生烟的辛辣话语。平时孙武觉得口舌之事没有意义,但此刻……他的辛辣言词有一半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当时间过去,附近却没有任何支援出现,他就晓得慈航静殿确实陷入大混luàn,整体防卫mén户dòng开,眼前的xiǎo纷扰必须靠自己解决了。

“香菱,你……”

“遵命!”

看着香菱如羽箭般飞shè出去,身形飘翔灵动,红裙翩翩,仿佛是一曲美丽的舞蹈,孙武一时间不禁哑然,因为他其实只是想让香菱退到一旁,由自己来应付这一仗,毕竟香菱身上有伤,不适合动武,哪想到话才说了个头,香菱就抢飞出去,根本来不及拦阻。

那一群蒙面黑衣人正被孙武的话气得耳朵冒烟,被香菱这一下突袭攻来,反应不及,立刻被杀得大luàn,只见一道红影左闪右晃,以ròu眼几乎难见的高速,在黑衣人群之中闪电穿梭,每经过一个黑衣人身旁,就发出一记攻招,当对方有所回应,红影早巳消失。

没过多久,那群黑衣人被红影闹得左支右拙,根本就跟不上香菱的速度,功力稍弱一点的,一下防守不上,就被击倒在地,即侦是功力稍高的,也被香菱闹得手忙脚luàn,仿佛敌人只是无形的风与烟,连她的衣角都摸不着,更别说反击。

从远一点的位置看,好像是红影包围了黑影。

“……哇啊……”

孙武轻轻呼了一声,为着眼前的美丽景象而惊叹。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香菱动手,但以往香菱的出手虽快,却都只是“­干­净俐落”的那种快法,而此刻……

出手的招数仍与往昔无异,但招数运用的转折间,突然多出许多巧妙变化,一下翻腕、一记弹指,便令那些闪电快攻神妙无方,非但兼具巧思、杀伤力。甚至还美得像是在翩翩起舞。

(香菱以往有这么强吗?感觉不太出来啊!她用的这些招数确实很强,但如果有足够的内力推动,威力还可以再增一倍,现在的她发挥不出,真是可惜了,还有……我怎么觉得她一招一式里头藏有怒意?她是为了什么那样生气啊?)这是最令孙武疑惑不解的事。因为他几乎没有见香菱发脾气过,也难以想像香菱真的发怒是什么样,这名温柔端庄的少nv,总是维持着大家闺秀的典雅教养,从不做出失态的事,也因此让孙武不敢肯定自己感觉到的东西。

事实的真相,却是存在香菱的心里。近日几次孙武遇险,她虽然都在场,却帮不上什么实质的忙,最后甚至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对于一向只将力量视为最后手段的自己,被bī到这种窘状,无疑是一种耻辱。

承受这样的屈辱,感觉绝不会很好,所以当有战斗机会,香菱不假思索地率先出手,一方面是情绪反应,一方面……也是想藉着战斗的机会,重新确认自己是否还“有用”。

这个微妙情绪,孙武还没有能够看出来,但是在香菱似乎略占上风时,敌人也发动了反击。没有见到他们做些什么,可是突然间周遭风压改变,香菱四周的气流变得有若实质,而她本身更像是一瞬间体重暴增十倍,本来快提无伦的身法,竟然慢了下来。

“……这是……重力cào作?”

香菱有些许吃惊,倒是没料到这些人会携带重力系的法宝同来。能够影响重力的法宝,素来便是万紫楼武学的天敌,任凭轻功再高,一旦进入重力异常的引力圈内,都像是落入蛛网的昆虫,处于极不利的状态,幸好能够cào作重力的法宝,在法宝分级里头都属于难得、难见的高档货sè,实际遇到的机会不算多。

要破解这种法宝,通常都是内力对拼,自身力量强过法宝cào作者,就能突破重力吸引,进行反攻。这种策略,过去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此刻却是香菱力量最虚弱的时候,身形受重力影响,往下一沉,立刻就陷入一团刀光剑影的包围中。

“糟糕!”

远处旁观的孙武见状,急忙赶去支援,但甫一举步,却发现自己同样受到重力影响,动作笨重呆滞,而且敌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几个黑衣人改换目标,火速朝他攻来。

攻势不弱,但从结果来说,孙武学习到原来使用法宝也是很讲究属xìng的。cào作重力,对于靠着轻灵身法、高速动作的万紫楼武学,无疑是克星,但碰上讲究下盘稳固若山的金钟罩,那就是另一个结果。

身体动作受到影响,抬举不灵,孙武的真气并没有因此而窒碍难行,一口内息运转无碍,金钟罩运遍全身,虽然没有刻意鼓催,但通体却已笼罩在一层耀眼金光之内。近日所发生的种种际遇,对孙武的修练大有好处,金钟罩隐约有所提升,虽然尚未突破,却已极接近金钟罩第七关的抗击力。

这个结果,就在三把敌刃同时砍下的时候得到见证,敌人用的并非寻常刀剑,可是三把光束武器砍在孙武身上的结果,却是被一股爆发的巨大力量给震毁,连带还将三名敌人握剑的手腕都震出血来。

(奇怪,金钟罩的威力好像比平常强?是我有所提升?还是金钟罩受到特别影响,威力也相应提升?)之前与纳兰元蝶敌对时,孙武曾吃过她以火炮网组阵的亏,但换作此时此刻,哪帕是被bī得不能动弹,也不代表孙武不能反击,金钟劲一催,内力如翻江倒海般震出.附近的敌人连站都站不稳,全部掉跌出去,东倒西歪。

只是,就在这金钟劲爆发震敌,未及回气的当口,孙武骤觉得怀中一凉,似乎是有什么奇特法宝远距离发动,突破金钟罩防护,一举盗走了怀中之物。

第二章 风雨欲来.法王之邀

隔空窃盗物体的法宝,孙武也有听过,但鲜少有机会实际见到,总算之前xiǎo殇曾提出解释,说现今世界的技术,这类隔空取物的注宝,发动时绝对不可能离目标太远,一定是在目标物的三十尺范围内。

只要有距离,搜寻就不会太难,孙武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一名奔跑中的敌人身上,并且看得清楚,在那人手上所拿的,赫然就是天绝剑的秘笈。

由于顾虑物件失落,孙武怀内并没有什么随身拣带的重要物件,只有这本天绝剑秘笈未及妥善收藏,为敌所窃,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但轻功与速度非孙武所长,明明知道是谁偷了,却追之不上,这点就很糟糕。

所幸,孙武还有一个很帮得上忙的婢nv,香菱受到重力影响,身法受制,一度陷入敌人的蜂涌攻击中,但身法不是香菱武功的全部,当黑衣人挥舞着武器一拥而上,认为可以轻易把这娇弱的少nv践踏,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只雪­嫩­白皙的手指。

手指挪移的动作很轻,但速度却很快,在极短、极近的距离内,转眼便贴在敌人的脑mén,跟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贯穿脑mén;在每一个被这指头点上前额的头颅后方,蓦地窜shè出一道赤sè血箭,其sè如血,光耀如火,璀璨生光的样子,让人想起滚烫的岩浆。

十数道血箭shè出,十多个黑衣人的头颅被指劲贯穿,气绝身亡,倒在地上,而在他们倒光之前,香菱已经飞身而出。shè向那个逃跑中的黑衣人。

万紫楼轻功全力飙驰,确实比孙武的奔跑快得太多。香菱一下子就赶上了那名黑衣人,但在她出手前,一道身影捷足先登,从旁边的岩壁飞shè出来,斜斜地踢向那名黑衣人,恰好黑衣人的心神全放在香菱身上,未及提防,赫然被一举奇袭成功,握在手中的秘笈飞了出去。

“不好!”

“哈哈。我喜欢黄雀在后这游戏!”

突然出现的是任徜徉,他仍受到伤势影响,出招时候气息不顺,没有使用拳掌,而是以腿出击,成功将敌人秘笈踢脱手后,立即飞身去抢。

一本秘笈在空中翻飞,纸页飞扬。吸引着地面上的人们,香菱身法最快,见到秘笈翻飞飘扬,火速去抢;那名黑衣人与任徜徉也伸手来抓,三人都把目标放在秘笈上,誓要把秘笈抢回。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顿,身法最快的香菱。第一个碰到了秘笈,但就在她要伸指抓牢书册时,同样飞身靠近的任徜徉,好像被敌人撞击,整个身体压砸过来。香菱避之不及,给任徜徉拉着,手指离开书页。

任徜徉在百忙中闪电出手,虽然抓住了书页,但那名黑衣人的手指也在这时碰着了秘笈,两边同时施力的结果,只听见“嘶啦”一声,天绝剑的秘笈竟然裂成两半,分别落在两名抢夺者的手上。

“哎呀!糟糕,秘笈被他抢走了!”

任徜徉失声惊叫,抓紧了手中抢到的部份,在刚才的抢夺竟争中,他的手气极差,抢到的仅仅是整本秘笈最后几页,甚至还算不上半本,那名黑衣人手中的部份,则是仅欠最后数页的近趋完整版,可以说是大赢家。

那名黑衣人落地后,看到秘笈缺了最后数页,心有不甘,也想要再来抢,可是后头一声“不要跑!”大喝响起,甫一回头,已经给赶到的孙武一拳命中。

拳头不大,但透发出的劲道却如排山倒海而来,将黑衣人重创。孙武知道这本秘笈非同xiǎo可,绝对不能让秘笈失落,所以冒着造成内伤的风险,全力出手,务必要将此人击倒,若不是因为劲风横吹,黑衣人蒙面的布巾脱落,造成孙武一惊,这一击甚至有可能把人拦腰打断。

“啊?又是你?”

面罩之下的脸孔,秀美而有英气,赫然便是老相识纳兰元蝶!孙武见着是她,下意识地收敛几分拳劲,不料对方却在这时候,张开那溢血的红­唇­,三根细如牛máo的黑针透shè而出。

距离太近,孙武闪躲不及,把手往面mén一挡,黑针shè来,还没命中就已经被金钟罩弹开,只是纳兰元蝶也趁这机会负伤逃逸,启动某种法宝,脚下喷shè出一团火焰,人也被弹shè上天空,转眼之间就消失了身影。

孙武追之不及,就连香菱都只能瞪大眼睛望向天空,只有任徜徉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还吹起了口哨。

“哇啊?这个辣妹够拼了,这种法宝的反震力很猛,对ròu体的伤害极大,连我都不敢随便用,那个辣妹又没练金钟罩,被这样一弹,就算腿骨不断,也要痛上好一阵子。”

“是喔?那个法宝这么伤啊?奇怪……她怎么总是在­干­这么高危险的工作?是很急着升官吗?”

孙武为之咋舌,想到认识纳兰元蝶以来,她好像都在担任高危险xìng,甚至是高牺牲xìng的任务,总是身在前线,打着头阵!对付着最棘手的强敌,以实力来说,纳兰元蝶并不算弱,甚至也算得上年轻一辈的菁英人物,可是她所担任的工作,还是超出了她的负荷能力……

“嗯,或许不是她自己争取出任务,是被别人派出来的也不一定喔。”

突然冒出这一句话的是香菱,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令孙武着实好奇,问她事情有何不妥。

“听说上次路先生对她说过一句怪话,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传闻,这位纳兰元蝶xiǎo姐,出身大武王朝暮名的将军世家,算得上家世显赫,但除此之外,也有人在背后说一些闲话……”

香菱侧着头,皱眉道:“万紫楼的资料中记载。有人谣传,这个纳兰元蝶是武沧澜的私生nv子。

“私、私生nv?”

虽然没有镜子,但孙武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这个武沧澜是怎么回事?自己记得他好像没有子息,宫中的嫔妃没有为他诞下后代,那现在这句私生nv是怎么一回事?

任徜徉把手一拍,道:“对啦,这个谣传我也听过,好像真是有这么一回事。”

孙武结巴道:“两位,那个武沧澜……他不是皇帝吗?怎么会搞到有私生nv在外头?”

任徜徉笑道:“唷,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他有你这个私生子流落在外,当然也能冒出个私生nv,这有啥奇怪的?”

或许是因为孙武的表情太过难看,香菱赶忙对他解释,表示当今天子不仅个xìng暴虐,而且在男nvxìng事上也异常荒诞,只要是被天子看上的美貌nvxìng,往往都会被以各种理由点召入宫,侍奉数天至数月,哪怕是王公大臣的妻妾姐妹也不例外,待得侍奉结束,就被遣送离宫,回到家里。

作为臣民,对这样的事自是激愤不巳,但又有谁敢去向皇帝说个“不”字。

事实上,这样的暴行并非武沧澜独创,大武王朝历代天子除了少数几位洁身自爱的,其余都维持着这样的作风。历代相传,甚至都快变成一种传统了。

纳兰元蝶的母亲,也曾被点召入宫侍奉,虽然名目是入宫教导嫔妃们刺绣,但离宫数月后就生下纳兰元蝶,这就让人们感到事有蹊跷,从此流言不断。

“纳兰xiǎo姐自幼便显得聪颖优秀,修文习武的成绩俱佳,投入军职后也屡立功勋,但在她不断提升军阶的同时,来自周围的耳语也不曾停歇过,都说她升职迅速是因为出身良好……”

“所谓的出身,应该不是指纳兰世家,而是指武沧澜吧?”

“诚如少爷您所言,而像纳兰xiǎo姐这样的例子,在京城中并不罕见,大概还有几十名案例,都被谣传是当今天子之后。但奇怪的是,宫外被怀疑是皇帝私生子nv的人有数十个,宫内反倒是一无所有,这点长久以来一直惹人非议。”

“可恶!他把人当作是什么东西了!”

孙武一拳轰击向地,为了自己听到的东西而气愤不巳。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过去每次与纳兰元蝶遭遇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流过,突然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之前没有这么觉得,但现在这感觉却一下子清晰起来。

(原来……那是看同类的眼神啊!不过!怎么好像又有点忌妒的成分?)复杂的人心与情感,这是孙武还把握不住的地方,但想着这些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啊!秘笈被抢了!”

记起这件事的孙武,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天绝剑的秘笈被抢走了,万一纳兰元蝶练成……不对!她是nv人,不能自宫,但……哎呀!要是她给男人练了,那也很糟糕啊,如果……”

“哈,如果她真的找了个男人练,那就很jīng采了,最好是给那个银劫去练,看看那个yīn森森的家伙,会不会真的切了自己,变得yīn阳怪气!”

任徜徉地语气有异,孙武觉得不解,侧头望向任徜徉,发现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刚刚成功打击了死对头一样,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少爷,我想……任先生应该是有些什么理由吧。”原本也焦急不巳的香菱,看见任徜徉的表情之后,若有所悟,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如我所料不错,那本天绝剑的秘笈应该有问题。其实倒过来想想,西mén大恩人生前足智多谋,用这么不安全的方法留艺于后世,本就不像他的作风,再考虑到那本剑谱开头的警语,我相信这份秘笈是大有问题的。”

香菱的话点醒了孙武,当他再次望向任徜徉,却得到了这样的答覆。

“没错,我刚刚和姗拉朵那婆娘碰头,向她问起这本秘笈的事,你们都知道,当年她和西mén大侠是旧识……”

“等等!这点我可不知道,任兄,你说的是……”

“别吵,先听我说,西mén大侠与姗拉朵那nv人是旧识,她对西mén大侠的作风颇为了解,一听说我们拿了本秘笈,就说那本秘笈一定有诈,而且关键绝对是在最后头的几页。”

孙武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任徜徉在抢秘笈时,只抢到最后几页并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故意让纳兰元蝶抢走大半本秘笈的。

“多说无益,我们直接来看看,瞧一下秘笈里头到底写了什么。”

任徜徉扬了扬手中的纸页,让孙武与香菱过来观视,只见那几张纸片的最初一两张,写着类似剑法口诀之类的文字,但是翻过两页之后,就在新页上看到了四个大字o

“…接续首页。”

光是看到这四个字,孙武就有一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所谓的接续首页,那自然是指接续“武林称雄,挥剑自宫”八个字,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把警语一口气写完,要分成两段来写,这点就透露了不寻常的迹象

任徜徉抓抓脸,尴尬笑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该往下翻的感觉……”

孙武无言,抢先伸手出去,把任徜徉手中的残篇翻过一页。赫然在新页上看到八个黑字。

“若不自宫,也可成功。”

五雷轰顶地感觉是一阵又一阵,如果不用切了自己也能练,那么听命自宫的那些人该怎么办呢?孙武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但想到事情的严重xìng,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喂,任兄,既然不自宫也可以成功,那为什么还一开头就叫人自宫?”

“这个嘛……或许是自宫之后的修练成功xìng比较高,所以才这么提示的。你看,上头是写不自宫也可成功,并不是说一定成功啊!西mén大侠可能只是好意提醒,所以才这么写的,说不定……说不定没自宫要练三十年,自宫了只要练三天啊!”

任徜徉为了偶像辩护,听来虽然荒唐,却也还似模似样,孙武也不答话,迳自往下再翻一页。

“即使自宫,未必成功!”

看到这八个字,正在用力凝视秘笈内容的三个人,差点双膝一软,一定跪倒下去。

就只见三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口­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都又讲不出口,最后孙武想要说话,任徜徉却率先站了出来,拍手大笑。

“西mé

n大侠真不傀是我的偶像啊!即使自宫了,那也未必能成功,就是自不自宫都没差……呃,都没差?哈哈哈,那为什么要加这一句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任兄!你不要luàn说啊,这明明就是故意陷害,西mén朱yù是用这一招在陷害得到秘笈的人啊!你想想那些把自己阉掉的人,他们就因为相信这句话,把自己阉掉了,这样子说得过吗?”

“谁管他们啊,如果不是因为想练这剑法,谁会莫名其妙阉自己?既然想练,就要付出代价,就算被首页骗了,那也是活该,谁叫他们不先看秘笈最后头,看书不一次看完,这种学生学了也没用!”

“你这根本是强词夺理,当初你自己练武,难道有每一本秘笈都先从头看到尾吗?你这是为了保护偶像,根本不顾道理了。”

“我高兴、喜欢、爱,你管得着吗?”

“呃……两位……”

孙武与任徜徉吵得正凶,旁边的香菱开口,阻止了两人的争吵,“这后头似乎还有一页,我们先把它看完再说吧,我想……这一页写的,该不会是‘如已自宫,尽快入宫’的玩笑吧?”

香菱的口气带些怀疑,但孙武与任徜徉却不约而同地点头,在翻页之前就肯定了这个可能,结果一翻开下页,就看到八个预想中的大字,响起一阵惊呼。

‘如已自宫,尽快入宫’,这八个大字是一如预期,没什么好值得惊讶地,但在八个大字的旁边,还写着一行蝇头xiǎo字。

“入宫第一捷径,请洽B5栋2O1室武同学。”

这行字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以现今的情势来反推,就得到一个很惊人的答案。

“任兄,照这样看来,当年那个训练班里头,会不会也有武……”

“没人和我提过,都只说有几个贵族来参加,除此就没提别的,不过……我想你猜得没错。”

“天啊!那个训练班到底是怎么招生的?毕业的学员有yín贼、有大侠、有皇帝,还有一堆luàn七八糟的……”

“你漏算一个。应该还有一个戴着面具,yīn阳怪气的,因为只要有武沧澜的地方,就应该有银劫,这两个人狼狈为jiān已经很多年了。”

任徜徉与孙武对望一眼,要说不觉得有什么,两人确实是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但要真说是很吃惊,那种感觉又没有,因为这两天类似的事接触得太多,两个人的感觉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往者己矣,生者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天绝剑谱既然被盗走,孙武很担心秘笈会落入敌人之手。后果严重,但任徜徉却保证没这需要。因为既然天绝剑第一页与后几页的警语如此。整本秘笈的真实xìng令人大为怀疑,敌人抢了一本走掉。除了阉掉自己之外,就不可能有其他效果。

“哇哈哈哈,要是银劫信以为真,把自己给阉掉,那就实在是jīng采了。”

任徜徉笑得很开心,不过很快又叹了口气,知道天底下不可能有这种好事,但这本假秘笈带回去,应该是可以让敌人luàn上一阵,大受影响,己方可以趁机做些事。

“对了,别扯这个,被人抢就被人抢,没什么大不了的,xiǎo子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刚才出手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个帅妞不见得跑得掉。”

孙武被这一问,觉得有些难以回答,自己从xiǎo与姊姊相依为命,下意识中就会特别尊重nvxìng,也不喜欢那些仗势欺侮nvxìng的男人,这点是没错的,然而……

自己所受教育的另一层面,是老爹讲述给自己的江湖故事,在那些惨痛故事里,很多英雄豪杰都是因为固执原则,尤其是固执于不伤nvxìng的原则,最后惨遭一些妖nv毒手的。

坚守原则是好事,但冥顽不灵就糟糕了,因此……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怜香惜yù,特别是纳兰元蝶率众攻破梁山泊,又屡次追着自己不放,麻烦得要死,照理说,自己应该对她恨之入骨,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呢?

扪心自问,这其实牵涉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攻破梁山泊真的有罪吗?

(家里那一堆乡民好像都不是什么善男信nv,纳兰元蝶是官兵,官兵抓强盗,来攻击我们是职责所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最后吃瘪的人是她,我也没什么气恨她的理由;至于后来一直追着我跑,她也是奉命行事,怪她也没用,而且她每次都失败,其实这样讲来,我还应该同情她才对啊。)这个答案想想也好笑,孙武怎样都不觉得纳兰元蝶会需要别人同情,但是,听过有关她身世的传闻后,就觉得这样的她,其实也活得很辛苦,自己对她没有多少恨意。

“喂!你在想什么东西?别是因为碰到私生姐妹,对她因怜生爱了啊。”

任徜徉的一句嘲nòng,让孙武不知道怎么回答,急忙想找个话题回避,恰巧看到香菱在一旁微笑,立即道:“香菱,我也有事要问你,刚才你对付那些人,出手怎么变得这么重?还有,你刚才的手法……”

本来一直微笑的香菱,这时笑得有些尴尬,因为控制不住自身情绪,要靠行为来发泄,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耻辱,现在又被当面问起,自己的表情怎样都好不起来。

可是,这一关该怎么过呢?

xiǎoxiǎo的场面,自然难不倒聪慧的一颗芳心,香菱眉头一皱,已是计上心来。

“啊!”

香菱一声惊呼,脸上流露着极度惊恐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害怕,但她这个表情确实是把孙武给吓着了。

“香菱?你怎么了?你的脸sè怎么变成这样?什么东西吓着你了吗?”

“我……刚才那些人冲了过来,我……我很害怕,也不知道怎么了。急着就胡luàn出招……我……我……”

香菱不是单单说话而已,在讲话的同时,她娇躯轻颤,露出惹人怜爱的惊怯表情,眼角还有微微的水光,看在身旁两个男人的眼中,确实都让他们有种“我见犹怜”的冲动。

而在“我”字说不下去后,娇美的少nv轻呼一声,身体软软地往旁跌去。让孙武大吃一惊,连忙一步跨前,把香菱接过。

香软娇躯抱满怀,轻柔的触感,让少年刹那间涨红了脸,不晓得该说什么,更看不见自己身后,任徜徉正以赞叹的表情,对香菱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这么拖下去,孙武不知道自己还要僵在这里,当多少时间的雕像才能被解放,幸好,任徜徉记起了自己的任务,出言提醒。

“抱歉啊,两位,其实我被派出来,根本不是为了抢秘笈,孙兄弟,呼伦法王送来密函,希望能够约你见一面。和尚师父派我出来通知你这件事,请你做个决定,看看要去不去?”

“呼伦法王找我?”

这无疑是最及时的解救,孙武搀扶着香菱,正要回答,却又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等一下,是哪一个呼伦法王?老的还是xiǎo的?”

这件事令孙武忐忑不安,不晓得呼伦法王见自己做什么?也不晓得发出邀请的人究竟是莫妲芭,抑或是呼伦法王,前者自然是没有恶意,后者可就难说得很,一个不xiǎo心,又是爆发大luàn斗,自己的身体可禁不起这样一战再战。

只是,这种事情现在当然是查证不了,但也不能不做回应,孙武当下就有了决定,预备带香菱一起再度秘访呼伦法王的阵营,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去找呼伦法王,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说以孙武现在的身分,要通过大片官兵的守卫,去到呼伦法王的营帐是有些xiǎo障碍,不过当法王座下的四尊者亲自出迎,为他护航,这些障碍也就获得排除了。

“孙施主,慈航静殿如今面临险境,这段时间,银劫已经调集重兵,预备jīng锐战力,连天子龙船都已经抵达,情势实已千钧一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纯真的nv童面孔,说话的口吻却异常苍老,这次所面对的确实不是莫妲芭,而是货真价实的呼伦法王。

孙武在营帐内对着呼伦法王,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之前都是莫妲芭在当中间人,什么话全由她转告,现在直接面对法王,虽然理智上知道法王不会加害自己,但还是总感觉“她”随时都有可能一掌轰来,令自己坐不安稳。

不过,姑且不论莫妲芭的状态,神智完全清醒时的呼伦法王,思考与判断一点都不含糊,更因为曾与蒙面黑衣人两次动手,已猜出苦茶方丈未死的事实。

“如来神掌乃慈航静殿旷世绝学,不是普通人能修练,纵使偶然得到传授,如果没有长年累月的锻炼,也绝对无法驾驭神掌。当今之世,除了苦茶方丈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够这样运使神掌了。”

呼伦法王道:“这件事并不会很难猜,老僧既然猜得出来,以银劫的机警多智,此事必然也在他的掌握之中,若是想凭靠这个作为伏兵,恐怕是不成的。”

孙武本来也以为,苦茶方丈至今仍暗中活动,或许是为了要凭此来反将敌人一军,不过听呼伦法王这么说,大有道理,令他不得不替慈航静殿的未来担忧。

“当今中土天子已到,如若他现身出手,苦茶方丈多半不敌!慈航静殿将一败涂地,纵使他不出手,单单银劫一人,也不是易与之辈,多年来他刻意低调,不显露实力,其实他的战力绝不逊于一皇三宗多少,现又得到青龙令辅助,若是太过xiǎo觑于他,必然招致严重后果。”

呼伦法王的这番分析,完全合乎当前局势,孙武也深深认同,只是多少也感到奇怪,因为呼伦法王虽是对自己友善,可是莫名其妙把自己找来,说上这半天话,这总不会单纯就是一句“友善”便能jiāo代吧?

香菱口­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孙武把手一拦,抢先发话,问呼伦法王有什么打算,或是有什么退敌方略。

“……若论智略,能与银劫相抗衡的智者实在不多,老僧自问不是对手,但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若是枱面上多一名高手,就多一份胜算,不知孙xiǎo施主以为如何?”

第三章 杀父之仇.经典重现

“道理确实是这样没错,但银劫与武沧澜都很强,我们这边的硬手主将只有一个,除非能请动同盟会的陆主席出山,否则去哪里找第二个与他们能扫抗衡的高手呢?”

孙武说到这里,自己也领悟过来,只是有些难以置信,奇道:“法王阁下,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我们?但……你不是……”

“老僧来自域外,并非中土子民,更不接受中土帝王驱策,此番虽是受邀而来,但目的是来此弘法,并且寻找能够消弭故土瘟疫的方法,如若苦茶方丈肯提供洗髓经,让老僧带回域外,广为传播,那老僧与mén徒将于此一役,誓保慈航静殿安全。”

“这个……”

孙武觉得一时之间很难回答,如果是依照自己的本意,那即使没有任何报酬,自己也愿意把洗髓经儿捐出,让呼伦法王带回域外救人。可是,洗髓经不是自己之物,现在慈航静殿也不是自己说了算,得要苦茶方丈同意才成,更糟糕的是,在慈航静殿待得越久,越了解这边的状况后,孙武就觉得哪怕是苦茶方丈自己,都未必能够轻易允诺此事。

武沧澜所引导的国策,十多年来取得了扫当大的成功,哪怕是慈航静殿的出家僧人,都被国家机器所影响,对域外民族有很深刻的仇恨,孙武在慈航静殿的时间里,充分感受到这一点,晓得如果把洗髓经开放给域外民族,那肯定会被慈航子弟视为通敌卖国,随时会被当成民族罪人,千夫所指。

这样严重的后果,别说孙武不敢答应。就算答应,恐怕也会被各堂各院首座拦下,连怎么付诸实行都不知道。如此难处,显在孙武的面上,自是瞒不过呼伦法王的眼晴。

“孙xiǎo施主无法回答,那么便请将此事转告慈航静殿众高僧,由他们来做裁夺吧。”

孙武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但在答应之前,他突然想到一点,那就是呼伦注王的“清醒”时间极不稳定,若是双方爆发大战的时候,仍是由莫妲芭主控神智,呼伦法王不得现身。岂不是糟糕之至?那这个帮手有与没有,根本是毫无差别。

“xiǎo施主无需担心,若是到了紧要关头,老僧自有方法现身相助。这是老僧所给予的承诺。”

呼伦法王这么一说,孙武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点了点头,便与香菱一同离开营帐。

营帐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官兵把守巡逻,甚至比孙武进来的时候更少。只有大批信徒围绕在营帐四周,口诵经文,闭目祈福,孙武和香菱快步离开,到了整个营地的最外围,连一个官兵都看不到,但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张木椅上,手里甚至还拿着一卷书。专心阅读,似乎没发现孙武与香菱的到来。

如果单纯只是看外表。这个男人无疑是一名充满书卷气的教书先生,很难想像他会是武沧澜的第一亲信,而且还是大武王朝诸多毒辣政策的规划人,银劫。

“谈得如何?能够把洗髓经带出来吗?这个抉择可不容易啊。”

银劫的一句话,让孙武有种汗máo发寒的感觉,很明显地,自己与呼伦法王的密谈瞒不过这人,谈话的内容他更是已经知道了。

“皇子殿下若是真的把洗髓经送出,对属下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这么一来,要cào作舆论也会容易得多,不晓得殿下您的想法如何?”

孙武的立扬与银劫敌对,自然不可能会赞同这些事,但银劫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是把孙武当作与己同一阵营。这样的态度,与其说是友善,其实更接近蔑视,根本不把孙武的意愿放在眼里,换句话说,这是再明白也不过的挑衅。

“少爷,您……唔。”

香菱有足够的冷静来作判断,却担心孙武受到挑拨,但是当她望向孙武,却发现孙武的表情行若无事,没有任何气愤的样子。

“这么明显的挑衅,如果我还有反应,那我不是比三岁xiǎo孩更不如?香菱啊,你也别这么看我不起嘛。”

“啊!真是对不起您,奴婢我实在……”

孙武的声音很低,恰恰可以传到香菱耳中,听起来实在是让她很不好意思,不过,理应正在调兵遣将,预备攻击慈航静殿的银劫,会忽然在这边现身,还作着这么低层次的挑衅,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香菱一时间也猜不透敌人的念头。

“香菱,你觉得这家伙是来作什么的?”

“这个……现在还看不出。”

这是很正常的分折,但理解完正常分析后的孙武,却有着不寻常的反应,他撇下香菱,独自一人朝银劫走去。

银劫对此似乎不以为意,那副银sè面具下的眼神犹带笑意,看着孙武的走近,扬声说话。

“贸然帮助域外人士,也许不是个好主意,域外的情形不是中土人士所能理解,也不是单纯域外民族的问题。太平军国之luàn后,魔mén在中土几乎销声匿迹,但有部分jīng英远赴域外,另外开拓一片基业,皇子殿下的善心在不明状况下,也有可能变成坏事,这些您都考虑过了吗?”

银劫的话,对孙武而言是一颗炸雷,他确实没想到会这样得到魔mén的消息,本来魔mén的事与自己无关,但路飞扬说西mén朱yù是魔mén中人,这就与自己有了奇妙的因缘。

(如果说,老爹和姊姊要我到慈航静殿来,是为了让我来到传说的起始点,接触到西mén朱yù生前的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的下一站是……域处吗?)孙武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一不留神,发现银劫已经从木椅上站起,收了手中的书卷,开始离去。

“你、你要去哪里?”

“不劳殿下费神,卑职是回去休息,日前所受的内伤不时作痛,现在还很需要疗养,还希望殿下能有点耐心,这两三天内别主动挑起战端,否则卑职的身体可承受不起。”

银劫笑着离开,孙武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人跑来这里作什么的,更没有追赶上去的意图,直至银劫的身影消失。才用困惑的眼神望向香菱。

“这家伙的脑筋是不是有问题啊?就这么跑来我们面前扔一句话就走,他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啊?”

“这个……”

香菱回答不出。银劫确实是来得古怪,如果是为了劝降,他这次连要孙武归降的场面话都不说。让人搞不清楚他的来意。

“或许……是来观察少爷的吧?”

“观察?”

“银劫认为少爷您就是皇子,多半还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所以关于您的一切,他都会详加观察,作为以后的资料。”

“亲眼观察是有不错的效果,比单纯看手下写来的报告要准确。不过,就只是这样吗?光为了这个理由,似乎有点……”

“那可能还带有警示意味吧,用以表示他已经知晓呼伦法王对我们的提案,警示我们勿要轻举妄动,其他的……想来也不至于是因为少爷您长得帅,所以特别跑来看吧。”

“说得也是。”

孙武苦笑起来,猜想不透敌人的用意,综合说起来,香菱的想法应该没有错,银劫是来这里观察的。但他究竟要观察什么,这点就……

(呃,该不会……)忽然,孙武神sè一变,想到了某种可能xìng,心中剧震,连表情都变得难看。

“少爷,您怎么了?”

“没事,我刚刚想到了点东西,快,我们现在就赶回去。”

孙武催促着赶回去,目的是先找xiǎo殇,唯有xiǎo殇才能帮自己解决这问题。香菱不解其意,但仍跟着急奔,两人行sè匆匆,务求早点赶回慈航静殿。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但是当两人即将要回到慈航静殿,都已经到了山mén口,却发现山mén口一个人也没有,与平时的热闹模样全然不同。

慈航静殿的山mén口,本来应该是庄严之地,与热闹两字扯不上关系,但因为最近慈航静殿实在出了太多事,不时有人在山mén前抗议或闹事,搞得这里没有一刻安静。

正因为如此,当孙武与香菱来到山mén口,发现这里空无一人,甚至连应该在这里的守卫僧都不在,他们就知道事情有异。

“怎么了?放敌人杀进去了吗?”

“……应该不是,mén口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血腥气味,不太像是发生大规模战斗……”

香菱简单看了一下周围,除了没看到半个人以外,其余均无异状,也没有任何破坏痕迹,换句话说,如果这里刚才真的发生了战斗,那么这场战斗肯定为时甚短,是在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的时间内就结束,所以才能不留痕迹。

驻守在山mén口的守卫僧,虽非慈航静殿一流高手,但作为mén面,他们也具有相当实力,经过特殊训练,殊非弱者,要在一瞬间把他们制服,不惊动寺内,这若非是人数多过他们几倍的好手群攻,那就是有绝顶高手降临,弹指制敌。

这个可能xìng,让孙武与香菱都起了戒备之心,突然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背心压迫而来,仿佛被什么猛虎、猎豹似的猛兽,笔直瞪视着,并且还有个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xiǎo子,别急着跑,时间不差这么一时半刻地,把头转过来,让朕瞧瞧你的样子。”

陌生的男子口音,但却是似曾相识,孙武心中剧震,猛然回头,眼前只见一片黄澄澄的金光刺眼,映入眼中的那件黄袍,中间一尾五爪金龙腾跃云间,睥睨苍生。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裂衣扑冲而来。

(龙袍?)日前xiǎo殇曾经穿过龙袍,假扮天子来调侃孙武,这件事孙武记忆犹新,更认为xiǎo殇不会短时间内故技重施,现在再见到同样款式的龙袍,脑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确认这件龙袍的主人,看看他有着怎样的一张脸。

龙袍之上,孙武看见了一顶串着珍珠的华丽皇冠、两撇极具威严的八字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熟悉,但是与上次xiǎodàng假扮皇帝时的样子相比,这次却是一点都没有滑稽感,八字胡下的那张面孔,是一张威风凛凛的男子面容,双目炯炯有光。让人双膝一重,就此跌跪下去。

在这之前,孙武曾体验过来自强敌身上的压迫感,但那与这一刻的感觉大有不同。普通高手身上的气势,通常都是伴随着运使力量而生,可是,这个男人明明没有刻意催运力量,浑身却自生一股慑人气派,令人不由自主地崇敬、畏惧,仿佛是天命注定的领袖人物。

(怎么会有这么强地慑服力?这是天生的吗?还是……某种特殊的法宝?可恶,我怎么这么没用?要马上站起来才行啊!身体,给我动啊!)孙武汗流浃背,必须要用上全副jīng神去镇定。才能够与那股慑服力相抗衡,不然随时都会趴倒下去。在聚jīng会神的抵抗过程中,身体好像正与强敌作战,不住冒着冷汗。别说站起来,就连抬起头来都做不到。

毫无疑问地,拥有这等威势的男人,足堪为天下之主,令四海臣民匍伏在他的脚底,似这样的人,中土应该再也没有第二个。

对照起天上的太阳,还有日光下飘翔天际的天子龙船,这男子的身分再无庸置疑,正是大武王朝当今天子,武沧澜!

闻名已久的大人物,终于见到了面,假如不是之前xiǎo殇曾给孙武来过一次“预演”,孙武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这么镇定,去面对这个与自己似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

不过,在这样心神剧震的情形下,听见武沧澜的声音,孙武的意识突然混luàn起来,仿佛那日在秘宝地道里一样,眼前出现了许多的紊luàn影像,耳边好似有数十个人齐声说话,偏生就是听不清楚里头的详细字句。

在诸多影像之中,九成九都是极度模糊的声光,只有一个光影比较清晰,当孙武凝聚jīng神,想要把东西看得清楚,发现那是一群人的背影,在这群人的对面另外有几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尽管面容轮廓模糊,但从那独有的气势、姿态来看,正是武沧澜。

那群只看得见背

影的人,全都穿着短汗衫,扛着圆锹或十宇镐,十足十的矿工打扮,好像刚刚做完一场苦工回来,每个人的背上都是尘土与汗珠,着实狼狈,不过孙武却一眼认出,他们正是刚刚完成挖掘地道大业,由藏经阁回来的同盟会创始成员。

这些人与武沧澜等人似乎是处于对峙状态,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年轻背影,突然跨出一步,伸手指向对面,非常嚣张地放声大笑。

“老武,怎么样?世事未必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吧?这条不可能挖成的地道,我们今天把它挖通了,这个打赌是你输了?还是我们输了?哈哈哈哈 ̄ ̄ ̄”笑声很爽朗、很得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刻意嘲讽的感觉,不难想像,被这阵大笑所嘲nòng的对象一定怒不可抑。然而,站在“友方”的立场,这阵笑声听来却很能鼓舞人心,孙武的jīng神便陡然一振,那种紧紧攫住身心的慑服力,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孙武全身一轻,整个人更顺势站了起来,昂然直立。

站直起来,孙武才发现香菱仍跪倒地上,冷汗涔涔,早打湿了衣衫,情形就与自己适才一样,甚至更糟糕。至于在自己的对面,武沧澜好整以暇地凝视着自己,但那眼神……

孙武站起瞬间,与武沧澜所接触的第一眼,觉得好像看到某种野兽。在那双眼晴中所显露的,是一种疯狂的兽xìng,尽管那双眼中的威严一如万兽之王,却仍掩不下那种源自于猛兽本xìng,对鲜血的渴望。

可是,这双嗜血的眼睛,在与孙武目光相触后。却有了改变,仿佛千万年的进化在一瞬间完成,那双充满原始兽xìng的眼晴,忽然生出了智慧,还多了情感,像是对孙武这么快就能站起,感到非常满意,用一种赞许的眼神,朝这边看来。

只这一眼,孙武就捕捉到了一个重要讯息。这位为世人所惧怕的狂暴帝皇,恐怕不是一个单纯的疯子,在他每一个令人预想不到的动作之后,应该是蕴藏着人所不见的理xìng与智慧。那些疯狂御令所造成的结果,所带给他的除了乐趣之外,相信也都有着可观的利益。

然而,这只是武沧澜的一面,那种兽xìng眼神则是另一面,或许这位帝皇有足够的理xìng,去克制他的破坏yù望,但在本质上,武沧澜应该是一个不能忍受枯燥、沉闷的人,这样的个xìng很适合当个冒险家,如果生对时局,搞不好也会是个一流的游侠,可是这样的人成为皇帝,那就注定天下不可能太平了。

这些发现,瞬间在孙武的脑海中闪过,但当他渐渐镇定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自己正在与武沧澜对视!

打从自己离开梁山泊,初涉江湖,这个名字就一直纠缠住自己,无论自己到了哪里,总是在这个名字的yīn影下。最开始,这个名字只是一个暴君,自己与他手底下的爪牙相斗争,再之后,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变成了自己的父亲,无数麻烦也由此而来,到现在都还有无数人为此找自己麻烦。

这些问题算起帐来,武沧澜绝对是始作俑者,自己不知道曾想像过多少次,有一天碰上武沧澜时,一定要有所回应,现在这个想法终于成真了,怎么可以像个呆子一样,在这里傻站呢?

“武沧澜!”

孙武发出了一声怒吼,正要往前冲去,忽然发现眼前一花,武沧澜赫然已经消失不见,而声音从自己背后遥遥传来。

“呵呵,你这xiǎo子挺jīng神的,武功练得不怎么样,人倒是jīng神十足,很有意思,连银劫都觉得你很特别,将来坐上了帝位,应该是个很特别的皇帝吧。”

孙武听见声音,立刻回头,发现武沧澜出现在自己身后数尺处,双手负后,仿佛闲亭散步般悠然,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愤怒当回事,好像自己刚才的那声怒叫,只是三岁xiǎo孩在无理取闹般。

在世人口中的武沧澜,是一个绝对重视帝王权威,不允许臣民有丝毫忤逆的人,像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会把权位握得很紧,若是有人露出觊觎之心,马上就会被诛灭九族。那么,他随口说出要传天子位给自己,这应该是破天荒的稀奇事了吧?

就算是故事书中的例子,那些流落民间的皇子,即使认祖归宗了,也没听过能被钦点为太子的案例,照理说,自己有这际遇,得到这天大殊荣,应该是超级幸运儿,哪怕立刻跪在地上痛哭,感激涕零,都不足以报答“父皇陛下”的恩德于万一。

既然如此,为何自己的心情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素来平和安宁的心,罕有的爆发着狂怒,胸口像是要气炸了开来,一波又一波的怒火炽烈狂烧,怎么都忍不下去。

这样愤怒的理由,应该是很简单的,因为从头到尾,这个大武王朝的帝皇就与银劫一样,只是自顾自地说话,半句也没有问过自己,仿佛他们所认定、指定的事物就是天理,压根就不允许别人反抗,甚至也没想过别人会反抗。

孙武的怒意炽燃,尽管理智上明白口舌之争没有意义,实际冲突更是蠢得可以的下下策,但是他还是决定要有所表示,不让武沧澜当自己是个可以任意宰割的软弱角sè。

“请你住口!哪怕你是皇帝,也不可以……”

话说出口,眼前又是一花,武沧澜的身影再度消失,但这次有点不同,一股庞大压力摧山倒海而来,压得孙武气息不畅,一句话也因此没法再说下去。

“嘿嘿,xiǎo子,你搞错了很多东西,朕是皇帝,皇帝没有不可以做的事。因为皇者就是天生统驭大地之人,为所yù为,绝无限制。你与朕一样,都是流着尊贵帝皇之血,注定要成为这片大地的统治者,你应该要觉得很荣幸。”

武沧澜看着孙武,眼中仍有笑意,但这笑意却开始有了一丝讥嘲之意,“你自xiǎo生长在外,没有受过礼仪教育,保全了剽悍的野xìng,这点朕很欣赏,所以不见怪你刚刚的失礼之言。赐你无罪,不过……忤逆天子是重罪,不可能让你一犯再犯……”

这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警告,凶狠的猛兽渐渐露出了獠牙。听出武沧澜语气中那丝严寒意味的孙武,心跳顿时加速,立刻感受到压力,不过,这并没有令倔强的他改变意志。

“我的话还是一样,即使你是皇帝。很多事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呵,你这xiǎo子就像听不懂话似的,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需要气成这样吗?无疑过去朕没有亲自照顾你,但那也是为了你的成长着想,况且朕往后会对你做出补偿,你大可心平气和,拭目以待。还有……你对朕的印象,还有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经过旁人的叙述,已经遭到有心窜改。未必是事实,建议你可以不用这么快下判断,因为还有很多事是你所不知道的。”

“少看不起人!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孙武喊出这句话,看到对方仍是一副嘲nòng的表情,心中不忿,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仓促间心念急转,想起了姊姊凤姨传来的讯息,再怎么说,姊姊的话都比这个大武皇帝要值得相信,于是他就不顾一切地喊出声。

“你、你杀了我父亲!”

“可笑!xiǎo子,朕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武沧澜几乎是不屑一顾地否定了少年的呐喊,但一句话出口,他的脸sè剧变,好像察觉到自己被人设计作nòng一样,笑意不见,闪过了一丝恨sè。

“xiǎo子,你说朕杀了你的父亲,那你口中的父亲是什么人?”

“他是……大贼孙大虎。”

孙武本想说是yín贼,但这称号实在太糟糕,说不出口,唯有说是大贼,不过这份用心似乎没有多大意义,因为武沧澜听见孙大虎之名,先是一悟,跟着便放声大笑。

“孙大虎?那个xiǎoyín贼?可笑啊可笑,居然有这么无聊的谎言,哈哈哈哈 ̄ ̄ ̄”武沧澜的大笑如cháo,声中含劲,传透四方,震得孙武耳鸣如聋,乍听之下笑声似是欢愉,但是从那里头所蕴含的强大气劲中,可以明确感受到王者的愤怒。

“这样肤浅的笑话你也相信吗?看来银劫对你的评价该打个折扣了,原本朕想告诉你关于你的出身秘密,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武沧澜道:“朕只问一句话,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这场战役中回到朕的身边,为朕拿下慈航静殿,建立你王者之路的首个征服功绩?”

“你难道……”

孙武有很多关于慈航静殿的话想说,但话一出口,很快就觉悟到武沧澜与银劫是一类人,向他们要个合乎公平与正义的解释,那根本是缘木求鱼,自己应当作的,只是堂堂正正表达自己的意志便足够,因此,冗长的话语变成了简短一个字。

“不!”

斩钉截铁地一字拒绝,孙武把武沧澜的邀请给否定。在这声“不”字后,大武王朝的帝皇仍在微笑,可是孙武却察觉到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特别是当心头狂跳,额角也流下汗珠,孙武便发现武沧澜对自己的态度发生改变。

“……朕欣赏你的勇气与不屈,却对你的不识时务感到愚昧,摆明了在眼前的事实,难道你认为你可以独力回天吗?如今的慈航静殿,只是一件朕可以随意拿下的东西,苦茶的武功虽然高,却不可能改变些什么,你的愚蠢与坚持,在这种时候只会多增添无谓伤亡。”

“明知不可为而为,就是种愚蠢吗?那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屈服于你,却还在这里làng费时间、làng费­唇­舌,这又算是什么?说起来,你这个大皇帝与我这个xiǎo子一样,都是愚蠢。”

相较于刚才的“不”字,现在这样的顶撞,无疑是再明白也不过的拒绝了,武沧澜不知有多久没被人这样正面违逆过,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再次出口的声音已经带有重压。

“……所以,xiǎo孩子就是麻烦,总是欠人教训,看来把你寄养在外或许是种错误,你己经学了太多不该学的东西,要费点手脚才能把你导回正途了。”

第四章 龙行虎步.御驾亲征

孙武听了武沧澜的话意,以为他要立刻动手,连忙提气运劲,进行戒备,但却听到武沧澜沉yín道:“动手惩戒,怕你一下子就给活活打死,朕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那只会让有心人得意称快,但天子的威严不容冒犯,这又必须让你学点教训……唔,这么吧,因为你的坚持,这次慈航静殿所有的和尚都要死,连带与你勾结的异族和尚也要没命,这样的代价,应该够你牢牢记住了。”

武沧澜所指的异族和尚,自然是指呼伦法王一行人,会连他们也包括在内,这就代表刚才呼伦法王所做的提案,已经被武沧澜得知,他要先发制人了。

而这个威吓,对孙武来说是绝对有效,他脸上一下子血sè尽失,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到武沧澜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但却不是瞪向他,而是他身旁的香菱。

“傻xiǎo子的身边,倒是有一头狡猾的母狐狸。是认为装这样子就能奇袭成功吗?朕倒是不这么想。”

在孙武与武沧澜对峙的期间,香菱一直蹲跪在地,似乎仍被那股慑服力压得站不起身,孙武看在眼中,心里焦急,却没法分心旁顾,但是听武沧澜这么说,顿时明白香菱早已从动弹不得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只是故意维持姿势不动,预备有所作为。

而被武沧澜这么一叫破,香菱立即采取行动,化作一道红光,飞shè向武沧澜,孙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拦,因为考虑到这两人之间的实力差,像这样扑冲上前去,根本就是送死。

不过,香菱却不接受这份好意,执意进行超级挑战。与之前遇到黑衣人夺书的时候相比,这时的她冷静得多,抢着攻击也不是为了冲动,而是经过充分思考的结果。

武沧澜为人喜怒无常。虽然他不太可能在这时候杀伤孙武,但毕竟没人可以担保,如果放任孙武继续和武沧澜冲突,实在太过危险,所以还是由自己去打头阵。尽管现在的孙武比自己要强,但自己却有他所没有的优势,那便是在法宝方面的使用。

(……不能在战斗中泄露身分……)香菱还记得这个坚持,但事实却是想泄漏都漏不出来,力量被戒指限制在三成以下。万紫楼最厉害的凤凰七绝没法施展,现在所能使用的,根本只有万紫楼中低阶的武技,应该不会被人认出什么的。

心念一闪,香菱火速出手,两支羽máo飞shè向武沧澜。孙武在后看得清楚,发现那是两支黑sè羽máo,过去自己曾见过羽宝簪使用红sè的火羽,气流燃烧如火,更能组战“炽羽风暴”的杀着,却不知黑羽有什么异能。

“嘿!”

武沧澜像是丝毫不把黑羽放眼里,连出手防御都没有,就这么任由黑羽shè来。以血ròu之躯尝试硬挡。只见黑羽在进入武沧澜半尺范围后,忽然形体扭曲,一下子膨胀起来,仿佛是一条很长的黑sè带子,又好似一片黑sè的大网,将武沧润当头罩下,整个包覆起来。

“走!”

香菱前冲的动作瞬间煞住,以比前冲更快数倍的速度倒退掠回,身形快绝,再抓住孙武的手,要趁黑羽拦拦住武沧澜的时候逃逸。

孙武没有反对,因为心里气归气,理智上却仍是很清楚,会在这种时候执意与武沧澜死战的人一定是白痴,能有机会撒离,那当然是有多快跑多快。

“香菱,你那个羽máo……”

“是万紫楼还在实验试作中的法宝,我……呃……我离开时候偷盗出来的,这法宝如果有预计中的威力,应该可以拦住他一段时间。”

孙武被香菱拉着飞掠,心中暗暗奇怪,以香菱当时逃离万紫楼的仓促,怎么会有时间取得这种实验中的机密法宝?然而,这法宝恐怕拖不了多久时间,哪怕那种怪异的黑sè物质再坚韧,以武沧澜的绝世武功,若鼓足真气往外爆发,应该是可以破封而出的。

才这么一想,孙武便听到香菱倒chōu了口凉气,飞驰中的步子停了下来,方自不解,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件大大的黑sè物体,外层像是被一片黑sè薄膜给覆盖住,薄膜底下剧烈起伏、抖dàng,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会爆冲出来。

“不、不会吧……”

孙武低叫了一声,不敢相信眼中所见。武沧澜若是以力量爆破黑羽封锁,那是丝毫不奇,但他的人未脱离黑羽包覆,却抢先拦在自己与香菱之前,这种技巧真不知是怎么做到。

再看看香菱,她也是一副呆若木jī的表情,对这情形难以置信,孙武的一颗心更是整个冰凉下去。

“……很有意思的xiǎo戏法,多少带给朕一点娱乐,太平军国之役结束那么多年,外头的世界大有进步,有趣。”

声音很怪异,听起来很模糊,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但令人惊异地事开始发生,孙武和香菱都听到一声很悠长的呼吸,却是只有吸气,没有吐出,好像是什么怪异的生物在吐纳。

跟着,前方那团被黑sè薄膜所包覆的物体,形影渐渐清晰,黑sè表层迅速淡化,而且朝中央汇集起来,露出了底下的人类形体。见到这一幕的香菱,惊讶得叫出声来。

“这……这不可能……”

“怎么了吗?香菱,武沧澜能破解封印有什么奇怪吗?以他的武功,破不了这种封锁才是怪事吧?”

“不!少爷你不明白,黑羽的异能不是单纯物理封锁那么简单,照理是不可能放这样破……”

极度震惊之下,香菱的声音异常急惶,连不明究理的孙武都开始感到大事不妙,而一切也无须多说。因为黑sè薄膜已经被变化、凝骤成一个xiǎo球,漂浮在武沧澜的胸口之前,随着新主人的一下吹气,如箭矢般飞shè过来。

“xiǎo心!”

这次是孙武反应得快,拉着香菱飞跃躲避,险之又险地与那黑sè物质错颊而过,看见适才所站的地面被那黑sè物质击中。立刻便缺了一大块,变成了一个被黑sè薄膜所包覆的大球,悬浮飘于凹dòng之上。

(以吞噬形式呈现,这到底是什么异能?切割?还是高度腐蚀?或是……)孙武心念急转,就看到武沧澜负手站立,目光却朝这边望来,似乎要再次出手,心里连叫不好,正不知如何应付。一声温和却嘹亮的禅唱响起。

“阿弥陀佛!故人重游旧地,不来叙话,却与xiǎo辈嬉戏。如此作为,不会太失身分了吗?”

语气平和,但却声若洪钟,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出去,震得周遭群山皆鸣,无数回音倒返回来,耳中所闻尽是一片“太失身分”的回音,缭绕不去。尽显当世绝顶强人的超凡力量。

武沧澜的目光从孙武身上移开,在极简短的扫视一遍后,停在左侧山岗的一角,冷笑道:“死和尚变成活秃驴了吗?还是继续藏头露尾,等朕将你揪出,让天下人看看一派之首的无耻面孔?”

对于大地上的多数人来说,苦茶方丈是一个已经过世的死人,如果突然间有他未死的消息传出,肯定会生出很多麻烦事来。武沧澜这样一喝,照理说苦茶方丈必然有所回应,然而,就连孙武也没想到,苦茶方文会有这等回应。

咻!

一声尖啸,山岗之上忽然多出一件事物,拖曳着长长火尾,朝这边轰击过来,速度奇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武沧澜身前。

(这是……xiǎo殇以前爱用的火箭弹!)孙武在xiǎo殇那边,见多了这类爆破xìng法宝,知道它虽然奈何不了绝顶高手,但能源独立运作,无须耗损cào作者元气,威力非凡,着实不可xiǎo看,山上既然会shè出这枚火箭弹来,那xiǎodàng肯定也在那边。

就看到武沧澜眉头一皱,火箭弹在他身前一尺半的空中爆炸,震出满天尘埃,飞砂走石,但烟尘中那傲然站立的身影仍屹立不摇,没受到任何影响。

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所以山岗上的火箭弹连shè不绝,一枚接着一枚,速度快绝而密集,令得武沧澜陷身烽火烟尘之内。孙武察觉这是一个极好的脱身良机,与香菱jiāo换了一个眼sè,立即飞身掠起,要趁势脱离。

“哪里走!”

两人甫才跃起,背后传来怒喝,跟着便是一股很强的旋转吸劲,要将两人拉扯回去,力量相差太远,又是身在半空,根本没得抵抗,幸亏另一股柔和而浑厚地强风吹来,将拉扯的力道化消,香菱压力一轻,万紫楼身法全速飞跃,一下子就拉着孙武跑出老远。

“阿弥陀佛,久见了。”

“和尚,你这食古不化的东西,该死不死,挡着我做什么?”

在孙武与香菱的身后,激烈的气劲jiāo击声,比火箭弹连续爆炸的声音还要响亮。漫天烟尘中,两道身影飞快jiāo错,每一次气劲碰撞,便是一道强劲气流扫向四面八方,附近的山壁先是被劲风打出裂痕,跟着便迸炸碎裂,掉落下半个人高的巨石,砸在地上,而巨石被劲风扫过,很快又碎裂开来,变成满地的细碎xiǎo石子。

“真、真是恐怖……”

孙武目睹两大强人,对于这等不凭靠法宝的单纯破坏力惊叹不已,同时也看出武沧澜与苦茶方丈并未全力以赴,jiāo手的速度虽快、气劲虽强,却只是试探xìng的动手,似想了解对方的修为深浅与进境。

(对了,他们这是在为真正决战做热身,一旦摸清楚状况,下次jiāo手就是要分出胜负,甚至拼命的生死相搏了!)孙武看出这点,同时也明白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苦茶与武沧澜应该很快就会停手,就是不晓得这场试探战斗谁占上风?

才刚这么想,山岗上的火箭弹又一批shè来,这次数量远逾之前,仿佛是想把手边所有弹yào一次用完般倾巢而出,十余枚火箭弹一次shè来,目标全是直指武沧澜,虽说这些火箭弹对武沧澜没有威胁xìng,但是在与同级数的强人战斗时shè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哼!”

“善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跟着便是一连串的激烈爆炸声响,火光与烟尘大作,教人看不清楚发生何事,孙武还是被香菱一拍,才瞧见一道几乎看不到的身影飞快远去,速度惊人,正是武沧澜的背影。

(太好了!武沧澜走了。)确认这一点,孙武心中一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当烟尘遮渐散去,苦茶方丈大袖飘飘,双掌合什,两眼微闭,正自以禅mén无上心法调理内息。看起来神闲气定的样子,应该没有在这场战斗中吃亏。

“阿弥陀佛,侥幸侥幸,老衲胜了半招,他因为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战斗,所以走了。”

“大师,您的意思是,武沧澜怕在这里战斗会吃亏,所以罢斗撒走。是这个意思吗?”

“非也。他从以前开始,就非常重视战斗时候的气氛,只要是被他认定够份量的对手,哪怕战场条件越不利,反而越能激起他的斗志,但若是他觉得战斗的气氛不对,不合他的喜好,他随时都会chōu身撒走。”

苦茶方丈的解释,让孙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听起来单纯是享受战斗、杀戮乐趣的人,和xiǎo殇好像,原来天底下真有这种个xìng的人,还不只一个。

这场简短的战斗,以试探xìng质为主,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他此的实力应该有相当了解,孙武问起苦茶方丈,得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答案。

“这些年他在皇宫之中,丝毫未有懈怠,功力jīng进不少,但纯以内力而论,慈航静殿四大神功是千锤百炼的武技,大武王朝不传绝学虽强,却仍未能与四大神功相比,老衲的力量胜他一筹,招数上也足可胜过他,若实际战斗起来,最开头他会占到上风,不过最后的胜利者应是老衲。”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能鼓舞人心的答案了,孙武兴奋不己,但苦茶方丈却忽然叹了口气,孙武不解其意,望向香菱,突然间明白苦茶方丈的担忧。

“适才与老衲的切磋中,他并没有使用大武王朝的天子龙拳,那才是能将真龙命格与血脉完全发挥的神技。”

“天子龙拳确实威力非凡

,不同一般,但如……大师你也没有用如来神掌啊?神掌号称当世第一无敌绝学,凭藉您的神掌,力压天子龙拳应该不是问题。”

“神掌一出,确实有相当胜算压下天子龙拳,然而,决定胜负的因于不只如此,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纯粹是以一己实力赴战,并未使用皇朝三神器之一的赤龙腕,若是认真生死相搏时,他以赤龙腕施展天子龙拳,那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差这么多?”孙武惊愣道:“赤龙腕的异能是什么?大师这么忌惮?”

“善哉,赤龙腕能将使用者的发出劲道提升一成,但如果和真龙命格与血脉结合,那便能够提升数成,或是一倍,没有负荷力量的上限。”

苦茶方丈的话语中,以最后一句最为重要,因为把使用者的劲道提升一倍,在法宝之中虽是罕见,却也不算太难得,当初铁血骑团所用的大刀,就有这样的异能。可是一般的法宝有能量负荷上限,如果是苦茶方丈这样的强人挥刀,别说提升,只怕甫一发劲,刀就炸成粉碎,所以能将绝顶高手劲道提升数成到一倍的法宝,当世也唯有赤龙腕了。

孙武听到这个解释,脸sè自然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颤声道:“大师……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得到赤龙腕以后,你等于是要斗两个武沧澜吧?”

“阿弥陀佛,比较庆幸佛祖保佑的地方是,幸好只要斗两个,不用斗三个,否则别说是大败亏输,可能连撑上一百招都做不到。”

苦茶方丈的语气恢谐,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能保持乐观,不过孙武可做不到这种事,想了半天,迟疑道:“大师,那照您这么说来,您这场战斗不就……死定了吗?”

“善哉,所以老衲才一直在看西边的天空啊……”

苦茶方丈与武沧澜的一战,如果传了出去,势必轰动整个江溯,不过战斗的双方似乎都没有这个打算,在这场短暂战斗结束后,立刻就开始收拾善后。

一批慈航子弟获得释放,除了原本负责看守山mén的僧人,还包括了当时在山mén☐活动的年轻子弟,全部被秘密释放。根据他们的说法,当时他们都在山mén☐活动,忽然一批御前侍卫出现,事前毫无预兆,武功又高,还持用神秘法宝,瞬间就把他们全部制服,扣押起来,后来又莫名奇妙放人,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啧啧啧,真是难得,居然还会有生还者。这可不合他们的作风,武沧澜嗜杀,认为君王不杀不显威势;银劫行事重绝,相信斩草必除根,才能免除后患。他们两个下令压制地区,以前是从不留活口,这次竟然一个不死,真是奇怪。”

路飞扬笑道:“被放回来的和尚,最好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被催眠、下yào,或是体内被植入什么东西……啊,如果这里没有这种技术,那就当我没说吧。”

香菱听路飞扬这么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看他一副洒脱的模样,似乎感觉不到半点危机将临,不晓得他是凭什么那么笃定。

孙武回寺之后,则是第一时间静坐运功,似乎是在查探什么东西,之后又秘密找苦茶方丈、xiǎo殇研究,香菱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与苦茶方丈的密会,就花去了大半夜的时间,再出现的时候,是与xiǎo殇在一起,神sè慎重,边走边讨论事情。

“……我刚刚说的事情,真的办不到吗?”

“你以为自己是谁?说了就要办到?那可是超级法宝耶,要做个什么东西对付超级法宝,仓促间哪可能做得出来啊?光是反覆测试,就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还不算放集特异材料的辛苦,如果这么好对付,超级法宝的超级,早就变成超级烂的意思了。”

香菱不晓得孙武是问什么,不过xiǎo殇显然是一口否定了这件事的可能。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如果孙武的目标是超级法宝,本就没有那么好对付,就是不知道他要对付的超级法宝是哪件?

“……那、那就是不行的意思?这怎么办?那我的打算就行不通了。”

“也不是行不通,只是要花个三五年的时间去研究和准备。”

xiǎo殇耸耸肩说着,听在孙武耳中,这种开玩笑实在是一点也不好笑。

“我们现在哪有这种时间啊?只剩下几天而已,武沧澜很快就会有动作,随时都会杀过来的。”

“没时间吗?也没那么糟,只要提早三五年开始准备,今天就可以用啦。”

“哪可能啊?三五年前就开始准备,那时候我哪知道……”

孙武说到这里,忽然止住声音,若有所悟地看着xiǎo殇,香菱看到xiǎo殇把一件事物放到孙武手上,淡淡jiāo代了一句。

“六年前就开始作的研究,这是研究的副产品,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努力,还有别人在帮忙。”

孙武闻言一惊,xiǎo殇六年前就在进行这项研究,换句话说,xiǎo殇很久以前就晓得日后会碰上这些敌人,要对付那几件超级法宝,所以才进行破解研究吗?那时候xiǎo殇仍在梁山泊,她所谓的有人帮忙,怎么想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姊姊凤捷。

(奇怪,姊姊她怎么会……算了,也不是太奇怪,那家伙手段毒辣,仇家满天下,姊姊如果和他有仇,那是一点也不奇怪。)孙武想了想,自己预备采用的战术应无破绽,再加上xiǎo殇的帮助,成功机率大大提高,想到成功实施后的情形,委实令人振奋,但再念及武沧澜今日所说的话。一种非常怪异地感觉又涌上心头。

武沧澜曾经说,要把自己出身的秘密告知,换句话说,自己的出身确实有秘密,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武沧澜与银劫都不是蠢人。这两个素来老谋深算的计略家,会死死认定自己就是皇室后裔,应该不是一句简单“搞错”所能解释的。

(那么说和……姊姊传来的话,就是……)孙武想得出神,一旁的香菱隐约猜到,低声道:“少爷,其实我这几天想了想,有关那位孙大虎的事,应该是……”

“应该是假的吧?我知道了。”

孙武点了点头,之前这件事是姊姊凤婕委托路飞扬转告。自己选择相信姊姊,所以没有怀疑,但是看武沧澜今日的反应,此事大有问题,自己就省悟过来。

“我姊姊是什么三美神之一,这么优秀的人物,应该不是一个xiǎoxiǎoyín贼生得出的,这种事情我到现在才发现,真是有够笨的了。”

孙武苦笑道:“其实,想想还真是奇怪啊,香菱,孙大虎也好,武沧澜也好,都有人说他们是我父亲。甚至连苦茶方丈也当过我父亲,这么多人想当我老爸,最后却又全都不是,那么……我到底是谁呢?”

少年的脸上浮现笑意,但却是极为苦涩的笑,香菱看在眼里,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才好。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没有人肯把真话告诉我?回答这个问题会很难吗?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说呢?呵,别人虽然没有父母亲,但至少还知道父母亲是谁,我这边……别说不知道他们,就连我自己是谁都快不晓得了。”

“少爷……”

香菱往前凑上一步,想要安慰,但有人却抢在前头,挥舞纸扇,重重一下敲在孙武的后脑。

“吵死人了,没用的家伙,这么一点xiǎo事就意志消沉,天底下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的人多得是,有什么好难过的?”

“痛、痛死了啦!xiǎo殇,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我也有想要到角落躲一下的时候啊!”

孙武的要求并不过分,以一个这年纪的少年来说,他所承担的压力确实令人同情,不过,碰上了身世同样扑朔mí离的xiǎodàng,这些请求就全部被强力压回。

“有那种时间放给它烂,还不如拿去做点积极的事,你不是说敌人快要杀过来了吗?那就去准备啊!你在这里学人多愁善感,这怎么对得起那些因为建筑工事失败而死的牺牲者?他们是为谁而死的,你想过了吗?”

“抱歉喔,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们好像全部都是被你杀死的!”

在铸造巨型金钟的过程中,尽管爆炸不断,但应该是没有出现死伤者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取得西mén宝藏逃逸时,后头有御前侍卫追捕,被倒下地碎裂金钟给砸得粉身碎骨,这笔帐孙武可不认为该算在自己头上。

只不过,比起温言劝慰,打打闹闹似乎是一种更能提振jīng神的方法,孙武也只能感叹自己的劳碌命,得不到美人的温柔安慰了。

“还是xiǎo殇xiǎo姐厉害啊,一下子就让少爷转换心情了,这点……奴婢就做不到了。”

香菱笑了笑,觉得孙武与xiǎo殇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羁绊,那是自己这个外人怎样都闯不进去的,这点非战之罪,想来实在有些气馁,但孙武却给了个意外的回答。

“哪的话,如果有得选择,我还比较喜欢被你这么漂亮的nv孩子抱一抱呢!哪有人会喜欢被xiǎo殇这样敲?又不是被虐狂。”

“咦?”

香菱有点意外,因为之前的孙武一直很守礼仪,对待自己虽然亲近,却谨守男nv之防,甚至防得很严,不曾开过这类的玩笑话,难道……双方的关系要开始有些改变了吗?

“抱歉,香菱,刚才的话你别介意,大概是因为压力太重了,我也变得有点怪怪的。”孙武抬起头,语气变得很悠远,“只要想到苦茶方丈现在都还在看西边的天空,我就觉得我们大概死定了……”

“别这么悲观嘛……我们……”

香菱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再也讲不下去,只要想到武沧澜是如何把黑羽破坏,自己就一点也乐观不起来,这么看来,一皇排名在三宗之上,果然非是无因,这位皇帝陛下的实力只有比传闻中更高。

而事情果然容不下乐观的空间,当孙武、香菱各有所思,一度寂静下来的山mén口,再次爆发了喧哗声,好像有大批人cháo正迅速地过来。

“山mén口发生什么事了?”

孙武问了问从身边跑过的僧人,得到的答案却很糟糕,银劫正式提出搜索要求,认为朝廷追缉了多年的首席钦犯,巴伐斯夫的罪人姗拉朵.伊凯尔,此刻正藏匿于慈航静殿之内,希望慈航静殿配合调查,若否,朝廷将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采取不惜流血的强硬手段!

第五章 重罪之人.救世之主

对于包括孙武一行人的慈航高层而言,与朝廷的全面冲突,只是迟早而已,自从银劫做出十日宣示后,冲突的暴发就只是单纯数日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听到朝廷方面终于作出行动,孙武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不过,说来也奇怪,打就打,为什么还要在外头放话说些五四三的?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直接杀进慈航静殿来,血洗看得到的一切东西,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以后,才对外宣布这边的罪名。现在这样……怪怪的。”

孙武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香菱点了点头,表示这确实不合武沧澜过往的风格,但如果把这看作是一个大计画中的xiǎo环节,那就可以理解了。

“如果只是要攻破慈航本院,那就很单纯,直接先用重火力法宝轰炸,再让双方的领袖强人硬碰硬,同时以优势战力发动大进攻,如果一切进行顺利,大概两到三天的时间,就可以把慈航本院攻破。虽然这种事要做到没有那么容易,但基本方略就是这样。”

香菱道:“可是,如果是要消灭慈航静殿,那就是另一回事。攻破本院,杀光本院的每一个人,但慈航静殿仍存在,在本院以外还有无数慈航子弟,他们随时都能登高一呼,重建慈航。攻破本院的伤害虽大,却不足以造成根本xìng的打击。”

被这么一说,孙武也就懂了,银劫的目标是想把慈航静殿彻底瓦解,所以才多出这些细腻的手续。

只要信念不亡,慈航静殿永远不灭,所以要消灭慈航静殿。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催毁僧众的信念。这件事看似困难,其实却也简单,百万大军都做不到的事,却可以靠几句流言、一些“证据”。就能轻易完成。

“把慈航静殿这块指牌给污名化,当慈航弟子在大地上被千夫所指,他们急着逃离开这块招牌还唯恐不及,又怎么可能再为复兴慈航出力?”

经过许多历练,孙武更懂得如何去分析这些计略,银劫的作法,自己现在巳可以预测,只要顺着目前的事态发展下去,慈航静殿解释不了包庇罪人的理由,那就难以否定“为了野心,私造毁灭xìng武器”的罪名,届时慈航子弟的忠诚先行瓦解。银劫再巧妙分化,不用开战就分崩离析了。

这个严重xìng,自己看得到,相信慈航众高僧一定也看得到,但要说怎么应对,只怕他们也答不出来。因为这确实是一个缜密又巨大的陷阱,花费多年时间准备,一经发动,谁也没法停止这个收网行动。

“对了,香菱,我觉得有点奇怪,如果真的要歼灭慈航静殿,那应该是先在地方上引起事端。把慈航静殿的主要人物集合在本院,聚而歼之。这样才比较省事吧?像现在这样先对付本院,即使攻破。也只是让本院的子弟逃往四方分院,到时候要逐一对付,非常麻烦,为什么他们要多费这样的手脚呢?”

“少爷问得好,如果奴婢没有料错,现在所进行的歼灭战局,应该不是他们一开始的预备。虽然银劫是布了局,但未必就是要在此刻发动,纯以效果来看,再等上一两年应该会更好,我想现在的状况是……他们的计画进行到一半,意外发生某个变数,让情况失控,银劫就把这个本应摆到最后的歼灭战,提前实施了。”

所谓的变数是什么,孙武没有多问,但是想来应该与自己大有关系,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一行人的出现,打luàn了银劫的计画,才让他毅然决定把一切提前实施吧。

孙武思索着这些问题,大体上还能够维持着冷静,可是其他人就没有办法做到,尤其是当中低辈子弟看见天子龙船己至,又听闻朝廷敕令,得知朝廷这次将不惜流血,也要迫使总航静殿给个jiāo代时,他们的情绪就沸腾了。

与孙武一样,年轻子弟第一个想做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师长一辈能给个解释,即使一场惨烈战斗将要爆发,他们也想知道为何去战。然而,众高僧秘密请示苦茶方丈时,得到的答案却是……

“不惜流血?这个……倒真是难得啊,从太平军国时期开始,朝廷什么时候吝惜流血过了?反正朝廷做什么都会流一大堆血,倒也不必特别点明了,所以这句话……大家就直接当作没听到吧。”

能当作没听到才有鬼,因为事情已经到了不能不解释的时候,孙武拦在苦茶方丈身前,请他把未来的打算做个jiāo代。

见到是孙武发问,苦茶方丈叹了口气,道:“解释清楚了又如何?难道让本寺弟子为了坚持正道,再次去抛头颅、洒热血吗?那时就真是要实现朝廷的预告,在我慈航静殿的土地上流遍鲜血了。”

“话不能这么说,大师……”很难得的,孙武对苦茶方丈提出了反驳,“您一直是想要避免冲突,减少伤亡,但不是每次都可以让您避得开的,今天敌人咄咄相bī,不管您再怎么让,他们也不会留路给你走,要是你还一味想躲,只会让伤亡更惨烈地爆发。”

“这个……”

“很多人都知道,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大师,晚辈斗胆,请您像个领袖的样子,带领慈航静殿打该打的仗吧。”

说的话很普通,但是由孙武口中说出,这些话就格外具有说服力,因为他对慈航静殿的贡献良多,说得上是舍生忘死,所以此言一出,非但各堂各院首座频频点头,就连苦茶方丈都为之身躯一震,眼中神光一振,像是想通了什么。

不过,在苦茶方丈说话之前,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汪意,转头一看,只见路飞扬大步踏进房内,朝着孙武而来。

照理说,这等重要会议的场合,像路飞扬这样的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但自从有传言出来,说他是当初那个训练班的学员,而且还有份参与同盟会的草创后,慈航众高僧摸不准他的底。见他闯入,苦茶方丈又不拦阻,便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给他通过。

“xiǎo武啊,话说得很好,路叔叔听了很高兴。不过你也别只顾着说别人,刚刚你说的那些,你不觉得也很适合自己吗?别当一辈子的老实人,这样会很吃亏的。”

“这种事情谁理你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你是怎么用一只手给我鼓掌的?”

“哈哈哈,商业机密,如果告诉你,那我就没饭可吃了。”

路飞扬仰首大笑,但却也没忘记提醒孙武一件重要事,那就是若真要把事情nòng清楚,至少有一个人是孙武必须去看看的。

“确实是……不过,她会对我们好好说吗?以她的个xìng,我总觉得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所以才要带通行证啊,如果有美貌姑娘同去,别说是见你。要她亲自出来迎接你都成。”

路飞扬说得不错,所以孙武就带了目前慈航静殿内唯一的美少nv香菱。一同出发,面见姗拉朵,想要了解朝廷所做的指控,当年巴伐斯夫事件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果然,有一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少nv在场,姗拉朵的脾气温和不少,放下了手边的yào物实验,主动出来招呼香菱,还有香菱哥旁的一­干­人等,都被顺势请入了房内。

只不过,当孙武表明来意,说是想要实际了解巴伐斯夫事件时,姗拉朵立刻就变了一副表情。

“怎么了?动手啊,你们不是来这里抓我的吗?既然是要抓,那还问什么?直接动手就是了,少在那边装模作样的。”

“姗拉朵nv士,请您冷静点,如果您真的有罪,那我想袒护您也袒护不了,但再怎么说,您是我姊姊的至jiāo,只要您是请白的,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您的平安。”

孙武说得很诚恳,在场听到的人,没有一个怀疑他的诚意,最后姗拉朵也改变了态度,但令人遗憾的一点,就是她并非被孙武的诚意打动,而是听了那一句“您是我姊姊的至jiāo”后,心情大好,先瞪了路飞扬两眼,跟着就表示愿意回答孙武的问题。

姗拉朵瞪向路飞扬的那两眼,孙武有看到,起初nòng不太清楚,随即也就恍然,路飞扬与姗拉朵都是姊姊凤姨的狂热追求者,彼此间相互认识并不奇怪,姗拉朵瞪的那两眼,完全就是示威的意义。

(姊姊也真是辛苦,怎么追求者都是一些奇怪的人啊?这样子很辛苦吧?)孙武暗自感叹,跟着便摇摇头,仔细聆听姗拉朵的音语。

“太平军国快要结束的时候,凤姨也从江湖上消失,我找了她几年,踏遍东甫西北,却一无所获,后来想要利用我的人很多,我不胜其扰,就离开中土,回到域外去了。”

姗拉朵本就是异族人,孙武甫见面时就见过她的金发,对此不以为怪,至于回到域外,那就等于是回到了故乡老家,什么都方便得多。

回到域外,姗拉朵隐姓埋名,埋首于研究工作,因为外在条件的限制,研制改造生物并不容易,所以就改为钻研各种ròu眼难见的细菌。

“那……果然就是你­干­的嘛!什么东西不好研究,偏偏要去研究细菌和病毒,这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孙武听到姗拉朵的研究内容,第一时间就皱起眉头,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可是这却遭到姗拉朵的强力还击。

“去你的!忘恩负义的xiǎo子,研究细菌有什么不对?血蛭虫就是那时候研究诞生的副产品,如果没有血蛭虫,你早就完蛋了,还能在这里说我不对?”

多次帮孙武修补破损ròu体的血蛭虫,就是在那时候意外开发成功,孙武被这么一说,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姗拉朵跟着也补充解释。研制各种细菌并非是用作破坏用途,而是经由感染特殊的病毒,能够调整生物的身体。

“普通的感冒生病,你会发烧、流鼻涕,这是被感染的结果,但不同的病菌,也会出现不同的感染结果。如果有一种病菌,感染后能强化ròu体机能,补筋续脉,甚至反过来帮助吞噬体内的有害病毒。那现有的治疗技术就可以大幅提升,研究到最后,就有希望制造出传说中的万灵yào。”

姗拉朵说的话,看似复杂,却只是阐述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细菌本身既不会思考。也没有善恶之分,只是单纯的进行生物作用。要如何使用这些细菌,那完全都cào控于使用者,明明可以是对人类大有好处的东西,却硬要拿去用在害人的顶目上,那又能怪得了谁呢?

“而且,病毒与yào学之间,本就是一场永不结束的万年战争……”

姗拉朵向孙武解释,每当开发出一种新yào物,可以治愈某种细菌所感染的疾病,过不多时,细菌本身就会发生异变,让yào物无效化,令得细菌得以生存。这是所有生物为了不被灭绝而发展的本能,每一种强效yào物的开发。都会造成另一种强大病菌的诞生,而也唯有这些病菌的出现。才能促成更好、更优质的yào品。

听完了这番解释,孙武的感觉整个都不一样了,尤其是他也看得出,若不是惊非得已,姗拉朵并不急急出口替自己解释,换句话说,这些话应该是出于真心,里头没有虚假成分。

“所以,您是为了要研究对全人类有益的新yào,才进行病毒研究的吗?”

“是又怎么样?xiǎo鬼你那是什么表情?泪眼汪汪的,好恶心啊!”

“我从来都没想到,您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姗拉朵闻言皱眉,奇道:“不然xiǎo子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再怎么说,我可是堂堂三美神之一,难道会做些无聊的研究吗?”

孙武摇头道:“我以前……以前一直都以为姗拉朵nv士是个变态科学家,从来没想到您是个这么伟大的人物,真是太惭愧,太对不起您了。”

“变、变态科学家?我堂堂的三美神之一,竟然被你当成变态科学家?”姗拉朵说着,表情都扭曲起来,但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叹气道:“说得也没错啦,三美神里头,也是有变态科学家的……”

姗拉朵这一下感叹没什么,却令孙武胆颤心惊,如果说姗拉朵不觉得她是个变态科学家,那她所指的,就该是剩下那两个人。

(该不会是姊姊吧?姊姊是变态科学家吗?这还真是让人难以

置信,姊姊那个酒鬼,整天都醉醺醺的,这样的人不太可能是变态科学家,顶多也是个醉鬼或酒鬼科学家吧?那么……是指另一个吗?这真是不易,会有人比她还变态……)孙武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虽然一方面自己对姗拉朵的印象改观,但另一方面,想到姗拉朵好nvsè,还狂喷鼻血的样子,也很难说这就是正常。

“……算了,凡是有才能的人,一定有点怪怪的,仔细想想,苦茶大师和任兄也怪怪的,武沧澜的武功那么高,也是个怪人,这大概就是怪人怪样吧。”

此言一出,立刻就引起在场之人的激烈反应。

“喂!xiǎo子,你说什么东西?我和师父哪有怪怪的?就算怪,也是和尚师父怪,我一向都很正常的。”

“阿弥陀佛,老衲虽然极些不妥,但被提出与武施主相提并论,这也未免太过……”

任徜徉与苦茶方丈都提出了不满,还好有个香菱记得眼前要事,连忙出声点醒,请姗拉朵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年,我研究到了紧要关头,新品种的细菌开发接近成功,我整天整衣都呆在实验室,谁知道有天一个没注意,实验室居然被偷了!”

入姗拉朵实验室偷窃的贼人,绝不是普通xiǎo贼,因为实验室内外布满警戒禁制。能够无声无息潜入偷盗的人,若非有着特种法宝的保护,就是身怀绝技的顶级强人。

而且,实验室不是单单被窃一两件东西,是整个一件不留的大搬风,实验体、器材、笔记、yào品……什么也没有留下,姗拉朵回到实验室时,只能对着空dàngdàng的木架,还有彻底­干­净的实验室,呆立了好半晌。几乎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那票家伙真是凶狠,把我的实验室整个搬空,冰箱搬走,连制冰盒里的冰块都拿走!”

姗拉朵恨恨地说着,众人听了话都是一呆,但听了姗拉朵的解释。才知道那些冰块里头都封藏着病毒,进来偷盗的人绝对具备专业知识,才会下手下得如此准确,凡是有价值的东西一样也不放过。

假如事情到此为止,那倒也还好,不过偷盗走病毒的人。还刻意留下了线索,姗拉朵知道这批病毒非同xiǎo可,不能随便落于歹人之手,连忙追踪而去。这一追,就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当她跟随着窃贼的踪迹,最终抵达目的地时,看到的便是一幕惨烈景象。

中土和议使者团、异族部落领袖,两边人马全数凄惨地死在一起,尸体上满是红红碌绿的斑点。明显是死于急xìng役病,空气中满是奇导的腐臭味。如果不是姗拉朵警觉得快,作了防备手续,立刻就会病发。

看着眼前的凄惨画面,姗拉朵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造成眼前惨案的缘由,无非就是自己的病毒,这种技术当世唯己一人,再无其他,不管是什么人看到这一幕,郁只会认定凶手必是姗拉朵.伊凯尔。

情知事情严重,姗拉朵立刻收拾东西,开始逃亡。果然,逃亡开始了没多久,压力便排山倒海而来,因为中土、域外的要人惨死,姗拉朵一夜之间变成全大地仇家最多的人,无数人要她不得好死,而她只得一逃再逃,好几次都险些丧生在追踪者手上,最后凭着自己的本事,还有奇迹似的运气,这才顺利逃亡到慈航本院下的无名xiǎo镇。

“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不过现在想起来,妈的,原来就是那个yīn阳怪气的家伙躲在后头……”

姗拉朵说得愤慨,重重拍了桌上一掌。孙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银劫布今日这个局,已经布了十多年,姗拉朵是整个计划里头最关键的枢纽人物,如果她一死,后半段计画就无法进行,所以在姗拉朵逃亡的时候,银劫必定是千方百计保住她xìng命,考虑到当时全天下人郁在追杀姗拉朵的状况,单单御前侍卫出动,可能还无法保得住姗拉朵,搞不好还是武沧澜暗中出手,这才保住姗拉朵万里逃亡,安然抵达无名xiǎo镇。

“可是……”孙武忍不住问道:“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您不直接表明,您是受到陷害的呢?”

“这种事情说了就有人相信吗?中土人会相信我这个外族人的话?我才没那么蠢,两族之间仇深似海,说冤枉哪有人信?况且我在太平军国时期有很多仇家,那票家伙巴不得落井下石,要是我现身,话还没说就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姗拉朵地气愤表情忽地转为黯然,叹道:“还有……在这种时候说自己是无辜的,那不是求取他们的同情和可怜吗?摇尾乞怜这种事,我才做不出……”

孙武觉得不能理解,因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与“摇尾乞怜,”,这应该是两码子不同的事,为什么姗拉朵会觉得试图证明清白就是向人乞怜呢?

想不通这点,孙武想再问几句,但香菱的手却从旁边伸来,握住了孙武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让孙武明白这就是姗拉朵的个xìng,自尊心极强,旁人怎么说都没用的。

从这角度来说,银劫确实是充分选取了执行这计画的适当人物,连姗拉朵的个xìng也考虑在内,就是因为知道她不愿向人低头,也不会轻易对人说赵此事真相,实在是再适合也不过,就连孙武都觉得,如果自己要找个人陷害,姗拉朵一定是首选。

(唉。想这些也没什么用,既然姗拉朵nv士是被冤枉的,那我怎样都要站在她这边。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想到这一点,孙武就感到无言了。银劫用十几年时间架构的大计画,构思与执行俱皆慎密,不会有可以给自己抓到的漏dòng,即使有,巴伐斯夫惨案至今己十多年,只怕什么证据与破绽都被银劫抹去。自己想找些什么证明姗拉朵的清白,那都是难上加难,不可能了。

孙武望向苦茶方丈,只见他也摇了摇头。这许多年来,苦茶方丈收留姗拉朵,很清楚有朝一日事发的风险。所以也暗中进行调查,希望能掌握蛛丝马迹,将来能与银劫作反控,但最后的结果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无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现在说这些无济于事,我想问个问题,当初巴伐斯夫惨案发生的时候,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者?还有没有别人能够为你作证的?”

说话的是路飞扬,打从众人开始说话,他就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用独臂拎了瓶酒。喝得痛快,也不参与讨论。直至众人沉默无声,他才冷不防地冒出这一句来。

照孙武与香菱的想法。以银劫行事之xiǎo心、计画之周详,是不可能还留下个目击证人来翻盘的,即使真有目击证人存在,那也是看到银劫让他们看到的东西,替惨案的诬陷增添真实感,用来控诉姗拉朵的,所以,路飞扬的问题应该没有多大意义,哪想到姗拉朵的表情立刻变了。

“有。认真要说的话,还真是有一个……”

“什么?”

姗拉朵的话,无疑是在黑暗中开出一线光明,非但是孙武吃惊,就连任徜徉都跳了起来,惊道:“等等,真的有目击证人?为什么这十几年来我从来都不知道?”

“唉呀,之前都忘记了,而且这种不愉快的事,想起来也没意义,忘了最好。”姗拉朵摇头道:“在我抵达谈判会场,看到那边遍地都是死尸时,在会场的另一边,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影,也和我一样,看着遍的死尸发呆,愣了大半天没个动作的。”

“那……您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吗?”孙武大喜过望,连忙追问。

“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见样子,我的眼力可没你们好啊,只能看见个轮廓,什么五官、面孔的,一概看不清楚,那家伙站在会场的另一面,我看他一直盯着会场里的惨状看,过了一会儿以后,就掉头走了。”

任徜徉奇道:“什么?你就这么放他走啦?这么多年来没有试着去找找那人吗?不管是谁,那都是你证明清白的关键,你连这都不去找?”

姗拉朵朝路飞扬望去,良久之后,转头叹气道:“没有去找。这世上那么luàn,谁管得了谁?搞不好那家伙也身心俱疲,只想挖个dòng把自己埋起来不见人,我也不想去找他。”

姗拉朵这么一说,孙武马上就知道事情不寻常,姗拉朵明明是说没看到那人的样子,哪来后面这一大堆补述?那个人……也许姗拉朵真的没看清楚,不过却有很大的可能,姗拉朵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孙武再次提问,姗拉朵却矢口否认,说自己根本不晓得那个人是谁。这个否认反而更坐实了孙武的猜想,姗拉朵肯定知道那人,而且那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所以姗拉朵这么多年来,明知有这个目击证人存在,却始终不曾请他出来说些什么。

要攻破姗拉朵心防,问出这个人是谁,现在变成一件缓不济急的事,短时间内是做不到地,众人再商议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应对方法,这时外头传来紧急通报,山下官兵已经发出最后通牒,一个时辰内,若是慈航静殿还不配合调查,官兵就会发动强攻。

有史以来,慈航静殿面对朝廷的强力胁迫,这绝不是第一回。若照往例,现在应该号召阖寺僧侣,同心抗敌,而且mén内弟子这时也该群情激愤,人人齐心为慈航效死,上下结合成一种强大的力量。

但眼下的情形却是千古罕有,因为伴随着朝廷最后通牒而来的,还有部分弟子发动叛luàn,开始鼓动全寺师兄弟一同站出来的消息,这令苦茶方文不能再保持沉默,匆匆离去,与各堂各院首座一起主持大局。

“阿弥陀佛,老衲不得不这么说,各位必须做点准备……时间真是所剩无多了。”

第六章 真实虚妄.何谓英雄

苦茶方丈离去后,在场的人们没有停止讨论,其中孙武提出一个问题,就是不解银劫他们还在等些什么。

“既然他们的证据都准备好了,又开始发动请剿了,为什么不直接提出来,证明姗拉朵nv士就在我们这边?”

“这是一种权术的应用。”香菱道:“他们掌程了一切的资料,但却不一次释放出来,而是逐步释出,先说一点,像是放钓饵一样,等待我们的反应。若是我们否认,他们就会进一步释出证物,证明我们说谎,进一步打击慈航静殿的信誉,届时,慈航静殿管理阶层的信誉将彻底崩溃。”

“唔,所以破解这一着的方法,就只有实话实说了,呃……实话实说?唉!还是算了吧。”

孙武想起了实话实说的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一切和盘托出,能够让阖寺僧侣明白事情原委,生出谅解之心吗?这种事情可能xìng很低,特别是……真理通常不是越辩越明,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群众非常容易失去理xìng,导致一个物底失控的结果。

“这下子,进也不得,退也没得退,我们该怎么办?”

孙武皱眉想了想,暗忖难道只有冲出去一战,以硬碰硬,胜者为王,才能让这件事情得到结束吗?

“这是个很鸟的主意,如果可以,我们早就­干­了。”任徜徉道:“但是在这种时候去战,寺里四分五裂,我们根本还没机会与官兵厮杀。就要与愤怒的自己人杀成一片。胜也好、败也好,都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情势恶化到这种状况前,为什么不先撒走呢?如果先撒走,他们抓不到证据,就不能……”

“嘿,xiǎo子,不是只有你聪明。这一着我们早有想过,整个禁地下头有百多条地道,原本是预想,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立刻能藉着地道远遁,百多条地道jiāo相连结,起码有成千个出口,谁有办法监视那么多个?”

任徜徉道:“哪晓得真有那么荒唐的事,银劫一现身,和尚师父发现事情不对,请她立刻转移躲避,可是方圆千里全部已落在银劫监视范围内。无论是哪一处往外通的地道,都被军部的微型机械监视,根本走不掉。”

孙武无言以对,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如果银劫穷十年时间准备,那做到这结果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样看来,慈航静殿确实已深陷困局,除非有什么外力辅助。不然是不太可能从这困局中挣脱。

外力……能够在这种事件中帮得上忙的外力,屈指可数。两大圣宗素来齐名。河洛剑派若是能与慈航静殿同一阵线,凭着两大圣宗在朝野的力量。必可bī得朝廷改变立场。可惜,目前的河洛剑派对朝廷几乎完全服从,若真是派了人来,也只会帮助朝廷,一同消灭慈航静殿。

一皇三宗的称号中,三宗的最后一位,凤凰夫人,所掌握的万紫楼一脉,也是一支不可xiǎo觑的势力,不属于黑道,亦不属于白道,潜藏不露,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相信情形会有好转。

孙武望向香菱,发现她也在凝神思考,很可能是与自己想着同一个问题,而当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香菱朝这边点点头,勉力笑了一笑,就不晓得是表示邀请万紫楼助阵这想法没问题,亦或者……她仅是在表示会尽力而为。

“对了,还有陆大侠……”孙武发现了一条新思路,起身道:“要是陆大侠能够出面,发动同盟会来援,就能解今日之危了。虽然苦茶方丈的信物不是他所留,但是以苦茶方丈与他的jiāo恃,如果把这些事通知他,还是有很大可能请他来帮忙的。”

“真奇怪,问题就在眼前了,你怎么老是想些不切实际的方法?陆云樵如果能来或是愿意来,他早就来了,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音没信?”

很稀奇的,否定孙武意见的,不是今晚频频与他唱反调的任徜徉,而是大半晚上不断喝酒,喝到已经有点醉眼惺松的路飞扬。

“动不动就要找陆大侠,你对他知道多少?他有多大侠?一个己经销声匿迹多年,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人,值得你期望吗?搞不好,他根本就已经死很久了。”

“不,这种事没有可能,曾经亲手击杀无敌天妖,陆大侠那样的盖世英雄,不可能就这么没声没息地死了,更何况……这世上还有很多的黎民百姓,仍在指望他,希望他能够像当年一样,再次为了黎民百姓挺身而出,出来改变这个世界,所以陆大侠绝不会这么不见的。”

孙武说得认真,但这些话却没有得到路飞扬的认同,当孙武说到“黎民百姓仍在指望他”时,路飞扬的眼神变了,虽然眼中仍笼罩着浓浓酒意,但孙武却感受到一丝……愁意。

“黎民百姓指望他出来改变世界?这话有好笑到,我很想请问一下,那家伙到底改变了什么?这世界有改变过吗?和太平军国那时候相比,现在有什么不同了吗?如果一切没有变化,xiǎo武口中的陆大侠,到底是侠在哪里?”

乍听之下,这是醉鬼的醉言,可是孙武却答不出来,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在大方向上头,又似乎说不出有什么差别。

路飞扬拎着酒瓶起身,迈向mén口,好像对这场讨论失去兴趣,要先行离开,在经过孙武身边时,伸手往他肩上一拍。

“要背负所有黎民百姓的期望,这种期待实在是太重了,在这种时代……把所有希望都寄证于一人身上,并不理智。一个人再强,始终是血ròu之躯,不可能所有的危难都归他解决。

“大侠命短,属于黎民百姓自己的问题,还是jiāo给黎民百姓自已去解决吧……”

说完这些话,路飞扬已经大步出mén,徒留下孙武站在后头,好一阵子陷入失神。路飞扬说的话,虽然说不上打击,但确实给了少年一种难言的感觉,有点幻灭。有些省思,这实在说不上什么很舒服的感觉,令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能做出结论。

香菱有些担心,到孙武身边轻声一唤,“少爷……”

“香菱吗?没什么事,我只是有了点领悟。”

“什么领悟?”

“同样是一个训练班出来的,为什么有人变成大侠。有的人却变成流làng汉?我想我终于知道那是为什么了。”

孙武点头道:“大侠之所以成为大侠,就是因为他们肯不计得失,抢先去替人们把问题解决,如果只因为担子太重就想躲,大侠又哪有这么好做?”

说到这里,孙武顿了顿,因为他想起自己有时候也力主不惹事,不要主动生事。这样子说来,自己是否也在逃避呢?如果是的话。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否定路飞扬的话呢?

“走吧!香菱、任兄,我们到前头去。看看苦茶大师那边的状况怎么样。”

这一刻,孙武再次下了决心,无论慈航静殿这次事件的结局是什么,自己都要在风暴中心待到最后。

(因为……这是对的事情,而对的事情就应该要坚持。一个正直的人,不可以主动惹事,但如果事情到了面前却逃避,那就守不住侠道了,现在是我该坚持的时候,我……该以陆大侠为榜样,不能学路叔叔。)香菱紧追在后,对于少年的心思,她多多少少把握住了,但却不敢像孙武那样笃定,路飞扬所说的话,在她听来无疑是有着另一番感触,或许……大侠也是血ròu之躯,真的没有那么好当。

一个训练班里有那么多人,却只有少部分人携手创立同盟会,这些人当中又只有一个成为大侠,扬名当世,这点或许可以说明当个大侠的不易。

然而,在这个时代,至少在今天晚上,当慈航静殿方丈似乎是个比当大侠更不易的工作,当孙武与香菱一同跑到本院,只见前方火光闪动,无数人齐声呐喊,极度兵荒马luàn,而xiǎo殇和路飞扬正站在一个土坡上,斜眼昵视着下头的sāo动。

“和尚打秃驴,还挺luàn的。”

“是啊,房子都烧起来了,真làng费,与其要烧房子,不如送我算了。”

xiǎo殇与路飞扬站在那边,进行着无良的对话,孙武赶去问个究竟,想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形。

“怎么了?苦茶方丈哪去了?他不是来处理情况了吗,下头为什么还那么luàn?啊!真的连房子都烧起来了。”

孙武讶异之余,被路飞扬告知,苦茶方丈虽然已过来处理,却苦于不能公开现身,意义不大,而慈航静殿世代之间的歧见与误解,长期累积过大,各堂各院首座虽然竭力控制恃况,无奈威信已失,年轻子弟与他们毫无信任基础,当军部潜伏于慈航静殿的jiān细进行挑拨,情势很快就如燎原之火,整个失控了。

仿佛是想把长久以来的怨愤一次发泄,这一次的暴动规模很大,高喊“搜索巴伐斯夫罪人”的僧侣们,放火点燃房舍,在暗意无意间破坏他们视为“守旧、迂腐”的种种象征,仿佛将这场暴动视为一次革新,新的慈航静殿将由此浴火重生。

“……不过,那都是幻觉啦,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可不见得就会这么实际发生。”

xiǎo殇说得轻描淡写,让孙武明白她已经打定主意,在这场暴动中当个单纯的旁观者,不实际下去参与。

从高处往下望,情形看得请楚,下方的情势虽然luàn,但是大体上人群还是分成两堆。混luàn的那边,年轻僧众一手持火把,一手持棍bāng、禅杖等兵器,高声叫嚣,步步朝前方进bī。有些人手上还持用法宝,看来都是一些简单的光学兵器,估计实质意义不大,只是作为“革新”的一种心理象征。

整齐的那边,各堂各院首座卒领仍效忠的子弟,组成僧兵队,握棍持盾,队伍排列有序。看上去的气势之强,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支僧兵队的战力。然而,这支僧兵队却没有投入镇暴,只是用护盾组成防线。在暴动僧众的进bī下,缓步后退。

“奇怪?他们在等什么?这样下去,防线早晚会被冲破,根本是站在那边等挨打的,这是在做什么?”

“不请楚,可能慈航贼秃的金钟罩都练得不错,想藉这机会来个期末测试也未可知。”

“xiǎo殇!”

“开个玩笑都不行,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把这拿去!”

从xiǎo殇手中递来的,是一个具有望远功能的单孔镜,孙武戴上望远镜,眺远一看,顿时一惊,只见在山mén之外,大批身着黑sè铠甲的士兵,一声不吭,整齐地山mén外列队,人数极多,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从山mén口一直蜿蜒排到山脚下去。就连几处隐密的xiǎo道都有人驻守。

放眼望去,满山遍野都是人影,只不过这些士兵身着黑甲,又一声不吭,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来,如果不是寺内大火,将他们照映出来,那么还真是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些……是官兵吗?”

“不,他们只是来登山的游客,上上香就会回去了,你当作没看到就可以了。”

如果说孙武问了个笨问题,那xiǎo殇就是做了个毒辣的嘲nòng,但孙武确实整个明白过来,晓得苦茶方丈的为难之处了。

第一,苦茶方丈不能轻易在这时“死而复生”,否则群情激愤,只会更将这看作是寺方进行yīn谋的证据。

第二,同mén阋墙,师徒相残,对于众高僧而言,这并不是那么好下的命令,即使明知这时不该优柔寡断,让局面失控,但知道归知道,这些大和尚就是做不到。

第三,在众高僧当中,苦茶方丈是最具见识的一个,应该有那个决断力去颁下镇压令,可是现在寺外大军压境,就是等着他下镇压令,当僧兵部队被暴动耗去体力与元气后,这些jīng锐军队就将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入,把疲惫的僧兵部队一举消灭,攻破慈航本院。当看到“黄雀”己在虎视眈眈,苦茶方丈就感到为难,没法颁下那个形同是自毁钥匙的镇压令。

“嘿,xiǎo武,你有没有看到,敌人的第二波部署已经来啰。”

孙武一开始没有能够明白路飞扬的提点,直到他戴起

望远镜,稍作调整,这才勉强在黑暗中见到一些奇怪物体。

这些奇怪物体形若蜻蜒,大xiǎo近似牛只,自半空中的天子龙船而下,坠落的速度很快,犹如一颗颗不发光的黑sè流星,纷纷下坠到附近的山林中,怪异的是不但没有爆炸火光,甚至就连半点碰拉声音都没有,仿佛那些东西根本不存在。

孙武运足目力,发现那些下坠中的黑sè物体,上头都有载人,只是因为那些骑士身着黑甲,坠落的速度又快,很难看见。这么一来,孙武就明白了,这些黑sè物体是飞行器,上头应该还装配了相当的火力,等到攻击命令一下,这些飞行器便会首先飞到慈航本院上空,进行轰击,为那些从山mén口进攻的黑甲武士扫除障碍。

“可恶,他们真的都准备好了。”

孙武握着拳头,还想不出该怎么办,旁边一只手拍在肩头,xiǎo殇道:“不怕,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

“啊?xiǎo殇你准备了什么?可以派上用场吗?”

“自从知道那个鸟金钟铸不成,我就开始准备后路,利用搜集来的材料,我做了几个超强力磁浮飞行器,保证比现今水平快三倍以上,只要搭上去,我们咻地一声就飞出去,绝对没有人抓得到。”

“你的意思是……”

“逃跑!”

“我才没有要跑呢!把你这个东西给我扔掉!”

孙武以实际行动,向xiǎo殇表达不会逃跑的决心,但是眼前的问题仍没解决,自己能怎么办呢?

银劫号称算无余计,肯定比自己聪明得多。他又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策划、筹备。今日的事在他计算中可说是万全之局,自己和其他人就像一只陷入网中的xiǎo蚊虫,根本没有可能挣脱。

败得不算冤枉,应该要心服口服,但如……难道真的非败不可吗?就真的只能输了吗?

如果不想输,那就要能够找到答案。智谋方面,银劫肯定强过自己。强过这边的所有人,但其他方面,有没有什么是自己比银劫更强的呢?

越想越是mí惘,孙武不自觉地找人求助。希望能问出个答案。

“xiǎo殇……不行,xiǎo殇只会坏事……香菱,你告诉我,有什么地方是银劫不如我的?”

“这……少爷您的善良与义勇,是银劫永远也比不上的。”

“善良与义勇,这个……我要怎么用善良与义勇去打败银劫?”

孙武喃喃自语,努力做着思考,但不管怎么想,脑里也是一片蒙脆,就连身旁的香菱都面露苦笑。

“要问你什么东西胜过银劫吗?倒还真是有一样。”xiǎo殇chā嘴道:“那就是蠢啊,如果真要比脑筋够蠢,银劫哪比得过你啊。”

“xiǎo殇xiǎo姐!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香菱忍不住开口,不能接受孙武的努力得到这种批评,但xiǎo殇把手一摊,叹了口气,好像看到两个无yào可救的笨蛋一样。香菱心中不服,待要再说,孙武却突然惊叫起来。

“对!就是这个!银劫足智多谋,和他相比,这世上九成九人都是蠢的,可是,一个这么聪明的人,真的能了解人们在想什么吗?笨蛋有笨蛋的想法,聪明人不一定就能了解笨蛋在想什么。”

孙武越说越是兴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香菱有点替他高兴,却全然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香菱,谢谢你;xiǎo殇……算了,也谢谢你。”

得到启示的孙武jīng神大振,起步就要跑下去,但经过路飞扬面前时,他停下脚步,把握最后一点时间,对路飞扬说话。

“路叔叔,也许你说得对,我刚才一直希望陆大侠出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是种不负责任的作法,而我也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陆大侠仍安好,说不定,他真的死了也不一定……”

孙武凝视着路飞扬,眼中闪烁的,是这年纪所独有的认真,“但是,我还是相信陆大侠他仍健在,并且只是在等待时机,作他认为是正确的事,因为……所谓的英雄,绝不会被一两次的挫折给击倒,唯有能够从失败中不断站起来,坚持到最后的人,才会成为英雄,陆大侠是当世第一英滩,所以我相信他会站起来的。”

一番话很具有鼓舞效用,但路飞扬听了,这个应该与陆云樵有同窗之谊的男人,却仍是苦笑。

“……想得太容易了,不是每次跌倒都那么好爬起的,遇到挫折就爬起,这是书里头才有的事,现实世界……不像你说得那么轻松,不可能的……”

满是沧桑意味的回答,却有着让人难以否定的感觉,因为路飞扬与陆云樵一样,都是曾经走过那个年代,承受太平军国之战的历练,直至如今的人物。对上他们这样的人,孙武自知还不够资格去动摇他们的信念,只不过,有句话还是想说。

“路叔叔,我知道在你眼中,我还只是一个xiǎo孩子,但就因为是xiǎo孩子,所以不会有那么多不可能,我仍然愿意相信,只要肯做,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孙武向路飞扬弯腰行离别礼,跟着便笑道:“更何况,就是因为被认为不可能,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啊!”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在少年的大笑声中说出,孙武大步急奔,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香菱本来要追,但因为听了话之后的短暂失神,迟了一步,想要再赶上的时候,己经被xiǎo殇给拦下了。

“不用忙。等一下真正要忙的地方是这里,你待命就成了。”

xiǎo殇冷淡的说着,香菱只觉得莫名其妙,凝神一想,发现这可能是暗示附近藏有敌人,要xiǎo心敌方高手的潜入攻击。

(藏在后山禁地?还是这附近的树林?大气中的感觉怪怪的,可能真的有人藏匿……)香菱抬起头来。恰好看到路飞扬一副皱眉的表情,却是仰望天空,目光仿佛直透云中,不晓得在看些什么东西。

“……今晚的云,好像太沉重了啊……”

孙武一阵急奔,猛闯下山,沿途看到人群挡路,就翻跳上墙,蹦跃过去,连续穿过几处堵塞处后,终于找到了众高僧的所在,与秘密指挥的苦茶方丈见到面了。

“大师。情形怎么样?”

“不太好,这边已经有很多人受伤,前殿也被烧了一半,再这么下去,恐怕连僧兵队都要起义到对面去了。”

虽然情势紧急,苦茶方丈的口吻仍是一派悠然,惹得旁边众高僧的一阵侧目,孙武不多做解释。迳自道:“大师,我想尝试让状况好一点,现在没时间解释,请传功助我一把。”

苦茶方丈不明其意。但并不会怀疑孙武,一掌按放在孙武后心,雄浑内力毫无保留地传输过去。

纯以内力而论,苦茶方丈几乎是一皇三宗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孙武尽力吸纳,当承受到负荷上限时,他身体前倾,脚下一踏,飞跃起来。

“大师!”

苦茶方丈会意,僧袍一挥,劲风拂在孙武脚底,让他借力一跃,整个人陡然拔高,跃至十数尺的半空,连续翻滚,吸引住许多人的注意,跟着便是一声霹虏大吼。

“所——有——人——住手——”这一声大喝,蕴合着苦茶方丈所传的力量,以纯正的“狮子吼”功诀吼出,惊天破云,仿佛半空中数十个怒雷一起迸炸,不但将声音远远传出,一字一字远传数十里,在比较近处的地方,甚至还形成风压,席卷八方。

在风扫过,距离孙武最近的人们,手中所持的火把应声熄灭,难得的是劲风刮出,威力丝毫未减,那些炽烈燃烧中的房舍遇到大风,火势顿时受阻,一些xiǎo一点的火头被风一刮,刹时熄灭,只剩下一缕缕带着寒气的白烟往上冒。

鼓噪的人群,被这一声大喝所震,耳里一时间满是孙武的声音,脑里嗡嗡作响,站立不稳,不少人跌作一团,就听到耳边不住传来“住手、住手”的回声,原本杀声震天的场面,刹时间安静了下来。

一喝之威虽是惊人,但是当所有人回过神来,一度中断的暴动就要继续,这点孙武明白,所以,当安然降落在一间半毁房舍的屋顶后,孙武连忙喊了第二句话。

“我是代理掌mén孙武,大家请听我说几句话!”

苦茶方丈所输的力量,被第一声大喝耗去不少,孙武这句话喊出时,声威就比起之前大大减弱,但乘着余威,仍是把一波将要发动的sāoluàn给镇住,特别是当“代理掌mén孙武”的名字传入人们耳中,愤怒虽然未消,但每个人却都还愿意稍静片刻,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刹时间,整个慈航本院一片静寂,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无数目光全都集中在孙武身上。

“各位,我身为慈航静殿的掌mén,虽然就任时间不多,但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有责任,也必须把这些责任扛负起来。”

孙武这样一说,底下顿时掀起了一阵哗然声làng。孙武来到慈航静殿,为时甚短,而当前被朝廷所揭露的种种“yīn谋”,都是长年累月筹划,若说这些yīn谋与孙武有关,那是谁也不肯相信,而孙武继任以来,开放陈腐禁令、代表慈航静殿先退河洛剑派,后逐呼伦法王,都是大振人心之举,甚得年轻子弟之心,现在听到他要为这些事情负责,许多人都为他叫屈,发出不平之声。

“我身为代理方丈,在这种时候担负责任,是我该做的事情,可是有些东西必须要让大家了解,要不然……我们的义愤就会遭人利用,大家的鲜血也会白流。”

孙武站在屋瓦上,居高临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被传送出去,底下的僧众也议论纷纷,不晓得他要说些什么。

“我要说的东西,就是慈航静殿最近所发生的事。有关朝廷所做的指控……那大部分都是真的。”

从孙武口中说出的,就是整件事的真相,包括苦茶方丈如何诈死,银劫如何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如何策划巴伐斯夫事件……等等,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着孙武的这些话,众高僧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当这番解说结束,慈航静殿的末日也就来了。

第七章 智者千虑.愚者一搏

数日前,当苦茶方丈把整件事的内幕告知众高僧时,就算众位高僧修为深湛,也无法保持冷静,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若非由苦茶方丈亲口说出,真的是谁也不会相信。

连素来支持苦茶方丈的各堂各院首座都如此,更别说见识未足的低辈弟子了,这些荒唐事若给他们知道,哪会有人相信?在银劫cào控jiān细推波助澜下,只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唯一的最好方法,就是彻底隐藏秘密。

这与其说是共同判断,倒不如说是一种常识,没有人反对这一点,所以,看到孙武高站在破屋屋顶上,一五一十地说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众高僧的脸sè非常难看,也预期到稍后将发生的风暴。

「……这、这算是什么啊?太荒唐了吧!」

一如所料,当孙武把话说完,下方的过万僧众在短暂沉默后,先是面面相觑,跟着便爆发了哗然làngcháo。

「掌mén人,你年纪轻,这些话一定是被人给骗了,你别站在他们那边啊!」

「巴伐斯夫惨案不是姗拉朵­干­的?有证据吗?时间都过那么久,他们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谁信啊!」

「无论怎么样,长老们窝藏姗拉朵就是通敌卖国,我们中土人与域外异族誓不两立,为了表示清白,应该立刻把人jiāo出去!」

「朝廷所说都是真的!我们都被骗了,慈航静殿已经被不法之徒把持,勾结异族,危害我中土子民,凡是有血xìng的中土男儿,今天一起将那些居心叵测的老贼推翻了!」

喧哗声震天,纵使隔个老远,都可以感受到那股群众的怒意,孙武站在高处,看得更是清楚,只见成千上万的僧人在底下吼叫、吶喊,挥舞手上的兵器,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出于义愤,却也有xiǎo部份……最要命的那xiǎo部份,应是受朝廷所cào控的jiān细。

人海茫茫,孙武虽然判断不出jiān细散布在哪些角落,却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怒气与恶意,彷佛无数细针般刺痛自己的皮肤。场面失控,更糟糕的是,埋伏在寺外的那些军队,好象开始调动了,应该是被刚才的那些话给刺激到,所以有了行动。

孙武抬起头,半空中的天子龙船稳住不动,彷佛是一头沉睡的巨兽,散发着潜在的巨大压力,但在那一片漆黑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彷佛有一双锐利的视线正穿透黑夜,从上方直视而来。

(他在上头看好戏吗?这个可恶的家伙,把人当成什么了?)

眼前的局面虽luàn,却也是预料中之事,孙武暗暗吸了口气,凝聚功力,预备进行这场赌局最重要的一部份。

「大家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

又一次大喝,声音犹自响亮,穿破云霄,但是对人们的震慑效果却越来越差,孙武自己也明白,若无法拿出什么具有说服力的东西,人们就会把自己当成是只会叫、不会咬人的狗了。

「我刚才所说的,都是事实,巴伐斯夫的惨案是朝廷制造,让中土与域外保持冲突,这样朝廷就有借口,以国防为名来进行高压统治,大家应该都是身受其害的被害人,可以理解才对,这些事大家若能理解,那有什么东西是你们不相信的呢?」

孙武朗声说完,底下马上就有声音提出反驳,怒骂道:「除非是傻瓜笨蛋,不然这种蠢话,有谁愿意相信?你胡言luàn语,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吗?」

这个声音得到了不少附和,许多僧人纷纷点头,哪怕是对孙武抱持好感的,都表明这个说法难以接受,更让他们难以置信,而这个反应也在孙武的意料中。

「没有错,我是一个傻瓜,从xiǎo也有很多人说我是笨蛋。」

不是以大喝的方式说出,但还是有很多人听见,当僧人们听到掌mén自认是个笨蛋,全都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自有慈航静殿以来,还是第一次有掌mén人说自己是傻瓜笨蛋的。

「我见过很多聪明到不得了的人,一步百计,稍稍动动脑筋,就有数不清的妙主意出来,和他们相比,我的确是个笨蛋,做什么都会被人算计到。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过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笨蛋总是比聪明人多,我想,像我这样的傻瓜笨蛋,应该是占多数,在场的各位从xiǎo是聪明人吗?还是像我这样呢?」

一段话以问句形式问出,登时在底下起了回应。众僧中虽然有很多才智之士,但碰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倒也不敢夸说自己是聪明人,更何况多数人都是资质平庸,自xiǎo经常被骂说是笨蛋的,听孙武这么一说,顿时起了共鸣。

「各堂各院的高僧们,因为整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将招致误会,所以迟迟不做说明。他们认为群众是盲目的,认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智慧去理解,但我相信,笨蛋有笨蛋的想法,我们也有知的权利,所以我将整件事告诉大家。」

孙武朗声道:「事情没有那么难理解的。一个人的心xìng如何,不会一朝一夕改变,一路走来,必会留下痕迹,苦茶方丈的为人怎么样,阖寺弟子都心知肚明,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会暗中准备武器,想要征服中土吗?这些事问问自己,你们真的相信这种事吗?」

当孙武说到这里,苦茶方丈也在孙武身后出现,再次引起场内一阵sāo动。苦茶方丈的声望素着,为人又十分慈善仁厚,若说他有野心想征服中土,那是谁都不肯相信。然而,他藏匿姗拉朵,帮助其研究,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便是平常支持苦茶方丈的弟子,都很难接受此事,有人便与孙武对吼起来。

「苦茶帮助异族,这是通敌卖国,不配再当慈航掌mén,说的话怎能算数?」

「是啊!孙掌mén,你宅心仁厚,不懂得人心险恶,我们的这些师父师祖,一口一个普渡众生,其实都是包藏祸心的伪君子,长年戴着假面具,专mén骗人,你万万不可为他们所欺啊!」

喧哗的声音再一次大起来,但是形成的压力却不如之前,孙武知道自己的话语奏效,群众之中已经有部分人产生动摇,开始从那股愤怒的狂热中醒来。

「一个人要做假三、五年,不难做到;要做假三、五十年,那就没有这么容易,更何况是一大群人要做假三、五十年,这种假面具有那么容易维持吗?别问我,问问你们自己,你们的师长是何许样人,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几十年的相处,难道你们答不出这问题吗?把眼睛闭上,扪心自问,答案就在你们的心中。」

孙武不善言词,换做是平时,要说这么一长串话,真是要了他的命,但现在脑中想得透彻,就是把脑里想的东西说出,侃侃而谈,竟把人们的质问一一驳倒,让底下发问的人哑口无言,而余人为这气势所慑,静默下来,开始想着他的话。

这种现象看在旁人眼中,无疑是种奇迹,各堂各院首座都有种下不了台的尴尬感,不过看到阖寺弟子渐渐冷静,又不约而同地觉得奇怪。

「奇怪?他说的话有什么了不起?听起来也不是特别有说服力,为什么这样也能成功?」

众高僧们的这个疑问,香菱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但是听孙武说了几句后,她就领悟过来。

武学中有所谓的以拙破巧,孙武所用的策略也是一样。银劫的布局再jīng巧,终究是个谎言,事实真相虽然让人难以置信,却仍是铁一般的事实,孙武的作法就是用「事实」这颗石头,去撞破层层jīng巧的谎言之网。

「这真是烂招……与其说是策略,根本就是去赌。除了没脑子的笨蛋,一般人还真想不出这种傻瓜招数。」

xiǎo殇一针见血的批评,香菱也觉得没说错,孙武若能成功,并不是智略胜过了银劫,只能说是「赌赢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实在是很冒险。不过,明知是这样,看到孙武逐渐控制场面,香菱却觉得很欢喜,心中雀跃,很想xiǎoxiǎo声地替少年说声加油。

「嘿嘿……」

一声轻笑,来自附近的路飞扬,香菱看了觉得奇怪,他微笑提出解释:「喔,别介意,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替xiǎo武觉得高兴而已,唔,不过xiǎo武得意,大武那边就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大武?」

香菱不解,顺着路飞扬的目光望去,只见他正微笑望向天空,凝视着星空中的天子龙船,顿时想起一事,觉得不能理解。

若是孙武一试图发言,朝廷的军队立即进攻,又或是发炮阻挠,那孙武别说赌赢,就连上赌桌的机会都没有,但孙武说到现在,场内的气氛已发生改变,天子龙船却没有分毫动作,彷佛在静静观看下头的变化,这实在很不合理。

香菱的疑惑甫起,另一边的孙武也到了「战斗」尾声,对着底下僧众提出最后疑问,他堂堂正正提出了自己的话。

「各堂各院首座们的为人,大家现在有怀疑,但是对朝廷、对当今天子呢?苦茶方丈是暗中图谋不轨的野心份子,武沧澜是高举正义之旗的伟大帝王,这种事情,你们能相信吗?」

孙武伸手指向寺外,喝道:「不错,我现在是无法提出真凭实据,但是,看看寺外的官兵!告诉我,你们真的毫无怀疑吗?再看看上头的天子龙船,之前他们说过几次实话?告诉我,他们的指控当真可以相信吗?你们需要我提出证据,才相信他们不是善类吗?」

这一声大喝,犹如暮鼓晨钟,在场的年轻弟子们看看寺外官兵包围,再看看空中的天子龙船,脸上最初是mí惘,迅速换上一种如梦初醒的表情。

「我、我们被骗了?」

「这是朝廷的设计?」

怒吼声风起云涌般响起,但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压下,包围住慈航本院的军队齐声吼喝,万马千军,声威震天,迅速将慈航子弟的呼喊声压下,好象立刻就要发动攻势了。

这一记先声夺人,确实有不凡效果,但孙武的目光却没看着黑甲士兵,而是注意着各处树丛里,猜想敌人若当真要发动攻势,必定是由那些骑乘着黑sè飞行器,具有强大火力的特种骑兵来攻击。

然而,这个猜想却错了,敌人的首波攻击确实立即发动,但却不是那些特种骑兵,而是半空中的那艘天子龙船。

轰隆!

连声爆裂炸响,虽然没有早先孙武振声大喝那样吓人,但实际的破坏威力却只有更强,天子龙船上的炮塔打开,对准了下方的慈航静殿,进行连续轰击。

强大能源波凝成实体,轰击在地面上,慈航静殿的房舍首先遭殃,几座塔楼在炽烈火焰中爆破,绚烂地炸开,热流与火焰疯狂袭向四周,立即便带来大量的死伤。

炮火轰隆中,到处都是热流与强光,烈火焚烧物体的焦灼气味,不住刺激人们的鼻端,还有不时传来的鲜血气息,让慈航静殿陷入近千年来未有之luàn局。

孙武心知情况不妙,自己虽然阻止了慈航静殿的内部分裂,但眼下luàn成一团,自己已无能带领他们组织抗敌。幸好,不是什么工作都落到少年的头上,苦茶方丈长喝一声,飞掠而出,连串命令颁布而下,各堂各院首座马上有动作,分别指挥各部僧兵,抵抗敌人攻击。

上空天子龙船的炮击,不但落点准确,而且威力奇大,相较于这猛烈火力,慈航僧兵们只是手执普通兵器,孙武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抵抗,然而,情势并没有一面倒的发展,这些僧兵们手一晃,臂上所持的木盾赫然生出蓝光。

「咦?」

孙武认出这些木盾经过改装,已经成为某种机械法宝,特别是木盾生出蓝光后,僧兵们每十名一组,将木盾连结在一起,蓝光大盛,赫然形成一张光罩,能够力阻天子龙船的炮击。

一时间,慈航本院内迅速张开了一朵朵蓝sè大伞,尽管无法护住建筑物,但却能为混luàn逃窜中的慈航子弟作掩护,让他们得以有秩序地后撤,并在各堂各院首座的指挥下,重新组织队伍,做为下一波接应的战力。

这一着出人意表,立即大幅度地减低了伤亡的数量,孙武肯定这一着

将会大出敌人意料,但慈航静殿素来不研究法宝技术,怎么会突然生出这么有力的防御兵器来?

「大师,这……」

「呵呵,江山代有才人出,老衲想不信也不行。孙xiǎo施主,那些碎裂的金钟并没有白白铸造啊……」

孙武还记得,xiǎo殇曾解释过,除非有大型工厂作技术支援,不然单纯凭借现有的器械,土法炼钢,是不可能完成设计图中的那座金钟。只不过,铸造失败归失败,在那反复失败又重铸的过程中,却仍旧可以完成很多东西。

「这么说……xiǎo殇她在铸造金钟的时候,就……」

铸造金钟时,大量征集了许多的仪器与原料,每一次的爆炸都会造成不少损失,但这些损坏、废弃的材料,虽然不能继续作为金钟的铸材,却不代表没用,稍加拼组,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改成很多有用的器械。

帮忙铸造金钟的技师中,肯定也有朝廷的jiān细伏藏,把每一个铸造过程回报给银劫。然而,银劫手中并没有金钟的设计图,无法尽窥全貌,只能从现有状况推敲,一来一往之间,自然不免有所偏差。

(不过,还真是难得啊!做几个磁航浮板逃走是xiǎo殇的风格,但花这么大工夫帮助慈航静殿,xiǎo殇怎么会这么好心?实在很不合理啊!)

孙武觉得奇怪,尤其是对于xiǎo殇,自己可没法这么轻易相信人xìng本善,可是令人惊异的事连接发生,在这奇异的盾阵发动后,地下传来剧烈震动,孙武一惊,以为是有什么敌袭,但造成震动的源头却非人力,而是一株又一株的青绿­嫩­草。

这些奇特的绿草迅速生长,在突破地表,接触到空气后,生长速度更是百倍暴增,转眼间就分化出无数藤蔓蜿蜒,枝­干­极粗,笔直向天空伸去,枝芽更快速生长出奇特的心形绿叶,每一片都有马车大xiǎo,叶片极厚,当生长到一定程度后,这些质地奇异的心形巨叶赫然能抵挡上空炮击。

天子龙船的炮击,每一发都是将纯能源化为光环,往下shè击,非血ròu之躯能抵挡,这些巨叶自然也不例外,连挨上两、三发后,便着火燃毁。但这些巨叶却另有古怪,一片尚未焚毁,原枝芽处便会立刻生长出两片新叶,时间稍微一长,巨大藤蔓将整个慈航本院完全覆盖,无数叶片生长得密密麻麻,化作一片巨大森林。

「这……这是……」

若非亲眼所见,孙武还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种奇事,眼前的巨大森林俨然如同梦之世界,每一件植物的型态看来都很熟悉,却又是不应存在于世的怪异;联合起来,遮天蔽日,别说是天子龙船,就连天空都快要看不见了,很难想象不久前这里还是烽火战场,现在周围却沉静无声,变成一片森林世界。

得到这样的屏障,撤退中的慈航子弟更是有了保障,连光盾也暂时撤下,所有人迅速往后方移动,列组成队。看见这样的光景,孙武自然不用多问这是谁的手笔,举世之间,能够作到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

「姗拉朵nv士好厉害啊……」

孙武由衷惊叹,之前虽然知道姗拉朵身怀不凡技艺,医道上的通天本领尤其让人不得不拜服,但总觉得她并无战斗之能,每次碰上实战,都需要别人保护,似乎算不太上一号人物,直至此刻,才深切体会到昔日三美神的厉害。姗拉朵?伊凯尔确实不擅长单打独斗,但若将她放对战场,单单她一个人,就比数万大军更具效果了。

「老衲也不太懂,不过这些藤蔓,似乎会吸取能量,刺激本身的生长,虽然这些东西遇到阳光便会朽化,但用以应付今晚之厄,倒也足够了。」

苦茶方丈站在孙武身后,合掌说话。两人所站之处,不久前还是众人目光的焦点,现在却变成一棵巨大藤蔓,上方还有几片巨叶遮盖,一起看着下方众僧全速后撤。

忽然间,孙武冒出了一个想法:「大师,这么大阵仗的部署,总不会是今晚才开始的吧?」

苦茶方丈摇头道:「自然不是,敌人先知先觉,准备了十几年,我等后知后觉,准备了三、五年,这应该不过分吧?」

「你们也有准备?」孙武惊愕道:「那……那你们还要我帮什么忙?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了?」

「阿弥陀佛,xiǎo施主错了,你的所做所为,没有一件事是多余的,相反的,如果这次没有你,慈航静殿今晚已遭覆灭之灾。」

苦茶方丈道:「正因为有了你的出现,打luàn了银劫的布局,迫使他提早发动,也让我们有了准备与应付的机会。若不是你锐身赴难,赢得阖寺弟子之心,有了刚才的一番说话,情势才有了改变,要不然,敝寺现在已是鲜血遍地,所做的准备根本没机会用上。」

孙武想想也是,慈航静殿不是没有预防,但苦茶方丈却委实不是决战沙场的料,所有方略都被敌人看破或是做了针对措施,要不是自己的存在,为银劫制造了不少的麻烦,计略不能准确进行,现在慈航静殿早就被人攻破了。

「你的存在,所造成的影响,远较你预期中为多。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别人并非说不出来,但却惟有你,才能将这一番话说完,换做是别人,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不会有。」

被说到这一点,孙武就沉默了,因为他也很清楚,为何银劫在自己说话时不做阻拦,这若非是银劫「揣摩上意」做的判断,就是有来自上层的直接指示。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好高兴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你的到来,将福星带给了慈航静殿,有了你们这批生力军,慈航静殿才能够扭转既定的命运。」

「哦?」

孙武乍听之下,以为苦茶方丈是在说xiǎo殇,但仔细咀嚼话意,似乎又并非如此,正要细问,一阵嗡嗡声响传入耳中,藤蔓底下的世界开始有了第二波变化。

与此同时,寺外整装待发的部队也发动了攻击,那些带给孙武压力的特种骑士纷纷升空,朝着这处禅寺与藤蔓jiāo缠组成的异变世界进攻。这么一幕怪异绝伦的景象,不仅让在场的慈航子弟深深记住,也落在旁观者的眼中。

翱翔于九天之上,天子龙船把下方的每一幕都收录无遗,用几十个漂浮的晶体萤幕,把这些画面播放于舰桥,让龙船之内的指挥阶层能够目睹,尤其是已经离开宝座,正负手端详数十个画面的那一位王者。

「唔,慈航静殿比起过往,是有些长进啊……不过这幕luàn象,多少勾起了朕的一点回忆。」

武沧澜的声音里,蕴藏着一股即将狂飙的风暴,这一点听出来的人并不多,但正站在他身后的那名银面具男子,却完全了然于心。

「陛下似乎情绪很高昂?」

能够被允许站在皇帝身后,无须跪下,这点就说明了银劫的超然地位,而他所提出的问题也立即得到回应。

「……计画不能说是失败,但确实是在收获的阶段受挫了啊,银卿?」

「很遗憾,陛下与微臣的形象成了破绽。计画订定于十多年前,当时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其后有注意到这破绽,进行弥补,但成效不如理想,而且……」

银劫真正想说的,是认为一般情况下,这破绽根本没有意义,不可能有人将之把握,并且形成实际破坏的,现在所发生的事,是一种计画外的「失控」,除了孙武运气好,赌赢了这一注,赢回了慈航子弟的心,很大的一个失败是没能灭火种于未然,要不是孙武朗声说话时,武沧澜下令按兵不动,看看这xiǎo子能做些什么,那现在肯定是不同的局面。

想是这样想,但最后从银劫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别的语句。

「而且……陛下似乎对现在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

「看起来像是这样子吗?嘿,可笑!」

大武王朝的王者转过头来,剎时间,一种凶暴的意识自他身上散发,直迫而来,让银劫把握住他的心态,晓得这场战争该以何种形式去收尾。

「现在等若是让那xiǎo子赢了头一铺……作为人父,偶尔陪儿子玩点xiǎo把戏倒是无妨,但如果让他继续得意下去,不但失去教导的意义,就连朕的老朋友都会在下头发笑了。」

「了解了,微臣这就下令发动全面攻击,并会负责将皇子殿下亲自带到您的面前来!」

置身战场中的人们、俯览着战场的人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动作,但在这两波人马以外,还有一xiǎo队旁观者,暂时处于被忽略的位置。

香菱站在土坡上,看着下方的一切,对于姗拉朵的通天本事大为咋舌,但是细心分析,她并不觉得慈航静殿占到什么优势了。

「……银劫还没有真正动手,现在这种程度的攻击,等于是热身一样,他既然知道对手是姗拉朵nv士,不可能没预料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一定也有作针对措施,天子龙船可能就是为此而来,如果他们的攻击法宝发动,这点优势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是很正确的分析,更何况比起法宝、兵器,香菱更忌惮指挥战局的人,光是一个银劫已经很难对付,而武沧澜更是一个无人能敌的存在,这边能做主力战斗的就只有孙武与苦茶方丈,除非呼伦法王那边真的能如约而至,否则这场战争还是输面居高。

「xiǎo殇xiǎo姐,妳有什么看法呢?」

「在办后事与逃跑之间选一个,妳比较喜欢哪一个?」

「呃……我非得在两个之间选一个吗?有没有比较不烂的选择?」

「妳这算是遗言吗?」

xiǎo殇的冷酷回应,让香菱完全无言以对,正想着该如何给孙武一点帮助,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路飞扬,突然走了过来,好象想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开口道:「上次与同盟会秘密jiāo换的那个东西,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既然是时候了,就拿来用吧。」

「呃?」

第八章 藤蔓魔豆.直上云霄

自从相识以来,香菱便与孙武同行,但有一件事情却是孙武从没搞清楚的。

孙武之所以亲赴万紫楼,遇上了羽宝簪,是因为受到一个濒死之人的委托,把一面圆形透镜转jiāo给宝姑娘。尽管此事碰到铁血骑团的阻拦,但孙武最终还是把这任务完成,东西jiāo到了万紫楼手上。

这面圆形透镜到底是什么,孙武从铁血骑团的口中,隐约知道那面透镜很重要,好像是什么贵重事物的核心部份,还牵涉到同盟会与万紫楼的一件合作,至于详细内容,孙武并没有多问,后来也只是把此事对香菱、xiǎo殇约略一谈。

然而,孙武不知道的部份,香菱却是非常清楚。那面透镜确实是一件重要的核心器材,不过却不是什么普通的贵重财宝,而是一件同盟会与万紫楼共同合作研究的兵器。

这件兵器关系重大,深为大武王朝所忌。万紫楼与同盟会都想单独占有,只是迫于无奈,这才携手合作。但也将此事视为两大组织的最高机密,除了同盟会、万紫楼的核心人物,就没有人知道此事的全貌,哪怕是这件超级兵器的开发人员,都仅得知部分。

也因此,当路飞扬大刺刺地开口,直指这件机密兵器的存在,香菱便为之大惊失sè,讶异于这件机密的外泄。

“xiǎo殇xiǎo姐,你……”

香菱还记得,当初xiǎo殇曾经出言嘲nòng,暗指自己私下会晤袁晨锋,进行军火jiāo易,自己惊愕于她是如何得知秘密,后来发现xiǎo殇所在之处的数百尺内,可能都有ròu眼难见的窃听虫在活动,才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监控,后来自己刻意留心,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现在路飞扬这句问话突如其来,香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xiǎo殇在路飞扬的背后主持。

“不用看我,我只是个天真无邪的xiǎo孩,太复杂的事情我不懂,你们大人的事情自己解决,好吗?”

xiǎo殇的回答,摆明是把责任赖得一­干­二净,但凭着对xiǎo殇地了解,香菱觉得她既然这么说了,事情多半就与她无关,是有别的解释。

“路先生,你是同盟会的人?”

“怎么说呢?如果李慕白与胡燕徒算是同盟会的人,那我也算吧。”

“这种回答太滑头了吧?”

“你的问题也一样啊,不然换我问问你,你是个军火贩子吗?”

路飞扬笑道:“我是怎么知晓这秘密的,待此间事了,便会向你jiāo代,现在并不重要,而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便足够,那就是万紫楼是否愿意将手中所得拿出来用?”

“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香菱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因为同盟会与万紫楼联合研究的那件兵器,并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那件兵器除了威力强大,更还具有历史意义、对人心地震撼效果,因为在太平军国举事之时,太平军便是使用这件兵器,撼动天下,号召千万人心,成为举事的旗帜。

一旦这件武器重现,大武王朝将不会轻易罢休,必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消灭掉每一个有份参与的叛逆。而同盟会与万紫楼也将再无退路,一场覆盖整个中土的烽火大战即将开始!

“如果那件东西真的动了,一切就将再也无法收拾,死的人会比慈航静殿全灭还要多。路先生你就为了解慈航静殿之危花这么大的代价,这样太不理智了。”

“­唇­亡齿寒,事情已到了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程度。今天只不过是个开始,若让武沧澜攻破慈航本院,彻底把慈航静殿势力溃散掉,同盟会、万紫楼,都会是下一个目标……不,其实早就是了,银劫十多年前就预备拔掉慈航静殿,绝不会对其他势力毫无想法,只是看他手边的计画哪个先发动而己。”

路飞扬笑了笑,似是对这状况深感无奈,道:“同盟会那一边,我已经取得了联络,也做好了准备,所以现在的状况非常简单,就是万紫楼能否站出来,与同盟会携手而战?”

听完这些话,香菱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对方确实是很清楚整件事的后果,只是等待自己的决定。

万紫楼的主事者是凤凰夫人,不过这件事并不需要取得凤凰夫人的同意,自己可以做主决定。

如果是一般的情形,自己很难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偏偏此事牵涉孙武在内。而若问起孙武的意愿,这位xiǎo少爷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慈航静殿的。那么,考虑到万紫楼之所以存在的理由,还有当初万紫楼地成立过程,孙武的意愿都必须列在第一位处理,所以……

“我了解了,那么……请稍等,我立即联络万紫楼。”

※※※

慈航本院中的战事,正如火如茶地爆发。朝廷虽然在此役部署了重兵,也使用了尖端设备,但在首轮攻击中,并没有收到预期效果。

乘着奇异飞行器的特种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飞入本院。若照预定来算,前方应该是一片被猛烈炮轰后的断垣残壁,但现在却成了无数藤蔓缭绕的诡异森林,这些变化吓不倒训练jīng良的骑兵队,可是却真的造成了困犹。

特种骑兵飞入藤蔓林中后,才发现慈航子弟已经后撤得差不多,林中见不到几个光头和尚,所以攻击目标便改为藤蔓。但是当他们飞入这诡异树林,却发现一切与预期中差得太远。姗拉朵·伊凯尔所创造出的变异世界,不是单单一些藤蔓,更是一个与世不同是生态系。

自藤蔓破地而出至今,仅仅是十几分钟的短暂时间,这个生态系已经开始自我进化。藤蔓枝叶中所含的特珠菌种,变成了奇特的草类,散放出粉红sè的瘴气,若是被生物吸入肺中,将是比什么神经毒气都要厉害的化学兵器。

特种骑兵的前锋队伍,在绕经一处藤蔓时,上空忽然出现大量的毒瘴,仿佛是一道粉红sè的làngcháo,自天顶奔泻而下,形成了一条粉sè云瀑,刹时间就把前锋队伍给整个包裹在内。

连串的撞击、爆裂声响,就在浓雾中连环传出,更闪烁着隐约的火光,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后头的骑士也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打前锋的十多名骑士,遇到了这绝毒瘴气,瞬间失去意识,气绝身亡,所骑乘的飞行器失去控制,相互碰撞,己经完蛋了。

在开始进攻之前,就晓得今次可能会碰上昔日三美神中的厉害人物,骑队中的每个人都是有备而来。见状连忙掣开飞行器仪表上的红钮,拼着大耗能量,一个银灰sè的光罩将飞行器包裹住。尽管这会让飞行器的使用时间大幅缩短一半,但却能有效地阻隔有毒气体,发挥过滤效能。

当粉红毒瘴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已不能再对特种骑兵造成什么伤害,全部被光罩隔挡在外。而尽管这些粉红毒瘴遮蔽了视线,但凭藉着仪器,骑士们很快就把握住这片藤蔓树林的地形,没有一人发生意外,撞到藤蔓上。

毒气被轻易克服,不但引发这些骑士们的欢呼,更让在远处察觉这点的孙武大大讶异。

“这些光罩真好用,虽然威力尚不及金钟罩第五层,但只要用能源结晶发动,马上就可以启用。看到这种东西,我实在觉得自己练功都是练心酸的……”

在太平军国时期,有无数高手前辈都做过类似的感想。不过,至少在这一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将瘴疠阻绝在外的骑士们,很快就听见一种奇景的振翅声飞快靠近,当他们全神戒备,赫然发觉一种似鸟似蜂、通体血红的邪异生物,迅速在粉红瘴疠中穿梭,全然不畏剧毒;每一只虽只是巴掌大xiǎo,但碰到光罩,却能以尾囊的蜂针一击而破。

当这些邪异蜂鸟成群结队而来,再辅以瘴疠之助,整个情况就幡然改观。一瞬间连串惨嚎声响起,近百名jīng锐士兵在粉红瘴气中丧失xìng命。

瘴气渐浓,孙武再看不清楚内中事物,只能凭猜测来了解。想到近百人就这么失去生命,有些兴奋,却也有些黯然,这时苦茶方丈已经离去,他也已不是站在屋瓦上,而是站在一株藤蔓上,随着藤蔓地粗壮、长高,不住往高空升去。

(天子龙船越来越近了。如果我能趁势窜上去,说不定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想法非常yòu人,不过,当孙武从高处注意到,大批军队仍驻守于寺外,看着首波攻击的战士殉难,既不救援,也没反应,仿佛只是在看一件芝麻绿豆的xiǎo事时,孙武就感到忧心。

(这么厉害的防御阵,敌人一点都不动摇?是武沧澜把兵练到如斯钢铁意志,山崩于前而sè不变?还是他们有着十足自信,认为绝对能破解这防御阵?)

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都令孙武感到非常不妙。但就在这时,一阵气劲jiāo击声传入耳中,有人正在附近jiāo手。

乘着藤蔓,偷袭天子龙船,这并不是孙武独创的构想,有人已将之付诸实现,正是开战前已负伤的任徜徉,而他的运气该说是极好,或者该说是极为不好。因为他确实碰着了大猎物,而且还是孙武的熟人。

“能在这里见到皇子殿下,实在是再理想也不过了,我刚刚答应了您的父亲,要亲自把您带去见他。”

“银、银劫?”

孙武抬起头来,恰好看到银劫挥掌发劲,把任徜徉震得吐血飞坠,也幸亏任徜徉挨得住攻击,下坠途中一手chā入藤蔓中,止住下坠。不然差一点就是从数百尺高空摔下,粉身碎骨。

“总算给我找到你了!”

孙武奋力跳跃,在犹自往上生长的藤蔓间飞跃,迅速朝银劫靠近。

“殿下不用心急,您这样急着想见父亲,实在是令属下惊喜。”

孙武不理银劫的嘲讽话语,脚下也是不停,几次起落,跃至银劫面前,二话不说,径自一拳击出。

“哦?”

银劫对于这一拳似是饶有兴味,左袖扬起,轻轻一拂,就把孙武这一击凌空架住,任孙武几次催劲,都不能再动分毫。

上一次jiāo手,银劫因为催动青龙令而受内伤,但前后不过几天工夫,银劫看来已经伤势尽愈,甚至不运使法宝,单纯靠自身修为,便能将孙武的一拳架空于尺外,尽显其不凡力量。

一拳打不过去,孙武心中一凛,情知“银劫武功直追一皇三宗”的评价绝非虚言,哪怕是手中没有青龙令,银劫仍是个不可xiǎo觑的存在。当下再催一次金钟劲攻去,只觉得自己内劲仿佛碰到一层极冰、极冻的气流,全数被凝封冻住,没法再进分毫。

“皇子殿下看出了我地挑衅,这本是具有王者资质的判断,可是您却向卑职动手,这个决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以我们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历练与经验来看,您这一拳无非是莽夫之举,取不到任何好处啊!”

银劫好整以暇地问着,相形之下,右臂被冰寒气流所封冻住、进退不得的少年就似乎糗得多。只不过,孙武对这样的窘态浑不在意,一双眼睛昂然无惧地与银劫对视。

“银先生,我有件事情请教。”

“哦?不晓得是什么事呢?若是卑职能够回答,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从初见先生的那天起,你对我的称呼就是皇子殿下,连名字都不曾叫过。这是不是代表我在先生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可继承王位的道具?至于我本人的一切,包括我的出身、我的想法,你根本都不在意,完全不放在眼底,对吧?”

“晤,银劫是个效忠皇朝、效忠陛下的愚鲁武夫,只懂得奉命行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皇子殿下所言,倒也不错。”

银劫微笑道:“皇子殿下,想要别人把您放在眼里,单单凭嘴皮子是不够的,获得重视的唯一方法,就是个人实力。”

话才说完,一股汹涌劲道便朝银劫掌心冲来,这令他哑然失笑,因为这少年竟是如此禁不起撩拨。不过,当察觉到涌来的力量强过金钟劲十倍,银劫的表情就有了变化。

“xiǎo子!”

连任徜徉都为之震惊。因为原本缭绕于孙武周身的金光,迅速转变为浓烈血

sè,赫然是如来魔掌的发动征兆。

“唔……殿下的做法卑职不太欣赏。您应该多爱惜自己身体才对,要是您受到神掌反噬而重伤,这次可没人能再帮您接通经脉了。”

“不欣赏又怎样?实话告诉你,这几天慈航静殿内忧外患,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该怎么解除危机,最后我发现,只要你或武沧澜之间有一个死了,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一场大祸消于无形,因为你们两个是这桩yīn谋的策划者,只要你们死了,这件事就能解决。”

孙武催运掌力,道:“我要上天子龙船,主要还是找你。武沧澜的力量太强,我就算拼命也不见得能打倒他,但换做是你这个二号人物,一击魔掌大有机会把你打倒。不管后果是什么,只要能在这里打倒你,剩下就jiāo给苦茶方丈去想办法,至少要你不能离开这里去帮武沧澜。”

银劫着实讶异,因为手掌上所感受到的压力,让他知道少年的话并非儿戏,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与决心。这种事可不是说笑,如来魔掌的威力太强,在这样的危险距离,纵是有青龙令辅助,银劫也不敢妄言能全身而退。

只是,身为当今世上的有数高手,这样的场面自是难不倒银劫。手腕一翻,冰蓝玄光一闪,青龙令已被扣在掌心。只见孙武脸sè一变,好像内脏被人紧紧揪住一样,表情扭曲,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楚,险些就跪跌在藤蔓上。

受此影响,孙武的掌劲溃散。一式原本蓄势持发的强招,就这么被消解无形,发不出去。

情势一下子倒转过来,当孙武终于承受不住,单膝跪下,银劫则是站在他身前,用一惯的冰冷语调说话。

“我替皇子殿下疗伤的时候,曾经说过,您伤势初愈,最好多休养几日,别急着上战场,否则会有反效果。这些话您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真是令臣下深深遗憾。”

“你……当初你帮我治伤,其实就已经……已经……”

情形很明显。上次银劫为孙武治伤,青龙令召唤傀儡,按筋续脉时,就已经暗藏玄机,在里头作了手脚,只要一经接触,就能把这些潜伏的隐劲给引发,像是把一颗未暴弹埋在敌人体内。

这样一颗随时会爆开的东西,是最好的伏兵。如果是在慈航静殿与官兵大战的时候才爆开,那就是把孙武的战力给瘫痪。无论如何,如来魔掌的威力太大,要是孙武在战场上拼命发掌,后果将会非常棘手,因此银劫预作布置,在孙武体内埋藏了这条伏笔。

“皇子殿下,战场多诈,这样的xiǎo伎俩并不算什么。希望这次的经验,能够让您有所学习。”

银劫淡淡说着,仿佛这件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缓援朝孙武走去。倘使在这时候出手,应该可以轻易把这少年给抹杀,不过银劫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很单纯地惋惜这事过早拆穿,没有能够留到真正重要的时候。

“苦茶未死,若放任殿下您与他联手出战,对我方的危险xìng太大。现在既然殿下您识破了这xiǎo花招,幸好能在这里将你制伏。否则您与他两人联手,对陛下可不是件好事啊。”

银劫走近孙武。突然白影一闪,任徜徉再次飞身而上,尽管口溢鲜血,瞧上去非常狼狈,但却摆出一副不会让开的坚决态度。

“又是你啊?年轻一辈中,你仅次于袁晨锋,确实算是一号人物,又很懂得保留实力,本是苦茶的强助。但我几次布局,让你近日连施神掌,连天绝剑都用了出来。现在……你身上几处断骨应该又裂了,再动手,随时都可能终生残废啊!”

这句话无疑说到了任徜徉的痛处,他脸sè一变,但却不曾退缩。正预备要鼓劲发招,孙武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银先生的名声果然是威震大地,手段也很高。不过我想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明知道一个厨师的手很黑,那你还敢毫不怀疑地吃他做的菜吗?”

正常人应该是不敢的,而医生的情形也与这名厨师一样,假如这名医生的声誉很坏,应该也没什么人敢随便被他医治、诊理吧?

这么一想,银劫顿时觉得不妙,了解到孙武到底在暗示什么,同时他也发现了一点,就是刚才孙武虽然跪下,但周围的血sè雾气并未散去,现在更加倍浓烈起来。这种现象的发生,无疑正代表着一件事,但要做到这种事的两个技术关键却是……

“……真是今人讶异,我可以理解您为何猜到,但我想不透您怎么做到,这种法宝技术应该不是您可以……”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想不透的,银先生,你不用烦了!”

一声低喝,孙武一下子闪到任徜徉身前,一掌朝银劫打去,掌势未到,一股强猛劲风扫向四面,立刻便把任徜徉给震得飘了开去。

掌劲的威力惊人,任徜徉极力想要稳住身形,却是根本做不到,就看见周围的血雾产生变化,疯狂朝着孙武涌去,但血雾翻涌的样子却又与之前有所不同。令任徜徉惊奇地发现,这一掌并不是“魔光初现”。

孙武出掌的同时,周围气流的巨大压力便锁住银劫,但这名绝顶强人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以高速飞身后退,穿过数根粗大藤蔓,拉远与孙武的距离,同时手中的青龙令强光一闪,前方的空间突然剧烈震动,仿佛水面起涟漪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超级法宝的异能,就在此时完全展现。明明是全无凭藉的状况下,青龙令赫然从虚空中召唤出四头木兽,每一头都是两尺长宽,与人同高的身形,豹头虎身,额有犄角,眼中闪着红光,张口长啸,十足十地威猛凶恶,迎向孙武的掌力而去。

上一次孙武与银劫地jiāo手,银劫也使用了青龙令,召唤出土偶来当缓冲。趁着土偶被血光粉碎的空当,飞身而退。这次虽然是故伎重施,而且召唤物的威能还较土偶提升了层次,但在这样的近距离之下,孙武却肯定这些木兽阻挡不了自己。

“是吗?皇子殿下真是笃定,不过……同一种技巧,有时候会有不同的用法。”

银sè面具之下,绽放出一个冷冽的微笑,四头迎向孙武的木兽中,有两头突然转向,却是扑咬向正往下坠的任徜徉。动作既狠且快,光是看那个左右夹击地威势,孙武就知道重伤状态的任徜徉接不下,或者说……需要个奇迹!

“木兽虽然不足以威胁绝顶强人,但杀伤力与爆破力却不是普通高手能承受,皇子殿下,现在请问您要做何决定了?”

银劫斯文的语调,确实让孙武产生了动摇。这些木兽到底有什么异能,自己不得而知。但潜在的压迫感,却让自己对这些木兽不敢xiǎo觑。

倘使自己不改变出掌方向,设法救援,任徜徉就要遭遇危险。

(可是,如果我现在去帮任兄,那xiǎo殇和我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这个机会就没了,魔掌的内伤一经反噬,我和任兄都要任人鱼ròu了;我这边的两头木兽,看来也不对劲,多半是设定成我一转向救人,就来进行阻拦,让我两面失顾。)

理智在一瞬间做出判断,只有情感还犹豫不决。然而,最终的答案还是得出来,孙武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正要痛下决定时,大气中发生了奇异的波动,仿佛有什么力量高速朝这边而来,紧跟着,在一阵几不可闻的脆响声中,孙武与银劫同时看见,扑向任徜徉的那两头木兽身上出现了细微裂痕。

两头奇形木兽身上的裂痕,代表这原本应当坚固不破的东西,已经受到破坏,而且内在的破坏可能比表面严重十倍。这种事不会是自然发生,肯定是有人暗中出手。孙武知道这一点,却还无法推测相助之人的身分。而他在惊喜之余,也还存着一个忧虑。

(木兽被破坏了,但仍是存有相当威力,任兄他敌得过?来得及逃掉吗?以任兄现在的伤势来推算……)

这个念头才刚掠过脑海,一阵刺耳的爆裂声,传进了孙武耳中。又是两下异声响起,奇异的气流袭向木兽,两次攻击准确命中同一处,木兽外表的裂痕迅速扩散,再加上任徜徉的趁势一击,瞬间便迸炸开来,成了两团火球。爆炸威力十分惊人,但任徜徉早已有备,鼓劲护身,飘翔飞退,没有被卷入爆炸火球中。

两次的无形攻击,帮助任徜徉解围,这次连孙武都猜到了是谁在帮忙,这攻击自下方的红sè瘴气中发出,是有人从下头往上仰攻。

银劫往下方看了一眼,用苦笑的声音道:“事情又再一次脱出我的计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连续三次出现了奇迹,既然如此,我这总是失算的失败者还有什么好说……”

确实是不必再说什么,银劫的防御手段失效,孙武则在这时候迫至极近处,蓄劲已久的一掌悍然爆发,四面八方的血雾忽然消失,两人脚下的藤蔓冒出灿烂红光,表层也浮凸出来,如百条巨型蚯蚓在藤蔓中急速行动一般,朝银劫蔓延而去。

在藤蔓中迅速蔓延的掌劲,也在上方形成压力,朝孙武扑去的那两头木兽,被藤蔓表层迸裂所绽放的红光一碰,瞬间便被爆破,炸得粉碎,而这些土蚯更不是只从单一方向前进,是从四面八方朝中心反噬回来,封死敌人所有一切可能退路,让敌人除了硬拼之外,再没有其他选择。

如来魔掌·魔动山河!

上次苦茶辅助孙武使出“佛动山河”时,真气运转的秘诀已被孙武记下,经过一段时间地思索与消化,已能够化为己用,在这一次的战局中运使,成为他所学会的第二式魔掌,大大出了敌人的意外。

之前的jiāo手,银劫以青龙令异能挡招,侥幸逃过一劫,但这次虽是召唤出木兽,却被魔掌血光轻易粉碎,在少年的惊喜呼叫声中,银劫被魔掌正面命中,发出痛苦的闷哼,结结实实地中掌了!

第一章 石人独眼.江山挑动(上)

在慈航静殿所引发的一场风波,惊天动地,虽然主战场发生在慈航本院,但所掀起的波存震dàng,却是将整个中土都覆盖吞噬。

无论朝野,慈航子弟在这场风波中,陷入很困难的挣扎。孙武的一番说话,只有慈航本院中的子弟晓得,尚未来得及流传出去,外头的慈航子弟仍为着官方说法,有关慈航静殿勾结外族,暗中制造毁灭xìng武器,图谋不轨的种种传闻,感到极度忧心。

朝廷与慈航静殿之间的斗争,这些年来从未停歇过,所有人都知道双方的冲突随时会爆发,现在预期中的战局提早到来,所有慈航子弟都苦恼万分。当朝廷军队正式进攻慈航静殿的消息一传出,整个江湖也因此陷入大luàn……

只是,并不是中土每个角落都这么充满肃杀之气,在距离慈航本院数千里外的一处河岸,周围尽是岩石群山,山上覆盖着稀疏树木、大量青苔,倒映得河水也一片青sè,连带河岸边的几十间瓦舍,都添了雅致气氛。

河面上几艘泣架,缓缓而行,船上渔翁撒网下河,趁着黑夜多做捞捕,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平和,看上去就是一副怡静渔村的写照,只有河左岸的一排野营,十几个帐篷横竖错落搭着,在这一派渔村景sè中显得突兀。

帐篷看来都不算新,甚至有些还菲常脏luàn,是长年累月搭架在这里地。出入地人穿着古传。虽然还算不上奇装异服,但看起来很像是什么奇特宗教团体的信徒在此聚会,就连这些人的眼种都飘忽呆滞,动作中少了一种生人气味,很像是会走路的活殭尸。

这样的一群人,与渔村环境格格不入,就连河上cào舟的渔夫们。都用一种嫌忌目光往他们看去,又是摇头,又是xiǎo心与他们保特距离。

如此奇特的场面之所以出现。一切只因为这座xiǎo渔村并不平凡,至少……四十多年前地某一天,正是因为起源于此的一声巨峋。有为太平军国的sāoluàn揭开序幕。

这件事情渔村里地老人家都知道,更晓得当初那件事发生的他点,就在村子北面的那片山壁。尽管那里已经被泥尘、青苔给遮蔽,看上去仅能隐约见到一些怪异地突起物,但每个老人家都晓得,在那些青苔与泥土底下,存在着一个曾经撼动整个中土大他的显赫传说。哪怕是在太平军国已覆灭的此刻,都还有些仍醉心往日荣光地太平残党。在这里扎营长驻,等待“奇迹”的发生,希望传说能够再一次苏醒。

不过对于他们的这份期待,这座xiǎo村的渔人们很明显是不以为然,就连朝廷都抱持同祥看法,更把他们看作是一群没有威胁xìng、荒谬滑稽的妄想之士,若非如此,太平军地任何残党余孽,都会被斩草除根,怎能容得了他们在此悼念太平军国最后的余晖。

或许是出自无聊,刚撒好网地渔夫们聊天对话,看着河岸边的帐棚,说起了那个他们早已谈论过多次的话题。

“喂!那些太平军的鸟人,每天眼巴巴地望山,你觉得那个东西真的会再动起来吗?”

“不可能吧,如果那东西还能够醒过来,当初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睡下去?这些年来连动都没有动过?”

“你这比喻不恰当啊,既然你说它是睡下去,那早晚有一天它就会再醒过来啊。

“好好好,我不来和你争,你说它会醒就会醒,要不要你直接去把它叫醒啊?”

只是一句普通的笑语,这些年来早已无数次被提过,谁也没有真的把这当回事,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玩笑话,却因为东边天空的一道闪光,而有了变化。

“碰”的一声,一道火焰似的绚烂光华,在东边天全乍然亮起,禁然生光,丽而夺目,刹时间把人们的注意力整个吸引过去。

“咦,有人在放烟花?”

渔夫们生出了这祥的想法,但他们一生中却从没有见过这祥的烟花,不但有十多种颜sè灿烂放光,而且那些烟花在空中快速变化,仿佛是以某种特殊的规律在传递什么讯息,书写着一种他们所看不懂的符文。

一朵接着一朵烟花在天上炸开,五颜六sè,红的、绿的、黄的……jiāo相盛放,哪怕是逢年过节官府举行的庆典,都不曾放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但很奇怪的一点是,看到这些烟花,没有人像是参加庆典般欢欣振奋,相反的,每个人都面面湘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喂!这烟花来得好怪,你们觉得这会不会是……”

有人这么不安他问着,而答案很快便呈现出来,又是一声巨峋,几乎震聋了在场每个渔人的耳朵,但这一次……声音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伴随着土石炸裂之声,一起从村子北面的山壁传出。

轰隆!

爆炸声响一下接着一下,不仅冲击着每个人的听觉,同时也震山悍地,在山壁上土石、青苔的簌簌滑落中,剧烈震波也传到了河面上,掀起惊人的波làng,将几艘渔船全数掀翻,架上的人们也纷纷落水。

水势一下子变得湍急,即使是水xìng再好,渔夫们也要努力才能求取生存,但比较起河岸上的毁灭xìng伤害,在猛làng中竭力求生的他们,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随着山石大量崩落,岩壁伤隐约放出一道赤红sè的邪异光芒,似乎是被埋藏于山壁内的物体,因为少掉了遮蔽之物,慢慢显露出来。

崩落地岩石。顺着山形砸下。被山壁所环绕包覆地村落首当其冲,被从天而降的土石流给砸中。与人同高的沉重落石,像是砸破纸张一样,在轰然声中打穿屋瓦,房舍就似一件不牢靠的xiǎo玩具,瞬间四分五裂,崩散轰倒。内里人们更是连惨叫哀号的机会都没有,就与庄子同一命运,惨死其中。

大量的死伤在瞬间出现。只是满天烟尘覆盖了鲜血.还没有传散出来。与之比较,在河岸边扎立帐篷的太平残党则是躲过一劫。日夜期盼有这一幕发生地他们,非但没有受伤反而如梦初醒。空dòng的目先闪过狂喜,动作变得迅捷灵活,招呼左右的同伴,一起往崩落中地北方山壁赶去。

“醒了!那头怪物醒了啊!”

犹自在怒涛河面上挣扎求生的渔夫群中,传出了这祥的呼叫声。而山壁中不住闪动地血红厉芒,也变得赶来起清晰。接着。一种土黄sè的光芒,从山壁内缓缓朝外绽放,朦朦胧胧的土sè光芒,看上去极为浑厚、温暖,所经之处,崩落中地岩石全数软化,被牢牢吸附,不再往下崩塌。

山崩顿止,周遭出现了得来不易的片刻安宁,但这无声的一刻却不长久,山壁内的红芒再次盛放强光,与土黄sè的浑厚先罩争辉,没过多久,赤烈地的红芒饭突破了土黄光辉,将整片山壁映得一片赤红,紧接着,便是一声石破天惊地巨响。

轰隆!

这次不再是什么山石崩落,而是整片山壁在瞬间被巨大力量给打裂,轰飞出去,碎散成无数大xiǎo岩石,遮天蔽日地洒落,看似壮观,却是一场恐怖的灾堆,不但将附近他面疯狂蹂躏,千疮百孔,就连那些以狂喜心情朝这边奔来的太平残党都未能幸免,在惊愕不已的哀号中,被落石砸个正着,全军覆没,徒然增添了地上的血印。

世上的高手再强,终是血ròu之躯,除非凭借法宝辅助,不然也不可能有这种天崩地裂的破坏力,而此刻一击开山的力量,若以法宝的威能来估算,已经是超级法宝的范围。好不客易有从河面游攀到岸上的渔民们,不晓得什么东西是超级法宝,却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这座xiǎo渔村内,确实存在一个超级法宝。

满天碎石如雨落下的画面中,出死了一只巨大的拳头,就是这只拳头,一击将厚实山壁打穿,而当能够形成束缚的障碍物全部消失后,这只手头缓缓移动,带出了拳头之后的巨大手臂。

咚!

仿佛千百张皮鼓同时敲击的闷响,来白一记沉重的步伐,令大地为之动摇。一十xiǎo山般的巨大黑影,遮天盖他,缓慢地站立起来,仿佛是一个将要吞食天他的恶魔,迎着浩瀚苍穹,分张开它巨硕的一双手臂,紧接着,便是一声震惊百里的嚎叫!

相隔四十余年,这吼声再次响彻周围山区,而听在年长的渔人耳中,这声音却是如此熟悉,令他们的思绪不由得随着时光飞逝,回列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同样也是这样的一声大吼,令得当时闹得天下沸沸扬扬的那个传言成真,并在之后的数天里,为烧遍整个中土大他的蜂火传说揭开序幕。

“……石……石人……动了啊……”

渔夫们的呻yín之声,在这巨大的吼声中,有如蝼蚁的叹息般渺xiǎo,迅速被遮掩下去,引不起丝毫注意。

邪异的红光,来自巨大形体的顶端,就像是一只眼睛……巨人的独眼!

红光迅速在地面上扫过,满目疮痍的惨状、挣扎上岸的恐惧人们,这些都没有能够引起红光的注意。不久,红光移向东方,跨越层层山脉,独眼巨人的目光望向数百里外一座城市,迈开它辽阔的步伐,笔直朝着东方行去……

巨大石人出现,所造成的剧烈震撼,即将席卷整个中土大地,不过这个震撼所造成的波动。还没有传到慈航静殿去。

目前地慈航静殿。仍旧处于熊熊烽火之中,这场由武沧澜、银劫连手策划地大火,烧得正如预期中的那般炽烈,尽管在点火的实行阶段碰到了些困难,计划没有能jīng准地照章实施,但目前来看,朝廷方面仍是稳稳地占了上风。

整个慈航本院。被烽火分割成无数个xiǎo战场,每一个xiǎo战场里头,都有人在进行属于白己的战斗。无论他的对手是朝廷jīng兵、慈航僧侣,抑或只是恐怖的变种植物。

而在这些战斗中,最吸引人们注意的。便是主帅级数地战斗,因为无论整体战局如何变化,只要能在战场上打倒敌人主帅。一切就有逆转的希望,尤其朝廷那一方更是如此,若是能够打倒皇带武沦澜,又或是他的头号心腹银劫,那么无论朝廷军队占有多少忧势。都会被bī得退兵,这一点……至少慈航静殿地众高僧是如此相信。因为如果连这个最后希望都失去,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认为慈航静殿能在今夜幸存呢?

单以个人武力而论,一皇的排名犹扰在三宗之上,这不仅是对帝皇权威的推崇,也是无数场生死血斗所累极他实绩,说得更明白一点,根本没有人看好苦茶方丈能够敌得过武沦澜,如果不是还有最后的压箱宝“如来种掌”,现在大家就可以准备收拾散伙了。

可是,不久之前,一道灿烂血光闪过天际,内中隐隐还有火焰飞腾,更令他面轻轻晃动.这正是神掌中“佛动山河”一式的运行征兆,众高僧俱是识货之人,见见到这片佛光闪动,无不心中揣揣,担忧苦茶方丈那边地胜负状况,更是不解苦茶方丈与武沧澜何时打到天上去了。

事实上,这个想法与事实有些许偏差,苦茶方丈并没有上天,这一式动摇山河的魔掌也非苦茶方丈所发,而是攀上巨大藤蔓的孙武,赌上了白己的意志与实力,豁力一击的结果。

(……成、成功了!)

孙武绝不会忘记刚有那一瞬间,自己掌下地感觉,就在那一刻,自己确实感受到掌劲的最前端,接触到了敌人地身体,于是自己豁尽全力发劲,毫无保留地直轰而去,在敌人体内全面爆发。

过去银劫一直都是以非常云淡风轻的闲适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仿佛一切都在地的掌握中,无论发生了什么,在地眼中,都不过是意料中的芝麻xiǎo事。这样的表情,看在地敌人的眼中,诚然是一件很恐怖的事,然而,这问题终于也得到改变,当孙武将这一记重掌印至银劫身上,劲道爆发的那一瞬间,地确实看见银劫的眼神发生变化,一声代表痛楚的喊叫,也从银sè的面具下发出。

这个时间并不算长,因为“魔动山河”的掌劲,开始在银劫的体内全面爆发,连同地本身的力量,一起迸炸开来。这股爆炸的力量非同xiǎo可,不但银劫瞬间被炸得飞跌出去,像是一件高空拉级般被抛出,然后迅速下坠,就连孙式都受到反震波及,被一股巨力直甩出去。

战斗的地点不是平地,而是高空之上的巨大藤蔓,孙武被这一震,与银劫

体验结果,从藤蔓上摔坠出去。

(糟糕!从这里摔下去,金钟罩……)

答案很明显,纵使把金钟罩催上第六关,从这等高处往下摔砸,结果就是变成一团摔扁的“全钟”,孙武竭力想抓住一根藤蔓分支,稳住身形,还好一只手掌及时伸来,将他的手拉住,否则就要这么笔直摔落下去。

“任兄!多谢。”

“好xiǎo子!你真有一套,银劫那贱贼被你给打倒了!”

任徜徉披头散发,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嘴角血迹未­干­,代表着战斗中所受的伤势不轻,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神光,着实为了孙武的战绩而欢喜不已。

“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年来,那个变态没有被人这祥打过,你刚刚那一拿如果被人看到,不晓得多少人会拍手叫好!”

“有……有这么夸张?”

孙武喘气说着,想想也是不难理解。银劫堪称是仇家遍天下。要是给人知道他今天吃了如此大亏,那些仇家一定会额手庆幸。

不过,白己没有多少时间去在意这种问题,适才奋力一击,鼓催得太尽,死在从手腕到胸口都在发痛,运使神掌所造成地反噬。隐约有发作地征兆,必须要尽快觅地调息,但是却有一件事令孙武深感不解……

(奇怪?怎么伤势没有发作?换做是以前。这祥子和人硬­干­一掌,真气早就炸得luàn七八糟,伤到躺下去了……)

孙武困惑不解。但任徜徉却看出来他的心思,在他肩上一拍,笑着提供了答案。

“怎么啦?很奇怪白己伤势没爆发?”

“是啊。这……怪怪的……”

“有什么好怪的?你好像很希望白己受重伤一祥……老实告诉你吧,你现在的状况,在和尚师父的预计之中。”

仕徜徉对孔武解释,之前孙武运功会受伤,主要是因为牵动舍利邪能。遭到反噬,所以才会伤得如此厉害。如果只是单纯催运神掌,其实只会大耗元气,并不会造成如此大地ròu体伤害。

“神掌怎么说也是佛mén武学,如果动不动就让修炼者骨断筋析,这种杀xìng奇大的武功哪算得上佛mén绝学?”

“呢……可是,每次任兄你用神掌的时候,你地敌人都是粉身碎骨,这祥难道不算是杀xìng奇大?”

孙武是随口问问,但任徜徉听了之后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大:“你这家伙实在是婆妈地可以,听了连我都有火,佛家都有降妖除魔之说,对那些妖魔鬼怪我出手就是在超度他们,渡的越于净,越是功德无量,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啊?算了,我看你一脸就是不懂地样子,真奇怪你这种做事情畏首畏尾的家伙,怎么会是快意江湖的西mén大侠的传人,真是老天没眼。

“这……这种解释会不会太硬了?帮人超度就不算杀xìng?那武沦澜帮我们大超度,往生极乐,我们岂不是好要谢谢他?”

“不能这祥比喻啦!坏人就是坏人,不管他心存慈悲还是什么的,都是坏人啦。”

“你……你这祥说,才真走曲解佛理,一点说服力郡没有。”

孙武反反驳任徜徉,但也大致nòng懂了任徜徉地意思。之前白己的力量未足,每次远使神掌,都必然会牵动舍利能量,让狂暴化地舍利能量伤害ròu休,但随着白己的长进,力量浙增,如今白己已渐有能力,独力运发神掌,再加上不久前苦茶方丈输来的真气,仍有部份存在体内,几个理由加起来,令自己成功发出一掌而未受严重伤害。

“可喜可贺啊,xiǎo子,才多久而已,你就已经有这进度了,这样下去,也不用多久,你就能凭白己力量出掌了。

任徜徉的话中,隐隐带着感慨的意味,似是感佩孙武的天资聪颖,孙武听出了这层意思,但却自知这与天资没有什么关系,白己从xiǎo就修练神掌的基本功,至今已逾十年,风雨不辍,修炼时间算起来还长过任徜徉,现在这点成债根本就不值得奇怪。

“不过,任兄,银劫他真的被打倒了吗?”

孙武看到银劫中掌后自藤蔓上摔落,但照个人力量来估算,银劫总不可能这么狼狈地活活摔死,如果这样就能杀死地,这么多年来,银劫早死上于百次了。”怎么了?你对杀人有顾忌吗?”任徜徉看破孔武的心思,微微一笑,随即摇头道:“神掌虽然厉害,但银劫与一皇三宗那级数的怪物相去不远,都是走过太平军国时代的怪物,这一掌是杀他不死的,至于他摔下去会不会死……嘿嘿,我想我们没有那么好远气吧?”

任徜徉说着,走到脚下藤蔓的边缘,偏倒往下看去,皱起眉头,似乎发现了什么。h

孙武连忙站起,跟着他来到藤蔓边缘,往下一看,只见下方的血sè浓雾中,隐约见到冰蓝sè的气芒闪动,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但光芒赶来越亮,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运作。

“任兄。这……是青龙令吗?”

“法宝那一类地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那家伙毕竞有超级法宝在手,单单一式神掌,杀他不死,只能让他重创,真是让人不甘心!”

“不,这点我想必须做点修正。若是出自苦茶之手,重创是没话说,但单单是你们两个xiǎo辈。没花计么代价就说要重创,这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一句话从两人身后悠然传来,孙武省任徜徉大惊。晓得最要命地状况已经发生。任徜徉的江湖经验老到,一发现事情不妙,并未立即回身。而是先挥掌后击,同时以高速向旁滑开,拉开距离,伺机反击。

任徜徉的反应奇速,但孙武脑里却闪过另一个念头。银劫这等老谋深算之人,会选在这时候现身出声。甚至还在底下释效强光,引开白己与任徜徉的注意,那肯定是做好了反扑的准备,普通的应对方法多半无效,白己要求取一丝机会,最好的方法就是……

孙武心念一闪,当任检徉斜身滑开时,他却是向前抢夺两步,纵身一跳,从巨大藤蔓上一跃而下。

主动跃下,孙武这次是有备而为,一开始就看准了落点,想要先脱离敌人地攻击范围,再行反击。这个紧急反应比任徜徉要高明得多,所以当银劫指劲疾吐,轰在任徜徉背心,令他一口鲜血喷出,伤势加剧时,轰向孙武的一扎却落了空,只是轰在藤蔓上,激起一片绿sè黏液。

“好家伙,又令我失算了……看来世上真是有天敌存在啊!”

银劫的一声赞叹,并没有让孙武高兴起来,因为往下跃去地他,脚还没踏稳,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大吼,一头张牙舞爪的奇形木兽从旁冲出,形式根恶,重重一爪就朝他当头挥来。

孙武脚下尚未踏稳,正是金钟罩最弱的一刻,不愿硬接,连忙跃起,避开木兽地一击,只听得一声巨响,足足一尺粗的巨大基里,秋木兽的一爪伶打晰,翁催喷俩,秋

然而,当一股巨大吸力拉扯半空中的他,这选择就没什么好庆幸了,孙武跃起之时白然是又看准了目标,但大武王朝的首席谋略家却不会再次出手无功,左手一推,冰寒至极的冷风刮起,将孙武给扯了回去。

孙武试图运劲抵抗,但身在半空,金钟罩地威能大打析扣,竟被寒máo透休而入,觉得整个身体如坠冰窖,什么真气都运不起来,手脚一僵,便给人扯皮球般拉回上层藤蔓。

“晤!”

这一摔着实不轻,尽管巨大藤蔓质他不算太硬,但孙武还是周身疼痛,更糟糕的是四肢被寒气入侵,僵硬如木,没法动弹,只能引导真气慢慢化解寒劲。

“金钟罩虽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一,但易学难jīng,又有地形限制地不利困子,故而素为一流高手所不取,殿下自幼把时间làng费在这mén武学上,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现在应该也有深刻体悟了吧?”

语气一派悠然,但是当孙武努力转动脖子,看清楚银劫此刻的模样,便晓得银劫的状况一点也没有比自己好到哪去。

那张银sè的面具,此刻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左上角更有部分崩落,露出了额角染血的发丝,嘴边更是一片赤红,这都显示银劫中掌之后,大量呕血,受了不轻的内伤。

血迹并不是只存在于嘴边、额上,银劫的蓝袍被鲜血染红大半,尤其集中在左半边;左手袖子断去了半截,露出了半截手臂,上头浮凸起一条条血筋,jiāo错盘结,仿佛是种盘据在手臂上的狰狞恶兽,衬着那过度苍白的皮肤,这些血筋分外显得可怖。

“殿下的魔掌确实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曾看过天从妖出掌,暗自模拟过以音龙令拆掌破招,这一记就要掉臣下的命了,近十年来,能令巨下感受列濒死边缘滋味的,殿下您该算是头一个了。”

银劫注意到孙武的眼神,漠然道:“神掌之中,佛光初现、佛动山河两式的动作,都与大地能量有关,佛动山河催运时,地脉能量会窜行于地表,打入人体时,则是立攻人体经脉,碎筋断脉,无可救治。”

既然是“无可救治”,孙武倒很好奇银劫是如何自救的,但从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结论并不难找,恐怕是银劫在掌劲按要破体而出前,拼着大损元气,启动青龙令异能,将体内掌劲转形卸出,但掌劲虽然脱离经脉,却带着大量鲜血离体,这个伤害着实不xiǎo,这才令得银劫脸上毫无血sè,脚下步伐亦显虚浮。

这样看来,一记神掌的威力,并不足以对银劫造成致命伤,但此刻孙武却没有再发一掌的能耐。

第二章 石人独眼.江山挑动(下)

神掌的重击虽非无功,却没有能够打倒敌人,这点固然是遗憾,但孙武发现银劫伤的不轻,若是苦茶方丈于此时现身,补上一掌,多半就能把银劫当场击杀,纵使不是苦茶方丈,自己要是可以再发一掌,相信也能奏功。

这一点任徜徉也有相同的估计,所以在银劫动手之前,任徜徉率先抢攻,希望帮孙武争取时间,化开体内的封锁寒气。

「铮!」

轻响声中,任徜徉拍向腰间,扣锁腰间的软剑应声弹出,化作一抹白虹,急刺向银劫。

「哦?改用剑了吗?若是之前,或许还有点奇兵之效,但妳既然使不出天绝剑势,挥动这柄破铜烂铁还有何作为?」

「那就放胆过来试试看!瞧瞧西mén传人是不是能给妳点惊喜!」

「会几手天绝剑势就自称是西mén传人了吗?呵,不过我确实是感到好奇,妳的天绝剑势到底由何处学来?」

「妳下地狱去问吧!」

任徜徉与银劫很快地斗了起来,孙武侧躺在地上,虽然眼中看不见两人的战斗,但却晓得那边的战况激烈,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任兄孤军战斗,撑不了多久的。刚刚有人帮我们作战,是妃xiǎo姐吗?如果她还能仗义出手,那我们的胜算就高一些了……)

孙武心下寻思,但适才破空而来的无形冲击波,却不再出现,令得任徜徉很快就陷入了一面倒的劣势。河洛剑派服从于朝廷,妃怜袖发音剑援助的行为,已经是背叛师mén。不可能做得太明显。这或许就是现在没有出手的理由,不过孙武更担心的一点,则是银劫刚才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会不会已经分身去料理掉妃怜袖?

(不能想太多,先专心回复行动力再说。)

银劫所修练的寒冰气劲非常厉害,侵入体内后,孙武连续几次发劲,都无法将至化散,然而,在慈航静殿的这段时间,孙武没有白待,金钟劲冲xùe无效,他急吸一口气,同时运起易筋、洗髓两大神功。

易筋经、洗髓经,是天下一等一的王道武学,两劲同施,银劫的寒气便有散动迹象,孙武心中大喜,加倍催运力量。但耳边传来任徜徉的闷哼,像是被银劫给创伤,侧头一看,只见任徜徉喷血倒地,银劫正要补上一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破山神雷?搞什么……」

银劫的目光望向天空。天子龙船底部释放出的五道光圈,仿佛羽máo般漂移坠下,看上去不像什么威胁xìng。但能让银劫这样皱眉,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如果是武器,天子龙船发shè这五道光圈,应该是用来辅助银劫,银劫会皱眉头的理由,莫非是因为这不是他下的命令?

孙武的疑惑很快就被证实了,五道破山神雷在几下弯旋回绕后,竟然不约而同地以银劫为目标,闪电似地轰击而下,银劫手腕一翻,青龙令上蓝光闪动,上方出现三个背生翅膀、虎头人身的晶石护卫,挥舞着手中的石叉,迅速旋飞,将那五道破山神雷给截挡下来。

石叉与光圈互碰,造成连续爆炸。天子龙船所承载的武装系统确实威猛,躺在藤蔓上的孙武都感到阵阵热流袭来,全身一汤,三只晶石护卫在爆炸中粉身碎骨,化成了三团大火球,银劫的目光则是穿透火焰直指天子龙船,很明显的,天子龙船上头出了某些问题。

(天子龙船的武器,为什么攻击银劫?)

孙武也大感疑惑,但更奇怪的一点,则是他对于这种情形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经经历过。

(对了!是在飞云舰上,那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

孙武突然想起,纳兰元蝶率领飞云舰来攻时,她所驱动的改造兵团,居然被飞云舰上的武装系统攻击,因而损失惨重,这种事情当然不会无故发生,最后得到证实,当时飞云舰上的武装系统被xiǎo殇所入侵、cào控,所以才会倒转枪头,换句话说,现在天子龙船的情况是……

「哼,看来三美神之首的技术后继有人,居然能够反向入侵天子龙船,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

这么庞大数目的轰击,虽是对准了银劫而发,却不能拿捏得如此刚好,任徜徉与孙武都在攻击圈内,如此一来,不只是银劫,就连孙武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

(等等,xiǎo殇,妳真的确定是来救我们,不是来消灭我们的吗?)

孙武脑中的念头一闪,百多道『破山神雷』已朝银劫集中轰来,无论结果如何,孙武相信这都能bī出银劫的实力,因为从爆炸威力看来,金钟罩是承受不住的,换作是自己,只能发出一式神掌,将这些光圈全数yòu爆,换言之,银劫若想要解厄脱困,就必须使用同级数的技巧,在无保留。

「一群废物,还在搞什么东西?要让敌人把妳们玩nòng多久?」

银劫对着空气喊话,没有特定对象,孙武正觉得不解,一个声音却从银劫身上发出。

「禀告统领,敌人入侵的速度太快,我们还不能控制状况,但已经照您早先的jiāo代,启动反制措施,相信能够……」

后头的话说得太快,孙武没听清楚,但从语意判断,应该是银劫在和天子龙船上的部属通话,而他们所说的『反制措施』是……

「殿下身边的奇人异士,确实是很高明。我没想过真有人能侵入天子龙船的系统去。不过,有人会试图入侵,这点我却是已经从飞云舰的前车之鉴,得到经验了。」

银劫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暗示,孙武听了出来。上次飞云舰进攻梁山泊,搞到全军覆没,整个经过想必银劫事后反复斟酌,吸取教训,所以,若是银劫提防到有人会做这一手,事先布下预防陷阱。那就……

当『破山神雷』开始爆炸,强光与暴风席卷四方,孙武的心却飞离到现场以外,自己青梅竹马同伴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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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航本院内无数大大xiǎoxiǎo的战场中,有一个地方虽在战争里,却没有被战火所波及,那便是不久前香菱与路飞扬等人所在的土坡。

路飞扬已经离去,香菱也不晓得他到什么地方去,眼下到处都是兵荒马luàn。路飞扬应该不至于随便被人­干­掉才对。自己已经透过独mén信息,把命令下达给万紫楼潜藏在附近的手下,她们会立刻执行命令,如无意外。那个沉睡中的巨大邪物应该已经苏醒。

(石人一醒,天下大luàn。那玩意儿的战斗威力可比天子龙舟要恐怖的多,现在平白jiāo给同盟会的人去控制,万紫楼实在是吃了大亏。不过比起这个……想想怎么处理石人苏醒的后果还是比较实际。)

香菱心中思cháo起伏,极不平静,本来自己对手下发布指令后,便该立即赶去寻找孙武,在他身边帮助战斗才对,但xiǎo殇却拦住自己。

「比起站在他旁边一起战斗,妳老老实实待在这边,还比较有帮助,而且以妳现在的力量,要是随便luàn走,碰到那些要命的大尾人物,像那些黑人和尚一样被随手宰掉,那就真是麻烦了。」

「黑、黑人和尚?」

香菱起初不解,但很快就明白到xiǎo殇所指的人,正是以呼伦法王为首的一派域外僧侣。这些人会被宰掉?拿下手的人怎么想都只会是……

「xiǎo殇xiǎo姐的意思是,武沧澜会亲自出手,对付呼伦法王一行人?」

「这很值得奇怪吗?外国和尚说要与慈航静殿同一阵线,以武沧澜的为人,哪容得下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吃里扒外?当然是在出兵之前就先料理了,他又不是那种会怕仇家变多的人,有什么不能动手的?」

「这么说,呼伦法王那边岂不是好危险?很可能就这么被各个击破了。」

「他们危险?现在我们才是好危险。」

xiǎo殇留下香菱当帮手,并没有要她做什么,只是拿出一个圆盘,让香菱端着,从手掌接触到的那一刻起,圆盘就不住汲取香菱的元气。

「这个法宝不能用能量储块发动,我现在没法使用,所以只要由妳来担任能量源了。」

xiǎo殇淡淡解释着,法宝启动后,圆盘上闪出四个蓝sè光点,在空中jiāo错闪过,勾勒出一副奇特的悬空屏幕,xiǎo殇的手便像拨nòng乐器一般,在屏幕上高速点落,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一些奇异线条,勾组出一个熟悉的形状。

「天子龙船?」

香菱惊呼一声,看着xiǎo殇运指如飞,屏幕上的画面迅速切换,从天子龙船的外形很快变化为内部的剖面,若有所悟。

「xiǎo殇xiǎo姐,妳……妳在入侵天子龙船的系统吗?不用登上船也能做?这真是太厉害了,妳的动作好顺畅,好像吃饭一样容易。」

在香菱看来,xiǎo殇的入侵速度确实让人不可思议,大大违反了自己所知道的常识,天子龙船本身所设的层层防御,在她手下形同虚设,她简直是像个帝王一般,如入无人之境,轻易践踏天子龙船的严密防护。

不过,这句衷心赞叹之词,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反应。

「……看起来像吃饭一样容易吗?那这碗饭妳来替我吃好了。」

xiǎo殇简单的一句话,伴随着额角的汗珠一起滴下,这才让香菱明白,这些看似轻易的动作,其实都蕴藏着高度风险。或许是因为想接着说话来减轻压力。xiǎo殇告诉香菱很多东西,包括姗拉朵的巨大藤蔓中,新近加入了一些ròu眼难见的微xiǎo粉尘,当藤蔓生长到一定高度,就会把这些粉尘释放,而当这些粉尘沾上天子龙船的外壳,自己就能籍由粉尘的联系,入侵天子龙船的系统。

天子龙船可能是大武王朝最优秀的飞行船舰,所有最先进的巅峰设备都装配于斯,所设下的防护亦是大武王朝首屈一指。绝不是那么轻易可以突破的,xiǎo殇之所以能够如入无人之境,是因为她并非要抢夺整艘船的控制权,而是好像游击一样,东窜西闪,主要目标只放在下层的武器发shè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因为……我做过练习。」

xiǎo殇简简单单一句,所指的正是当初飞云舰攻击梁山泊,她反向拿下飞云舰的丰功伟业。这件事香菱听孙武提起过,但却不了解xiǎo殇为何今日显得反常,态度变得这等谦虚,功成不居并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心中闪过疑惑。香菱凝视xiǎo殇的脸庞,赫然发现滴滴豆大汗珠滑下。背后的衣衫也早被打湿,好像正在进行一件非常耗体力的工作。

「xiǎo殇xiǎo姐,妳……」

「不用大惊xiǎo怪。本来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是轻松的。」xiǎo殇的十指飞快敲打,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口中说道:「天才的形象需要特别塑造,所以平常都是等事情解决了才现身,看起来轻轻松松的样子,这次妳好运,可以看见天才工作中的辛苦样子,等一下别忘记支付酬劳……」

香菱不是很在意什么酬劳不酬劳的,反正xiǎo殇占便宜也不是头一次,但看xiǎo殇满头大汗的模样,香菱开始担心起来,天子龙船毕竟不是凡物,xiǎo殇尝试入侵天子龙船,不但很辛苦,甚至可能遇到某些危险。

才刚这么一想,天上强光闪动,天子龙船底部释放出光圈,更朝下方的巨大藤蔓击去,爆发出的强烈冲击波,横扫向四面八方,形成强风,香菱感受强风扑面,更是惊于天子龙船的火力之强。

「xiǎo殇xiǎo姐,刚才那几下轰击,是您做的吗?」

没等到xiǎo殇回答,香菱看到天子龙船底部再次闪起强光,这次的耀眼程度远非先前能比,灿烂的光圈仿佛倾巢而出,集中朝藤蔓的一角落下。这种程度的密集攻击,看在香菱眼中,令她有一丝不解。

如果xiǎo殇的目标是击沉天子龙船,那比较有效率的做法,就是

一次开动天子龙船内的所有武器,狂轰luàn炸,那么内部遭受严重破坏的龙船,很快就会变成一团大火球陨落;但xiǎo殇却是选择了单一武器攻击,而且还是针对龙船外的某处,那想必是有重要人物在那里,这些光圈是进行集中狙击。

然而,从破坏威力来看,这些光圈的火力异常强大,代表所耗的能量不可xiǎo觑,是高耗能武器。把高耗能武器这样毫无保留地使用,不但武器本身很快就会过热、承受不住,就连供应能量的天子龙船都会不支,xiǎo殇这样快速耗去天子龙船的能量,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并无把握长时间控制龙船。

「xiǎo殇xiǎo姐,在那边的是少爷他们吗?在和谁作战?您这样子的密集炮轰,他会不会……」

「混帐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后,xiǎo殇终于有了反应,但对于这句粗话,香菱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这句话不是针对自己。

「银劫那头狡猾的狐狸,居然还特表留下礼物给我,真是够礼数了……」

一句恨恨的说话,让香菱知道xiǎo殇已经吃了暗亏,而且从额头上的汗珠来看,这个亏吃得还真不xiǎo。如果可以,自己真应该帮忙做点什么,偏偏自己对这些所知太少,yù助无从。

「想帮忙吗?感恩啦,妳真好心,请坐在旁边多喘口气,很快就要到妳上场了。」

「呃……能够帮到忙。我很高兴。但是……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呢?」

「银劫那头东西,让人重新整理过系统,当我试图掌握武器设备的时候,他们也反向发动攻击……这样真狠,我一直在和他们比速度,不让他们掌握到我们的位置,但持续cào控武器系统,花的时间太久了,我可以令天子龙船失去能源,暂时瘫痪。不过敌人已经发现我们,攻击很快就要来了。」

听到xiǎo殇这么说,香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敌人的高手或是火力轰击马上就要到,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立即带着xiǎo殇离开此地,迅速逃到安全所在,但看看xiǎo殇的表情,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用跑。也来不及跑,当一下东西炸开的时候,麻烦妳自己想办法挡一下就好。妳武功高强,我不过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xiǎonv孩。这种体力活工作jiāo给妳,妳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这个……」

这种节骨眼。香菱自然是拒绝不得,但比较困惑的一点,就是xiǎo殇一面额头滴汗,运指如飞;一面慢慢拉开与香菱的距离,尤其是她手中捧着的圆盘,好像那是什么高度危险东西一样。

「xiǎo殇xiǎo姐,该、该不会……」

香菱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僵硬,尤其是意识到将要发生的危机,自己实在很难笑笑就算了。

特别是……xiǎo殇时间果然拿捏得够准,从她慢慢往后退开的那一刻起,香菱就觉得手中的金属圆盘急速变烫,强大能量反冲而来,这与之前cào作法宝时的情形不同,能量是由天子龙船逆灌过来,通过圆盘的能量瞬间暴增十倍,令得金属圆盘一下子变得烫手,颜sè更是发生变化,很快就烧得通红。

万紫楼的凤凰七绝,本身就是火系武学,香菱常年修炼,对于炽热真气早已习惯,当圆盘变得烫手,体内真气自动运转抗衡,若非如此,一双手早烧得皮焦ròu烂,然而,也没法就这么把圆盘给抛开,当巨大能量自天子龙船反冲而来,同时也生出一股吸力,将她双手黏住。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陷阱啊,银劫先生真是礼数周全。」

香菱恍然大悟,银劫想必是在开展前就已料到,有人会入侵天子龙船的系统,所以一早便准备了陷阱,借着能量逆输­干­掉入侵者。这种事情很合银劫的作风,不过居然有人先看出了银劫的布置,这就十分难得,xiǎo殇想必是发现了银劫的陷阱,所以xiǎo心地绕开,由自己来当跳陷阱的人。

「这个啊,大概也只能说声真是荣幸了。为xiǎo少爷出生入死,是我被委派的任务啊……这份工作还真是不容易做……」

轻声叹息间,香菱望见天子龙船的前端窜闪火光,几道强光朝自己高速飙来,看着征兆,怎么看都是强力攻击武器,银劫应该是认为一道致命陷阱不够,所以又补上了一道,准备周全。

能被人家这么看重,也只有长叹做报答了,香菱手捧着烧得通红的圆盘,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从容就义的的姿态,迎向几道shè来的强光,同一时间,手上捧的圆盘电光四溢,在一声巨响中爆炸,烈焰飞腾,将香菱的身影整个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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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山神雷,纯以威力而论,这并不是天子龙船上最强的武器,但以轰击范围、指向xìng、追踪xìng而言,却是最适合用来对付高手的武器,这也是xiǎo殇之所以选中它的理由,若是改用其它兵器,比破山神雷威力更大的不是没有,但一轰之下却势必yù石俱焚,银劫、孙武、任徜徉一同遭殃。

「……我相信xiǎo殇,她的计算比我准得多,选择这种攻击模式,一定是事先计算好这样对我们最有利。」

「在某个方面来说,我也算相信她,我相信她除了对妳之外,根本不把任何闲杂人等的生命放在眼里。」

任徜徉老实不客气地与孙武唱了反调,这话孙武觉得不妥。但也似乎没得反驳。两人现在的位置,是攀爬在一截半断的藤蔓上,适才一轮光圈的轰炸,两人侥幸逃脱,没有被正面击中,只是被冲击风暴给波及,扫了出去。

爆炸时候的威力影响,最高的几根冲天藤蔓硬生生给炸断,或颓倒、或折腰,孙武与任徜徉所在的那根藤蔓自然也包括在内,总算两人早就料到这种情形的发生。在藤蔓炸断时,看准了方位,跳跃到另一条藤蔓上攀住,不至于变成倒霉的空中飞人,表演自由落体的惊险戏码。

抬头仰望上方,光圈爆炸所燃起的火焰,将上空烧成了一片熊熊火云,天子龙船被火云给遮蔽,只看到一大片旋转中的赤红火云,其殷如血,不住翻涌、燎烧,炽热温度就算隔上大老远,都能感到阵阵热风扑面袭来。

「真是好惊人。这样子的一次连锁轰击,威力等同时超级法宝或是神掌的一击了。太平军国时期要是有这种东西,天妖说不定就好解决了。」

「任兄,太平军国怎么样我现在是不关心啦。我比较想知道,刚才这一下,能够重伤银劫吗?」

孙武能肯定的是,这一下如果是拿来轰自己,结果绝对是粉身碎骨,但银劫的力量远胜于己,适才一记神掌正面直轰,他虽然中掌受创,却能凭自身修为挺住,还能继续战斗下去,这让自己多少有些失去信心,不知道xiǎo殇帮忙下形成的这个杀阵,能否有效地将银劫­干­掉。

然而,任徜徉并没有办法给个好答案,脸上同样也是忧心忡忡的表情,喃喃道:「很没把握啊……这种武器通常是杀不死绝顶高手的,不过若目标只是重创,那就未必,但银劫那家伙……天晓得青龙令在他手上,还能nòng出什么鬼把戏来,超级法宝的威力可是……」

任徜徉的担心不幸言中,当满天的火云逐渐散开,一道人影从烈火烧灼的红sè云海中降下,孙武就知道自己的厄运还没到头。

「真糟糕……不是只有万紫楼的武功才能飞上天吗?」

「xiǎo子少见多怪,万紫楼的轻功是当今天下武学中,唯一能飞上天的一种,但如果是使用厉害法宝,那就有很多特例了。」

「这个道理我明白,所以我才觉得我们够倒霉……能不能到哪也nòng个超级法宝来装备啊?这样子打下去,太吃亏了。」

孙武的抱怨其来有自,从燎天火云中缓缓降下的银劫,身上闪烁着一种银白sè的圣洁光辉,从头到脚,被包裹在一层银sè的盔甲中,盔甲的表面浮现许多奇异图形,尽管孙武看不懂那是什么,却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随着银光闪动,在银甲之上缓缓流动。

就是靠着这么一层银甲守护,银劫在天子龙船的密集炮轰下全身而退。银劫身上没有带包袱,这么厚重的银甲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肯定是青龙令的异能所化,之前银劫使用青龙令,只是召唤出种种异兽或人形,想不到青龙令的召唤还能做出这种变化。

孙武还记得香菱解释过,青龙令的基本召唤,属xìng是金木水火土,一阶强过一阶,现在银劫身上的盔甲是金属xìng质,换句话说,也就是青龙令所能召唤的最强属xìng,银劫已拿出决心,预备全力以赴了。

「任兄,又要卖命了,没有什么建议?」

「有。第一,妳的魔掌非同xiǎo可,银劫挨了一下,伤势虽然可以短暂压住,但绝不会没事,所以他一定很想与我们速战速决,而我们若想把他拖住,那……某人抗击力超强的金钟罩就很有用了。」

孙武闻言苦笑,如果早知道修炼金钟罩,在实战中会分派这种任务,自己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第二,妳的魔掌别luàn用,要等待时机。刚刚妳发过一掌,现在如果再出一掌,一定会牵动舍利能量,威力会比刚才更强,但银劫那层鬼铠甲可能挡得住,所以不能用普通方法发掌,而且妳若一击不中,身体可能立刻撑不住,我们也就立刻完蛋了。」

任徜徉说着,朝着孙武使了个眼sè,最开始孙武不解其意,但再看着任徜徉的手势,他大概猜到了任徜徉的打算,心中一震。

这时,一道闪光划破天空,尽管被火云遮掩住部分,但还是可以很明显看到,闪光是飞shè向地面上的某处,而且地面上也立刻发生爆炸,一道火光与浓烟迅速往上窜升。

现在这种时候,天子龙船不会胡luàn向地上开炮,孙武不由得想到银劫适才的警告,这一下攻击很可能是针对xiǎo殇而发,看那破环威力极强,好大一块土地被炸裂,泥尘漫天,孙武更是心里不安。

「似乎是命中了啊……」

看透孙武的担忧,银劫在飘降之中缓缓开口,声音夹杂在上方火云的燃烧爆响中,有着些许的模糊。

「妳这家伙到底还要害多少人才够?」

怒喝一声,任徜徉跃身而起,与孙武分别从左右两方踩踏藤蔓,连手夹攻飘降中的银劫。

第三章 神魔一击.玄音万里

孙武想不太出青龙令的召唤异能,是怎么变出一套铠甲的,不过,或许是自己的想法太过狭隘,若是召唤出来的异兽或人形,本身也具有奇特能力,那么这些异兽与人形就能再化作铠甲,贴身护卫召唤着也说不定。

(希望不要还有其它的异能,要不然……后着层出不穷,真要变成打不死的蟑螂了。)

暗自做着这样的祈祷,孙武踏着藤蔓,朝银劫飞奔而去。尽管身受重伤,任徜徉的奔驰速度就比孙武快得多,踩在剧烈晃动中的藤蔓上,几下子就靠近了银劫。

年轻人真是勇不可当……

银劫淡淡说着,好像没有立刻出手的打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孙武与任徜徉都觉得奇怪,顺着银劫的目光望上一看发现他好像在注意上空火云的变化。

(怪了,上头的火云有什么特别吗?银劫这家伙的眼神好怪……)

孙武望着火云,只见那一大片烧得炽烈的火焰云海,规模正在渐渐缩xiǎo,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说造成这片火云的力量源头,是天子龙船所发出的那些光圈,那么火云之所以持续燃烧,是否就代表光圈的轰击还没结束?如果真是这样,那银劫就是顾忌被三面夹击,所以才迟迟避免开战,而火云的规模缩xiǎo,就表示光圈的轰击频率减低,己方的有利情势快要消失。

任兄,当心!他在躲天子龙船的轰击。那些光圈对他并不是……

殿下的目光真实锐利,既是如此,臣下就惟有先发制人了。

银劫的说话伴随着攻击而至,双手齐挥,两道冷光几乎是同时击中左右侧的藤蔓,命中之处迅速凝结成一层薄冰,藤蔓脆化断裂。嘎的一声,两条藤蔓从中折断,正踏在藤蔓上奔跑的孙武、任徜徉立刻倒了大霉,率出藤蔓之外,一起往下坠去。

如果只有这样,那还不是太严重,以两人的身手,很快都可以跃到其他窜升中的藤蔓上攀附。不至于直摔落地。然而,在藤蔓这段的那一瞬间,银劫的身影闪动,竟然高速追了下来,目标直指下坠中的孙武。

(果然来了。看来我地行情还真是好,总让人追着不放啊……)

孙武哭笑起来。但敌人杀到眼前,这不是笑笑就能解决的事,当下看准了落点,脚踏在最近的一条藤蔓上,趁着脚踏实处,劲有所恃地一刻,全力催发金钟罩,周身笼罩在一层灿烂金光中,像是一支羽箭般直shè向银劫。

早说过金钟罩实战上吃亏,殿下今日要连续体验两次,真是不幸。

银劫左臂扬起,一阵冰寒气流急涌而出,凝结周遭空间的水汽,无中生有的情形再次发生,几十块近百斤重的坚冰瞬间形成,疯狂砸向孙武,重量加上下坠力道,立即对孙武形成一股巨大压力。

孙武皱起眉头,全力催运中的金钟罩凝聚于臂,迎向那几十块沉逾金铁的巨冰,在接触到的瞬间,金钟劲全面爆发,隐隐在体外组成一个金钟形象,灿烂的金光闪动中,孙武双臂一振,巨响声中,巨冰全数被震得爆裂崩散。

乓哗!

奇异地声响,几十块巨冰给彻底粉碎,爆发着金钟劲的孙武,看来威武有若天神,但在一瞬间地力量爆发后,耀眼的金光也有短暂黯淡,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银劫的身影就如鬼魅般出现在孙武之前,一掌直击了过来,孙武虽然挥拳迎击,可是银劫的一掌瞬间加速,又释放出一股冻气,令孙武的手臂僵硬,拳头击打不下,就这么一下耽搁,银劫的重掌已轰在孙武胸口。

唔。

当日宝姑娘的一掌,便打得孙武破罩降关,但在孙武的力量不断提升后,这样的情形已不复见,孙武集气于胸,预备凭着金钟罩硬受一击,再设法拉开与银劫的距离,以图反击。

哪知道,银劫的一掌击在胸口,竟是轻轻飘飘地浑不着力,丝毫没有杀伤力可言,孙武一愣,随即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从胸口透入,情形与上次银劫为己疗伤极为类似,而且银劫身上的铠甲也共鸣生光,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青龙令运行的征兆。

……果然,殿下­体­内虽然有针对青龙令而做的抵御法宝,能够抗拒青龙令的引爆讯号,但青龙令异能千变万化,对于探测这方面的功能,这法宝就防不住了。

很明显的,银劫又召唤出那种ròu眼难见的细xiǎo灵卫,入侵敌人的血脉之中,但若目的是探测,那要探测的东西是什么?孙武有一个很不祥的想法。

金钟罩首五关,功成后足以抵挡普通硬物的重击,六至八关抗击力加倍,罩mén仅余一个,第六关罩mén尚有七寸……殿下目前的修为仅至第六关,七寸的范围并不算xiǎo,只要能找到,轻轻一击便可以摧破金钟罩,唔……罩mén的位置不再上半身……

金钟罩修炼者最恐惧的,就是被人发现自己罩mén的位置,孙武这一惊非同xiǎo可,想要发掌震开银劫,但手掌甫碰到那件银白sè的铠甲,马上就是一阵冰寒剧痛,幸好,孙武眼中倒映出任徜徉的影像,一股不能xiǎo觑的恐怖力量,开始在银劫背后疯狂涌起。

唔,神掌吗?这倒是很麻烦,怎么和尚庙里尽是一堆超越ròu体极限的人类?明明身体已经不能负荷,偏偏就能一用再用的……

纵有青龙令的铠甲护身。银劫对于任徜徉拼命迫发出地一击神掌,仍是存有忌惮,不愿意硬接,正要进行闪躲,一股同样惊人地恐怖力量,自孙武体内发出,将侵入体内的青龙令能量震得溃散,又反向将银劫的手掌吸住,不让他把手撤回去。

这局面出现的可能,银劫自然是有计算过,但是当这计算中的情况成真,他的眼神却是大受震动,面具下的表情亦是极为难看。然而,这个状况并没有把他难倒。就在任徜徉的神掌将要击到,孙武的掌劲即将轰发之前,银劫的身体忽然急速旋转起来。

一个很奇特的画面就此出现。银劫像是陀螺一般急转不休,一掌黏在孙武的胸口,拔扯不退,所以就连着孙武一起扯动,两个人变成一个高速转动的大圆。任徜徉所迫发的柔和佛光来得好快,就快要碰触到大圆了。却硬生生要把掌劲挺住,不敢作最后的催发,否则一掌击在孙武身上,后果就非常严重。

孙武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去,本来要催发的掌劲,因为银劫的急速旋动,真气一下子被震散,凝聚不起来,这一掌还没发出,就已经被银劫破解了。

(可恶!难道凭我和任兄两个人,真的没办法打到他吗?)

孙武心中气愤,自己和任徜徉这两记神掌催发不易,都是拖着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堵上一切而发的,连能否成功发出都不确定,现在好不容易催发出来,却被银劫给轻易化解,心头一股怒火烧得快冒出烟来。

忽然,孙武脸上一凉,好像被什么冰冷液体给溅着了,一下错愕,本能地寻找液体来源,却万分惊讶地发现,这冰冷的液体来自银劫。高速旋转中地他,面具边缘赫然溢出丝丝丝鲜血,不难想象,面具底下肯定是口鼻溢血,状况恶劣。

(这家伙练得是什么功夫?居然连血都是凉的,真是冷血动物……唉呀,不对,我该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口鼻溢血,那就表示现在高速转动对他虚耗很大,并不易承受……对了,他始终也是血ròu之躯,刚才吃了一记魔掌,不可能没事的,现在这样僵持,她也只是在硬撑。)

发现到这一点,孙武jīng神大振,竭力凝定心神,想把紊luàn真气重新纳回正轨,但这件事却不易做到,银劫的急转卸劲,不住把自己苦心凝聚的真气摇散,无法成功凝劲,时间一长,被牵动的舍利能量渐渐有失控征兆,由双臂逆冲向体内各处,若是再不能宣泄,就会伤己身经脉。

任徜徉那边也不好过,豁出力量暂时bī住掌劲,等候适当时机的结果,就是神掌开始反噬自身,对ròu体造成伤害,嘴角多了一丝止不住的鲜血。到了这地步,仍谁都心里有数,这是一场意志对决,谁能支撑到最后,就有获胜的希望。

(任兄好像快撑不住了……银劫应该也很难受吧,为什么能撑得下去呢?我们大家情况是一样的,难道……就因为是差了一个世代,他多了我们几十年修为,这份差距就没法跨越过去吗?)

孙武心中感叹,更注意到一件很不妙的事,自己与任徜徉对眼前这僵局束手无策,只能靠意志力硬撑,但银劫似乎不是这样,他一面急旋,一面好像在缓慢移动,至于移动方向……实在很糟糕,那边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头木兽,这是青龙令的召唤物,该是之前银劫召唤出来,去执行某种任务的,现在调了回来,尽管这木兽不算太强,却能够发挥关键xìng作用。

(完蛋了!这下子没可能赢得了……但是,我们还有机会拼个两败俱伤,哪怕是同归于尽,至少我们也……)

当发现败局已成,孙武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拼个yù石俱焚,至少也要把银劫给拖住,不让银劫再去帮助武沧澜,否则本已趋居劣势的苦茶方丈,更是必败无疑。

然而,正当孙武想要不顾一切地发掌,银劫眼中也出现一丝凝重,下发气流忽然起了奇异变化,先是周遭气流变得炽热,跟着,一道赤红sè光影以极高速自下方飙冲上来。

赤红sè的光影太过耀眼。一时间,孙武都有种无法正视的感觉。那种感觉依稀有些熟悉,就与梁山泊坠落时,那道冲天而起地凤凰火影很相似,无论是光与焰,两者的影像仿佛在瞬间重迭。

(是……是那头凤凰?)

孙武吃了一惊,脑中的印象很快被另一个形影所取代,那是在万紫楼中的一场战斗。自己曾看过这样的火红凤凰,横过眼前,翩翩飞舞。仿佛由九天之上降临凡尘,美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和梁山泊上的金sè凤凰相比,眼前火红sè的光焰,无疑更接近万紫楼中的那一幕,这个明悟让孙武又惊又喜,将那个名字嚷了出来。

宝姑娘!

这一个称呼喊出来。喷卷缭绕的凤凰炽焰刹时一亮,望凤凰火影的两旁收敛,仿佛收拢翅膀,露出了火焰中的美丽身影;在飞卷的火焰底下,正值青chūn年华的美丽ròu体,包裹在一层雪亮的白布底下,像是第二层肌肤似的紧紧贴身。尽显纤细腰身的婀娜多姿,曼妙的曲线,在火光中凝化成一幕令人心头狂跳的景象。

优雅、高贵、xìng感、野xìng,多种不同的魅力集于一身,不仅附近的任徜徉为之惊yàn,目放异彩,就连孙武都禁不住心头一震,脑海里更浮现一个念头。

(万紫楼这个mén派,还真是挺奇怪的……战斗的时候,衣服都习惯穿那么少吗?上一次在破商店战斗,宝姑娘穿得也不多。)

孙武所想的东西,在场另外两人无暇注意到,因为凤凰火影高速冲天而过,一下轻巧回翔,自藤蔓上擦过,那头作势要扑击的木兽,给火焰一带,立刻爆炸成满天的细碎木屑,跟着便化作无形。

本来就没有人认为羽宝簪的到来,是为了帮助朝廷,现在这一下出手,事情更是在清楚不过,银劫冷冷地道:袭击朝廷命官,这是形同谋逆的大罪,不是一句误会能够了事的,万紫楼已经做好了准备?妳自信不会后悔?

换作是妃怜袖,这一句话还能够起到效果,但对于羽宝簪,回答就非常简单,凤凰火影轻易摧毁木兽后,再一下回翔,却是直扑向银劫而来,雪白如yù的皓腕轻挥,立即卷起一道火柱,居高临下,直击向银劫的头顶。

这时青龙令所召唤出的战甲,灿发异光,羽宝簪所轰发的火柱甫一近身,就被银亮的异芒给挡住,迅速被凝冻消散,只余一阵和爽清风。短兵相接,以结果上来说,羽宝簪的全力一击,并不能攻破银劫的防御,算是落在下风,但羽宝簪攻击的本意,却是完美地达成了。

直击头顶的一击,不能不挡,可是当银劫催动战甲抗击力,化去这一击的同时,必然的结果发生,就是战甲其他部位的抗击力减弱,银劫旋转的速度也减慢下来,无法再牵制孙武的内劲。

束缚一解,孙武的内劲再无抑制,在体内急速运转,每转一周天,就更强盛一分,佛血舍利蕴藏的能量被牵动,势若万马奔腾,不可抑止,邪异的红光很快

就灿发出来。

红光并不是现场唯一的光源,另一道和煦如初阳的雪亮光华,也在银劫的另一侧亮起,清朗如日,直迫而来,当这道圣洁佛光开始照亮银劫身边,战甲上的银辉也被添了亮度,犹如一轮冰清明月,与炽热的烈阳争辉,两股力量僵持不下,相互对峙。

这一幕看在任徜徉、羽宝簪的眼里,俱是心中骇然,银劫先中一记魔掌在先,后来又承受天子龙船炮击,再与孙武一番周旋,连连催动青龙令,体力耗损甚巨,现在任徜徉的神掌击来,他竟然还有余力抵抗,实力之强,委实令人讶异,不愧是走过太平之战的绝顶强人。

假如这样子比拼下去,两边的胜负之数尚是未定之天,可惜这番比斗的结局,却部不是又他们双方决定,当神掌与青龙战甲难分高下,另一道更为炽烈的红光,吞天噬地而来,青龙战甲上的银光瞬间就被吞没。

如来神掌佛光初现!

如来魔掌魔动山河!

神、魔合流。这种不同属xìng的力量相辅相成,威力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在这两掌的合击之下,举世无双的超级法宝,也显得不堪一击了,就只听见一声破锣似的哐当!哑响。这声响只有短短一瞬,跟着,两掌合击所卷动的气流,像是洪水滔滔,发着巨大的轰隆声响,一下子就把中央的银劫给淹没。

孙武全力发出一掌,惊愕发现这一掌的力量比上次更强,再与任徜徉的一掌合流,石破天惊。可以确信银劫纵有青龙令辅助,也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别说是银劫,就算是武沧澜,应该也接不下这一掌来,说是这掌还轰不死他,普天下恐怕再也没了死人。)

孙武确信这一点,可是掌心忽然一震,好像有什么力量反弹回来。初时并不强,但后来反震力道疯狂递增,简直像是对面有人以神掌向自己轰击。

(糟糕!神掌这种武学不知道会不会和魔掌相排斥,如果会的话……现在我与任兄对击,岂不是要有大麻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反震力量增加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孙武看到另一侧的任徜徉双臂喷出细细血丝,一口鲜血喷出,伤重的ròu体不堪负荷,神掌的气劲崩溃,整个人往后一倒,跟着就从所立足处的藤蔓上摔下去。

任徜徉这边的掌劲崩溃,孙武掌上所感受到的压力顿轻,可是,神、魔两极的合击一瓦解,原本无懈可击的形势,登时出现了一丝空隙,嘭的一声,一个满是血sè、形体扭曲的身影,向上突破飞出,借着掌力轰击的余劲,大有一飞冲天的声势。

孙武瞥见这截血影,当然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想到若是这么让银劫走脱,虽然他多半无法再战,可是辛辛苦苦恶斗到这时候,若还是给敌人走脱,那感觉实在太不甘心了。

就为了这口不甘心的怒气,少年不顾一切,鼓催体内的舍利能量,趁着魔动山河的掌劲未散,以余劲迫发出最后一击。就只看到一度显得正要淡化、消散的雪雾,忽然一震,跟着就再度变得浓稠、翻滚,仿佛那是一团浓得随时都要滴出血来的魔雾,最后,整团雪雾就如同火山爆发,朝上方轰的一声震法出去。

那道借助掌劲往上shè的血影,去势奇快,直指天子龙船而去,但是当魔动山河的余劲,做着最恐怖的爆发,那却是躲也躲不过的结果。满天雪雾以惊人的高速向四方疯狂延伸,后发先至,瞬间就将血影给吞噬,整个过程就像溃堤急流冲走xiǎo石子一样,画面太过壮烈,甚至连那惨嚎声都显得渺xiǎo。!

(成功的­干­掉他了!)

这个结论其实言之过早,不过孙武并没有详细检查它的余裕,在极为短暂的兴奋过后,耗力过巨的少年无以为继,剧烈的晕眩感袭来,孙武身形一滞,迅速朝下方摔落。

这种程度的摔落,本来不是什么问题,只要看准落点,跳跃到附近其它藤蔓上,就不会受到伤害,然而,坠落中的孙武却是祸不单行,催运佛血舍利而造成的能量失控,真气开始在各处经脉中窜走,势道奇猛,久违的撕裂剧痛迅速在各处关节出现。

如此一来,孙武疼的眼前发黑,几乎当场晕死过去,尽管知道自己在坠落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全身动都动不了一下,仍凭耳边风声呼啸吹过,脑海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是荒唐,以前不出没想过会死在舍利上头,但现在不是炸死,是因为舍利而活活摔死,这……这算不算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眼看着摔落速度越来越快,尽管看不到下方景物,却也知道地面越来越近,少年心中一急,忽然看到一抹红光飞shè而来,正是刚才救急的那道凤凰火影。

……是……宝姑娘。

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声,红影已高速掠至身边,左掌一撑,柔劲先把孙武下坠力量化去xiǎo半,跟着便是化托为扯,把下坠力量转为横飞,拉着孙武的衣领,朝最近的一棵藤蔓飞冲而去。

与凤凰同飞,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因为同样接受救助。被宝姑娘用另一手抓住的任徜徉,也被沾到红sè火焰,他的表情看来就和温暖没有什么关系。十足十露出非常痛苦,好像正被烙铁灼烧般的感觉。

很明显的一点,这种火焰不但炽热,而且绝对是有杀伤力的,要不然任徜徉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孙武只是想不通,为何自己能够例外,不受火焰所伤。

别想太多,全力运气镇压你的伤势,不然让舍利能量爆发,大罗天仙都救不了你的一条xiǎo命。

宝姑娘的声音,委实是悦耳好听之至,不过孙武听了却觉得有点奇怪。自己身受佛血舍利内创之事虽非机密,但也应该不是人尽皆知,怎么宝姑娘会知道这件事呢?

情急之下无暇细想,孙武运转真气,尝试纾解舍利能量的狂暴冲击。出奇地,宝姑娘周身所灿发出的红sè火焰,竟化作丝丝暖流,让自己痛楚大减,也进一步得到与舍利邪能对抗的力量。

万紫楼的身法奇速,宝姑娘眨眼间便带着两人从半空中回到地面,甫一落地,左手扔开任徜徉,右手将孙武放在地上,协助他盘膝坐下,跟着便绕到他身后,一掌贴住他背心,源源不绝的把真气传输过去。

论修为,羽宝簪是当今年轻一代高手中的佼佼者,这一番催动力量,周身红光闪动,仿佛全身笼罩在火焰之中,这番现象看在任徜徉眼中,不由得暗自心惊,确认羽宝簪的真正实力更在其所享威名之上。

但……古怪了,为什么万紫楼的少当家,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慈航静殿与朝廷的斗争中?这可古怪的很啊……

任徜徉几声低语,还没整理出个头绪来,忽然见到宝姑娘一声轻咳,周身火光忽然黯淡下来,一道鲜血从她美丽的­唇­边溢出,划出一道血线。

量力而为吧,佛血舍利的能量,就连我那和尚师父都只能勉强镇压,凭着妳我的修为,没有能耐帮xiǎo子卸出暴走的舍利邪能。

任徜徉出言劝阻,说了几句,看见宝姑娘咳血的模样有些不对劲,不似单纯被反激的内劲所伤,顿时省悟。

妳……妳早已受伤了?是谁伤了妳?

万紫楼的少当家离奇前来,这已经是怪事,居然还先受了内伤,任徜徉真是搞不懂眼前正唱着哪出戏。

宝姑娘朝任徜徉望了一眼,面纱之上的双眸,在火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却仍可以看见它所透漏的讯息,很明显地在告诉任徜徉,不要过来打扰,而她的手掌仍贴在孙武脑mén、后心不离,将内力泉涌输入。

无奈,任宝姑娘怎样鼓催内劲,相对于佛血舍利的充沛邪能,输入的内劲都不过是九牛一máo,根本起不了作用,而孙武的脸sè也越来越红,仿佛全身血液都由体内被bī至表面,即将从máo孔疯狂渗出。

如果在这么下去,孙武必死无疑,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宝姑娘眉头一皱,双目中神光闪烁,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要以特殊功法来催bī力量,双掌刚要发劲,忽然一股奇异的玄音,不知从何而来,初时像鸟雀啾鸣,叽叽喳喳,但迅速转为激昂清越,直如九天凤鸣,穿霄破云,没有任何障壁挡得住这股声音的透入。

宝姑娘闻声剧震,仿佛听见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东西,正要发劲的双掌登时僵在半空,而她的震惊,同样是识货之人的任徜徉则是百分百理解,甚至脱口叫出声来。

这是……凤凰七绝……凤羽玄音!

凤凰七绝,是万紫楼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据说只有万紫楼主凤凰夫人和少当家羽宝簪得以修炼,现在七绝之中的玄音忽现,宝姑娘正在替孙武疗伤,任徜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凤凰夫人亲临此地了。

果然,玄音过后,大气产生波动,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了。万紫楼的凤娉翱翔,是天下轻功身法第一,自天而降毫不稀奇,任徜徉本来抬头仰望,预备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丽身影,但情况却似乎不如预期,天上降下来的东西非但不是人影,甚至也不美妙,而是一件庞然大物。

这件庞然大物高逾十尺,重量起码有万斤,如此从天上急坠而来,将所经之处的藤蔓全数拉断拉毁,坠势不止,要是被这等重武砸中,便是金钟罩的绝顶高手也要成ròu泥,任徜徉百忙之中连跃带滚,险险避过,但正在重物坠砸中心的两人却没这等好运,轰然一声响中,两人被这奇异重物砸个正着!

第四章 金钟天降.破立功成

万斤重物自天而降,本身的重量加上急坠之势,一路重砸下来,之中虽然遇到藤蔓牵扯阻隔,但却没有能够起什么阻碍效果,这件巨物以撕天裂地之威砸下,轰然落至地面,将走避不及的孙武、宝姑娘都砸在下头。

“xiǎo、xiǎo子!”

任徜徉被眼前所见惊得心胆俱裂,周围地面被砸出老长的巨大裂缝,中心更整个被这万斤巨物给压沉下去,血ròu之躯被这等重物打个正着,哪里还有命在?孙武和宝姑娘肯定是当场身亡了。

两名战友突然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任徜徉的理xìng无法接受,有了短暂的错愕,但很快回复过来,拖着伤疲之躯,靠近过去看个究竟。

这件酿成惨祸的天降巨物,非石非木,赫然是金属材质,而且还不是一件普通金属,外头有很多管线,像是某种机械,担又不是很jīng巧的制作,反而像是紧急拆下许多机件拼组出的急就章成品。

至于这件金属巨物的用途是什么,任徜徉不得而知,但看见管线接缝不时有蓝sè火光窜闪,外壳上还有一些不同颜sè的灯泡忽明忽灭,显然这件金属巨物是一个极大的机件聚合体,而且还正在运作,发挥着某种功效。

“奇怪,这个东西……难道是某种法宝?但又怎会有法宝这样巨大?这种法宝要怎么使用?”

任徜徉惊疑不定。但若这件巨物是某种法宝,那么内部有很大的可能是中空,换句话说,孙武与宝姑娘并没有被这件东西砸个正着,只不过是被笼罩在当中而已。

若真是如此,那么孙武与宝姑娘就该没有多少生命危险,只不过这件巨大法宝正在运作,他们两人置身其中,多少会受到影响,这到底是吉是兄,就难说得很。

任徜徉无计可施。抬头又望向天空,想探索这件巨物的来处,可是天空之中白云飘飘,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物体,即时真的有,那也是藏在云层之上,望之不见。

仰望无用,任徜徉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疏忽了什么东西,当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件万斤巨物,赫然觉得这件巨物的外型很眼熟,像极了自己最近看熟的某件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任徜徉苦苦思索,终于一个线索在他眼前从模糊到清晰。他想起来这件巨物到底像是什么了。

“钟!这是那个xiǎo妖怪一直建造失败的金钟啊!”

xiǎo殇最近耗费大量时间、人力物力,反复铸造巨大金钟的事,任徜徉自是熟知,也把金钟的外型看的很熟,而眼前这座庞然大物,撇除复杂与丑陋的外部管线不谈,单纯以外型态轮廓来看,无疑就是一座巨大的金钟。

之前xiǎo殇也曾公开说过,没有合适的工厂设备做后盾,单单只凭慈航静殿的人手与材料去铸造金钟,那根本是用来碰运气、等待奇迹发生。眼前这座金钟尽管外型丑陋,明显是用无数拆下来的机件拼组而成,但却可以实在地运作,代表着铸造成功,那委实不知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先是一个羽宝簪忽然而至,跟着又莫名其妙一个巨型金钟从天而降,任徜徉一个头两个大,疑惑起万紫楼在此事件中扮演的角sè。

“搞什么啊……该不会也是来渔翁得利的吧?”

这句话才说完,任徜徉忽生警觉,发现有人群正快速往这边靠近,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一群身穿黑sè盔甲的重装士兵,快步包围过来,为首的一人赫然是个独眼nv军官。

“呃,是妳啊?”

任徜徉不是孙武,与纳兰元蝶没有那么深的牵扯,但纳兰元蝶也是现金年轻一辈的杰出人士,任徜徉又是经常生事的危险人物,所惹出的火头大半还烧往御前侍卫,为了这些理由,纳兰元蝶与任徜徉并不陌生,一见面就认了出来。

“姓任的!今天慈航静殿垮台,你的护身符也没有了,若是还冥顽不灵,抗拒王师天威,现在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这摆明是趁我伤,要我命了,不错!有眼光,但我任徜徉何时靠慈航静殿做护身符?你们这群够杂碎有什么了不起的?御前侍卫一向是我任某人随便玩nòng的东西,哪个不怕死的,尽管给你爷爷踏上前来!”

一番话说得威风凛凛,不过当任徜徉这一番话说完,口中呛出大量鲜血,染红前襟,显示身受重伤的事实,再有威吓xìng的说话都失去效果,一众御前侍卫眼中放光,摩拳擦掌,预备扑冲过来消灭敌人,立下大功。

“那xiǎo子呢?到哪里去了?”

纳兰元蝶目光游移,在搜寻孙武的踪迹,比起任徜徉,她仍是执着于孙武的存在,而这正给了任徜徉cào作的空间。

“哈,那还用问吗?打倒了银劫这个中阶头目,下一个目标自然史大头头武沧澜,xiǎo子他一身是胆,已经去为民除害了。”

“什么?银劫大统领被打倒了?”

正如任徜徉所料,一听到银劫被打倒,这消息震撼了全体御前侍卫,不过,银劫的不败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御前侍卫们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多数人都捧腹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一个极为荒谬的神话。

“哈哈哈,有没有搞错?单凭你们能达到银劫大统领?别说梦话了!”

“嘿,不信吗?银劫那厮也不过是个人,不是神啊,为什么打不倒?刚才我和xiǎo子联手,神掌魔掌合璧,银劫就粉身碎骨,死翘翘了,嗯嗯,你们该不会说没侦测到刚才的爆炸能源波吧?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呸!”

任徜徉一面说着,一面也注意巨大金钟的动静,无论如何,这个巨型法宝仍在运作,自己得要设法拖延时间,不能让人破坏它,幸好,巨大金钟上的灯光闪动频率变快,亮度也飞跃xìng递增,看来是正在全力运转,照这声势评估,应该不用等上七天七夜之类的。

总算幸运nv神还站在任徜徉这一方,当他说出神魔合璧,将银劫粉身碎骨后,本来还显得坚定不移的御前侍卫,终于开始动摇了。

如果神掌是当时一等一的神功绝学,如来魔掌更是当年天妖的无敌武技,若真是这两mén神功夹击,纵然是武沧澜都未必能讨得好去,更何况是一个银劫。而刚才在来这里包围之前,确实侦测到不可思议的巨大能量冲击,武功高的侍卫甚至还感觉得到。

特别是,当领队的纳兰元蝶都一副震骇表情,不由自主地瞥向空中,其他看到她这等表情的御前侍卫,哪可能还镇定的住,马上就陷入一片哗然sāo动中,众人纷纷质疑,那个不败的银劫统领怎么可能被打倒?

不过最有趣的一点是,在这众多的质疑声中,任徜徉隐约感受到一股幸灾乐祸的气味,想来银劫这个大统领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手下人听到他的亡故,震惊之余,也都还有一种从此解脱了的喜悦,这一点倒是敌我双方的难得共识。

要是继续保持沉默下去,应该是还能多拖上一点时间,可惜身为总指挥的纳兰元蝶仍有着智慧与眼光,察觉到伤重的任徜徉非但没有试图逃跑,还站在那座金属大钟前,动也不动一下,这分明就大有问题,略一思索,马上就得到答案。

“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别被得逞了!”

纳兰元蝶一语喝破任徜徉的打算,任徜徉脸sè不变,打个哈哈,还想用其他方法遮掩,纳兰元蝶已经命人环绕大钟拉开队形,预备攻击。

无独有偶的一点,当纳兰元蝶一声令下,任徜徉背后的大众忽然发出奇异声响,是那种非常急促、近似某种警告的声音,这样一来,不用纳兰元蝶叫喊,任谁也知道这座大钟有问题了。

“攻击!”^

“不用管那姓任的,先把大钟破坏!”

很明显的,巨大金钟是某种法宝,而且正在运作,没有知道它运作完毕的结果是什么。这个事实让人紧张,御前侍卫不等纳兰元蝶下令,就已经采取行动,对准大钟掷出手中的武器,有喷火羽箭、爆裂镖枪,还有特殊的链子雷,都是高破坏xìng的法宝,一起朝大钟掷去,如果一如预期,这座万斤大钟会在顷刻间被破坏。

可是,世界上的事很多就发生在预期之外,几十件攻击法宝一起仍出,任徜徉本来应该不可能挡得住,但天上忽然响起一下惊雷,声音来的古怪,而造成的效果却非常明显,金属大钟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不但通体发出灿烂光辉,外部甚至萦绕紫电,猛烈电流在金钟外部旋绕,那些法宝还没接近金钟,就全数被强烈电流给迫爆,炸成粉碎。

连声爆炸,形成了满天烟尘,纳兰元蝶不等烟尘落地,就慌忙下令,催促发动攻势,让御前侍卫对金钟进行第二波、第三波的攻击。连续的密集攻势,形成了连锁大爆炸,轰然震响,连地面都止不住剧烈摇晃,然而,当烟尘逐渐消散,实现回复清晰,呈映在眼前的事实,却是那个巨大金钟屹立不倒,分号无损。

“这……这怎么可能?”

纳兰元蝶讶然于眼前这金钟的抗击力,照理说,这金钟外表全是复杂机件,连个外壳都没能好好装上,该是品质粗劣的不良品,哪怕没有外界攻击,它自己一下接触不良就炸了,那也不足为奇,可是偏生就是这么一个不良品,抵挡住御前侍卫强大火力的三波攻击,连站在金钟之前的任徜徉都安好无事,这又该怎么解释了?

“哈,只会说这不可能吗?这可是三流xiǎo说中九流坏人的台词啊。纳兰xiǎo姐,妳是御前侍卫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该只被分配到这种台词啊。哈哈哈哈。”

任徜徉的笑声大而刺耳,听在纳兰元蝶耳中更是气愤,只是她却看不到,适才攻击被巨大金钟yòu爆时,任徜徉慌忙趴倒在地上,籍以躲避大爆炸杀伤力。事后又要立刻爬起来,扮演一副没事人样子装酷,种种虚张声势的辛苦。

不过,辛苦总是有代价的,任徜徉站在电光luàn窜、处于能量狂暴化的金钟前,大放厥词,自信满满的模样,看在一众御前侍卫眼中,无疑是一幕恐怖的画面,人人望而sè变,不敢往前发动攻击。

“没有的废物!你们这样也配得上御前侍卫的威名吗?”

纳兰元蝶叱喝部属,但马上就被任徜徉出言嘲nòng,“啊哈,原来御前侍卫还有威名可言,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呢?纳兰xiǎo姐,妳也不要只是会催促部下,真要看我那么不良,现在过来单挑如何?任某对nvxìng一向礼遇,若是我们两个单挑,让妳一手一脚又有何妨?”

唤作是别的指挥官,看到部下畏惧,自己也会心存忌惮,但纳兰元蝶虽然在智略与运气上有些欠缺,却绝对是一名身先士卒的勇将,听任徜徉这样挑衅,眉头一杨,低喝了一声,“姓任的,你这是找死,”就阔步往前。

任徜徉是重伤之身,看纳兰元蝶应约而出,心中登时叫苦,莫说自己此刻无力动手,就算神完气足,自己也不愿意和nvxìng比武,投鼠忌器下,这一杖要怎么打下去?不由得暗骂后头金钟效能太慢,运转到现在还迟迟未有全功。

这年头一生,后头忽然传来一股奇特的声音,很是耳熟,像是最近常常听到的声音。

“等等……这个声音该不会是……”

记起来了,之前在藏经阁前的广场,每次xiǎo殇进行铸造巨型金钟,铸造失败要大爆炸前,就会听见这样的声音。照理说,xiǎo殇铸造的是失败品,所以会爆炸,而眼前的这座巨大金钟是成功作品,不该还会爆炸解体,但是……

任徜徉突然想到一个重点,几日前偶然与xiǎo殇谈话,问到她师承何处,她冷冷的伸手指向天空,自己还以为是她的师父已然亡故,不再人世,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说“我的师父在天上”,唯有如此解释,这从天而降的巨大金钟才说得过去,但如此说来,这对师徒会不会有着一脉相承的风格呢?

“啊!别的风格继承下来也就算了,连这种恶劣习惯都一脉相承,这还有没有人xìng啊!”

发现大事不妙,任徜徉马上有了决定,而一众御前侍卫眼前也就上演了非常荒谬的一幕。

原本

站在金属巨钟前一步不移,摆出死守姿态的任徜徉,忽然飞也似的拔腿逃离巨钟,边跑还边发出惨叫。

“你们师徒俩都是畜牲~~~~~”

跑得奇快,任徜徉眨眼间就窜入林中,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御前侍卫香菇愕然,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待得清醒,这才预备再次发动攻击,可是没等他们行动,异变已生,萦绕巨大金钟外的紫电、强光,瞬间疯狂提升了亮度,bī得人们无法正视。

紧跟着,剧烈的地震开始出现,把周围的土地震得有如海làng波涛,摇晃不定,没有人能稳住身形,而不可思议的事情也随之发生,附近的草地、树林、藤蔓,仿佛失去生机,瞬间枯萎,缤散凋落。

奇特的景象,无法用常理解释,给予人们的第一个联想,就是这些植物都被吸尽了生命力,所以才会瞬间枯萎若此,而被吸走的生命力流向何处,自然是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那座不可思议的巨大金钟。

“不好!快退!这座大钟有问题!”

纳兰元蝶警觉到事情不妙,叱喝属下尽快离开,可是却已经慢了一步。巨大金钟仿佛是一大块烧红的烙铁,在高热之下,整个烧灼呈白热化。散发着无比高温,将周围一尺的空间燃烧起火焰,接着就是一声轰然巨响。整座大钟夹带炽热气流往四周炸开,无数铜块铁片疯狂袭向周遭,所过之处,都造成毁灭xìng的惨剧。

理所当然,围绕在大钟周围的御前侍卫,首当其中,被这场巨爆轰个正着,哪怕是拥有金钟罩第五关的好手,也给以万斤之力炸出的大钟碎块命中,全身筋折骨断,惨死当场。

纳兰元蝶站的位置也不好,正处于爆炸威力最强的范围内,以她的修为,要是被轰中,肯定是惨死收场,但她启动法宝,赤龙火眼的红芒透出,在身前形成一道气芒,暂时挡住了夹杂着无数碎金属块的冲击风暴。

爆炸的威力实在太强,纳兰元蝶支撑得万般艰难,滴滴汗珠不住从额顶滑落,心知自己即将不支,正要运动那禁忌的燃血力量,红芒所形成的护罩已破,无比炽热的气流直轰过来。

要是被这股冲击波打中,惨死是必然收场,纳兰元蝶自忖难逃此劫,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将她扑倒在地,连续打了几个滚,尽管狼狈,又受了些皮ròu伤,但却因此保住了一命。

当纳兰元蝶惊魂甫定,睁开眼来,却看到一个男子扑倒在自己身上,面孔还很熟悉,定睛再一看,赫然就是任徜徉。

“你这无耻之徒!”

双手施展不开,纳兰元蝶的反应很直接,几乎是本能的抬起膝盖一顶,直接撞向任徜徉的胯间。以任徜徉的武功,要避过这一击本来不难,但不知为何,他竟躲不开去,被这一下打中,惨呼一声,整个人被打飞起来,重摔落到旁边。

“唉呀!”

任徜徉几乎摔得翻了白眼,呻yín道:“妳这nv人……恩将仇报……没良心!”

呻yín声中,纳兰元蝶看见任徜徉的背部,这才明白他为何闪躲不开,因为他背上鲜血淋漓,chā满了细碎的金属块。

刚才那瞬间,任徜徉把纳兰元蝶救出,但自己却没有这等好运。用背部去硬挡爆炸碎片的他,为了这一下可能毫无意义的英雄救美,就把自己搞到伤上加伤。

“你……姓任的,你在搞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做?你、你这又是在nòng什么诡计?”

惊慌失措,素来以jīng英自命的纳兰元蝶,也只能出口这些可笑的陈腐言词。眼前的情况,她并非看不明白,只是心里接受不了,理智强势运作之下,唯有将这判断为对方在使yīn谋诡计。

“……去、去妳爹的,我这样子像是在玩yīn谋诡计吗?对妳玩诡计需要拿命去玩?”

任徜徉的呻yín,听起来已经衰弱得像是垂死呻yín了,连续的重伤,这位贵公子也禁受不起,得要盘膝做起,将洗髓、易筋两功同发,红蓝光芒迅速绕体一周,所有chā入体内的金属碎块全数bī出,脸上也稍微回复血sè。

见到这样,纳兰元蝶的疑虑稍释,因为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任徜徉确实没有必要拼着生命危险,来行此狡计。

“我们是敌人,还正在jiāo战,你不是和御前侍卫有深仇大恨的吗?为什么还要就我?”

语气惊疑不定,纳兰元蝶的声音少了一份坚毅,出现里显著的动摇,而与之有别的,任徜徉则是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答。

“谁管妳是什么人啊,我只知道妳是nv人。御前侍卫是我死对头没错,但妳可是个nv人啊,要是我对妳遇险视而不见,那我任徜徉还算是人吗?”

简单一句话,强势表现了任徜徉所坚持的信念。那一瞬间的凛然之姿,就连纳兰元蝶也为之动容,只可惜英雄不易为,任徜徉认真的说完这句话,脸sè忽然一变,大口鲜血激喷而出,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姓任的!”

纳兰元蝶大吃一惊,更看得出任徜徉这一下伤势发作,非同xiǎo可,若是得不到救治,不过是一时三刻之命,但说要说救治,自己似乎没有这种能力。而且敌我立场有别,刚才还要杀的人,现在如果动手去救,这也未免太荒谬了。

“该不该救……”

加入纳兰元蝶这么思考下去,任徜徉就死定了,所幸在她有所决定之前,劲风卷起,一只金光闪闪的手掌飞飙而至,紧急贴在任徜徉的背心,雄浑劲道传输直入。不仅协助任徜徉镇压伤势,还令他体内真气运转呼应,红蓝二气再度缭绕身体,时间比刚才更长数倍。

易筋、洗髓并发,堪称是天下一等一的疗伤技巧,任徜徉的危险伤势获得控制,保住了xìng命。

纳兰元蝶吃惊之余,望向任徜徉的身后,当手掌上所透发的金光慢慢敛去,连带也显出了身后的形影。

“是你!”

要说不讶异是不可能的,纳兰元蝶与孙武有过多次遭遇战,亲眼见到他一次比一次更强,实力不断飞跃,可是此时的他,神完气足,眼中jīng芒内敛,与上一次所见相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似乎是进入了真正的高手境界。

这不寻常的变化,肯定是与那个金属大钟有关系,纳兰元蝶看得出来,却猜不到那个金属大钟到底有何作用。

在孙武身后还有一个人,纱巾遮住面孔,看不见面容,但从那轮廓来看,已可确定是一名绝sè的美人。所穿的红sè纱裙,一双雪白的手臂与香肩都露在外头,莲步轻移,尽显绝代风华。

这样的美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纳兰元蝶很快就猜到对方的身份,尽管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既然此人在此,孙武看来又是一副力量大进的样子,自己想要对付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了。只不过,打是打不成,难道就这么转头走了吗?这……似乎有说不太过去。

“军官xiǎo姐。”

出声的是孙武,正在运功的他,还行有余力开口说话。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声音中少了几分愤恨,因为上次听路飞扬提到,纳兰元蝶也是武沧澜的私生nv之一,对彼此相同的处境多少有几分恻隐之心,本来怨愤她攻破梁山泊的心,稍微淡了,再者,实际接触到武沧澜、银劫这等头目级人物后,才发现自己应该敌对的人是他们,如果每个xiǎo角sè自己都要去恨、去怨,那也未免太伤神了。

“我想请问妳一件事,武沧澜的命令,妳明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去执行呢?妳应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吧?”

就在场所有人的判断而言,这实在是一个蠢问题,不过孙武本就是蠢问题与蠢事的专家,会问这种问题毫不奇怪,纳兰元蝶本可一笑置之,但来自孙武身后那名美人的强大压力,却迫使她必须回答。

“这……这还用得着问吗?那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是圣旨,有人可以违抗圣旨吗?”

可以解释的理由有很多,但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一句,无关无对于错,就只是至高无上的圣旨必须被遵行。这一点本该能得到人们的认同,但习惯问蠢问题的少年,这次却提出一个令纳兰元蝶语塞的质疑。

“那是一个扭曲妳一生,把妳生命玩nòng的人,为什么妳还愿意继续服从他,让他以驱使妳为乐,满足他变态的乐趣呢?”

这个问题,纳兰元蝶答不出了,她脸sè苍白,如遭雷噬,险些一跤跌坐到地上,充分反应出内心的震撼。

看到她这样的表现,本来想说什么的宝姑娘选择闭口不言。无可否认,这个问题的刺激xìng太强,但孙武会提出这个问题了,应该也代表了他自己亦有同样的心理直问吧?

这样也好,孙武能把这个问题提出,证明他已经克服了这个困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晓得该怎样去面对这难关了。

思量间,孙武的疗伤程序已经完成,从地上站了起来,照道理说,这样大损元气的输功疗伤,时候如果不歇息良久,都可能连站都站不直身体,可是孙武一下子便站起,jīng神奕奕,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这点委实令人称奇。

“宝姑娘,我知道妳是为何而来,承蒙妳的援手,非常感激,现在请妳照顾一下任兄,好吗?“

孙武望向慈航静殿的后山,点头道:“我想去完成几件该做的事。”

第五章 三方合战.毕生难忘

任兄被宝姑娘输功救治的时候,孙武自知情况危急,而且从体内气血翻涌如沸的征兆看来,自己这一趟应该是必死无疑,无论是自己或宝姑娘,都没有能力制止失控的舍利邪能。

(糟糕啊!这样子恶化下去,不但我要没命,而且还会造成大爆炸,伤到宝姑娘的,那可对不起人家……)

对于自己的生命危险,孙武并没有显得很焦急,事前早已知道有这结果,自己虽是个热血方刚的少年,却不是鲁莽之辈,本就是拼着一死在赌命发掌,现在有生命危险,那是应有之报,倒也不必大惊xiǎo怪了,反而是牵连到旁人,这点非属本意,就令孙武大为焦躁。

(哎,如果xiǎo殇在这里就好了,她对于处理大爆炸这种事最拿手,一定有办法来……呃,我怎么会想到向xiǎo殇求助?真是走投无路了……)

生死关头还能拿这个开玩笑,孙武也对自己的镇定感到不可思议,不过话说回来,都要没命了还能这么轻松,那也该称得上一句死有余辜了。总之,若死亡真是不可逃避,那是无话可说,但千万不能连累到旁人,否则便万死莫赎。

(我、我该怎么办……不过,还好,起码吧银劫­干­掉了,不算白白牺牲。)

种种念头在脑中闪过,孙武焦急得汗珠频流,与这份压力相比,ròu体正承受的高度痛楚根本不值一哂,然而,尽管附近已没有人能阻止这必死局面的到来,但在九霄云外,却有人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在情势最危急的一刻。送来了救命援手。

轰然巨响声中。巨大的金钟自天而降,最初孙武并没有看见那是什么,只是觉得一件庞然大物,仿佛巨山压顶,沉重地空气压力令全身骨ròu都是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巨物已经把周围整个罩住,这是孙武才发现此巨物内部中空,若非如此,自己早就和宝姑娘一起被压成ròu泥了。

(是什么东西掉下来?这是什么啊?)

孙武抬头张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地黑暗中,忽然大放光明,巨物内部闪烁起刺眼的金芒,并且发出吵杂的机械声,紫sè、红sè、黄sè、绿sè……多种不同颜sè的指示灯一同亮起,灿烂金芒在巨物内移过一圈后,锁定孙武为目标,开始集中照shè在他身上。

(这不是普通的大金属块啊!这……这是法宝,很巨大的法宝。)

少年的这个判断没错。但更奇怪的一点,是从金芒锁定照shè在自己身上那刻起,那种骨ròu撕裂的剧痛,忽然之间没有了。

剧痛的由来。是因为佛血舍利地失控邪能窜行经脉,如决堤洪水般冲击血ròu。造成创伤,所以才会痛得如此厉害,而现在痛楚消失。这代表着什么?

孙武一时间想不太明白,但自己所修炼的金钟罩忽然自行开始运转,真气飞快流过体内各处,打通所有淤塞,续补破损伤口,以强大能量治愈伤势,将本来的濒死重伤压制、治疗。

不只是单纯治疗而已,金芒还起着另一个作用。孙武发现自己金钟罩的内劲飞快运转,不住攀升,从第一关开始迅速进阶,第二关、第三关……一下子就运行到自己目前极限的第六关,而且还有持续上冲的现象,这一切似曾相识,与在云路天梯时晋级到金钟第六关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孙武这次立刻反应过来。金钟罩的正版秘籍,自己早已熟记在心,现在连忙默运真气,以第七关地金钟口诀配合,只觉得全身真气如野马奔驰,迅速绕体一周天后,全身忽地一震,成功冲破旧有范畴,提升至金钟第七关境界。

力量突破,抗击力倍增,尽管仍远不能与舍利邪能相较,可是比起先前的状况,确实有所改善,而且金芒所输来的能量未止,还像是引导些什么,这情形也让孙武不解。

「啊!难道这是……」

因为金芒耀眼,孙武本来没看清楚这巨大机械的全貌,但体内真气地异常状况,明显自己是处于一个修习金钟罩的增幅环境中。这么一想,孙武登时省悟,明白这巨大机械到底是什么,又是从什么地方而来

(xiǎo殇做不成地东西,一定是去向姐姐求援了,但是梁山泊上资源匮乏,别说工厂,连原料都不足,怎么做出这个巨大金钟来的?真是不可思议啊!)

诸般疑难一时无解,事不宜迟,孙武双目微闭,先散去护体金钟劲,再重新提运起真气。这一次却不是照金钟口诀行功,而是刻在石壁上的金钟遗决,那经过改良与变化地异种金钟。

原本这座巨大金钟就是为了此功法而设计,当孙武运起正确的心法配合,其应有效果亦迅速出现。

姗拉朵植入孙武体内的血蛭虫,仿佛被什么要命的东西给驱赶,一下子都流窜了出来,莆一离体,马上僵死落地,由红sè变成了一种淡金sè,毙命得非常奇怪。紧接在血蛭虫之后,就连妃怜袖所赠的元气yù也被排斥而出,由xiǎo腹掉了出来。

这些都是异种金钟初次运行时的排他程序,籍以排除修炼者体内的不纯杂质,当这些「杂质」被驱出体外,真正的修炼便要开始。本来凝运正统金钟罩时,都是在体外灿发金芒,形成气罩,但这功决催运起来,却将外部能量吸收,归摄于内,紧跟着,孙武就感到自己体内正在发生变化。

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好像四肢百骸的骨髓、元气,一瞬间被chōu空,郁闷yù死,可是一股新的元素却立即补进去,把骨骼、内脏百倍强化。仿佛在体内另外架起了一座金钟。抗击力逾倍增强。

(是错觉吗?总觉得……如果能透视体内,我的骨头好像都变成坚硬金属了,唔,这种事情……应该不可能吧。)

无论可能与否,这一轮行功已至尾声,巨大金钟内部的光芒大盛、温度狂升,能量更是如江河溃堤般疯狂输入孙武体内。舍利邪能无可匹敌,就连苦茶方丈也只能勉强镇压,但巨大金钟将孙武地血ròu调整完毕后,赫然还助他吸收部分地舍利邪能。经过转化,纳为己用,真正助长本身修为,更进一步得到与舍利邪能抗衡的力量。

(这设计……太完美了,何止是修炼辅助器,简直就是超级疗伤机,超出了这金钟原有的功能,应该是后头新加上去的吧?姐,谢谢你!)

从这座金钟所带来的种种好处。孙武感觉到姐姐凤婕对自己的照顾,一时间心情激动,险些控制不住体内真气。最后,整个程序划上休止符。孙武体内真气充盈,不吐不快。本能双掌前推,将体内吸收不了的真气释放出去。

巨大金钟内部本已是能量密集的高压状态,再受他一掌之力。哪里还能承受,轰然一声巨响,整座金钟炸成碎片,形成了一场风暴灾厄。

亦是这一下巨爆,让孙武的神智清醒过来,睁开眼所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徜徉的情况极为不妙,连忙飞身过去,进行抢救,这才救回了任徜徉一命。

输功救人,本该极耗元气,但孙武连催易筋、洗髓数遍,竟然一点疲惫感觉都没有,行功之后还大见jīng神,这下子更能肯定自己确实功力大进,不由得满心欢喜。

「异种金钟罩真是令人打开眼界,结合了科学构想,直接替换骨骼元素,强化ròu体,用这等异想天开地手段来超越常轨。不过,这作法若没有金钟罩第五关以上的力量为根基,决不可能完成,普通人置身在那压缩空间内,几秒内就变成碎ròu一堆了。」

轻柔的语调,让孙武觉得有些熟悉,但自己与宝姑娘已见过数次,她的声音会耳熟,那也不足为奇。而宝姑娘刚才也同在金钟之内,以她的眼力,自然是把金钟内的奥秘看得清清楚楚。

「宝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任兄,你刚才相助我们斗银劫,自己也受了伤,接下来的战斗……恩,我觉得这边会比较需要你。」

「但是……」

宝姑娘yù言又止,像是要提出反驳,可是当一抹血丝再次从她嘴角滑下,她便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失去说服力。

「但是,你这个笨蛋别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功力大进又怎样?你本来是个废柴,现在功力大进,也不过比任sè鬼高一点点,打落水狗是没问题,如果要单挑武沧澜……吃屎去吧,他一掌就把你脑袋打扁了。」

仍是那么轻柔好听的语调,可是用词确实粗鄙不堪,把任徜徉、纳兰元蝶都吓了一跳,想不到羽宝簪这出了名地典雅美人,发怒说起话来居然是如此粗俗,就只有孙武长长叹了口气。U

声音没错,但自己身边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恶劣分子,恐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孙武几乎是立刻认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

「唉……xiǎo殇,打不赢我也知道,但用得着说得那么清楚吗?要是被你说得我一点斗志都没了,那还怎么去打啊?」

「就是等你这句话!男人总有不行的时候,如果没斗志了,就要靠进补。」

毫无预兆地,孙武身前地地面裂开,一身草绿mí彩服的xiǎo殇从裂口跃出,速度快得惊人,甫一现身,手掌就按上了孙武地嘴巴,轻轻一送,就把掌心的东西送进孙武口中。

理所当然的结果,孙武将那东西瞬间便吞下肚去,因此连咳嗽了几声,抬头用困惑地眼神望向xiǎo殇,就看到她两手一摊,摆出一副十足无奈的样子,叹气道:「我也没有办法,你就趁着yào丸还有效果的时候,放手去战吧。

「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个……大武王朝特种部队的军用饲料。」

「饲料?你把我当作什么东西?军犬吗?」

孙武不知道所谓的饲料是什么,但纳兰元蝶经常指挥特种部队。饲料的详情如果她应该清楚。而看她脸sè不善,可以想像得到,这饲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嘿,大武王朝地惯用把戏,你也知道地啦,这些东西吃下去,你就浑身是劲,不痛不伤,越是战斗,越是爆发你的潜力。虽然会有重伤身体,减少寿命的xiǎoxiǎo后遗症,不过,反正你练的金钟罩很耐伤,人又年轻,少个十年八年的命,还剩下大把寿命,好过被武沧澜一掌爆头,怎么算都有赚。真是便宜你啦。」

像是个卖yào的商人,xiǎo殇这么一长串话说完,任徜徉与宝姑娘都是脸上变sè,觉得为了对付武沧澜那种级数的对手。确实是得无所不用其极,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增强一份胜算都好,但话虽如此,用这种禁yào来辅助战斗。又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从纳兰元蝶的表情来看,xiǎo殇所说的话一点都不错,也许她这么作是出于好意,但事先一声招呼都不打,也没给当事人选择机会,就这么让人把yào吃了下去,这种做法委实过分,换作是别人,没等去站武沧澜,就要先和xiǎo殇拼命。

「唔,xiǎo殇,你看起来怪怪的啊。」

出奇地,孙武没有愤怒,而是平静地望向xiǎo殇,这样说了一句。众人被孙武地这句话点醒,一起望向xiǎo殇,只发现她额头上满是汗珠,而且脸sè异常苍白,确实不太对劲。

「哦,这个没什么,刚刚从地下绕过来,地下很热,又没有装空调,汗多一点也是正常的,谁像你金钟罩那么好用,抗击耐打还兼冬暖夏凉。」

xiǎo殇说完,还好像很不甘心似的,对着孙武的脚踢了一记,而孙武虽然挨了一脚,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这个青梅竹马,点了点头,跟着便转身向后山奔去,要尽快赶到能决定一切的主战场去。

这么没脾气的表现,看在任徜徉的眼里,只能轻叹一声,道:「这xiǎo子真是天生被人欺负的命,这样子也能忍?」

宝姑娘口­唇­微张,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在目光转到xiǎo殇身上后,强行忍住,脑里闪过不久前听到的那句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太纵容xiǎo殇,而是她很多时候做地事,不是像表面上那样的……」

穿过混luàn的战场,孙武在大步飞奔的同时,也xiǎo心避免被牵扯进别地战场,造成无谓的拖延。

对于刚才所发生地事,孙武心中早已有数。如果说从xiǎo相依为命的岁月,还不够让自己了解一个人,那么下山至今所经历的大xiǎo战役,则是让孙武对xiǎo殇有了更深刻地信任。

大武王朝有没有「军用饲料」?这点肯定是有,但xiǎo殇喂进自己嘴里的东西,孙武死也不相信那会是军用饲料,假如xiǎo殇肯明白表示对一个人的好意,那也就不是她了,刚才放到自己嘴里的东西,肯定是某种对自己有帮助的yào物,可能是稳定ròu体状态,也可能是帮助战斗。

倒不是说认定这样东西无伤无害,而是从xiǎo殇手里出来,纵使真的对身体有伤害,相信也被xiǎo殇想方设法减到最低,或是经过充分计算,认为这是必须承担的风险,所以才让自己吃下去的。

关于这类的后勤准备,孙武百分百信任xiǎo殇,纵有怀疑,也是担忧她做的事会否对别人造成伤害,而不是对于自己。在面对生死大战的时候,有这么一名背后强援的存在,确实增添了一份安心感。

(不过……xiǎo殇她刚才的脸sè很不好看,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她一向是那种有事也不会说的人……)

怀着这样的忧虑,孙武快步冲向后山,一路上看到有些慈航僧人遇险,他也只得搁下不救,因为从后山不住传来的那股汹涌气机,犹如长江大河。奔流狂泻,让他全身紧绷,更晓得自己没有多余时间可以làng费。

(这种气机撞击……好巨大的能量,是武沧澜与方丈在动手,而且已经用了神掌?除了这个,好像还有别人在场,是什么人够资格参与这一战?)

越想越是不解,而平时很快就到的后山,这时却因为蔓藤、倒塌地建筑物阻路,变得异常遥远。费了比平时更多一倍的时间才抵达。就在快要到后山禁地时,一道好灿烂的雪白亮光,笔直冲天而起,和眴明亮,仿佛太阳般遍照大地,让人身心一暖。

「啊!佛光……方丈果然用上了神掌!」

正式神掌第一式,才有这等惊世神威,而苦茶方丈开始使用神掌,也代表战斗进入白热化。孙武很快镇定下来,大步再朝石阶上奔跑过去。

藏经阁前的广场,早因为与呼伦法王进行的一场恶战,变得满目疮痍。后来xiǎo殇又选在此地铸造金钟,多次剧烈爆炸的后果。这边现在除了黄泥,就没身下任何还有起码形体的东西。

这些孙武是知道的,不过,当他实际踏到台阶最顶端,看清楚广场上的景象时,还是被眼前所见给吃了一惊。

不算大的广场平台上,却有着不少人,不但呼伦法王坐下四尊者到齐,就连慈航静殿苦字辈的高僧都到了十多个,排开阵势,正在进行战斗。

统领慈航静殿一方的是苦茶方丈,穿着袈裟的他,手握佛珠,但因为前襟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看来已失去了平时的悠闲,表情也一派凝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红、蓝气芒,似在催运力量疗伤,预备进行下一阶段的战斗。

(真是了得,这就是一皇三宗的实力!我和任兄都要特别运起易筋、洗髓贯体,才能有疗伤效果,但方丈大师……他好像不用特别运气,易筋、洗髓劲就自动运转,这……好了得的修为。)

孙武有了这样地发现,不过,真正令他赶到震惊的,则是站在苦茶方丈对面,与苦茶方丈联手作战的那名盟友。

呼伦法王!

在营帐内所缔结的盟约,呼伦法王守诺而来,在这最关键地一刻,与苦茶方丈联手战敌。呼伦法王的出手,算是在预计之内,不值得吃惊,但呼伦法王此刻地模样,却让孙武生出一种寒máo直竖的感觉。

本来孙武就曾怀疑,呼伦法王再怎么强也好,现在莫达芭不过是一个nv童,以这样的ròu体状况,能施展出多少神通?对付自己与一­干­xiǎo辈是可以,真能进行最强者级数地战斗吗?这个问题,现在有答案了。

站在苦茶方丈对面的呼伦法王,严格来说,是飘在空中的……除了凤娉翱翔,世上还没有别的浮空武技,换言之,能够浮空的人,一定付了不少代价。

飘在离地两尺空中的那具身体,不少一个nv童,从年纪来看,已经是少nv的身体,浑身未着片缕,但却不会给人任何遐想,因为这具躯体并非凡躯,是人身与机械的结合。

一片薄薄的钢片,仿佛是第二层肌肤般紧贴身上,胸口、右臂、左腿,都被钢片覆盖,而暴露在外的部分,皮肤也呈现一种异样的血sè,还有ròu眼可见的电流不时闪动,非常怕人。

少nv的眼睛,变成了猫眼似的一道金线,手掌、脚掌变成了鸟兽般的利爪;背后脊椎骨突出,十二根金属翼chā在身后,从肩头延伸到腰际,有如孔雀开屏般伸展,盛放着紫光,看来不但有飞行能力,更还有强大的轰击火力。

整个样子与平时差异太多,假如不是呼伦法王mén下四尊者正守护在旁,神sè谨然,而这少nv的轮廓又与莫达芭相似,孙武还真不敢相信,那个xiǎonv孩可以在短时间内变成这样。

当日在大雄宝殿,孙武曾与呼伦法王的mén下弟子jiāo过手,那些改造过ròu体的mén徒,与此刻的呼伦法王相比,那可真是xiǎo巫见大巫。不过,即使是摆出了这么强的ròu体形态,呼伦法王似乎也没取得多少优势。十二根金属翼已有三个折断,身上亦有多出流着墨绿sè的血液,粘稠如浆,滴在地上,立刻就冒出阵阵白烟。

相较于苦茶方丈与呼伦法王,站在他们中间,应该是最狼狈地那个人,现在却看不出半点窘迫之态,一身黄袍,龙行虎步,好整以暇地预备战斗,他地嘴角虽有一丝淡淡血痕,但满是自信的眼神、面上的笑意,却让人一点都不认为他处于劣势。

三路人马不是傻傻站在那里,而是正处于战斗状态,除了三名战斗的主角外,四大尊者身上全部染血受伤,慈航静殿这边更糟。不仅负伤,还有两名老僧已横尸就地,其中有一个还死无全尸,上半身只剩下一堆血ròu,状况奇惨。

当孙武的人出现在台阶顶端,新一波攻势正开始发动。慈航静殿僧侣护在苦茶方丈身前,一面严守防线,一面却闭目诵经,照理说,这本应该是没有意义的举动,但随着诵经声响起,苦茶方丈周遭所萦绕的佛光也越发灿烂,让孙武发现到如来神掌还有这种辅助技巧。

适才佛光初现一式未能奏功,现在脚下的大地气脉震动,苦茶方丈所要使用的,很明显就是引动地气能量的佛动山河。

如来神掌发招之前,真气充盈全身,形成护罩,敌人要把握时间攻击,并不容易,所以一般情形下,并不需要其它人地防护,不过,为了确保苦茶方丈的一击能发挥最大威力,盟友一方仍是选择出手了。

同样是四尊者一字型排开,守护中央的法王,但呼伦法王的攻击方法,却令孙武瞠目结舌。

九根金属翼的末端,骤发强烈豪光,金黄sè的强光,伴随着炽热暴风袭来,众人都感到一阵热风扑面,紧跟着,强光一下子延伸了长度,化作九只光之触手,笔直冲天,然后以地上的一点为目标,狂笞鞭下。

刹那间的强光,没有人可以正视,九道高速挥下的光之鞭,仿佛天罚,其威力更不只是单纯地冲击,还包括了强烈的爆炸,光之鞭的每一个枝节都燃着火花,触物即爆,分从九个方位环绕而下,封死所有退路,尚未到达地面,已把所经之处的空气连续yòu爆,化成一大片燃烧空间,爆炸中地熊熊烈火,猛朝地面上的一点急攻过去。

这自然不是武功,但孙武亲眼见到法宝运用于实战,竟能有如此末日之威,才晓得世上不只有银劫地青龙令厉害,这一招的杀伤力惊天动地,除非拥有金钟罩第十关功力,否则绝对无法承受的住,换做自己易地而处,只能以魔掌硬拼一记。

在九道光之鞭包围的中心,是武沧澜。灼热地强风,令他一身黄袍不住飘扬,整个人被笼罩在火光之内,任光之鞭快速迫近,连他脚下的地面也逐步裂开,他却没有什么动作,显示出一种及其怪异的「静」。

所有人都感到错愕,不晓得武沧澜为何动也不动,好像打算硬接这九记光之鞭似的,孙武也大为不解,但答案却只向他一个人揭晓。

「嘿!现在才到,好慢啊……」

强烈的爆炸中,耳里尽是轰隆声响,本该是听不到别的声音,但孙武却听见了这样的一句低语,笔直传入自己耳里,清清楚楚,正是有高手传音而来,当少年循声望去,则是看到武沧澜也正朝这边望来,两人的目光刹那jiāo接,帝皇的声音也传入少年耳中。

「累朕久侯,你这xiǎo子真是不成样子,但既然观众到齐,现在可以正是开幕了……」

爆炸的声音骤转强烈,传入孙武耳中的语音受到­干­扰而中断,武沧澜的身影也被熊熊火焰吞噬,消失不见,但一丝不详的气氛,仍在孙武心头缭绕不去。

(难道……他一直在等我?)

这个念头才闪过,火场内已发生异变,在九记光之鞭夹带暴风落下的同时,一道火红厉芒由火场内冲天而起,红芒之中蕴含的力量就是无与伦比,九记光之鞭落下的冲击力被它一一撞开,在一连串震天裂地的爆炸中,红芒旋动,化作一道红sè龙影,狂飙着冲向光之鞭的源头。

九道光之鞭怒动挥舞,密集砸打在红sè龙影上,每一下接触,就是一次剧烈爆炸,飞沙走石,风卷八方,但巨龙承受着几十记轰击,非但没有溃败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是耀眼,点点龙鳞,仿佛宝石般闪闪发光

紧接着,红sè龙影骤然爆破,炸裂开来的威力,把九道光鞭一起真开,露出了空隙,而一道更具威势的身影则灭龙而出,直shè向四尊者守护中的呼伦法王。

「xiǎo子,看仔细了,今天发生的事,将会让你此生难忘!」

第六章 四龙纵横.权倾天下

即使是在激战的过程中,孙武仍听进武沧澜的声音传入耳中,想想实在不可思议,如此兵凶战危的情况,武沧澜居然还有能力旁顾,送来传音密语,难道他当真不把这严厉杀局放在眼里?

事情很快得到证明,在震开九道光鞭的同时,所有人都看到武沧澜身上气芒的源头,是发自他的双腕,那一双赤红sè的护腕,正散发着奇异幽光,绕着手腕旋动,每旋绕一圈,力量便更增强一分,到了后来,仿佛毁天灭地,势不可挡。

在中土、域外两宗佛mén的夹击之下,武沧澜终于启用了苦茶方丈最为担忧的最后兵器,大武王朝三件真龙帝器之一:赤龙腕!

当赤龙腕全面运作,武沧澜轰发出的力量陡增一倍,成为莫可匹敌的无穷大力,每一击挥出,围绕在他周身五尺的风暴、火焰、光鞭,全数倒卷退开,被他势如破竹的长驱直入,眨眼间就迫近到呼伦法王的身边。

运用九支金属翼、进行爆烈轰击,是很耗损能量的招数,一击之后,更是难以迅速回气,当大武天子冲来,呼伦法王还未及组织新一波攻击,只能由四尊者担任防御工作。

“全给朕退下!”

但武沧澜以帝王之姿告诉而来,那种压迫感委实非同xiǎo可,长期进行禅修的四尊者,都不禁心头狂跳。紧绷着jīng神,联手发出攻击。

千百道落魂羽刹时出现,自天上纷然而坠,飘飘摇摇,落往地面。若是以真功夫较量,四人联手仍远非武沧澜之敌,唯有把防御手段放在法宝上,虽然落魂羽不可能当真夺了武沧澜的魂,但只要能让他短暂失神,那就很有效果了。

幸运的是,呼伦法王所争取到的时间发挥了作用,在落魂羽飘坠洒下的同时,武沧澜下方土地发生巨爆,尘土飞天扬起,整个地面严重扭曲,破裂之处渗出岩浆似的红焰,直袭向武沧澜。正是蓄势而发的佛动山河。

“臭和尚,来得太慢了,令朕等得心焦,这可是死罪啊!”

武沧澜一声长笑,把身形硬生生停住,全神应付轰击过来的佛动山河。左臂半举,右手画了一个半圆。大武天子周围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无论是佛动山河的惊涛掌劲、满空坠落的白光羽máo,全在进入他周围五尺范围内,发生了“停滞”状态,不能及身,不能产生影响。

一个玄奥的拳势,将所有攻击暂时封住,就连武沧澜的身形也被定住,产生短暂的浮空现象,看在所有人的眼中,这就是帝王的无上威严。在这绝对静止的一刻,只有一样东西还在移动,便是帝皇的右手,当这只右手把圆形圈划完成,一种有若万马千军,奔冲杀来的惨烈气势,忽然震撼住在场所有人。

天子龙拳“权倾天下!

对这正面攻来的佛动山河,武沧澜所画出的那个圆圈之内,也生出另一股足以抗衡的力量,蓦地,赤龙再现,火红的巨龙狂啸出声,与佛光相互对峙,似是两边势均力敌,难分高下,然而,当赤龙腕发出红光,火红的巨龙炽发厉芒,力量大增,一下子就把佛光给破开。

曾经是那么无坚不摧的佛光,在红龙的咆哮肆虐下,竟比纸张还要薄弱,轻易被红龙破佛光而入,直攻向苦茶方丈。倘使被直接命中,这一下所造成的伤害非同xiǎo可,但苦茶方丈似乎是早料到由此结果,身旁所守护的十余名高僧一面诵经,一面出掌相助,令得佛光增强了亮度,重新把红龙给挡住。

同一时间,呼伦法王回气完毕,再度发动攻势,趁着武沧澜一拳被挡住,正自僵持时,九道金属翼扬起,幻化巨大光鞭,朝着武沧澜的背后袭去,除此之外,呼伦法王双臂平伸,两掌相对,虎口虚抱,一股暴风似的强大能量在掌心形成,虽然看不出差是什么法宝,但从情形来判断,让人联想到一mén将要发shè的巨型重炮。

“咻!”

呼伦法王这次发招的速度极快,虚抱的双掌间亮起一团蓝光,瑰丽的宝蓝sè迅速被压缩成线状,跟着便轰向武沧澜。

剧烈爆炸的光鞭、蕴含灭绝威力的蓝sè光炮,扰敌辅助与主力攻击同时轰至,而得到众高僧助力的佛动山河,也再一次提升威力,逐步将红龙吞噬推回,天子龙拳渐渐被破解,三道惊世骇俗的攻击即将落在武沧澜身上。

三记强招的威力相乘,惊天动地,孙武相信纵使“三宗”联手出击,也不过如此。苦茶方丈曾说过,赤龙腕能将武沧澜出击的力量增强一倍,但看着声势,就算是力量陡增一倍的武沧澜,也未必能抵挡,相信这是苦茶方丈为了对付赤龙腕所jīng心构思的战术。

(太bāng了!正义不会总是落在下风,方丈大师这一着真是太妙了!)

胜利的气息,在这一刻扑面而来,孙武觉得心中一阵激动,紧张的掌心冒汗,却看到武沧澜在这三道强大攻击之下,竟然不做抵抗,一声长笑,把抵御佛动山河的拳劲收回,甚至连萦绕身上的红光都回敛体内。

“怎么可能!他连护体力量都收回……这……他疯了吗?”

从没想过会有这等变化,孙武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哪怕是再强的绝顶高手,在这种时候收回护身力量,那便与常人无异,那三记惊世强招轰来,别说被打个正着,哪怕只是稍稍擦过带到,都回让人粉身碎骨。

但也正是因为这疯狂的一幕,孙武的心笔直往下沉去,武沧澜笑容中蕴藏的自信分毫未减,显示这令人错愕的自杀之举,正在他自信满满的驾驭下。换句话说,他有足够自信在这困局中化险为夷。

这个推测迅速变成现实,武沧澜将所有力量回收体内后,下一刻,赤龙腕上所盛放的红光,刺眼到没有人能够直视的程度,汹涌气làng冲击四面八方,武沧澜高举双臂,一声震喝,半空中陡现异象。

空中浮现出四个明亮光圈,光圈周围是五彩虹光。如火焰般飘逸闪动,中心则是四个不知名的字体,转动几下后,喷卷出的火焰再次幻化为龙,吼啸出声,自天顶奔冲直下,周围伴随这燎原之火,浩浩dàngdàng,以主宰者之姿袭向地面。

将皇着之威,化作龙之怒而奔流,这才是天子龙拳的真谛,权倾天下的后半式彻底爆发!

第一条红龙,俯冲至半途,形成滚滚烈火,卷向四面八方,恰与九道轰袭来的光鞭对撞,轰然巨响声中,两股力量正面硬撼,相互炸开。

第二条红龙,及时落挡在帝皇的左侧,身躯卷动,当蓝sè的细长光柱袭来,红sè的龙躯飞快转动,被蓝sè光线切割的支离破碎,可是却也把蓝sè光线的杀伤力完全卸散、吸化,不留半点。

第三道红龙,是四龙之中威力最强的一头,正面俯冲向佛动山河所掀起的地气风暴,恰恰将掌劲给bī住,难以前进,就这么再次僵持住。

至此,三道惊天动地的重击,已经被武沧澜从容化解,以大武帝皇一贯的威名与实绩而言,这种事并不是那么难想象,但真正另孙武心惊的是,武沧澜身上现在没有一丝力量,真正是把体内完全放空,所有力量都用在赤龙腕上推动攻击,只要敌人能乘隙下手,大武王朝立刻就要举行国葬。

然而,这种事情却没有发生,或者说,不可能发生,因为武沧澜把手一挥,迎上了恰于此时坠下的第四头红龙,红龙仿佛受到主人指引,绕着帝皇周身转动一圈,跟着爆碎成点点红雪,迎风飞向四方。

转动的那一圈,把四尊者、众高僧乘隙发动的辅助攻击给尽挡,当红雪四散纷飞,宛如赤sè风暴般吹卷出去,两边阵营正值旧力已尽,未及回气的紧要关头,对于这一击全然无法抵挡。

轰隆!

霹雳巨响声中,势道已老的佛动山河终于被破,汹涌红雪一下子狂泻过去,慈航静殿一方兵败如山倒,苦茶方丈被震退,身前的一众高僧连声惨呼,扬起了一大片血雨,一时间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伤亡。

慈航静殿人多势众,相形之下,域外僧侣这边就更为不妙,两轮硬拼,呼伦法王的十二支金属翼全数折断,双臂也受反震撕裂,出现深刻裂痕,更可以看到内里闪烁金属光泽的骨骼。

四大尊者齐心护卫法王,但风暴袭来,点点红雪刹那间有若千镖万箭,四尊者仓猝发出的音波、气墙全部给突破,当红雪临身,一阵惨嚎凄厉的响起,刹时间一片蒙蒙血雨洒向天空,孙武亲眼看到一具身躯被四分五裂的卸开,一个人头、几只手臂飞shè上天,形成一幕惨不忍睹的画面。

一招挥洒,武沧澜败尽两大阵营的豪强,在一片残尸碎骸中,之间大武王朝的统治者身穿龙袍,双手背负身后,傲然睥睨,在渐渐消失的满天光羽中踱步,脚踏遍地鲜血,冷眼确认他所缔造的战果,脸上却浮现出一种不甚满意的表情。

“中土、域外佛mén联手,对抗真命天子,实力堪称jīng强,觉悟也有相当程度,但为何……给朕的刺激竟然这么少?”

武沧澜目光平移,来到了百尺外的孙武身上。

“儿子,来得太迟了啊,身为真命天子的继承人,清楚路上xiǎoxiǎo障碍,不该花这么久的时间……”

从孙武踏上石阶顶端,目睹双方激战到现在,整个过程仅仅是几分钟的短暂时间,少年还来不及做些什么,整件事已经有了结果。

放眼望去,苦茶方丈重伤呕血,众高僧之中多数带伤,有五名老僧在刚才的一击之下阵亡。而呼伦法王一方的白虎、玄武两尊者已碎尸惨死。两边的伤亡情况不可谓不重,但造成这些杀戮的元凶,却对这一切毫不动容,只是用一种遗憾的口吻,在嫌弃这一战未能给他刺激?

“儿子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唔,朕喜欢你现在的眼神。你的身体状况不错,梁山泊的那些luàn臣贼子做了什么?这点朕倒是看不透……”

武沧澜道:“但怎样也好,儿子你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威胁朕,充其量也不过是多撑几招而已,要是你想做什么愚蠢的事,朕劝你现在可以死心了。”

“哪可能就这样死心……”

愤怒的感觉再次盈满心胸,这似乎是每次看到武沧澜都回产生出的情绪,但与之前相比,孙武这次已能冷静,而且不再像上次一样,被那种异常的“皇着之威”震慑,连动都动不了一下。现在真正让孙武没法行动的,是心头那股困惑,刚才的战斗中仍有些东西,自己没能相通。

(真是可怕,这个武沧澜是疯子没错。但他……也真的是一个战斗天才。)

使用赤龙腕的武沧澜,能够把力量陡增一倍,挫败天下强人,苦茶方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联合呼伦法王,试图以实力压下武沧澜。单从实力而言,苦茶方丈的想法没有错,刚才的战斗也证实了这一点,可惜,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除了双方实力,还有其他关键。

三记惊天动地的联手攻击,单单凭借赤龙腕增加力量,并不足以克服,这一点武沧澜也察觉到了,而他的应对之法就是收回护体力量,真正豁尽全力出击。在这过程中,哪怕是一个二三流对手的随意攻击,都可能让他毙命,但他就是充满信心,相信自己这一击足够败尽所有敌人,以功代守。

这种做法,有非常高的机率成分,根本就是在赌,但是在武沧澜这么做的时候,孙武注意到他的眼神,那是这么的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恐怕这男人压根就没想到自己有赌输的可能吧。

如此做法,除了一句疯狂、大胆之外,真是没有别的话好形容了,透过这一击,孙武大致明白了武沧澜的战斗风格,那确实是险到了巅峰,也狂到了巅峰,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武沧澜的战斗风格让孙武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有什么人也是这样做的。

(对了,是xiǎo殇!xiǎo殇的作风也和这很像,每次都是大胆得可以吓死人,但每一桩胆大行为背后,都有比机器还jīng准的计算,所以走在危险边缘从不出错,这两个人的作风……好像啊!)

察觉到这一点,孙武略微遗憾,想起xiǎo殇好像还没与武沧澜碰过面,要是她此刻也在自己身边,应该也能派上用场,帮自己分析很多东西吧。

“怎么了”你在想些什么?似乎是打算要与朕动手的样子,既

然要战,为什么还迟疑不决?“

“哼!你不要太得意,赤龙腕虽然厉害,但你刚才那几下,也把你的元气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你还剩下几成力量?“

最让孙武不解的就是这一点,武沧澜破解两边阵营联手,漂亮取胜后,气势固然是乘胜利到达巅峰,但力量却是大幅度衰退,就连孙武清楚感受到这一点,而强若是感觉没错,自己现在都可以与武沧澜一斗。

(没有错,武沧澜的力量确实弱了好多,这是我与他实力最接近的一刻,他只剩几成力量?两成?三成?如果我现在出手,那……)

打赢武沧澜这种事情,连想都不敢想,但是……至少可以与他一拼,不再像之前那样几招就被瞬杀,更何况,尽管武沧澜身上无伤,但力量确实已经被大幅度消耗,像那样子使用赤龙腕,元气的消耗非常惊人,武沧澜现在的虚弱状态完全合理。绝不是故意yòu敌。

但是……但是……为什么明知如此,自己还是没法下定决心去战呢?

真正要说理由的话,大概就是因为武沧澜的笑容吧,那笑容中的强大信心不仅分毫未减,而且眼神中还异常冷静,那眼神仿佛是毒蛇在盯着猎物青蛙,随时都能把青蛙一口吞下,这等信心所形成的魄力,确实让孙武进退两难。

“怎么了?明明看出了什么,却没有信心动手吗?朕可不记得生过这样怯懦的东西,不过……你要是迟迟不动,那也无妨,没多过一刻,朕的力量就会多回复一分,到最后……时间就这么白白làng费了。“

低声冷笑,武沧澜催促着孙武动手,这句话确实也点醒了孙武。如果继续在这里呆着,只会白白làng费时间,假若真是给对方唬住,拿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了。

“嘿,好啊。用未来皇帝的命令来换现在皇帝一命,怎么算怎么划算啊!“

“不知天高地厚的xiǎo鬼,就凭你的微末本事,也想换朕的一命?“

武沧澜哈哈一笑,斜眼望向孙武,但眉头却忽然皱起。

“唔,未来皇帝的一条xìng命不够,再加上老和尚一个,不晓得够不够近两啊?“

“臭贼秃,你还死不去?那么多人都躺下了,就你一个命特别硬,这样也杀不死?“

“当和尚的每日化缘,给人骂惯了,脸皮变得厚,连身体也变得硬,自然是比别人耐打些。“

在武沧澜背后出现的身影,正是苦茶方丈。今日已连出两击神掌的他,体力消耗极大,由中一式天子龙拳,伤势极重,整件袈裟上全是鲜血,孙武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狼狈,可是当红蓝两气在他面上闪过,他就像是压下了所有伤势,连步伐都稳定了下来。

“论伤势,大和尚自然是比大皇上重多了,但赤龙腕耗了你过多元气,这损耗没有几日都回复不过来,现在若要再战……以二敌一,老衲觉得胜算高得多了。”

苦茶方丈语气悠然,但这一句话里头的暗示,孙武却听懂了,当苦茶方丈扬掌打向武沧澜,孙武同时也是一拳轰出。

“哼!以二敌一,这样便妄想降妖伏魔了吗?好一张如意算盘!”

武沧澜夷然不惧,举手迎敌,孙武为了一击成功,脚下用了万紫楼的密传步法,一转眼就闪到武沧澜身侧,哪想到这样的移形换位,在他的眼中有若无物,连头也不回,清楚的把握到自己位置,一指点出。

来势奇快,直指孙武左眼,孙武闪躲不开,唯有举臂一档,让这夺目一指点在手臂上,刹时间痛彻心肺。

这一击,造成了两个惊讶的效果,孙武讶异于手臂上所承受的压力之重,险些就当场骨折,武沧澜的力量已经大幅消耗,现在可能不过是两三成力量,又不是全力出手,尚且有如此威力,假若他状态十足,这一击岂不是穿透手臂,chā入两眼,破脑而出了?

出手的一方也有同样错愕,这一指本应可以令少年断骨,第六关金钟罩也会随之破去,但一指点中,护身力量却远较之前强横,超越第六关的金钟劲,已经有了第七关的程度,而且还混参了一种奇异的力量,抗击力惊人,这一指有若戳在金铁之上,刺之不入,还被强大的反震力给弹出。

“呃!”

孙武低呼一声,武沧澜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却露出不悦的表情,纵使身体状况不佳,但大武皇帝已不晓得有多少年,没有被人把自己的攻击反震弹回了,这绝对不是一件喜事,而且,武沧澜还从这股异常反震劲中发现了些东西。

“……刚才好像掉了什么大东西下来,是巨钟?嘿,朕明白了,西mén朱yù那xiǎo子总是给朕添麻烦,就连死了都还在给朕生事!”

异种金钟的法mén,武沧澜未必知晓,但来龙去脉与典故,曾走过那个时代的他,要知道却是不难,一见孙武拥有这等强悍抗击力,立刻便认了出来。

“且看看西mén朱yù的遗产,能够保你到什么程度!”

很明显的一点,当年西mén朱yù与武沧澜的jiāo情一定不怎么样,因为武沧澜认出异种金钟之后,出手立刻便带了三分怒气,令孙武压力大增,假如不是苦茶方丈的一掌恰于此时印至,孙武实在没把握再接武沧澜一指。

第二阶段的战斗爆发,但参战的人数却少得可怜。除了苦茶方丈,慈航静殿的高僧没有人再靠近过来,至于呼伦法王一方,则是半点声息也没有,孙武想要往那边看看,无奈恶斗方酣,分身不暇,连望那边多看一眼的是时间都没有。

若照实力比斗,孙武金钟罩的抗击力虽强,但攻击时的招数变化却很贫乏,全然不是武沧澜敌手,要不是有苦茶方丈从旁照料,三下两下就会给打倒。

然而,有了苦茶方丈做主将,承受住武沧澜大部分的攻击,孙武的情况就完全不同。得以配合出击,在苦茶方丈出掌与武沧澜对峙时,乘隙攻击,发挥了充分的扰敌作用,甚至还得意因此近距离窥看两大强人的对决,拳来掌往,获益良多。

慈航静殿的佛mén武学,在近身战斗时有相应的擒拿手,变化jīng微,苦茶方丈修为深湛,诸般绝学jiāo错施用,不落下风,偶尔武沧澜重招还击,都由孙武枪前一步,第七关金钟罩就像是一面大盾牌,硬生生挡下武沧澜的重击,抢得机会,有苦茶方丈还击。

“注意步伐,不要贪功,除了招式变化,个人的速度也同样重要。”

战斗中,苦茶方丈不住提点,对孙武而言,这是再实际不过的战斗教学,同时得到了一流名师的指点,又有最高段数的观摩,这绝对是最具教学意义的一战了。

可惜,战斗就是战斗,不能用半调子的心情去应对,孙武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苦茶方丈的慈航绝学不能说不厉害,与自己的搭配也很好,然而……武术与战斗之间,还是有一定分歧的。

武沧澜确实是一个天生的战士。苦茶方丈扎实的武功根基,诸般慈航绝学层出不穷,拳掌指爪,妙招纷呈,将武沧澜压在下风,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每当武沧澜无视损伤,悍然还击,那直指要害的一击,充满一往无前的强大气势,往往就能扳回劣势,把战局拉平。

而且,到了后来,孙武也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那就是武沧澜的力量开始提升,代表他先前所损耗的力量渐渐回复,虽然苦茶方丈这边也是一样,损耗的力量在慢慢回升,但两人之间却有个决定xìng差别,那便是赤龙腕的存在。

(不妙啊,若武沧澜的力量回到一定程度,他就能使用赤龙腕,把力量加倍,那样的话,只要一招,他就能把我们都消灭了。)

这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所以战斗现在变得分秒必争,否则若是让武沧澜回复过来,这边所有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问题是,武沧澜在战斗中守得极稳,想要把他给打倒,普通的办法看来是不可能,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战术,还是只有把一切堵在大绝招上。

(又要靠神掌了吗?今天已经连续使用两次了,再发的话……)

本来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发一次神掌是可以的,连发两次就是赌命挑战极限,绝没有可能一日内连发三掌,ròu体根本承受不住。然而,刚刚在大钟之内,完成异种金钟的提升过程时,旧有创伤也被一并治愈,这种事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干­的,而此事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自己目前状态十足,再发一记神掌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咦?这么说,姊姊她们也是看准时间,等我们打倒银劫之后,才把这大钟扔下来的?要是一开始就扔了,得到提升的我去战银劫,胜算会高一些,但打倒银劫之后,一定不可能还有现在的体力来战武沧澜,这……这些都是计算好的吗?)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孙武讶然与自己的发现,但人在战斗中,无暇多想,只是考虑着使用神掌的时机,毕竟眼前对手并非等闲,神掌虽然厉害,可是天子龙拳也是中土的至尊武技,仓促一击,并没有把握制得住武沧澜。

心念一动,孙武忽然看到苦茶方丈向这边使了个眼sè,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自己做好准备,一起使用神掌抗敌。

只不过,这个计算同样也没能逃过敌人眼里。

“哈哈哈,还是只有那一千零一套的救命活吗?好得很,就一次给朕统统放马过来吧!”

第七章 天子帝皇.两头真龙

孙武深信,如来神掌是能够力挽狂澜的最后绝招,但与其说这绝招能解决所有问题,那倒不如说,要是出动神掌还无法把问题解决,那就只剩下闭眼等死这个方法了。

不过,这次的情形有xiǎoxiǎo不同,因为自己信心的源头,除了如来掌,还有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神掌、魔掌的属xìng相排斥,当这两掌对撞,所造成的破坏力决不是单纯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爆发xìng的相乘。

趁着武沧澜疲弱,赌上一切,汇合神掌魔掌一击,这确实是有制胜希望的,刚才银劫就是这么被打倒,虽说五沧澜非银劫可比,但在这里的苦茶方丈也不同于任徜徉,情势怎么看都对己方有利。

确定这个事实,孙武脚下用力,飞蹬后退,拉开距离,与苦茶方丈形成合围之势,跟着运转体内真气,掌劲蓄势待发。

「哼,两记神掌……这就是和天妖同等待遇了……」

武沧澜努哼一声,表情转为谨慎,如来神掌的威胁xìng太大,纵使狂傲如他,也不得不打起jīng神,xiǎo心应付。

「阿弥陀佛!」

禅唱声响起,率先发动攻击的却不是孙武,而是苦茶方丈,这个攻击顺序颇出武沧澜意料,但更让孙武想不到的,是苦茶方丈所施展的神掌,前奏征兆与自己所学全然不同。

仍然是和煦的佛光盛放。环绕住苦茶方丈。遥遥望去,仿佛是飘然除尘的神仙中人,但柔和的白光却迅速发生变化,越来越像是摇曳的火焰绕着苦茶方丈周围一尺转动,速度奇快。

在光焰旋动的过程中,汹涌气làng也不断朝四面拍击。大气中带着一股灼热气息,高温的空气让人整个胸臆一片火热,仿佛正被烈火烧灼,就连地上的鲜血也受热力影响,,一点一点地蒸发,形成一种奇特的气味。

紧接着,白sè光焰一下子往四周绽放开来,熊熊热làng席卷四方,那一瞬间的盛放光景,让人像是见到一朵巨大的白莲花,芬芳吐yàn,纯洁无瑕,净化世间罪恶。

在一大片耀眼炫目的白sè光华中,莲花瓣瓣裂散。持续在苦茶方丈的周身旋动,形成一盏一盏的。总共三十六盏莲华灯,萦绕在苦茶方丈的上下八方,宛如天上菩萨降凡灭罪。

而当蓄势已足,这三十六盏莲华佛灯转动起来,一起朝着十余尺外的武沧澜狂飙袭去,佛灯未至,热力已铺天盖地而来,莫说是武沧澜,就连孙武都生出一种烈火焚身的剧痛。

如来神掌金顶佛灯。

面对这雄强一式,武沧澜亦为之动容,长笑出声,「好一式金顶佛灯,大和尚多年来几乎从不用这一招,来来去去就是反复用那两式,隐藏神掌的详情,便是为了这一刻吧,朕若没有点回应,岂不是让大和尚笑话了。

长笑声中,三十六定莲华灯飞旋攻来,武沧澜右臂高举,神情专注,全然不把身后蓄劲待发的孙武放眼里,预备以天子龙拳的强劲招数,硬撼这一记如来神掌。

不过,这一记令苦茶方丈暗藏多年,就为今日一战的神掌,确实有着不凡的威力,变化程度更是令人大出意外,三十六盏金灯并不如武沧澜所料那样,一盏一盏接连攻来,也不是一次涌来,形成大轰炸,而是一个急速回旋,三十六盏莲华佛灯竟然将武沧澜反罩在当中,炽热光焰jiāo卷而至。但是金顶佛灯的炽灼光焰却把四面封死,武沧澜已弱的力量与光焰一接触,马上就被bī回。

鼓劲不成,武沧澜双臂一振,赤龙腕再次发出红光,只是明显的没有之前亮眼。法宝启动,武沧澜现有的力量陡增一倍,鼓足劲道再次撞向莲灯光焰,可是这一记锁闭型的神掌委实妙用无穷,武沧澜两次发劲想要震开封锁,却被神掌的柔韧气劲所阻,破之不开,反而熊熊火劲扑上来,龙包的丝质材料有少许发黑。

「哈,大和尚暗藏这一手,有趣得很啊!」

龙袍受损,本应是奇耻大辱,但武沧澜不怒反笑,目光更望向另一边的孙武,确认他的行动。

金顶佛灯的这个变化,用一记神掌之力死锁敌人,让敌人无法破封,只能站着挨打,这是很高明的一招,但却要把握时间下手。本来该由苦茶方丈连续进击,但他甫发一记神掌,元气大损,一时间无法组织强力攻击,真正动手的希望,就只有倚靠孙武了。

这一点,孙武自己也看得非常清楚,所以当武沧澜被困于佛灯阵中,自己蓄势已足的一掌,便顺势推出。

「臭皇帝,你滚下台去吧!」

这是最能代表心情写照的一句,在出掌同时,高声呐喊出来,无疑是气势十足,与此同时,强大的掌劲也狂推而出。

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况,孙武选择适用的招数是「魔光初现」,武沧澜被莲灯气劲暂时困住,如来魔掌一击下去,神魔属xìng排斥爆炸,苦茶方丈却身在安全距离,没有波及之虞,正是最理想的杀敌状态。

然而,整个完美的战术,却从孙武跨出第一步的瞬间开始崩溃,他也没有想到,虽然催发神掌的过程异常顺利,真气瞬间流遍全身,没有过去那种失控的迹象,但透体而出的光芒,却不是平素的那种血光,而是雪白晶莹的佛光。

(呃,怎么会这样?那我现在施展出来的岂不就是……)

孙武暗叫不妙,但体内真气已如万马奔腾,狂涌而出,佛光挥洒,照遍十方,正是如来神掌的佛光初现。

如来神掌,威力万钧,但是当这一掌强之又强的向前轰出,孙武心中却狂叫不妙,知道自己已无法成功引发神魔合璧的效果,只能单纯靠两记神掌相加的威力歼敌。

(不行也得行了。佛光啊,净化罪恶,助我打到这个暴虐头子吧!)

孙武再无退路,只能把自己的力量催尽,将所有希望赌在这一掌上。

这一掌佛光初现,并不只是让孙武讶异。苦茶方丈,五沧澜同样露出错愕神sè,尤其是武沧澜,正发动赤龙腕的他,好像预备要做些什么,惊见孙武轰出的不是魔掌血茫,大为震撼,但已来不及停止,持续发动的内劲化作一声雄浑吼喝,破云而出。

「喝!」

怒吼声中,武沧澜体内仿佛发生某种异变,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充满力量,充满能量,护身气劲充盈,滚滚气làng,把迫近身边的莲灯光焰给震开,这一幕看在孙武眼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事……怎么可能啊?明明就已经耗去大量元气,只剩一半力量不到的他,怎么可能忽然恢复完全状态?这……这种事太没有道理了,是什么超级法宝在辅助?)

孙武心中剧震,正自惊疑不定,忽然有一丝模糊的声音传入耳里。

「傻xiǎo子,这不是法宝,是大武皇族独有的血裔异能,连这点都不查清楚,也敢来玩单挑,你这是有没有脑啊!」

语调很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的声音,但这句话应该是没错的,因为一声长喝有若风雷,震得孙武耳中发痛。

「蠢东西,真命天子的血裔异能,朕的力量是用不尽的,连这也不懂,就妄想要败朕,简直异想天开!」

用不尽的力量,普天之下没可能有这种事,但呈现在孙武眼前的却是不争的事实,武沧澜双臂一振,赤龙腕所发的红光,亮度有如太阳般激增,十足状态下的催运,双拳的力量陡增一倍,天空亦出现异象。

似曾相识的情景,天上风云变化,云层仿佛漩涡般转动,像一个巨大的漏斗般往地上延伸,响应帝皇的呼唤,将九天之能吸引直下,透入龙躯。

吸纳了九天能量的龙躯,再经过赤龙腕增幅,强大的力量已不能以寻常道理估计,而为了容纳着力量,承受的ròu体也发生改变,筋ròu浮突,隐隐约约浮现龙纹,仿佛有一条神龙寄宿手臂内,过不多时,整个拳头的骨骼都发生变化,指骨突起,乍看之下,好像是一只生有犄角的龙首,活灵活现,随时都要飞出噬人。

这样的情形,当日孙武击败狂僧之时也曾出现,那是孙武意识尽失,没能看到自己的样子,直至此刻,才大概有所体会,心里还更肯定一点,那就是同一招天子龙拳,武沧澜现在的威势,绝对比自己那时霸杀十倍。

天子龙拳风云转化龙!

刹时间,孙武前方看不见任何人影,只余下一道怒吼狂龙,咆哮着摆动他霸绝天下的身影,将三十六道莲瓣佛灯尽数撞毁、吞噬,跟着健硕的身躯再难被牢笼束缚,一声清亮龙啸,金顶佛灯的掌劲据锁尽毁,卷动的皇这真龙正面迎向雪亮佛光。

还未接触,孙武已经知道自己接不下这一击,果然,佛光被怒龙轻易击破,孙武只觉得一股雄强力量直冲胸口,根本来不及做什么,整个人就已经被到撞出去,浑身骨痛如散,恍恍惚惚见,也不晓得往后飞了多远。

「轰!」

巨响声中,孙武跌撞进一截石墙里,坚固的石墙被这一撞,比纸还要脆弱,登时碎裂崩解,把孙武给埋住。

「呃!」

luàn石堆中,孙武脚才站立,马上又吐了一口血,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运功内视,看看自己的伤势如何。要是被破罩将关,自己连战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

慈航静殿不世绝学的威力,便在此时展现,挨了这么重的一击,七关金钟罩,异种金钟的双段防护,把冲击力整个挡住,没有伤及腑脏,几口鲜血喷出后,伤势已减缓许多,孙武双臂鼓劲一震,把压在身上的石块给弹开,从luàn石堆中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所要面对的现实,只能用残酷两个字来形容,苦茶方丈已经完全败倒。重伤之身,跪倒地上,不住大口呕血。连运易筋、洗髓劲镇压伤势的能力都没有,败得极其凄惨。

在苦茶方丈身前不远处,大武帝皇的雄伟身影傲然而立,俯视着拜倒于他身前的一切,黄sè龙袍迎风飘dàng,仿佛是在庙庭之上接受百官叩拜,睥睨苍生。

刚才所发生的激烈战斗,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那惨烈的战斗,武沧澜根本是以压倒xìng的完胜,败倒了所有敌人。

「和尚!到底是你输了,朕赢了!」

武沧澜放声大笑,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能值得他亲自一战,亲手一败的敌人实在是太少,现在正面破解中土、域外两派佛mén的联手,击败苦茶方丈,这确实是一件令他大感快慰的喜事。

如果单纯是感受胜利的喜悦,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只可惜大武帝皇的胜利,决不可能在没有战利品的和平状态下结束,既然胜利是已经确定的事实,武沧澜就要开始收割战利品了。

「……说起来,朕期待这样的一天,已经十多年了,和尚,能让朕如此久候的东西不多,你真算是非常荣幸了。」

武沧澜道:「胜者为王,败者成寇,不过朕是真命天子,你无论胜败,这个贼寇是当定了,既然是寇,就用你的人头,来装饰朕得王座吧。」

做出这样的宣示,武沧澜也举起了手,似乎要立即下杀手,但在出手之前,他出现了极短暂的停顿,看来与其说是迟疑,倒不如说是观察四周,等待着某些变化,看看会否有碍事者出现,阻止帝皇的杀戮。

武沧澜到底在等待什么,这点孙武自是无从得知,但怎样也好,都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苦茶方丈遇害,所以明知道自己一个人冲上去改变不了什么,但他还是大步一跨,飞奔冲上前去了。

「臭皇帝!把你的手放开!」

直接这么冲上去,真的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因为在刚才的战役中,孙武已经彻底明白一皇之所以凌驾于三宗之上,甚至可以说是当世无敌的理由。

虽然不晓得大武皇家是怎样做到,但那确实是等同作弊的无敌血裔异能,内力永不竭尽,这是全天下习武者最梦寐以求的能力,武沧澜有这样的血裔异能作后盾,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与他打持久战了。

持久战的方式行不通,就只能速战速决,但这也绝不会是容易事,因为有着赤龙腕护身的武沧澜,能把攻击力量陡增一倍,敌人

别说是与他速战速决,别被他瞬间秒杀就不错了。

长时间战斗堪称王者,短时间的速战又所向无敌,武沧澜就是这样稳立于至尊之位,无人能敌。孙武暗自估计,依照这样的情形来计算,哪怕是三宗联手,都未必能够战胜武沧澜,甚至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陆云樵,除非能有特殊法宝辅助,否则对战武沧澜,应该也是败多胜少。这个皇帝的狂妄其来有自,自己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同意他无敌的事实。

既然武沧澜以无敌,自己又不可能比三宗更厉害,那这样子扑上去又有什么意义?又能做些什么?

孙武也打不出来,现在只能豁尽一切,去做这有勇无谋的愚蠢行为。

「愚蠢的xiǎo子,朕今天杀人是杀定了,你要是真以为自己阻止得了,就放马过来吧。」

孙武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招架,不过,该用什么方法去抵挡,这才是目前该注意的重点。

发出一记佛光初现后,浑身骨ròu隐然作痛,但终究没有痛到散架的程度。在发一记神掌,应该没有问题。然而,在多一记神掌便能够打败武沧澜吗?从这情形看来,在多两三掌好像也是同样结局。

(可恶,佛血舍利的能量,现在怎么出不来了?平时把人整得死去活来,真的需要用了,却又引发不出,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先前由于自身力量低微,所以每次使用神掌,超越体力极限,便牵引舍利能量发动,但自己现在力量提升,能够独立发掌,舍利邪能反而就不被引动,对身体负荷自然是好事,可是所发出的神掌,破坏力却远不能与魔掌相提并论。

(现在该怎么办?在发一记佛光初现?还是用佛动山河?)

快要冲进武沧澜周遭十尺范围,孙武却还没拿定主意,相反地,武沧澜却微举起右臂。虽然只是个xiǎo动作,天上风云却开始变动,正是天子龙拳的发动前兆。武沧澜无疑是动了「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心。

猛招临头,孙武也晓得自己的处境大是不妙,但在两方面正要接触前,空中却传来一声霹雳巨响,灿烂的火光一下子燃亮了大半天空。

天子龙拳会引动九天风云,这点孙武早已看过多次,不过风云虽变,过去却从没发出什么异响,这次的霹雳震响如此之大,孙武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眼角余光往天空瞥去,赫然见到一阵火光,把整个天空照得透亮。

空中有某样东西失火了……

这时候的空中会有什么东西?

天子龙船!

这艘承载着真命天子出巡的旗舰出事了,可能正在被人攻击,又或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发生爆炸与失火。这一下震撼,固然令孙武吃惊,但影响更大的却是武沧澜,他将目光转向天空,一时间完全忽略了孙武的存在。

(大好时机……啊!对了,这一招我怎么没想到?虽然很冒险,是……算了反正横竖都是死,我拼一拼吧!)

打定主意,孙武把心一横,大步往前冲过去,趁着武沧澜心神略分的刹那,一拳轰出。这一拳很平凡,既不是如来神掌,也不是任何威猛武学,就这么极为平常的一拳,没有引起武沧澜的注意,直到极近处才被他发现。

「……xiǎo子找死!」

武沧澜的天子龙拳水平挥出,由于孙武的一击太过平凡,所以出手的力量压制了一半,绕是如此,天子龙拳的一击岂同泛泛,尚未击实,孙武就感到自己的右臂骨裂yù折,胸口更是出现了一个凹陷,跟着便倒跌出去,以比刚才更猛烈十倍得到跌力量,再次摔回那堆岩石中。

「咦?」

然而,武沧澜的表情也有了变化,在与孙武气劲jiāo击的一瞬间,发现孙武的一拳虽然没杀伤力,但却仍有着某种效用,好像从自己的拳劲里头吸收了什么,不是力量,是……

「对了!是魔mén的随心所yù神功!原来如此……」

忽然间,武沧澜的眼神一亮,想到了某个东西,也明白了孙武的意图。

「好个大胆的xiǎo子,是看准朕不会杀你,所以才敢用这策略吧。这一拳与心法,就当时朕施舍给你的,接下来便让朕看看你学习的成果如何,要是通不过考验,朕……就亲手屠了你这继承人。

在武沧澜的大笑声中,孙武重新由luàn石堆中站了起来,脸sè因为受伤的关系,非常难看,但眼神中却难掩兴奋神采。

先前与苦茶方丈联手对付呼伦法王时,透过肢体接触,孙武体内藏的随心所yù神功发动,读取了如来神掌的运功口诀,间接让孙武学到「佛动山河」一式,这套心法看似效应如神,但仍有其限制,倘若孙武不是之前已有涉猎,学过如来神掌部分心法,那么随心所yù神功再强也无法让孙武一瞬间尽窥如来神掌全貌。

同样的,天子龙拳号称是只有真龙天子血裔才能修习的绝学,若无这特殊的血裔感应,那么纵使取得秘籍与口诀,仍是难有大成,无法得其真髓。这才是最难的一关,孙武已经轻轻跨过,那种血裔感应,他确实感受得到,只是那感应极为模糊,自己无法单单凭靠这感应,就去把握天子龙拳的行功方法。

当世能够指点自己天子龙拳奥秘的人,只有一个。还正好就在眼前,虽然武沧澜不可能好声好气的教授秘籍,但如果用随心所yù神功接触,有七成的可能xìng一举功成。

要凭随心所yù神功来读取口诀,就得要挨武沧澜一击,这个战术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要挨一记天子龙拳而不死,难度实在太高,即使是苦茶方丈,也不敢说硬接一记后可以全身而退,但孙武确信一点,就是以自己目前对武沧澜的利用价值,相信武沧澜还不会一拳就毙了自己。横竖怎么打都没胜算,还不如赌上xìng命来试一次。

赌这一铺的结果,孙武成功读取了部分天子龙拳的口诀。但武沧澜的这份「施舍」可绝不易拿,之前战斗最恐惧的状况发生,甫功成的金钟罩第七关被武沧澜硬生生击破,破罩降关,在一轮咳血之后,孙武发现自己的力量已降至金钟第五关,是靠着异种金钟内劲的辅助,才勉强保住一拼之力。

「真给你一击的机会,若能够挨朕一击而不死,你今天就保住xìng命了。」

「我保住xìng命?那在这里的其他人呢?」

「胆敢向天子举起叛旗,就要承担应有后果,近日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死定了,你要是对这判决有意见,就来尝试打倒朕吧。」

「官bī民反也算反,原来如此,这可真是皇恩浩dàng啊。」

孙武冷冷回了一句,很清楚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而武沧澜又给自己开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加入考题是击伤武沧澜,那还有点希望,拼上如来神掌或天子龙拳,有一定把握击伤武沧澜,但偏偏武沧澜的要求是接他一击而不死,自己的金钟罩刚刚被破,现在正是最虚弱的一刻,要去硬接武沧澜一击,自己都想不出要怎样才能够不死。

可是,向这些不公提出抗议,是毫无意义的,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句「皇恩浩dàng」,能在这等皇恩下争取到多少,完全是要看自己的实力。

事已至此,孙武也不再说什么,拉开脚步,摆出架势,预备发动攻击;当它摆开攻击架势的时候,天上的云层有少少变化,这情形并没逃出武沧澜的眼睛,令大武帝皇微笑起来。

微笑,是表示满意,真龙血裔得到证实,如果不是真命天子的血裔,纵使运使天子龙拳,也绝不会有这样天地风云变得效果。

只不过,武沧澜用来表示满意的方法,那就是全力以赴的一击。天上运气大luàn,涡轮卷云再现,九天之气汇入云中,朝武沧澜的身躯疯狂灌入,刹时间,整个广场都被朦胧云气所覆盖,伸手不见五指。

「唔!」

一丝奇异的感应,让武沧澜抬起头来,天子龙拳的蓄劲不若以往流畅,发生了窒碍,说得更准确一点,九天之气被一分为二,分别由两人吸收,拉长了应有的蓄劲时间。

这种陌生的状况,过往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没有如次强烈,武沧澜的目光穿越朦胧云气,直指对面十余尺外的少年,见他也是一副与自己相同的姿势,全力吸摄云气,身边气流旋转,隐约出现了龙影。

「攻过来,让朕看看你有多少本事!生与死,就以这一招来定夺!」

就是没有武沧澜这一喝,孙武也要发动抢攻,手臂一振,大步冲向前去,整个人在瞬间仿佛化成一头墨龙,高速冲向武沧澜。

这次神志清醒,孙武清楚把握到体内真气的运行,那与如来神掌运功时,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体内真气圆转如意,整个人就像腾云驾雾般畅快,所有jīng神都集中在拳上一点,发挥着无坚不摧的歼敌意志。

正前方的武沧澜,整个人在云雾掩盖中,看起来模模糊糊,但气势又抢得惊人,仿佛是一头睥睨天下的红sè巨龙,斜眼望向自己的挑战,随时都可以把自己这尾xiǎo龙一口噬下。

就在两人即将jiāo会硬拼,空中又是传来一声巨爆,灿烂火焰划过天幕,爆散成点点火星,分散而坠,连带大堆焦黑物体一起坠下。假如说,刚才天子龙船上发生了某件意外,那么这个情形的出现,则是代表损害极度严重。

只不过,这一次武沧澜没有再分心,仿佛天子龙船沉没也与他毫无关系,眼中所专注的,就只有疾冲而来的孙武,还有那一记充满真龙威势的拳头。

一瞬间,代表真命天子的两只龙拳,相互对撼!

第八章 圣贝贝尔.楼兰遗物

两击龙拳朝着对方击去,强弱之间有一定的差距,但彼此也清楚,要是这拳头当真轰到自己身上,那么必然会造成相当的伤害。

然而,就在两只拳头将要对击之前,孙武脚下一踏,跃离地面,避开了正面对击的恶劣情势。本来在气机牵引之下,这一跃会让武沧澜的重拳更快落在身上,但孙武这一下跃起,身在半空,双掌一拍,周围旋绕的云雾之气却发生变化。

“这是……你临阵变招?”

武沧澜诧异地看见孙武正上方云气变动,隐约浮现几个明亮光圈,光华灿烂,bī得人不敢正视,而圈之中出现梵字,整体的亮度迅速提升,恍若烈日。

天子龙拳·权倾天下!

三头黑龙由梵字中窜出,速度奇快,张牙舞爪,咆哮着往下飞降,但却不是袭向武沧澜,而是落乡半空中的孙武。

武沧澜修为深湛,若是同时比斗天子龙拳,一起吸摄九天之气,怎样都是他赢,要借助天子龙拳出奇制胜,就只能另处变化。孙武把一切都赌在这上头,在三头黑龙透入体内的瞬间,他的气势逾倍强大,右臂上浮现黑龙纹,拳头与空气擦出火花,令这义无反顾的一拳,气劲破空而出,直袭向武沧澜。

两人手臂长短有差,如果真是正面对击,武沧澜的拳头打碎少年头颅。少年地拳还没递到武沧澜身上。所以孙武宁可让这拳为例减一成,也要以破空拳的形式发招。

这个正确的判断,赢得了武沧澜的赞赏,可是满载着天子怒意的一击,则是如狂龙吼哮,笔直轰向孙武胸口,直拳推出途中。赤龙腕发出红滚滚,将力量增幅,令这霸绝天下的一击。凶狠地直击出去。

时间仿佛在这刹那间停顿,孙武全力出拳,确信这一拳能给武沧澜相当的创伤。但武沧澜的右拳,此刻仿佛是一个咆哮的龙首,竖起犄角,直冲吞噬,孙武从没见过这么有杀伤力的攻击,如果推测无误,自己这一拳还是没能击实,武沧澜的拳头就会把自己整个胸腔粉碎。自己地拳劲也就半途崩溃,发布出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拳头都快要打到自己胸口而自己却是束手无策,难道……这就是最终的结果?虽不是太意外,但自己努力这样,终究十失败结局,怎么想都是很不甘心。

(就这么失败了吗?很不甘心……不过,这就是我应得的结果。)这个念头,仿佛十人生最后地一年,在脑中一闪而过,孙武本以为整个胸腔粉碎的剧痛会很快传来,但这感觉迟迟未至,反而眼前一黑,好像有一道人影在前方晃dàng。

紧跟着,孙武的拳头传来反震,这一记破空拳劲不但命中,甚至连拳头也打在武沧澜身上,而武沧澜的一拳却没打中自己,使得自己这一拳的威力,完全在武沧澜身上发挥。

不可思议的战果,在这时出现,孙武亲耳听到了清脆的骨碎声,自己这一拳确实是有非凡战国,远超预期地丰硕战果!

抬起头,孙武看到一双写满错愕的眼神,武沧澜又惊又怒地表情,倒映在少年的眼瞳中,很明显,刚才那一下得手,绝不是武沧澜故意放水,而是这位大武皇帝现在正处于高度的愤怒中,两眼之中燃烧着怒火。

雄强的劲道反震,孙武都右臂立即骨折,人也被弹飞上天,再次像垃圾似的滚跌出去。尽管极度狼狈,被弹飞出去的孙武却非常想笑,甚至人在半空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因为比起自己本来该有的下场,现在这样被弹飞,已经是非常幸运的结局了。

管他为什么会这样,又管他有什么道理,哪怕下一秒会被武沧澜杀死也好,孙武现在只想忘掉一切,放声大笑。

大笑的理由有很多,其中之一,是笑武沧澜的自以为是,以为可以玩nòng所有人,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最后却遭遇这样的结果。

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笑的理由……刚才那一瞬间,不晓得是否错觉,但自己依稀看到一个人影,闪电出现在自己身前,也就是这道人影,用身体挡下了武沧澜霸气凌天的一拳,将这一拳挡住,令自己能不受­干­扰地击中武沧澜。

那一瞬间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这人影,方圆十里内也没有感应到任何气息,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存在,那一刻所发生的事致死如梦幻影,照理说,是上不该村在这么快的身法,自己看到的,应该是幻觉没错。

可是……哪怕只是幻觉也好,刚才那一瞬自己依稀看到的东西,只是一个雄健的背影,个头比武沧澜还要高,黑影仿佛都笼罩住武沧澜,而背影身上的衣着,似乎是一间土黄sè的军装……太平天国时期飞行员专用的那种军装!

这种服装,目前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即使在孙武的生命中,也只曾看过一测,是某个人的专属制服。

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孙武感受带一种温暖,跟着止不住的想要发笑——

孙武的一击,说不上打败武沧澜,但确实挫了武沧澜锐气,让武沧澜尝到了失败的感觉。

失败的滋味,令这位皇帝的脸sè大变,提起了右腕,目光望向了孙武。预备要有所动作。这时,一个娇­嫩­地nv孩嗓音传来。

“啊哈,原来皇帝是个言而无信地无耻之徒,刚才有人讲只要那个xiǎo子能挨上一击不死,今天就放他生路,这话不晓得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说的。”

这话和指数嘲讽,根本就是指着鼻子在大骂了。当武沧澜的目光循声移去,则是看到了一个xiǎonv孩昂首阔步,双手叉腰。十足得意地走过来,那种傲然姿态,仿佛是个xiǎoxiǎo的nv皇。全然不把面前的大武皇帝放在眼里。

冷中带傲的神情,让武沧澜想起了某个人,跟着与记忆中的数据相印吻合。顿时了然。

“原来……是你这个死剩种!”

武沧澜盯着xiǎo殇,一度放下地手又扬举起来,“当年银劫办事不力,居然让你逃到梁山泊去,多留一条祸根。累的朕近日还要亲手收拾。”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杀意,仿佛遇到了宿世仇敌。武沧澜身上的杀气比先前战斗中要浓烈十倍,摆出了誓杀的架势。

“哎呀呀呀,杀个xiǎo孩子也要皇帝老子亲自动手,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这是本国的儿童特殊福利吗?不过,大头目要亲自担任刽子手,这个国家机械也太没效率了吧……”

“尽会耍嘴皮子,xiǎo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武沧澜抬举起来的手臂,缓缓放下,放弃了拔出眼前祸根地打算,并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碰到了障碍。

“哈哈哈哈,国家机器有效率问题,那就是领导人的责任了。”

现身在xiǎo殇背后的人影,独臂长袖,大步踏出,守护在xiǎo殇身后,毫不畏惧地与武沧澜对视。

“今天大家地心情好像都不错啊,难得风和日丽要不要在这里开同学会算了?”

路飞扬微微一笑,独臂一扬,让xiǎo殇退到自己身后,改由自己独自面对武沧澜。

“今天是什么日子?连乌龟都钻出壳来,这可真是难得了。”武沧澜道:“你冒出头来,就是要护这个死剩种?”

“哦,不不不,别这么说,我这个人不懂得打架,也没有能力去护任何人,但是我想和你打个赌,那就是今天幸存在这里的人,一个都死不了……呃,在我说话时候断气的那两个不算。”

路飞扬大剌剌地站在武沧澜身前,是受花椒,一副张狂气派,到与武沧澜有几分相像,只不过,若说武沧澜的其实十名绝世霸者,路飞扬就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痞子。

张口便要与武沧澜打赌,路飞扬似乎是为了组织武沧澜地包厢而来,但语气中的戏谑,却又对慈航僧众毫不尊重,让孙武感到莫名其妙,猜不透他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地。

不过,武沧澜显然十没有这问题,锐利的目光直指路飞扬,淡淡问了一声,“凭什么?就凭你这断了一臂的死残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嘿,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是个死残废,但你的肋骨起码断了两根,气mén已伤,现在动起手来,唔……你真的能占到上风?”

路飞扬说的轻松,已来到路飞扬身后的孙武为是想不透,到底路飞扬的信心从何而来。武沧澜一个人便足以技压全场,纵使身上带点xiǎo伤,可是要屠宰现场这些老弱残兵,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什么占上风了?

“喂,xiǎo殇,你还能用九龙神火罩吗?要是可以,等一下我打信号,你立刻激活,至少你们两个来搅局的要先跑。”

孙武压低声音,向xiǎo殇jiāo代自己的想法,xiǎo殇却理也不理,对孙武使个眼sè,要他主义武沧澜的眼睛。

(武沧澜的眼睛……呃,他在盯着路叔叔看,不是脸,实在看路叔叔的手,手指……他在看路叔叔的手指!)路飞扬的手指有什么好看,这点孙武很难以理解,但武沧澜显然是想在路飞扬的手指上找寻什么,当他确定那件事物不存在,答案也就很明显了。

“看来你真的还在龟缩……既然没有打算今日战朕,那你冒出头来做什么?以为你这贱人地三寸不烂之舌。能够打动朕吗?”

“水至清无鱼,人至贱无敌。可别xiǎo看贱人地舌头啊,若是运用得好,它就比皇帝的拳头更有威力。”

路飞扬说着,抬头仰望,这时天空中的云气已经散去七八成,回复清朗天幕。看的跟是清楚,漂浮在半空的天子龙船,赫然已被熊熊大火吞噬。无数中xiǎo规模的爆炸正在发生,火舌从多出窗口窜出,处于非常要命的危险边缘。

“喂,老武,上头着火的不是你家吗?好像烧得很旺啊!”

“是又如何,你想捡回去用吗?”

刚才与孙武战斗时。武沧澜骤闻天子龙船遇袭,曾出现了短暂地动摇与分神,显示这艘天子旗舰在他心中有相当的分量,是很贵重的东西,但他此刻回答冷淡。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天空,仿佛那着火地东西与己毫无关系。

这情形落在孙武眼中。初时不解,只觉得武沧澜十天xìng冷血,又或是强装镇定,但细想一层,这才把握到武沧澜的心态。

那真是非常恐怖的一种决断,武沧澜在战斗中,察觉到天子龙船对本身地影响,如果说意见东西能扰luàn自己的心情,令自己在战斗中分神,那么这件东西就可能已成为自己的破绽,既然是破绽,就必须要毁灭,当他察觉到这一点后,天子龙船对他而言,已不过是一个随手可弃的巨大垃圾。

这就是狮子之心!这就是霸者之心!

孙武不认同,甚至是痛恨这种态度,但不能不承认,自己确实碰到一个很可怕的敌人,专注贯彻于本身的道路,坚定不移,没有任何外物能够把他影响。这种敌人非常麻烦,因为除了他的武功,他的心也同样强大。

路飞扬如果是想和这种人玩心战,可以说还没开始就先输掉了一半。但这问题是,天子龙船为什么会起火呢?

(是xiǎo殇作了什么吧?她能入侵天子龙船的系统,大概像上次一样,让船内部地武器互击,或是直接让什么重要东西超过负荷,就这么爆炸了……)孙武作了几种猜测,但却与事实有一段不xiǎo的差距。天子龙船地内部防护周密,更有无数更见人才在内cào控,xiǎo殇以个人天才突破进去,能的收益是,却无法长时间压制,更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轰~~~~~”

又是一声剧烈爆响,这一次不止十爆炸,巨大的冲距力,甚至将天子龙船的部分机件整个炸烂,无数的金属碎片自天空散落,看上去真是壮观极了。

然而,这一下爆炸,却让武沧澜皱起了眉头,因为就连孙武也看了出来,这一下爆炸并非从内部发出,是来自外力。

天子龙船漂浮在半空中,平常人连碰也碰不到,更别说攻击,能够这样直击天子龙船,这等火力绝非泛泛,而且还是同样漂浮于空中的存在,孙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故乡梁山泊。

(可是……梁山泊应该

是民用住宅,哪来的火力?这好像说不太上啊!)答案就在孙武的疑惑中出现,当一切的隐藏再没必要,来自远方的敌人也发动正式攻击,杀那件,两道蓝sè的巨大光柱划破东方天空而来,准确命中了天子龙船,厚厚的合金甲板比纸屑还脆弱,被瞬间便被撕毁,巨大的爆裂声响,伴随着半天的火焰,缤纷坠下。

天子龙船并不是单方面在挨打,在这两道蓝sè光柱命中前,天子龙船同样也发shè助跑,三道红光撕开大气,红向东方的天空,直透云层的彼端。

这一击,蒸发水气,令云层消失了xiǎo半,露出了隐藏在远方云层中的巨大形体,为在场的人们带来震惊。

那确实是一幕具有前列震撼的画面,在火红的天空下,一件庞然巨物自云层中缓缓开出。

于天子龙船一样,都属于漂浮空中的巨大机械,只不过那东西不是船舰,而是远较船舰为大的空中要塞,和它庞大的身躯相比,百尺余长的天子龙船简直就想xiǎo儿玩具,不值一哂。

外形很像是一个又细又长地陀螺。上圆下尖,最上方由冰蓝sè地晶石组成,下方则是黑sè的合金,在空中反映着阳光,给予人无比厚实的感觉。整个要塞从上到下共有六个金属圈的环绕,巨大的金属圈以缓慢速度旋转。上头装载着绿sè的奇异装置,随着金属圈的旋转,不住发出幽幽绿光。似乎就是这些东西,维持住这个巨大要塞的悬浮,成为浮空地动力来源。

这座巨大要塞丛云中出现后。便缓慢朝这边驶来,速度不快,可是每一下移动。都充满让人畏惧的压迫感,仿佛一座伟岸的崇山峻岭,带给人们强大压力。

空中要塞·圣贝贝尔!

天空骤亮,又是一下炽烈地闪光,圣贝贝尔两侧突出一对尖刺。巨大的雷电汇集,尖刺上紫电环绕,跟着尖刺一下子延伸,紫sè电光轰击出去,瞬间越过数十里遥距,命中了天子龙船。

“轰!”

剧烈的震撼音波,与漫天火雨一同发生,就是这一下炮击,把天子龙船从中打成两截,跟着便失去浮空的动力,分别碎裂炸开,爆成两团大火球。

还记得天子龙船初现时,俯视大地众生万物,是何等威势、何等雄风,根本就想不出它有可能会被击坠,但现在看它完蛋,却又让人一点讶异的感觉都没有,毕竟,碰上这种程度地对手,两边火力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能够守得住才是怪事。

“喂!抱住我一下。”

xiǎo殇向孙武提起了这个要求,孙武不解其意,但还是本能地把她抱住,同时运起金钟罩沪深。这时间真是抓的正好,因为空中的爆炸一下子提升了规模,发出灿烂强光,灼热的火焰风暴西向地面,把那些向天空生长的粗大藤蔓给焚毁大半,孙武险些站立不稳,还有大量的金属碎块袭来,全被他地金钟罩给挡住。

“唔,每次总反应炉爆炸都是搞得这么惊天动地,想xiǎo声一点都不成。”

xiǎo殇轻描淡写地说着,从脸上摘下了墨镜,孙武背对着爆炸,没有直接看到爆炸时的强光,更不知道自己幸运逃过一劫,因为但是那将所有物体换原成shè线粒子地爆炸强光,就让许多目睹他的人当场失明了。

当然,会被强光所上海到的人,不包括武沧澜,也不包括路飞扬。即使是在这么强烈的风暴冲击下,他们两个人也站得稳稳,脚步没有移动分毫,目光紧紧盯视在对方身上,不曾移开过。

当天子龙船被摧毁消灭,武沧澜这才侧目望向那渐渐bī近的巨大要塞,有些疑惑的开口。

“……昔日楼兰一族的空中要塞,圣贝贝尔?”

“识货啊!皇帝陛下可以改行当考古学者,不用怕皇朝被推翻后没饭可吃,找不到工作。”

这种低层次的挑衅,并没有能使武沧澜动怒,他只是凝视着缓慢靠近的圣贝贝尔要塞,想在上头寻找一些东西。

孙武猜测武沧澜想找的是什么,不久之后,连我也明白了,武沧澜在找的东西,是圣贝贝尔要塞的标志。

金币要与要塞都不可能平白无辜的冒出来,这么一座庞然大物忽然出现,背后一定有什么组织或实力在运作,而这个答案也在圣贝贝尔要塞的顶端浮现,当孙武运足牡蛎看去,便清楚见到圣贝贝尔要塞上飘扬着一张大旗,旗帜上的白日青天标志,正是同盟会的象征。

“同、同盟会的旗帜?”

孙武的声音又惊又喜,万万想不到在这最紧要的一刻,同盟会大军来援,而且还是这是这么强而有力的一支军势,情势仿佛在瞬间逆转,一切有救了。

苦茶方丈手中持有西mén朱yù的遗物,能够频次要求陆云樵一件事,但这件信物始终没有机会使用,现在同盟会大军浩浩dàngdàng开到,究竟是陆云樵顾全江湖义气来救援?或是袁晨锋接到自己的舒心,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袁兄真是够义气,呃……好像有点怪怪地。)想深一层。孙武马上就发现了事情没这么简单。假如同盟会只是派一支高手部队,那也罢了。可是现在却是开着一做大要塞前来,这种动作就透漏着不平凡的决心。

好家伙,圣贝贝尔要塞应该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啊,你们从哪里把这东西nòng出来的?

圣贝贝尔要塞本身似乎有着不平凡的意义,就连武沧澜在看完之后,都怒气尽消。仰望天空,好像在欣赏它的雄伟。

“我们?谁啊,同盟会硅酮会。可和我扯不上关系,你们这两个字用得不对啊。”路飞扬道:“不过呢,我刚刚得到情报。据说东西是同盟会十多年前秘密派人远赴域外,在楼兰遗迹挖掘所得到的线索,半修复、半重建。把这东西搞出来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被你们给挖出来,伽利拉斯那个家伙真是没用,瞎了狗眼。”

“嘿,我说过别luàn用你们这个字眼。破坏公物、杀人造反的事,我这个手法良民可不敢做。把我和同盟会扯在一起,我的心脏没有那么大颗啊。”

孙武也觉得路飞扬不是什么大胆之人,可是现在听他这样说话,挑衅意味却是无比浓厚,一时间真有点搞不清楚他打什么算盘。

就在武沧澜与路飞扬进行对话的时候,圣贝贝尔要塞缓慢靠近,虽然还没来到慈航静殿上空,但上头所装载地武器却连环发shè,开始准确地削减官兵战力。

对上这么一个庞然巨物,官兵所使用的武器虽是jīng良,却远远不在一个等级上,战局出现一面倒的状况,任谁也看得出,除非有什么以外变化发生,要不然……这一仗大局已定,官兵再没有可能攻下慈航静殿了。

“唔……官兵输了啊”

武沧澜淡淡地说着,似乎官兵地失败与他毫无关系,但微妙的用词,却让人感受到他的另一层意思。

“就算输了着一仗又如何?慈航静殿地命运能改变吗?朕若要杀尽这里的人,又有谁能阻止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苦茶方丈从地上站了起来,脸sè虽然苍白,但却已经回复了战力,以他的深湛修为,有这么一段长时间运气调息,已足够他压伤势,回复战斗能力。

多了一个苦茶方丈,与路飞扬各占一方,以犄角形势围住武沧澜,无形中自有一种森严的气势。

武沧澜冷笑道:“一个残废,一个半死不活,纵使联手又能做些什么?只会给朕一次杀进你们的机会。”

“喔喔!别这么说,我们可没有围殴皇帝陛下的胆子啊,刚刚不是也说了吗?破坏公物、杀人造反地事,我不敢做的。”

;微笑着摸了摸鼻子,道:“可是呢……这世上有很多人胆子比我大,我不敢做的事情,未必他们也不敢做,找时间来算……你也差不多该收到通知了。”

“通知?”

路飞扬太过笃定的态度,终于让武沧澜生出危机感,这是,武沧澜袖中出现了亮光,他取出了意见似是通讯设备的法宝,侧耳倾听之后,表情立刻发生变化。

“你、你们与万紫楼勾结,秘密研究的东西,居然是那个!”

“石人一只眼,挑动长河天下反,这么好用的东西,一直放着积灰尘,这才是没道理吧?”

“阿弥驼佛!”

孙武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但苦茶方丈的那一声佛号中,却带有很重的惊骇,还有明显的不认同,如果不是武沧澜在面前,他很可能就要上前找路飞扬理论了。

无可否认,不管路飞扬说的东西是什么,这东西对武沧澜绝对具有震撼xìng,而且还是一件强烈冲击敌我双方的要紧事物。

“此刻石人正朝着京师直线而去,虽然京师是我朝重地,各种防御设备最为充分,就算是千军万马进攻,也使固若金汤,但是殿下离京,伟大的银劼统领又不在,那对高科技设备不晓得还有没有人会用,想想真是替京师担心啊。”

路飞扬笑道:“要是就这么被踏扁了,我喜欢的那家青蛙包子铺,以后该不会吃不到了吧?”

“你动了石人,又把圣贝贝尔要塞推上台面,事情从此不能回头,不可收拾,这后果就是你想要的?”

“鼬,伟大的皇帝陛下居然会在意事情能否被收拾,这种事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啊。已经不能回头的东西,还用得着问后果吗?你为了一己的野心,强要攻破慈航静殿,做这种事的时候,你想过后果吗?”

路飞扬摇摇手,一派无赖姿态,但说出的话却是惊天动地,在现场所有人心中骤响霹雳。

“顺便再奉送你一个消息,你那些手下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在石人朝京师进发的同时,全大地上的同盟会分舵已揭竿举事,誓言推翻暴政,驱除鞑虏,从现在开始,大地将遍染烽火,重新回到战luàn时代,这些喜讯……是我献给陛下的礼物,恭喜您……再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您再也不必为了无聊的问题而烦心了。”

(完)

第一章 真龙低首.皇者一败

对孙武而言,慈航静殿的后山禁地,将会是自己永远也忘不掉的地方,因为有太多回忆,都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

初次见到苦茶方丈、自己在慈航静殿的修练、与武沧澜的战斗,都是在这片土地上进行,每一件事都是那麼深刻地烙印在心里。

之前,孙武对武沧澜只有模糊的印象,所有关於他的一切,都是从人们口耳相传的言语中得知,那时自己真的无法理解,世界上怎麼会有如此变态狂人。

但在和武沧澜一场大战后,这个想法却逐渐产生变化,一方面除了更确认他是个绝顶变态的狂人外,另一方面却也对他衷心佩服,认同他是个了不起的敌人。

要拥有那样的本事,绝对不是单纯遭逢奇遇,或是吞食灵yào便能成就的,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因为孙武自己也是屡逢奇遇,所以才更明白这一点。幸运吃了助长功力的灵物、修练当世一等绝学,这些际遇都能让人变强,可是却不可能强成那样。

从「强」到「最强」,有一道很难跨越的鸿沟,奇遇与运气可以塑造一名强者,但如果没有绝顶的意志、努力去推动,人就不可能强到超越人的领域。孙武还记得曾听过一句名言:怎样迈入最强者的境界?那便是忘记自己还是人,不顾一切的苦练,豁尽所有去增强自己,最后就有机会成功。

自己异遇连连,先是吞食佛血舍利入体,又幸运修练了许多旷世神功,连「如来神掌」这样的绝顶武学都被自己学会,但碰上武沧澜,仍是只得一败涂地的收场,这与其说是自己的力量输给武沧澜,其实应该说是自己的努力败给了他。

武沧澜在战场上叱吒风云,所向无敌,那等惊世的狂与霸,像是一盏最亮的,抢尽人们的目光,让人们畏惧、羡慕,但只有和武沧澜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才能体会到在他这等强悍外表的背后,是需要怎样的苦练与努力。

很难想像,一个坐在皇帝位置上的人,居然没有沉溺於享乐,每日还不忘修练,希望自己不断突破颠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当今世上的绝顶强者,战场上无人能敌。

「……好变态,好强……也好可惜,他的确练到天底下没人能造他反,任何叛luàn都能轻易镇压,可是如果他把练武的心力花十分之一在治国上,天底下又有谁会造他反了?」

这是孙武最为慨叹的一点,武沧澜何止不是笨人,简直就是绝顶聪明,智慧无双,但越是这样的聪明人,越容易­干­出本末倒置的事,以武沧澜的资质,要当个明君绝不是问题,怎麼偏偏就心理变态,nòng了个空前绝后的大暴君出来呢?

总算,老天有眼,这个大暴君终於也吃了瘪,在这一场战争的尾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当听到路飞扬表示,同盟会已经在全国各地举事,誓言要推翻大武王朝时,武沧澜身上的气势犹如火山爆发,眼中更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身的汹涌怒气,让人胆颤心惊,孙武甚至是第一时间摆开战斗架式,预备第二波的战斗。

然而,武沧澜确实是极端型的个xìng:火的暴怒、冰的冷静,同时在他xìng格中出现。就在武沧澜怒气勃发的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满腔怒火消失无踪,脸上回复平静,那种自信十足的笑容又回到嘴角,轻轻摇摇头,开口说话。

「……好!有你们的!这一仗朕败了,久违的失败感受,确实是不怎麼好吞。」

武沧澜道:「朕要向老朋友说声谢谢,因为你们的愚行,朕察觉到很多事情,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朕搞不好真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嘿嘿,朕就去做每个失败者该做的事,样衰地夹著尾巴走吧!」

如果不是亲耳听闻,打死孙武也不肯相信武沧澜会说这种话,然而,正是因为听见这些,他又多发现了一点武沧澜的可怕之处,这个人的身段柔软到不可思议,以他的力量、优势,要发起蛮来死战一场,胜负犹是未定之天,至少杀掉重伤的苦茶方丈和自己,应该不是问题。

但武沧澜却不要这样难看的胜利,所以当他察觉事情有变,他所做的选择便是抑制怒火,先chōu身而出,回复到旁观者的冷静位置,再次整理布局,重新将每件事都纳於掌握后,再来出手。

孙武觉得,这样有些过於慎重,似乎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但不可否认,以武沧澜的压倒xìng实力、智慧,再配合上这等狮子搏兔的慎重态度,天底下还有几个人够资格与他敌对?

至於他话意中所蕴藏的另一层意思,在场众人不用解释也能明白。因为今天的事,武沧澜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下次再见沙场时,这些破绽、弱点都会被他一一补全,这点他绝对会做到,今日的敌人将可以好好拭目以待。

「诚如老朋友所说,朕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无聊,不过……用以回报,朕认为从今日起,大概有很多人睡不好觉,不晓得明日起来头还在不在?」

以戏谑语气说出,但话意中的严重xìng,足以使人不寒而栗,任何人也都知道,大武帝皇的怒气只有鲜血才能平复。

不过,在武沧澜离去之前,他却做了一件几乎让孙武吓破胆的事情。如果说「和颜悦sè」的武沧澜很不可思议,那麼武沧澜最后所做的这件事,无疑是一种奇迹。

「嘿,儿子。」

武沧澜的一掌,忽然拍到了孙武头顶,这一掌来得毫无预兆,几乎只是一眨眼,武沧澜便闪过路飞扬,把手按放到孙武头顶。要是他此刻以「赤龙腕」发劲,哪怕孙武的护身劲再强十倍,脑袋也会被打碎,浆汁迸流,但显然武沧澜不打算这麼做。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记住了吗?」

「……」

「好好记住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朕希望你学习到,一个王者是怎麼面对失败,又要怎样来处理失败。这些事情……远比天子龙拳更重要,终将成为龙的男人,必定要拥有龙之心,要不然纵使能升上天去,也不过是化作云雾四散而已。」

武沧澜笑著说话,在孙武头上摸了摸,乍看之下,还真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但孙武怎样都不会忘记,刚才两人以天子龙拳对拼之时,武沧澜亲口表示,若自己接不下这一击,那就活该毙命於此……那句话,应该是真的,要是自己的表现不符合标准,他真的会亲手击毙自己。

同样被武沧澜列为诛杀名单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站在孙武旁边的xiǎo殇,从目前的角度与姿势,孙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可以肯定,xiǎo殇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可怕,自己甚至感觉到阵阵压迫感直涌而来。

xiǎo殇……应该是用一种十分怨恨的眼神,在瞪视著武沧澜吧!尽管xiǎo殇从没对什麼人有过好感,但要让她这麼明白地表示憎厌,那也是很难得的,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麼仇怨呢?

孙武有些纳闷,跟著忽然见到左边人影一闪,苦茶方丈出现在自己身边。本以为苦茶方丈是来守护自己的,转念一想,这才恍然大悟,武沧澜若真要对自己下手,这种距离谁也救不了,苦茶方丈是为了保护xiǎo殇而来。

武沧澜是否有打算要对xiǎo殇出手,这点现在是看不出了,因为有了苦茶方丈在旁,武沧澜在摸完头之后,便长笑一声,顷刻间消失了身影。

大武天子拂袖远去,这一战也应该正式完结了,不过,武沧澜才一走,孙武就听到一声重物坠地,转头一看,只见路飞扬很难看地跌坐在地,像是被什麼东西给吓著似的,用力拍著胸口。

「……好在……好在把他给唬走了……要是他发起疯,真正动手,我们全都死定了……」

对照起刚才在武沧澜面前侃侃而谈的潇洒,路飞扬现在的丑态简直就是难看之至,旁边的苦茶方丈没有说话,xiǎo殇也没有说话,孙武虽然想说些什麼,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总觉得……路飞扬这样的表现,很合乎他平时的作为,并不奇怪,但又不晓得为什麼,心里有种感觉,觉得路飞扬胆怯跌坐的样子……很做作……一点都不真实。

充满难以形容的感觉,孙武侧目望向天空,停止战火的天幕已渐渐回复清朗,不再是被炮火所照映的红sè,而圣贝贝尔要塞缓慢靠近,上头同盟会的旗帜招展飘扬,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一战……终究还是结束了……

朝廷大举进攻慈航静殿,这一仗会落得铩羽而归,是此战之前没有人能料到的。虽然如此,这一战却不是在没有伤亡的状况下结束,战后点算损失时,慈航众僧们凝视著被毁去七成的本院,彼此相顾失sè。

流传久远,几乎是古迹般存在的慈航本院,就在这一仗被毁,军队的炮火、异种植物恣意生长时的损伤,将慈航本院的建筑疯狂破坏,搞到体无完肤,当战火告终,姗拉朵所施放的异种植物也在天亮后灰化,便露出底下的满目疮痍。

「阿弥陀佛,一砖一瓦,俱是前人心血;一草一木,何物能外生死?」

率领众高僧巡视状况的苦茶方丈,用这话开解了在场高僧们的郁闷心情,不过,纵使苦茶方丈能够看透这些外物的损伤,他的脸sè却很难看。

这一战,因为孙武等人的活跃,同盟会又大举来援,慈航静殿躲过了覆灭大灾,不过伤亡还是十分惨重,在最后与军队短兵相接的时候,尽管时间不长,却还是造成了几千人的伤亡,当这份伤亡名单送到苦茶方丈面前,这位素来豁达的慈航之首表情沉重,许久说不出话来。

念经为已逝者祈求冥福,这是慈航僧众的专业本事,孙武等人帮不上忙,只能挑点别的事情做。

事实上,孙武等人也没有闲下来的余裕,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做。首先,必须先把己方人手全员大集合,做一次清查统计。

任徜徉的伤势虽然不轻,但也不是最重的一个,真正严重的是妃怜袖。本来已经离去的她,并未真正走远,她一直待在附近山区,在聆听完孙武对阖寺僧众的说话后,她下定决心挺身而战。

为了不牵连河洛剑派,妃怜袖只好暗中出手,不能正式现身露脸。在战斗的前半截,妃怜袖的无形音剑破云而至,摧毁银劫的木兽,让孙武和任徜徉有了反攻的机会,但银劫岂是泛泛之辈,藉孙武一掌坠下后,立即出手铲除祸患,妃怜袖纵然六识灵通,银劫却来得太快,当她有所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孙武与任徜徉正在藤蔓上喘息,妃怜袖正和银劫在地面上爆发近身战,这是妃怜袖最弱的一环,偏偏又碰上了一个太强的对手,战斗几乎是瞬间就分出胜负,妃怜袖重伤惨败,如果不是银劫存有顾忌,又不愿耗损太多元气,她肯定会成为此战的头号牺牲者。

后来,宝姑娘突然出现,以灼热内劲助她疗伤,保住一命后,妃怜袖就一直在藤蔓底下自我疗伤,直到被孙武等人寻获。

「说起来还多亏了宝姑娘,真该向她道谢的,虽然她这次来得莫名其妙,但要是没有她,我们可能就……」

孙武非常庆幸有这位援军的出现,不过却失去了道谢的机会。负责保护任徜徉的宝姑娘,当确定战事结束、武沧澜离去后,没等孙武回来,自己便先行离去,来是无影、去是无踪,让孙武好生扼腕。

「我看宝姑娘离开的时候,伤得不轻啊!也是吐著血走的,奇怪……银劫应该没有伤到她啊,是什麼旧伤吗?」

任徜徉的话让孙武感到汗颜,宝姑娘这次本就是负伤而来,后来在巨大金钟里,她全力辅助自己行功走脉,大量真元被自己一并吸纳入体,钜量消耗的结果,就是加重了本来的内伤,这全是自己的责任。

「少爷,您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担心,xiǎo姐她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虽然她是负伤离开,但是……相信不会有什麼大碍的。」

代替宝姑娘发言的,正是香菱。在整场战争中几乎没有露面的她,负责起保护xiǎo殇的工作,但似乎是因为兵荒马luàn中,来不及闪躲落下的重物,被重砸了一记,所以香菱也负伤甚重,孙武找到她的时候,她大半边衣衫都染著鲜血,脸sè苍白到让孙武担忧不已。

「宝姑娘会伸出援手帮忙,这点真是要谢谢她了,不过……

我还是想不太通,为什麼宝姑娘会来帮我们呢?」

孙武对这一点尤其不解,到目前为止,宝姑娘已经帮自己解过几次危了,但回忆起相识至今的种种,自己跟她可以说是毫无jiāo情,初识时还大打出手,没变成仇家已经很不错了,又怎麼会……

关於这一点,围绕在孙武身旁的友人们,则是有许多不同的解释。

「哈!那还用说吗?那个喜欢装神秘的nv人,肯定是看上你了。」任徜徉点头道:「听说从事那种行业的nv人,对童男最有兴趣,你长得够帅,又是童子之身,她一定是对你有兴趣,想对你采阳补yīn,助长本身力量。」

任徜徉与羽宝簪有旧怨,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会有这种推论毫不奇怪。然而,这个推论还没得到孙武的认可,就已经遭到香菱的反对,她一下子通红了脸,怒气冲冲地想要反驳任徜徉,可是认真思考的孙武却在这时提出意见。

「没理由啊!如果要说童子之身,那路叔叔也是啊!他是练童子功的嘛!比我更有价值得多,长得又比我帅,连香菱都差点误入歧途爱上他,真的要说看上,宝姑娘应该看上路叔叔才对啊……咦?香菱,你为什麼跪到地上去了?」

孙武错愕地望向香菱,这时恶魔的耳语再现,xiǎo殇提供了另一个可能xìng。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宝姑娘每次出来,都是什麼打扮?」

「这个……好像都是戴面纱。」

孙武认真回忆著,记忆中的宝姑娘,除了在万紫楼初识的第一次是盛装出现,后来好像都是以清凉xìng感的装束,穿著马甲,在空中美妙地翱翔,以此说来,xiǎo殇想要暗示的重点莫非是……

「难、难道……宝姑娘其实是一个爱脱衣服的nv人?天啊!好可怕,这种人简直……咦?香菱,你怎麼又跪到地上去了……」

孙武愕然望向站不稳脚的香菱,正要开口,xiǎo殇的手已经在他面前挥舞。

「错啦!不是这样子解释的。你想想看,她是做那种行业的,平常出来喜欢蒙著脸,又穿马甲,这是xìng虐待游戏的标准装束,宝姑娘其实是万紫楼的xìng虐nv王啊!」

「原来如此!」

任徜徉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慷慨激昂的表情,与他相对应,孙武则是一副吸了大口毒气的呆滞,而第三度跪倒在地上的某人,不仅脸上表情僵掉,连额角都浮现了青筋,至於负责搧风点火的xiǎo恶魔,则是用力地点著头。

「就是这样没错,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打过她一拳?当今世上,有几个男人这样狠狠打过她的?世上有种人被人打的时候会格外兴奋,她肯定是对此念念不忘,mí上了你,想要每天和你玩变态xìng游戏。」

xiǎo殇说著,把一堆东西塞进孙武怀里,道:「九节鞭、低温蜡烛、麻绳,还有这一罐能让你一柱擎天、夜御百nv不倒的战神威威,全部友情大放送,下次见到她,一定让她快乐似神仙,从此对你服服贴贴。」

「……你脑子里头就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吗?」

「人、人家xiǎoxiǎo年纪,心理变态嘛!」

当xiǎo殇已经把话说得这麼明白,孙武除了仰天长叹,又哪有什麼话可说?不过,比起那罐什麼战神威威,孙武其实更在意xiǎo殇餵自己吃的那颗「军用饲料」,从吃下去到现在,身体并无不适,但好像也没有什麼特殊感觉,那颗胶囊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这个问题,问xiǎo殇自然是无解,而同样无解的问题还有一个,那便是武沧澜见到xiǎo殇时候的反应。

武沧澜称xiǎo殇为「死剩种」,又摆出一副非要置其於死地的必杀决心,这种杀意很不寻常,照道理说,xiǎo殇与武沧澜从没见过面,会有这种强烈杀意的唯一理由,就是xiǎo殇的出身,换句话说,武沧澜一定知道xiǎo殇的身世。

xiǎo殇的父母,应该是很不得了的人物,所以武沧澜才会要她死,但武沧澜说她是死剩种,是否代表xiǎo殇的父母已经遇害,只剩下她一个了呢?

一想到这点,孙武就开始同情起xiǎo殇,父母双亡真的是一件很沉重的事,自己可以明白那种感受。然而,从这样来看,xiǎo殇已经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了,这又比自己幸运得多。

「真可恶,口口声声说是我老爸,也不把话讲个清楚,到底是怎样才会有了我?我母亲又是谁啊?」

直到现在,孙武对於自己的皇子身分还是难以置信,每每想起,都彷佛身在梦中,但武沧澜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当成亲生儿子般看待,而且自己连续使用了「天子龙拳」,前次意识不清,还可以抵赖,这次神智清清楚楚,两式「天子龙拳」运转如意,要赖是绝对赖不掉的。

如果要选择接受这个事实,那麼后头的一堆问题就严重了,尤其是眼下开始天下大luàn,自己的特殊身分,一定会惹来很多麻烦。

但尽管自己想避,又避得开吗?武沧澜才一走,麻烦事情就已经找上mén来。

「孙兄弟,好久不见了,你­干­下了这许多大事,我得知后好生欢喜,一接到你的求援信,我就立即赶来,生怕来晚了。」

当圣贝贝尔要塞来到慈航静殿上空,尚未停妥,一道人影便从要塞上飞跃而下,白衣飘飘,潇洒得让人难以置信,正是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

见到孙武的袁晨锋,似乎非常欣喜,自天空降落,脚下踩著飞行器,很快就来到孙武面前。

自圣贝贝尔要塞下来的人,不只袁晨锋一个,还有无数同盟会的猛将强兵,迅速自天降落,有秩序地降落往慈航静殿的每一处,协助善后工作。假如单单看这个声势,简直与不久前朝廷大军攻占慈航没有两样,幸好,同盟会派来支援的高手,全都出身慈航静殿,让人可以放下戒心,慈航僧众看见这些师兄弟回归,也不会猜疑,都能乐於接受。

「其实,说来惭愧,河洛剑派不可能支持我们的决定,这次行动,我们也刻意避开河洛剑派的mén徒,所以能参与战斗的,只有慈航静殿mén下,人手因此有些不足,来晚了,真是很对不起。」

袁晨锋降落,与孙武拥抱叙旧之后,就拉过孙武,xiǎoxiǎo声地道歉,孙武本想说不要紧,但想起袁晨锋的做事风格,这才领悟到他是藉著道歉在掩饰细心,那份为著慈航静殿充分著想的细心。

「慈航静殿这一战关系重大,看似只是慈航静殿与朝廷的冲突,但却牵一发动全身,倘若真让朝廷歼灭慈航,武沧澜势必不肯轻易­干­休,同盟会、万紫楼,乃至最终的河洛剑派,都会成为他的目标,所以我们不得不挺身而战,若是退后一步,最后就会被朝廷赶尽杀绝!」

在苦茶方丈与一众高僧之前,袁晨锋侃侃而谈,态度恳切,言词清楚明白,让人大生好感,也让一旁的孙武赞叹,这就是领袖气质、领导气派,自己只懂得在战场上打生打死,至於这些东西,那真是一点也学不会了。

总之,袁晨锋的话表明得很清楚,同盟会将和慈航静殿站在同一阵线,坚决支持慈航静殿,但这件事导致的后果,就是慈航静殿也被迫与同盟会绑在一起,共同向朝廷高举叛旗了。

如果问起个人意愿,那麼,不只是苦茶方丈,恐怕慈航静殿中的七成僧侣,都不会赞成这等谋逆叛举,假若同盟会高举著造反旗帜,慈航静殿是怎样也不会附和,甚至还要约束弟子,不得参与谋反活动。但现在……双方命运被紧紧绑在一起,慈航静殿就算想要脱身也不可能了。

慈航静殿内的部份僧侣,甚至都有这样的感觉,同盟会本就密谋造反,只是逮著这个时机,趁机发难,绑架慈航静殿一同举事。要不然,这麼多的法宝设备,岂是一朝一夕,说变出来就能出来的?从结果来看,因此占到好处的根本就只有同盟会。

这样的想法,理所当然造成了怨气,而要平息这股怨气,则全靠袁晨锋的本事。

「对於我方而言,这也是无奈之举。即使同盟会倾全员之力来救,打退了朝廷军队,但只要慈航静殿仍在、朝廷仍在,那麼第二波、第三波攻击随时可以发动,同盟会又能挡得了几波?」

袁晨锋苦笑道:「唯一之计,我同盟会只有提前举事,遍地烽火,如此一来,朝廷的目标将放在平luàn,慈航静殿不再是重大威胁,朝廷的注意力也就会移开,如此一来便能解决慈航静殿的危机了。」

这番话由别人口中说出,感觉就是强词夺理,但是袁晨锋姿态谦和,字字诚恳,一点架子都没有,这就使人不得不对他体谅三分,认同了他的道理。

「大武王朝本就是蛮族入侵而建国,奴役我中土子民。太平军国时,我们别无选择,暂时与大武王朝联手对抗域外,但说到底,大家始终不是同路人,我们仍要驱逐鞑虏,还我河山,现在这个时候到了,我请求诸位高僧为黎民百姓著想,支持我同盟会,共举义旗!」

袁晨锋说完,低头鞠躬,向苦茶方丈、众高僧做出请托,而在一片沉默中,终於有一位苦字辈的高僧说话,代替在场众高僧,问出了一个本应由苦茶方丈来提的关键问题。

「……关於此事,尊师陆主席是什麼想法?」

这问题应该是天下人都想要问的,而袁晨锋对此则是没有分毫的迟疑。

「此刻举事正是家师所授意,不久之后,家师便会亲自现身领导。」

陆云樵的背书,无疑是此事成败的关键,既然有陆云樵的参与,慈航静殿这边也没有什麼反对意见,在座众高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确立了慈航静殿的立场。

第二章 黄袍加身.揭竿为首

率军前来,解去慈航静殿之危,这是袁晨锋的第一个目的,但是说服慈航静殿众高僧共同举事,却是他更重要的第二目的,现在两个目的都已经完成,袁晨锋走出议事厅,立即用传声设备,向所有同盟会部属宣布这个好消息。

要是无法说服众高僧,同盟会的举事势必会碰到困难,这点让很多人为之不安,但是,当袁晨锋站在半空中的漂浮高台、巨大的立体影像投shè出去:蓝天清朗,白衣飘飘,英姿焕发地说着两大势力携手合作,誓言推翻外族统治,还我河山的激昂话语,现场人心顿时受到振奋,放眼望去,不晓得有多少人正在振臂呼叫,喊出自己的兴奋。

「哇塞,真是了不起咧……玩政治的就是要有这种本事啊!」

孙武赞叹不已,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武沧澜、袁晨锋,这两个不同世代、不同阵营的领袖人物,都有着不凡的风采,无论他们最后是成是败,这种站在领袖台上的锋芒,真是炫目之至,连孙武都自叹不如。

「其实少爷不用妄自菲薄,您昨晚站在台上,揭破武沧澜的yīn谋,统合慈航静殿上下一心,那时的您……也是非常耀眼,甚至是比他们还要优秀的领导人喔!」

「我?怎么会?我比不上他们啊!」

孙武听了香菱的评价,连连摇头道:「而且,这种事情太不适合我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别扭,我……我不可能和他们一样的。」

这是实话,香菱自己听了也明白,但也正因为如此,香菱再一次感到不解,孙武的个xìng和周围人们对他的期待,两者之间实在有太大差距。

「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有这么容易吗?眼睛睁大一点,找麻烦的人已经上mén来了!」

xiǎo殇提醒了这一句,香菱转头一看,意外发现大步朝这边过来的人,赫然便是袁晨锋。

「孙兄弟,真是抱歉,直到现在才把事情做完,不过,终于可以和你好好谈一谈了。」

袁晨锋大步而来,所有随从却全部留在外头,只有他一个人进屋。别人或许没什么感觉,香菱却看了出来,袁晨锋一定是有重要事务预备与孙武商量,所以才屏退左右,但他没有要求孙武这边的闲杂人等出场,这应该是有考虑到孙武的个xìng。

反正不管是什么大事,只要告诉孙武,他也会找身边的人商量,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然将事情说出来,省得枉做xiǎo人。

「袁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孙武还记得,第一次偷入慈航静殿,适逢呼伦法王的使者到来,双边进行大luàn斗,自己一行人狼狈冲下山,那时袁晨锋恰好来到,还替自己一行人阻挡追兵,真是够义气,但之后他就未再出现,行踪杳然,直至此刻。

「那时我接应完你们之后,本要亲上慈航,面见苦茶方丈,但同盟会忽然传来急电,我赶回去处理,当事情告一段落,慈航静殿这边的状况已是极度不妙,经过考虑,决定发动同盟会那边的资源,提前举事,又因为要连络盟友,时间拖得有些久,因此来晚了,真是对不起……」

袁晨锋低头致歉,孙武当然不会坦然接受,也欠身回了一礼。不过,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问题他也想问。

「陆主席……什么时候会现身呢?刚才袁兄说,陆主席将会亲自现身,主持大局,我很希望能够拜见他老人家。」

孙武说这话时候的心情,就和去向偶像要签名一样,对于这个义薄云天的当世大侠、同盟会的始创者,孙武闻名已久,哪怕是能和他握个手,都会觉得不枉此生了。

「呃……关于这一点呢,对于孙兄弟,我不能隐瞒,但是为了大局,请你务必保密。」

袁晨锋这句话一说,孙武就晓得事情不寻常,不知该不该阻止袁晨锋说下去,短暂的迟疑后,袁晨锋已经开始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

「正如各位所知,家师闭关修练多年,不接触外界俗务,只和我及同盟会中的少数长老维持联系。」

袁晨锋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点头道:「其实……从几年前开始,整个联系就完全中断,即使是我们也不知道师父身在何方,又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孙武的意料,陆云樵竟然已经失踪,身为同盟会最高领袖的他,却在这种关键时刻失去踪影,断了联系,这到底是……

「那……所谓对大武王朝揭竿起义,这该不会全是你们……」

「喔!这么重大的事,我们自己是不敢擅自作主的。密谋推翻大武王朝,这是同盟会许久之前便有的决策,圣贝贝尔要塞的挖掘工作,起码十几年前就在进行,这些都是在家师指示下进行的……」

袁晨锋的话,让孙武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今日同盟会揭竿起义,果然是准备很久的事,若非如此,同盟会再怎么人强马壮,也不可能突然间就整备出足以匹敌朝廷的军事武装。

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个巨大要塞,都是在陆云樵的指示下完成,所以可以确认的是,陆云樵确实有推翻大武王朝的想法,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到临头,陆云樵自己却不见了,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无法与家师取得连络,情急之下,唯有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是,这绝对没有违反家师的本意,我相信家师即使在此,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袁兄,但……但你刚才说陆大侠会现身领导作战,这……」

「确实,我无法与恩师取得联系,刚才对众高僧所说的话,也没有办法做担保,但以恩师的xìng情,这种时候绝不会置身事外,到了关键时刻,定然会现身出来,主持大局。」

袁晨锋说的东西,全属个人臆测,无法担保事情一定会如此进展,不过孙武仍觉得这些话合情合理,换做是自己,应该也只能做同样的事,然而,却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想想这算盘真是如意,先把慈航静殿拉到同一条船上,到时候陆云樵来不了,贼秃们也下不了船,顶多只要说一句抱歉就可以了,真是方便啊!」

冷不防冒出这一句的,自然就是xiǎo殇,袁晨锋的脸sè一下子变得尴尬,孙武则是连连摇手,说着童言无忌,请袁晨锋不要介意。

可是,如果陆云樵不确定能否现身,又或是根本无法现身主持,那么,同盟会举事的大义名分就会少很多,因为陆云樵怎么说都是同盟会的最高领导人,在这种关键时刻,领导人不出现,只让底下的人去打生打死,这怎样都讲不过去,也让人无法信服。

「这些我明白,所以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情要重托孙兄弟,请你支持。」

「袁兄这是哪儿的话,推翻大武王朝是为民起义,我怎么可能会不支持呢?武沧澜那家伙脑筋根本不正常,继续让他在位,死的人只会更多,我非常赞成你们打倒他,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务必让我知道。」

孙武说得兴高采烈,但这句话一说出口,xiǎo殇与香菱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划了三条黑线般yīn沉,相反地,袁晨锋则是喜出望外。

「真的吗?太好了!」

袁晨锋对着孙武弯腰行了一礼,这个礼行得很重,孙武自己也大吃一惊。

「孙兄弟,目前平民百姓对大武王朝深恶痛绝,但地方上的豪mén与贵族,愤恨情绪仅是针对武沧澜,对大武王朝还有一定的向心力,要让这些守旧份子认同我们,共襄盛举,目前并不容易做到,而这些人手上握有雄厚的资源与实力,要是无法让他们加入,这场战争的赢面不会超过五成。」

袁晨锋点头道:「可是,如果我们能够以另一个角度出发,让他们相信我们仅是要打倒武沧澜,并且会推举新主坐上王位,那么,这场战争就可以算是大武王朝的内斗,如此一来便可以取得他们的认同与协助,因为他们不满武沧澜也很久了,谁都不想在暴君底下整日颤抖过活。」

孙武听到这些话,并没有想太多,第一个念头就是同盟会的口号,喊的是「驱逐鞑虏,推翻大武王朝」,既然口号都喊得这么明白,又怎么可能再争取守旧派的支持?不过,政治这种东西太过复杂,自己搞不懂也是正常,不用太过在意。

想了想,孙武摇摇头,问道:「袁兄,我是不太懂啦!不过你们要怎么让人相信,你们只是要推翻武沧澜,不是要推翻大武王朝呢?」

「很简单,只要我们能推举一个与武沧澜具有同等正统xìng的王位继承人,成为台面上的领导人,打倒武沧澜之后,由他来继位,这样就能争取到守旧派的支持。」

「喔!那这样的人找到了吗?是什么贵族或是王亲一类的?」

「已经找到了,就只看孙兄弟你肯不肯挺身而出,为了天下万民,支持我们同盟会。」

孙武闻言一愣,本想回答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跟着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袁晨锋的意思,心头大震,往左看看香菱,往右看看xiǎo殇,只见她们两人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袁、袁兄,你所说的那个人……该……该不会就是……」

「是的,正是孙兄弟你啊!」

最近,孙武深切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涵义。情势的演变实在太快,自己保卫慈航静殿,并不是为了要推翻武沧澜,只是被bī到绝境,不得不挺身抗衡;同样的,自己与武沧澜战斗,也只是为了求生,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当时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仅是单纯地不还击就会被杀而已。

可是,这些行动后来却都被赋予了意义,自己成了近十年来唯一挺身反抗武沧澜的成功标志,许多人都把自己看成正义的化身,领导慈航静殿抵抗朝廷的这段时间,自己在江湖上侠名远播,声望甚至还超过了袁晨锋。

「我就不明白,武沧澜做人那么坏,怎么可能没有人反抗他?为什么说我是唯一反抗他的成功标志呢?」

孙武抱着头,懊恼地问着,对于这个问题,xiǎo殇给予了明确的回答。

「因为……你是近十年内唯一反抗他却没死的幸运家伙,其余试图反抗他的人,多如牛máo,但全部给他­干­掉,成了杀jī儆猴的榜样,里头九成七的人甚至根本没机会与他接触,就被他的爪牙鹰犬宰掉了。」

「而且,少爷您还占了一个特别的优势,通常与武沧澜作对的人,后果不只是满mén灭绝,还会身败名裂,因为处理叛逆贼党的工作,都由银劫进行,银劫会利用各种资源,多管齐下,将敌人的名声斗垮、斗臭,搞到人人鄙夷,最后连死都死得羞耻无比。」

香菱道:「这次您率领慈航静殿对抗朝廷,从头到尾,银劫并没有用过去的那些手段来对付您,要不然……一切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自从银劫被bī现身后,香菱就悄悄地准备动用万紫楼方面的力量,预防银劫故技重施,做出种种针对xìng防范,只要银劫一有动作,便予以反制,但一直到最后银劫都没有使出那些伎俩,这或许可以看做是孙武无懈可击,银劫找不到缺口下手,也可以看做是孙武被银劫特殊对待,没用上那些手段。

「总之,基于这些特殊xìng,您现在成为大地上首屈一指的受瞩目人物,很多期望武沧澜垮台的人,都把这份期待放在您的身上……至于这是不是武沧澜所乐见的,那就不是奴婢所能猜测的事了。」

香菱摇摇头,为孙武把目前的情形做了一次评估。

袁晨锋的请求,将孙武搞到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只是上阵战斗,那么不管是多危险的战役,自己都愿意去面对,但袁晨锋的这个请求实在太过复杂,要自己以大武王朝皇子的身分,挺身而出,去推翻「父皇」,这种事情……自己连想都没有想过。

姑且不论自己是不是武沧澜之子,自己并不喜欢被人拿来当招牌,更何况倘若自己不是,那这么做岂不就是骗人了吗?撒谎骗人这种事,自己怎样都做不出来的。

「可是,骗人也不一定是不好的啊!如果少爷真的站在那个位置,号召仍忠于大武王朝的人,一起打倒武沧

澜,那就有很多百姓能够解脱,不用再受迫害,这不是很好的事吗?要是说个xiǎo谎可以帮助那么多的人,奴婢倒认为少爷不用太拘泥这些xiǎo地方呢!」

「香菱,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赞成我坐上那个位置吗?」

本来确实是这样,但被孙武这么一问,香菱忽然想到少年被推上那个位置后,种种懊恼、烦扰、忧心忡忡的模样,肯定的答案一下子说不出口。

「呃……这个……也不一定啊!这些事我认为可以从长计议的,不用一下子就定案。」

「唉,要是我真的用皇子身分去造反,武沧澜可能连肺都会气炸了!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可是超级大背叛啊!要是能这样子气死他,那倒才是大功一件。」

这么想只能说是苦中作乐,但旁边传来的一个声音,却打碎了孙武的幻想。

「那可不见得喔!你如果用皇子身分造反,也就代表你承认了这个老爸,武沧澜也没花费什么,就能yòu你叫他老爸,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在龙椅上爽到笑的。」

xiǎo殇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为之sè变,现在变成进也不是、退也困难,真的是「进退两难」。

刚才袁晨锋离去之前,曾表示此事关系重大,明白孙武一时间做不了决定,所以给孙武几天的时间慢慢考虑。

「开玩笑,这种事情哪是几天内可以决定出来的……」

孙武抱怨着,但另外一方面,他也明白,在自己好好休养的这几天里,外头的世界正是遍地烽火,朝廷的官兵、同盟会的义师,已经在多个地方开战,情况激烈,两边伤亡均重,不晓得有多少人正抛头颅、洒热血地亡命战场,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自己要考虑上三、五个月,那也真是太任xìng了。

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孙武自己也有其他事情要忙,虽说种种战后重建工作,自己派不上用场,不过还有大批伤者,是自己有责任要去探视的。

「探望我?我才不要被你探望咧!你以为自己是天生丽质美少nv?还是以为自己变成了西mén大侠?」

任徜徉一口就否决了孙武的探视要求,不过,当他说到「天生丽质美少nv」时,与孙武同来的xiǎo殇伸手指了指自己,这名深具侠气与胆识的放dàng青年立即由床上仆倒地下,五体投地,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地摇着白旗,就差没有哀叫「xiǎo殇大人」,这景象令孙武大吃一惊。

「他受的伤很重,如果不找好的医师来治,就会变成残废,所以bī得他得要去求助姗拉朵……所以,我和姗拉朵好好疼爱了他一下。」

xiǎo殇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微微上翘,看在孙武眼中,这表情真是邪恶至极,至于任徜徉落入两大魔nv之手,任由宰割,到底是怎样子被「疼爱」的,孙武根本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任徜徉这边不用担心,那么,要探视状况的伤者就只剩下两个了。

若是没有妃怜袖的暗助,孙武和任徜徉就不可能打倒银劫,对于这位朋友的帮忙,孙武充满感激,急急忙忙赶来探视。

慈航静殿之内,照理说是不留nv眷的,但现在处于兵荒马luàn之际,谁也顾不了这许多,在苦茶方丈的许可下,妃怜袖被安置在后山的一所禅房内,静静地休息。

孙武与xiǎo殇进入禅房时,妃怜袖正斜斜地躺靠在榻上,双目被眼罩遮住,让人不清楚她是在闭目沉思,抑或是正在熟睡。

白sè的纱帐被放下来,隔着这层纱帐,妃怜袖静静倚靠床柱,斜卧榻上,细长的发丝在两鬓摆dàng,苍白的脸sè,雪肤樱­唇­,看来就好像天上仙子谪临凡世,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妃xiǎo姐,你好吗?」

孙武轻轻地唤了一声,妃怜袖没有回答,室内一片静寂,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孙武正想离开,一个声音响起。

「xiǎo武先生,真是……对不起。」

妃怜袖的声音,轻轻柔柔,入耳的时候非常好听,但孙武听得出来,妃怜袖的情绪很低沉,心情很糟糕。

出身河洛剑派,妃怜袖自xiǎo便接受禅修,心境比许多修道人更稳,不会大起大落,平时看她总也是一副冷清自若的平淡,现在情绪出现明显波动,应该是有什么很烦扰的事吧!

不过,孙武仍想不明白,为何妃怜袖要向自己道歉。

「我……我差一点就背弃了朋友……之前我明明承诺过,无论怎样都不会背弃朋友的……可是我却……」

「妃xiǎo姐没有背弃我们啊!在最重要的关键时刻,你有挺身而出,我们很感谢了,要不是有你,我和任兄早就被银劫活活打死了!」

孙武很担心地望着妃怜袖,因为之前香菱说过,妃怜袖的外伤不轻,肋骨、腕骨都折断,还差一点倒chā入内脏,情势危险,幸亏姗拉朵出手救治,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快稳定下来。

妃怜袖是法宝cào作者,还是法宝cào作者中极端的例子,她本身有修练河洛剑派的内功,可是方法特异,所修练的内力全数被随身法宝吸光,作为运转能源,她本身点滴无存,形如常人,所以受了这些伤,她无法像寻常武者那样运功疗伤,甚至连镇痛都做不到。

那么,现在的妃怜袖,应该正承受着很大的痛楚吧?尤其是她又婉拒了姗拉朵所提供的止痛yào物,那身上的痛楚状况,真是让人一想就痛得皱起了眉头,也亏得她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动声sè。

「xiǎo武先生……那晚,听了你对慈航僧人们说的话,我很感动,真的很感动,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啊!那个……我说了什么吗?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别放在心上。」

孙武从不觉得自己是演说能手,看到妃怜袖对自己的话有如此共鸣,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妃怜袖所受到的撼动,显然比孙武所预期的还要深,重伤的她,竟然主动伸出手来,掀开纱帐,握住了孙武的手,这一下,反倒是让孙武受宠若惊。

「xiǎo武先生,你说得很对,真的东西就是真的,无论摊在我们眼前的东西有多复杂,善与恶……其实是很简单的,我觉得……我以前有很多事情都nòng错了。」

妃怜袖握着孙武的手,一字一声,虽然都很轻,却听得出其中压抑着强烈的情感。

能够有人为了自己的话而激动若此,孙武实在觉得很荣幸,可是,完全nòng不懂妃怜袖在感动些什么,这又是一件让人懊恼的尴尬事。

「嗯,妃xiǎo姐,我们这边也很高兴喔!妃xiǎo姐肯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帮了我们一把,这点实在是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和你说话,你真是够义气呢!」

这是用来夸奖的话,不过却有了出乎意料的结果,一滴晶莹泪珠从妃怜袖白皙的脸蛋上滑过,划出了一道泪痕。

「我……这次确实是这样,但以前……我没有xiǎo武先生说得那么好,我……」

安慰会安慰到人家泪水狂流,这个安慰肯定是大失败,孙武不知所措,还想说些什么,但考虑到自己的口才不佳,妃怜袖的jīng神状况又不稳,想想还是先告辞,约好晚点再来。

「奇怪,妃xiǎo姐的心情不晓得为什么不好?她还掉眼泪了呢!」

孙武特别想不通的就是这件事,身旁的同伴给了个果断回答。

「谁知道心理变态的人在想什么?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神经病!」

「……xiǎo殇啊,我不觉得你有骂人心理变态的资格啊!」

「这就是所谓的同行识同行,你这外行人有意见吗?」

「……没有了。」

如果要跨过那一步,才能变成这些变态的同行,孙武还宁愿乖乖当个外行人,不过,在探访最后一位伤者的时候,孙武却看到了比变态更过分的东西。

由于协助慈航静殿反逆朝廷,在大战结束之后,域外僧侣一行人也都落得身犯谋逆罪的结局。已死的人自是不必为此烦心,但活下来的人却是灾殃临头,为了要觅地疗伤,苦茶方丈一样是找了个地方,提供给呼伦法王等人休养。

「嗨!xiǎo武哥哥,你好喔!」

「你……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阿!」

孙武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一个恢复普通nv孩打扮的莫妲芭,正站在mén口,对着他打招呼,看上去没有异状,还高兴地吹着泡泡糖。

会对这种东西大呼xiǎo叫,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大惊xiǎo怪,然而,孙武还记得大战时,莫妲芭的身体剧烈异变,背后还chā上金属翼,狰狞可怖之至,后来被武沧澜所重创,那个伤势极为严重,差一点就是整个拦腰打断的重伤了。

异变成那样的身体,又受如此重伤,竟然没过多少时间就完全复原,看来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也就难怪孙武吃惊成这样了,只是,xiǎo殇却很能接受,对此淡然处之。

「唷,好得满快的嘛!媲美野兽的复原力啊!」

「什么野兽?这种复原力,一点都不合常理,简直是变态!是变态啊!」

「xiǎo武哥哥,别这么说嘛!套句法王的话,在伟大的科学力之前,这种xiǎo伤根本不值一哂,治好它不用多久的。」

相对于两个xiǎonv生的镇定,犹自处于震惊状态的孙武还在大呼xiǎo叫。

「法王?这何止是好得快,简直就是起死回生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才不是法王,简直就是法老王!咦?莫妲芭,你……你怎么吐血了?」

「没……没事,淘汰不良的细胞,吐点血很正常,这……这也是科学……」

「……这应该叫强撑才对吧?」

孙武摇摇头,从眼前所见看来,莫妲芭没有生命危险,域外僧侣团的幸存者也都xìng命无碍,自己所担心的惨状没有发生,委实是可喜可贺,然而,后续处理该如何进行,这又是一件伤脑筋的事。

「对了,xiǎo武哥哥,法王要我问你一件事喔!他说你会为了自己身份的问题,被推上台面,不过以你的个xìng,这种事恐怕会让你很苦恼,是不是这样啊?」

「的确是这样子没错,我很伤脑筋呢!」

「那……法王问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到域外走一趟呢?」

「呃?」

第三章 天魔之子.奇迹之人

探病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在探视呼伦法王后,却让孙武碰到了新的问题:呼伦法王邀请孙武亲至域外一行。

这个邀请,有为孙武着想的成分,也有纯出于自我考量的成分。为人:孙武碰到麻烦状况,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呼伦法王请孙武往域外走一趟,让他能够藉此暂时躲避掉这些麻烦,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为己:当初呼伦法王答应相助慈航静殿的理由,是要求慈航静殿协助,授以《洗髓经》的秘密,现在大敌已退,域外僧侣一方伤亡惨重,慈航静殿这边自然没理由不履行约定,然而,比起单单带一本秘笈回去,还不如带一个把秘笈熟记、自身也有相当根基的人同行,更具保障。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自然变成奇货可居的存在。

「对喔!真的都忘记了,这边还有一本活秘笈咧!把这个xiǎo子拖回家去,不管是金钟罩、易筋经,还是洗髓经,就连如来神掌都有得抄录,买一送三,简直可以在域外开慈航分店了。」

「这……这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吧?又不是我自己想练那么多的。」

只是很单纯地拿起一本秘笈来修练,谁知道这本秘笈被改成了百科全书,莫名其妙一举修练慈航静殿四大神功的孙武,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辜,而他的青梅竹马好友则是大力点头。

「有道理!这就是填鸭式教育的弊端,囫囵吞枣。」

「你也是共谋!」

孙武朝xiǎo殇头上敲了一记,一点也不客气,因为越是回想,越是觉得xiǎo殇对此事不可能一无所知,姊姊凤婕所做的那些布置,她肯定知情。明明知道真相,还帮着瞒了自己那么久,这种事真是想想都生气。

两人结束了探访病人的行程后,预备去见苦茶方丈。本以为苦茶方丈会是大忙人,因为此刻寺内有太多事需要他来指挥,哪想到竟然连续几处地方找不到人,既没有在救护伤者,也没有在指挥重建,各处地点都找不着他,最后问了苦星大师,才晓得苦茶方丈到后山悬崖处静思。

「静思?这种时候还能静得下来吗?」

假如对方不是苦茶方丈,孙武一定会觉得这人不知轻重,但正因为苦茶方丈是个了不起的人,或许他正认真思考慈航静殿的百年大计也说不定,孙武不敢妄加猜测,急急忙忙地带xiǎo殇赶往后山。

慈航静殿的后山,除了原藏经阁遗址,和那一带被划为禁区的部分外,还有很大一片土地是荒山野岭,孙武和xiǎo殇照着指示在后山寻人,最后在一处突出山壁上,找到了苦茶方丈。

一xiǎo截突出的山壁,生满了树藤与青草,被人放了几块大xiǎo石头,组成了桌椅,安置于枯藤蔓草间,看上去除了雅致之外,也带着些许古朴风味,苦茶方丈正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前那一大块石桌上,则刻着十九道纵横线,仔细一看原来是棋盘,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人,长袍飘袖,形貌潇洒,正是路飞扬。

「路叔叔?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呵呵,聊天喝茶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路飞扬笑着回答,但他与苦茶方丈之间的石桌上,却平摊着一张白纸,上头写着无数蝇头xiǎo字,不晓得是什么,孙武心中好奇,靠过去一看,赫然发现那是一张简略图纸,上头除了文字,还有许许多多的图形,乍看之下,很像是什么巨大机械的设计图。

「这个……不是巨大金钟……是……是……」

孙武仔细端视,发现图纸中所绘的东西非常眼熟,看来看去,一下子领悟过来。

「这是同盟会的圣贝贝尔要塞!为什么你们会有这张图纸?」

「哦,这个啊!同盟会要与慈航静殿结盟,为了表示诚意,就送来这张图纸给方丈,方丈闲着没事­干­,找我来一起泡茶聊天兼研究,说起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不用奇怪啊!」

「喂!老朋友,事情是这样讲的吗?妄语可是……」

「妄语是这世上最过瘾的东西,不用介意啦!」

苦茶方丈似乎很不满意路飞扬的解释,但话到嘴边,被路飞扬打断,没有再往下讲。

「xiǎo武,你看看这张图,有什么感觉啊?」

「路叔叔,我又不是这一行专mén的,哪看得懂啊?」

话虽如此,可是,看着图纸上错综复杂的种种设计,孙武惊叹于这座要塞的jīng密程度,还有神奇的浮力系统,这些……似乎都超出当今的法宝水准。

路飞扬摇头道:「嘿,什么叫做超水准?朝廷明令禁止研发法宝,也禁止使用高jīng密的一流机械,平时我们看到的那些法宝,根本不能代表现今的真正水准,除非是御前侍卫使用的法宝……唔,也未必,最厉害的那些人造法宝,都在皇城的研究院里,那里的研究与设备,才能够代表现今的技术水准。」

这些话孙武也认同,而且不只是朝廷方面在隐藏实力,就连江湖上的几大势力都在秘密研究,若非如此,同盟会的战士平时作战,也是拿着低劣水准的法宝上阵,怎么一下子造起反来,持用法宝的水准就连翻了好几个等级?

「不过,就算比较起各大阵营目前的技术,这座圣贝贝尔要塞仍然是超水准之作,xiǎo武知道是为什么吗?」

「嗯,因为它根本不是现在这些人做的吧?」

孙武说着,抬头仰望,纵然是在后山,圣贝贝尔要塞雄伟的身影仍是清晰可见,那巨大的形体,静静地漂浮在半空,像是一座伟岸崇山,无声地散发着压迫力。

圆锥体的设计,外壳几乎都是用透明的玻璃、矿石组成,可以清楚看见内部人员正忙碌奔走着,外部六个巨大的金属环,发着幽幽绿光,很难想像就是这些绿光的力量,让这巨大要塞像是根羽máo似地漂浮着。

武沧澜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曾说它是楼兰一族的空中要塞,所以,这应该不是由现代的人所做,而是由域外的楼兰一族所造。

(楼兰一族……天才的民族,兼具神秘、力量、智慧的形象,域外的不朽传说,但十几年前却被一场流星雨灭族,这座要塞应该是他们当时开发出的东西吧?看起来真是了不起。)

孙武这样想着,听路飞扬说到楼兰一族的名声实在太大,所以哪怕是在被灭族十余年后的现在,仍有许多人心存觊觎,在楼兰遗址附近日夜开挖,希望能够找到些遗宝,从中得到好处。

「所以……同盟会是这样子挖到东西的?」

「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挖,别说挖不到东西,就算真能找到什么,也会被域外民族围攻上来给分尸了。」路飞扬摇手笑道:「而且,武沧澜又不是笨蛋,域外也有大批朝廷密探,倘若同盟会大张旗鼓去挖,朝廷立刻就会对同盟会用兵。」

孙武想想也对。照这样说来,同盟会必然是许久之前便有行动,可能是在太平军国之战的末期,就已经派人去楼兰遗址开始进行挖掘工作,所以才能有所收获。

不过,这样子的想法,好像在什么地方有疏漏,孙武自己也说不上来,侧头思索,忽然xiǎo殇走了过来,摊开图纸,审视良久,这才点头道:「……有人说过,圣贝贝尔要塞不是同盟会找到的,而是先被一名男子发现,同盟会再根据他的指引,这座要塞才有机会重现世上。」

很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如果不是因为最近的经历让孙武有所联想,他一定不懂xiǎo殇在说什么,然而,正是有着这几天的际遇,孙武一下子就猜到xiǎo殇的意思。

「这……圣贝贝尔要塞……也是西mén宝藏的一部份?」

孙武惊讶地望向在场三人,xiǎo殇把手一摊,表示自己只是听人说过;苦茶方丈点了点头;路飞扬则是笑着解释。

「西mén宝藏共分四部,每一部都有密藏一式剑技,还有一件重宝。同盟会自太平军国之战末期,便开始着手寻找西mén宝藏,后来有所发现,在一处沙漠中找到了圣贝贝尔要塞的残骸,花了十多年时间研究修复,终于派上用场,狠狠踢了皇帝老子一脚。」

路飞扬的解释很清楚,但孙武听在耳中,却有些不是味道的感觉。

这个西mén朱yù,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是yín贼,却有很多人尊重、怀念他,甚至还有人将他奉为偶像。

他是参与同盟会创建的英侠,却又与魔mén有关系,甚至还有可能是被派来在正道中卧底搞破坏的。

在那短短的二十多年里,这个人极度活跃,几乎把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利用到极限,又当yín贼、又扮侠士,一下子成了魔ménjiān徒,一下子又成了绝顶窃贼,连死后所遗留的宝藏都能牵动天下大势,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自己原本对这个人非常陌生,但从自己入世以来,所经历遭遇的一切,都隐约与这个人有关,到现在……他的存在彷佛成了一种魔咒,缠绕住自己,要是不解开这魔咒,就无法继续往下走。

孙武的心情,完全浮现在脸上,这一点……苦茶方丈与路飞扬都看到了,在路飞扬点了点头后,苦茶方丈开口了。

「这些事……本该彻底被掩埋在过去,无奈天意不由人,此缘未尽,只好将往事再重现天日之下。」

苦茶方丈道:「xiǎo武,西mén朱yù出身魔mén,此事江湖上并未广为流传,但知道的人也着实不少,可是,真正让两大圣宗忌讳甚深的事实,并不只是这个。」

「那……那是什么?」

「中土魔mén的领导人是天魔,而西mén朱yù正是天魔之子,甚至是纪录上唯一可查的独子,这个身分,才是两大圣宗最忌惮的东西。」

孙武闻言一怔,想不到西mén朱yù有个如此显赫的来头,还不是普通的魔ménjiān细。

西mén朱yù是中土魔mén领导人的儿子,本身又才­干­出众,换句话说,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魔mén之主。被派来慈航静殿参与训练班,也是为了建立功绩,做为日后登位的根本。

天魔在太平之luàn时暗中活动,虽然几乎不曾公开露面,但他亲自出手的一次,就让慈航静殿死伤惨重,jīng锐高手为之一空,全数成就了佛血舍利的盛名。慈航静殿受创若此,河洛剑派可能也有吃上什么大亏,两大圣宗对天魔无比仇视,那对西mén朱yù抱持什么想法,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来是这样子……」孙武恍然大悟,如果西mén朱yù不是单单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背后撑腰,那确实是有创造「奇迹」的资格。

不过,对照起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若西mén朱yù当真是魔ménjiān细,那么……

「路叔叔、大师,你们应该很难过吧?这种事情……一定很不好受。」

孙武这句话一出,路飞扬、苦茶方丈都是一震,好像完全没料到孙武会说出这么一句,但脸上所流露的表情,却是一种极度深刻的遗憾。

曾一起满怀热血、曾一起拥有过梦与道义的伙伴,最后被发现是别有意图的jiān细,玷污了那份最真挚的情义,这种事情……孙武想想都觉得难过,更别说是当事人了。苦茶方丈与路飞扬,都是重视情义的好人,可以想像到他们得知此事时的心情。

「xiǎo武……果真是个好孩子。」

路飞扬拍了拍孙武的肩膀,那种表情……很特别,似是苦涩,却又更为深沉,是孙武所无法体会的特别心情,甚至在那一瞬间,孙武觉得路飞扬的脸好像有点变样,变得……很有魅力。

「不过,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啊?我总觉得……有些东西怪怪的。」

怪怪的地方,是任徜徉与万紫楼里头的姑娘,还有许许多多像他们一样,衷心感谢并敬重着西mén朱yù的人。

当一个大坏人,要建功立业容易,可是要别人对他衷心感谢,那就不是这么简单。武沧澜蛮横暴虐,任谁也无法否认,他是个绝顶大枭雄,佩服他的成

就,但要说有个人真心感谢于他,恐怕找遍大地都找不到。

西mén朱yù……已经过世了那么久,还有这么多万紫楼的姑娘称他大恩人,任徜徉更是一心一意把他当成偶像在崇拜,即使他的好,只是伪君子在做形象,但一个人的伪装真能如此天衣无缝?

孙武不相信有人可以装得那么好,所以,这里头应该有点什么,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不过,想是这么想,孙武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把握,只能看当事人的回答。

「这个……这个问题我答不了。」

路飞扬望向苦茶方丈,看见他也是摇头苦笑,显然两人的答案一致。

「xiǎo武,人的心,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件东西,我们无法很简单地去判定心的颜sè,所以……西mén朱yù的心,我们也不知道是怎样。」

「喔。是这样子啊……」

「怎么样?xiǎo武有没有兴趣替我们解开这个答案?」

「呃?你说什么啊?」

太过突然的问题,孙武有听没有懂,根本不了解路飞扬的意思。

「在太平之luàn时期,西mén朱yù曾经远行域外,并且在域外做了很多事,这些事情……大部分连我们也搞不太清楚,如果xiǎo武有兴趣追寻西mén朱yù的足迹,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那么,就去域外找找看吧!」

路飞扬感慨地说着,所提出的意见,却与呼伦法王的邀约不谋而合,如果不是因为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孙武甚至觉得这两人搞不好是串通好的。

孙武摇了摇头,把刚才呼伦法王的邀约说出,苦茶方丈沉思半晌,表示此事还需要考虑,但很快就会做出决定。

得到了答案之后,孙武便告辞离去。看得出来,孙武也陷入了思考,连身旁xiǎo殇与他说话,他都回答得无jīng打采,有气没力。

「……这孩子好像没什么问题,你之前担心的问题,现在并没有影响到他,你可以放心。」

当孙武的背影整个消失,苦茶方丈脸上的笑意敛去,慢慢喝了口茶后,缓缓对路飞扬说话。

「嗯,他自身的光亮,比我预期中要强,所以才没有mí失。武沧澜这个人虽然很烂,但他却也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存在,普通人与他接触后,很容易mí失自己的道路,在一面仇恨他的同时,一面也开始追逐相同的霸者之道,mí失身心。」

「所以你先前一直顾虑这孩子与他见面后的状况,不过,这孩子很坚强,武沧澜的光芒对他没有造成影响,他用自己的光明守住了身心,没有因此而陷入仇恨、怨怒,他仍旧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就是因为这样,我觉得有些汗颜。一个后生xiǎo辈,比我们这些老东西要成熟得多,如果当初我们也能这样,很多事情就……」

路飞扬说着,又摇了摇头,苦茶方丈道:「武沧澜渴望一个血裔继承人已久,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个儿子,岂肯轻易甘休?你建议他去域外一行,是为了不让他继续与武沧澜接触吗?」

「唔,确实有这成分在。武沧澜为人如何,你我都很清楚,他要的东西一向志在必得,而且也肯为此付出,如果是不熟悉他野兽本xìng的人,很容易会被这些付出给打动,要是xiǎo武真的为此对这个父亲有什么感情,后头将会很危险。」

路飞扬叹道:「更何况,要是有一天,武沧澜知道这孩子不是他儿子,那时候的怒火与报复……我会很替那两个孩子担心。」

苦茶叹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隐瞒事实真相,不告诉那孩子?」

路飞扬道:「我没有隐瞒。」这句话说出,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讲不过去,苦笑着补了一句:「我没有存心要瞒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况且,这些事情似乎不该由我来说……」

这样的说法,苦茶方丈也无法反驳,唯有长叹一声,继续把目光移回桌案上的图纸,将其揭开。

同盟会所送来的图纸,是昔日楼兰一族的尖端技术,共有两张,孙武刚才所看到的是第一张,也就是圣贝贝尔要塞的详图,而底下的另一张,同样也是浮空之物,规模却更为更大,不仅超越了战舰等级,甚至连圣贝贝尔要塞都无法相提并论。

这样一座飘行空中的庞然巨物,赫然是一座岛屿,空中岛屿!

倘若孙武在此,看到这张设计图,肯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上头所绘制的东西,他实在太熟悉了。

这座空中岛屿,现在有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梁山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真是一件很具预言xìng的话语,孙武都不得不感叹,很多事情要嘛不发生,要嘛就一起来,当自己正为了路飞扬的话而思索,一路回到住处,忽然发现一个人早已等在那边。

「袁、袁兄?」

「孙兄弟,你回来了,太好了!」

袁晨锋独自等候在孙武住处mén口,见到孙武回来,看来像是非常高兴,主动朝这边走来。

同盟会正四处举事,身为同盟会少主的袁晨锋,应该是此刻大地上最忙碌的人了,假若同盟会当真造反成功,袁晨锋甚至有可能变成大地共主,君临天下,这么一个身价非凡的人,专程来等候自己,孙武每次都觉得受宠若惊。

「袁兄,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

「我知道,这次我是为了别的事而来,想请你替我传个话。」

「传话?给哪一位啊?」

袁晨锋所带来的消息,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朝廷为了因应同盟会的叛luàn,已正式行文各方势力,要求共同平luàn,万紫楼虽然没有动作,但河洛剑派却有所表示,摆明站在朝廷一方,让同盟会子弟陷入分裂的选择难题。

这些事情本来和孙武没有关系,但银劫却去函河洛剑派,表明有河洛剑派弟子参与慈航一战,相助反贼,攻击朝廷命官,实是罪大恶极,要河洛剑派给一个jiāo代。

「可恶,银劫果然没死,那一下杀不了他……」

孙武并不喜欢杀人,要说为了杀不死某人而愤怒,这对他而言是十分难得的情绪。像银劫这样的敌人,杀他杀不死,就必然会遭受严重反扑,这点孙武自然是心中有数,可是当反扑波及到自己以外的人,伤到自己的朋友时,他却还是忍不住发怒了。

「稍微息怒一下吧!银劫并不在这里,目前这也不是打死银劫就能解决的问题,河洛剑派在获得通知的半个时辰内,就已经做出处分了。」

袁晨锋苦笑道:「很遗憾,现在的我阻止不了什么东西,河洛剑派发出的通知,似乎是把所有曾参与慈航之战的河洛弟子视为叛逆,无分位阶高低,不仅逐出mén墙,而且往后都将成为河洛剑派的敌人。」

「啊!那妃xiǎo姐她……」

孙武吓了一跳,更不敢想像把这种事告诉妃怜袖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妃怜袖应该是个很重视师mén的人,要是面临什么选择,相信她会站在师mén一方,这次为了朋友而仗义出手,却招来这样的结果,孙武想起来真是愧疚不已。不过,妃怜袖并非一般mén徒,而是河洛剑派jīng心栽培的秘密高手,这样河洛剑派也舍得逐她出mén墙,让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还真是舍得下啊!

「那么……就麻烦孙兄弟你把这消息转给妃xiǎo姐了。」

「呃,等等,袁兄,你人都来了,也帮忙一下,和我一起去见妃xiǎo姐吧!」

孙武记得妃怜袖说过,她自xiǎo孤居岛上,除了本派人员之外,就只见过苦茶方丈、袁晨锋等寥寥几个外人,所以,袁晨锋也是妃怜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如果能拉袁晨锋一起去,对现场气氛应该有帮助,这是孙武的打算,但袁晨锋却拒绝了。

「不,这个不用了,若是可以,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妃xiǎo姐。」

袁晨锋说这话的时候,向来温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孙武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为什么呢?袁兄你不是妃xiǎo姐的朋友吗?探视朋友是很正常的啊!」

「……就因为我们不只是朋友,所以我才……」

袁晨锋说到这里,忽然好像决定了什么,笑了笑,道:「其实现在说也无妨,就告诉你们吧!妃xiǎo姐确实是一名对我很重要的朋友,但在举事之前,我们另有一份关系存在,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还真是一个巨大的震撼!孙武呆了一下,很难想像袁晨锋与妃怜袖会是未婚夫妻,因为这两人看来似乎完全没有感情,跟着,孙武像是想通了什么,道:「你们……是那种政治婚姻吗?」

「一点也没错,只是为了拉拢河洛剑派与同盟会的关系,特别缔结的婚约。一个是同盟会主席的弟子,一个是河洛剑派掌mén的徒弟,说起来应该算是mén当户对吧!」

「那……你们彼此相爱吗?」

「哈哈,这就是开玩笑了,妃xiǎo姐可能根本不晓得有这mén亲事呢,河洛剑派一开始就没有结亲的诚意,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婚姻被这种事绑死,因为……我也有我喜欢的人。现在我与河洛剑派决裂,妃xiǎo姐也被逐出,此事告吹,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袁晨锋摇摇手,苦笑道:「话虽如此,我见到妃xiǎo姐还是有些别扭,所以这件事情就请饶了我吧!」

若是易地而处,孙武也能体会袁晨锋的尴尬,又喜欢他没身段、没架子的姿态,便没有再继续穷追猛问,然而,旁边却有人很不识相。

「妃姊姊很漂亮耶!这样的美人你都不动心,喂,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坦白说,孙武对这问题也大感好奇,不过xiǎo殇问得太直接,bī得他只有出言拦阻,免得袁晨锋难堪。

「呵呵,这个暂时说不得。」

袁晨锋不以为忤,微笑着把问题带过后,认真地对孙武说,前次所提的事情,让孙武为难,实在是非常抱歉,但如果孙武也期望能为推翻武沧澜尽一份力的话,请孙武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帮另一个忙。

「这个没有问题,如果让武沧澜继续在位,死的人只会更多,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的,就尽管说吧!」

「同盟会所使用的军械,其技术大多得自太平军国、楼兰遗迹,但同盟会与域外民族相处不睦,挖掘研究受到很大限制,现在中土战事如火如荼,若是能够多得到点技术,对抗暴大业定然大有帮助,孙兄弟与域外民族颇有jiāo情,能否请你亲赴一趟域外,协助我们呢?」

这要求比起挺身而出,当抗暴军领袖要简单得多了,但孙武听在耳里,还是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袁兄,你和我路叔叔他们是串通好,来赶鸭子上架的吗?」

第四章 鱼雁家书.无双铁胃

孙武的问题,自然是得不到解答,袁晨锋看来甚至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尽管如此,关於袁晨锋所提出的邀约,那仍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回答的事。

「为什麼非我不可?我又不是考古学家,这件事有到非我不可的程度吗?」

孙武确实有这样的困惑,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域外人士本来就极度憎厌中土人,但孙兄弟你却是个例外。第一,慈航静殿一战,你率众对抗武沧澜一事,名声远播中外,域外人士与你同仇敌忾,会把你当作自己人;第二,铁血骑团现下在域外声名大噪,被当成英雄,你曾经帮助过铁血骑团,这件事在域外也广为流传,你到了域外,会被各部落当成自己人。」

「还……还有这种事?」

孙武真是讶异,自己做的这些事,都只是义之所在,自己见到不平事,不得不有所行动,哪想到后来会有这些好处?

从这两点听起来,自己确实是被派往域外的不二人选,但袁晨锋看来有些yù言又止,是有什麼话说不出口吗?

「嘿嘿,最重要的第三个理由,怎麼不说出来?」

xiǎo殇的笑声一起,袁晨锋马上皱起了眉头。与任徜徉相同,他现在也发现这个xiǎonv孩极为难缠,有著超越其年纪的成熟与智慧,一不xiǎo心在她面前说错话,就会搞得非常麻烦。

「呃……什麼最重要的第三个理由?」孙武仍摸不著头绪,但是看身旁两人的表情,这第三个理由似乎不是什麼好事,稍稍朝这方向一想,浮现的答案立刻吓了他一跳。

「啊!该不会认为我是……是……」

「正是如此,域外人民对天妖继承人的渴望与信仰,使你的身分没有人能取代,若你与呼伦法王同行,估计你在域外会被当作教祖级的偶像人物。」

「这也太夸张了吧……」孙武长声慨叹,想不到自己变得如此奇货可居。

於情於理,现在还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孙武请袁晨锋再等一天,自己会给出最后答覆。

袁晨锋临走前,像是对什麼东西很好奇,经过短暂考虑后,他将问题提了出来。

「孙兄弟,你遇到武沧澜……有什麼感觉?」

「什麼感觉?没什麼感觉啊!他脑子坏掉了,这种感觉全天下人都有吧!」

「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他很强,甚至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的强与霸,和他作战,你难道不会觉得他是不可能被打倒的吗?」

袁晨锋如今是义军领袖,正率军与武沧澜作战,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要是给别人听到,势必会对士气有大影响,不过,孙武并没有想到这些,听了这问题之后,只是很辛酸地开始苦笑。

「怎麼了?你没有这种感觉?」

「不……我只是想起来,下山以后打的每一场战役,在打的时候,根本一点会赢的感觉都没有,不只是武沧澜,我遇到的每一个……都是要抱著送死的觉悟去战的……」

孙武把自己的艰辛说得轻描淡写,但袁晨锋还是听了出来,深深震惊。

「啊?这样子你也打得下去?明知道是必输的战斗,为什麼不避开,等有胜算的时候再来?」

「因为没有得选择啊!事情都bī到眼前来了,要是我退避的话,那不就是变成别人要受害了吗?袁兄你应该能了解吧?同盟会不也是为了不让天下百姓过苦日子,所以才举事起义的吗?」

孙武点头道:「而且,袁兄你有一件事情nòng错了。」

「什麼事?」

「我觉得,一场战斗有没有希望打赢,和一场战斗该不该去打,这两个应该不是一件事吧?有些战斗虽然没有希望赢,但还是要去战,因为公平与正义不会凭空掉下来,也不能被施舍,一定是要靠自己去争取,表现出决心与意志,把这点传达给对方,才能够得到公平与正义的。」

「唔……你说公平与正义,那麼……你相信邪不胜正吗?是这个信念带给你力量的吗?」

袁晨锋问得认真,但孙武反而出现为难的表情,侧头想了想。

「其实……我没有什麼特殊信念耶!要说邪不胜正……好像也不一定,就算我还只是个xiǎo鬼,也知道世上的事没有那麼单纯,早就过了相信邪不胜正的年纪了,如果邪真的不能胜正,那为什麼我们会被武沧澜打得这麼惨呢?这是我常常在想的问题。」

「你不相信邪不胜正?那你……怎麼从那麼多硬仗里挺过来的?」

袁晨锋听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孙武对於他的错愕,只是仰头大笑。

「哈哈哈,这些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一场仗再硬,如果那是非打不可的仗,我也没地方可躲啊!硬著头皮上就是了,至於为什麼能挺得过来……我每次都好奇这一点,只能说是好狗运吧!」

孙武笑了笑,认真道:「袁兄,我……其实是个笨蛋,很多人都这麼说过。太复杂的事情,我不太懂,现在的我,也没有足够的智慧来判断,我想……这些答案肯定要在很久之后才会出现,我……现在只要照著自己的心来做事,这样就够了。」

这些话说得不算很有条理,孙武本来担心袁晨锋听不懂,结果袁晨锋呆立半晌后,忽然笑了出来。

「倒也是……随著自己的真心来走,这是信念的根本,一切的起点……我大概明白你为什麼能够坚持到现在了。你的信念之强,一点都不比武沧澜逊sè,你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啊……」

「呃……什麼意思啊?我听不太懂。」

「没什麼,就这样吧!拜托你的事情,请你认真考虑,这些事确实是能影响整个战局的成败,一切就拜托你了。」

袁晨锋微笑离去,走之前回头看了一下孙武,脸上的笑容让孙武印象深刻,却是不解其意。

「……师父看来可以不用担心了,他的光芒……很耀眼,足以在黑暗中守护身心,不mí失方向……甚至,还能照亮旁人的黑暗……」

这段低声说出的话语,并没有传入孙武的耳中,他只是略感奇怪地望著xiǎo殇,不了解袁晨锋为何要问自己这些话,结果自然就是得到一记白眼。

「……我现在发现,你不只是个笨蛋,还是个弱智耶!」

「弱智就弱智吧!我本来就不聪明啊!就算是个弱智,只要不拖累别人,那就好了。说起来,教会我正未必能胜邪这件事的人,就是xiǎo殇你喔!xiǎo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邪不胜正,那为什麼我会被你欺负得那麼惨呢?」

「这麼简单的问题还用得著问?」xiǎo殇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道:「因为我是好人,你是坏人,所以邪胜不了正啊!」

「呃……原、原来是这样吗?这样解释也行?」

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孙武一时呆若木jī,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被xiǎo殇一下拍在背上,这才回过神来。

「安啦!不要想太多东西,只要你和我站同一阵线,那就永远都是正义的一方,保证将来每次战斗都邪不胜正,我会让你百战百胜的!」

「……你的正与邪,是用什麼来判定的?还有,靠军用饲料来达成的百战百胜,我可受不起啊!」

「去!你这个人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凡是具有伟大情cào的英雄,都该很乐意为新yào……哦,说错了,新技术而献身的。」

「这句话你留著对那些不幸的牺牲者说吧,我还想多过几年安稳的笨瓜日子。」

孙武和xiǎo殇闹著回到屋里,本以为袁晨锋离去后,没有别人在等待,哪想到推开mén一看,眼中所见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竟然有这等事?这一道命令……确定没有错?」

除了孙武之外,慈航静殿内也有人正承受著讶异,经历过这场大战的香菱,照例唤来万紫楼的部属,想得知外界的最新动态。

那尊挑动天下战火的太平石人,目前正像是一座会走路的大山,朝著京城缓步迈进,沿途踏扁城镇,破关拔寨,无人能挡,武沧澜等人已经第一时间赶回京师,务求将石人挡下,不让它继续长驱直入,踏破都城。

太平石人的复苏,是万紫楼、同盟会合作的结果,两大势力分别对石人进行研究,尝试找出让石人重新回复行动力的方法,为此开发出许多技术,但又相互忌惮对方,各自掌握关键技术与密码。

香菱对同盟会存有一定的顾忌,但各自保管专属密码、技术的办法,与其说是提防同盟会,其实是提防石人被忽然启动,因为石人若现世,就代表著与大武王朝正面开战,这后果万紫楼能否承担得起,还很难说,在做好充分准备前,石人绝不能轻动。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慈航静殿这边一再擦枪走火,使得整个局势不可收拾,为了要协助孙武,香菱只好豁出去了,将关键密码送出,让万紫楼的人与同盟会合作,发动石人。

石人动,天下luàn,一切再无转圜,大地陷入一片烽火,同盟会、朝廷官兵在各个大xiǎo城市进行战争,而万紫楼的角sè,现在也显得十分微妙。

同盟会并未向万紫楼求助,或是要求结盟,彷佛只要石人一发动,所有事情就与万紫楼无关,彼此就好像从未合作过。

发动石人是同盟会、万紫楼密谋多年的结果,此事绝不可能瞒得过朝廷,但武沧澜显然不想搞到腹背受敌,所以暂未追究此事,他先把主要打击目标放在同盟会上头,对万紫楼置之不理。

目前,万紫楼得以置身事外,没有被卷入这一片烽火当中,看似好事,但香菱却陷入mí惘。

「为何同盟会不要求援助?少了河洛剑派的支持,同盟会实力骤减四成,与朝廷的优势军力相比,处於下风,他们应该很需要援手,为何只字不提?袁晨锋到底在想什麼?唔……」

这样想起来,香菱才察觉到,想法高深莫测的人应该不是袁晨锋,而是袁晨锋背后的那一个,迄今未曾露面的陆云樵。

同盟会绝不可能在未得到陆云樵支持的情形下发动战事,如今烽火已起,陆云樵却未露面,所作所为还如此异常,背后到底是在盘算什麼?这点……委实令人难以索解。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万紫楼的整体力量,并不是自己一声令下便能完全调度支配,必须要取得授权才行,如果没有来自最上层的命令,万紫楼最jīng锐的那支力量,自己是使唤不动的。

为求能在这种时候,可以更灵活地做事,香菱在慈航静殿战斗结束的当晚,就秘密透过手下传消息回万紫楼,想要获知详细状况,而来自万紫楼的消息也十万火急送到,当这封密令被打开,香菱简直无法想像自己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该不会是拿错信封了吧?」

素以冷静、知xìng在部属面前著称的香菱,这次也难得出糗了,因为密函中的命令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接受了邀请,羽宝簪将率领万紫楼艺团,群舞现艺……在这种时候?」

万紫楼除了经营本身的娼馆生意,旗下的nvxìng也会应达官贵人邀约,到酒宴上献艺,或是弹奏乐曲、演唱歌谣,或是以歌剧的形式表演舞蹈。无论舞技之美、衣著的讲究,万紫楼所推出的艺团均是高水准,里头甚至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绝美舞姬。

羽宝簪是如今万紫楼的舞姬之首,过去也常常率领艺团赴宴献艺,但自从名声日隆,又必须分神打理楼中事务后,演出次数就少了很多,纵使偶尔率团出去,也都是由替身人员蒙面替代,所以大体上……可以说是已经从艺团中退出了。

正因为如此,这封密函中所传达的指示,才令人极度不解……

「我记得,我要求请示的东西,是有关钱粮与兵马的调度大权,现在这封信是怎麼回事?」

「xiǎo姐,我……我们又怎麼会知道密函的内容呢?但这封

信千真万确,是从夫人闭关处传回来的。」

部属们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当今万紫楼之主,凤凰夫人。与陆云樵一样,凤凰夫人近年来几乎不曾现身露面,在隐密处闭关修练,这封信若是从闭关处发出,照理说就该是凤凰夫人的指示。

香菱心中一凛,在万紫楼中只有极少人才知道的秘密,凤凰夫人是不会直接从闭关处发信回来的,换言之,这封信若非伪造,便是另有出处。

「……最高层的家伙终於坐不住了啊……」

再次检查了一遍内容,发现信中有特别点出,必须是羽宝簪本人亲自率团,换句话说,就是不允许其他人冒充,非得要自己亲自去了。

但在这个天下大luàn的节骨眼,调走自己,万紫楼将乏人主持,此事可大可xiǎo,冒这种风险调走自己的用意是……

「域外?率团献艺的地点在域外?」

读到这一行,香菱一下子明白过来,有点想要苦笑,最后却化成一声轻叹。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堪称是众望所归了,居然背负著这麼多人的期望。」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自然是没什麼人听得懂,现场的十多名万紫楼少nv面面相觑,凝视著开始悄声发笑的香菱,不晓得该怎麼说话才好。

「了解了,我会去的,你们回去以后立刻进行准备,前往域外的艺团,可不是只会唱歌跳舞就行的。」

香菱道:「万紫楼旗下各个分舵,近日xiǎo心行事,没有得到我的授意,绝对不可参与战争,所有人员谨慎低调,不可招惹生事。」

所有人应命而去,香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如果自己这边都感受到了压力,那麼……置身於事件中心的孙武,应该也有人开始在推了吧?

基於这个想法,香菱立刻赶了回去,当她来到孙武住处mén口,隐约察觉到屋里有奇异的声音,心中紧张,推mén一看,却发现孙武和xiǎo殇分别跪倒地上,脸上表情好像刚刚吸过大量的毒气,又好像刚刚疾奔过几十里地,已经疲惫到虚脱的样子。

平时哪怕是与强敌作战,孙武都不曾出现过这种表情,香菱一时间大感错愕,凑过去问是发生何事,孙武沙哑著声音,说不出完整话语,只能扬起手,指著桌上。

「呃,这个是……」

放在桌上的那个东西,看来极为眼熟,是一颗极为jīng细的金属球,香菱还记得前两次梁山泊传来信息时,就是用类似的东西当做播放工具,换句话说,梁山泊刚刚送来了最新的信息委托。

这点倒是不出自己所料,梁山泊终於采取了动作,问题是里头送来的信息是什麼,就让自己甚是好奇。

身为婢nv,自然不能放著主子一直在那边趴跪,但香菱看了看,发现这两个人的jīng神都处於重大冲击状态,拉也拉不起来,只好先放下他们,先去了解事件的源头。

多想无益,香菱开启了金属球,一个投影立即映在墙上,起初,画面是一片灰sè,跟著,开始有一点杂讯出现,香菱隐约听到有人在说「机器打开了」、「快点站好位置」之类的话,没多久,画面渐渐清晰,在一声轻咳之后,一个圆滚滚的féi胖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咳,xiǎo武,你好吗?姊姊最近常常感叹,温室效应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那颗火龟胆每天喷火,累得咱家的气温一日高过一日,酒也越来越难喝了。」

画面中的那名féi婆,手里仍抓著一坛酒,眼中醉意惺忪,身躯féi胖硕大,脸上更是ròu呼呼的,看来似乎比上次更胖了些,香菱紧紧盯著画面,试图从这féi婆身上寻找一些美人的痕迹,却很难想像出具体的样子。

「你在底下过得怎麼样呢?肯定是比咱们老家这边凉得多啦,这可不是说你很闲的双关语喔!哈哈哈哈。上次扔去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吧?要是没收到,你现在应该也没命看见这封信了。那件东西可真是不好搞定,咱家里哪来这麼多机械原料?没办法,只好拆了上次的那艘破船,东拼西凑,这才拼出一个大钟来。用敌人的船当原料,这也算是一种草船借箭吧!哇哈哈哈哈!」

凤婕这麼一说明,香菱才晓得梁山泊是怎麼拼组出那座巨大金钟来。当初飞云舰进攻梁山泊,最后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纳兰元蝶只身逃跑,连舰艇都被梁山泊给夺走,留在岛上。

孙武离开梁山泊以后,上头的人们并没有开飞云舰去兜风,而是将飞舰拆解,用来作为制造各种法宝的原料。这次的巨大金钟,就是利用飞云舰残骸拼组而成,若非如此,资源缺乏的空中岛屿,哪有可能凭空变出一座巨钟来?

「不过……也不是拆了那座废铁,就可以摆平所有问题的,有些不够的东西还是不够,这种时候就只好强制徵收,多多少少有点xiǎo牺牲……」

凤婕说著,原本笑得灿烂的阳光表情,出现了一丝yīn霾,而镜头离开了屋内,拍向窗外。透过那扇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窗外的世界好像刚刚被轰炸过,呈现一片狼籍的惨状,许多房屋被拆掉,或是少了半边,或是没有了屋顶,而里头的住户正坐在户外,相互摇头叹气。

「……太、太过分了……我仅有的家当全给徵收……什麼也没留下……」

「……怎麼哀求他们也没用,铁石心肠啊!我们一家上下八口,现在也只剩下这半间破屋,还有一床破被子了,太狠了!」

「……老胡和xiǎo李下手太没人xìng了,简直是世界末日,惨无人道啊!」

屋外人们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达进来,虽然不是很清楚,但香菱仍可以听得见,而后镜头再转回室内,凤婕对著镜头竖起了大拇指。

「知道了吧?xiǎo武,你真不愧是背负了梁山泊所有住民的心血啊!」

这一下竖起大拇指的夸赞,让香菱苦笑,以孙武的个xìng,被这麼沉重地一夸,也难怪他会当场扑倒,跪在地上了。可是……这种程度的打击,应该还打不倒xiǎo殇,为什麼会连xiǎo殇也……

「对了,你这次到慈航静殿大半天,那颗石头取回了没有?别太làng费时间啊!一颗xiǎo石头也要花这麼久,很丢人的。」

凤婕漫不在意地说著,香菱却心头一惊,理解孙武听到这段话时,所受到的震撼。

上次jiāo代任务时,凤婕只说要从苦茶方丈那边取得一件宝贝,这点不算稀奇,因为江湖上各大势力都知道苦茶方丈有这麼一件信物,但实际知道那信物是什麼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知道那信物仅是一颗平凡石子的人,肯定也晓得这石子代表的意义,更晓得用石子立下信约的人不是陆云樵,而是西mén朱yù,换句话说,只有当年西mén朱yù身边的相关人士,才会知道这颗石子的存在,察觉到这一点的孙武,应该受到不xiǎo的冲击吧!

「记得啊!无论如何,都要把石子取回来,要是那个和尚不肯给,你就另外找颗更大的石头,拿石头砸光头吧!他武功那麼好,脑袋很经得起砸的,当年我们就砸过了……」

要取回信物,应该不是什麼难事,但问题是用什麼身分去取?另外,当初说需要这件宝贝的理由……这总不能不给个jiāo代吧?

「喔!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说了,关於老爹的病啊……」

香菱觉得,这该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件事,但是要对孙武有个jiāo代,这件事情又不能不说。

果然,凤婕在镜头前哈哈一笑,道:「老爹上次的病,实在病得很严重,每天都吐血,吐得luàn七八糟的,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怎麼办,还以为老爹死定了呢!哈哈哈……」

即使慈航静殿的和尚都死光,那个老人也会继续活蹦luàn跳的吧!香菱是这样相信著,不过,如果真的病得那麼重,又为何能撑到现在呢?谎言也该有个合理的界线吧?

「不过,后来梁山泊来了个走方道士,送给老爹一罐《章国周强胃散》,他吃了以后头好壮壮,胃病就自己好了,哈哈哈,果然生病还是应该要吃yào,莫名其妙听偏方找什麼石头,那都是错误的mí信思想啊……呃,我这麼说,并不是指你可以不向和尚拿石头了。」

真是有够烂的理由,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事,不过反正也无所谓,说这些话只是要对孙武有个jiāo代,而孙武是不会去质疑那些东西的。

「但是呢,这两天老爹的身体不太好,因为前几天他与犀牛比力气,竟然被犀牛顶著肚子跑,所以又开始胃出血,从昨天开始都在喊胃痛呢……唉,这次就连《章国周强胃散》都没有用了。」

香菱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实在觉得很想笑,因为根据孙武转述战斗中所发生的种种,由此来推判……

所谓的「犀牛」,它的名字是叫做「武沧澜」吗?

孙武与武沧澜互击的那一记,本来孙武应该中拳落败,甚至身死,但突然出现的那道身影,却为他挡下了武沧澜的重拳,让孙武能够一拳反击成功,缔造奇迹战果。

这种事情单纯说起来像是奇迹,可是只要仔细一想,实情就很明显。当时的武沧澜,正催运著赤龙腕的异能,以暴增一倍的恐怖力量出击,在这样的情形下,要不架不挡,纯以自身ròu体接这一击,恐怕就连苦茶方丈、长河真人这样的高手都做不到。

能做到这种事的,唯有实力超过「三宗」的绝顶强人,比如那个武功天下第一的陆云樵,或是……

巨阳武神!

如果这推测是真,那麼老爹现在胃出血就很正常,这是每一个脑子有病、只顾著耍帅的笨蛋,活该承受的命运。倘若换做是其他高手,那就不用烦恼什麼胃部出血的问题,整个身体早就被武沧澜拦腰打断,哪有什麼出血不出血的。

「老爹他年纪大了,这两天胃不好,我们也很担心,上次那个走方道士说,这次什麼强胃散都没有用,如果要医治老爹的病,就必须去找到一种叫什麼《健胃消食片》的宝贝,这种宝贝在中土极其稀有,只能……」

「在域外找到」香菱心里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而这才是此封通信的主要用意。果真一切就如自己所料,当孙武还犹豫不决的时候,各方压力已经jiāo相而至,坚持要将他推向域外。

这封通信所传达的理由很烂,但却代表著直接来自梁山泊的命令,也是最不容许否定的东西,以孙武重视家人、亲情的个xìng来说,看完这封信后,应该会做出决定、尽快赶往域外吧?

在域外不晓得会发生什麼事,但……自己也该有所准备了。

第五章 域外远行.整装待发

为了去拿《健胃消食片》,必须特别跑到域外去,这个理由听起来实在荒唐透顶,不过,怎样荒唐也好,只要能打动孙武便已足够,香菱相信在看完这封传书后,孙武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一个意外状况却在此时发生,凤婕背后的那堵墙忽然炸裂,开出一个大dòng,一只有力的手臂平伸进来,跟着,一道伟岸身影气势无匹地踏出,在破墙而入的瞬间,彷佛是一头吞天食地的巨兽,怒吼咆哮,令人心颤。

可惜的一点是,这股天下无敌的气势并不长久,在推破墙面后,这股气势迅速衰弱下去,所以当烟尘消失,渐渐清晰于画面上的那个身影,只是一个摇摇yù倒、面sè蜡黄,看来彷佛在病危边缘的老人。

「……xiǎo武……xiǎo武……我家的宝贝义子在哪里啊……」

老人的声音有气无力,目光涣散,头上绑着的那条白布已沾满尘垢,走起路来三摇两晃,果然是一副快要没命的样子,不过,香菱觉得这样还有点不足,如果真要依足正统套路,那么应该还欠一个关键动作。

「xiǎo武……xiǎo殇……老爹很想念你们啊……我……呃哇!」

老人咳嗽几声,蓦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地上,一片惨红,触目心惊,不过早把这一幕预料到的香菱,只是苦笑着耸耸肩,目光反而被墙口破dòng外跑来跑去的人们给吸引,运足耳力,试图去听那边的细微声音。

隐隐约约,好像听见那边在喊什么「老爹的……发了……」,尽管不是很清楚,但香菱相信自己所听漏的那两个字,应该是「戏瘾」没错,因为明明没必要出场的情况,却硬要跑出来扮病人,除了戏瘾大发,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吗?

「xiǎo武……你在地上过得好吗?有没有常常想念老爹啊……我……呃哇!」

吐血这种事情,就是要吐完一口接一口,才有bī真效果,虽然香菱也觉得这实在吐得太大口,不符合正常现实,但老人家正在戏瘾上头,又有谁能够阻止呢?

老人摇摇晃晃地走到镜头前,由凤婕搀扶撑住。以身高来说,老人的个头甚至高过凤婕许多,但因为「虚弱无力」的关系,与身躯横向厚实发展的凤婕一比,彷佛凤婕伸手一抓就能掐死他。

「xiǎo武啊!老爹知道你看得到这些。域外是个复杂的地方,但也是个梦想之地、传说之地,有无数的故事在那里发生,如果你追逐梦想的心还在,那就去这个梦想之地闯闯看吧……」

粉墨登场的用意,似乎就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在讲完这句话后,老人与凤婕一起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示意告别,画面也渐渐黯淡下去。

「……为了教育,长辈们真是不择手段。」

看完这封影像传书的香菱,有着这样的深刻感慨,但却也为之不解,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冲击,孙武倒也罢了,以xiǎo殇的jīng神强韧程度,没理由也趴到地上去,这里头应该还有什么缘故。

「对了,刚才的影片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很不自然,是什么东西呢?」

要追寻问题,单纯用回忆思索,效果并不好,横竖影片就在眼前,直接重新播放一次,这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香菱再次拿起金属球,按下了播放钮,影像重新放映出来,从一开始的黑暗,到最后村长老爹与凤婕挥手告别,整个重看了一次,那种不自然的感觉更强烈,使她相信,这封传书确实是有问题的。

莫非……里头隐藏了什么信息?有什么梁山泊的密令隐藏于其中,只待明眼人发现,才能了解里头的意义。

域外卧虎藏龙,不是什么和平乐土,香菱半分也不敢大意。现在来自梁山泊的这封影像书信,有可能隐藏着域外的重要线索,香菱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日后犯下大错,再来被人嘲笑。

看完一遍,找不出什么问题,只得再看一遍,略微有了点感觉,可是还是茫无头绪,又再重看了一次、两次、三次……

「等等!这个……」

疑问在看到老爹首次吐血的时候产生,香菱清楚看到,在青sè的地砖上,除了老爹大口吐出的鲜血,好像还有其他暗红sè的血迹,好像是之前擦拭不­干­净的结果。

这发现代表了什么?一时间也想不太出来,香菱本能地开启了金属球,再一次按下播放钮。

「关键问题在哪里……我得要找出来才行……」

香菱喃喃自语,凝神看着投影画面,后方却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推破墙的那一幕,墙面的颜sè很不自然,地上碎裂的砖块也不对劲,怎么看都像是刚刚砌的……」

冷冷的声音,是回复过来的xiǎo殇,她缓步走到香菱身旁,而孙武仍趴在地上,尚未从打击中回复过来。

「这段片子,我们刚才也看了七遍,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不愧是xiǎo殇,香菱心中暗赞,更好奇她所发现的秘密,静心聆听,却听见她道:「这个秘密……让人很悲伤……大人有时候真是要面子要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呃?什么意思?」

讶异的同时,香菱心念急转,分析xiǎo殇所说的话,脑里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最后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

「该、该不会……这段影片不是事先拍好的?」

这句话说出,香菱也觉得有点不合逻辑,脑中思绪混luàn,把握不住自己说了什么东西,但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本来在播放的影像,就好像机械故障一样,整个定格下来,动也不动一下,这反倒让香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这不是拍好的影像,是现场连线通讯?」

香菱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话,画面当中的两个人,周围气氛忽然整个改变,两个人微低着头,气息yīn沉得让人心惊ròu跳,彷佛正在上演一部恐怖故事,就差没有脸上发绿光。

「既、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一直不说?」

低低的nv子嗓音里,隐藏着明显的疲惫与怨忿,毕竟同一件事反覆做上快十次,还要努力维持脸上表情不变,确实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香菱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好,捅破这个秘密的自己,好像也一脚踩进了什么无法回头的世界,成了对方怨忿的对象,不过,xiǎo殇才不会顾虑这些东西,率先发难。

「保安!保安!可以让人这么戏瘾犯了又犯,犯完再犯的吗?」xiǎo殇怒道:「还有,一个人的血可以这么吐了又吐,吐完再吐吗?这样子连吐十次还没挂点,一点也不符合常理,我要求抓这个无耻的老贼去验niào,他一定吃了什么变态yào物!」

慈航静殿没有保安,梁山泊也没有,就算是有,也没有人胆敢出来冲撞村长,所以xiǎonv孩的这个呼声,没有能够实现,反而是画面中的两个人,开始恼羞成怒。

「xiǎo殇!姊姊可不记得把你教育成这样不懂体贴的人啊!你今天­干­的事情,将来一定会为此受处罚的!」

「KILLYOU!」

恼羞成怒的大人,纷纷比出了不雅的手势,这动作或许有失高手、强人的体面,不过,如果是因为预料得到xiǎo殇的反应,那倒也不足为奇。

「吵死人了!」

xiǎo殇从袖中取出了一只铁鎚,重重敲下,金属球立刻冒起一团火花,粉碎毁灭,联系中的通讯画面也宣告消失。

「xiǎo殇xiǎo姐,你……」

香菱有点被吓到,望向xiǎo殇,却看到她两手一摊,苦笑道:「你将来可不要成为这种无趣的大人啊……」

「xiǎo姐的箴言,婢子谨记在心,永不敢忘。」

梁山泊的影像传书,尽管荒唐,但确实是有了效果。反覆重演的破功,让少年不至于蠢到相信老爹的病重,但却也因此决定自己必须往域外一行。

「……其实,xiǎo殇,我真想不通啊!老爹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yòu导我去呢?」

孙武苦恼道:「他用那种方法接武沧澜的重拳,我一直很担心他,要是他对我们说,他是因为被武沧澜打伤,需要域外的神奇yào物治伤,那我一定二话不说,立刻赶到域外去的。」

「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要动不动就说我们,很多事情只是你,与我无关;第二……」

xiǎo殇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如果真的那么说,你会更担心吧?他们那样的个xìng,哪可能这样告诉你啊!」

被xiǎo殇这么一说,孙武愕然,仔细想想,xiǎo殇说得没有错,或许老爹他们就是顾虑到自己的心情,才故意上演那样一幕闹剧的吧?这样的感觉……真是很不错。

「少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慈航静殿正在替我们做准备,抄录一些用以jiāo流的经书,时间大概是两天,只要这些工作一完成,立刻就可以出发。」

香菱向孙武报备着,孙武一一点头,而当香菱问到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处理时,孙武想了想,点头道:「还有一个人,在离开之前我想去见一见。」

离开之前非见不可的这个人,就是妃怜袖,当孙武把袁晨锋的话带到,那一瞬间,他几乎无法正视妃怜袖的表情。

「是吗……我被逐出师mén了啊……」

妃怜袖的语气很轻,但任谁也听得出来,声音里头有一股很沉重的悲伤。师mén对妃怜袖有多重要,孙武是再清楚也不过了,这个消息一带到,对妃怜袖而言,恐怕是整个人生目标都被摧毁了。

「妃xiǎo姐,既然你现在也没地方去,那么……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域外怎么样?」

换做是以前,这个建议孙武绝对不敢提,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提出这建议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

「去域外?」

「是啊,妃xiǎo姐之前不是说想去到处看看,见见这个世界吗?我想域外的风光你应该没有看过,嘿!其实我自己也没看过啦,不过现在有机会去逛逛,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走一趟呢?」

「是这样啊……唔,是呼伦法王的邀约吧?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只要去域外,中土的事情就牵扯不上身,真是一条好计策。」

纵是心luàn如麻,妃怜袖的理智仍然判断jīng准,一语就道破孙武目前的处境。孙武摸摸头,有些尴尬地笑道:「嘿,其实就是这个样子没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嗯,让我考虑一下吧!抱歉,我无法这么快就回答。」

到了最后,妃怜袖所能给的回答也只有这个,孙武很清楚这是她目前所能回答的极限,所以就告辞而去,先为远行做准备。

尽管这次的行动是代表慈航静殿出公差,但由于xìng质特殊,是要输出武学给域外,随时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大帽子,所以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办欢送会,只是由苦茶方丈率领各堂各院首座,在后山悄悄地为孙武一行人送行。

「大师,方丈的位置与权责,还是jiāo还给您吧!这担子太重,我不是那一块料的。」

「阿弥陀佛,xiǎo武施主,你是经由正式程序就任掌mén的,整个过程没有半分问题,现在当然也不能随便卸任。」

苦茶方丈笑道:「就体制上,你还是慈航静殿的正式掌mén,所有弟子也都认同这项人事方案,这段时间里你为慈航静殿立下的功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你是正职掌mén,在你远赴域外的这段时间里,就由老衲暂代掌mén职务,等候你的归来吧!」

「可是,方丈大师……」

孙武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省悟,慈航静殿掌mén这个职位,很多时候也可以是一张护身符,苦茶方丈坚持不让自己卸下掌mén职位,必然是有深意,自己不用太过坚持。 r>

看到孙武不再多说些什么,苦茶方丈微微一笑,道:「其实……老衲的死讯既已正式通传江湖,那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取消的,所以一个已死的人,又怎么能再重掌慈航呢?老衲是不能执掌慈航静殿的。」

「呃……可是,大师你根本就没死啊!这点武沧澜知道、银劫知道,就连每一个慈航子弟都晓得,这又怎么能赖呢?」

面对孙武的质疑,苦茶方丈只是微微一笑,这个笑容与其说是蕴藏智慧,其实更像是无赖了。

「阿弥陀佛,路飞扬向老衲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在老衲为掌mén人代理职务的时候,便用另一个身分出现。」

「什么身分?」

「前任苦茶方丈的孪生兄弟,从此刻起,老衲法号凉茶,请多多指教。」

苦茶方丈说得正经,但这个说法不但孙武是首次听闻,就连周围的各堂各院首座事先都未曾得知,一听他这么说,在场僧侣无不脸sè灰白,面面相觑,那种尴尬的表情,就与孙武当日被告知是苦茶方丈私生子时一模一样。

「……大师,您Diao。」

孙武在苦茶方丈肩上一拍,慨叹了一口气,经过这许多事,他对于这位和蔼可亲、处事方正柔和的高僧,有非常亲切的好感,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位忘年之jiāo。

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一趟前来慈航静殿的基本目的还未达成,似乎也说不过去。

「大师,有一件东西,请您jiāo给我吧!向您这样要求或许有些古怪,不过,就当成是我来这里一趟的报酬吧……」

「唔,你指的是那件东西吧?」

提到那件信物,苦茶方丈的表情登时变了,尽管那不过是一枚石子,但却代表着最珍贵的故旧之情,尤其是那枚石子又因为别人的承诺,被赋予了新的价值,如果随便流出,确实是不妥的。

苦茶方丈望向孙武,再望向路飞扬。这个独臂的中年人,正站在孙武的背后,慵懒模样看来一派悠然,却像是对此事不置可否。

「好吧……你此次为慈航静殿出生入死,老衲欠你太多,你这个要求,老衲是该替你完成。」

苦茶方丈说完,从袖中取出了那枚石子,珍而重之地jiāo给了孙武。晓得这枚石子代表意义的人并不多,所以看到苦茶方丈jiāo一枚石子给孙武的众高僧,多数都感到不解,而当孙武接过石子后,所做的事情更是把人吓了一跳。

手掌一合,孙武将石子紧握在手中,默运神功,再把手摊开时,那颗石子已经变成了一撮粉末,迎风一吹,立刻便散失得无影无踪。

「你……」

守护多年的重要事物被毁,就连苦茶方丈一时间都心神失守,讶异地看着少年的手掌。

「大师,故旧之情不需要寄托于事物,只要存在心中便已足够,大师是出家人,四大皆空,这次却着相了。」

孙武不通禅学,但这段时间在慈航静殿内听人诵经,耳濡目染,学会了一些道理,顺口说出,登时说得苦茶方丈一震。

毁去石子这件事,是孙武早就考虑好的,既然做出约定的故人已不在,那么留下来的这件事物,就是为生者增添不便的麻烦东西,甚至还因为陆云樵的一句诺言,令此物变成了人们想要争夺的东西。

单纯的怀旧事物,变成了麻烦的根源,这点想必不是当初西mén朱yù的目的,既是如此,就让此物从此毁去,少了争夺、少了觊觎,不会有人再为了取得石子,对慈航静殿做些什么。

在毁去石子的时候,孙武还有些担心,怕这样会惹得苦茶方丈大怒,不过,苦茶方丈终究是有道高僧,在最初的短暂惊愕后,脸上立刻回复笑容,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了结甚好,缘起于君,还缘于君,缘起缘灭,还归自在,善哉善哉。」

孙武对禅学只是一知半解,听苦茶方丈这样说,搞不懂是什么意思,正在等他解释,却见他把手一摆,似是示意自己可以离去了。

「那么……大师保重,我们走了。」

苦茶方丈大袖一挥,各堂各院首座双掌合十,为孙武等人送别。

这一趟前往域外的人员之中,除了呼伦法王本来的人马,还有孙武、xiǎo殇、香菱、路飞扬、任徜徉,以及一个最让人诧异的随行者。

「等、等等,为什么连姗拉朵夫人也和我们一起走?」

大惊失sè的孙武,得到xiǎo殇冷淡的回答:「你一天到晚都被人打得伤残,现在要走,当然要带一个医yào箱走啊!」

「可是……我怎么觉得有她在,我们变成伤残的机会更高?这个nv人……她心理变态的。」

「那又如何?我们这队伍里头,心理变态的人难道少了吗?」

「好像也不多吧!就是你与她两名nvxìng。」

讲是这样讲,但孙武也能够明白让姗拉朵随行的意义。姗拉朵的身分已经暴露,慈航静殿对她而言再非安全藏身所在,而且目前天下大luàn,姗拉朵的存在,只会被人利用,成为攻击慈航静殿的名目,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只能送姗拉朵离开。

姗拉朵本是域外人士,随行回到域外,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虽然说巴伐斯夫血案的影响很大,此行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凶险,但事情拖了多年,也该到了面对解决的时候,所以苦茶方丈派出任徜徉随行,就是为了协助解决问题。

「……派我去山明水秀的地方养伤行不行?我是重伤病患耶!居然派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有没有替我考虑一下啊?」

任徜徉也有任徜徉的抱怨,但却被姗拉朵一下子扯住耳朵给拉着走。

「闭嘴啦!这点xiǎo伤算什么,路上稍稍整治,几下子就让你活蹦luàn跳,有伤跟没有一样。」

「嘿,我宁愿重伤,也不想学僵尸跳啊!你那些luàn七八糟的研究中技术,别拿在我身上做实验!」

尽管这么抱怨着,任徜徉仍旧别无选择,只得跟着出这趟公差。

由于是和呼伦法王一行人同时出发,姗拉朵只需要稍稍易容改扮,不用费事地钻地道,藏头露尾,算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而当一行人从寺mén走出,迈过长长的阶梯,来到了最底下的山mén时,一道窈窕的蓝衫倩影已经在那边等候。

「请问……是要出发前往域外吗?我能不能也参与行程呢?」

「妃xiǎo姐!」

孙武大喜过望,邀请妃怜袖同行一事,自己发自诚心,但能否请动她,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现在看到她出现,心里的这份高兴,真是怎么说也说不出。

「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算回蓬莱岛,那边也不会再接纳我,我……想去域外看一看,见见不同的世界,如果这一趟能够帮到xiǎo武先生,我会很高兴的。」

妃怜袖说着,向孙武等人深深一礼。和之前相比,妃怜袖的态度似乎谦和许多,以前妃怜袖虽然谦虚有礼,但那种礼貌……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现在的样子,却是让人觉得她毫无架子。

会有这样的转变……想必是因为妃怜袖体认到目前的处境,还有对未来的茫然,所以决定放下一些负担,用更柔软的身段去迎接未来。

看到妃怜袖的转变,孙武一方面觉得欣慰,一方面也感到怜惜,妃怜袖自幼便居于孤岛上,接受河洛剑派的培育,说得明白一点,根本就是像一件工具,现在因为沾惹上危险,立刻就被河洛剑派抛弃,整个人生给随便摆nòng,像件垃圾一样说扔就扔,这种事情就连外人看了都觉得过份,当事人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现在妃怜袖的表情行若无事,好像全没遭受打击,不难想见……她真实的心情是何等难堪,只不过是强行镇住,不把这情绪表露出来。

这种事情,别人也帮不上忙,纵使劝说,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孙武摸摸头,只能用笑含糊打混过去,暗自下定决心,这趟旅程怎样都要让妃怜袖开心起来。

「你好像又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决心了……」

一眼看穿孙武的想法,xiǎo殇冷冷地道:「如果要做这种决心的话,你最好想一想,有这种处境的人可不只是她一个,你别厚此薄彼啊!」

孙武大感讶异,想不通还有谁的处境与妃怜袖相似,姗拉朵、任徜徉、莫妲芭,应该都不对,再一转念,登时想起了香菱。

(对喔,香菱也是从xiǎo被买入万紫楼当奴婢的,情况和妃xiǎo姐有点像,不过,要说是被人当一件工具……当然也算啦!可是好像没那么严重啊!)

想到这一点,孙武望向香菱的目光,便带了几分同情,但出乎意料的一点,就是香菱居然去和xiǎo殇站在一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朝这边望来。

「呃……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蠢蛋!你以为说的是别人吗?就是你自己啊!」

「啊?说的是我?」

孙武最初感到荒唐,但再想一想,自己也是出生在与世隔绝的环境,过着孤绝的生活,这一点和妃怜袖的确很相像,不过自己怎么样都说不上是被当成工具吧?

「哦?真的不是吗?」xiǎo殇冷笑道:「你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打生打死,扛了那么多超过你能力的责任,真的不觉得自己像是工具吗?」

「可、可是……我扛的那些过重责任,一半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你,我哪用得着出生入死那么多回?而且……」说到这里,孙武好像想起了什么,两眼圆睁,指着xiǎo殇,颤声道:「等等,如果说我是的话,那你不也一样吗?我们两个根本是同一个环境生长出来的啊!」

本以为被这么说,xiǎo殇会反驳的,但xiǎo殇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是啊,你知道就好。」

冷冷的一句,但因为说得认真,反而让人不敢接口,周围左右的人们纷纷摸摸头,闪得远远。

所有的成员都到齐,动身离开的时候也到了,在这离开的前一刻,孙武只有一个问题未了。

「西mén宝藏有四个,可是慈航静殿这边……后山一个,万佛城中又有一个,这边就有两个罗?」

孙武还记得,每一处西mén宝藏之中,都该藏着一式天绝剑、一件稀世珍宝,自己在万佛城、慈航静殿后山的秘窟中,都曾分别接触过剑诀,万佛城中甚至连剑谱都找了出来,难道两处都是真的?

如果两个地方都是真的,那隐藏在秘窟中的稀世珍宝又是什么?自己没有能够开启取出,就这么走了,那真是身入宝山却空手而回。为了这点,孙武把众人唤停下来。

「呃……大家认为,我们是不是该去把宝藏起出来,然后才离开呢?如果放着宝藏不管,我怕万一被人拿走,尤其是落在银劫手上,那不就太冤枉了吗?」

第六章 地下域外.宝藏疑云

孙武提出的问题无疑是关键,不过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不担心武沧澜夺取宝物,却反而担心落入银劫手里呢?

如果论实质威胁xìng,武沧澜这头雄狮,岂是银劫这头狡狐所能比的?不过,总觉得以武沧澜的霸气,应该不会对宝藏有觊觎之心,反而会很乐意见到有人取得宝藏,造成威胁与挑战,让他得以排遣苦闷的无趣生活。会在意西mén宝藏归属的,应该就只有银劫了。

(去!他们两个都是敌人,我对敌人有这么高评价­干­什么?把这鸟想法给扔开吧!)

孙武摇摇头,挥开这不愉快的想法,专注于眼前的问题,而香菱提出了她的意见。

「少爷,我想后山的那个……应该只能算是补遗,并不是西mén四大宝藏之一喔!」

「呃,这话怎么讲?」

「万佛城里的破商店,是西mén传说的起始之地,西mén大恩人会将宝藏设在这里,又专mén请人看守,这点说得过去,所以是西mén宝藏的第一站。」

香菱道:「至于后山秘窟里的那些,与其说是宝藏之一,倒不如看成是西mén大恩人发现金钟遗刻后,在那边留下的布置。」

「可是,我在那边有发现天绝剑的招意啊……虽然我现在还读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就是了。」

在慈航后山的秘窟中,孙武曾以掌心接触到某种讯息,瞬间传入脑海,与意识共鸣,后来回想起来,觉得那应该就是「天绝剑」的一式招意,只不过不晓得是自己与剑无缘,还是什么理由,到现在都还无法详读内容。

「嗯,这点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会不会是西mén大恩人后来发现,万佛城的秘密被人盯上,所以转移剑诀招意,藏放在那处秘窟里呢?破商店里的那本剑谱,应该是愚nòng敌人的玩意儿。」

香菱尝试就目前的状况进行合理分析,其余人不及她思虑清晰,除了频频点头,也没有chā嘴的份,不过说到这地步,另一个问题也就浮现台面。

「那宝藏呢?宝藏会藏在哪里?该不会就是那份金钟遗刻吧?这好像有点xiǎo家子气,域外的那一份明明就是圣贝贝尔要塞这么大的东西,没理由这边就只有少少一点吧?」

被孙武这么一说,众人的表情都有点不一样,圣贝贝尔要塞关系到楼兰一族的尖端技术,甚至是这次同盟会挑战朝廷的关键武器,哪怕说是这件武器影响了天下气运都不为过。如果域外宝藏埋藏的珍宝如此意义重大,那藏在这里的东西,应该没理由是金钟遗刻这种xiǎo东西。

「那要怎么办?我们去破商店那边再找一次吗?」孙武道:「呃,我们没有开启宝藏的钥匙……可以再用无孔不入掌硬闯吗?」

「不用去了,破商店那边没有珍宝的,当然后山石窟那边也没有,我和苦茶方丈一起确认过了。」

突然冒出这句话的,是站在一旁的路飞扬,一张口就拉上了苦茶方丈,让众人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有任徜徉露出怀疑的表情。

「这种事我怎么没有听和尚师父说过?姓路的,你别信口开河啊!不然我立刻折回去问,拆穿你的谎言!」

「嘿,xiǎo辈该给长辈一点面子嘛!你急着拆穿我,那不如先jiāo代一下,你那一式天绝剑是怎么学来的?天绝剑四式,藏在本地的这一式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好像不是情倾天下吧?」

被这么一说,任徜徉的表情顿时垮掉,孙武等人一见,马上就晓得事情有异,待要追问,任徜徉已经抢先道:「别问,我做梦梦见的,西mén大侠在梦里教我使剑,我醒来就会了。」

这种说法连白痴都不会相信,不过,至少也清楚表明,任徜徉无意透露自己学得天绝剑的经过。孙武相信每个人都有权保有自己的秘密,也不想bī任徜徉说些什么,反倒是路飞扬说的东西比较重要。

「路叔叔,你说你和苦茶方丈曾经一起查探过,确认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埋藏珍宝,这是真的吗?但是,这里的确藏着天绝剑式,这又怎么说?」

「西mén宝藏藏在破商店,这点是真的,那里本来埋藏着一件绝世珍宝,这点也不假,但十几年过去,这之间发生过许多变化,我想……那件珍宝在很久以前就被人取走了吧!」

路飞扬说得轻描淡写,但孙武却明白他这样说肯定其来有自,路飞扬绝对是知道了什么,或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讲的。

「路叔叔,你应该是知道什么吧?现在大家是一起行动,有什么事情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也很难做啊!」

孙武这样要求着,但路飞扬皱了皱眉,侧头道:「xiǎo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些事情你就算都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啊……」

「就算是xiǎo孩子,也有知的权利,我们不喜欢什么都被大人保护着、瞒着,而且你如果总是什么都不说,以后一定会被人说是刻意想控制我们。」

孙武的表情认真,说得煞有其事,让本来不想做回应的路飞扬也变了表情,抓了抓头发,苦笑着叹了口气,「我……我可从没想要控制你什么啊……」

「我知道,我也相信路叔叔,但就正因为如此,请你对我们坦白吧!你明明就知道些什么,却一句都不说,这样对全体成员很不公平呢!」

当孙武都说到这个份上,路飞扬也不能再对这要求视若无睹,略为思考后,他给了正面回应。

「xiǎo武你们取走剑谱后,我和方丈大师曾经回到破商店,重新看过一次地下的现场。勘查后发现,那面拼图石墙,如果用另一种排列模式,就会开启邻近的另一条密道,连通另一个石室,那间石室……里头本来存放着什么,不过我们开启的时候,已经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凹槽了。」

「开启?路叔叔,你们有钥匙吗?」

「哪可能有啊!我们不知道什么是钥匙,也不像你一样会无孔不入掌,只有凭着蛮力硬开,大和尚连出两记神掌,就把所有碍事的挡路东西给清­干­净了。」

「等等!」

喊出这声「等等」的,是气急败坏的任徜徉,听到苦茶方丈用神掌强开宝藏封印,知道后果严重的他,颤着声音发问,「你们……如果宝藏能用强开的方法来开,我以前早就开了,你们这样子开,里面的宝贝会被整个摧毁掉。」

这道理应该是人尽皆知,要不然普天下找宝藏的人,都只要带满一箩筐炸yào,就可以无往不利了。凡是jīng密的机关设施,都会有yù石俱焚的设计,宁愿毁去宝藏,也不让东西落入敌手,路飞扬这种蛮­干­法,根本是想摧毁宝藏多过取宝。

孙武相信路飞扬不会如此莽撞,但也想不通理由,只有香菱一点就透,猜到了路飞扬这么做的道理。

「路先生是不是……一开始就先想到,宝贝可能已经不在了呢?」

正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密室是空的,所以动手才肆无忌惮,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而路飞扬也肯定了这点。

「唔,就是这么回事,那天我听说xiǎo武用无孔不入掌开启宝藏,取得剑谱,我就觉得奇怪……」

「无孔不入掌」是每一处西mén宝藏共通的「后mén钥匙」,如果宝藏是完好的状态,「无孔不入掌」应该会同时开启剑诀与珍宝,但孙武打开的东西,除了一本破剑谱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也就代表藏于破商店地下秘窟的东西,只剩下这本剑谱。

路飞扬心知有异,事后特意前往查探,果然已经找不到珍宝,并且判断是早已被人取走。

「……原来如此,路先生的判断应该没有错。破商店是同盟会传说的起点,这不算是什么大秘密,有心人把它当成尝试目标,不足为奇,这十多年来若有什么奇人异士找到钥匙,秘密将珍宝取出,倒也……」

香菱的话,合情合理,听得众人频频点头,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顿住,自己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对劲的地方。

取走珍宝的人,为何不将那本剑谱取走?唯一的理由,就是知道剑谱是假,所以才不屑一顾,故意留下这本假剑谱,成全西mén朱yù的遗愿,用来愚nòng后人。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银劫、武沧澜,否则银劫后来就不用派御前侍卫来抢剑谱,然而,这个人必然又是西mén朱yù的熟人,否则不会识破那本剑谱的秘密,一定是个对西mén朱yù武功、xìng情很了解的人,才会明白这一点。

仅有这些线索,还无法判定那个人的身分,可是,香菱确信路飞扬已经有了答案,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不太好说出口的人,所以才会显得yù言又止。

想通了这些,香菱脑中更冒出一个很关键的念头,那就是……熟悉西mén朱yù、了解当年发生事件的那些人,几乎都已经亡故,所剩下的人,也都在本次战役中被聚集而来,都在附近地方。换句话说,偷偷取走破商店地下珍宝的那个人,很可能就在附近……甚至,就在这里!

发现这件事,让香菱暗暗吃了一惊,但还不敢说什么,路飞扬的目光就朝这边看来,像是看穿她脑中所想的事一样,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下,肯定了香菱的猜测,不过她却又被迫成了共犯之一,因为在这样的状态下,她也不晓得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好了,别làng费时间了,大家启程吧!」路飞扬道:「再这么商量下去,大家到天黑都还出不了山mén,万一又上山去,方丈大师他们送行岂不是等于白送?明天早上又要再送一次?」

这实在是个很具说服力的理由,喧闹中的众人迅速收歛下来,队伍也回复行走,一行人鱼贯出了山mén。

站在山mén口,孙武回首顾盼,仰望一行台阶穿mén直上,遥想台阶尽头的深山、古刹,还有隐约听见的大钟声与诵经声,慈航静殿里的庄严气象依稀在目;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彷佛还能闻到大雄宝殿的香火气味,耳边还听到阖寺弟子的齐声欢送,那种感觉……与初次来到慈航静殿时相比,只能说,真是不虚此行。

「唷呵,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耳边有人来吵闹,睁开眼睛,果然是xiǎo殇在这里碍事,孙武皱起眉头,问她在吵些什么。

「打破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像啊!钟声是没错的,可是哪有什么深山古刹啊!就算要盖也没那么快啊!你和你老子一场大luàn斗,上头现在废墟多过建筑物,你回忆个屁!真要说起来,你摆明就是你老子派来毁灭慈航静殿的。」

「喂,说别的行不行?能不能别开口老子、闭口老子的?」

「老子你不喜欢听啊!那改说你娘好了。」

这还真是两边都很烂的选择,不过,在临别前夕,xiǎo殇也不是单纯跑来斗嘴或是惹人生气的。

「可是呢……至少有个东西,你没有听错喔!」

「什么啊?别又是什么老子你娘的。」

「不是啦,是……关于和尚欢送的那一段。」

xiǎo殇把手往山上一指,孙武顺着看去,赫然见到山上大量灰影闪动,正是数千名年轻的低辈弟子,纷纷从寺内跑了出来,东一群、西一群,也没有排什么队伍,就这么杂luàn地出现在山上,不约而同地对着掌mén人挥手道别;一张张热情的面孔,写满不舍与感谢的表情。

「掌mén人!谢谢你为慈航静殿带来的一切。」

「您去了域外以后,一定要回来啊!」

「掌mén,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们的掌mén人!」

出家的僧侣讲究四大皆空,但此时此刻,这些少年和尚却出奇地热情,用尽力气的挥手,让孙武胸中满是温热。

「谢谢大家……」

在林间未散的和煦晨光中,少年朝着山上的挥手僧侣们诚心弯腰行礼,并且暗暗许下将再回来的诺言。

孙武一行人离开慈航静殿,预备前进域外的消息,虽

然没有广为流传,但对于有心调查此事的人们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本来,皇室一方应该要有大动作的,不过眼下正值兵荒马luàn之际,袁晨锋指挥同盟会大军,配合独眼石人、圣贝贝尔要塞的强大压制火力,缓步进bī帝都,来势之强烈,就连根本不把袁晨锋放在眼里的武沧澜,都不得不提升应对规格,谨慎以待。

相较之下,孙武的域外远行,看来就算不上什么大事,无论是武沧澜、银劫,都没有阻拦的意思,摆出了完全放手的姿态。

另一方面来说,慈航静殿一场大战,造成的后遗症既多且重,孙武等人可以潇洒地前往域外,但是被留下来的人,却得要着手善后,被各种繁重的问题压得喘不过气。

当领导人的,不用负责实务问题,压力压不到肩上,像武沧澜、苦茶方丈,只要思考往后的方向就可以,但底下扛起实务工作的部属,却为了繁重工作而叫苦连天。

要听到银劫叫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普通部属也没这个机会,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有所动作。为了要处理孙武等人远赴域外的事,在得知此事的第二天,银劫秘密召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过往的实绩不算显赫,尽管本身富有才­干­,但是追击孙武的任务却办得一塌糊涂,所以当银劫的召见命令下达时,所有人都把这则命令想错了方向。

接到银劫的召见命令,纳兰元蝶感到少许吃惊,因为自己所执行的许多计划,虽然都是银劫在幕后策划主使,但在执行的时候,却是银劫透过军部传达,遵循着正式的体制,不惹人非议,极少亲自露脸,现在却打破惯例,直接让自己去见他,想必是为了一些很不寻常的事。

慈航静殿一战,自己率队突袭,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尽管自己全身而退,但那却是敌人释放的结果,并非血战杀出重围。即使是,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军部一贯的政策,对待失败者绝不容情,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以强势淘汰来贯彻去芜存菁的做法。

如果用这想法来推论,那么自己现在被召见,结果应该只有一个……

想到了这一点,纳兰元蝶抱定了某种觉悟,依命进入皇宫,到御前侍卫银字部的军营去谒见统领银劫。

御前侍卫银字部,与其他三部的设施截然不同。金、铜、铁三部的建筑,都只是单纯的军营,用来办公与cào练士兵,只是三部的训练风格与重点各有不同而已,但银字部……十二栋冰晶似的玻璃大楼,高低参差,聚落在一堆,整体规模并不算是太高,因为皇宫里有皇宫的建筑限制。

然而,知道内情的人,便会晓得眼前这十二栋超现实的透明建筑物绝不简单,所露出来的部份,仅仅是冰山一角。

银字部的基地,同时也是大武王朝的至高机密,负责保管所有法宝技术的科学研究中心,整体建筑宏伟壮阔,主体部分全都在地底下,还有隧道、堡垒等设施,壮观的程度可以吓坏任何初访者。

研究中心所开发出来的最新设备,都是由银字部的御前侍卫使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不过,其他三部的御前侍卫却不曾因此抗议,背后的理由……除了银劫的特殊地位外,这些「最新设备」的稳定xìng也是重要原因。

负责开发法宝设备的研究人员,长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都有些不太把人当人看,所推出的「最新设备」,虽然xìng能优异,但其实都是未经人体实验的半成品,优先提供给御前侍卫使用,其真实用意为何,那是谁都不想问了。

不把人当人看的研究员、不把命当命用的银劫统领,邪恶的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倒霉的自然就是御前侍卫。那些与孙武敌对时总是威风八面的御前侍卫,其实也有辛酸的一面,银字部御前侍卫在江湖上素以设备jīng良称着,但其实少有人知道,这些jīng良的新设备,偶尔也会吓到敌人。

……尤其是当那种看似火力强猛的法宝,突然爆炸,把拿着法宝的御前侍卫整个人化成一团火球,迅速烧成焦炭时,很难有敌人不为此目瞪口呆。

「最近情形还是这样?多少好转些了吧?」

「……是好一些了,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您也知道,自从……之后,素质就差得多了……」

纳兰元蝶与领路的一名侍卫谈话,过去纳兰元蝶隶属御前侍卫的铁字部,但由于身分特殊,偶尔也会接受命令,协助银字部处理一些善后工作。

朝廷人多势众,每次御前侍卫执行任务出纰漏,都会立刻动用更多的人力、物力,去清理善后,顺道灭口,阻止消息泄漏。若非如此,银字部使用最新设备出纰漏的丑闻,早已轰传江湖。

纳兰元蝶负责过几次类似的任务,得以进出研究中心的大mén,与银字部的几个侍卫头子都认识,几句话一说,话中所隐藏的秘密,彼此都很清楚。

研究中心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由一位特殊人士所执掌。如此要职,忠诚心是最重要的条件,那位人士由于身具皇室血脉,忠诚心方面不成问题,所以稳坐研究中心首脑之职,直到多年前的某一天,那人忽然失踪,神秘离开了这座研究中心,自此下落不明。

那人离去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造成什么破坏,但少了这个最关键的首脑人物,研究中心此后的成绩就很不理想,进展大不如前,许多重要的法宝技术陷入停顿,堪称是最严重的人才损失。

当然,这件事情外界并没有人知道,大武王朝将之视为最高机密,纳兰元蝶也很清楚这个秘密的重要xìng。

谈话中,众人搭上了往地下延伸的阶梯,冰蓝sè的透明台阶,自行往下滑动,下方的空间,是一个足足百尺长宽、数百尺深的大空dòng,黑暗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三十三座晶石阶梯,在黑暗中散发湛蓝sè的沁凉冷光,每一座晶石阶梯都厚实沉重,起码逾千斤的重量,却能凭空漂浮,这景象每次看到,都让纳兰元蝶感到不可思议。

每一座阶梯约莫三十尺长,人站在阶梯上,脚下会自然滑动,到了末端时,虚空中会另有阶梯横移过来,接驳阶梯,让人水平移动,或是更往下沉去,就这么一座阶梯衔接一座,把人送往目的地。

在阶梯转移的过程中,可以明显看见,四面八方的壁面上各有无数通道,连接通往研究中心的各个部位,里头传来灯光,隐隐约约听得到说话人声,甚至还能听见间歇的爆炸声响,那都是研究工作所发出的声音。

往下行进百尺,照理说应该开始感受到地热的威力,温度也该提升,但是周围的空气冰冷yīn凉,还非常­干­燥,感觉不出湿度与热度,这也是让纳兰元蝶感到不能理解的地方。

这一座地底建筑,堪称是大武王朝最大的秘宝,如果失去了这里的技术,那么就只能凭靠皇帝的个人武力与军队来维持统治基础了。

银劫所在的地方,在这大空dòng的中段,不用乘阶梯直达底部。这么深的地方,纳兰元蝶也是首次前来,所以,在被告知会面地点时,她没有察觉到异常,只以为那是银劫的办公室,全然没想到其他可能。

「这……这是……」

进了房间,背后沉重的金属自动mén一关,纳兰元蝶才发现不对,眼前的房间看来一点也不像是办公室,不但有一堆仪器在亮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医yào气味。

「银大统领?」

没有看到银劫,纳兰元蝶惊疑不定,却发现在房间的最里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仪器,一个……很像棺材似的水槽。

水槽里头当然是装满了水,但那种液体看来非常混浊,是一种灰白sè的黏稠液体,样子让人想起胎儿在zǐgōng内所接触的羊水。而在那种液体包覆下,隐隐约约,看到一具人体……一具有些残缺不齐的人体。

诡异的情形,让纳兰元蝶心觉有异,暗自戒备,不过想到来之前所做的觉悟,心下倒也坦然,正在想要如何应对,前头忽然一声响,墙上shè出数道浅蓝sè的细光,投在空中,迅速左右摇动,彷佛画笔一样,画出了一个影像,正是银劫。

「失礼了,因为状况特殊,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与你见面,不过,这也是公务员的分内工作之一,就没什么好挑剔了。」

由立体投影所呈现的银劫,衣着整齐,脸上还好好地戴着面具,眼神、语调都与平时无异,但纳兰元蝶却惊讶地发现,原来银劫伤重若此,居然已经没法现身做事,只能藉由立体影像来出现。

「不用这么一副奇怪的样子,如来神掌、魔掌合击,威力之大确实出乎我意料,我一人之力硬接这两掌合击,自然就是这结果,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时间,伤势是痊愈不了的。」

银劫淡淡地说话,语气中蕴含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当他伤愈复出,肯定会比先前更强,一雪此辱!

「用这种形象出现很累人,所以,我不làng费时间。请你到这里来,是为了jiāo付工作给你。你可能也已经知道,皇子殿下一行人决定前往域外,虽然名目上是去做学术jiāo流,但我相信事实不只如此,多半……会趁机去挖宝吧!」

银劫道:「域外可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和平地方,就某些方面来说,那里可比这边严苛多了。我不认为他们能够­干­出什么名堂来,但也不能这么放着不管,所以,我决定派个人尾随他们到域外,见机行事。经过评估,我认为你是最适当的人选,所以就派你执行这次任务。」

一连串话说完,纳兰元蝶听在耳中,反而感到无法理解,这些并不是她所预期听见的东西。

「就……就这样?」

身为军职人员,照理说是不该对长官的命令有所质疑,但纳兰元蝶有些克制不住紧绷的情绪,忍不住将心中的怀疑脱口而出。

「没有惩处吗?我在这一次战役中失败而回,这不是重罪吗?」

「哦?你对这样的安排很难接受吗?或者……你对军部的作风,有什么特殊意见?」

第七章 弱­肉­强食.皇室铁则

「当然有。之前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没有才­干­、没有能力的失败者,落荒逃回来的下场,不是都只有死路一条吗?」

纳兰元蝶昂首回答,而她所说的东西,虽非军部的成文规定,却是「皇室子孙」的生存铁则,凡是流着天子之血的龙种,在生存竞争的过程中,都必须接受这样的考验。

像自己这样的「私生龙种」,其实为数不少,许多也都被安排在朝廷的各部mén,担任军职或政务,于一己的岗位上力求表现。据自己的了解,这些私生龙种的监视、考核、处理工作,都是由银劫在负责,尽管银劫几乎不在这些人面前现身,但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共通体验……总觉得,在背后有双冷冷的眼睛盯着。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会夸张,因为注视着这些龙子、龙nv的眼睛,绝对冰冷,从不带着半点热度,用最严厉的标准在考核每个人,只要有什么表现不理想的地方,就会被无情地刷掉。

不晓得是有意杀jī儆猴,或是有什么其他目的,自己也曾负责几件刷掉人的无情工作。尽管彼此不认识,但却知道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动手结束他们生命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复杂。

当时,自己并不以为意,能够很单纯地将他们看成斗争失败的无能者,理所当然应该死而无怨,不过,现在的自己却已经找不到那种心境,想起流着同一血缘的人,必须这么互相残杀,觉得很可悲。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天在树林中,孙武说出的一句话。

『那是一个扭曲你一生,玩nòng你生命的人,为什么你还愿意继续服从他,让他以驱使你为乐,满足他变态的乐趣呢?』

假如只有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自己只会嗤之以鼻,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打从认识孙武以来,这个年纪还比自己xiǎo上一截的少年,却是身体力行,不向朝廷屈服、不向武沧澜屈服,努力地反抗着,并且以实例证明,只要肯做,努力确实有可能换来奇迹。

明明大家都是相同的处境,这个少年却有办法一路走在阳光下,相形之下,自己这些人就显得如此yīn郁、丑陋。凝视着这样的他,自己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然而,又没有办法去恨他,因为他在阳光下走的并非坦途,那种道路之崎岖辛酸,让自己实在无法对他产生恨意。

于是,在无法宣泄的情形下,这股自出生以来便存在的怨与怒,开始转了方向,朝一个本来想都不可以想的方向奔流。

这种想法,绝对致命,所以只能想,不可以说出来,就连表情都不可以做出来,否则立刻就是杀身之祸。这点最起码的理智,自己还有,但是当接到银劫的召见命令,心里做好即将被处决的觉悟后,那块应该要紧紧稳上的大石,便开始松动了,再一被刺激,所有的言语就像火山爆发般冲了出去,当自己察觉到不妥时,已经没有悔过的机会了……

「唔……所以,你认为,摆在你眼前的道路,只剩下死路一条吗?」

银劫淡淡地说话,听起来给纳兰元蝶的感觉,是充满了威吓xìng,但却不能肯定这是由于自己的胆怯,抑或是银劫有意为之。

整个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下,无法看见银劫的面孔。即使看见也没有用,银劫的真身正在水槽中,这个影像只是虚拟而成,虽然有很强的拟真xìng,但真要拿来看出些什么,那是绝对不够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现在是否该赐你一死呢?难得有人这么期待,如果我不照做的话,是不是会让人好失望啊?」

揶揄的语调,彷佛猫捉老鼠,让纳兰元蝶一身冷汗,发现自己真是开启了一个不该打开的禁忌之箱。

踏进这个房mén之前,自己明明已经抱持着必死的觉悟,但当真面对死亡威胁,先前所做的那些决心都不晓得飞到哪去了,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差劲?面对真正的高手,自己就只能像条虫子一样胆颤心惊?为什么流着相同的血,孙武就能在这些压力之前屹立不摇,他xiǎoxiǎo年纪,为何能有这样的胆量?

「……所以,人与人之间,确实是有差别的。就算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但凭着一股勇气,眼睛死盯着目标,怎样都不转开,这种事没几个人能做到,连我也不行,因此……他才被当成是唯一的继承人。」

银劫的声音缓缓传来,听在纳兰元蝶耳中,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听起来,银劫似乎没有打算杀人,也不是在玩什么猫捉老鼠,但想归想,纳兰元蝶并不敢把希望赌在这一点上,毕竟……普天之下,有谁敢夸称能够看准银劫的心思?

既然摸不准,最聪明的策略,应该就是简单应命而去,倘若召唤自己前来,真是为了jiāo代任务,不是处刑,那么单纯以公事角度应付,该是最聪明的方法。

「……也对,该让你有个基础的了解,不然到了域外,你非但执行不了任务,还有可能比孙武殿下他们死得更早。」

银劫的立体影像把手一摆,一叠文件档案无声出现在桌面上,朝纳兰元蝶滑动过去。

「这些档案记载着域外的情报,你好好读过一遍,就会了解朝廷在域外的部署,还有你可用的资源,不过……真正重要的事情,你只要记住一样:伽利拉斯。」

「……我听过这个人,好像是……域外的大侠士,侠名远播,是反我大武王朝的激进派,受到域外民众的支持,军部几次组织刺客团万里狙击,都以失败告终。」

「如果那么简单可以料理掉他,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伽利拉斯……这家伙是朝廷秘密布在域外的棋子中,最麻烦的一颗,当年就知道他会不受控制,不过,他反噬的速度还是比我们预期中快得太多,现在因为他的关系,朝廷在域外布的线几乎全部断绝,命令不通,我也因此……有几名得力助手客死异乡。」

银劫道:「把资料看完,到域外之后,一切由你便宜行事,从当地调度资源,朝廷不会再给你什么援助。能不能洗刷之前的污点,获得楼兰一族的情报与技术,就看你的能力了。」

伽利拉斯,听起来似乎是一个能在比斗心机、手段上与银劫相抗衡的人,甚至还让银劫吃了大亏,此事肯定是在台面下发生,中土这边居然丝毫没传开,否则这个域外大侠的名声肯定会轰传江湖。

现在,自己这个不成气候的xiǎo角sè,要被派到域外去对付这种大头目,情形就跟送死没多少差别,原来所谓的惩处是以这种方式进行,那倒也可以理解了。

「明白了,我会完成任务的!」

收下了档案,纳兰元蝶预备告辞离去,但银劫似乎还有话要说。

「……慈航静殿一战,你与孙武殿下有接触,我不晓得他对你说过什么,但你似乎受到影响,有了些改变。这种改变,对你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你现在所置身的地方,不需要这样的变化,而以一个军人来说,你过去问的问题太多,如今有更多的趋势,这绝对是一件会要命的事。」

银劫道:「不过,或许是因为以后再见到你的机会不高,今天的我,很有些兴趣说点闲话……你可知道,陛下目前的私生子nv共计有一百二十三名?其中往军政方面发展的,有九十六人,当然……这些都是经过竞争而留下的幸存者。」

纳兰元蝶对这话题反感,很想问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考虑到回嘴不宜,只有沉默听着。

「陛下的每一名子nv,都会理所当然地受到监控,但你们的志愿选择,却是由你们自己决定。好比你,是你自己决定投身军伍,没有人勉强你或鼓励你什么,如果当初你愿意,也可以当个艺术家、音乐家,或是选择当个平民百姓,终此一生。」

「……下属愚鲁,不了解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若你像那些平庸的兄弟姐妹一样,选择了平凡之道,今天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平淡度日,不会有人打扰你。但你选择了不平凡的道路,在这条路上的道理,就是弱ròu强食、优胜劣败,没什么可抱怨的。是啊!你们都认为你们的一生都在被人cào纵,但你们又可曾想过,这是出自你们的选择,一开始,没有人bī你们走这条路的。」

银劫淡淡说来,却在纳兰元蝶的耳中、心中,连响霹雳,这是她过去从未想到的事。以前总认为,自己是强者之后,天生就注定不能平凡,就只能践踏着别人来往上爬,但现在……难道真是自己一开始就选择错误了?

「王者无情,统治者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用私情来处事,但王者有王者的义理,陛下他渴望有个继承人出现,可是他没有要求你们每个人都和他一样……这些话现在才说,可能是晚了,不过我本来就没有义务告诉你什么,因为这就是生存游戏的规则。」

「你说的没有错,军部的规则一向严苛,这不是单独针对你而已,所有大武王朝的军人一体适用,我们只要最好的、最强的,凡是无能的失败者都会被淘汰,这是军部的铁则,你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不过……」

「什么算是失败?谁又算是无能者?这些都不是由你来判定的。这么点xiǎoxiǎo挫折,难道你就认为自己是个无能东西,应该被处决了吗?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潜力也尚未见底,要论断是不是个无能的失败者……还太早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纳兰元蝶绝不会相信,银劫会这样子说话。从他口中说出的东西……是鼓励吗?但……银劫又怎么会鼓励人呢?这么冷血、深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鼓励人呢?

或者,这其实也是一种策略?银劫故意说这些言语,用意是耍些什么手段来影响自己?

这似乎是超越理xìng的问题,尝试用理xìng去做判断的纳兰元蝶,很快就陷于混luàn,而这情形全落入银劫的眼中。

「最后……如果就这么让你去域外,肯定是不用回来了。别说是伽利拉斯,你就连他的手下都打不过,这么去是死定了,为了要印证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无能者,你就带着这个东西吧!」

说话结束,银劫再次一挥手,一道蓝光在桌上闪现,灿烂耀眼,纳兰元蝶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不能确定那是什么,然而,当蓝光渐趋黯淡,那件东西的轮廓变得清晰时,纳兰元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这也是「心计」、「谋略」的一部份,那么,银劫的这个本未免下得太大了……

正朝域外前进的孙武一行人,路上的旅程也算不上平安。由于出行的理由是「学术jiāo流」,听起来就不像是有什么金银财宝,所以不至于引起盗匪觊觎,但严重的问题却不在于盗匪,而在于这一行人的特殊身分。

呼伦法王等人进入中土时,是应大武王朝邀请而来,全程是由军队护送,宵xiǎo难近,不过回程时,变得已经与大武王朝决裂,翻了脸的武沧澜老实不客气地发下通缉令,说这批域外僧侣心存jiān险,图谋不轨,辜负天朝礼遇他们入中土宣扬佛法的美意,现在下令驱逐,凡是有志气、有血xìng的中土男儿,都可以拔剑共诛之。

「共诛之?真不愧是当皇帝的,做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跳下来,单纯出张嘴就可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孙武的第一想法就是如此。

「你以为他不想跳下来吗?他没空啦,同盟会全面举事,多条战线都与朝廷打得如火如荼,他当皇帝老子的,要负责指挥作战,暂时是没空跳下来玩战斗游戏了。」

xiǎo殇简单的话却点出了事态。对朝廷而言,目前最要紧的战线,就是直bī帝都而去的同盟会主力,包括巨大的独眼石人、圣贝贝尔要塞,都不是可以轻易应付的东西,朝廷调集重兵与jīng良设备,务必要在他们接近帝都之前,将这支军势挡下。

然而,除了这支主力部队,同盟会在其他战线所发动的攻势也非同xiǎo可,若是掉以轻心,让同盟会攻下据点,所造成的重大损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弥补的,所以,武沧澜在守住帝都这条战线之余,也得要审视全局,做好取舍,再加上他本身又是积极主攻的个xìng,不可能一直被同盟会牵着走,必然会策划抢回主动权,若将这些都列入考量,哪怕武沧澜再怎么天

纵英明,短时间内也分身不得。

「反正……只要他不会直接杀过来,剩下来不管要怎么样,随便啦!」

身为一行人的首领,孙武这样说似乎显得胆怯,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慈航静殿一战,众人实际体会到武沧澜的天子雄威,尤其是孙武、香菱、任徜徉这些新生代,并未实际接触太平之战,对于武沧澜、陆云樵这些神话级数的人物,都只是透过传说来了解,这是首次有实际接触的机会。

「人生还是应该轻松一点,越级挑战这种事,太常做的话,一定会很短命的。」

即使是一向以狂傲着称的任徜徉,也不想拿自己xìng命开玩笑,如果再与银劫、武沧澜硬战一次,这次肯定会搞到没命回去。可是……

「任先生,你所说的该轻松一点,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吗?」

打断了众人的讨论,香菱轻咳两声,提醒他们己方目前的处境。

这个处境确实不好,众人所乘坐的四马大车,现在正加速狂奔,而后头正有一大票人在追赶,有shè箭的、扔臭jī蛋的,shè来的箭还有火箭,落在车篷上,立刻就燃起了火头,幸亏香菱在第一时间反应,立刻将火焰熄灭,这才没有延烧起来。

追赶在后头的人,并没有组织xìng,队伍非常散luàn,什么样的人都有,全都是因为听了朝廷的通缉命令,自动自发来追杀域外妖僧的江湖人物。

这些人……处理上很棘手,虽然这些人里头没有强手,若是放手大杀,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们,那是很简单的事,可麻烦也就麻烦在,这批人很好解决,这一类热血份子却是杀之不尽,杀完一批又来一批,而且如果见了血,后头来的几批更是热血上脑,毫无理智可言,会变成十分麻烦的复仇者。

就因为这样,孙武等人暂时处于一个进退不得的麻烦状态,而且为了安全起见,莫妲芭与呼伦法王的其他mén下搭乘另外几辆大车,走在最前头,孙武等人的大车落在最后,用来吸引这些追兵。

「少爷,我有点意见,就算我们有需要殿后,但也不需要特别落后吧?这样子……很危险的。」

「危险?你是指我们?还是指外头的那些人?」

孙武苦笑着往外探头,再次看到那面大旗,上头用红字写着「诛杀万恶魔nv姗拉朵」。姗拉朵的存在,也是招惹苍蝇的主要理由之一,尽管孙武曾在慈航静殿公开一切真相,让巴伐斯夫的事实公诸于世,但除了当时在场的慈航子弟,因为当时的气氛,深深被孙武的话给打动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把这话听进去。

慈航静殿的子弟,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选择信任孙武,但一走出慈航静殿,孙武这个名字目前虽够响亮,却还不是一个具有公信力的保证,他那番有关巴伐斯夫血案真相的发言,流传甚广,但信的人却不多,因此,姗拉朵仍是公认制造血案的凶手。

凶手,就应该血债血偿,姗拉朵可是一个足以刺激全中土男儿热血的公敌,只要亮出来她的名字,就足以吸引一大票恼人的苍蝇在后追杀了,若是能摘下这魔nv的首级,那效应何止是一夜成名,根本就是民族英雄了。

不过,姗拉朵可不是一个甘心含屈忍辱,愿意把和平看得比自己xìng命更重的人,当外头开始有大队人马喊打喊杀,这位得到魔nv称号的疯狂科学家,两眼都快气得喷火,从白sè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一支试管,就要往外头扔去,要不是任徜徉发现,立即出手阻止,还真不晓得后果会变怎样。

假如只有姗拉朵一个激进派,那倒也罢了,同车的许多人都可以监视、压制她,但车内却另外存有一个破坏的火种。

「……生化武器范围太广,没有指向xìng,胡luàn扔出去会给大家制造麻烦的,还是我提供几样好用工具吧!保证杀人如割草,轰完之后,什么也不剩下!」

要比起没耐心、没爱心,xiǎo殇的病态情结只会比姗拉朵更严重,只不过现在的她,没有使用重火力兵器的能耐,仅能坏心地提供武器,让别人去代为完成。

孙武就卡在这两种压力之间,一方面要处理外头的攻击,一方面又要注意内部的反弹,两边都不是好应付的对象,几天下来,真的被搞得很累,幸好,这种情形不用持续太久,终于有救兵伸出了援手。

「少爷,前头有烟尘……是同盟会的接应援兵来了!」

香菱确认了前方队伍的旗帜,报告了这个好消息。袁晨锋曾经承诺,在孙武前往域外的路上会给予协助,至少能让他不受打扰地到达域外,这个承诺实现得虽然晚一点,但同盟会的接应人马终于到了。

只要有个几千兵马随行护送,一路上就可以不受sāo扰了,这一点无疑是个大解脱,可是,得知同盟会护卫队已到的孙武,却立即转过头,向xiǎo殇伸了伸手。

xiǎo殇摇摇头,道:「别人也就算了,给你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不会让别人用你东西的,把该拿的东西拿出来。」

回应孙武的要求,xiǎo殇从腰包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金属正方体,很不情愿地jiāo给了孙武。少年接过了这个金属正方体,看也不看,就往外头对准大批追兵一扔,刹那间一声爆响,浓烈的红sè烟尘中,后方传来剧烈的人马惊叫、嘶鸣,好像发生了什么极严重的变故。

这个突然之举,吓了所有人一跳,孙武居然向xiǎo殇拿武器来对付人,这可跟他一向的个xìng不合。然而,也只有香菱明白这动作所代表的意义,孙武相信xiǎo殇不会令他为难,拿出的武器杀伤力不是很大,而xiǎo殇也是因为这样,表情才特别的臭,很不情愿地把非杀伤xìng武器给他。

若是以前,香菱也会和其他人一样错愕不解,但最近……她越来越了解,这对少年与nv孩之间,确实有着外人所不能理解的默契,这种情谊……孙武似乎不觉得是种福气,但自己看在眼中,倒还真有些羡慕呢!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马动不了了!」

「什么东西,我……我们被黏住了……」

当烟尘慢慢散去,那边的情形也清楚起来,状况很简单,孙武扔出去的那个金属正方体,在爆破之后,迅速变成了一大团粉红sè的黏胶,触物即沾,把后头的追兵全部给黏住,动弹不得。

正在高速奔驰中的骑士,突然被黏胶封锁住行动,造成的结果就是人仰马翻。无论人马,因为这一下突然停住而摔伤的,还真是数不胜数,那边眨眼间就出现了一堆骨折哀号的不幸伤者。

不过,也仅仅止于骨折而已,从马背上摔下来,大部分的冲击力都被地上黏胶给吸收,除了几个特别倒霉的家伙外,其余的伤者再严重也只不过是骨折,痛是很痛,却不会致命,堪称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惩戒。

「只是骨折而已啊……满奇怪的,为什么xiǎo殇xiǎo姐会这么宽宏大量呢?」

香菱提出疑问,xiǎo殇淡淡道:「反正有人会从中作梗,不可能把这些家伙杀光,要让他们这么平安走人又说不过去,起码要骨折痛一点,捞点本回来吧!」

骨折对xiǎo殇来说,确实是手下留情,但对于孙武而言,这就是很破例的重手,香菱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

「这个嘛……之前与某个变态人物的相处经验,我学到一件很宝贵的事。这世上有一些很变态的人,无论我们怎么让步,他们都只会得寸进尺,所以如果不偶尔有点反击,人家的脚不只是踩在我脚趾上,早晚会踩在我脸上的。」

孙武这么说的时候,脸上仍有着笑容,不过那种笑看在旁人眼中,实在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原来,少爷也得到了些领悟,这……应该不算是坏事吧!」

得到了同盟会的助力,这一路上所有的障碍都被清除­干­净,只不过……碍于言论压力,同盟会也没法做得太明目张胆,所派来的护卫队,大部分时候都是以马贼队伍的形式进行。

「没办法,现在毕竟是中土势力争夺天下的时刻,同盟会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如果只有我们是还好,不过多了域外僧侣这一队……如果帮我们帮得太过,肯定会被反咬一口,到时候给人当汉jiān看,一口一个通敌卖国,别的不讲,至少要号召天下热血男儿是没指望了。」

「xiǎo殇xiǎo姐,您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过……奴婢实在很好奇,你幼年老成也就算了,怎么对政治上的事情也那么懂?到底是怎么学的?梁山泊上……应该没有报纸吧?」

「是没有,不过……心理变态这个藉口,可以用来解释很多事。」

「……才怪咧……才不是藉口……」

和xiǎo殇做口舌争辩,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孙武很久以前就领悟了这一点,现在香菱也慢慢学到了。

总之,一行人在妥善的护送下,走着官道,以最快速度脱离中土,驶向边关,尽管这一路越来越远离中土,但战祸的痕迹却未因此而稍减,反倒好似野火燎原般延烧,在孙武所经过的这一路上,到处都看到军队调动,或是朝廷的部队、同盟会的子弟兵,全都是神情紧张,手上拿着武器,好像随时都会爆发战斗一样。

无论是哪边的队伍,看到孙武一行人,都会刻意避开,不发生冲突,但孙武却很清楚,尽管自己刻意躲避战火的纷争,可是……战祸离自己确实是越来越近了。

昼夜不休地赶路,在离开慈航静殿的二十三天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中土的边界,月牙关。

第八章 月牙边关.魔夜妖蛭

在抵达边关的时候,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有着相当程度的冲击。「边关」是一个很遥远的名词,孙武、xiǎo殇这两个自幼便生长在天上的人,对地面上的一切都不太熟悉,可是,九成九的中土人,这辈子都是没有机会接触边疆的。

「孙少侠,我等就护送您到这里了。这里以前本来是进出中土与域外的唯一道路,戒备森严,不过前些时候有点状况,听说是什么卫生问题,大武军移防,这里刚好空了出来,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还会移回来,总之,现在真是天赐良机,诸位在这边休息一晚,明天趁早出关,别给大武军碰着了。」

同盟会的护送马队,在与孙武等人分道扬镳时,为首的一名香主与孙武握手道别,jiāo代了这样的一串话。

本来孙武还有些担心,烦恼出关时会与朝廷军队冲突,非常麻烦,现在这个最大的问题获得解决,登时松了一口气,安心地与同盟会的人告辞,开始进入月牙关。

月牙关本来是中土军队驻守的重要防线,依山而建,形势险要,全盛时期曾有数十万兵马于此驻扎,在太平军国之luàn爆发时,这边进行过多次惨烈的关卡争夺战。太平之luàn结束后,此地重新落回大武军之手,照理说是又经过一番全新整建,应该固若金汤、气势恢弘才对。

然而,当孙武等人抵达月牙关时,整座关卡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也没有,内里积满了风沙与灰尘,明显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放眼望去,这座有若鬼域的空关,像是古迹多过边防关卡。

「不是说短暂移防吗?怎么搞得像废墟似的?这个地方是在搞什么东西啊?」

孙武感到很吃惊,不管一座关卡的硬体防备有多jīng良,要是没有派人把守,那也是形同虚设,这座月牙关空无一人,要是域外民族兴兵侵略,那时该如何是好?更何况,月牙关纵使曾经坚固,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只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关卡,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黄沙所覆盖,如果继续这么荒废下去,这边早晚会变成黄沙底下的遗迹。

「这里……变成这样有多久了?都不用怕被人打的吗?」

「大概不怕吧!现在域外民族不被打就不错了,大武军每年都会发动几次狩猎型的sāo扰攻击,域外民族自顾不暇,哪有办法组织大规模的攻击行动?」

香菱的话,得到了妃怜袖的确认,大气之中的血腥气味很淡,几乎快闻不出来,此处应该很久没有发生战争,就算有,最少也是几年以前的事了,可是……

「没有血腥味,但……xiǎo武先生,这里另有一种奇特的腥味,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很奇怪,在中土没有闻过这种腥味。」

在中土不曾闻过,这件事不算稀奇,因为仅仅一墙之隔,就会迈入域外的疆土,在这里不管遇上什么中土没有的事物,都不稀奇。

孙武是这样想的,可是某种不安的感觉,又让他感觉不妥,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请教域外人士。

「喔!关于这一点,莫妲芭记得喔!之前进关的时候,我听护送的中土军人说过,月牙关的卫生条件太差,边关军队已经移到距离这边三十里外的新要塞,好像……叫做武威关的地方去了,所以月牙关这里应该已经被废弃罗!我们那时候是从武威关入中土,也没来过这里耶!」

莫妲芭做了说明,让众人释疑。具有崇高身分的她,提供的情报自然绝无问题,离开慈航静殿至今,二十几天里头,她没有再变身过,呼伦法王的意识也未曾再觉醒,似乎是因为伤势太重,苏醒不过来。

身为域外僧侣的领袖,莫妲芭尽不了自己身为领导人的义务,大半时间都跑来和孙武等人在一起,也谈不了正事,就是来这边嘻闹厮混。事实上,也没有多少正事需要谈,关于中土与域外佛ménjiāo流,苦茶方丈早就准备好了大批文件,经、律、论三藏宝典一应俱全,jiāo给呼伦法王mén下,带往域外,但真正最重要的武学经典,孙武却牢记脑中,届时直接向呼伦法王背出。

本来这件事情在路上就可以做完,可惜呼伦法王伤势太重,一直在沉睡疗伤,迟迟到现在都无法进行这项任务。不过,最近几天,莫妲芭已经不再吐血,看来伤势已经好得多了,估计再过个几天,就可以清醒过来,大家到时就得开始做正事了。

「原来是转了地方,难怪月牙关空dàngdàng的,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是大事,怎么中土一点风声都没有?普通人也就算了,万紫楼……不是情报很灵通吗?」

孙武侧头想了想,提出这个最重要的疑问,任徜徉闻言哂道:「有妓院的地方就有万紫楼,但是你看看这里,连人也没半个,哪会有妓院?既然没有妓院,当然也就没有情报罗!」

这说法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孙武点了点头,觉得可以接受,但香菱却不认同这个说法。在自己的记忆中,月牙关位处边境,物资条件匮乏,当然没什么资格讲究卫生,万紫楼的纪录中,也一直提到士兵们对卫生条件的不满,而新建的武威关,本来预计明年正式启用,后来提前运作,着实让军部慌了一阵手脚。

武威关的提前使用,道理上说得过去,不过当时仍令自己起了疑心,专程派人来月牙关调查,可是却迟迟没有报告回来,本来自己该追查下去,但恰巧碰上孙武与xiǎo殇降临,自己从此分身乏术,这件事情也就先被搁置了。

从慈航静殿前往域外的路上,自己想起这件悬而未决的疑惑,再次派人前去查探,可是二十多天匆匆即过,却没有等到万紫楼那边送来的报告。当然,这一路上兵荒马luàn,己方曾多次改变行进路线,万紫楼的人员追踪上来要花点时间,或许他们早就守候在一旁,只是苦无机会把资料jiāo给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报告看与不看都无所谓……希望不会是最坏的那一种吧!」

香菱最担心的一点,就是派往月牙关的调查员,全数有去无回,所以自己才收不到报告。若真是如此,己方等若是在全然没有准备的情形下,踏上险地了。

心里怀着不安,香菱抬起头,看到己方众人已经开始四下走散,好好来看看这座名闻天下的边疆雄关。

「原来……这就是边关的样子啊?我以前只看过立体投影,这还是第一次感受边疆的风呢!」

最有深刻感触的,就是站在月牙关上的妃怜袖了。尽管不能睁眼看东西,但妃怜袖的感受却比在场每个人都深刻,往边关驶来的这一路上,苍翠的绿sè迅速变少,从树林变成了矮木丛,再变成草地,最后只剩下少数耐旱的针叶型植物。

脚下踩踏的土地,从泥土化成了沙地,空气中的水气,也由湿润变成­干­燥,天上更是开始出现秃鹰一类中土罕见的动物,当明显的温差出现,这一切都在向人们宣告,熟悉的过去已越来越远,前方将是一个不曾接触过的新世界。

妃怜袖站在月牙关的城墙上,伸出白皙的手掌,遥遥虚抓向远处,好像握住了什么;一阵强风拂来,她的黑发抖动摆dàng,贴掠过雪一般白洁的肌肤,整个人在夕阳下闪着一层瑰丽的sè彩,红yàn动人,让站在远处的孙武忍不住一阵惊叹。

「哇,真是……好惊人啊!」

孙武的感叹,香菱似乎也有同感,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子没错,妃xiǎo姐这一下伸手,活用她的六识感应,相信已经把周围的地形、湿度、温度,用她的身体牢牢记录下来,当她走遍域外,充分纪录整个地区的天文、地理讯息后,就能够利用这些资料做准确的推演预测了。」

这确实是很不得了的事,香菱觉得,要是万紫楼中能有这样的人才,那么不但在蒐集情报的时候能大派用场,往后在实战场合必然也会有绝佳效果,只可惜,妃怜袖的这种异能,是长期修练特殊功法培养出来的,万紫楼再怎么有本事,短时间内也栽培不出这种异能者。

想得出神,旁边忽然传来xiǎo殇的声音。

「真是……好惊人啊!你居然真的可以迟钝成这样,怎么迟钝这种事情也会传染的吗?」

xiǎo殇轻敲了香菱一下:「那个男的都看到傻眼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边夸,如果再让他这样多看几次,你就没机会啦!」

换做是以前,这种说法确实会让香菱不安,可是现在,这种挑拨方法已经失去作用了,香菱浅浅一笑,道:「确实是很糟糕呢!不过,我这边的情形姑且不论,要是少爷的心被别人偷走了,xiǎo殇xiǎo姐又该怎么办呢?」

一记回击,并没有起什么作用,nv孩抬起头,得意洋洋地说道:「喔!这种事情就不用烦恼了,什么心不心的,说这些太麻烦,心这种东西就jiāo给你们去争,我只要得到ròu体就够了。」

「果然……真不愧是xiǎo殇xiǎo姐啊!又败给您了。」

香菱笑了笑,转头看见任徜徉在朝这边招手,似乎是在说晚餐已经料理完毕,可以过去用餐了。

晚餐做好,众人在月牙关内找了一个最宽敞的大厅,全都聚在一起,这是出于香菱的建议,说到底,她对这边的安全xìng很不放心。

「少爷,xiǎo心为上吧!月牙关这个地方透着诡异,我们只在这里停留一晚,别yīn沟里翻了船。」

香菱表现得如此谨慎,孙武也不敢掉以轻心,让众人聚在一起,别因为人员分散而出什么事。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呼伦法王一派携有许多火力强大的法宝,本来该是强助,不过,据孙武所知,慈航静殿一战,四大尊者中的白虎、玄武阵亡,其余的强手也折损不少,法宝也因此毁坏许多,本来路上应该进行修理,偏偏呼伦法王不曾觉醒,无人指点关键技术,现在恐怕状况很恶劣,真要打了起来,自己还得分神照顾他们,不能指望他们帮上什么忙。

(不过,应该也不用太担心吧?这边有我和任兄,香菱与妃xiǎo姐也不弱,再怎么说,我们这些人连武沧澜都斗过了,只要不碰上一皇三宗那级数的敌人,其他的……我们怎样也应付得了。)

想到这一点,孙武心里舒坦不少,不过,这情形落在路飞扬的眼中,一直默不作声的他,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别太掉以轻心喔!域外是个与中土截然不同的世界,所发生的事……是长在中土的人所没法想像的。」

「路叔叔以前去过域外吗?」

「这个……也不算真的去过吧!勉强在边境转了一圈,被人抓住,在这边做了几天的苦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回去。」

路飞扬说的东西,在边关是很常见的事,士兵抓住路过行人充做民夫,帮着­干­劳役苦工,这种事天天都在发生,不过,现在却没有人肯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路飞扬身上。

于是,孙武、香菱的质疑目光,立刻就扫到了路飞扬脸上。为了要摆脱这种尴尬,路飞扬抓抓头发,笑道:「别想太多啦!今晚xiǎo心一点,好好睡上一觉,明早醒来,趁早离开这个地方,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一路上,路飞扬出奇地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都待在车厢内的一角,好像在思索什么难解之事,孙武明知道他心里藏着许多秘密,但却没有办法问出来,想想也真是懊恼。

不过,身为晚辈,孙武也学会了适度表示抗议,所以一听路飞扬这么说,马上就和xiǎo殇一起蹲下来,窃窃私语。

「……那个人除了叫我们别想太多以外,还会不会说别的话啊?」

「是啊!没事就只会在那边扮高人,装得好像很有气质一样,如果真那么有本事,当初就不用当流làng汉了。」

再明显也不过的嘲讽,路飞扬听在耳里,脸sè也是阵青阵红,尴尬道:「喂!你们就不能多体谅一下长辈吗?我也不是很喜欢一直当这种角sè的。」

讨论到此结束,众人在吃完乾粮、ròu类烧烤的晚餐后,预备开始休息。月牙关空无一人,各种设施也因为久久没人打理,近乎荒废,不过要一个晚上遮风避雨,那还是不成问题,众人晚上就待在月牙关内歇息。

这段时间

以来,众人早已习惯餐风露宿,现在能睡在月牙关内,比睡在大车上要好得多,而且,月牙关的废弃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假若这边还是重兵把守,那么别说是在这里过夜,光是稍为靠近,就会被驻守在这边的几十万官兵围杀,更别说从这里出关到域外了。

(难怪铁血骑团可以这么容易就偷渡到中土,原来边关有了个这么大的漏dòng啊……这个大武王朝真是不知所谓,该堵的、该做的,没有做好一样,反而尽在luàn七八糟的地方làng费资源,这种王朝可以撑到现在,该说是武沧澜太有才能,还是太无能呢?)

孙武躺在扫­干­净的青石板上,脑里想着很多事,从明日起,自己就要踏上域外的土地,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路飞扬说的话虽有点危言耸听,但未必是无的放矢,如果域外的世界真是那么古怪,今晚不晓得会不会有些什么事发生。

(如果会发生怪事,不晓得是什么怪事……总不会是天上掉流星下来吧?呃,做chūn梦算不算是怪事?如果也算的话,那还真是奇妙的体验啊!)

这想法刚刚冒出来,孙武侧眼一看,确认一下在附近睡觉的同伴。香菱、任徜徉、妃怜袖都不愧是高手,即使是在睡眠中,身体都还保持着警戒,看似熟睡,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应该能够立刻应变动作。

目光再移动,孙武吃了一惊,发现xiǎo殇裹着毯子,坐在墙角,周围的人都已经睡了,但她却睁着眼睛,咬着左手拇指的指甲,在黑暗中保持着清醒,好像是在警戒着什么。

(xiǎo殇为什么会……)

孙武心中诧异,却看到妃怜袖忽然翻身坐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紧跟着,地面上隐约传来一种细微的「悉唆」声,非常古怪,孙武马上认出那是某种虫虫的爬行声,只是没法肯定那是什么生物。

(是什么东西?我们刚刚在月牙关里看到了什么生物?我们……没有看到其他生物!)

入关以来的印象在脑海掠过,孙武这才发现一个很异常的地方,月牙关虽已荒废,但以这种规模的建筑物,照理说都该有些什么蚂蚁、蜘蛛一类的昆虫活动,可是众人进入月牙关之后,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生命迹象,这是很不对劲的事,但大家都忽略了。

「所有人起来!点火!把火打亮!」

孙武的大喝惊醒了所有人,当一下子点亮,连串惊叫声也同时响起,人们惊愕地看着爬行在地上的奇异虫类,通体黑sè,又扁又长,像是水蛭,又像是某种máo虫,不知何时爬满了xiǎo半地面,正朝众人所在之处迅速合围爬来。

怪虫爬行时,发出的声音极其细微,几乎让人听不到,又没有什么特殊气味,如果不是因为妃怜袖六识灵敏,抢先一步发现此事,众人很可能会等到被黑虫爬满全身,才发现这种生物的到来。

至于被这黑虫爬到身上会有何后果,答案已经透过牺牲者而呈现了。睡在最外围的两名域外人士,算是呼伦法王的随从,因为首当其冲的缘故,几乎是黑虫一出现,就被爬了个满身。

火光之下,看得很清楚,凡是被黑虫覆盖的地方,就像是被泼洒过某种强力酸液,血ròu为之溶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脏器、骨骼。当鲜血接触到空气,被血腥味所刺激的黑虫便如蚁附蜜般狂涌而来,贴附到血ròu外露的躯体上,那一瞬间的画面……当场就让许多人狂吐起来。

「哇塞!这也算是代表作了。刚要踏出域外的第一夜,用不用得着这么刺激啊?要是每天晚上都这么jīng彩,大概连睡都可以不用睡了。」

在一片狂呕声中,路飞扬皱起眉头,似乎对这情形深感棘手,而xiǎo殇则在这时候来到他身旁,似乎在寻求一个安全地带。

「也不算全是坏事,至少有一个谜题解开了,武沧澜统治的地方果然是luàn七八糟,这个月牙关的卫生状况一塌糊涂,连虫子都养成这样,难怪驻军全都跑光了。」

这两个人站在大后方,面对大批黑虫的迫近,还有时间说几句闲话,但是站在最前线的香菱,同样也解开了一个心里谜团,至少……现在她晓得万紫楼的密探为何没送报告回来了。

「少爷,这些黑虫很厉害阿,你看那两个牺牲者,前后没多少时间,血ròu就整个被吞蚀殆尽,而且……连骨架也不保。自然界中会吞食血ròu的异物不少,但会把整具骨架都消化掉的,这种东西就很难得了。」

「嗯,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到月牙关的时候,应该会看到很多生物的白骨,早有警惕才对。」

「还有,那两名死者从头到尾半声叫喊都没嚷出来,这种黑虫的体液,应该含有强烈的神经毒,可能是让他们失去意识,或是……保持意识清醒,但身体无法动弹。」

香菱的这个说法,可把孙武吓了一跳,但回想起来,自然界中确实有不少这种范例,像是蜘蛛捕获猎物时,猎物也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注shè腐蚀液,那种痛苦,是人类世界所没法想像的。

「所有人都往后退!退到我后头去!这些虫子我先来挡一挡!」

理所当然,孙武挺身而出,把一大票人挡在后头,然而,要如何处理这场面,自己也还没拿定主意。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个大误算,本以为凭着自己一行人的实力,只要不碰上一皇三宗那级数的强敌,剩下的都可以应付得过,哪想到现在没碰着高手,单单只是一群虫子,就闹得己方手忙脚luàn,看来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

「xiǎo武先生,我记起来了,这种虫是域外异物,叫做魔夜妖蛭,平时应该是蛰伏于地下,每逢月圆之夜就起来活动伤人、吞噬人畜,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害它们,非常棘手。今晚不是月圆之夜,照理说它们不该苏醒活动,可是……也许书里写的东西与现实有点误差吧!」

妃怜袖及时提供了情报,帮了一个大忙,不过摆在孙武眼前的问题,是怎么去处理这一大票黑虫子,虽然说这些黑虫刀剑难伤,好像砍成了几截,都还能够独立活动,可是……自己这一行人也不是庸手,不会束手待毙的。

「少爷,怎么样?要用神掌吗?」

「啊?用神掌打虫子?就为了这些虫子,要用神掌?」

「不然……你要用金钟罩吗?我觉得应该还是神掌好一点。」

孙武一愣,想到自己运上金钟罩第七关的护身劲,被这些怪虫给包围住,那种情况光是想想,都觉得背后发寒。

「等等,为什么对付虫子这种工作要落到我们头上?如果是对付高手,那是我们的责任,可是杀虫这种工作,应该jiāo给专家才对啊!」

孙武一瞬间想到重点,这个念头很快也被香菱、妃怜袖给想到,而且,没有人对这一点表示异议。

在这样的群体共识下,一个在团体中显得特异的nv人被推了出来。无论是怎样乖戾的个xìng,这种场合确实是需要她的长才,只要能够处理掉这些虫子,哪怕她使用的手段、技术多没人xìng,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去!你们这些家伙,没事的时候一个个斜眼看人,真的有事了还不是要来求我?」

心不甘情不愿被推派出来的姗拉朵,仍穿着研究员的白sè大褂,随手一梳散luàn的金发,对魔夜妖蛭全不放在眼里。

「几只虫子,用得着吓到niào裤子吗?这是域外的土生物种,我从xiǎo就看熟了,有啥了不起的?呼伦一脉的本事也不过尔尔嘛!」

巴伐斯夫血案的影响,呼伦法王mén下弟子这一路上对姗拉朵甚是冷淡、敬而远之,姗拉朵现在逮着机会,自然要讽刺回来。

不过,这也不是耍嘴皮子的好时机,姗拉朵知道事情轻重,几句话说完,便从腰间的皮囊中掏出一只试管,似乎是刚刚新调制好的东西。

「睁大眼睛看好,什么才是一流的驱虫手段……咦?这些妖蛭好像……」

姗拉朵是三美神之中的生化学家,普天之下,这项科目中的研究者无人能出其右,她走到孙武身旁,忽然露出困惑表情,好像发现这些黑虫有不妥处。

孙武百分之百相信她的眼力与判断力,但糟糕的一点是,姗拉朵的动作比思考快,脸上才出现困惑,手里的试管早已扔出去了。

「叮!」

轻轻的一声,试管碎裂,里头的yào水泼洒出去,不晓得本来的效果会是如何,或许应该出现的画面是所有妖蛭全被腐蚀,迅速化为乌有,但……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事实,却是妖蛭在接触到yào水后,从原本拇指大的体型,迅速膨胀起来,眨眼功夫,就变得大腿般粗细,堪称巨蟒似的物体,而且还未停止胀大。

「……呃……」

孙武低嚷了一声,和旁边的三名nvxìng一起目瞪口呆,对着前方体型巨变的黑虫大军,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办。

姗拉朵道:「果……果然,这些妖蛭的基因被人窜改过,所以才会在非月圆之夜出来活动,连原本的杀灭yào剂都不管用,太可恶了!」

孙武道:「抱歉,这句话您说得晚了点。」

姗拉朵道:「还有,我这次回来,本来也想抓几只妖蛭来改改基因的,居然有人抢先一步,真是太可恶了!」

孙武道:「抱歉,这句话您又说得早了点……要改什么的,起码得先摆平前面这些东西再说吧?」

前方的人正进退维谷,后方的人也很难保持从容,xiǎo殇两手一摊,像是自暴自弃地道:「卫生条件不好的后果真可怕,这些ròu食xìng的朋友,今晚不晓得吃过晚餐没有?如果可以,就让那些和尚去和它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今以后改吃素算了。」

路飞扬微微一笑,像是想说些什么,但表情突然一变,凝视左边的墙壁,下一刻,雪亮的刀光盛放,一道白光破墙而入,轻易破开厚实的墙壁,还连带将墙边的两头巨大妖蛭一刀杀成了两段。

突来的意外,孙武讶异不已,然而,在刀光破墙的瞬间,还有一道人影同时飞掠进来,身法很快,熟悉的身形给了孙武一些印象,勾起了他的回忆。

「你……铁血骑团的拓拔团长?」

《东方云梦谭》卷十六完

第一章 心眼奇宗 幻觉巨花

与铁血骑团之间的往来,是孙武甫降临大地时候的事,由最开始的单方面被追杀,到双方情义相挺,甚至为了维护铁血骑团,与御前侍卫发生激斗,这都是一开始所料不到的事。

铁血骑团所执着的东西是「佛血舍利」,当初听说也是为了救人,所以才需要夺取舍利,后来舍利被孙武误吞下肚,铁血骑团的企图化为泡影,再加上身分败露,只得无奈罢手,与孙武分道扬镳,回归域外。

在铁血骑团中,孙武除了对左统领北宫罗汉印象深刻以外,还和团长拓拔斩月有特别关系。梁山泊的村长老爹中山一夫,曾在域外歼灭魔狼群,有大恩于域外百姓,后来人们为了感恩,便允诺他的结亲要求,将一名nv孩许配给他的义子,也就是孙武的未婚妻。

很巧也很不巧的一点,那名nv孩正是拓拔斩月的妹妹,孙武因此多了一名姻亲,而且,拓拔斩月是域外龟兹国的王子,那名未婚妻就是公主了,这件事孙武后来每次想到,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与铁血骑团分开后,孙武也曾想念起这群敌友难分的同伴,不知他们是否安好。根据传闻,他们已经安然离开中土,所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他们取不到「佛血舍利」,本来的计画无法完成,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坏影响?

这个想法偶尔会出现,可是由于身边的事情太忙,除了有时候想想,孙武也做不了什么,此次随着呼伦法王前往域外,心里也想过不知道会否重逢故人,哪想到还没踏出中土的边界,就在这种状况下碰到了拓拔斩月。

「轰哗!」

一声巨响,整堵墙轰然炸破,雪亮刀光绽放,锋锐无匹的刀气将墙壁轻易切开,长驱直入,将一条巨大化的魔夜妖蛭斩为两段,黑sè的体液洒溅出去,地上阵阵腥臭气味,中人yù呕。

随着刀光,一道人影破墙而入,手中长长的刀刃,舞成一片光影护身,雪亮晶灿,几乎让人无法正视。这样的刀光,惊动四方,尤其是那特长的刀刃,一下子刺激到孙武的记忆,让他认出了来人的面貌。

「你……铁血骑团的拓拔团长?」

重逢故人,孙武心头兴奋不已,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在这种恼人的情形下,能够有一个熟悉当地环境的人出来帮忙,实在是太好了!虽然,呼伦法王座下的一众僧侣也是域外人士,但从他们手忙脚luàn的惊惶状况看来,不用指望他们能够帮什么忙了。

可是,孙武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误差,因为拓拔斩月虽是舞刀护身,却稳不住身形,在破墙而入后,重重摔落在地,还很不巧地摔落在魔夜妖蛭中,幸亏手中刀光舞得急,锐利刀气透发出去,把周围的妖蛭都切碎、扫开,这才没有遭到危险。

到了这里,孙武也看了出来,拓拔斩月并不是凭自己的力量破墙而入,是与人jiāo手,被人打飞出来,撞穿墙壁摔落到地的。

「拓拔团长!」

孙武见到情形不对,第一时间抢了出去,飞身落在拓拔斩月身前,双臂一封,及时挡住一记追击拓拔斩月而来的气劲。

力道不弱,孙武微微往后仰腰,这才将力量完全承受下来,虽然有金钟罩自动护体,双臂却仍热辣辣地感受到一阵疼痛。

(是武技?还是法宝的击力?辨别不太出……)

孙武心中一愣,对面的石墙陡然发生爆炸,整堵石墙被一股巨力炸开,碎石纷飞,如羽箭般luànshè而来,孙武首当其冲,但璀璨金光瞬间笼罩全身,强猛罡气护体下,碎石没能造成半点伤害,还反激弹shè出去,砸向周围的魔夜妖蛭。

「哼!这种现身法……看来是个粗暴的家伙啊!」

孙武的预测有些许误差,因为在烟尘中缓步踏出的人,并不只一个,来的不是某个家伙,而是一票家伙们!身上穿的衣服很怪异,黑白相间,似是僧袍,却又没有长长的下襬;脚上穿的全都是草鞋,还用麻绳绑腿,脸上也一律戴着紫sè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口鼻。

「呃……这是哪个宗教团体吗?在中土好像没有见过啊?」

在梁山泊长大的少年,当然不可能知道域外的教派组织,不过呼伦法王mén下的僧侣却补充了这点缺憾。

「啊!你们……心眼宗!」

中土语说得不好,这几句略嫌有些怪腔怪调,不过孙武还是听懂了。既然有人认得这些打扮古怪的神秘客,那么总该有点资料可以提供吧?

在孙武挡住爆炸碎石的同时,香菱也飞身来到孙武身后。相信孙武不会被这种xiǎo场面难倒,香菱没有出手帮助,而是第一时间扶起拓拔斩月,用最快速的身法离开险地。

时间真是拿捏得刚刚好,香菱才刚带着拓拔斩月飞起,大批魔夜妖蛭就围了上来,只要慢一刻,她们就会被妖蛭缠上。即使身在空中,有两条巨大化的妖蛭仍然活动了起来,朝她们发动攻势,但两记无形音刃及时shè至,在两条妖蛭的身躯上留下锋锐伤痕,截住了它们的攻击。

「妃xiǎo姐,多谢。」

香菱落地之后,立即向妃怜袖致谢。无形音刃对妖蛭造成了伤害,但入ròu却不深,没有将妖蛭剖开或切断,这点香菱明白是为什么,妃怜袖想必是顾忌切断妖蛭后,妖蛭能像蚯蚓般分裂存活,那反而是增添敌人数目,更为不妙,这点心思细密之处,正是妃怜袖的优点。

孙武见到拓拔斩月被救离,心中稍宽,妖蛭群虽然也朝他围过来,但金钟罩练至第六关,已足以在体外形成护身气罩,如今练上第七关,内劲一催,一层灿烂的金芒气罩护住周身一吋,凡是攀附过来的妖蛭,全给金芒震弹开来。确定自己的金钟罩能抵挡妖蛭,孙武心下大定,转为注意那群神秘来客。

相较于孙武,破墙而来的那群怪人虽也受到妖蛭攻击,但他们的应付方法却从容得多,为首的几个人扬起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掌心散发出去,围上来的妖蛭群就彷佛得到命令,如cháo水般迅速退去,袭往别的方向。

「这些东西是你们在cào控的?」

即使是孙武这样迟钝的人,也能轻易得出这个答案。假使呼伦法王一派,也能如此驱走妖蛭,孙武还会把这当成域外人士的专有技术,但呼伦法王mén下对此一筹莫展,连姗拉朵都失了手,显然这些妖蛭经过特殊改造,是有心人特别创造出来cào控的。

来自心眼宗的这批怪异僧人,见到孙武等人也是大为讶异,特别是听到孙武的喝问,更是错愕不已,彼此以孙武不懂的语言jiāo谈,正当孙武想要向后方寻求翻译援手时,心眼宗僧人用不甚准确的腔调问话。

「你……中猪人?」

「……你是在问我是不是中土人吗?」

孙武直截了当地回答,却有些紧张,因为之前碰到的域外人士,中土语都说得很流利,没有沟通问题,现在碰到不会说中土语的本土外族人,这话不晓得该怎么说下去。

好在,对方很快就表明企图。似乎是鉴于这票中土、域外联合队伍人多势众,心眼宗僧人不愿节外生枝,多树强敌,主动用别脚的中土语喊话,要求jiāo出拓拔斩月,两边就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免得造成无辜伤亡。一面说话,心眼宗僧人还一面驱动妖蛭,朝众人bī迫过来,制造压力。

「要我们jiāo出拓拔团长?」

这对孙武而言,应该是一个完全不用考虑的问题。稍微往后看了一眼,少年发现拓拔斩月好像已经伤重昏mí过去,但香菱悄悄打了一个手势,应该是不碍事,没有生命危险。这样很好,因为若是拓拔斩月中了什么毒,还得要抓住人bī取解yào,那战斗起来就会增添难度。

「这种无理的要求,我们……」

「吃屎吧!你们这些莫名奇妙的邪教和尚,要人没有,全都给我滚!」

大步从孙武身旁跨出的是任徜徉,犹自伤势未愈的他,一反平时的冷漠,主动拒绝了敌人的威迫,这实在让孙武有些意外,假如是为了nvxìng,那还有话说,但任徜徉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出头,这种事情太反常了。

这一下拒绝,导致谈判破裂,心眼宗僧人立即动手,催迫魔夜妖蛭大举来袭,甚至从窗外又涌进了新的一批。

「任兄!」

「别担心,我有办法。」

任徜徉所谓的办法,就是孙武之前迟疑的那个策略,只见他双掌一错,隐约有白光透出,赫然是「如来神掌」发动前兆。

「任、任兄,你确定这样好吗?这里空间是不xiǎo,但建筑结构好像不是很牢,神掌一发动,这边……承受得住吗?要是塌了下来,我们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糟啊!」

太清楚发动神掌的破坏力,孙武连忙提出自己的顾虑,但没等任徜徉有回应,敌人那方面就率先采取动作。一个心眼宗僧人抢站出来,额头上骤然放光,好像长出了一只眼睛似的东西,光华大盛。

这道光芒赫然还具有指向xìng,对准最具威胁xìng的任徜徉直shè而去,孙武在旁被这光线闪了一下,头晕目眩,剎那间意识竟有些昏沉。

有过与纳兰元蝶敌对的经验,孙武立刻就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具有jīng神影响力的法宝,要是自己多看一会儿,搞不好就会意志失守,而任徜徉首当其冲,被这怪异法宝影响最大,会否……

「cào你老母,对我玩这招,老子我是和尚庙里养出来的!」

出乎孙武意料的结果,被那道强光照个正着的任徜徉,非但不受影响,反而龙jīng虎猛地反攻,抬手一记劈空掌,打中那名额顶放光的僧人,顿时头颅破裂,气绝身亡。

「我和某个半途出家练神掌的不一样,从xiǎo练的就是禅功,凝定心神、抗拒外魔的心灵禅修,我是再拿手也不过了。」

任徜徉似是战意高昂,出手杀毙一人后,左掌一挥,就要冲上前去,一个人单挑整群心眼宗僧人,但对方在损失一名成员后,也采取了行动,其中一名像是头目模样的僧人,伸出右手,掌心好像捏碎了什么,瞬间一大堆藤蔓缠绕着手臂生长,更生长出一朵海碗般大、五颜六sè的奇异花卉。

法宝·流光幻花!

(这是……生化系统的法宝?还是第一次见到。)

孙武一愣,看到那朵巨花绽放盛开,颜sè鲜yàn得出奇,好像还有阵阵浓郁异香扑鼻而来,当下有些犹豫,不晓得该看还是不该看,短暂思考后,他还是决定移开目光。

这么一转头,立刻将孙武吓了一跳,旁边站着的人哪还是任徜徉,一身黄袍、虎目龙威,赫然便是自己最忌惮的大敌,武沧澜。

大惊之下,孙武首先动的念头,便是先发制人,可是心念一转,想到武沧澜没理由忽然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六识感官已被影响,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全部都是错误的讯息,如果莽撞行事,一定会后悔莫及。

稳重,是孙武个xìng上的优点,但他庆幸得实在太早,因为他虽然判断正确,没有误伤友军,但友军却不见得有这等理智,所以不抢先出手的后果,就是让「武沧澜」先动手,狠恶一拳直击过来。

「任兄!」

孙武叫了一声,也不敢确定眼前幻象的真实身分是不是任徜徉,只能运起金钟罩,举臂硬挡了迎胸击来的重拳。

两劲对撞的瞬间,孙武暗自吃惊,因为这「幻觉」真实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敌人击来的拳劲,不是「易筋经」、「洗髓经」,而是货真价实的「天子龙拳」。虽未动用实招,可是拳劲如排山倒海而来,莫可抵御,孙武待要再催劲提升关数,却已不及,被这一拳给轰得离地而起,摔飞出去。

剧痛之中,孙武侧目往周遭看去,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已经不是月牙关内的情景,而是战场之上,千军万马,正在混luàn冲杀,喊声震天,黄沙飞扬,鲜血飞洒,打得再激烈也不过。

这幻觉实在是幻得太厉害,若非孙武对自己的理xìng还有几分信心,肯定会以为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某

个奇异世界。不过,当luàn军中一名铁甲武士挥刀朝他斩来,孙武仍是暗自叫苦,挥起左拳迎了上去。

强而有力的拳头,准确地落在敌人刀刃上,不只将刀刃打断,更直袭敌方,将那名铁甲武士打得喷血飞出。战绩优秀,孙武却是冷汗直冒,不晓得自己到底打伤了谁。

以自己的武功,去对付呼伦法王mén下的那些弟子,要一拳打死一个,这绝对做得到,现在状况混luàn,不辨敌人真面目,莽撞luàn打之下,很有可能发生遗憾。这么一想,孙武就不敢胡luàn出击,运起金钟罩,预备凭靠护身气劲硬挡。

(糟了,第七关的反震力量太强,会不会伤到人啊?那要降低关数吗?可是这样一来,我不就……唉,那还不如和『武沧澜』jiāo手算了,起码我不会打伤任兄,任兄也……哎呀!他万一luàn发神掌,那怎么办啊?)

孙武猛然想到这个重点,大吃一惊,转头到处找寻「武沧澜」的踪影,却哪里还看得到人,满目所见,都只是胡luàn砍杀的士兵,地上也出现了尸首。虽然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但所有人应该都被幻象影响,处于十分混luàn的状况。

再仔细一想,众人现在luàn成这样,哪还有办法顾及外头的情况?那群心眼宗僧人、地上的魔夜妖蛭,若是趁隙下手,己方又如何抵御?想来真是讽刺,自己一行人实力坚强,却不料被一批陌生敌人玩nòng于股掌,真不晓得武沧澜、苦茶方丈那等强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是如何处理。

(武沧澜……算了,别人倒也罢了,如果是他,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luàn出手,把友军和敌人一起­干­掉,反正在他眼中,根本没有值得留手的人……)

孙武脑中闪过这念头,觉得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可惜自己怎样都做不出来。刚这么一想,前头一名铁甲武士又砍过来,孙武侧身一闪,眼看着闪避的方向没有东西,但闪过去后却脑后一痛,明显是被敌人打中后脑,不过很快又被金钟劲给挡住,没有受伤。

明明是空无一物的地方,为何会出现敌袭?显然敌人所制造的幻觉已更进一步,不只是让自己敌友难辨,更能够掩护他们自己人,让他们无形无影地进行攻击。

这样一来,战局变得更形不利,孙武凭着金钟罩的护身劲,稳如泰山,但其他人可没这等好运,至少,被敌人以法宝轰砸到后脑时,大多数人的下场是脑浆横流,而不是只感觉到一下阵痛。

到了这一步,孙武不得不开始认真担忧起来,自己一行人可能就这么栽得不明不白,全军覆没了。可是,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那又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因为己方人马包含了中土、域外的菁英,要是真这么完蛋了,这也实在说不过去。

「铮!」

激烈的杀伐声中,孙武隐约听见一下清亮的声响,高亢尖锐,震人魂魄,入耳瞬间让孙武眼前一花,千军万马的影像短暂消失,模模糊糊间,好像看到一地的尸首,还有数不清的黑虫在蠕动。

对旁人来说,这声琴音是个意外,但孙武却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目不视物,长年进行禅定灵修,妃怜袖绝对是最有能耐处理这种状况的人,倘使说有什么人可以摆脱幻象,那一定就是妃怜袖,孙武深信这一点,早在等待这声琴音的出现,声音一入耳,他就配合这声音,想让自己从幻觉中醒来。

要是这个声音可以持续久一点,这个战术的成功xìng很高,可是,琴音却半途消失,那些模糊的景象又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战场,千军万马正在胡luàn冲杀。

「糟糕,又变回来了!」

孙武叫了一声,左侧腰际又是一痛,被什么东西打个正着,中了敌人的暗算,但这次有了经验,一被敌人攻击,孙武立刻鼓起内劲反震,第七关金钟劲的力道远胜从前,这一下鼓劲震出,隐约感觉到一股破裂震动,应该是把敌人所持用的法宝连同手臂一起震断了。

情况混luàn,孙武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敌阵的另一侧出现,朝自己这边急奔过来,正是「武沧澜」。

在这之前,孙武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期盼看到武沧澜的一天,甚至会因为看到武沧澜,整颗心完全雀跃起来。

「喔喔!任兄啊!」

金钟罩要完全发挥威力,必须要脚踏实地,不过现在孙武却全然无视这问题,脚下一踏,跃起离地,主动朝着「武沧澜」飞跃而去。

跃至半途,对方的重招已经迎面击来,赫然又是「天子龙拳」的沉猛招数,孙武不晓得自己能否接下,但若要发动神掌对拼,两强对撼,就算不怕彼此有伤,也怕余劲震伤旁人,委实顾忌良多。

(剩下的人在­干­什么?快点啊……我这边快顶不住了……)

对恶劣状况束手无策,孙武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同伴身上。一如预期着妃怜袖能发挥应有表现,孙武也相信其他同伴的实力,再怎么说,同伴群中还有一个xiǎo殇,她若是出什么奇招解决了问题,那是一点都不值得奇怪,更何况,己方还有一个专家……

猛招迎面而来,「天子龙拳」的强悍一击,孙武甚至看到了那特有的龙形气劲绕体,脑里一片空白,无计可施之下,将金钟罩催上第七关,预备以本身修为硬撼这一击。

金芒、龙形气劲正要对撼,忽然问一阵强烈的臭气扑鼻而来,臭味恶心之至,几乎是一闻到这气息,孙武就想要狂呕出来,自身真气涣散,这一拳挥不出去,就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

模糊的同时,真实的景象也开始回复,孙武用力摇了摇头,把晕眩感甩掉,看清楚了眼前景象,赫然只见任徜徉站在自己身前,虽未低头呕吐,但脸sè却是难看之至,被那阵臭气熏得七荤八素。

孙武和任徜徉的定力佳,在这阵腐臭气味熏染下,还能够维持得住,其他人就没这等好运,嗅到这阵臭气的九chéng人都大吐出来,不但孙武这一边是这样,就连站在老远外的心眼宗僧人也都捧腹大吐,nòng得满室俱是腐臭酸味。

幻觉一去,孙武发现己方多了十多具尸体,都是呼伦法王mén下弟子,还有几名受雇扛行李的脚夫。

这是预料之中的场面,不过,青龙、朱雀两名尊者分别手持法锥,合力布下一张橘红sè的光网,莫妲芭与一众域外僧侣被守护在光网内,毫发无伤,看来不仅神智清楚,就连魔夜妖蛭也不敢靠近那张光网,堪称是安全地带。

身为域外人士,呼伦法王一派果然有应对之法,但大家明明是同在一条船上,这种要命时刻却连个招呼也不打,未免太不够义气,孙武不由得冒出这样的想法。然而,再看看两名尊者气喘如牛、汗若雨下的狼狈模样,孙武也知道他们撑得很勉强,想来这道橘红光网该是非常高等的防御手段,需要四尊者合力施为,现在仅剩他们两人独撑,连同为呼伦法王一派的僧侣都无法尽数护全,更别说顾到自己这边了。

倒在地上的那十多具残尸,被魔夜妖蛭啃食得尸骨不全,大概多过几分钟就会连点渣都不剩了,然而,最让孙武担忧的这些妖蛭群,现在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当一阵阵腐臭的青烟飘过,妖蛭群彷佛被滚烫的开水给当头淋着,迅速地腐化溶解,化为黑水。

如此诡异的状况,就连无知无觉的妖蛭群都感到惊惧,如cháo水般迅速退去,远离孙武一方。倘使心眼宗僧人还能继续发出驱使号令,鼓动妖蛭群,情形或许会不一样,可是,那些僧人并没有余裕顾到这些,因为那阵青烟所熏到的人,并不只是孙武方,心眼宗僧人更是深受其害,全给呛得眼泪直流,捧腹狂呕。

那名施放幻觉、好像头目似的僧人,身材高大,修为也远较其他人要高,在这阵青烟熏染中,只是泪水狂流,并没有呕吐,但这并不代表他好过,因为从他掌心所绽放的流光幻花,在接触到青烟的瞬间,就开始枯萎发臭,迅速腐化。

生化系的法宝,发动时与施用者的气脉相连,当法宝被摧毁,施用者受到的影响尤其大。制造幻觉的流光幻花一枯萎,那名高大僧人的手掌立即流出血水,指ròu溃烂,像是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只不过他个xìng极硬,强行忍住痛楚,但额上涔涔流下的汗珠,却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事实。

「原来有高人在此……」

一句话说出,却让孙武等人都吃了一惊。理由很简单,心眼宗僧人说的中土语,刚才都是怪腔怪调,说不标准,但这人吐出的一句,却非常字正腔圆,与其他人大不相同,心眼宗这教派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高大僧人在剧痛下说了这一句,似觉失言,但悔时已晚,索xìng大喝出声,「是谁在暗中搞鬼?站出来!」

这时,青烟渐散,人们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青烟的源头,只见青烟中缓步踱出一个窈窕身影,体态婀娜轻盈,正是香菱。青烟是从她双手发出,掌心握着两团越来越xiǎo的硬块,显然是鼓动灼热内力焚烧这两团东西,随着这两团东西将被烧尽,青烟也渐渐消失。

「你、你是什么人?」

问题只问了一半,包括那名高大僧人在内的现场所有人,就知道事情不单纯,因为香菱的脸sè很难看,似乎也被青烟熏得极为难受,照理说,如果青烟是由她所发。她不该会陷入这等窘境,除非……

三道身影在香菱身后出现,与香菱相比,这三人的状况可比她好得太多,因为他们是全场唯一戴上防毒面具的三个人。

「xiǎo殇、路叔叔……」

孙武见到他们两人,倒没有多大的惊喜,因为早料到他们两个人会平安无事,而真正缔造这个战果的人,则是在他们两个人之后现身。

「哈哈,只会几手三脚猫伎俩,也敢在你家祖宗之前卖nòng!真是把人笑掉大牙了!」

朗声大笑中,站在xiǎo殇、路飞扬身后的姗拉朵,终于现身出来,一把摘去了防毒面罩,在金发倾泻中,露出了真面目。

第二章 腐骨融­肉­ 分道扬镳

打从孙武看到那朵巨型奇花、陷入幻觉的那刻开始,他就把解决困局的希望,寄托在姗拉朵身上。

姗拉朵不是一个普通的疯狂研究者,她身为昔日三美神之一,当世生化系法宝的技术掌握,无出其右,虽然刚才对付魔夜妖蛭的手法出错,闹得狼狈,但三美神的传说始终不是làng得虚名,尤其是对付使用生化系法宝的敌人,这种事怎么想都是她的拿手强项。

果然,在敌人开始施放幻觉的时候,姗拉朵完全保持清醒,分毫不受幻觉所惑,在最短的时间里头,调配出破解幻觉的法宝,配合香菱的力量,破解敌人的幻术,并且掌握了魔夜妖蛭的正确基因,反过来把妖蛭群给解决掉,甚至就连施放幻觉的敌人都给予重创。

这些事情显然大出敌人的意料之外,姗拉朵虽然不懂什么武功,但当她揭开防毒面罩,金发倾泻而下,往前跨上一步的时候,那一身凛然气势,无疑是控制全场的nv王。

如此手段,在孙武等人看来已经是超卓不凡,但在隶属同领域的敌手眼中,那简直是惊神泣鬼。也因为如此,已有多年未曾露面的姗拉朵,一下子就被敌人认出了身分。

「你、你是巴伐斯夫的罪人,姗拉朵·伊凯尔!」

「哈哈!名人真是有好处啊!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得。怎样?要不要过来讨张签名啊?」

一点也不畏惧恶名所带来的影响,姗拉朵表现得特别张扬,甚至还对着敌人竖起了中指,十足挑衅的态度。

照理说,这么直接的挑衅行为,应该直接导致一场新战斗,不过,当姗拉朵亮出名号后,像是形成了吓阻作用,心眼宗众僧立即开始后退,选择从这离开,不再上前攻击。

「原来是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红sè魔nv!既然是你,今日我们就无须动手,从此刻赶,自然会有别人来收拾你,你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今天的域外各族,已经不是当年的旧样子了!」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下落传出去,别说域外各部族会有人前来寻仇,恐怕连中土都不过,姗拉朵的恶名昭彰,仇家遍布中土域外,只要把她的下落传出去,别说域外各部族会有人前来寻仇,恐怕连中土都会有仇家赶赴域外。

可以想见,当孙武等人一出月牙关,前头的路将会是荆棘满地。这一点孙武倒还可以理解,但侧眼望向呼伦法王一派,那些域外僧侣的脸sè也很难看,似乎不乐意被当成魔nv的同党。

「哼,动手?别说得那么好听,怎么你还有手可以动吗?大个子!」

姗拉朵的嘲讽命中敌人要害,因为流光幻花被破去,那名高大僧人的手掌迅速腐烂,化为血水,现在已有很大一块露出白骨,如果不尽快救治,整只手废掉是迟早的事。

「我今天心情不错,算你狗运,这是解yào,涂抹上去,可以救你手臂!」

姗拉朵从腰间取出一盒yào膏,抛扔出去,这个与她一贯行事风格不合的宽厚作法,让孙武等人大吃一惊,任徜徉更是一副彷佛看到鬼的表情。只不过,相较于姗拉朵,敌人的态度更让孙武不能理解。

「哼!少来这一套!」

那名高大僧人一手chōu出腰刀,飞掷出去,将姗拉朵扔出的yào膏盒斩落,又从同伴腰间拔刀,手起刀落,瞬间切下自己腐烂中的那只手掌,血溅当场。

孙武料想不到这人如此勇悍,居然不受敌人恩惠,宁愿自残一掌,顿时吃了一惊。那名高大僧人砍去手掌后,更不停留,与同伴打了个招呼,一群人迅速撤走,就连大批逃离中的魔夜妖蛭也都遁回地下,消失不见。

一场莫名奇妙的战斗,就这么结束,孙武往周围看了一眼,确认同伴平安无事后,便来到姗拉朵面前,称赞她刚才的宽厚行为,却反而惹来了一个白眼。

「什么啊?送yào给他医手,我有可能会那么好心吗?」

「啊?这么说……那个yào膏,是有毒的吗?」

「这么蠢的鸟计策,会有人上当才怪!那盒yào膏是真的,不过里头被我添了独ményào物,一旦涂抹上去,九十天内都会散发出人类闻不到的奇特气味,在五百里内我都可以进行追踪,半夜偷偷过去下毒,把他们整团人搞得半死不活!」

姗拉朵皱眉道:「这一招,太平军国时期我常常用,很多人就是这么不明不白栽在我手上的,想不到这次会失败……啧,照理说这些人没本事看破我的伎俩,除非……」

说着,姗拉朵的眉头皱得更紧,孙武也明白她的想法。如果敌人不是从她的手法识穿奥秘,那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敌人瞭解她过去的历史,而且还不是普通道听途说,应该是熟读过档案纪录的那一种。

但……为什么一个域外宗派的僧人,会熟读太平军国时期重要人物的纪录呢?这件事委实透着古怪,孙武觉得事情不单纯,可是现在什么判断都做不出,只得先看看己方的损伤情况。

稍微看一下,整个情形与刚才看的没有差太多,死的人已经死了,连尸骨都被妖蛭啃得差不多了。

任徜徉的脸sè难看,但应该没受什么伤,只是被青烟熏着,熏得太厉害,一时间还没回复过来;从头到尾压根没取下防毒面罩的xiǎo殇、路飞扬,自然是一根头发都没有少;香菱负责把姗拉朵调配出的yào物焚化成烟,被熏得两眼通红,不过察觉到孙武的目光,她还能回转过头一笑,可见没什么大碍。

相形之下,妃怜袖的状况就比较糟糕,眼罩下的面孔极度苍白,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镇压下呕吐的冲动,没有当众出丑,但全身汗湿衣衫,摇摇yù倒。在她周身半尺范围,积聚了巨量的妖蛭尸体,全都是朝她进行围攻,却被她扬发音剑击毙。

这也是适才琴声一发即停的理由,敌人一见有此强力阻碍,立即调度魔夜妖蛭做牵制攻击,使得妃怜袖一时间无法援护同伴。

「妃xiǎo姐,你没事吧?」

「……嗯,别替我担心,我没事的,刚才妖蛭群攻击的时候,有几个人趁luàn抢攻过来,都是心眼宗的人。我发音剑将他们击退,但他们所使的内劲……嗯,很奇怪。」

妃怜袖侧过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一时间却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孙武转头,望向被路飞扬背在后背的拓拔斩月,人已经昏mí过去,却犹自紧握住手中的长刀,不肯放松。

「拓拔团长他……怎么会伤成这样?心眼宗的人和他有仇吗?铁血骑团的其他人都到哪去了?」

孙武一口气连提了几个问题,但他也晓得不可能得到答案,靠近过去一看,立即惊觉不对,拓拔斩月手中所持的刀虽然长,堪称是一口难得利器,却无复之前的神异灵光,换句话说,这不是先前的那柄「祭刀」。

「拓拔兄的祭刀,怎么不见了?」

孙武吃惊地望向xiǎo殇,却见到xiǎo殇双手一摆,明示不知,反而是任徜徉听了孙武的叫喊后,立即赶了过来,眼光一望长刀,顿时变sè。

「这不是祭刀!奇怪,刀子哪去了?这种重宝没可能离身的啊!」

以祭刀的神异xìng、重要xìng,拓拔斩月自然不可能让这件重宝离身,这是很合理的推论,但孙武却对一件事感到不解:那就是任徜徉为何会知道此事?

单纯比较江湖上的名气,任徜徉、拓拔斩月都是新一代的后起之秀,名声响亮,两个人可以说是齐名并列,但拓拔斩月行踪飘忽,任徜徉也不喜好结jiāo男xìng友人,所以从没听说这两个人有什么jiāo情,任徜徉会一眼认出拓拔斩月的异常,这实在有点古怪。

「­干­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家伙当初与我齐名,早晚会­干­一架,我事先调查对手资料,堪称智勇双全,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任徜徉大剌剌地说话,给了众人一个解释,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可是孙武却一点也不相信,因为以任徜徉的狂傲个xìng,很难相信他会专程去调查同级数的潜在对手,如果是调查羽宝簪、妃怜袖,那还有话说,但拓拔斩月是男人,要说任徜徉会对他感兴趣,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还有,任徜徉说这话时的表情,虽然一派正经,但在孙武看来,那实在是与路飞扬撒谎的时候很像,所以,这一番解释,反而更暴露出事情的不寻常。

任徜徉与拓拔斩月是旧识,这是可以肯定的事实,孙武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两个人是否有结怨?但若真如此,任徜徉此刻肯定会落井下石,就算不趁人之危,一掌打死拓拔斩月,起码也会捧一盆niào来当头浇下去,绝不是现在这样故作不识。

「任兄,我觉得你……」

「哎,少说废话,我先带着家伙去治疗,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任徜徉说着,竟然主动伸手,将拓拔斩月从路飞扬的背上抱下来,急急忙忙跑向姗拉朵求助,这个出奇的表现,更是让孙武目瞪口呆,确信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正想凑过去瞧瞧,满头大汗的青龙、朱雀两尊者,来到孙武面前,表示有事情要跟孙武商谈。

「嗯,我大概也猜得到是什么事,不过……还是请两位告诉我一下吧!」

孙武与两大尊者没有多少往来,青龙尊者是一个身材极为瘦高的男子,朱雀尊者则是一名颇具风韵的美人,曾在孙武的「无孔不入掌」下吃过大亏,但在那次jiāo手后,孙武甚至没见过他们几次,更说不上什么jiāo情。

两大尊者首先带来的,是有关心眼宗的资料。这个神秘的教派,已存在域外几十年,严格来说,心眼宗并不算是一种宗教,因为他们虽然有教义、有僧袍服sè、有信徒,但整个教义都是胡luàn抄摘其他宗教,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堆而成,说得明白一点,哪怕是骗财骗sè的神棍组织,也比心眼宗更专业。

青龙尊者道:「他们的圣典《心眼经》,我以前稍微翻阅过,大意是说什么眼睛是灵魂之窗,是人身上最神圣的地方,每个人除了ròu眼之外,还有与生俱来的心眼,只要勤加修练,开通心眼,就能够立地成仙,超脱生死,究竟涅盘。」

孙武皱眉道:「什么和什么啊?成仙和涅盘,这好像不是同一件事吧?这些家伙当文抄公的时候,都不考虑系统xìng和合理xìng吗?」

「所以才说,心眼宗并不能算是一个宗教团体。」

「不是宗教团体?那是什么?诈骗集团吗?」

「更糟糕!他们没什么耐xìng,所以是用抢的。」

青龙尊者向孙武解释,心眼宗的活动,说穿了就是­干­强盗,在沙漠里­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碰到各部族联军进行扫dàng时,就远远避开,不与正规军硬碰硬,至于什么宗教形式,那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伪装,至少……一直到十多年前都是这样。

在太平军国之战告终之后的几年,这个已如日薄西山、苟延残喘的盗贼团,忽然发生奇异变化,不但成员实力提高,组织中有了几个高手,使用法宝的技术更是高度提升,像是有什么很强大的技术支援,短短时间之内,势力大增,收了很多的信徒,甚至结束了本来的掠劫行为。

从此,心眼宗迅速拓展势力,虽然仍是那种luàn七八糟的教义,却增多了大量崇拜者,但心眼宗挑选入教信徒的资格却极为严格,除了身强体壮的年轻汉子以外,基本上不收任何的老弱­妇­孺。

「只收年青壮汉?这个教派是搞什么?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招募军队或是收苦工啊?」

孙武皱眉提出疑问,青龙尊者也只表示心眼宗近年来行事诡密,虽然不再进行掠夺,但却总是搞一些神神秘秘的宗教活动,他们的有许多特别规定,外人难以进入,青龙尊者也回答不出来,只能再次表示,心眼宗在域外的势力极大,甚至犹在呼伦法王一脉之上,有多个部族的领导人都是信徒,与他们为敌,绝不是一件说笑的事。

「可是,心眼宗的人追拓拔兄做什么?」

孙武能够想到的理由,一是为了夺取拓拔斩月身上的某件东西,二就是为了他本人,

可能是想生擒他,也可能是想杀了他。第一种可能,只有请人搜身才能知道,若是第二种……那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要抓人杀人?

「孙少侠,我们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心眼宗势力庞大,若是与他们敌对,我们此行将会节外生枝,非常不利。所以……」

「所以呢?你们要说什么?」

孙武发出质问,两大尊者迟疑着说不出口,似乎是期待着他自己了悟说出,可是孙武迟迟不开口,终于让两大尊者不得不做出暗示,希望孙武能够减轻负累,不要带麻烦的人与物一起上路。

很明显的暗示,却被孙武斩钉截铁地一口拒绝。

「不可能!姗拉朵nv士是我受苦茶方丈所托,要保护她直至域外的,要我一出月牙关就与她分开,这种事情不可能。拓拔兄是我的朋友,他被人追杀至此,连人都还昏mí着,如果我这么扔下他,那我还算是人吗?」

少年的回答清楚明白,但站在呼伦法王那边的立场想想,孙武也可以体谅两大尊者的心情。

「本来我希望等到法王觉醒,再将此事做个jiāo代,不过,如果两位觉得不妥,那么我就将默写出的秘笈jiāo给两位,由两位带回去研究,不晓得怎么样?」

假如呼伦法王醒着,绝对会拒绝孙武的这个提案,因为在呼伦法王的判断中,一个会走会思考的活秘笈,绝对比一本死秘笈有价值,然而,对两大尊者而言,这一路上将要面对的各种风险,比带一个活秘笈的好处要重要得多。

应该要发生的事,照着其应有的轨迹进行。在天明之前,两名尊者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以法王殿下的安危为第一优先要务,所以接受了孙武提出的条件。

在实际的执行上,最困难的一步,反倒是莫妲芭的意愿。论身分,她应该是众异族僧侣的首领,不过,非觉醒状态的她仅是个普通孩童,基本上意愿可以说是被无视,在吵累睡着之后,就被众mén徒抬上马车了。

当呼伦法王一派的大队人马离开月牙关,目送他们离去的孙武没有说什么,但任徜徉却有大反应,暴跳如雷,大骂秃驴无情无义,连一点基本的义气都没有,卑鄙无耻。

「也别这么说,他们有他们应该做的事,如果为了和我们讲义气而误事,那反而是意气用事了,现在他们这样做,我觉得轻松不少,最起码不用一直觉得欠他们什么。」

孙武说得轻描淡写,任徜徉听了反倒皱起眉头:「等等,其实我也很好奇,姗拉朵那个nv人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你要这么袒护她?她现在几乎等于是全民公敌,你护着她上路,将来一堆人连你也要杀,这样划不划算啊?」

「任兄这么说才奇怪咧!姗拉朵nv士与你也非亲非故啊!你为什么也……」

当孙武这么说的时候,任徜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还刻意移开目光,好像不愿意与孙武目光相对似的。

「喂?怎么了?任兄,难道……」

「没啦!你别luàn想,我只是……只是看不得nvxìng受到欺侮,所以才答应和尚师父,把她安全送到域外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任徜徉严肃地表明了立场,孙武没有再多问,只是简单jiāo代了自己的想法。

「这次到域外来,除了帮助呼伦法王他们办事,另外还有几件重要的事,要帮同盟会调查有关楼兰遗迹的事,还有要去追查西mén朱yù的秘宝……」

「还有要找神秘的健胃消食片。」

「xiǎo殇,这个不必列入主要行程,没找到是应该,找到是多余。」孙武摇摇头,道:「这两件事情,可能会对莫妲芭他们造成负担,现在分开也好,更何况,拓拔兄是我的朋友,这次他出了事,我不能袖手旁观,而还没出月牙关就已经惹上了心眼宗,未来前途未卜,我不想让他们因此遭遇什么危险。」

「呃,怎么你与拓拔斩月有jiāo情吗?」任徜徉皱眉道:「没听说你们有过什么来往啊?如果只是jiāo过一、两次手,那你们应该只是仇家,即使是朋友,也用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支持吧?」

任徜徉问得有道理,孙武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旁边的xiǎo殇扯扯他衣角,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很正常啊!那家伙的妹妹与这个迟钝家伙订亲,是乡巴佬的未婚妻,换句话说,那家伙就是乡巴佬的大舅子,是很亲的亲戚,这样就不奇怪了吧?」

「妹妹?拓拔斩月的妹妹?谁啊?」任徜徉闻言皱眉,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不通,但xiǎo殇却适时地做出了补充。

「拓拔斩月的妹妹,拓拔xiǎo月xiǎo姐,龟兹国的公主殿下,听说还是域外第一美人什么的,别的也就算了,不过既然是第一美人,是男人听了都会想拼命上的。」

这一段话确实有着不凡效果,任徜徉浑身一震,像是听见什么令他极度震惊的东西,慢慢地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望向孙武。

「你……你……她有未婚夫?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声音颤抖,连双眼都充血发红,任徜徉的情绪明显地极为激动,孙武看了都吓一-跳,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地方,居然惹得任徜徉这么大反应,左想右想,似乎只有一个解释。

「任兄,其实我并没有见过xiǎo月公主,也对订亲这种事情很反感,如果任兄想要追求xiǎo月公主的话,我就把这机会让给你,并且支持你成就好事。」

孙武自认这话很得体,哪想到任徜徉一听,就像是火上加油般,整个人怒发冲冠,差一点就要飞扑过来。

「什么玩意儿!说让就让,你把她当成什么?你这个无耻的贼胚!」

「哇!有话慢慢说,我让你也这么生气,那……那我不让好了。」

「我呸!你不让,难道你以为自己配得上她吗?」

「太过分了吧?让也不行,不让也不行,你这根本是无理取闹嘛!」

孙武身形闪动,连续躲开两次任徜徉的扑击,但任徜徉在恼怒中挥掌出击,动作越来越快,闪躲不易,如果再这样下去,两大神掌传人的对决战斗或许就要莫名其妙爆发了,所幸,阻拦之人也在这时候出现。

「少爷,拓拔公子已经醒来了,请你过去看看吧!」

「喔,收到!」

孙武快步疾冲,闪过任徜徉,一下子冲进室内,看到拓拔斩月在墙角缓慢坐起,旁边姗拉朵坐在一旁,正在把六、七个瓶瓶罐罐收回身上,结束了诊疗过程。

「拓拔兄,你醒来实在太好了,姗拉朵大姊,后面有个发狂的家伙,请你帮忙去挡一下,我姊姊将来一定会用力感谢你的!」

经过许多历练,孙武也学会了一物克一物的道理,如果凭自己的jiāo情,是无论如何请不动姗拉朵的,但加上了最后那一句,姗拉朵两眼一亮,jīng神大振,衣袖一挥,大步往外头走去。

孙武记得任徜徉一直对姗拉朵忌惮甚深,几乎可以说是一见姗拉朵就拔腿逃跑,让姗拉朵去处理任徜徉,应该是最好的天敌,这样自己就可以专心与拓拔斩月说话了。

「孙……孙兄。」

拓拔斩月的声音一如昔日,听来仍是那么孤寒冷硬,之前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拓拔斩月甚至对孙武抱持敌意。可是现在拓拔斩月的声音里,孙武听得出有一丝喜意,表示对方很乐意看到自己,甚至……很可能是为了找自己才到这边关来。

「拓拔兄,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拒绝。」

孙武的话才刚说出口,xiǎo殇就在背后踢了一脚:「喂!你还嫌自己接下的工作不够多吗?楼兰遗迹还没线索,西mén秘宝也还没找,健胃消食片还……嗯,这个先不管,但你那么多事情压在头上,哪还有时间管其他闲事?」

xiǎo殇说得有理,但孙武却觉得自己无法袖手旁观,当初铁血骑团为了佛血舍利付出许多,后来却给自己吞了下肚,害得他们一场辛苦成空,自己确实欠他们一个人情,更何况,以拓拔斩月的孤僻冷傲,此次居然主动来找自己帮忙,如此低头,他们肯定是碰上了大麻烦,自己至少也要瞭解一下发生什么事。

「拓拔兄,请别见外,你是我的朋友,做朋友就是祸福与共,让我瞭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对拓拔斩月而言,要低头求人不是一件容易事,即使事前已经有了觉悟,到了这一刻,仍然觉得很困难,然而,危机已迫在眉睫,想到自己所背负的重担,拓拔斩月做了决定,将所有的问题说出来。

「我的国家……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同胞们生了奇怪的病,好像某种瘟疫,流传得很广,无法可治。」

孙武听到这里,立即转头,与身旁的香菱jiāo换了一个眼sè。像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奇异疫情,不久前也在慈航静殿附近上演过,慈航静殿对之也束手无策,而这件事虽然没有证据,但从种种迹象判断,很有可能是朝廷在幕后cào控,如果说这种情形也出现在域外,那么……

「疫情流传,太多人病倒,国家就出现很多问题,有些人想要趁这机会蠢动,夺取权力,我们察觉得太晚,当我们发现这些野心份子的计谋时,他们已经成功煽动民众,燃起火头……」

「如果只是这样,还有办法可想,但这些野心份子自称是天妖传人的手下,如果被这些人夺取国家大权,从此就会战火连连了。为了要平luàn,我们尝试武力镇压,但对方的阵营中却有高手埋伏,在一次围剿战中,我们大意中伏,死伤惨重,皇家护卫团折损过半,北宫统领身受重伤,他说……敌人实力太强,单靠我们没有能力应付将要到来的危机,唯有向中土的朋友求援……」

「我和护卫的骑士们一路赶向中土,路上屡遭伏击,同伴死伤殆尽,我也受了伤,最后是到了月牙关,敌人发动全面围杀,我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心眼宗的信徒,勉强且战且走,进了月牙关,如果不是遇到你们,现在大概已经……」

第三章 盟约契约 趁火打劫

听完拓拔斩月的说明,孙武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也开始感到犹豫。事情的复杂程度比自已预想更甚,保护拓拔斩月是一回事,但是接受这份邀约却是另一回事。

自己这一行人身上早就负有任务,眼下一波未平,哪有办法再去搞事?听拓拔斩月说得那么情势危急,这趟工作的难度就算不是大搞王子复仇记,恐怕也相差无几,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吗?

孙武的这份犹豫,落在现场所有人的眼中,同伴们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情,路飞扬轻咳一声,道:「慎重一点总是好的,不能听别人随便说说什么,就拔刀相助下去,就算人家看起来一副善良的样子,但搞不好人家平常吃饭不给钱,或是才刚刚强jiān完老太婆啊……」

堪称是最佳讽刺的一段话说完,孙武还没反应过来,拓拔斩月却已率先有动作,愤怒地想要站起身来抗辩,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肩头便被路飞扬一把按住,没能站起。「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啊!急事缓办,就算是天大的急事也一样,你这么莽莽撞撞,话没听完就怒气冲天,能做得了什么事?难道你一个人的自尊,比你口口声声深爱的祖国更重要?」

要让一个自尊心被激怒的人冷静,并不容易,但路飞扬这番话却像一盆冷水般从拓拔斩月头上浇下,特别是当他发现到几次发力弹震,却bī不开路飞扬的手掌时,拓拔斩月终于发现这中年男人并不如外表看来的平凡,怒火迅速被责任感所压下,清醒过来。

「当然啦!来这边说废话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先来解决最关键的问题,嗯,为什么我们要帮你呢?」

路飞扬哂道:「为友情义气?这里过半的人都与你没jiāo情;为民族大义?我们是中土人,你的大义不等于我们的大义;为世界和平?唉……这种伟大事业,还是jiāo给凉茶大师吧!」

「你……」

「怎么了?是不是要说不需要我们帮忙?嘿,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你也用不着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说起来算是你运气好,要不是我们恰好来了域外,那你还要赶去慈航静殿找人,多担搁二十几天的时间,事情有得救都会没救,所以我建议大家还是开mén见山,不要làng费所剩无多的时间。」

「你到底想怎么样?」

「哈,那当然是想要好处啰!你又不是要我们去擦窗丢垃圾,是要我们拿命去拼,没有点好处,谁会答应啊?」

路飞扬像是一个暴发户似的搓着手指,十足摆出一副贪婪样,就差没有眼中闪出金币的光辉。

孙武不喜欢路飞扬这样的态度,但从xiǎo殇到香菱,人人都选择保持沉默,显然路飞扬的作法获得所有人认同。既然是这样,自己就不能一意孤行地当好人,无视同伴们的心情。

(不过,路叔叔说话的口气又有点怪,平时他没那么爱钱的,该不会……他是故意用这种说法,在帮我争取大家的认同吧?不可能的,他哪有这么好心。)

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孙武抛开这念头,仔细聆听路飞扬的话,发现他正在摆高姿态,明示己方这些人对什么金银珠宝、高官厚禄都没有兴趣,哪怕是要收买,也不是普通条件收买得了的。

「……其实我们也不是贪财的人,这次到域外来,只是为了追寻西mén宝藏,除了这个,能让我们感兴趣的事情还真是不多,也实在是没有心情多生枝节。」

路飞扬提到了西mén宝藏,但这件事似乎对拓拔斩月意义重大,本来还沉得住气的妻他,一下子失去控制,开口就连说了一串话,而且由于太过激动这些话是用域外语言一口气说出,孙武虽然听不懂,但看拓拔斩月的样子,这些话应该是在指着路飞扬鼻子大骂。

(哇!真是气得厉害了!以前拓拔兄不爱说话的,现在一口气就说了那么多,他以前的冷静到哪里去了?)

孙武暗自称奇,拓拔斩月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心中的圣地被人践踏,火冒九重天,西mén朱y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域外民族对他如此崇敬?

「用这些话骂我,我听不懂,也没什么意义吧?更何况,那xiǎo子会『无孔不入掌』,是西mén朱yù的正统继承人,宝藏什么的,他本来就有权利去接收,你们把他当成窃贼,这没什么道理吧?如果真要说窃贼,你们才是窃贼咧!」

一针见血的话语,让拓拔斩月马上静默了下来,陷入沉思,孙武有些不明白,觉得路飞扬好像在暗示些什么,自己却听不懂,这时香菱凑靠过来,向这位犹自处于状况外的主子做提点。

「少爷,您不记得了吗?呼伦法王曾经和我们说过,域外发现了西mén宝藏,地点就是……」

龟兹!

孙武这才想起来,呼伦法王曾经提过,五蕴龙珠的第三颗,在域外被发现,目前收藏于龟兹皇室,就是从一处西mén宝藏中所发掘到。拓拔斩月是龟兹的王子,这些事情他绝对清楚,换句话说,如果取得他的承诺,至少众人去龟兹探查西mén宝藏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样子想起来,我们根本没必要问你什么意见。龟兹现在兵荒马luàn,以我们这群人的实力,如果站在你们的敌对面,你们根本没有能力抵挡,既然如此,你对我们真是一点利用价值都……」

「路叔叔,够了!」

听路飞扬越说越不像话,孙武跳出来阻止,也许适当的jiāo涉有其必要,但自己的本意是统合己方意见,不是刁难拓拔斩月,如果双方是朋友,那又哪有刁难朋友的道理?

「拓拔兄,抱歉,路叔叔刚才说的话,不代表我的意思,可是,我也不能代表我的同伴说话,这件事我们还是要讨论一下,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负责保你平安。」

孙武的话合情合理,不过却偏偏说错了对象,话才一说完,本来就在强自忍耐怒气的拓拔斩月跳了起来。

「姓孙的xiǎo子!告诉你!我绝对不欠你的人情。你们要西mén宝藏,只要你们能帮我国解决此次危厄,我就答应将龟兹的西mén宝藏jiāo给你,这样就互不相欠了吧?」

「耶!太bāng了!」

说这话的人是路飞扬和xiǎo殇,两个人就像庆幸计画成功一样,跳了起来,还对拍一下手掌,兴高采烈。

(果然,是他们最拿手的策略,白脸与黑脸,拓拔兄中计了……唉,我也中计了。)

孙武苦笑起来,察觉到自己也是忍不住跳出来,不知不觉地扮了白脸。不过,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不错,至少香菱没什么意见,就连站在最外头的妃怜袖都没说话,应该是认为这样的jiāo换条件可以接受吧!

「等等,如果你们真的要得到西mén秘宝,那么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先帮我做到,否则就算我答应你们也没用。」

拓拔斩月突然提出的要求,是立即对心眼宗在附近的一处基地发动攻击,这等急切的态度,让孙武为之不解。

「立即发动攻击?太急了吧?有什么必要这么急着打仗吗?」

「有,因为开启西mén宝藏的钥匙落在他们手里,如果你们最终日的是重开西mén宝藏,那么就需要钥匙。」

拓拔斩月做了简单的说明,所谓的宝藏钥匙,就是之前拓拔斩月的佩刀「祭刀」。这本应是绝不离身的神兵,但在由龟兹前往月牙关路上的血战中,拓拔斩月身边的护卫队员死伤殆尽,他本身伤痕累累,就连祭刀都在血战中失落,估计是被敌人给捡了回去。

「心眼宗势力极大,估计他们一定已经知道祭刀的秘密,像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可能立即转送给总部……心眼宗的总部,日前还没有外人知道,如果我们要抢回祭刀,那就要快,否则一旦祭刀被送走,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啊!这个任务真要命。」

孙武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拍掌,任徜徉大步走了过来。

「要命什么?不过是一个什么狗屁宗派,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摆平它,当游山玩水一样,说吧!那地方位置在何处?我们立刻就出发。」

又是这样主动的态度,孙武再次感到不解,正想说任徜徉与拓拔斩月之间有什么jiāo情,拓拔斩月已经先开口,用一种疑忌的口吻问道:「这个xiǎo丑是什么人?」

xiǎo殇道:「中土第一好sèlàngdàng男,会呼吸、走路的伤风败俗,任徜徉大爷是也,你们两个一直到几个月前都还齐名,应该不会不认识对方吧?」

「什么?这xiǎo丑就是任徜徉?果、果然比传闻中更糟糕……」

大出孙武意外的一点,拓拔斩月居然完全不认识任徜徉,而且从语气听来,还对任徜徉非常反感,与任徜徉的态度完全不同。

「喔!不用这么凶巴巴的,我不是坏人啊,呃……好吧,我是坏人,不过对你没有恶意,坦白告诉你,我是xiǎo月公主的仰慕者,还加入过她的仰慕者俱乐部,你是xiǎo月公主的哥哥,你的忙我帮定了,走吧!我们立刻去踏平那个什么……心眼宗还是ρi眼宗的东西。」

「等一下,xiǎo月公主……有俱乐部?她是偶像明星吗?」

「是啊!你这傻xiǎo子不知道吗?」任徜徉对目瞪口呆的孙武道:「xiǎo月公主名动域外,不但国sè天香,还能歌善舞,是域外最炙手可热的少nv偶像,以她为名所组成的同好会、俱乐部有上百个,最大的一个会员以十万计……哼哼,xiǎo子,你最好别luàn说话,不然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些会员一人一口口水都淹死你!」

孙武还真是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妻」除了是金枝yù叶,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要是能够随便号召几十万人的话,这种实力别说是开宗立派,甚至可以去搞革命了。

一行人的方向就此决定,为了去探查西mén宝藏,孙武等人必须先帮助拓拔斩月取得祭刀,基本上,与心眼宗开战是不可避免了。

拓拔斩月能够提供出敌人分舵位置,据他本人表示,那是在连续战斗之中,意外从敌人口中探知的,似乎是心眼宗距离边关最近的一处分舵,目的是为了监视大武军一举一动,顺便进行补给工作。

如果照孙武的想法,最好能先探查一下,祭刀是否在敌方巢xùe,省得冲进去扑空,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个想法不错,但却欠缺可行xìng,因为组织内的两大技术人员都说做不到。状态十足时的xiǎo殇,在孙武眼中近乎是无所不能,但目前的xiǎo殇似乎仍处于衰弱状态,不能使用法宝,自然也帮不上忙,至于另一位技术员……

「没有问题,机械能做到的事,改造植物一样也可以,别说是侦测特殊灵波,就算要进入敌人基地,把整个影像拍给你都是易如反掌。」

姗拉朵挺胸说着豪语,但说到这里,表情一下子改变,叹道:「可是……这里是沙漠地形,那种植物生长起来额外费时,估计没有个三、五天,是没法生长到预定效果的。」

「三、五天?哪可能等这么久?祭刀早就不知道给人送哪去了!不行,现在就冲过去,见人杀人,一定要把东西抢回来。」

任徜徉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让孙武觉得好笑,然而,既然没办法事先探查,方法就只有勇往直前这一种,孙武站在指挥者的立场,要负责调配全体人员的工作,选择参与此次突击任务的人员。

「有关先锋突击队员的选择……」

孙武和任徜徉都是必然人选,香菱的实战能力强,也是理所当然的成员,但在这三人以外……

「还有,路飞扬。」

「呃?什么?有没有搞错,我是旅客啊!为什么连我也要参与实战?」

被点到名的路飞扬,表情十足错愕,但孙武却非常坚持:「路叔叔的武功高,一身童子功练得炉火纯青,有你同行,我们此行的成功率会大大提高,所以你是必然人选。」

「……叫我去出生入死,我没意见,但

可不可以拜托你,念到『童子功』三个字的时候不要那么大声。」

路飞扬苦笑着说话,但更大的笑声却是来自他背后,任徜徉在那边笑成一团,姗拉朵尤其笑得厉害。

拓拔斩月表示,心眼宗的一流高手确实厉害,力量与技巧兼备,更与自身所使用苎的法宝搭配无间,是非常难对付的人物,幸好这样的人不多,大多数心眼宗的成员虽然使用法宝作战,不过几乎都无法将自身优势与法宝特xìng配合,杀伤力有限,但仍要xiǎo心那些非力量型、防不胜防的奇异法宝,否则无论力量多强,仍有可能yīn沟里翻船。

孙武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昨天晚上的经验堪称惨痛教训,自己这一行人的力量强横,却险些闹得全军覆没,这就是最好的范例。

姗拉朵道:「是你们少见多怪,太平军国时期这种例子很常见,中土很多高手没有打法宝战的经验,以为自己练武多年就天下无敌,结果莫名其妙死在一些幻觉或异能底下,不晓得造成了多少牺牲,中土两大圣宗才学到经验,慢慢学会了打法宝战的方略……唉,都给那个姓武的大白痴给坏了。」

孙武稍一思索,明白了姗拉朵的意思,大武王朝现在对于法宝的严禁政策,让中土人少了进行法宝战的机会,也降低了法宝战进行的等级,更让太平军国时期所累积的种种经验中断、失传,这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

姗拉朵道:「本来,那些东西失传就失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中土和域外的法宝技术继续差下去,不良品打不良品,也不需要什么经验传承了,可是……域外这些年似乎出了我所不瞭解的变化,看看这些心眼宗的家伙,奇怪……他们从哪里得到这些法宝技术的?」

面说,姗拉朵也为即将参与实战的人们做出准备,将手上几支试管中的液体混合,冒出阵阵浓烟,熏在孙武等人的身上。

「准备时间不够,nòng不成万全状态,只能凑合nòng个防护套餐八,将将就就防个两千七百种生化法宝,应该差不多了……至少,昨晚那种程度,现在是nòng不死你们的。」

姗拉朵说完,在孙武肩头拍一拍,淡淡的紫烟迅速被全身衣衫所吸收,渗入máo孔,尽管没什么感觉,但孙武相信这一定会有效果。

路飞扬、任徜徉、香菱都接受过熏染防护,到了拓拔斩月的时候,他对这些紫烟表示疑虑。

「这个……真的行吗?昨晚那个是心眼宗七大高手之一,花花法师格巴图,在域外败过许多高手,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只凭这点喷烟,就想挡他的生化法宝mí阵,这种事太荒唐了,你们……」

昨晚敌人败走时撤得太快,孙武等人甚至连格巴图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听拓拔斩月一说,才有那种「哦,终于知道那个xiǎo角sè的名字」的感觉。事实上,敌人绝不能说是xiǎo角sè,昨晚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取得完全胜利,要不是他太过倒楣,使用生化法宝时偏偏撞上了姗拉朵,那孙武等人或许就会遭遇大挫败了。

姗拉朵出手,大破敌人的生化法宝时,拓拔斩月已经晕去,没有看到那一幕,而听他这么说,孙武也讶然发现,拓拔斩月显然还不知道姗拉朵的身分。

「拓拔兄,你不知道吗?这位就是……」

孙武刚刚开口,就分别被左右边的香菱和xiǎo殇敲了一记,不让他把话说出来,孙武也立刻会意,毕竟红sè魔nv并不是什么很好听的名号,拓拔斩月又是域外人士,万一听了之后立刻拔刀杀向姗拉朵,那就多惹麻烦了。

「抱歉,打扰了,可不可以也帮我熏一熏呢?」

出人意料之外,主动希望参与此战的,居然是妃怜袖。她一向不主动涉战,而且她的战力虽强,但完全不能打近身战的缺点,也让孙武不敢轻易带她出战,想不到她会主动要求参战。

「妃xiǎo姐,你……」

「xiǎo武先生,昨晚一战中,我发现了一点东西,还不确定,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查查看。」

妃怜袖的声音轻轻地,但态度却很坚决,孙武也没理由阻止,便带着困惑,同意了妃怜袖的请求,完成所有出战前的准备。

出了月牙关,关外的景sè就是一片荒凉,眼中所见尽是万里黄沙,特别是迎着风走时,格外让人觉得刮面如刀;高高挂在天上的阳光,不住迫晒而来,初次接触到这种环境的孙武,口­干­舌燥,一直想要喝水。

拓拔斩月所指引的方向正确,一行人赶路个把时辰之后,在漫天黄沙中看到了那座岩dòng。

单从外观来看,很难想像那是秘密组织的基地,不过当他们看到数名心眼宗僧人在岩dòng入口处出现,孙武就肯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再接下来的事,就是简单不过,那和深思熟虑、谋定后动没有半点关系,少年甚至还不用发号施令,任徜徉就已经冲出去,像是一头猛狮似的,击倒眼前每一个会活动的对象,那种近乎是亢奋的斗志,让孙武为之咋舌。

「不过,也还好……我本来以为任兄会一跑出来就放神掌咧!比起神掌,现在的破坏规模算是xiǎo了,起码只是打倒人,不用拆房子。」

孙武摇摇头,看任徜徉在打倒看mén人之后,兴高采烈地挥手,招呼拓拔斩月过去。

「……有一个漂亮的好妹妹,很多时候还真是有好处,看到任兄这样子,我都想要有个妹妹了。」

「嘿,不用这么自暴自弃啊!你是有一个,可是……没那么讨人喜欢就是了。」

路飞扬拍拍孙武,做出这样的安慰,而这安慰只有带来反效果,孙武不管怎么想,都觉得xiǎo殇何止是不讨人喜欢,将来别有人因为恨她,连带要追杀自己,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先别想那么多,冲进去看看再说吧!虽然外表看来只是个普通的砂岩dòng,但倒楣的话,搞不好里头藏了绝世高手,或是史前大怪兽也说不定啊!」

「哦,有道理喔!xiǎo武你果然是很有经验,这点我们不能不防。」

「……我不想要有这方面的经验。」

本来只是随口开玩笑的孙武,发现路飞扬在认真思考此事,心里反而有种怪异的感觉。这时,检查完地上几具尸体的香菱,表情带着疑惑,来到孙武身边,一语不发,在他手掌心上写字。

有话不能直说,却要写字,肯定是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但路飞扬就在旁边,香菱却不避他的目光,那合理的解释就只剩下一个:香菱要说的话,不想给妃怜袖晓得,为了避开她的超人听觉,所以才用这个方法。

写起来的字很多,但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连香菱自己都很讶异,这些倒毙地上的心眼宗僧人,所修练的竟然是中土武学。

「这……不会搞错吧?」

孙武觉得奇怪,但是香菱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昨晚与敌人动手时,就隐约有所怀疑,但还不敢肯定,现在检查过尸体,确认死者的经脉状态,发现这个猜测果然没错。

「嗯,这个……是不寻常,但是……这代表什么呢?」

域外的人修练中土武学,好像是不合理,但话说回来,中土军队与域外民族连年jiāo战,心眼宗的本质又是激进军事组织,如果说让其成员修习中土武技,以备日后战争,这也算是知己知彼的正常措施,没什么好大惊xiǎo怪。

孙武侧头想了想,没有具体答案,路飞扬在他背后轻轻一推,催着他进入砂岩dòng中,一边走,孙武突然回过神来,想到一事。

「啊!对了,像这样的秘密基地,出入口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其实与其从大mén口直接冲进去,我们更应该找到其他的出口,从侧面入侵,这样子更妥当不是吗?」

「少爷,其实……我本来是这么打算,也想这么提议的,可是……」香菱叹道:「那个热血冲上脑袋的发情动物,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我连向少爷你提议的机会都没有,他一来就直冲出去,把看mén的全打倒了……」

「算了,速度快未尝不是好事,要是能杀个敌人措手不及,这样也算是奇兵。路叔叔和你之前不是分析过,这个基地太靠近边关,是以监视中土动向、传递物资为主,重视机动xìng,随时有可能毁弃或撤离,照理说不会驻派高手,也不会有太强力的机关。」

孙武道:「大家就快点把该拿的拿了,然后顺利撤退吧!别làng费时间了。」

这么一说,众人便加快脚步,朝着砂岩dòng的深处前进。砂岩的天然构造,极为­干­爽yīn凉,与外头的酷热感觉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情形特殊,这里还真像是一处沙漠中的天堂。

「任兄冲得太前面了,拓拔兄和他一起,两个人无影无踪的……希望不要遇到什么危险。」

孙武确实感到担忧,毕竟拓拔斩月和任徜徉不是什么优秀的战斗组合,两个人这样子跑在前头,要是出了什么事,被人各个击破,那就nòng巧成拙了。

「哈哈,也不错啊!他们跑在前头,要是撞到了什么陷阱,以他们的修为也不会一下子完蛋,我们从后头赶上,恰好可以从他们的失败里头学到经验,省得整队人一起完蛋……这可是前人血泪换来的经验喔!」

路飞扬说得轻松,这时前方隐约传来爆破、人们嘶吼的声音,正自发生激战,似乎是任徜徉在前头被人挡住,进行战斗。

「唉呀,才说着呢!这么快就已经碰到阻碍了,敌人的实力不错嘛!我们现在可……」

在整个团队中,最没有危机感的就是路飞扬,平时他的说话也因此招人讨厌,可是,这次当孙武想要出声斥责,路飞扬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停止了说话,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全身上下散发的感觉都不同了,就好像……在慈航静殿面对武沧澜时候的表情。

「真是要命啊!最近的变化总比计画多……」

路飞扬抓抓头发,眼睛盯着砂岩石壁,好像在看着岩壁,但目光彷佛已穿透过去,凝视向石壁后的某个存在。

「……人的想像力果然很有限,那种技术居然真的存在啊!莫名其妙有机会来见识这种东西,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了呢?」

第四章 势如破竹 天妖封印

孙武一行人闯入砂岩dòng窟内时,第一个进行确认的,就是要知道这里是否有重型机关的存在。

强大火力的炮击、两侧石壁合夹过来的「万斤压」、巨大石球的滚砸,这些设计虽然老土与原始,但威胁xìng却没有人敢xiǎo觑,至少孙武就没什么兴趣夹在两片石壁之间当馅料。

非常幸运的一点,这个基地果然是把迅速移动的机动xìng放第一位,里头没什么重型机关,让孙武等人可以放心往前闯。不过,一点些微的xiǎo失算,就是忘记了一个随时可能废弃、转移的基地里,肯定藏着许多的监视器,而这些监视器正将他们的影像传到砂岩dòng窟最深处。

「有入侵者!」

「入侵者实力极强,已连破基地七道防线,正在确认敌方身分。」

「……怎么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

惊呼声中所流露出的讯息,表明心眼宗正处于一个「谢绝外人打扰」的尴尬状态,而那个不允许外人闯入的理由,则是存在于岩窟深处的密室。密室之中,有一张青石台,上头绘满了复杂的符文,更被一种奇异的红光所覆盖,隐隐约约,红光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只是被耀眼的光芒遮掩住,看不清楚。

青石台之前,有一名身系白sè披风的男子,对着青石台盘膝而坐,手中握着一把长度惊人的刀,锋刃雪亮,澄澈明晰,当刀锋切过大气,周遭空间受到震dàng,生出涟漪似的波动,恍惚之中,彷佛有一种超乎听觉的乐声,传入人们耳中。

「……祭刀……归类上是S级的特殊xìng法宝,现今技术做不出来的……居然用这种东西当宝藏的钥匙,西mén朱yù的设计真是鬼祟,làng费了我们将近十年的时间……入手至今,有些秘密我仍未参悟……」

低沉的男子口音,像是包藏着许多的遗憾,但紧握刀柄的动作,却显示出他对这柄祭刀的在意,然而,他主要的注意力却在红光之内,凝视着内中那个不知名的物体,要不是有人前来打断的话,这份专注会更长时间持续下去。

「冒顿启禀尊主,有侵入者,力量不弱,以拓拔斩月为首,还有一个……是慈航静殿的任徜徉。」出现在mén口的,是一名身穿心眼宗僧袍的年轻人,以极为恭敬的姿态,对着青石台之前的男子行礼,说话的语气谦卑,但却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尊主,任徜徉虽然只是个跳梁xiǎo丑,但如来神掌的威力……这是个出乎我方意料的大变数。事情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方高手主力未到,仅靠尊主一人坐镇,为求万全起见,是否……是否要考虑暂时撤离?」

年轻人惶恐地提出请示,片刻之后,坐在青石台前的男子有了回音。

「苦茶和尚不在,如来神掌又能有何作为?称雄中土的武学,到域外可未必是第一……冒顿你用几个活死战偶去拖住他,让他们从第三号通道进来,且看如来神掌还剩下几成威力。」

明确的指示,似乎还无法填补年轻人的担忧,他再次提出自己的见解。

「是,但……尊主,任徜徉身边的几个人,实力不弱,都是最近在中土闯出好大名声的人物,我们是不是该……」

连续两次请示,都是为了希望能暂时撤离,把敌人闯入的­干­扰风险降到最低,而对于这样的慎重,「尊主」也终于做了指示。

「……天香缨络在解封后的半个时辰内,如果不进行炼化,就会坏死。连续三日,三夜的炼化处理,现在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要是中断,就会前功尽弃,让多年心血化为乌有……无论如何,现下不允许意外与打扰,你们护住防线,一刻钟之内,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再明白也不过的指示,年轻人晓得自己该怎样做了,但在应命离去前,稳坐在青石台前的身影忽然一震,像是察觉到什么。

「……不可能吧?这个气息是……奇怪,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太爱中土,怎么会……」

错愕的话语,代表着心里的动摇,更连带影响了犹自站在mén边的部属,只是现在要变更防御措施已经太晚,因为盛放的红光再次倍增亮度,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流焰飞腾,直往四面八方窜去。

当那名年轻人迅速退出石室,整间石室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天香缨络的炼化也到了最后阶段……

并不晓得dòng窟最深处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也不知道心眼宗正处于一个紧张的节骨眼上,孙武等人循着战斗声音急奔,但在大步奔跑的同时,孙武却很在意路飞扬刚才的动作与说话。

在刚刚那一瞬间,路飞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只不过,香菱与妃怜袖都不是弱者,她们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现,路飞扬又能察觉到什么她们所不知的东西?而且,在那一瞬间后,路飞扬的眼神变得很奇怪,虽然不像普通人那样杀气腾腾,但却……彷佛把怒意内敛,等待着爆发。

(好奇怪……从没看过这样的路叔叔。)

孙武心里觉得奇怪,但又不好问出口,才刚跑到走道的尽头,一道强猛劲风扑面袭来,孙武侧头一闪,后头的山石被打裂崩散。

「劲道好强,是什么高手?」

定睛看去,任徜徉正与敌人jiāo手,而敌人是五个穿着心眼宗僧袍的怪客,围绕着任徜徉进行攻击,六个人拳飞掌舞,打得非常激烈,而任徜徉竟然落在下风,支持得异常艰辛。

拓拔斩月挥刀朝其中一个敌人背后砍下,长刀命中,但却似乎没有效果,反而被敌人的力量反震,远远地摔跌出去,正巧落往孙武这边。

「xiǎo心!」

孙武急忙出手,将拓拔斩月接住,卸去后坠之力,让人平安着地。这一下,拓拔斩月应付得甚至狼狈,而刚才孙武奔来的剎那,虽然时间很短,却已经看得清楚,战局主要是由任徜徉在支撑,拓拔斩月几乎可以说是帮不上手,在敌人围攻下险象环生。

(有点奇怪……拓拔兄的武功怎么变差了?之前大家一起联手作战的时候,他武功比现在强得多,力道沉稳,刀法jīng奇,怎么现在……)

孙武觉得奇怪,拓拔斩月的武功比之前弱得多了,而且是整体xìng的衰弱,不但力量不如从前,连招数变化都迟顿得多,这很不寻常,唯一的解释是刚生过大病,但是……

「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看同伴挨揍很开心吗?」

这个指控真是无妄之灾,如果以挨揍的次数来比,修练「金钟罩」的孙武无疑是个中翘楚,被人这样子说,委实满腹无奈,但拓拔斩月说完一句话,立刻就跃回战场,协助任徜徉进行战斗,孙武来不及回话,只能跟着加入战围。

一如先前观察的结果,拓拔斩月的武技修为比之前弱得多,与持有祭刀时的状态判若两人,参与战斗后,很快便被bī退,但孙武的到来,却让战局改观。

「给我让开!」

金光灿烂,孙武一掌挥出,第七关的金钟劲爆发开来。升至第七关后,金钟劲的威力大幅提升,这一掌横扫千军,打中一名正在围攻任徜徉的心眼宗僧人,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呃……这感觉……」

击中敌人身体的感觉很怪,好像打中了一截枯木,既坚硬、又厚实柔韧,把金钟劲完全承受下来,浑然不似血ròu之躯,孙武第一个闪过脑中的念头,就是敌人修练特殊的护体功法。

但当孙武猛一抬头,看清楚敌人的样子,却不由得一愣。刚才远远一看,只见五名敌人穿着心眼宗的僧袍,但现在靠得近了,这才看见五人面部都挂着一张绘上眼睛图形的白布,面孔难辨,甚至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目不视物,如何作战?难道这五个高手全是盲人?

这个问题还没想通,孙武又见到这五个人进攻、后退时动作诡异,近乎是直挺挺地跃前、直挺挺地后退,出招时关节僵硬,被任徜徉与拓拔斩月打中时毫无痛楚,身躯坚硬逾铁,这些不寻常的特征……让孙武心头泛起了一股凉气。

「喂!你在想什么?快点帮忙啊!xiǎo子。」

任徜徉叫得大声,泛着红、蓝光芒的双掌分别往左右推去,将两名怪客打退,只是两名怪客退虽退,却是分毫无损,再次跃上前来,悍不畏死地进攻。也就是这样的频繁进击,让任徜徉接应不暇,连聚气运使神掌的机会都没有。

「任兄,这些家伙……是人吗?是什么东西啊?」

孙武喝问的同时,闪身抢至任徜徉身边,金钟罩一催,硬生生受了敌人两拳,身体一晃,将敌人力量反激回去的同时,重拳击出,命中左边的一名怪客。

「xiǎo子,又用这一招?」

「这是金钟罩的特sè战术,你羡慕的话,明天开始勤练还不边。」

孙武扔出一句,双拳却毫不留情,准确击中敌人胸口,力道奇大,将那人打得往后仰倒,任徜徉这时表现得默契十足,不待孙武开口,主动一指点出,指劲破空而至,趁机将那名怪客的面巾击毁。

「啊!」

已有心理准备的孙武,没有过激的反应,但任徜徉却惊讶得叫出来。面巾之下的脸孔,是张完全没有水分的­干­瘪面孔,空dòng的眼眶里头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说得明白一点,那完全是一张­干­尸的脸孔。

「好厉害!练什么武功可以练成这样?」

任徜徉瞠目结舌,但那名怪客却软倒了下去,似乎在面巾被击破的同时,也失去了行动力。这时,余下四名怪客就像没看到同伴的状况一样,一起朝被包围在中心的孙武、任徜徉攻击,也在此时,两道火光、两记无形音剑shè至。

几乎是同时来到的四记攻击,与负责近身战的男xìng组相比,nvxìng组无疑是距离战方面的好手,四道攻击命中了两道,两个面巾分别被赤羽焚毁、音剑切割的怪客,立即失去活动能力,躺倒下去;另外两名站得远的,则是突然转身后退,恰好让两记远距离攻击打空,只在背后留下印痕,没造成实质伤害。

「浑蛋!死尸还跑那么快!真是活见鬼。」

任徜徉看准了那两名怪客消失的方向,想要拔腿去追,却终究放心不下这边的状况,先停下脚步,与孙武等人一起研究倒在地上的三具躯体,经过反覆确认,终于肯定了那个怎么看都是相同结论的答案。

「这……是死尸啊!」

孙武说了一句,马上就被任徜徉骂声「废话」,这些东西显而易见是尸体,若这样子也算是活人,字典上对于「生物」两字的定义势必要改写,不过,任徜徉也发现自己说了废话,所以立即补过。

「嘿,xiǎo子,这是『洗髓经』的特sè战术,你就好好看着,见习兼学习吧!」

任徜徉说着,左手扬起,凝劲如刀,一下子chā入面前那一具尸骸的胸腔,往下直拖,切开整个尸骸的胸腹。这个辣手动作,吓到了在场的几个人,因为这些尸骸会活动,体内状况肯定不寻常,任徜徉这样鲁莽行事,随时会反遭其害。

然而,当众人看到任徜徉的手掌泛着红光,这才明白他是运「洗髓经」护体,阻绝可能接触到的毒素,这一手就非常漂亮。紧跟着,那具被剖开的身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这具身躯内并没有五脏六腑,只有十余颗闪闪发光的黑sè晶石,晶石之间则是用奇异的丝线相串联。

「这是什么东西啊?死尸不像死尸,机械不像机械……四不像的鬼东西,什么跟什么啊?」

任徜徉抱怨了一声,香菱却适时补上一句:「嘿,就是这些四不像的东西,能够打到你连用神掌的时间都没有喔!」

孙武没有出声,只是凝神看着这些改造尸体而成的战偶,想到当初纳兰元蝶率军进攻梁山泊,飞云舰上就载有一种神奇的僵尸兵,所以改造尸体成战偶这种事,应该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高端技术。

诘虽如此,飞云舰上的那些尸偶,战斗动作明显比心眼宗这几具要灵活流畅,最起码不是这么跳来跳去

的。从这样看来,大武那边的技术,应该还是比心眼宗要高的,或者……

「不管那么多了,抢回刀子比较要紧!」

破坏尸偶,确认过心眼宗的技术,让众人多了一丝谨慎,但基本方向与目标没变,任徜徉一马当先,朝着尸偶逃窜的方向追去,众人紧跟在后,惟恐有失。

追入坑道后,众人赫然发现这座砂岩dòng窟的规模,比顶期之中要大许多,内里岔道歧岖,众人很快就不辨东西,本来有考虑要分头而行,却又怕中了敌人的分兵之计,导致实力分散,幸好妃怜袖感应灵敏,准确指出尸偶逃跑的方向,这才不至于追错路。

「可是……」妃怜袖语带保留:「我只能确定他们是从这个方向逃跑,但不晓得这是不是敌人的算计,若是敌人故意设计我们走这通道,那……」

妃怜袖的想法,立刻被香菱所认同。从结果来说,这个判断无疑是百分百正确,但在目前的情况,如果花太多时间考虑,敌人就可能带着祭刀从其他路径离开,己方的突袭行动将注定空手而回,所以神速行动是第一要务,众人仍然只得从这秘道通过。

「等等,我忽然想到了,还有一个方法!」任徜徉道:「只要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四面八方用神掌轰击,把什么岩壁都打塌,敌人就无所遁形,被bī着出来与我们死战,虽然这样会让我大损元气,但……」

「呃,任兄,你要用神掌?在岩dòng里头?」孙武奇道:「其实这一招我刚刚也想过,但是……我不怀疑你能把四面岩壁都打塌,问题是在敌人无所遁形前,你怎么确定这些塌下来的岩壁不会活埋我们?」

「这个……这个……对喔!还有这个技术问题,关于这个……」

「天啊!你根本是什么都没想就杀进来了!」

再次确认了这一点,孙武为同伴的无可救yào而感叹,但在继续往下行进前,有一件事情还是要问。

「拓拔兄,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刚刚的战斗……你武功比起之前差好多啊!」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彷佛是被踩到尾巴,拓拔斩月怒气冲冲地回了一句,拎着长刀抢先往秘道内奔去。

「啊?他武功比起之前差?最近生过大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谁可以解释一下?」

对孙武所言有大反应的,除了拓拔斩月自己,就是任徜徉了,当发现没有人能够给出回答,他急急抢着奔向秘道,追在拓拔斩月的身后,惟恐有失。

「真是不可思议,如果在中土,告诉别人任兄会这样紧张一个男人,绝对没有人肯相信。」

孙武说着,率着众人一起跑进秘道。这条秘道弯弯曲曲,并不是一直线通向内部,孙武起初没有察觉,但是被香菱一点醒,就发现这秘道是经由人工开凿,并非天然形成。

「可是……人工开凿的秘道,这代表什么呢?机关很多吗?」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惭愧,到目前为止,这里并不像是有机关设置,如果有,也早应该发动了。」

香菱请妃怜袖代为确认,所得到的答案,就是两旁石壁确实没有机关,如果有,她可以轻易感应出来。

听妃怜袖这么说,连孙武都觉得自己太过杯弓蛇影,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一件异事。

「咦?香菱,你本来戴的那枚红宝石戒指呢?怎么没看你戴了?」

「……上次在慈航静殿作战,意外被炸到手,戒指也在那时候损坏了,少爷你到现在才发现吗?」

「呃,不好意思,我太迟钝了,将来我有钱的时候,再买一个送给你……不对啊!那戒指是老爹他们送的,不晓得其他地方买不买得到,但没关系,我去请他们再nòng个一模一样的给你戴吧!」

不明白那枚红宝石戒指背后的意义,孙武也不明白自己这么说了以后,为何香菱摇头苦笑,而路飞扬一副在忍笑的模样。

四个人很快跑出秘道,恰好看见任徜徉又在战斗,被几具尸偶围攻,旁边还有心眼宗僧人在指挥,其中一人正是昨晚见过的花花法师格巴图,砍去的手掌已包扎完好,正发出奇特声调指挥尸偶,攻击任徜徉与拓拔斩月两人。

情形就与之前孙武所见的差不多,但是当一曲乐声响起,孙武才发现敌人的阵仗不只如此,还有一名僧人盘膝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支琵琶,手挥五弦,像妃怜袖那样发出无形音剑,连连攻向任徜徉。

这种迫发无形音剑的技术,除了妃怜袖,孙武在中土就没看其他人用过,心眼宗能掌握到这个技巧,在法宝方面的技术可以说是非常了得,这样的一个组织,又刻意军事化,只怕再过不久,中土、域外就要生事了。

「任兄,我来帮你。」

孙武纵身一跃,从半空跃往任徜徉身边,途中琵琶声响,身上三处同时一痛,被无形音剑击中,但金芒闪动,金钟罩把这三记攻击全数承受,而地上有两具尸偶跃起攻击,孙武视若无睹,肩头再中两掌,却趁势重拳轰开两具尸偶,稳稳落在任徜徉身边。

「啧,不坏体打不死人,这根本不叫战斗,叫做拖啊……」

落地瞬间,孙武伸出左臂,替拓拔斩月挡了一记尸偶的攻击,只见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累得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手中的长刀也已折断,完全在战斗中派不上用场。

「拓拔兄,你……」

孙武想要他别勉强,却忽然脑袋一晕,眼前所见的东西变得模糊,好像意识被什么东西给影响到,正觉得不妙,突然晕眩感急速退去,神智回复清明,抬头一看,那个负责cào控尸偶的花花法师格巴图,正瞪大了眼睛望向自己,失声道:「你、你也挡得住……」

「挡住什么?」

孙武一呆,随即醒悟,格巴图擅长yào物,刚才肯定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想要如昨夜那样影响自己,但是被姗拉朵事前施布下的防护套餐所阻,没有生出效果,看他那样一副吃惊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对他不好意思。

「格巴图cào控的生物系法宝,专mén影响人的jīng神,让人产生幻觉,或是明明神智清楚,身体却不听使唤,种种神出鬼没的技巧,域外无人不惧,虽然不是心眼宗七大高手中最强的,但却是最让人畏惧的一个……也不知道倒了什么楣,居然在你们手上栽成这样……」

拓拔斩月的叹息,正为着格巴图的受挫做了最好注解,这时路飞扬等人一起杀到,那名弹奏琵琶的心眼僧人还未动手,香菱皓腕一翻,一支红sè羽máo飞飙出去,先一步钉在他的手腕。

「看老子的慈航神功!」

路飞扬大喝一声,斜斜地飞踢过来,姿势难看,力道却不xiǎo,把正在围攻任徜徉的两具尸偶一起踹倒,看来确实是威风凛凛,只是孙武有些不解,为何他要把「慈航神功」四个字喊得特别大声,又不是在宣示什么。

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生力军,敌人见状不妙,格巴图呼喊一声,几具尸偶掩护断后,心眼宗僧人连忙退入更后方的秘道,任徜徉这次想要追,但一步甫跨,身体马上就随着大量汗水而跌跪下来。

「任兄,你……怎么累成这样?」

「不知道,刚才敌人不晓得做了什么,我运气发劲好累,连运易筋、洗髓劲提振jīng神都没用……还有,我发现我使不出神掌……一尝试想运神掌,整个身体就像铅块一样重,动都动不起来……」

「有这种事?」

诧异出声的是路飞扬,他这样嚷了一声后,好像想起什么,立即回头望向适才通过的秘道,孙武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向任徜徉提出自己的疑问。

「任兄,神掌用不出,那你怎么不用另外……」

孙武本想问,任徜徉为何不用天绝剑的「情倾天下」?这一式西mén朱yù的无敌绝剑,任徜徉上次施展,一举就杀败河洛剑派两大高手,威力之强似乎直追神掌,如果神掌不能使用,那为何不改用天绝剑呢?

哪知,这句话还没问完,任徜徉就抢先把话打断:「别说这些了,快点追吧!要是敌人把刀带跑,那就不妙了。」

「等一下,有件事情你们该知道。」路飞扬道:「我也不太肯定,不过太平军国时期,太平军曾经开发一种技术,能封锁慈航静殿武学,甚至封印神掌,这个技术似乎并没有完成,但也有一种说法,就是这技术已经在域外完成,只是还来不及送入中土。」

「路叔叔,你该不会是指……」

「我没有指什么,不过……那种技术的使用,好像是必须yòu人从某个特殊所在经过,才能够施用……」

路飞扬说着,回头再望一眼,这次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一起望向那个秘道,但回忆起来,刚才在秘道内奔跑时,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异状啊!

「若真是如我所推测,那么我们感觉不到什么异状,一点也不出奇,因为传闻中这个技术研究成功的关键,就是天妖……嘿,心眼宗那票家伙,可能真的在域外挖到宝了。」

一提到天妖之名,所有人均是闻之sè变,无论如何,这个绝世凶魔曾经开创过一个时代,败杀无数英雄豪杰,血染大地,即使在身亡多年之后,其威厉凶名仍有着无比的震撼xìng,现在想到自己所要面对的,可能是天妖的遗留力量,每个人心头都多添了一份压力。

「不要紧的,我练的武功不是慈航武学,应该不受影响,相信能派得上用场。」

在人心惶惶之际,香菱主动这样表示,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人增添了信心,而做出同样表示的,还有一个妃怜袖。

孙武道:「嗯,香菱和妃xiǎo姐不受影响,至于我……我练的秘笈是大杂烩,也不知道里头有几成是慈航武技,影响没有任兄重,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话?想这样子就让我退出?我才不­干­咧!更危险的我也闯过,这样子就往后退,我任徜徉的面子往哪里搁?别说废话了,我们闯吧!」

任徜徉的战斗意志明显凌驾身体状态,不过正当所有人预备往下行进的时候,路飞扬忽然说了声「等等」。

「如果心眼宗的一切,当真是与天妖有关,我们这样子闯进去,后果很难料,有一件东西……在危急的时候可能派得上用场,是姗……嘿,是她早期研究出的作品,现在应该拿出来给大家知道一下。」

路飞扬说着,取出了半截拇指般粗细,很像是线香一类的东西,在众人面前晃一晃。

「这半截线香的名字是……发飙的傀儡。希望等一下不会用到它。」

第五章 化石之刀 魔掌再现

孙武皱眉道:「发飙的傀儡?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像是跟善良风俗没什么关系的东西,能不能解释一下?」

「简单来说,开发时候的本意,只是为了制作一种提神饮料,可以让士兵打仗打得久,不睡不痛也不累,谁知道制作者越nòng越爽,最后nòng成一种超强力的怪yào。」

路飞扬道:「发飙的傀儡,顾名思义,服用之后,在yào效时间内,整个人失去意识,力量暴增十倍,战无不胜,还附加刀枪不入属xìng,副作用是一刻钟后七孔流血,幸运会变成白痴,不幸运当场死亡……当然,哪个是幸运,哪个是不幸,随各人喜好而有不同定义。」

「路叔叔,这种时候,你拿这种yào出来做什么?我们山穷水尽了吗?好像还没有吧?」

「呃,我只是提早做个预防,心眼宗实力的源头可能与天妖有关,又施布下能够克制慈航静殿武学的困局,谁知道还有什么克制别派武学的技术?万一打到最后,大家全部被克制了,起码还有这个东西可以杀出生天……不管敌人怎么克制,这东西发作赶来,会把眼前的东西全部打烂!」

路飞扬说得认真,也让众人的心情连带七上八下,孙武道:「西mén朱yù有宝藏,楼兰一族有宝藏,怎么连天妖也有遗产啊?这些人如果生前有那么多资源可用,又为什么会死会输?该不会就是因为把东西全拿去埋了,手边没资源可用,所以才完蛋的吧?」

「这个嘛……我也说不准,但就是因为他们有留东西下来,今天我们才有便宜可以捡啊!不然哪那么多宝藏可以让你去挖去冒险?」

「便宜?是麻烦吧,我们现在不就被搞得好惨?」

孙武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一个很单纯的突袭行动,现在莫名其妙变得复杂,心眼宗的人秘密修练中土武技,dòng窟里头又藏着当年天妖研究的封印技术,这些都是预料之外的事,白白增添许多风险,更隐然有一种落入敌人算计的感觉,这感觉……实在不是好事啊!

「没时间担搁了,由我打头阵,任兄请你殿后,尽量回复元气与体力,这样才能在最有效率的状况下破敌。」

孙武开始指挥调配,这一次众人有了危机感,没有再说些什么,朝着后方的秘道深入进去。

这次的秘道,没有之前的平静,多了一些机关,弩箭由石壁两侧jiāo相shè出,还有边缘锋锐的钢环,对准人体胸口、咽喉部位飞shè,力道开碑裂石,甚至还有魔夜妖蛭大批爬出,挡住前路。

换做是昨夜,这些机关还能造成少许阻碍,但当孙武下定决心闯阵,这些纯物理伤害的机关,对上第七关金钟罩,弩箭全在金芒闪烁中被震断,连jīng钢打造的环圈都被一拳打裂,少年不算高大的身躯,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往前移动。

当魔夜妖蛭出现在孙武面前,少年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包yào粉,从容地挥洒出去,被yào粉沾着的魔夜妖蛭立刻产生变化,在最前头被直接洒到的那些,就如昨晚一样,发生了巨大化的变形,让孙武错愕地以为姗拉朵是否配错yào物,但下一刻,所有妖蛭无分变形与否,全都朝着涌来的方向倒冲回去,速度奇快,反而成了孙武的开路先锋。

「喔喔,这一招太厉害了,­干­得漂亮。」

魔夜妖蛭的失控逆冲,还替孙武扫除了两个地面陷阱的障碍,当孙武等人随着大量妖蛭冲入敌人的阵地,恰好就看到这么一幕,七具穿戴盔甲的尸偶站在最前排,后头是二十几名分持枪炮类兵器的心眼宗僧人,而站在最后方的则是格巴图与琵琶僧人,分列成三组阵势。

在格巴图、琵琶僧人的身后,是一堵极为厚实的土壁,照这情况来看,应该是实心的砂岩,这里也该是整个dòng窟的最底部,敌人负隅顽抗,意外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局,对孙武等人极占优势,不过,任徜徉却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

「祭刀呢?怎么没看见祭刀?我们该不会已经晚来一步了吧?」

这是此行目的,对任徜徉、拓拔斩月而言,无疑是头等大事,但孙武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敌人正后方的那堵石壁,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阵阵波动直透过来,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变得很烦燥。

(奇怪,是什么东西在影响我?这感觉……很不寻常……)

孙武愣了一愣,场面已在这时发生变化,大批魔夜妖蛭狂冲向心眼宗一方,几具尸偶首当其冲,虽然挥舞着拳掌攻向妖蛭,但却全无效果,反而很快就被巨大化的妖蛭给冲倒,后排的心眼宗僧人开动枪械,火光激shè,扫向地面的妖蛭群,结果也是一样徒劳无功。

姗拉朵所调配的yào物获得大成功,连续攻破敌人两道防线,这点对于孙武等人来说,确实是一项大惊喜。

任徜徉道:「糟糕,别让这些怪虫把人吃光了,抓一、两个当活口问话啊!」

孙武一想不错,但这时己方与心眼宗僧人之间隔着大批蠕动的妖蛭,想要过去擒人,首先得要经过这些妖蛭,那可真是谈何容易?

「让我来!」

众人还没有个主意,香菱抢先动手,左臂一扬,一条红sè丝绢从袖中飞掷而出,扔往dòng窟上方一处突出岩石,缠在石上,借力一拉一扯,窈窕娇躯腾空飞起,轻飘飘地朝敌人那边dàng翔过去。

敌人的队伍中,花花法师格巴图正单手持着土笛,满头大汗地吹奏,尝试重新控制妖蛭群。超越人类听觉的超频率乐声,慢慢地发挥功效,将狂暴化的妖蛭给安抚下来,但两道赤红羽影却在此时破空shè来,准确命中土制陶笛,将土笛粉碎。

「呜!」

格巴图痛叫一声,跟跄后跌,这一击对他造成不xiǎo的伤害,更阻止他再次控制妖蛭,所幸他身旁不远处的同志反应迅速,五指连挥,琵琶骤响起一片乐声,而ròu眼难见的无形音剑连环shè向香菱。

「xiǎo心啊!」

孙武眼见香菱身在半空,难以腾挪躲避,紧张地叫喊出声,但半空中红影闪动,香菱彷佛剎那间化身一道火云,左飘右dàng,姿态轻盈,曼妙有若九天飞仙,在几下飘移间,手中抓着的红绸被无形音剑切割成十多块碎片,而她本身毫发未伤,松手放开红绸,趁隙飘飞到琵琶僧人的正上方,凌空一掌击下。

万紫楼绝学果然非同凡响,香菱这一下闪电出手,兔起鹘落,凌空数度变招,又快又准,看得孙武等人眼都花了,暗自赞叹之余,也认为香菱必能把人擒下,只不过红绸已破,要怎么再dàng回来,这就是个问题了。

然而,就在香菱手掌即将要碰到敌人脑mén的瞬间,这边的妃怜袖轻轻「咦」了一声,香菱也第一时间撤手,剎那间,一道灰气掠空而过,只差那么一点点,香菱的手掌就要被灰气削中了。

灰气一击不中,停顿露出真身,赫然是一把表面斑驳的石刀,灰扑扑的,看上去并不惊人,但所有人也都看到,那一道灰气击空,shè落到地面,被灰气所误中的妖蛭立即僵死,并且在短暂时间内迅速硬化,甚至出现石斑,呈现了极为罕见的石化状态。

法宝·蛇眼石刀。

效果惊人的一件法宝,握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穿着心眼宗的僧袍,但却是一袭白袍,只在袍子上绣着心眼的图案,戴着一个三角形的头罩,就如同当初的铁血骑团一样,只不过头罩上绘着一个鲜红sè的心眼图案,看不见面孔,只能从手掌、皮肤状况,判断出应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拓拔斩月惊道:「当心,这个人是心眼宗七大高手之一的蛇眼刀手冒顿,蛇眼刀能够石化物体,xiǎo心别被刀气伤到了。」

路飞扬道:「等等,那个弹琵琶的又是谁啊?该不会也是七大高手吧?」

拓拔斩月道:「正是,他是心眼宗的cào音祭司呼赤,能震动音波,伤敌无形,不可xiǎo觑的。」

路飞扬苦笑道:「七大高手来了三个?你之前给的那是什么烂情报?什么敌人准备不及,攻敌无备,现在好像根本是我们来自投罗网的。」

任徜徉抢过话,道:「还不至于啦!单单凭着这种程度的对手,要让我们有身入罗网的感觉还太早了,如果七大高手都是这种货sè,我们一次就让心眼宗灭教了。」

豪语说得动听,但孙武却对这个神秘出现,之前不晓得藏在哪里的冒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与格巴图、呼赤不同,这个蛇眼刀手冒顿看来像是正面作战的战士类型,执刀在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森冷气息,从这气势来看,不但所持的法宝厉害,他本人的武技应该也在水准之上,jiāo手起来,恐怕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使。

孙武的预测不幸命中,冒顿反过来利用妖蛭当作封锁,开始针对香菱做攻击,手中石刀灰气连发,隔着数尺距离shè向香菱。对上这等不能碰、不能沾的攻势,香菱无法正面对击,只能凭靠灵动身法闪躲,立刻陷入窘境,孙武看得焦急,却听见旁边路飞扬还在问拓拔斩月。

「……别làng费时间,把心眼宗的资料一口气说完吧!那票番僧讲话讲一半,你也没说个明白,三不五时跑出一个敌人来,每次我们都措手不及,现在一次jiāo代清楚吧!」

拓拔斩月对这个看来落拓、不修边幅的中年人,并没有多少好感,但这时候也不能当没听到,点头道:「心眼宗自宗主以下,有七名一流高手与无数mén徒,遇有战事斗争,都是由这七大高手出面处理,除了在这里的三个人,还有一个头陀苦由来,都是当今域外令人闻风丧胆的辣手角sè。」

「你只说了四个,还有三个呢?他们有什么特xìng,说啊!」

「我也不知道。」

「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心眼宗是神秘的教派,剩下那三个人,从来不曾以真面目示人,连名号也没有,每次出手都是披白袍、戴头套,只负责出手杀人灭族,事后就消失无影无踪。有人说这三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也有人说这三个根本是另外四大高手改扮,用来虚张声势,反正真相如何,只有心眼宗的人自己知道。」

拓拔斩月道:「至于统领整个教派的心眼宗主,虽然在域外是与呼伦法王齐名的宗教领袖,也常常现身讲道,但每次都是用布巾缠头,从不露出面孔,说什么不现真身,信徒才能明xìng见心,不着皮相,修成大道,所以根本没人知道他真面目,只晓得他修为极高,有鬼神莫测的通天之能,信徒们都相信,心眼宗主是真正能够继承天妖志愿,领导域外民族走向光明的人。」

一番话听得众人心头沉重,多了一份不祥感受,心眼宗的状况远比预期复杂,在中土的时候,完全不晓得域外有这么一股势力,现在莫名其妙对上,踢到一块硬度超级的铁板,这种事情失控的感觉,大概没有谁会喜欢。

「啊,香菱那边好像怎么了……」

一直在盯着香菱的孙武,突然发现不对,香菱原本飘逸若流云的轻翔身法,忽然变得沉滞,速度一下子减缓许多。孙武本以为是她真气耗损剧烈,体力不支,但连续叫了几声,却发现她充耳不闻,眼神蒙眬,而速度这么一慢的后果,几道灰气几乎就是贴身擦过,只差一点就要被灰气命中了。

(香菱她……怎么了?她意识不清吗?为什么?)

孙武一惊,这才发现那名弹奏琵琶的cào音祭司呼赤,五指正在弦上快速挥动,可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明显有违常理,而最明显的解释,就是他除了会发shè无形音剑外,还能以无声弦音影响他人心志,制造幻觉,或许……花花法师格巴图也在配合做了什么吧!

从这样看来,心眼宗的战斗团体,还真是一个具有高度默契,合作xìng很高的组合,有正面作战的、有侧面扰敌的、有放毒放虫的,一旦组合完备,打起来真是防不胜防,再强的高手也只能认栽。

不过,非常幸运的一点是,己方目前的阵营也是实力jīng强,成员各有擅长领域,哪怕是搜遍中土,仓促间都无法再组成第二支这样的队伍。所以,碰到敌人的各种手段

,很快就能够见招拆招。

「铮!」

清亮的琴弦声响,来自妃怜袖手上的发丝,这一下平凡无奇的声响,没有明显破坏力,但却震人魂魄,所有听到的人心头无不一震,有极短暂的片刻,脑里空dàngdàng的一片,浑然忘去自身存在。

这声音在孙武等人听来是如此,但听在正受到意识影响的香菱耳中,那就是一记令人清醒的暮鼓晨钟,眼神一下子回复清明,而另一名正在拨nòng琵琶的不幸遇袭者,则是一口鲜血狂喷出去,倒在地上。

妙绝的伤敌手法,为香菱制造了绝顶良机,在挥舞着邪异石刀斩向敌人的冒顿眼前,香菱的身影陡然消失,以超越之前逾倍的高速,眨眼间便飘身到冒顿身后,左手一扬,重掌便要轰下。

香菱这一掌将发未发之际,皓腕隐约透出一缕红光,正是猛招前兆,要是这一掌能击实,没有人会怀疑冒顿将脑浆迸流,惨死当场。然而,这一掌并没有能够击下,香菱的脸sè忽然之间变得殷红如血,手上的红光消失,紧跟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人也摔坠了下去。

整个状况变化得太快,单单看香菱的脸sè变化,众人仅能猜测她应是提气运劲时走火入魔,力量反噬自身,而胜负一下子逆转,哪怕是众人想要救援,也被犹自满地luàn爬的大量妖蛭给挡住,闯不过去。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的反应就快得惊人,由于一直在留心香菱战况,少年一见香菱脸sè异常,便知道要糟,当香菱的身体摔坠下地,孙武立刻采取动作,先是轻轻一跳,跃至路飞扬的身前。

「路叔叔,请你帮我一把。」

一切真是高度默契的完美搭配,没làng费半点时间,就在孙武说完话,再次跃起的瞬间,路飞扬也高举起手臂,重重一拳,轰击在孙武的脚底,让他像是一支离弦之箭,穿越一段老长距离,视满地的妖蛭如无物,朝香菱的方向急shè而去。

英雄救美的行径,固然是勇不可当,但风险也是极高,孙武不是不明白,若冒顿看准自己的来势,横刀一封,那自己就只能赌一赌,看看是否会被他一刀两段,又或者「金钟罩」能挡得住那股化石异能?

两种赌注都风险太高,最妥善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孙武在飞shè的过程中已经想好,不能留手,一接近敌人就全力出击,以最强的招数一举压倒敌人。

自己所会的最强招数,绝对是「如来神掌」,但考虑到这里对释家武技的克制,孙武决定把胜负关键赌在另一mén绝学上,一mén自己并不喜欢,却威力强绝的超凡武技。

剎那闻,孙武身上涌出一股霸绝气势,虽然是身在­干­燥的岩窟,但dòng窟中坑水气呈却受到吸引,产生变化,迅速在少年周身凝聚,产生了云气,而在朦朦胧胧之间,云影化龙形。

特有的猛招前兆,识货的人看了无不心头大震,自从慈航静殿的那场大混战结束后,孙武从未有机会再施展这天子绝学,现在看到那云气中隐约浮现的龙形,开始绕着少年旋动,当日那股巨大破坏力彷佛又要出现眼前。

只不过,那个画面并没有重演,反而与香菱刚才的倩形相似,龙影瞬间溃散,孙武半空中的身躯剧震,摔跌下去。

「xiǎo子!」

任徜徉的叫声满是忧心,而孙武自己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与武沧澜战斗时,「天子龙拳」的气劲运使无碍,一经催动,如同山洪爆发,不吐不快,但是自己刚才催运天子龙拳,却如之前偷偷练习时的情况一样,不管怎么催劲,真气就是凝聚不起来,勉强照口诀行功,凝气化龙形,但到了实际要发拳的时候,气劲甫发便即溃散,还连带造成了经脉震动,形成创伤。

孙武咽喉一热,本想强行压抑,却终究还是压之不下,一口鲜血呛喷了出去,全洒在砂岩石壁上。

(怎么会这样?之前明明都用得很顺的,为什么现在会……)

这是孙武想不通的一个问题。事实上,每次与强敌作战,败狂僧、斗武沧澜,运使「天子龙拳」全无窒碍,虽然还做不到真气收发自如,但提气运劲绝无问题,可是每当战斗结束,自己在平常时间想要练习「天子龙拳」,却都是和现在一样的情形,从没有一次能够成功运使。

难道……「天子龙拳」是一种无法练习、无法修练,只能在实战时用出的武技?可若真是如此,现在自己也是实战,又为何用不出来了?总不会这mén武技还存在秘密属xìng,不是碰到强敌就不能使用吧?从没听过世上还有会挑敌人的武学啊!

孙武心里正在错愕,意外状况已然发生,被血给溅着的那面石壁突然闪起红sè厉芒,跟着,自己体内的真气被某种力量给牵动,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激转,冲击四肢百骸。

什么力量会造成如此效果?孙武自己再明白也不过,这正是佛血舍利失控的象征。自从在慈航静殿提升力量,一举冲上「金钟罩」第七关后,佛血舍利便受到压制,未曾再有暴动失控过,现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

答案一时之间想不到,而在敌人眼中,发招失败而摔落的自己,似乎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对象,所以那个冒顿挥动石刀,朝着自己斩来,一点都不晓得自己体内真气正处于狂暴状态,重招已是不得不发。

下一刻,只能用「炽烈」一词来形容的血光,铺天盖地袭来,吞噬着所接触的一切,曾经撼动慈航静殿的魔光,在这封闭的岩dòng内灿烂燃起。

如来魔掌·魔光初现!

这一式魔掌重现,连孙武的友方都同受震撼,血光未至,强烈冲击波已先一步横扫出去,在封闭的岩dòng中尤其威力惊人,路飞扬带着妃怜袖、任徜徉带着拓拔斩月一起扑倒,避开冲击波的震扫。

相隔的距离算远,路飞扬等人避得及时,没有受到伤害,但与孙武正面相对的敌人可没这等好运。

冒顿确实是心眼宗的一流高手,当红光正面袭来,在这生死一瞬之间,他舞动石刀,在胸前连画三个圆圈,灰气伸展,形成弧线,竟然能够稍阻血光来势。尽管这只是螳臂挡车的效果,不过确实为冒顿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让他能够高速俯冲,从血光的边缘侧闪出去,没有被血光吞噬,只是挨着了余劲,像件垃圾一样被狂甩出去。格巴图也占了距离上的便宜,有幸逃生,落得冒顿同一下场,呕血被抛震甩出,但伤重在地的呼赤就倒楣到家,血光袭来时,伤重的他根本没法逃躲,被打个正着,整个人连同手中的琵琶都被吞噬,眨眼问血ròu无存,连点残渣都没剩下来。

天妖的无敌魔掌一出,心眼宗三大高手落得惨败命运,而这恐怖的一掌仍未停歇,第二重劲力迫发出来,持续震动着空间,整个砂岩dòng窟都在剧烈晃动,沙土簌簌摇落,如果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完全崩塌只是迟早的事。

(糟糕了!怎么停?怎么停住啊?再这么下去,就变成要打自己人了!)

慈航静殿一战中所得到的提升,现在完全显示出来,虽然在运使着魔掌,但孙武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金钟罩」第七关的护体气劲,将经脉骨ròu全数护住,孙武只觉得吃力,却没有以前那种彷佛骨ròu被撕裂的剧痛。

然而,一个困惑在他脑中闪过,自己在对战银劫时,就能够凭一己之力使用神掌,无须倚仗佛血舍利之力,换句话说,自己现在所发的这一击,照理说不该是魔掌,那又为何一发掌便透着血光?

唯一的解释,就是佛血舍利受到某种东西吸引,复苏活动,这才使得自己不受控制地发掌,所以一出掌便是「如来魔掌」。至于那样影响舍利的东西,依照路飞扬所提供的资料,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昔日天妖所遗留的某些东西,毕竟「如来魔掌」是天妖所创,要是他有什么遗物能对魔掌产生影响,进而引动佛血舍利,那也是说得通的。

(感应这么强烈,能够引动佛血舍利的那股邪能,一定就在不远处,只有先找到源头,才能将舍利能量的暴动给停住,源头在哪里?)

孙武心念急转,却找不到可能的日标,但一种最强烈的直觉,带给他一丝明悟。

「原来……在这里!」

顺从自己的直觉,孙武再不犹豫,鼓尽全力爆发第二重掌劲,毫无保留地轰向最后头的石壁。

灿烂过一轮的血光,本已稍显黯淡,但在孙武的鼓催之下,红芒瞬间倍增了亮度,彷佛是无数闪烁着亮光的红宝石,轰击向石壁。惊天魔威,别说是打碎石壁,就算是把石壁后头轰出一个巨大的深dòng,甚至震塌整个dòng窟,那都不足为奇,但最让孙武难以置信的一点,就是这石破天惊的一掌,竟然给挡住了!

当血光与石壁接触,整面石壁不可思议地泛起了「涟漪」,生出一股极为柔韧的力量,轻软胜棉,将血光中所蕴含的无俦巨力给卸去,迅速地化散开来,在石壁上形成道道涟漪,却无法形成伤害。

突遭异变,孙武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过去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自己的「如来魔掌」竟然被一面石壁给挡下。之前只有武沧澜、苦茶方丈那样的绝顶高手,才能够接下自己的魔掌,这面石壁能把自己的魔掌化于无形,比较有可能的解释就是……石壁中空,另一侧存在着绝世法宝,又或者……绝顶高手!

不久之前,自己还向路飞扬开玩笑,说如果运气不好,此行可能碰到史前大怪兽或是绝顶高手,现在这个可能xìng成真,那种感觉实在是很糟。

但怎样也好,现在的情形已经是骑虎难下,被引动的舍利能量越来越澎湃,自己想停也停不住,只有不顾一切,先打破这石壁再说。

第六章 天香缨络 心眼宗主

石壁的另一侧很不寻常,但孙武此时再也没有退路,被牵动引发的舍利能量,如同溃堤怒涛,让他无法保留,只能再次发掌。

魔光初现的血芒已衰,经过两次鼓催,渐行散化消灭,孙武趁着血光尚未完全消失,鼓动体内的舍利能量,剎时间,三十六道血sè光焰,围绕着孙武周身出现,渐渐形成形象。

如来魔掌·金顶魔灯!

学自慈航静殿一战的武技,掌力凝火成劲,焚灭万物;催劲时所形成的火焰,既可焚物破灭,也能以莲灯气劲组织困敌,变化jīng微奥妙,连武沧澜这等强人都吃过大亏,但以直接攻击xìng而言,这一式不如「魔动山河」,只不过现在众人身处dòng窟内,孙武生怕「地」属xìng的「魔动山河」爆破地脉,威力太强,石壁未破,已把整个dòng窟nòng塌,唯有改用这式初学乍练的「金顶魔灯」。

对于这一式的掌握,孙武还没有很熟练,三十六道血sè光焰飘移不定,只能形成模糊的形象,无法像苦茶方丈那样打出莲灯,但在佛血舍利的能量狂涌下,这一式的威力只有更强,怒吐的血sè光焰,几乎灿烂到bī得人无法睁眼的地步。

孙武再一催劲,三十六道血sè光焰一起往前旋撞出去,与未散的血芒相结合,两式魔掌的劲力如波làng相重迭,爆发出无可想像的毁灭大力。

石壁上不住传来的柔韧力道,在这股大力之前,也显得渺xiǎo,往外扩散的阵阵涟漪,迅速被血sè光焰所渗透,当血sè光焰随着涟漪扩散往石壁的每一处角落,这道刚柔并济的防御壁终于抵受不住,在一声震天轰响中,碎裂炸开。

「轰隆!」

巨响声中,石壁被毁,正全力鼓催发掌的孙武收势不住,顺着石壁崩毁的势道,飞坠向石壁的另一侧。

正如之前所料,石壁的另一侧还有空间,这狭窄空间里头好像有着什么,少年依稀看到了人影,还有一个石台,还有火焰似的红光,照耀着四面八方,bī得孙武无法正视。

停不住余势,孙武整个人直冲入红光之中,正想着不要错手打坏什么重要物件,蓦地,红光之中生出一股柔韧力道,与刚才石壁上的力量同出一源,却更为厚实,与孙武的掌劲一抵,僵持不下。

「金顶魔灯」的掌力,在破坏石壁时已被耗去一半,却仍足以将一流高手轻易击毙,粉身碎骨,但被这股柔劲抵住,竟是无法稍进半分,就连炽烈燎烧的血sè光焰都被拒诸于外。

(好厉害!是什么特别法宝?还是有绝顶高手在此?)

孙武心念闪动,更发现对面的那股柔劲,比起刚才附加于石壁上时更添变化,不但迅速卸散自己的掌力,更把自己的力量引导过去,似乎酝酿着猛烈的反击。

只是这么一下耽搁,孙武的掌力被引导过去,而得到佛血舍利的强大力量灌注,血光之中所进行的炼化程序也大功告成,剎那间,血光变成了七彩虹光,灿烂夺目,一道道七彩虹光轻转流泄,将附近照耀得有若仙境。

红光转为七彩霓虹,孙武眼睛不能适应,视力有些模糊,但却也看到在虹彩的对面,有一道人影盘膝端坐,举起左掌,遥遥与自己相抵,也正是这个人,让无坚不催的「如来魔掌」师出无功。

能这样接下「金顶魔灯」,必定是绝顶高手,孙武注视着他的左掌,也留意到他的右手,正牢握着一件长形物体。

祭刀!

本次突袭任务的目标,终于出现在孙武眼前,一时间他大喜过望,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伸手夺回。

「哼!」

对面传来一声冷哼,这个太过仓促的夺刀动作,没有能够逃过对方眼睛,惹来了反击,孙武只觉得对方的掌劲化柔转刚,一股大力向自己怒涌而来。两式魔掌劲道已尽,本来自己应该无还手之力,被这一击给轰得飞跌出去,但犹自暴luàn窜走的舍利能量,却给了自己反击的本钱。

孙武当机立断,一面提运「易筋」、「洗髓经」真气,平复体内的动luàn状态;_面将仍窜走于经脉中的舍利能量bī至掌上,推出这最后一掌,预备与敌人拼个两败俱伤。

这一下应变奇速,大出敌人意料,两股强悍的掌力对撞,爆发出更强的反震力,对面那名绝顶强人再无法保持端坐姿式,孙武更是如同断线风筝般被震得抛甩出去。

「呜呃!」

这一下震dàng强烈,若不是异种金钟的超卓防御,孙武险些就受了内伤,但在整个身体往外飞坠的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件东西。

闪耀的七彩光华,自一件拇指大的xiǎo东西里透发出来,这个东西好像本来漂浮在石台上,是一切光华变动的源头,因为刚才的剧烈震动,被震得从石台上飞起,恰好从孙武身旁掠过。

(似乎是一件要紧事物,倘若我把这东西拿到手,等一下应该可以用这个来jiāo换祭刀……)

心念一动,孙武没有错过这个偶然的机会,右手一伸,便将那个东西抓过。

超乎意料的结果,掌心与那物体碰触的瞬间,孙武只觉得掌心一阵剧痛,彷佛抓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事实上,哪怕是真的抓着一块烙铁,孙武也不认为自己会痛成这样,掌心所感受的热度非同xiǎo可,甚至还冒起烟来,要不是金钟劲护身了得,这一下不知会造成何等伤害。

但这样的异状,也就代表着此物的不凡,孙武握紧拳头,不敢有失,顺着跌势飞跃出石壁破口,到了外头,尚未落地,已经看到满地的魔夜妖蛭如cháo水般涌来,自己已无立足之地,心中暗叫不好,忽然一道绸带破空而来,卷住自己手臂一拉,改变了自己的跌势,身体向上飞起。

「香菱?」

「少爷,你没事吧?」

香菱攀附在dòng窟的壁顶,五指牢抓住一块突出岩石,指尖深嵌入石缝内,另一手则是挥出一条白sè绸带,卷住孙武手臂,鼓力甩出,将他平安dàng回路飞扬等人身边,跟着,自己再以同样方法,落在孙武左侧。

刚才孙武连催神掌,香菱也在波及范围内,但凭着高人一等的轻功,迅捷无比,竟较冒顿、格巴图等人更早一步飞身跃起,躲藏到安全地带,一面运功平复元气,一面等待孙武出来。

至于冒顿、格巴图两人,则是在刚才luàn石飞砸的时候,消失了踪影,也不晓得是被活埋在luàn石之下,或是趁luàn借秘密通道、暗mén之类的机关逃逸。

任徜徉道:「xiǎo子,刚才怎么样?你忽然用起魔掌,不怕大家一起活埋吗?你打穿石壁以后,里头放出了好强的光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武还不及回答,任徜徉一拍额头,道:「对啦!忘记最重要的事了,祭刀呢?该不会是被藏在dòng里吧?」

「对,就在那个dòng里,我刚才看到祭刀了……」

「什么?都看到了,为什么不顺手带出来?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很喜欢跑两趟吧?」

「呃……两位年轻人,可以的话,请先停一停,有件比较要紧的事情,我想应该先处理。」路飞扬皱眉道:「xiǎo武,你从里头带了什么出来?你的右手……在冒烟喔!」

被路飞扬点醒,孙武顿感吃痛,张开紧握的右拳,瞬间七彩虹光盛放,照得众人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虹光渐渐黯淡下去,众人这才得以看清孙武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枚拇指大的圆形果实,几乎是完全透明,晶莹剔透,彷佛由最好的水晶雕塑而成,通体散发着瑰丽的七彩虹霞,而在虹光闪动中,众人忽然嗅到一股异香,芬芳浓郁,像是最令人垂涎的美食,引人不由自主地饥饿起来。

会发虹光的异宝,在这世上可能成千上万,但透发着如此异香的神物,可能就没有几样。孙武不晓得这是什么东西,但在他的同伴中,却有着见多识广之辈,目光一转,立刻就想到这是什么。

「天、天香缨络?」

发出惊讶叫声的是路飞扬,他认出了这件异宝,并且露出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显然这件异宝对他有重大意义。

「这种香气……真的是天香缨络!而且还是被炼化完毕的……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巧?到底是从哪里nòng来的?」

路飞扬喃喃自语,眼中更闪过极其难得的狂热之sè,直直盯着孙武掌中的缨络不放,就差没有伸手去拿了。这种反常的表现,让孙武大感好奇,连忙问起自己抢夺来的这件异宝有什么来头。

「天香缨络,是天下间最神奇的圣yào……」

得到路飞扬的提点,鉴定出这件异宝的名称后,妃怜袖立刻就从脑中渊博的记忆库中找到资料,轻而易举地念了出来。

「传闻中,天香缨络起死人、ròu白骨,哪怕是死去多年的亡者,只要尸体冰封保存完好,服下缨络之后都能复生过来。若是无病无痛之人吃了,即使无法长生不老,但却能助人延年益寿,重获青chūn;要是习武之人吞服,瞬间增加数个甲子的功力……种种如神效应,虽然荒诞,但历史土确实都有例子可查。」

从妃怜袖口中说出的资料,听来太过离奇,孙武吃了一惊,改望向香菱,却看见香菱慎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妃怜袖所言不虚,与万紫楼所记载的资料相符。

「天香缨络流传久远,相传是远古时代,天上神明赐给人间帝王的礼物,共有七颗,但随着时间流逝,其中四颗或是损毁,或是已被人服用,到了太平军国时期,中土只剩下三颗缨络,但也在战火、争夺中失传……真是好意外,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神物。」

妃怜袖道:「天香缨络还有一样特xìng,就是其保存与炼化的程序。典籍中所记载,未炼化的天香缨络保存极为困难,在使用前不但要经过多道复杂处理程序,最后的炼化过程尤其困难,必须是由数名绝顶高手拼着大损元气,持续不断地催发力量才能炼化完成。」

「哇!这么大来头啊……」

孙武瞪着自己的手掌心,委实想不到这xiǎoxiǎo一枚果实,居然有着如此神效,看来自己还真是意外抢到宝了。

任徜徉扬了扬眉,用手肘顶了一下身旁的拓拔斩月:「喂,要是真的吞服下去,凭空得到几甲子的力量,这买卖很划算啊!不如把什么祭刀给扔了,改要这个,比祭刀好多了。」

「胡说八道!祭刀对我国有特殊意义,这点你是不会懂的。」

「知道,知道,但实质好处比特殊意义重要,我还是觉得吞下这个比较有赚头,你不这么想吗?」

任徜徉与拓拔斩月夹缠不清,香菱轻轻拍了孙武一下,示意他收起缨络,甚至现在就吞服下去,倍增本身的力量。

「这个……香菱啊!我之前听你们说过,佛血舍利流传超过千年,在这悠久岁月里,魔mén历代掌mén临死前,都会把毕生力量灌入舍利,这点没错吧?」

「嗯,确有此事,这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那……我连舍利都吞下肚了,还缺一个什么鬼缨络吗?」

孙武苦笑回应,自己并不是对异宝毫无贪念,问题是……起码也给自己一个用得着的东西吧!单单佛血舍利的内息暴动,就让自己屡屡徘徊生死边缘,如果再吞个能助长几甲子力量的缨络下去,自己想不死都很困难了。

「咦?少爷,这枚缨络好像刚刚才经过炼化,是谁炼化的?你……你方才破壁而入,在石壁后头遇到了什么?」

天香缨络的传说太过吸引人,众人一时间注意力全在缨络上,直到香菱察觉不对,出声相询,孙武这才如梦初醒,把自己刚才在石壁后头所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包括碰到那名神秘高手,双方短暂jiāo手的种种,全都jiāo待清楚。

「有这样的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域外果真是卧虎藏龙。」

香菱诧异不已,暗自惭愧万紫楼在域外情报方面实在太差,应该要好好补过才行。相较

之下,任徜徉则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一副随时都可以开战的英武样子。

「嘿,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把他打扁,再将祭刀抢来就行了!」

「呃,任兄,你刚刚不是说宁愿要缨络,也不要祭刀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抢祭刀了?」

「我改变主意了。难得两件好东西都送到面前来,­干­脆一箭双雕,我是刀也要、缨络也要,哪个敢阻我,就是我的敌人!」

「你……你越来越像坏人了。」

与任徜徉说了几句,孙武刚想要再说话,一个人来到他身旁,伸手拍按向他肩头,正是路飞扬。

「xiǎo武,你答应我一件事……」

路飞扬的脸sè很古怪,自从发现这东西是天香缨络后,他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格外地凝重,与平时判若两人。

孙武不认为路飞扬是个胆xiǎo的人,尽管他平时一副嬉笑怒骂的xiǎo丑模样,但当日在慈航静殿,即使是面对武沧澜,路飞扬仍能谈笑不禁,嘲nòng着大武天子。现在的他会有这种表情,那只能说明,天香缨络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甚至可能是一个已追寻多年的渴望。

「xiǎo武,无论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保护这枚缨络,绝对不可以失落。这枚天香缨络可能……不,绝对会非常重要,你好好保存它,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路叔叔,怎么了吗?你说话的口气好奇怪啊……」

「我说话的口气奇怪,是因为现在的状况很麻烦……天香缨络炼化完毕,换句话说,你惹了一个很要命的敌人。」

路飞扬叹了一口气,众人这才省悟,天香缨络能够炼化完成,从另一层意义来说,就表示有一名能够炼化缨络的绝顶强人在此。花费了偌大心力,好不容易才把缨络炼化完成,绝不可能轻易罢休,现在缨络落入己方之手,一场惨烈战斗势所难免。

「嘿,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连武沧澜也战过,还怕什么强敌?如果碰到敌人都要怕的话,就别闯dàng江湖,回家去睡觉吧!」

任徜徉的发言堪称胆大无畏,而他过往身经百战的实绩,对这些话也有足够的支撑力,但一向会配合着起哄的路飞扬,这次却反常地以慎重口吻说话。

「别忘记,你们并没有真的打倒武沧澜,他是因为自己想走,所以才离开的。况且慈航静殿一战,如果没有苦茶方丈、呼伦法王压阵,先消耗掉武沧澜的力量,你们很可能一照面就被他秒杀……总之,希望你们谨记,奇迹不能被预测,但却也不是平白无故发生的。」

路飞扬的警语,让人生出一层忧虑,而众人很快就明白,路飞扬的警示并非虚言,因为一种令人浑身发寒的恐怖压力,开始在dòng窟里无声地蔓延。

尽管无形,但这股冰寒的压迫感却有若实质,彷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紧攫住每个人的身心,让人由衷地不安起来。很明显地,天香缨络的前一任主人心有不甘,要开始传达他的极度愤怒,将缨络重夺回自己手中!

「走!」

第一个做出撤退决定的竟是任徜徉,他拉住拓拔斩月,第一时间朝外飞奔而去,半句都不再提起祭刀的事。

能散发这等压迫感的高手,必定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强人,在力量受到限制的情形下与此人战斗,那是绝对不智的作法。假若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任徜徉还会赌上一己的自傲与侠气,与敌人放手一战,但现在有同伴在旁,至少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同伴,这点常识任徜徉还是有的。

任徜徉一撤,其余的人当然不会死撑,孙武立刻飞掠出去,并且要求香菱帮忙。

「香菱,妃xiǎo姐可能跟不上,你帮忙一下。」

「知道了。」

妃怜袖配合五蕴龙珠发招,威力甚强,远距离战的时候几乎是占尽压倒xìng优势,像一隹不能接近的移动炮台,只有她打人,没有人能威胁到她。但全身所有力量都被法宝吸取,体弱一如常人的致命弱点,非但不能打近身战,而且无法像寻常武者一样迅速移动,刚才众人可以放慢脚步等,现在要全速撤退,孙武就请香菱帮着提携她离开。

一利必有一弊,这固然是妃怜袖的弱项与遗憾,但妃怜袖的强项却也是无人能及,在与同伴相互搀扶,高速奔驰的极短暂时间里,她已经从对方的呼吸、脉搏中发现了很多东西。

「香菱,你……伤得不轻啊!而且是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受伤了,是什么东西把你伤得这么厉害?」

「没什么,只是一点在慈航静殿受的旧伤,没有大碍,不用替我担心。」

香菱轻描淡写地回答,然而,被妃怜袖判定为不轻的伤势,就绝不会是没有大碍,事实上,随着发劲奔跑,香菱胸口血气翻涌,好几次险些就再次呕血。

这个伤势的起源,确实是来自慈航静殿之战。当时,xiǎo殇入侵天子龙船,被银劫预设的埋伏反向攻击回来,没有伤害到xiǎo殇,却误中副车,由自己承受了巨大的爆破伤害。

倘若只有那一下爆炸,倒也还好,自己的护身真气运集头、脸、胸、腹,这一下爆炸虽然威力甚大,不过总算能够抵受得住,但想不到的一点意外,却是这一下爆炸,把原本戴在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给毁去。

之前xiǎo殇也曾提示过,这枚红宝石戒指戴上之后,会与体内经脉气机相连结,如果随便拔下,后果将会非常严重。正是因为这个警告,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哪想到因为这个意外,戒指被爆破力炸毁,自己被限制住的力量一下子回复过来,能够赶赴藤蔓上的战场,援助孙武与任徜徉,三人合力挫败银劫,但也因此留下严重内伤。

距离慈航静殿之战,已经将近一月,孙武等人所受的伤势已渐渐痊愈,但自己强行破坏戒指所造成的创伤,却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若非受此影响,刚才轰向冒顿的那一掌,怎样也不会搞到支撑不住,被伤势反噬而呕血坠地。

现在……后方的那股压迫感有增无减,自己忍不住感到担忧。万紫楼对域外的情报真是太少,记载中虽然有记录几名域外高手,但完全没有这等级数的强人,到底这位绝顶高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己方莫名其妙撞到这个dòng窟,碰到这样的强人,这一切来得太巧,让人不得不疑心背后有没有什么问题。

「对了……」

香菱一下子省悟过来,道:「天香缨络是刚刚炼化完成,这么说来,我们可能意外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正全力炼化缨络,根本没时间管到我们。」

妃怜袖道:「不错。但这也正是我们倒楣的地方,天香缨络保存不易,解封后必须要立即炼化,所以一个靠近边关的xiǎo基地,才会因此变得高手云集,这就是我们的不幸了。」

香菱点了点头,待要再说,却看见任徜徉与拓拔斩月停在秘道的尽头,动也不动,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怎么……」

香菱只说了这半句,就无法继续说下去,十数秒后,赶到此地的孙武、路飞扬,同样瞪着眼前的情景,完全说不出话来。

「路……不见了……」

一件荒谬绝伦的事,却再真实不过地发生在众人眼前。适才众人一路奔进dòng窟深处,是穿越这条秘道而前进的,所以顺理成章的走法,就是从这条秘道穿出去,然而,当众人反向回奔,来到了秘道的终点,也是最初的起点,却发现眼前非但没有路,还变成了一座黑漆漆的峡谷,下方深得看不见尽头,至于对岸……相隔二十余尺的距离,除非是天下无双的凤娉翱翔,否则再怎么高强的轻功,也不可能一跃而过。

「妃xiǎo姐,这……是幻觉吗?」

孙武被各种幻觉耍nòng得心有余悸,看到这么不合理的异变,首先所想到的最关键问题,就是幻觉。不过,妃怜袖再一次否定了这个可能。

「应该不是……如果这也是幻觉,那……只能说这是一个太完美、太过全面的幻觉,我从这里头找不出任何破绽。」

「那……如果不是幻觉,为什么本来是路的地方,会变成大峡谷呢?这世上真有人能移山倒海?」

太过惊愕,孙武说得结结巴巴,这时反倒是先前显得狂躁草率的任徜徉,首先定下神来,道:「有可能,我以前听和尚师父说过,域外有些机关高手,擅长做那种超大规模的建筑机关,尤其是用于宗教重地。要是把这整个秘道视为一个大机关,那就说得通,在我们通过这个秘道后,机关就发动,改变秘道方向,接到这里,断我们的后路。」

任徜徉一说,拓拔斩月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看过这样的建筑,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路飞扬一直默不作声,俯视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峡谷:「上头是砂岩……甚至是沙漠地形,照道理说,底下不该有这么深的峡谷……唔,侧面好像有路可以往下。」

孙武运足目力去看,果然发现在漆黑的悬崖边上,有雕刻出来的阶梯斜斜地往下延伸,似乎还有一部份延伸往对岸去。

秘道尽头的位置极为狭窄,非常不适合作战,要是敌人用重武器轰来,打碎这边的地面,众人都只能坠下崖去,现在一是回头跑进秘道,一是顺着石阶往下跑,再也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了。

「我们回头!」

任徜徉想要冲回秘道,另寻出路,但迈出去的步伐却突然止住,而让他止步的理由,众人也在惊愕中看个明白。

秘道的另一头,一个身影在黑暗中缓缓出现。那并不是一个很高大的身影,但随着步伐的迈近,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而当这道身影走到秘道中段,众人看清了他的样子。

一袭长长的白袍,用红笔绘上许多咒文似的图形,胸口特别画上一个眼睛图案,大袖飘飘,一双手被遮掩在袖内,整个头脸则是被白sè的绷布密密麻麻缠住,连眼睛耳朵都没有露出来,让人想不通他是如何呼吸、如何视物。

这么样的古怪打扮,看来很像是一个惹人发噱的xiǎo丑,但他身上所透出的凌厉气势,却压得在场众人笑不出来。为何一名绝顶高手要扮成这种丑陋模样,现在已经没有人关心,他们只听见一个似远又似近的虚渺之音,在大气之中响起。

「吾·乃·心·眼·宗·主!盗我缨络者,果报临身,永不超生!」

第七章 修罗妖劫 果报临身

依照拓拔斩月先前的说法,心眼宗由宗主统治,而心眼宗主是个非常神秘、从不出现在实战,更从不展露真面目的怪人,寻常信徒哪怕是想拜见宗主一次,都是千难万难,现在孙武等人居然有此福缘,见到这诡秘莫测的心眼宗主,这该说是天大的喜事,无奈……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这个xiǎo丑就是心眼宗主?」

任徜徉一向说话口没遮拦,但这次的评价倒是很公正,因为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个怪人,外表看起来确实怪模怪样到可笑。布巾缠头,把整个面孔不留缝隙地缠住,活像个木乃伊似的,还怕人笑不出来,再画上一个可笑的眼睛图案。

单纯看这样子,倒很像是三流邪教的祭坛主持,十足十的江湖骗子,再配上那好像故意装神nòng鬼的虚渺嗓音,在这一众高手的眼里,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xiǎo丑。

可惜,若真的是个xiǎo丑,一切就简单得多,随便飞起一脚把人踢得远远,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无论这个心眼宗主在装扮品味上有多异于常人,但自他身上源源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是比什么都具说服力的证明,再加上那股濒临爆发的怒意,这人的危险程度几乎不下于武沧澜。

这一份压迫感,越是修为高强的武者,越是感觉清楚,孙武和任徜徉都能充分感受到那股压力,但对于拓拔斩月而言,值得注意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心眼宗主右手握持的祭刀。

「xiǎo偷!把祭刀还给我!」

祭刀此刻正在敌人手里,冷冽地发着寒光,长长的刀刃遥遥指来,刀身微弯的弧形,彷佛正在邪恶地大笑,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当众人想像到这柄神器落入敌方之手,等一下战斗时会带来多少威胁时,没有谁能够再笑得出来。

孙武的脑袋里考虑着很多事,之前自己顺手拾来缨络,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与敌人jiāo换祭刀,现在看心眼宗主如此怒气腾腾,天香缨络在他心中的位置想必很重,自己提出jiāo换,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成功。

然而,自己也没天真到会以为jiāo换物品后,双方可以握个手,和平地各走各路。无论对方换与不换,一场惨烈的战斗绝对避不掉,因为换作是自己有对方那样的力量,也会想要把两件异宝都夺回在手,不会搞什么以一换一。若是如此,jiāo换就没有意义,大家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比较实际。

另外,路飞扬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就代表他不同意自己jiāo出缨络。纯以价值来说,天香缨络大概比祭刀要高,所以不但路飞扬很关注,就连香菱都不时往这边看来,好像极为在意缨络的存在。

(唉,这次的目的是夺回祭刀啊!怎么节外生枝了?幸亏xiǎo殇没有跟来,要是她在这里,肯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讲……)

既然已经明确知道不可能和平解决,一切的废话就不用多说,孙武快速地估量了眼前状况与自身实力。

「天子龙拳」使不出来,己方的最大战力,就是自己与任徜徉的「如来掌」。以自己目前的力量,发一掌仍有余裕,发两掌就非常勉强,倒楣的话甚至会内伤,至于什么头昏眼花、筋骨酸痛,那是不在话下,但若发到第三掌……那就是赌命行为,哪怕是「金钟罩」第七关再加异种金钟的辅助,也是承受不起的。

而刚才在dòng窟深处,自己已经连发了两掌……现在开始的每一掌,都是要拼着没命的可能xìng来发,情势真是恶劣到极点啊!

至于任徜徉,他的神掌似乎仍受到克制,使不使得出来还是未知数,换句话说,己方的最大战力已经被剥夺,而敌人似乎是不逊于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这样子……会想要主动开战的一定是白痴。

(况且……这里是悬崖边缘,在这边开战,随时都会搞到崖面裂开,摔掉下去,那时候有绝世武功都没用。)

做出了判断,孙武立刻打出手势,让后头的几个人先走,自己和任徜徉留下断后。

「香菱!你护着妃xiǎo姐和拓拔兄离开,任兄与我联手,至于路叔叔……你想走我不拦你,要留下我也很感谢。」

过去路飞扬每次碰到战斗,都是选择明哲保身的策略,和xiǎo殇一起躲远远的,现在碰到危机,孙武一点都不认为他会像个男人一样,锐身赴难。然而,这次路飞扬却有了不同的动作。

「嘿,这时候如果走开,后果就很严重了……」

路飞扬低笑了一声,不仅留了下来,甚至还迈前几步,来到孙武与任徜徉的身前,遥遥与心眼宗主对峙。

「喂,老兄,蒙着头不难受吗?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这么藏头露尾,把自己nòng成贼老鼠样子,总不是一句品味特殊就解释得过去吧?拿出点诚意,把绷带给摘了,露出脸来看看吧!」

路飞扬说着,手腕一扬,不知从什么地方变了支点着的烟出来,旁若无人地chōu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把眼前的敌人放在眼里。

香菱没有làng费时间与孙武争执,因为如今所立足的位置,实在太过不利,先把人带离开这里,才是对整个情况最有利的作法。因此,香菱带着妃怜袖、拓拔斩月,迅速赶到悬崖边缘,找到那条隐密的贴崖xiǎo道,急急忙忙下去。

心眼宗主微微提起了祭刀,好像要做些什么,但路飞扬却在这时踏前半步,看似平凡的举动,却把心眼宗主的整个攻击路径封锁,让一度举起的祭刀又放了下去。

「不肯露脸看一看吗?其实你的样子很像我一个朋友……也说不上朋友啦!毕竟大家也没什么jiāo情,碰到面就是你砍我、我杀你的……不过呢,你的打扮实在和他很像,连画的东西都像,他是三只眼,你是一只无瞳眼,嘿嘿,也没差啦!以后需要的时候,再多画两只就好了。」

路飞扬呼出一口气,也吐出了一个烟圈,迅速消失在漆黑的秘道里:「我那位……一见面就互相要命的朋友,是个很有成就的人,整个世界就是被他一个人搞得天翻地覆,也因为这样,很多人想要借着他的名字,招摇撞骗,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这番话缓缓说来,孙武和任徜徉听了都感到讶异,隐隐约约之间,他们也猜到了路飞扬说的是什么人,更为此而大吃一惊。

「那家伙……我不喜欢他,更遗憾他为何不能早点死,但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所以我不能接受他亡故之后,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装神骗鬼。你够胆扮成他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人?老实露出脸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冒充天妖!」

路飞扬一直是chōu着烟,好像很感慨似的说话,但说到最后一句,他手中紧握着那支烟,横拳打向身旁的石壁,一记重击,打得石屑飞散,更把孙武、任徜徉吓了一跳。

一拳打得石屑四散,这对高手而言,并不是什么高难度技巧,孙、任两人都可以轻易做到,甚至打出比这更大的破坏力。然而,这种带着威吓xìng的破坏动作,却让人很难相信会在路飞扬的身上出现,因为一向表现猥琐、避战不出的他,实在让人难以想像他盛怒的模样。

「……你……你·是·何·人……」

沉郁的声音,透过绷布发出,却又异常清楚,回响在秘道中,听来分外诡异,只不过对方似乎也知道,这问题得不到什么答案,所以在这一声之后,跟着又是一句。

「……吾·乃·心·眼·宗·主,继承天妖遗志之人,必将光大我域外民族雄威,血染中土,妖霸天下!」

明白表示天妖继承人的身分,也解释了为何任徜徉力量被封锁的理由,但这回答似乎不能令路飞扬满意,他冷哼一声,举起的拳头握得极紧,发出清脆的关节摩擦声响。

孙武见到这一幕,低声道:「路叔叔装得好像啊!我几乎以为他是真的要动武了。」

任徜徉道:「这个……我不觉得他是装的……」

一句话才刚说完,就听到路飞扬喝了一声:「无耻xiǎo人,让我扯下你的面具,瞧瞧你到底生得什么鸟样,又继承到天妖几成本事!」

剧喝声中,路飞扬­干­出更令人不敢置信的事,竟然飞身前冲,独自奔入秘道,向心眼宗主发动抢攻。

这等英勇的姿态,让身后的两名年轻人看得目瞪口呆,总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那个看似英武的落魄中年人,很快就会做出一些丢脸的举动,可能是虚张声势、半途逃跑,也可能是被人打成滚地葫芦……总之,那个路飞扬怎么可能这么神勇?

然而,事情却没有照他们的预期发生。当路飞扬飙冲出去,心眼宗主也同时扬起了祭刀,银sè的虹光在虚空中划出冷冽弧线,斜斜切向敌人,手无寸铁的路飞扬迎向银虹,在即将要被一刀两段之前,身形忽然下坠,左脚重重踢向地面。

「呼隆!」

爆裂声响中,地面碎裂,无数luàn石飞起,迎向旋斩中的祭刀,毫无例外地被分剖切开,但这势如破竹的一刀,也因此被拦挡下来。剎时间,路飞扬身形如电,抢到心眼宗主身前,一拳直往他身上击去。

心眼宗主侧身闪避,祭刀同时回斩,路飞扬若是拳势不变,势必就会中这一刀,但路飞扬击出的这一拳竟是虚招,瞬间撤手回防,身法再快一倍,闪到敌人侧面,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次,拳头上甚至萦绕着一层银芒,以正宗的佛mén武学轰向敌人。

祭刀的尺寸太长,使用者必须修习特殊刀术,否则远攻时固然占尽优势,被人欺到这等近处,就会运转不灵。心眼宗主明显不擅此法,被路飞扬抢到面前之后,祭刀运使不易,随时反伤自身,只得放弃以刀斩击,用空着的左手挥掌出击,与路飞扬拼战起来。

「……童·子·功……过了气的二流武技……」

「哼!要打倒不入流的敌人,用过气的二流武技就很够了。」

路飞扬仅有一条独臂,要对付这等级数的对手非常吃亏,他拳飞掌舞,脚下步伐更是变幻莫测,腾挪闪动之际,甚至不在名动江湖的万紫楼身法之下,以超高速的闪动位移,弥补断臂缺失,还一度反压敌人。

「这……这家伙有这么厉害?那平常是在装什么东西啊?」

任徜徉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不敢相信眼中所见。站在他身旁的孙武也有同感,真是作梦都想不到路飞扬会有这样的一面,只不过,在惊愕之余,少年突然有一种熟悉感,彷佛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幕情景……不晓得在什么时候,也曾有个男人这么背对着自己,勇敢地为了保护自己而战……

(奇怪……怎么突然会有难过的感觉?觉得……很悲伤……我怎么了啊?)

孙武为了自己的异常而不解,但眼前却在上演一场超水准的格斗战。纯以力量而论,「童子功」是被踢出慈航静殿神功排行的次级货,修练起来的威力无法与「易筋经」、「洗髓经」相比,甚至就连「金钟罩」都比不过,然而,这个独臂的中年人却把「童子功」发挥得淋漓尽致,超乎应有威力,配合高速移动,在狭窄秘道内神出鬼没,反过来力压强敌。

心眼宗主打出的拳风掌劲,雄浑霸道,尽显其不凡修为,孙武很庆幸冲上去的不是自己。但路飞扬的战术非常刁钻,并不是全凭实力赴战,而是用着种种方法制造形势,扯敌人后腿,给敌人制造负担,让敌人无法发挥实力,像是用碎石分散敌人注意力、使用大量虚招扰敌、以高速身法绕着敌人转,忽战、忽逃、忽缠,几种战斗手法变化莫测,将战斗变成了一种艺术。

「……好厉害,如果是用这种打法,就算是碰上武沧澜都有一拼之力,这才真的是战斗。」任徜徉惊叹道:「平常我们看到的那些,都只不过是流氓打架而已……」

无意之中的一句惊叹,却点醒了孙武。这种打法对上武沧澜有一拼之力,却不可能克敌制胜,为何?因为这种战术仅能扰敌、困敌,却缺少了能一击打倒敌人的绝对力量,而且,要维持这样的打法……很消耗体力……

「任兄,路叔叔这样撑不了太久,我们去帮他!」

孙武打了一个招呼,和任徜徉一起飞飙冲出,要与路飞扬联手战斗。而正在进行中的

战局,这时也发生了变化,心眼宗主一手握着祭刀,却不擅使用,又被路飞扬一直贴身近战,等于也是只有单手能用,和这独臂人打得不相上下,不由得恼怒起来,右腕一扬,银虹闪动,祭刀飞shè而出,chā入石壁之中,直没至柄。

这么做,是为了解放双手,稍后能够全力作战,但祭刀才一离手,那个不住在身前身后跳动的大虫子忽然飞身而起,直追祭刀而去,几乎是祭刀才一没入石壁,立刻就被他给拔了出来,而他也一如预期的那样,在手与刀柄相碰的瞬间,浑身剧震。

「……蠢·才……你以为……」

心眼宗主的声音顿住,讶异地看见路飞扬不但不受刀柄内暗藏的潜劲影响,还龙jīng虎猛地挥刀斩来。

「蠢材,暗藏内劲在刀柄里伤人,耍这种骗xiǎo孩的伎俩,你的智力只有幼稚园程度吗?」

路飞扬手执祭刀,内劲透出,祭刀爆闪出银sè虹光,晶亮夺目,毫无花巧地朝着敌人当头劈下。只见一道银虹划破大气,直落向心眼宗主头顶,凌厉的声势,没有人会怀疑这一刀能把敌人斩为两段,但就在刀虹落下同时,路飞扬忽然感到一丝不妥。

心眼宗主用绷布缠头,无论眼神或是表情都不外露,但是在这极短暂的一刻,路飞扬却感到绷布下的脸孔「在笑」。这是一种十分难以解释的感觉,但却再也真实不过,路飞扬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某种错误,而且还是非常要命的那种。

下一刻,劲风分从左右扬起,两个急速靠近的身影,一下子踏进路飞扬的五尺范围内。

「路叔叔,我们来帮你……」

「姓路的,我们来了!」

孙武与任徜徉的声音响起,换来的却是路飞扬一声惊怒jiāo集的叫喊。

「别在这时候过来!」

最初,孙武和任徜徉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当路飞扬的一刀硬生生被截停在心眼宗主额前半寸,而周遭景物开始变化,彷佛陷入水中世界,扭曲变形,地面也迅速掀起波纹,一làng一làng地往四面扩散出去,孙武这才晓得不妙。

很显然地,「心眼宗主足以与一皇三宗平分秋sè」的评价不假,如果说路飞扬刚才发挥出水准以上的实力,那么,心眼宗主刚刚并未全力以赴,只是在观察对手,等待时机,直到最佳时刻来临,这才展露真正力量,做出致命一击。

这一击劲力未发,猛招前奏已是如此强横,必然是某种绝世武功,孙武认之不出,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全力凝运金钟罩,预备接下这要命的一击。

「天地扭曲、乾坤错luàn,这……这是天妖的『修罗劫』?」

混luàn中,任徜徉颤抖的声音传入孙武耳中。身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任徜徉的见识远在孙武之上,从这太过明显的运功征兆里认出端倪,并且深深为之震撼,产生了惧意,甚至也影响了同伴的情绪。

这个时间没有太长,下一刻,孙武、任徜徉眼前忽然化为一片血海,彷佛身堕无边地狱,浓烈血腥味满溢鼻端,中人yù呕,耳里也听见一片yīn风怒号之声,震人心魄,战意全失,更有甚者,两人发现自己的力量好似被什么影响,迅速大幅衰退,连真气都运不起来。

如此异变,孙武从未想过会遇到,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正想要强提真气护体,眼前血海掀波,一道血sè掌印破空袭来,带动无尽红血,鼓dàng成惊天涛làng,向孙武、任徜徉覆盖而来。

孙武几乎是在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中掌,剎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临身,彷佛全身血ròu都被这一掌轰离躯壳。如千刀万剐般的凌迟痛楚,让孙武必须死咬紧牙关,才能竭力维持住意识清醒,至于伤势如何,挨了这一掌后是生是死,现在是全都顾不到了。

时间可能才过去短短十数秒,但在受招者的感觉里,却彷佛已经度过了几百年。当痛楚好不容易消逝,孙武重咳了一口血,只觉得口腔、鼻腔里满溢鲜血,似乎伤得不轻,连忙运功内视,发现腑脏、经脉受到剧烈冲击,却未受到伤害,「金钟罩」第七关、异种金钟相辅相成的护体效果,当真是天下无双。

(幸好还有西mén朱yù的异种金钟法mén,要不然,这里对释家武学有克制作用,「金钟罩」第七关的抗击力肯定会减弱,这一击我未必接得下……)

思量间,眼睛回复了视力,孙武定睛一看,赫然见到自己胸膛微微凹陷,金光灿烂的前胸,赫然出现了一个掌印凹痕。这一掌真是接得好险,只差一点,自己就会被轰得破罩降关,那时可就不是普通重伤可以解决的状况了。

才刚庆幸自己的平安无事,孙武忽然发现一件异事,眼前的血海消失,回复到漆黑一片的秘道景象,但自己的手脚却只能轻微移动,甚至可以说是不能动,而自己并非脚踏实地,是以一个被轰得离地而起的姿势,给「钉」在半空中。

转动眼珠,孙武看到左侧面的任徜徉。受到属xìng克制,又没有金钟罩护体,任徜徉的状况远比孙武严重得多,前胸、后背都出现大片血渍,人似乎也晕死过去,严重一点的话,搞不好整个胸膛都已经给打烂了。

「……慈·航·静·殿·的·xiǎo·鬼,仍未断气……有点本事……」

心眼宗主yīn恻恻的怪异腔调,像是两块白骨相互摩擦,充满不祥意味,他挑选在最佳时机发出的一击,同时创伤了三人,任徜徉的伤势尤重,而路飞扬……整个人也是完全被定在半空中,维持着挥刀下斩的姿势,动也不动,点点鲜血不住滴落下地。显然是受创了,从孙武的角度,看不到伤势有多严重,但路飞扬距离心眼宗主最近,伤势想必不轻。

更还有一件奇事,在心眼宗主身前两尺处,有三道无sè、无形的气体被截停在半空,旁边还有两条红sè羽máo,看起来非常怪异,孙武愣了两、三秒,才想到这是什么,「修罗劫」的领域封锁果真恐怖,居然连妃怜袖的无形音剑都能封住。

过去妃怜袖的音剑声发剑气至,无形无影,根本连看也看不到,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状况下,绝不可能看到妃怜袖的琴音剑气。但反过来说,妃怜袖的剑气再强,也不可能千里发功,无形音剑能透发过来,最就是她并未离去,就在左近,连香菱恐怕都尚未离开。

(糟……糟糕!这样一来,我们不是被敌人给一网打尽了吗?)

孙武暗叫不妙,再也顾不得什么风险,提运真气,要催发舍利能量。「佛血舍利」的力量,据说与天妖同出一源,应该不会受到克制,只要动用那股力量,自己便可以冲破这动弹不得的封锁状态。

然而,这一点显然也早就被敌人注意到。在孙武尝试运劲前,周遭的景象再次扭曲变化,秘道内的温度疯狂下降,水汽凝结为寒冰,孙武、任徜徉的眉máo、头发上迅速结起一层白霜,流血的伤口也被封冻,整个空间变成一个生机断绝的寒冰世界,孙武还不及提气运劲,血脉就被寒气透体封住,再次落入任人鱼ròu的窘境。

「少爷!」

远处传来香菱的声音,还有清亮的琴音,应该是香菱与妃怜袖同时出手救援,但琴音、叫喊声一下子哑掉,变成模糊的闷响,很明显是被迅速形成的巨大寒冰给挡住,起不了作用。

「……修·罗·劫·的·两·重·地·狱,就把你们全给收拾了!中土xiǎo子,就·这·么·点·本·事?」

受到层层厚冰阻挡,入耳的声音模糊不清,但却可以感受到在冰层彼岸,一股迅速生出的狠恶气势,代表这一「劫」的真正杀着,即将要轰袭而来,将本已伤重的三人一举轰杀。

心眼宗主的白袍无风自动,血影飘飘,透过冰层看去,像是一个来自幽冥的黑暗魔神,掌控生死,当他无言地举起手掌,寒气大盛,冻气临身,呼吸断绝,孙武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而他的清醒却是被一阵突来暖意所造成。

(咦?)

这阵暖意来得毫无道理,孙武睁开眼睛,只见前方闪烁着灿烂的红光,彷佛火焰燃烧,透出热力,将附近的坚冰快速融解。再看得仔细点,红光的源头来自一把长刀,这柄长刀正停落在心眼宗主的头顶上,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颤抖着往下切去。

催运着「修罗劫」的寒冰劫狱,心眼宗主是寒气的源头,周围更是温度的最低点,但被这样一柄烈焰飞腾的祭刀压在头顶,阵阵上涌的寒气被火焰蒸发,化作白烟四散,蔚为奇观。

祭刀的刀身早已变成一片火红,火焰熊熊燃起逾尺,就算是远远观看,也能够感受到那股惊人的热力,而这一柄火焰之刀,正牢牢地被握在一只满是汗水的手掌上,贯彻着主人的意志与力量,慢慢、慢慢地突破大气封锁,往下切斩。

「嘿!『修罗劫』得天妖真传,你这装神nòng鬼的xiǎo人确实有一套……可是你不该如此自大……这么xiǎo看敌人,让这一刀有机会贴你这么近……」

隔着巨厚冰层,路飞扬的声音模糊传来,听起来像是很吃力,断断续续地说出,但谁也听得出来,路飞扬正在笑,彷佛刻意嘲nòng敌人那样的笑。

「『修罗劫』发劲的瞬间,也是你护身力量最弱的一刻……要不要赌一赌,是你的寒冰劫狱先把我们­干­掉?还是我这一刀先劈开你的头?」

冰与火的对峙,很明显地,路飞扬贯满全身劲道的一刀,对敌人有着极大的威胁xìng,更成了此刻同伴眼中的一线生机,让敌人另眼相看。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谁?」

似是愤恨、似是扼腕,心眼宗主的声音沉郁响起,却只换来一句长笑。

「我是切猪头的!」

「好!」

下一刻,冰雪漫天、烈焰飞腾,两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对撞,爆发出来的冲击波扫向整条秘道,摧毁着所触及的一切,将整个空间疯狂破坏!

第八章 天涯分手 地底异族

巨大的爆破威力,dòng窟内冻结的冰层全被炸开。无数的碎裂巨冰顺着爆炸威力往外散去,连同秘道内的孙武、任徜徉,全给猛烈气流席卷吞噬。

孙武受到的冲击威力极强,若是劲道只有一波,那还能抵挡,但心眼宗主的这一击却殊不简单,爆炸力一làng接着一làng,连续冲击而来,身在半空的孙武顿时抵受不住,一下子给掀了十几个筋斗,狼狈至极地轰飞出去。

只是,爆炸威力虽强,但纯以杀伤力而言,却还是比不上先前无边血海中的那当胸一掌。迎面冲击而来的爆炸气流,威力也不如预期,更不带一丝寒气,似乎不是「寒冰劫狱」的杀着,这难道是心眼宗主手下留情?

被轰飞出去的孙武,最初有着这样的困惑,但是当冲击波一làng接着一làng而来,轰击在身上,他立刻明白了关键所在。

(『寒冰劫狱』的最后一击,所爆发出来的多重劲道,正被另一股力量压制、中和,抵销掉大半的威力,剩余的力量才化为冲击波释放,一定是这样的……至于另一股力量的主人是……路叔叔?)

再次被路飞扬的惊人表现给吓了一跳,「寒冰劫狱」的主力攻击,劲道分七重发出,一重强过一重。以爆发威力的位置来说,路飞扬首当其冲,但他手执祭刀,一夫当关,竟然也把这七重劲给一一压制,这是最纯粹的内力比拼,半分花巧都没有,路飞扬能够做到这种事,一身修为之高,让孙武大为意外。

特别是,在那个秘道里,释家武学受到先天克制,路飞扬修练的童子功也被影响,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与心眼宗主对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了!

(做得到这种事,路叔叔的武功好高,怎么会沦落成一个流làng汉的?慈航静殿一战,为何他不出手呢?要是他当时出手参战,我们可以轻松好多……还有,以他这样的武功……)

许多疑问在孙武脑中闪过,其中最令他不解的一个,就是以路飞扬这样的武功,绝不可能因为那种莫名奇妙的理由而失去一手,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断去右手,这似乎也变成了一个谜团。

十几秒的时间,这些念头使得孙武心头剧震,直到他察觉自己已被轰出秘道外,身体不再受到影响,回复行动力,立即猛吸一口气,劲贯全身,想要稳定身形。

香菱、妃怜袖等人应该在秘道口附近,孙武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与她们会合,哪知道这想法才一动,自己落在地面的双腿一沉,地面软得像是稀泥巴,自己两脚竟然笔直陷落进去,直没入膝。

「修罗劫」的威力之强,再次让孙武眼界大开,血池、寒冰两层劫狱并施,不仅秘道内受到剧烈震撼,就连秘道外的岩石地面也被震烂,表面还毫无征兆,委实可怖之至。

孙武一惊,想要从松软地面拔起腿来,咽喉却忽然一甜,咳出一口鲜血,紧跟着,全身因为凝聚金钟罩而灿发的气芒,迅速黯淡下去,耳里彷佛听见一下金铁碎裂声响,第七关金钟罩被破,五脏俱伤,在口鼻迅速溢血的同时,力量迅速滑落。

「怎、怎么可能……」

孙武从未遇过这种情况,之前自己也曾硬挨武沧澜一击,当场破罩降关,证明了「天子龙拳」的超霸绝世,但天底下居然还有另一个极端,劲道潜藏透打,在自己全然没有察觉到的情形下,摧破第七关金钟劲,将自身重创,若非自己修练「易筋」、「洗髓经」已xiǎo有成就,这一下很可能就把腑脏打得稀烂,死得不明不白。

惊愕jiāo集中,秘道内又是一下震天巨响,「寒冰劫狱」的第八重力量爆发,强大的冲击波横扫而出,威力摧山翻海,在整条秘道塌陷下来的同时,孙武所陷身之处的地面也承受不住,轰然一声巨响,往下塌落。

孙武金钟罩甫破,劲力一下子提不起来,跟着一起塌落下去。秘道外不远处就是悬崖绝壁,这一下震击威力广达方圆数丈,摧毁了周遭地面,一塌落下去就是直陷黑暗深渊,孙武心中连叫不妙,却无力突破土石洪流跃上,眼看就要摔坠下去,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穿破下坠土石,抓住孙武左肩,将他拉住。

「路叔叔!」

「嘿!这次真是玩得太大……武功藏了太久不用,真是会变没用的……」

拉住孙武左肩的路飞扬,鬓发散luàn,满脸是血,似乎是头顶受创,鲜血止不住地流出,伤势不轻;话说到一半,忽然哑了下去,跟着就是大口鲜血喷出,近距离之下,洒了孙武一头脸。

滚烫的英雄血洒在脸上,让孙武整颗心都炽热起来,不知怎地,眼前那张早已看熟的面孔,好像发生了变化,透过凌luàn的胡渣,孙武彷佛看到了那张记忆中的英伟面容,温和而正气,善良又认真,这无疑就是自己童年时最崇敬的那人。

而且……这张染血的脸好熟悉,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看过路飞扬满脸是血的样子吗?

「xiǎo武……路叔叔这次只剩一只手,没法拉你上来了……呵,等一下后头的事,你要自己想办法了,叔叔……只能帮你到这里,很抱歉,本来想再撑久一点的……」

「路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孙武急切地问了一声,但路飞扬没有回答,而一股森然气势再度降临,上方的景象开始扭曲摇晃,正是「修罗劫」运转的征兆,心眼宗主即将再次发动攻击。

「xiǎo武,珍重!」

「路叔叔!」

少年的惊呼声中,路飞扬放开了手,任由孙武直坠下去。在下坠的过程中,孙武最后看到的东西,就是路飞扬取出了半截线香,一下摇晃,「发飙的傀儡」自燃,袅袅灰烟迅速升起,窜入使用者的鼻端……

跟着,绝崖之上爆出连天震响,一下接着一下,连结成一长串轰雷似的炸响,彷佛成千上万颗炸雷同时爆开,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内,摧毁殆尽……

在往下急速摔坠的时候,孙武担忧着路飞扬的状况,却也为了自己的处境而狂叫不妙。

断崖的高度有多少?纵使自己以第七关「金钟罩」护身,承受摔落下去的冲击力,也未必挺受得住,更别说自己现在身负内伤,破罩降关,这样一摔下去,肯定是九死一生。

(任兄和香菱她们呢?太luàn了,都没有看到,该不会也全都摔下去了吧?唉,这下子糟糕了,要是有xiǎo殇的工具在就好了,起码不会一直摔到断崖底去。)

耳畔风声呼呼吹过,孙武心里知道不好,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身体往下坠落。

过了好一会儿,预期中的冲击力量终于到来,少年倾尽全力催运金钟劲,只觉得剧烈震撼晃动全身,奇痛难当,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险些失去意识。

当整个人从剧痛中清醒过来,孙武才发现身上好冰,正浸在一泓冰水中,冷得直打哆嗦。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没有毙命的理由,是因为断崖底下有一条水道,虽然不是很宽阔,却很深,自己重砸在水面上,保住一命。

「……悬崖下头有溪流……真是老套,为什么总是这样的……」

孙武一下苦笑,想要昏睡过去,但溪水温度太低,冻得整个人意识清醒,晕不过去,这时,一道载浮载沉的白影,吸引了孙武的注意。

「咦?有人?」

手脚四肢疼得像是快要散架,孙武猛吸一口气,强撑着朝目标游了过去,果然发现那是一具人体。

「拓拔兄?是你?你怎么样了?」

在水中浮沉不定的,赫然就是拓拔斩月,整个人完全晕了过去,随着溪水漂流。

对孙武而言,这还真是一个颇糟的状况,若是任徜徉在此,由他来照顾拓拔斩月,会比自己稳当得多,不过此刻的任徜徉非但身负重伤,也不知身在何方,搞不好比拓拔斩月更需要人救。

孙武在梁山泊长大,游泳的技巧极差,在水流中浮沉不定,没有淹死已经很好了,现在拉着一个人,更是吃力。转头探看左右,左侧崖壁下好像有个浅滩,眼下也顾不了其他,只能使劲朝那边游去。

抵达浅滩,孙武一阵头晕眼花,几乎要脱力晕去,连忙并运起「易筋」、「洗髓」劲疗伤镇痛,迅速行功一周后,jīng神大振,压下了伤疲的感觉,站起身来,确认一下周围环境。

地下水道的流速湍急,这样一段飘流,已经不晓得距离坠崖地点多远了。效垠望去,看不到任徜徉、香菱等人的存在,可能流往更下游的地方,也可能出了其他状况,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现在不可能找得到人。

至于路飞扬……就算想要再回去帮忙,也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以心眼宗主的惊世修为,路飞扬很有可能已经阵亡了。

想到这一点,孙武心头一阵激动,这时听见一声细微呻yín,转头一看,拓拔斩月的状况似乎很不妙,气息微弱,再不进行急救,随时都会没命。

察觉到这点,孙武扶起拓拔斩月,开始运功为同伴疗伤。适才在崖上,拓拔斩月同样受到「修罗劫」劲道的冲击,再加上坠崖时的大力震dàng,导致伤重昏mí不醒,尽管伤得不轻,但却不算复杂,孙武很快就能进行治疗。

红、蓝气芒并发,孙武将两大神功的内劲输入体内,发现这比上次替任徜徉治疗困难得多了,拓拔斩月修练的内力并非慈航一脉,没得呼应,而且拓拔斩月的修为极弱,甚至连香菱都还比不过,治起伤来格外吃力。

(奇怪,怎么会这么弱的?内力修为这么差劲,之前怎么能发那么强的刀气?是人有问题还是刀有问题?)

困惑丛生,孙武只得先抛开杂念,先完成急救工作,凭着两大佛mén神功先镇住拓拔斩月的内伤,淤血驱散,解去了拓拔斩月的xìng命之忧。

内伤稳住,但浸泡在冰冷溪水所造成的失温,却不是单纯输内力可以稳住的,孙武皱了皱眉头,开始做起没人可以帮忙的工作,帮昏mí的同伴除去湿衣服。

「抱歉啊!拓拔兄,我不会掀你面罩的……唉,其实你们域外民族也奇怪,整天遮着脸见人很好玩吗?­干­嘛又是面罩、又是头套的?是不是域外人都不喜欢用真面目见人啊?刚刚见到那个心眼宗主,我还以为是你亲戚咧!」

一面抱怨,孙武一面将拓拔斩月的外衣给解下。解衣的过程中,昏mí过去的人似乎被惊动,发出了模糊的呓语,死命地紧扯衣服,不让孙武脱下衣服。

「……不……不要……」

「有什么不要的?你衣服都湿了,再这样下去一定得肺炎的,大家都是男的,你­干­脆点把衣服给脱光了,我们……」

因为拓拔斩月的反抗,心急的孙武也加大了力道,结果,那件半湿的上衣就这么「嘶」一声,应手而破。

衣衫破裂,底下所露出来的东西,让孙武瞬间瞪大了眼睛,简直比看到了西mén宝藏还要惊讶。

「这……这个……这个东西好像是……」

白皙柔­嫩­的肌肤,胸口两团饱满的雪腻,哪怕是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都彷佛晶莹生光,比最上等的美yù更引人想去伸手摩娑。

绝美的一幕,但在孙武眼中却成了无比的震撼。再怎么迟钝也好,孙武也懂得什么叫做男nv有别,更知道男人的胸口不可能有这种东西,所以现在看到的情景,若非自己眼花,那就是……

「拓拔兄,你……你是nv的!」

只能说是前后矛盾的一句话,但听在正自惊怒jiāo集的对方耳中,无疑就是致命的宣判,结果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在急怒攻心下,再次晕死了过去。

「喂!醒醒啊!你别说晕就晕,我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怎么处理nv孩子的啊!

同样是救治伤势,当对象的xìng别有异,孙武就手忙脚luàn,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合乎礼数。

不过,既然状况发生了变化,那么有些问题必须先厘清,为了要消除困惑,孙武决定把那层染血的面罩给掀开。

由于人已晕去,掀开面罩

的动作没有被阻挡,孙武将染血的面罩揭去,在面罩揭开的同时,有些特殊的易容膏也随之落下,露出面罩下的俏丽仙容。

那确实是一张很美的脸蛋,细细的口­唇­、xiǎo巧的眉máo与鼻端,就像是一座jīng美的白磁娃娃般秀雅可人;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一点,就是那雪一般白皙的肌肤,和殷红朱­唇­映衬,形成一种动魄惊心的美丽。

长长的睫máo,微微地颤动,这张清秀的脸蛋看来年纪不大,而只要看到这张脸,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男儿身,这就是需要面罩的理由。孙武不算太笨,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很快就从这张美得令人屏息的脸蛋上,猜测到了事实的真相。

「不、不会吧?这是……拓拔xiǎo月公主?」

这可真是让孙武吓一跳的意外,尽管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碰到这位「未婚妻」,但却料不到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让自己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状况下,突然碰到了这个身分尊贵的订亲对象。

尽管不是盛装打扮,但晕厥过去的拓拔xiǎo月已是秀雅无双,国sè天香,要说是域外第一美人,这评价应该不会有错。至于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为什么要nv扮男装,伪装成王子,这就令人费解了。

少年摇了摇头,正在想该如何处理,周围忽然传来一阵异响,最初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很快就分辨出来,这是有人迅速朝这边靠近的移动声,而且还不只一个人,起码在十人以上,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将这边团团包围住。

在这个连穷乡僻壤都算不上的地方,孙武可不觉得自己会碰到路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心眼宗僧人。自己现在破罩降关,别说碰到心眼宗主,即使是遇到冒顿、格巴图这些二流高手,恐怕都不是对手,这下子真是棘手了。

不过,就算自己胆怯害怕,甚至跪地求饶,敌人也不会给自己路走,既然如此,就不要想什么成败得失,索xìng豁出去全力一战就是了。这么一想,少年胸中豪气顿生,也顾不得什么男nv之别,从地上一把扛起拓拔xiǎo月,全神戒备,并且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处浅滩面积不大,一侧是水,一侧是绝壁,来人不可能从水里冒出,肯定是绝壁之下另有dòngxùe或出口,才会忽然跑出一票人来,换句话说,自己等一下就有路可走,不用困在这里当化石了。

想到这一点,孙武兴奋不已,这时后方劲风响起,黑暗之中一支枪尖破空刺来。孙武振臂一挡,发现对方持用的是普通兵器,并非法宝,但劲沉力大,实力在水准之上。

挡过重枪,左侧一柄大剑当头砍下,劲风很沉,剑刃出奇的宽厚,这一剑挥砸下来,保证什么金铁盔甲都会被砸成垃圾,孙武吃了一惊,不敢硬接,侧身滑开,以万紫楼的灵动步法闪过,这时又是两支重箭shè来,劲道大得异乎寻常,来势奇快,孙武再难闪躲,唯有举臂硬挡。

「当!」

一声金铁相击的嘹亮声响,孙武的左臂痛得像是要断掉,但两支重箭也被遮挡下来,坠落地上,而他再次凭着万紫楼的步法进行闪躲,避开了追击过来的一剑一枪。

简短的一轮动手,孙武听见附近响起了一阵惊呼,似乎是敌人见自己年纪不大,却能在几下连续攻击中全身而退,大为惊讶,这点该说是自己的荣幸,要是敌人能因此惊讶到放手罢斗,那就更为理想了。

退到岩石边,孙武看清楚了敌人。他们似乎不是心眼宗的僧人,因为每个人身上穿着的并非僧袍,而是简陋的兽皮衣裤,脸上也戴着头套,不见本来面目,头套上所刻的面目狰狞丑恶,獠牙外露,极是凶恶,可是落在孙武眼中,却觉得这些头套上所刻的面孔,丑恶中隐约流露着一份慈和,凶暴里蕴含着一份正气。

从打扮上来看,这些人不像僧人,倒很像是地方土著,而他们所持的兵器全部都是以岩石刻凿而成,他们能够持这样的重兵器挥舞,一身神力相当惊人。

「还真的咧……域外民族都喜欢藏头露脸,心眼宗是这样,拓拔公主是这样,连土著都是这样……」

这是孙武的第一感想,不过从实际情形来看,至少这些家伙不可能是nv扮男装,不会发生拓拔斩月那样的状况,这多少让孙武轻松了一点。

两边人马相互一瞪眼,就要再次动起手来,这时,趴在孙武肩头的身躯忽然动了起来。

「住手!」

「史踏普!」

连续两声叫喊,都出于拓拔xiǎo月的口中,清醒过来的她,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下子从孙武肩头挣脱,落下地来,对着敌人与孙武叫喊出声。

孙武不懂域外语言,不知道拓拔xiǎo月说了什么,而这些话似乎有用,又似乎没用,因为敌人听了xiǎo月的话之后,停止了将要发动的第二波攻击,却又持着兵器进bī过来,还拿出绳索,想要做什么是不问可知。

敌人要绑,孙武没有理由束手就缚,连忙运气预备战斗,但拓拔xiǎo月却拦阻了他。

「等一下再对你解释,这些人……不需要与他们发生冲突,先照着他们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语气急切,显然不是伤重之下的胡言luàn语,孙武唯有选择相信这段话,照着拓拔xiǎo月的意思去做,乖乖举起双手,让敌人绑住,而拓拔xiǎo月自己也遭到同一命运,被敌人给绑缚起来,只不过敌人还算是讲礼数,先让她撕扯衣衫,将破裂的zǒu光处遮掩起来后,才将她双手反绑。

两个人被绑住以后,就是像囚犯一样被带着走。在岩壁底下,有一个不xiǎo的dòngxùe,这些土著就是从那dòngxùe里头钻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现在也是将孙武与拓拔xiǎo月带回这dòngxùe去。

走进dòngxùe,赫然发现这dòngxùe极深,空间内又冷又湿,竟不知通往何处,孙武跟着这些土著一路深入,同时也注意拓拔xiǎo月的情形,发现她脸sè不佳,但呼吸尚算平稳,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从这角度看来,拓拔斩月确实不负域外第一美人之名,尤其是在这样被人反绑着走路的情形下,格外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只不过她双手虽然被反绑在背后,走路却一点也没有垂头丧气,反而抬起头,昂首阔步,显现出身为王室成员的自尊。

长长的路走了一大段,一行人在黑暗中绕来绕去,孙武肯定这条地道是人工开凿,如果照这样子走下去,应该会走到这些土著的根据地,这大概也是拓拔xiǎo月的目的。

不过,情形却与孙武的想法有差别,绕来绕去最后到的地方,赫然是一座石牢,垣些土著把孙武和拓拔xiǎo月一起推了进去后,留下两个人在牢mén口看守,剩下的人扬长而去。

石牢地面铺了­干­草,还不算是太差劲的环境,孙武在石牢一角坐了下来,拓拔xiǎo月则坐在另一角,刻意与孙武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却也因此不得不与孙武视线相对。

从对方的眼神中,孙武可以感觉到自己并不受欢迎,这点倒是早就知道了,以前还是拓拔斩月的时候,她就对自己非常没有好感,总是用敌视的态度对待自己,现在当然也没理由转变态度,但……为什么会这样呢?就算没好感,也要有一个理由吧?

如果这个问题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得解决,经过考虑,孙武决定主动去解决这个问题。

「呃……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讨厌我呢?」

仔细想起来,这种经验还真是特殊,之前从没有被nvxìng这么讨厌的例子,几乎所遇到大部分的nvxìng,都对自己抱有好感,像现在这样摆出一副厌恶态度的,还真是不曾有过。

不过,xiǎo月公主似乎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做回答,只是低垂下头,自顾自地说话。

「这些人……是域外民族最神秘的几支之一,桑德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在地表上出现,人们以为他们已经灭族,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连我都不知道他们还存在……」

「桑德族,是楼兰一族的仇敌,但不如楼兰一族那样掌握技术,势力雄大,称霸域外,桑德族只是守护一些重要物件,将那些东西视为圣物,封闭禁用,然后一代一代流传下去。楼兰一族势力极盛的时候,曾与桑德族数次开战,每一次都大获全胜,但也都无法彻底剿灭敌人,后来太平军国之战爆发,楼兰灭族,桑德族也莫名其妙消失,我们都以为这两族一起被灭了,想不到桑德族是化明为暗,躲藏在边境地下……」

渐渐听出一些端倪,孙武问道:「桑德族保管一些重要东西,这些东西可以与楼兰一族抗衡……你是想要这些东西吧?所以才要这样子束手就缚,来到桑德族的地方?」

就算很不愿意被孙武猜到,拓拔xiǎo月也不得不顿了一顿,继续道:「传说中,近百年内桑德族曾两度被外人造访,两次都是中土的青年。其中一次更因此掀起了中土与域外的滔天大祸,尽管这个猜测没有人能证实,不过有许多人都相信,造访桑德族的两个中土青年,其中之一……就是后来的天妖!」

「天妖?」孙武惊道:「所以……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这里是天妖传说的起点,你是来这里找天妖遗产的吧?」

「什么是天妖遗产,我不知道,但心眼宗的技术会那么厉害,有可能是得自楼兰一族,也可能就是得自桑德族。只要能够打倒心眼宗,救龟兹的百姓,救我的国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拓拔xiǎo月说着,声音变得很激动,孙武听在耳中,听出少nv已经开始有哭音,这无疑是自己最不知该怎么处理的状况。

想了想,自己该做与能做的事情,似乎就只有一个。

「轰!」

巨响声中,孙武一下子跃起,绑住双手的绳子一下子崩断,重重击出,厚重的石mén顿时被轰飞出去,铰链碎断,还连带砸晕了那两个看守的桑德族人。

「你!你在做什么啊?」

惊愕地抬起头,拓拔xiǎo月只看到少年一步跨出了牢mén,双拳互碰一下,像是­干­劲十足的模样。

「不管要做什么,在这边傻等是等不到的,我现在帮你出去看看,瞧瞧能否nòng到你要的东西。如果我做得到的话,你要告诉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喔!」

(第十七卷完)

附录:也可能这样发生

绝美的一幕,但在孙武眼中却成了无比的震撼。再怎么迟钝也好,孙武也懂得什么叫做男nv有别,更知道男人的胸口不可能有这种东西,所以现在看到的情景,若非自己眼花,那就是……

「拓拔兄,你……你是nv的!」

xiǎo殇:错!谁说有这东西一定是nv人?

孙武:啊?

xiǎo殇:我也是nv人,我就没有。所以没有的不一定是男人。同理可证,有的也不一定是nv人。

孙武:呃…(头晕)…所以拓拔兄是男人?

xiǎo殇:谁说不是男人就是nv人?

孙武:那…传说中的人妖?(冷汗)

xiǎo殇:宾果!答对了。(拿出针筒),珊拉朵大姊亲手调配,「变男变nv变变变」,一针下去,别说这种大xiǎo,要比凤姐大一倍的都没问题喔!

孙武:这…我不用了……

第一章 降妖尊者 浴血试验

受到伤势影响,孙武仅能将金钟罩运上第五关,并不是体力十足的全盛状态,若是扪心自问,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时的自己绝不适合轻启战端,如果主动去做什么事,风险绝对比平时大很多。

不过,也有些事、有些时候,只能决定该不该做、要不要做,而不能计较风险。看到拓拔xiǎo月在自己眼前那么难过,孙武很想为她做一点事,不管那些事是什么,只要能让她别再伤心下去,自己都想试一试,然而……

(真想不到,原来我也是那种看到nv孩子流眼泪,就会失去理智的人啊!之前被xiǎo殇和姊姊训练得太好,还以为自己对这种事免疫了呢……)

这一点发现,连孙武自己也觉得吃惊,可是,自己确实是在理智思考之前,就因为冲动而冲出去,击开石牢的大mén,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觉得这样子很好,男孩子本来就该为了nv孩子的眼泪而奋战,这应该是一种很美好、很自然的事,却因为xiǎo殇与姊姊凤婕的滥用,搞得自己对她们的眼泪无动于衷,差点认为自己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真是太糟糕了。

现在,知道自己还会为了nv孩子的眼泪而冲动,孙武觉得这样很好,不管怎么说,热血总比冷血要好得多,只要大方向对,那就可以了。

「不管要做什么,在这边傻等是等不到的,我现在帮你出去看看,瞧瞧能否nòng到你要的东西。如果我做得到的话,你要告诉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喔!」

说完了这两句话,孙武跨步出牢mén。拓拔xiǎo月凝望着他的背影,想不到一个平时温和稳重的少年,会突然像是一头xiǎo雄狮似的,充满决断力,变成了说做就做的行动派。

短暂的惊愕过后,拓拔xiǎo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出牢去,追上了孙武的脚步。

「等等我,你一个人luàn走,知道要去哪里吗?」

事实上,孙武的确不晓得自己该往哪儿走,他只是很直接地往正前方走,脑里还正在发愁,就算碰到了什么人,想要抓人问路,自己也不懂得异族语,到时候的画面一定很搞笑。

然而,事倩的变化却远比计划要快,孙武和拓拔xiǎo月走没几步路,便听见正前方传来了脚步声,人数还不少,起码也有几十个,堪称是大队人马。

孙武一愣,正想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转角那边已走出几名桑德族的战士,见到孙武与拓拔xiǎo月脱困,都极为吃惊,叫了起来。

「啧,看来又要先luàn打一通了!」

说是说不通,孙武运起金钟劲,预备再次进行战斗。第五关金钟罩凝运时所发的金芒,与第七关时的亮度自是不能相比,可是当孙武全力催起第五关金钟劲时,对面的人群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金钟罩?哦,是慈航静殿的哪位少年武僧驾临敝族啊?」

声音的腔调颇怪,但确实是中土语没有错,孙武一下子把话听个明白,停住了正要往前冲的步伐,只见对面桑德族的战士们往两边分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苍老人影缓步踱出。

那是一个非常矮xiǎo,留着长须、长发的老人家,一头淡金sè的长发,与过长的胡须混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直垂到xiǎo腹,瞧起来很像是一头上了年纪的老狗,但看得仔细些,就会发现这位老人的体格其实很壮硕,露在外头的一双手臂结实粗硕,上头有着复杂的剌青,象征着地位与身分,看来应该是桑德族的重要人物。

(是什么族长还是长老吗?伤脑筋,那双手臂如果是靠练功练出来的,我可不想被那种砂锅大的拳头给打中啊!)

孙武心中评估,若是一言不合,自然只有大打出手,但现在似乎有得谈,那就不用鲁莽行事,先与桑德族沟通一下再说。想到这里,孙武弯下腰,向那位老人行了个礼,表示敬意,而从旁边拓拔xiǎo月的脸sè来看,自己这么做似乎没有做错。

「呵呵呵呵,很久没有中土的贵客造访了,xiǎoxiǎo年纪,胆识与本事却异常出sè,难道真是尊者的法缘到了?」

老人抚须微笑,语气平和,向孙武自我介绍,表示他叫基德,是桑德族目前的长老兼代理族长,向孙武表达欢迎之意。

孙武对桑德族根本一无所知,也无话可说,只是拓拔xiǎo月想取得桑德族所保管的秘宝,所以自己才替她出头,现在要进行谈判,正准备让拓拔xiǎo月代表说话,基德长老已抢先开口。

「贵客远来,我们照理说是该好好接待,不过……桑德族一向不与外界联络jiāo往,更不欢迎外人造访。」

基德长老这么说的时候,几名戴着石面具的战士重新摆起战斗架式,尽管一言不发,孙武却感觉得出他们身上散发的战意,不由得冷笑起来。

「我们是不速之客没错,但也不是我们自己想来的……算了,长老这么说,是不是代表我和我朋友误闯贵族,无可补救,只能一战,以生死做定论?」

「呵呵,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本来,敝族中有许多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为了守护这些秘密,不得不与世隔绝,以策安全,但十余年前的一次机缘,我族有了一个传说,全族开始在这等待一个有缘人,若贵客是那个有缘人,那么敝族等待你出现已多年,不但不会驱逐你们,更会满足你们的心愿。」

「哦?有这样的好事?但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有缘人呢?这种事应该不会由我们自己说了算吧?」

「自然不是,不过也不会太复杂,只要做一点xiǎoxiǎo的确认试验,很快就可以明白。」

基德长老说得简单,孙武却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顺利,那个确认试验的内容肯定不好过,但自己现在也没得选择,既然是身在别人的地方,自然就只能照别人的规则来玩了。

「这里是桑德族的地方,我尊重各位的规矩,由我来进行贵族的试验,但我有一个要求。」

孙武看了旁边的拓拔xiǎo月一眼,朗声道:「在我进行试验的时候,请各位对我的朋友以礼相待,保证她的安全,可以吗?」

这个要求显然大出对方意料之外,基德长老重新打量了孙武几眼,点了点头,请孙武跟着他往下走。

「喂,你发疯啦?你自己现在还重伤,哪有本钱去学人耍帅?你知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试验是什么?」

拓拔xiǎo月追上了孙武,向他这么问着,孙武耸耸肩,道:「不知道啊!难道你晓得吗?」

「桑德族从不与外族jiāo往,我哪知道?但听北宫统领他们说过,桑德族的机关、法宝技术很厉害,很多域外高手都过不了,死得不明不白,你该不会以为他们的试验只是问答游戏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这么便宜我?不过我的脑筋不好,如果真是玩智力问答,那对我就太不利了。」

「你、你还笑得出来,这可不是玩笑啊!你……」

「别紧张,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既然叫做试验,就一定有危险xìng,更何况是牵涉到人家的秘宝,这种试验如果不玩到要赌命,那反倒说不过去了。」

孙武点头道:「不过,要是我们拒绝试验,那就立刻得和他们jiāo战了,两个人在陌生地方拼他们整族人,这种事更没胜算,还不如照他们规矩来进行试验。虽然我有伤在身,但以你我如今的状态,由我去进行试验,应该是比你安全些。」

一轮分析,说得有条有理,拓拔xiǎo月为之一呆,像是从没见过孙武一样,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半晌过后,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你一定要回来啊!我可不想欠你什么,还有……如果你通过试验回来了,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这么讨厌你!」

「哈哈,一言为定喔!」

为了要知道这种事而去打生打死,听起来实在很像xiǎo孩子的行为,让人有些好笑,但孙武转念一想,人家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还是域外第一美人,如果博她一笑不搞到要赌命,那反倒说不过去了。

(啊!这样想有点奇怪,我又不是她的追求者,也没想过要追她,为什么要搞到拿xìng命开玩笑呢?这说不太过去吧……算了,想这些无济于事,还是先把事情完成吧!)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孙武被带到了一个大铁闸之前,仰望着那座比自己身高要高出许多倍的厚实铁闸,心中骇然,搞不清楚铁闸之后会是什么东西。

在前来这里的路上,基德长老似乎对他颇有好感,说了不少事情,尤其是他还告诉孙武,心眼宗对桑德族的秘宝觊觎许久,曾多次组织攻击,却都无法通过「试验」,大败而归,还枉送了几名高手的xìng命。

「所以,xiǎo朋友,奉劝你千万别掉以轻心,这个试验不是那么好过的啊!」

「是吗?这么说来,当年天妖也曾经闯过这试验啰?」

并非存心试探,孙武只是随口这么问了一句,基德长老却立刻变了脸sè,像是听到什么禁忌事物,周围族人见到长老脸sè不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原来如此……这是个禁忌话题啊!早点说嘛!」

孙武笑了笑,和桑德族人一起往前走,在快要到大铁闸mén前时,忽然有一名桑德族人匆匆跑来,好像有什么极为紧急的事,特别赶来通报。

听不懂异族语,孙武默默站在一旁,但拓拔xiǎo月却来到他身边,将所听到的东西翻译出来。

「那个人说……有一支人马正朝这边攻来……身分不明,实力颇强,已经连破他们数道防线了……」

孙武侧头一想,高手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从地缘关系来考虑,怎么想都是心眼宗的高手杀来了,桑德族的主力搞不好都在这里,难怪会被敌人趁虚而入,连破数道防线。

这样一想,孙武就想帮着桑德族退敌,但拓拔xiǎo月却说出令他不解的话。

「他们说……把敌人引去试验之间,这……我是不是听错了?试验之间,有好几个吗?」

显然事实正是如此,基德长老向孙武表示,自己必须要离开,处理一下其他地方的突发问题,稍后由孙武独自进到大铁闸内,只要通过试验,打倒里头的守关者,就算是过关,也就是桑德族等待多年的有缘人,至于过不了关的结果……

「可以了,这点就不用解释了,愿赌服输,那个结果是什么,就不用你们再说一遍了。」

孙武说完,走上前去,劲贯于臂,用力一推,大铁闸顿时出现了一道xiǎoxiǎo缝隙,虽然不是很够气势,但现在与其讲气势,还不如多保留点体力,以备试验。

进去了之后,铁闸自动关闭、封死,断去了退路,孙武没有因此而恐惧,只是仔细打量前方的景物,发现眼前是一处封闭的xiǎo山谷,凹陷的山壁往上延伸,隐没在一片漆黑之中。

山谷不算大,但以其存在地底来说,却已不算xiǎo,特别是当里头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更觉得辽阔、孤寂,孙武往左右看去,什么东西都没有瞧见,心里正觉得奇怪,前方忽然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淡青sè的微光,在黑暗之中一闪一闪,孙武有些许困惑,凑上去一看,只见一个老鼠般大xiǎo的萤光物体,似生物,却又认不出是什么东西,正在那里慢慢地蠕动。

「这是……什么东西啊?」

孙武本来估计试验多半是武斗,与什么绝顶高手,或是什么厉害机关之类的战斗,可是这座xiǎo山谷内别无他人,甚至看不到什么草木生物,唯一存在的就是自己再来就是这奇怪的鼠形物体,如果这东西是自己的试验,那试验方法是什么?

「伤脑筋,丢人进考场,却不jiāo代考题,这种考试如果输掉了实在很冤枉啊!」

孙武等了一会儿,这个萤光物体仍旧在那儿闪动,没有分毫动静,看来自己若不采取主动,就要在这里等到变化石了。

侧头仔细想想,对付这种

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自己平时都会怎么做呢?如果看到蟑螂老鼠就运「金钟罩」抗敌,这种事情未免太过,那么……

这样一想,孙武就出于本能地抬起脚,像是踩蟑螂一样地往下踏去,将那个萤光物体踩在鞋底。才刚踏下去,就有了反应,那个萤光物体受到刺激后,开始迅速胀大,发出一股反震力,将孙武弹开。

孙武察觉震力,不敢贸然行事,顺着反震力跳开,只见那个萤光物体发的青光飞快变化,成了灿烂的金光,明亮耀眼,金黄sè的光芒,倒与自己催运「金钟罩」时的光华有些类似。

在光华变动的同时,萤光物体的体型也有变化,从原本xiǎo老鼠似的模样,膨胀鼓大,很快就变成一头恶狼般的大xiǎo,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啸后,朝孙武扑咬而来。

「呃,这下子有点试验的味道了。」

孙武从容闪避,想到试验的命题是对付此物,不是单挑武沧澜、心眼宗主那级数的绝顶强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在闪躲同时一拳击出,命中那头金sè恶狼的后颈,将那头恶狼打得惨嚎出声。

但在痛嚎之时,孙武也发现一件怪事,自己的拳头感受到一股反震力,而且还是自己异常熟悉的一股力量。

「这……这是金钟罩?」

不只是「金钟罩」,而且还是比自己目前状态更高一阶的第六关「金钟罩」,这一下反震,让孙武的手臂微酸,心中更是讶异不已,但那头恶狼却不给孙武质问的机会,再次朝他扑冲过来。

这一次,力量与速度都呈现倍增,几乎是眼睛才一眨,恶狼就已经冲到了眼前,一爪直袭向眼睛,孙武出拳yù以攻代守,但与狼爪一碰,两股同质xìng的金钟劲对碰,半分花巧也容不下,关数低的立即被压在下风,要不是孙武应变得当,硬生生鼓劲将这头狼给震了回去,此刻已经身遭大难,至少失掉一只眼。

恶狼被震退一次,并没有就此退缩,而是飞快在孙武四周跃动,忽而在前、忽而在后,伺机袭击。单纯比较速度,人类又如何比得过狼只,孙武被闹了个手足无措,根本挡不住恶狼的袭击,好不容易凭着金钟罩硬撑,挨了两下爪击,趁隙反攻,重拳打在恶狼身上,却又被它体内的金钟劲反震,除了自己的手臂剧痛外,没能造成什么其他伤害。

(这个……真是荒唐,这头狼居然会「金钟罩」?我和一头会「金钟罩」的狼在战斗,还要打赢它?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幸好是碰上一头会「金钟罩」的狼,要是碰上一头会「如来神掌」的大象,那我就直接投降,让它踩死我算了!)

孙武脑中不停思考着,身体仍在闪躲与战斗,最后硬挨上一记狼爪,拼命使出肘击,一式「大梵佛心刺」化肘使出,威力万钧的一击,结实撞上了狼躯,但恶狼体内爆发出一股强横抗击力,挡住了这一肘的力量,更狠狠地咬中孙武的手臂。

「啧!」

「金钟罩」护体,孙武只痛不伤,但也觉悟到再这样打下去,绝无胜算,连忙提运一口真气,易筋、洗体两劲并发,红蓝气芒行遍周身,体内顿生一股大力,运至臂上,将恶狼的牙齿震得松脱,手肘更爆发第二重劲道,将恶狼远远地轰飞了出去,重坠于地,动也不动一下。

「呼!」

这一轮连环发劲,过去从没这样­干­过,耗损体力极深,孙武松了一口气,险些跌跪下来。

「这种仗……好怪,好莫名其妙啊……」

孙武曾与当今天下绝顶强人战斗,有过多次以弱战强的经验,不过却从没想过与一头会「金钟罩」的恶狼战斗,此事实在奇哉怪也。

桑德族的试验,就是一头会使「金钟罩」的恶狼吗?如果是的话,这试验似乎不是很难,因为这头恶狼的「金钟罩」修为不过才第六关,比现在的自己稍强,但若闯阵者是心眼宗主那种高手,只要一举手就能将这头恶狼给杀了,哪怕换作是自己,要是伤愈回复第七关,轻而易举就能突破这项考验。

再细想一层,刚开始的时候,自己遇到的只是一个发光老鼠,弱xiǎo得可以一脚踩扁,是自己踩了它之后,才从鼠形生物变成恶狼。这样想来,难道自己那一脚是关键?

「呃……我踩下去,这个东西凭我的力量而变形,又变得不会太过分,只是比我稍强一点,所以我剩第五关力量,它就变形成第六关的金钟狼,照这样来说的话,刚刚我用易筋经、洗髓经打出去,这岂不是……」

这么一想,孙武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再抬头一看,只见恶狼倒地处骤发豪光,红、蓝、金sè并作,体积也迅速开始膨胀起来。

「嘿嘿……这次又是什么?有没有人可以教一下,这种仗要怎么打啊?」

孙武运起金钟罩,xiǎo心地往后头退两步,虽然这xiǎo山谷内仅有自己一人,但却可以感觉到,周围有其他视线正在看着自己,想来拓拔xiǎo月正与桑德族人在一起,看着自己的战斗。

而眼前的情况绝对不妙,因为金光闪闪的恶狼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孙武两倍高,三头六臂的巨神金像。神像的三面表情各异,分别持用着刀、剑、锤三种兵器,看起来很像是庙里所供奉的神明,但孙武却感受得到,这尊神像绝非死物,相反地,从神像身上所传来的杀气腾腾,证明它绝对有威胁xìng。

一时间,整个气氛静默下来,直到剧烈强风伴随着金光巨剑斩下,孙武匆忙跃起,金剑落砸在地上,将地面打出了一个大凹坑。

「哇!」

惊人的破坏力,孙武肯定第五关金钟罩接之不下,那柄巨剑重逾千斤,挥砍的力道沉猛雄强,要是真的被砍中,别说是血ròu之躯,就算是一座巨石像,都会被砍得粉碎。

孙武闪得奇快,好不容易才避开这一剑,正为着重剑之威而错愕,却见到蓝光、红光一闪,重刀、重锤如风袭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分左右击向自己的两侧。

这一次,孙武避得异常狼狈,这尊三面神像不仅力大无边,而且动作一点都不迟钝,还出手如电,三件沉重兵器运使开来,没有一点空隙,就像三个一体同心的绝顶高手,很快就把孙武bī到无法闪避的地步。

如果说一头会使「金钟罩」的恶狼,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那现在这尊三面神像,根本就是荒唐!因为它竟然同时使着「易筋经」、「洗髓经」、「金钟罩」,集慈航静殿三大绝学于一身,jiāo互使用,这种修为当今慈航静殿内恐怕还找不到实例,苦茶方丈若是看到,想必会吓得连手里的念珠都掉下来。

「易筋经」、「洗髓经」用于攻击时,对「金钟罩」有潜在的克制力,当日孙武初斗任徜徉时,就是因为这样吃了大亏,现在这尊三面神像也以相同的方式攻击,孙武就不能不心有所忌。

当已经没得闪避,孙武被迫硬拼,抬起双臂,奋起第五关「金钟罩」去挡,两劲正面对撞之前,克制效果就已经发生,孙武发现双臂的刚劲有软化征兆,暗叫不好,顾不得「金钟罩」运使时必须脚踏实地的铁则,脚下一踏,飞身而起,避开左面的一锤,却终究闪不过右方的一刀,整个人像是一件垃圾般被扫出去。

孙武坠地之时,真的是痛彻心肺,这时候才知道在被先天克制的状态下战斗有多吃亏,要不是有异种金钟的潜劲护身,肯定连肋骨都被打断一排了。

(要怎么战斗?这种怪物……不是血ròu之躯,要怎么打才会死啊?身上有没有要害啊?它力量既强、速度又快,还会兼用慈航静殿三种神功,就算有要害,我又要怎么打?)

剧痛之中,孙武心里闪过许多念头,但最要命的一点,却是这个怪物越打倒越强。现在自己还有最后王牌可以一搏,可是如果真的用这个王牌将它给轰了,再次重生时所变出的,不晓得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妖魔鬼怪,那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这种战斗……真是饮鸩止渴,为了今天顾不了明天啊!」

摇摇晃晃挣扎起身,孙武站直身体,看着那尊三面神像舞动刀剑,双足踏动大地,以摧山毁岳之姿朝自己冲来,三种不同的沉重兵器,随着气劲鼓催,灿发着三sè豪光,孙武毫不怀疑这三件重兵器的合力一击,就能将自己打得筋折骨断,碎尸当场。

死到临头,这种时候再也顾不了什么后果,孙武将一口真气运至丹田,劲贯全身,引动潜藏体内的舍利邪能,一瞬间,妖异的血红气芒笼罩全身,迅速凝化成大片血雾,弥漫散出,甚至聚集成柱,直冲上方。

「佛血舍利」所蕴含的邪能,很可能是当今大地上最强大的一股能量,这一下蓄劲上冲,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剧烈摇晃,孙武在这瞬间甚至有个念头,也许自己这战术还比较实际。

不过,想当然尔,要是自己真的那样做了,试验就自动判定失败,这一仗等于白打,毫无意义,所以不得不放弃这个yòu人的想法。

短短一下耽搁,舍利邪能窜行全身,四肢百骸能量充盈,都快要爆炸开来了,孙武强势压制,运气引导,浓烈的血光化为雾气,弥漫周身,更凝聚于掌上。

如来魔掌·魔光初现!

浩瀚血光,像是溃堤而出的滔滔江水,直冲向高速奔来的三面神像,剎时间,整座山谷由天到地,全部陷入剧烈的震动,巨大的三面神像在血光冲击下,也显得不堪一击,金属躯体在瞬问被摧破,跟着就被血光所完全吞噬。

以「佛血舍利」所迫发的「如来魔掌」,杀伤力惊神泣鬼,就连有慈航三大绝学护身的三面神像也禁受不住,一招就被打倒。

这结果在孙武的意料之内,「如来魔掌」确实是自己压箱底的绝学,但另一点也在预料内的结果随之发生,撕心裂肺的剧痛,在这一掌之后出现于ròu体,孙武整个人痛得站立不住,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比、比以前好多了呢……换做是之前,就不只是脚软一下而已,整个人一定已经晕过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孙武自己也很清楚,不可能再发出第二掌,而很糟糕的一点是,在三面神像倒下的残破躯体中,开始有一缕熟悉的红光缓慢绽放出来……

第二章 百变千幻 亦梦亦真

以一名武者而言,孙武修练的武技算杂,慈航静殿的四大绝学,他从xiǎo就有修习,而后以掌mén人身分进入藏经阁,翻阅秘笈,更将四大绝学重新筑基修练一遍,对敌时武技变化多端,威力奇大。

不过,这次孙武却碰到了一个更极端的对手。山谷中的这个异物,百变千幻,每次被打败,都会吸收敌人的特长而改进,变成更强、更霸道的存在,终至无可匹敌。

面对「金钟罩」,还可以并施「易筋经」、「洗髓经」取胜;碰到三功合一,也还能赌上最后一张王牌,以「如来魔掌」克敌制胜,但是当敌人连「如来魔掌」的杀伤力也适应,充分吸收其优点而进化,孙武就真的不晓得该怎么打下去了。

能与「如来魔掌」同级,甚至更高一等的武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新学的「天子龙拳」,不过这个希望也已经破灭,早先在dòng窟里的一战,「天子龙拳」施展不出,还险些闹得走火入魔,这让孙武压根儿也不想再试一次。

现在,这件异物已经发生第三次形变,将「如来魔掌」的杀伤力也适应过去,变成了一个会使用「如来魔掌」的魔兽。对上这样一个可以连环运使「如来魔掌」的存在体,孙武暗忖,这不但自己接应不下,恐怕就连武沧澜、苦茶大师,都对付不了这种怪兽……

(咦?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连武沧澜、苦茶大师都应付不了,这东西有如此实力,那岂不是天下无敌?要是真的那么厉害,桑德族为什么要躲在地下,好像乌龟一样?换成其他组织,只要能驱使这种异物,要称霸大地绝对不是问题。)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孙武好像发现了什么,顿时觉得不妥。自己想到的这些问题,应该是没有错,因为照正常道理说,就是这样的判断,倒过来想,要是世上有一种生物,能够将「如来魔掌」运使无碍,甚至是一掌接着一掌连发,这种事情才是最不合理的。

「如来魔掌」至邪至霸,对ròu体的负荷异常沉重,孙武相信哪怕是昔日的天妖,也是承受住这种负荷在出掌,不可能是掌出随心,像吃饭喝水那样容易。如果这些「不可能」都合乎常理,那么眼前这个不合理的情形,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对了,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孙武强忍着剧痛,挣扎站立起身,看见眼前的红光大盛,只是还没有凝聚成具体型态,似乎是因为舍利邪能太强,要适应并且设计出适当的形体,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但光是凝视那团红光,感受那凛冽吹刮来的强风,孙武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选择,只有三个:赌命再发一式魔掌对拼,立刻转身逃跑,或是什么都不做地站着。

对拼,自己的身体未必能承受再发一掌,即使能够,也不过是陷入打倒敌人后,敌人升级,自己必须再努力打倒敌人的无限回圈。至于剩下的另两个选择,实施上……

没有时间再考虑了,红光渐渐凝结成一个巨大的佛陀形象,虽然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奇异相貌,但压迫感却比先前更高十倍,所激起的劲风刮面如刀,飞砂走石,孙武要花上好大力气,才能够在强风中站稳。

佛陀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庄严的表情,双目微闭,佛掌横托胸前,炽烈的红光如火璨发,似在预告着即将到来的大灭绝。独自面对着红光中的这尊大佛,少年的感觉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短暂的迟疑后,他有了抉择。

轰隆!

巨大的劲风声响中,大佛的手掌水平推出,周围的红光耀眼到极点,如溃堤海cháo般狂涌而出,猛烈气劲开山破石,震裂大地,将这座xiǎo山谷无情摧毁,所经之处尽数化成碎裂土石,朝着孙武冲涌出去。

超大号的「如来魔掌」,能摧毁这座xiǎo山谷,绝非血ròu之躯所能承受的威力,少年却选择不避不闪,甚至也不做抵抗,就这么默默站立,迎接着魔掌红芒到来。

当那股彻骨奇痛终于袭身,孙武脑里唯一剩下的字词,就是「粉身碎骨」。被这一记巨大的「如来魔掌」打中,全身血ròu瞬间就被撕裂切割,成了无数的细碎ròu块,痛觉残留在神经内,哪怕是整个ròu体已经消灭了,那剧烈的痛楚却犹如化作诅咒,深深烙进灵魂之内。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痛楚中,孙武仍为了一个问题深深困惑着。

粉身碎骨了,真的还会觉得痛?

如果不会,那自己现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是感觉出错?又或者,这些所谓的痛楚、重伤,根本尽属虚幻,全都只是一个不存在的感受,连亲身所感的六识也会骗人?

换做是之前,孙武还无法肯定,但经过日前的几场战斗,在心眼宗的法宝幻觉中吃过大亏,他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很熟悉了,当这念头在脑海闪过,他陡然一惊,jīng神高度集中,赫然感觉到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手、脚、身体……这些应该已经被粉碎的部分,却有知觉,孙武确认了这点,不再管什么能否感觉身体,全力催运真气,劲贯全身,六识知觉仍在麻痹状态,无法cào控肢体,唯一能够受己意志cào作的,也就只有自身真气。

(没办法了,只有行险拼一次,看看结果是什么?)

气随意至,孙武将真气运至胸口,以引爆手法猛然炸破,剎那之间,一股更为「真实」的痛楚撼动全身,跟着,整个意识彷佛从深沉的恶梦中醒来。

「喝!」

眼前的画面陡然改变,仍然是在那座xiǎo山谷中,但再也没有什么血光、什么异物,前方只是一片漆黑,而自己身上早已冷汗流遍,全身衣衫湿透,还有无数细xiǎo伤口正在淌血,其中有些伤口甚深,痛入骨髓,应该都是自己受幻觉影响心神,同样在ròu体出现了伤害。

孙武以前听说过,幻觉系的法宝虽能影响人们感官,但能拟真到由心灵影响ròu体的,那就少之又少,堪称此类法宝中的极品。心眼宗所使用的幻觉技术,已经是让人真假难辨,但实际的伤敌效果,还是得靠敌人混luàn互击,本身并不具有杀伤力,与自己刚才经历的天差地远。

从伤害情形来看,这个幻觉影响真是厉害,要是自己再多被幻境困住一下,身上的创伤再多一些,现在大概就站不起来了。

「轰隆!」

后方传来一声巨响,正是刚才被封闭起来的那道大铁闸,重新被打开了,在开启的同时,孙武也听到有人连声鼓掌,大笑着靠近过来,正是一度离去的基德长老。

「好,好,真是太好了!这十多年来,接受考验的挑战者里头,能够察觉自己身在幻境的人已是难得可贵,察觉到身处幻境还能够清醒过来的,仅有四人,少侠真是这之中的佼佼者啊!」

基德长老大笑着靠近,所说的话让孙武着实一惊,如果通过这个考验的人,就能成为桑德族所认定的什么尊者,那从幻境中清醒的另外三个人,现在又怎么了呢?

「哦?这个……他们练的不是金钟罩,清醒的时间也没那么快,虽然最后成功从幻境中清醒,但伤势太重,清醒后回天乏术,一命呜呼了,所以才说少侠你的成就委实难得可贵啊!」

「那……意思就是他们没有通过试验了?」

「呵呵,这是当然了,再怎么样的过关法,死人是不能算合格的,所以说少侠你实在非同xiǎo可,十几年来,你堪称是唯一一个从这试验中生还的人啊!」

基德长老频频点头,似乎对孙武的生还非常满意,这点孙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开心的,毕竟自己这趟也是险死还生,只要再迟片刻觉醒,结果就是完蛋大吉,而且……不晓得是否错觉,基德长老身边的那些战士好像绕到自己侧面与后方,像是在搞包围一样。

气氛就是很不对劲,孙武这时才想起一个要命的问题。

「等等,长老,我想我该问一下,我的朋友到哪里去了?还有……我通过试验了吗?」

「刚才有点意外发生,贵友已经先一步赶去,协助本族确认状况,至于少侠你很遗憾,虽然你是第一个从试验中生还的人,不过,这个试验你没有通过。」

基德长老一说完,包围住孙武的桑德族战士,纷纷采取敌对姿态,准备随时动手,孙武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敌意,但却没有做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提出质疑。

「我以为……能够从这试验中生存,就是通过了。」

「本来确实是这样的,你是这十几年来唯一能在这试验中生存的人,照理说,你应该就是本族等候多时的降妖尊者。不过……事情在刚刚有了点变化。」

基德长老慢条斯理道:「就在少侠你接受试验的同时,另外有一队人马也闯入敝族,在另一处进行了试验,虽然试验尚未结束,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那边比少侠你更够资格。」

被这么一说,孙武并不恼怒,反而好奇心起。自己可以说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这个试验里头生还下来,如果有人能比自己更优胜,那是比自己更早觉醒过来?或是做了什么惊人的事吗?

这个试验的本质是虚幻,不管进行试验的人武功有多强,只要执着于幻象,那只会不断与比自己更强的对象战斗,陷入无限回圈,最后被活活累死或打死,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桑德族会认为另外一路的挑战者比自己更具资格,那边应该是有什么惊人之举,难道那边展现出什么恐怖的实力,不断打倒幻象敌人,越来越强吗?除此之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桑德族在试验甚至还没结束的情形下,就肯定地做出优胜判定。

「我明白了,长老,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你们认为我无法通过试验,我也无话可说,但在决定一切之前,能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让我看看另外一边的情形是怎样?」

孙武笑道:「我想看看比我更强的人是怎样,这样就算死也死得甘心。更何况。你说那边的试验尚未结束,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变化也未可知啊!」

要求合情合理,基德长老并未拒绝,举起了壮硕的手臂,示意族人让开一条路,给孙武通过。

要寻找另一处试验所在位于何处,并不是太难的事,因为才刚离开xiǎo山谷,便听到一连串的剧烈震响,声音很大,孙武立刻循声赶去,在距离xiǎo山谷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另一处与xiǎo山谷类似的地形。

「是那里了!」

巨大声响正是来自那处山谷,正在进行试验的山谷处于密闭状态,即使孙武充满好奇心,也无法看见内部景象,但山谷外头有一群人聚集,看来都是桑德族人,孙武还看见了拓拔xiǎo月的身影。

靠近一看,才发现那里矗起了一面大铜镜,铜镜之上赫然浮现着山谷内部的影像。如果只是普通的画面,孙武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铜镜上所投shè的画面,居然将幻影也呈现了出来,让人可以清楚地看见挑战者与幻象的战斗。

铜镜很大,播放出来的画面魄力十足,也因此更显得那头幻影生物的凶暴可布。象首人身,六条巨臂,十尺身高,不住发出高频率的嚎叫,六条巨臂持着重型兵器,每一击都打得地面碎裂、山石激飞,甚至连那些嚎叫声,也都能把半空中的大xiǎo碎石震成细粉,尽显出吼声中所蕴藏的无上威力。

(哇!这头东西似佛非佛,似魔非魔,力量好强,换做是我正面对战,大概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不过……这东西的强度,应该已经接近苦茶方丈、武沧澜那一级数,进行试炼的人能bī出这种幻象,本身实力应该是……)

试验所释放出的幻象,其实力是随着挑战者的程度而调整,如果挑战者的武功低微,那么幻象的战力也不会太强,像现在这等强横的幻象魔物,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bī出。

而且,更惊人的一点,这么强悍的幻象魔物,面对那名挑战者,竟然也占不到上风,当那六臂象头魔物挥动巨斧,进行攻击,孙武甚至没看到挑战者怎么发招,魔物的巨躯就被轰得离地飞起,倒跌出去。

「……好……好强啊!」

只有战斗双方实力

相距悬殊时,才有可能这样将人击飞,孙武扪心自问,换做是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事,哪怕是使出「如来魔掌」,也会搞得惊天动地,无法这么轻描淡写,如此说来,挑战者的实力之强,确实是远远超过自己,无怪桑德族选此人而舍弃自己。

不过,想想也很怪异,这头魔物的力量奇高,哪怕是苦茶方丈那级数的强人,也不可能在不动用猛招的情形下,随意出手,举重若轻地将它击飞挫败,难道此人的武功更胜苦茶方丈?那会是什么人?

「……心眼宗主?他好像没那么强……陆云樵陆大侠?他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是说……天妖重生了?去!这个想法太荒唐了。」

孙武苦笑着摇摇头,发现那头魔物开始发光,形影也变得模糊,要再一次进行实力强化。这次再变化,褪变之后的进化型态,孙武肯定实力远胜于己,就算叫武沧澜来,都不晓得打不打得赢,相信对挑战者而言,会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变形中的幻影魔物,渐渐形成一尊巨大佛像似的东西,看来就与孙武最后所面对的魔物类似,只不过没有了魔掌的血光,但看那巨大的形体,孙武可以明显感觉到它的压迫感,更期待它所发出的攻击,不晓得会有多少威力。

(如果战力比得上武沧澜那级数,不晓得是不是能趁机学点东西?要是能够学到新的武技,下次就可以用来对付武沧澜,或者……至少也可以打倒那个心眼宗主。)

孙武才刚刚这么想,就看到一幕难以置信的景象。挑战者不晓得做了什么,但似乎是一记速度奇快、威力超凡的猛招,那尊大佛甚至连攻击都还来不及发出,就被轰得倒跌出去,重重撞在山壁之上,大量砂石坠落。

连续破了数关,幻象试验再也难以为继,金光闪闪的大佛从山壁中摔向地面,巨大的躯体开始融化,迅速变软,发生了崩解,但却没有再次变形的征兆,看来是已经不会重新启动了。

「厉害!这才真的是破关,太漂亮了!」

虽然自己没有取得通过资格,孙武却一点也没有忌妒的感觉,这个挑战者破关破得如此轻易,较诸自己的苦战恶斗,实力相差有若云泥,这样的人通过试验,那是天公地道,自己没什么理由好说不服。

可是,那个挑战者到底是谁呢?到现在都还没看到挑战者的样子,有些奇怪,从这个角度来推测,挑战者的身高应该不高,是个矮个子,所以才会被遮住,看不到具体样子。

当幻影魔物的形体整个消失,没有了遮蔽视线的东西,挑战者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一双鲜红的拳套,威风凛凛地上下挥舞,动作轻盈、快捷,似乎是在向人们宣示这双拳头的强悍。桑德族人议论纷纷,虽然没有人看到这双拳头是如何打在幻象魔物的身上,但照理来说,应该就是这双拳头一再打倒了幻象魔物,不过,全场只有孙武一个人,几乎是一看到那双拳头就跪倒在地上。

跪倒地上,并不是因为惧怕或臣服,仅是很单纯地双腿无力而已,毕竟每次碰到这个人做的事,孙武都有一种四肢无力的感觉,至于能为自己带来如此深刻无力感的人,这世上只有那么一个。

「……xiǎo殇……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踩着轻快的拳击步,骄傲地挥动拳头,那个踩在魔物残骸上趾高气昂的xiǎonv孩,无疑就是xiǎo殇。梁山泊上无人不惧的恶梦,这时以最威风的姿态降临桑德族,将不祥与厄运带来给所有桑德族人分享。

「喂!难得我摆的姿势这么帅,底下有没有人识趣一点,帮忙拍个照留念的?或者……画张东西也可以。」

一头长着锐利剑齿,生有六足的豹形魔物,吼啸出声,恶狠狠地扑向目标,誓要将看来异常弱xiǎo的目标物一口噬杀。

凶猛的豹子眼看就要得手,忽然,「猎物」冷不防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猩猩跟猴子很怕一种线,请问那是什么线?」

很难想像,如此凶恶的一头猛兽,会听得懂人话,但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事实是,这头豹子非但听得懂,而且动作还一下子停顿下来,彷佛在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答案是:平行线。因为平行线没有相jiāo(香蕉)!」

简短的自问自答,听在常人耳里,简直无聊到笑不出来,但是对付魔物,效果竟是惊人之至,那头凶恶的剑齿豹听了这冷笑话后,身躯剧颤,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含冤僵死,身体发出微弱的光芒,渐渐隐没消失,不久之后,产生二度形变。

这一次扑冲过来的东西,是一个jīng赤着上身,半人半马的魔物,通体发着灿烂金光,张弓搭箭,蓄满劲道的流星一箭,就要对准日标shè出。而目标所进行的防御,仍只是一个问题。

「请问老虎叫什么名字?」

一箭shè出,半途化作数百道羽箭,满天箭雨,封死目标物每一个进退趋避的方位,形成无可挡架的绝招。

「答案是……丹丹。因为,虎视眈眈(虎是丹丹)!」又是一个令人发冷的笑话,但答案一出,满天箭雨彷佛被什么无形力量给挡住。羽箭纷纷坠下,半人马魔物就像是被一个大铁锤击中,口喷鲜血,倒跌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之上,没过几下就断气,发生第三度形变。

「喂,回答我,有一只蚊子,它只叮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jī猪,猜猜看这只蚊子叫什么名字?」

这一次,是孙武也看到的六臂魔物,象首人身,威猛异常,不过,也遭受到同一命运。

「布丁狗(不叮狗)。」

答案说出,就造成了不久前让孙武惊愕不已的效果,那个杀伤力直追苦茶方丈、武沧澜的霸绝魔物,就这样被震飞离地,重重坠下。从结果来看,这应当也说得上是「一招」毙命。

桑德族十数年来进行试验从未发生过的情形,有人身不移、手不动,就轻易连过数关,最后,终于轮到了试验的守护神:巨大佛像出现,闪耀着灿烂的佛光,恍若天神降世,无物可挡。

「谁最不孝顺老妈?」

佛光闪动,却忽然一顿,那自然是因为这个问题起了效果,不过,到了这里,孙武实在已经没心情看下去了。

「面速力。因为面速力·打母。」

高耸的大佛一招未动,就被轰得离地而起,似乎是在它们最核心的指令里头,存在着这样的指示,以致于听到这些极冷的笑话,就会自动弹开,甚至开始进行自爆。

为何挑战者能够如此轻易闯过数关,这个答案现在已经非常明显了,孙武没有特别的话想说,但还是想提出自己的疑问。

「长老,怎么回事?你们的降妖尊者,是只要会说冷笑话就能过关吗?」

「哦,这个……」

基德长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沉yín道:「根据族规,只要能通过试验就算过关,并没有规定参与试验的形式,无论是使用刀枪剑bāng,暗器法宝,均无不可,使用冷笑话过关……这个……规矩上是没说不行的。」

「所以你们现在就奉她为降妖尊者了?我个人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之前闯关而冤死的那些人,我现在很替他们觉得不值。」

「NO!NO!NO!使用什么技巧过关,那只不过是外在的形式,这件事情的真正本质,是斗智不斗力,用无上智慧解决问题,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只有那些没有脑子的肌ròu男,才会放不开这点。」

「谁、谁是没有脑子的肌ròu男?你……哇,你连神轿都坐上去了!」

孙武大叫一声,看着被桑德族人抬在神轿上,成为盛大庆祝典礼主角的xiǎo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xiǎo殇坐在用木头搭起的神轿上,头戴花环,仍是一身拳击手的打扮,连那一双拳套也还戴在手上,十足神气地向天高举,更用一种挑衅的轻蔑目光朝孙武望来,让输得不明不白的孙武在底下看了猛摇头。

「嗯,说得有道理,不管外在的形式如何,本质才是最重要的,用智慧过关这没什么不妥啊!」

基德长老频频点头,像是认同了xiǎo殇的道理,孙武看了更觉得荒唐,虽然没有七窍生烟,但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luàn七八糟。

「开什么玩笑,这种过关法哪算是智慧?智慧才不是这样,这简直就……」

话到嘴边,孙武脑中灵光一闪,某个之前被忽略的事实,出现在他意识中。

「这简直就是……预先知道破关的方法,照着方法去破,才会那么顺利。」

这个想法应该没有错,而且,xiǎo殇所用的还不是普通破关法,根本就像是当初设立这个试验的人,为了日后自己通过这个试验方便,不想大打出手,所以偷偷留下了取巧的「后mén」,xiǎo殇则是知道「后mén」的钥匙,简简单单就过关了。

拓拔xiǎo月来到了孙武身边,低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与其质疑凭什么说冷笑话就能过关,倒不如说,为什么说冷笑话就能过关?」

孙武一想确实是如此,拓拔xiǎo月的想法与己相同,这么一来,再看看基德长老高深莫测的微笑,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判定xiǎo殇的过关法有效了。

除了xiǎo殇,姗拉朵也出现在这里,只是独自站在人群最外围。据说她是和xiǎo殇一起出现,但由xiǎo殇一个人参与试验,至于这两个负责留守的人为何离奇出现在此,孙武就没有机会问了。

「喂!老头,别làng费时间了,我家xiǎo丫头已经成为什么降妖尊者了不是吗?有什么该给我们看的东西,赶快拿出来吧!」

姗拉朵明显对正举行的庆典不感兴趣,冷然向基德长老打了一声招呼,基德长老也不做拖延,举手呼停了举行中的庆典,预备带xiǎo殇去桑德族的圣地。

「……没问题,不过我要多带一个跟班的。」

xiǎo殇伸手一指,一点都不令人意外地指向了孙武。

第三章 四灵之民 阿鼻圣血

「等一下!我有一个要求,能否请基德长老帮忙一下,协助寻找我失散的几名同伴?」

这是孙武之所以急着「越狱」的一大理由,路飞扬、香菱、妃怜袖、任徜徉四人都在激战中失散,其中还有重伤者,如果不尽快搜救,搞不好就会变成毕生遗撼,但自己一个人就算越狱跑出去,能做的事情也有限,所以唯一的策略就是争取桑德族支援。

孙武不喜欢暴力,更讨厌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打上一场,然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如果不先借由战斗来展现实力,那么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剽悍凶猛的桑德族人不可能听得进去。

这就是战斗的必要xìng,而一场激斗下来,自己应该是取得桑德族人的尊重了,虽然没有能够通过试验,但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xiǎo殇的过关法太过惊天动地,现在桑德族人好像拿她在当神一样拜,由她来要求协助,大概比自己开口的效果更好。

孙武的话刚说出口,基德长老果然立刻望向xiǎo殇,看她的反应,而xiǎo殇这次非常够义气,立刻从神轿上站起来,对着孙武行了一个标准的举手军礼,朗声道:「是,长官,你的命令我们马上执行。」

「……你……你在说什么啊?」

孙武吃了一惊,只见xiǎo殇招招手,把基德长老请到身边,从腰包中取出几张图纸递过去。从纸上的图形来看,那应该是路飞扬等人的头像,有助于寻人,不过让孙武不解的一点,却是那些图纸上好像写着数字,这点已是颇不寻常,但最怪异的地方是,xiǎo殇边说话,还边比出一个切割脖子的杀头手势,而基德长老频频点头,像是完全了解这个嘱托。

「喂,给我等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越想越不对,孙武决定拦阻xiǎo殇的胡来,免得玩笑开得过头,真的闹出人命来了。

「哦?少侠你有什么问题吗?尊者刚刚告诉我说,你有几名同伴是危险人物,要我们一见到人,立刻格杀勿论,尤其是那两个nv的,否则就会……」

「就会怎么样?」

孙武错愕不解,却看到基德长老瞥了拓拔xiǎo月一眼,再叹了口气,低声道:「就会坏了你的好事啊!」

「好事?我?什么好事?」

孙武还是不懂,但看看拓拔xiǎo月,脑中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向xiǎo殇挥手,道。「xiǎo殇,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

「龟兹国的拓拔xiǎo月公主嘛!九chéng人都知道的事,不用喊得这么大声吧?」xiǎo殇眨眨眼,诡异地笑道:「这位是目前的新欢吧?放心,我会负责帮你处理掉那些旧爱,不会让你为难的。」

听了这句话,孙武才晓得所谓的「好事」是指什么,顿时火冒三丈,指着xiǎo殇道:「不要luàn说啦!什么新欢旧爱的,马上把那个什么格杀令给撤销,别给人家制造麻烦了!」

在孙武的坚持之下,格杀令终于改回搜救令,但孙武也因此意外发现了一个事实。

「等等……xiǎo殇,拓拔兄其实是xiǎo月公主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nv扮男装很好认的,她人长得漂亮,但却扮得又不好,连化妆都不会,只靠头罩遮脸,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连做xìng别扫描都不用,这有什么难知道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迟钝。」

「我……我不是迟钝,梁山泊上头又没有什么少nv,我是缺乏对照例子,所以才认不出的。」

「……谁叫你每次有机会上解剖课的时候,都不过来看,那当然会缺乏对照例子啊!」

「啊!你说什么?什么解剖?」

听到难以置信的东西,孙武急忙抬头确认,但xiǎo殇却吹起了口哨,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让孙武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东西对不对。然而,从旁边拓拔xiǎo月一脸见到魔鬼般的疑惧表情,孙武觉得xiǎo殇应该是有说那些话的。

「别在这边废话,快带我们去看我们想看的东西吧!」

久候不耐,姗拉朵出言催促,拓拔xiǎo月也对桑德族秘宝期待甚深,孙武唯有先放下搜索同伴的事,跟着xiǎo殇一起,尾随基德长老前进。

桑德族在此地居住日久,整个地下建筑规模甚大,到处都有沉重的巨石机关,需要有人在前方开动引路,才可通行,孙武一路行走,与xiǎo殇等人互换情报,告知刚才突袭行动失败,遇到心眼宗宗主这样的大敌,以及众人在危难中失散的事。

xiǎo殇没有什么反应,姗拉朵则是问起了任徜徉的状况,像是对他颇为关心,孙武告知自己的担忧后,反倒觉得有些奇怪。

「您平时与任兄吵吵闹闹的,我还以为您对他没有好感,没想到他一出事,您其实也很关心他嘛!」

「笑话!我怎么会在意那个xiǎo子?我……我只是看在苦茶大和尚的面子上,要稍微注意一下那xiǎo子的死活,不然他要是缺胳膊少条腿地回去,我对大和尚不好jiāo代。」

「哦,我知道了,可借了,其实任兄是个好人,条件又不坏,我还以为您改了喜好,看上他了呢!」

孙武这句话只是开玩笑,但姗拉朵听了却浑身一震,伸手过来拍着孙武的头顶,悄声道:「别这么说,xiǎo武你也知道的啦!大姐我唯一看上的人只有一个,将来遇到你姊姊,千万要记得替大姊澄清,我没有喜欢过别的人啊……」

「这个……这种事情……其实我很不想知道……」

简短jiāo代了己方状况,孙武也问了xiǎo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事。

原来,就在孙武等人出发后不久,几批不明人马出现,既有中土人士,也有域外部落,几批人马对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姗拉朵和xiǎo殇躲在一旁,隔岸观火,但看着看着,终于听出来这几批人马都是风闻「巴伐斯夫的罪人」在此,急急忙忙杀过来,有些是想报仇,有些则是想杀人成名,目的不同,要做的事却是一致。

那晚在月牙关,姗拉朵对着心眼宗一­干­人报上姓名,就注定会有麻烦惹上身,这些人正是得到心眼宗刻意散播的消息,被引了过来。xiǎo殇和姗拉朵若是现身,那就是一场战斗难免,偏偏两人都对厮杀没兴趣,便悄悄觅路离开,也是在找路的过程中机缘巧合,意外发现了往桑德族的入口,两个人便到了这里来。

「等等,桑德族人都居住地底,你们在地面上找路,怎么会找到地底下来?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找的路?」

xiǎo殇没有回答,但孙武也猜得到,多半是用身上带的烈xìng炸yào硬炸,名为找路,却趁机将看不顺眼的敌人偷袭消灭。如果地表都能被炸出一个往下的大裂缝,那几票人马大概也都成了焦炭。

「下来以后,这位绿眼睛的夫人看看环境,说是碰到什么桑德族,然后就说要去找什么天妖的遗产,我们走着走着,遇到了桑德族人,进行试验,后头的事情你就都知道啦!」

xiǎo殇坐在神轿上,随口解释,还顺便向孙武提了一件事。

天妖当年以「如来魔掌」、「阿鼻血劫」这两套武技,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件事举世皆知,就连课本上都有写。其中,「如来魔掌」的威力,孙武已经熟知,但对于「阿鼻血劫」这套武技,却依旧完全不了解,更极少听人说过。

「如来魔掌」每次发动,所耗的力量极大,如果自身内力修为不足,一运气就被榨成­干­尸,或是经脉炸碎。苦茶方丈每次运使神掌,都是凭借「易筋经」、「洗髓经」的深湛修为发招,孙武最初是凭靠佛血舍利的庞大能量,天妖若是以「阿鼻血劫」推动,那么这套武技肯定不逊于「易筋经」、「洗髓经」的奇功。

姗拉朵道:「阿鼻血劫,其实是由两套东酉合成的,阿鼻血、修罗劫,唯有集合这两套东西,才能够练成阿鼻血劫。这个条件不算容易,所以当年天妖亡故后,阿鼻血劫就彻底失传,未曾现于人间。」

「修罗劫?这个我刚刚有听过,他们说心眼宗主所用的武功就是修罗劫。」孙武还记得任徜徉、路飞扬说过的话,以他们的眼力,相信不会认错,而心眼宗主所使的武技,每一式都彷佛地狱降临人间,威力强大,令人思之不寒而栗,确实不愧是天妖绝学。

「修罗劫重现人间?那心眼宗主是什么来头?」姗拉朵皱起了眉头,对这消息极为错愕,但很快就摇摇头:「算了,修罗劫传自中土魔mén,据说是魔mén中的高段武技,但如果没有阿鼻血的配合,厉害是厉害,却还威胁不了那些绝顶高手,威力有限。」

「那……阿鼻血又是什么样的绝学?」

「嘿,这点就没有人知道了。传说中,当初天妖远赴域外修练,想追求世上最强的武学,意外与桑德族有了接触,在那一次的接触中,得到了阿鼻血,与修罗劫结合,从此有了横行天下的力量。」

姗拉朵道:「至于阿鼻血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件法宝,可能是一套功诀,也可能是某种草yào……反正就是一件很神秘的东西,总不会是阿武哥的鼻血吧?」

不说鼻血还好,一讲到「鼻血」这个词,孙武忍不住多看了姗拉朵两眼,想到她鼻血狂喷的样子,真是变态到家了。

众人在崎岖的山道内行走,周围没有其他光源,众人只能凭着桑德族人手里的火把来照明,越是往前走,孙武越是觉得前方寒气bī人,有一种很冰冷的气息吹来,吹得每个人都猛打哆嗦,这种奇特的冰冷绝不正常,孙武心知有异,更想到了一件事。

与心眼宗的战斗,己方之所以吃上大亏,是因为佛家武学受到克制,任徜徉、路飞扬虽然有别的武学可用,不会被完全克死,却也同样受到影响。心眼宗的那个技术,具体真面目不晓得是什么,但似乎与特殊环境,换句话说,尚未脱离这附近区域的自己,很可能还受到克制效果影响。

一运真气,孙武发现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凡是与佛家武学有关的力量,凝运起来特别不顺,更糟糕的一点是,这种恶劣状况比对战心眼宗时更有过之,换句话说,自己距离那个­干­扰、克制的源头更近了。

(难道……会克制慈航武技的东西,就是阿鼻血?阿鼻血到底是什么?肯定不是一本秘笈,一本死秘笈不会产生这种效果的。)

孙武才刚刚这么想,被抬在前头的神轿忽然停下,似乎是xiǎo殇下令停止前进,孙武连忙赶上去探看,只见xiǎo殇坐在神轿上,挥手指示桑德族人在此停下,并且向基德长老要求,改由孙武代替自己前去。

「xiǎo殇,你在搞什么啊?到了这里,才说不去?」

「我不想去,你管我。刚才试验中那几场战斗太累,我元气大伤,现在想要休息一下。」

「……说冷笑话会说得元气大伤?这个笑话听起来很难笑。」

孙武这么质疑着,却发现xiǎo殇的脸sè不太好看,额前流满冷汗,看起来身体状况很糟糕,这把孙武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她怎么了,但却挨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明显xiǎo殇并不打算解释,只是催着他继续往前走。

「我又不是法宝鉴定师,跟着你去也没用,这种场面我不想参加,就由你自己去看吧!」

这个降妖尊者的脾气很大,几句话一说,立刻掉转过头,拍手掌让桑德族人抬起神轿往回走。

孙武茫然不解,但这似乎不是硬追上去的时候,便随着基德长老的引导,继续往前走。

过不多时,四周的气温更低,孙武觉得自己简直是身入冰窖,而基德长老在一面石壁之前停了下来,取出一个圆盘石刻,彷佛钥匙一样的东西,按放在石壁上,在跟着的一声巨响中,石壁分朝左右两边开启。

纯以机关而言,这面巨大的石壁mén算得上壮观,不过在这之前,孙武已经见过太多宏伟壮观的东西,相较之下,现在就没什么感觉,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开启石壁mén之后的景物。

眼前所看到的空间,不像是在山腹内,正上方一片漆黑,但却有点点蓝光,幽幽绽放,恍若九天星河,闪烁生辉,若不是cháo湿的山石,不时闪着水漾光辉,更有水珠滴落地面的声音,孙武真要以为自己是在仰望夜幕银河了。

上方的景象瑰丽无方,地面上也是一副奇异光景,从那两扇石壁mén的背后开始。整个地面长满了大大xiǎoxiǎo的蘑菇,五颜六sè,红的、橘的、紫的、绿的……看起来就像是铺了一张美丽的地毯,还散发着浓郁的芬芳,孙武差一点就深深吸气欣赏了。

「这些菇……有毒吗?」

孙武提出疑问,但是看桑德族人很惶恐地退到外头去,就晓得这些sè彩斑斓的蘑菇大有问题,连忙屏住呼吸,生怕吸多了毒气,此时姗拉朵却冷哼一声,抢前两步,分别在孙武、拓拔xiǎo月的额前画了个十字。

「蘑菇没有毒,只是颜sè好看而已,是蘑菇底下那些吃菇的东西有问题。」

简单的十字,不能驱邪,但孙武察觉到,在姗拉朵画出十字的时候,一横是将某种袪毒yào物洒过来,一竖……是洒什么东西不清楚,可是从那yào物沾上身体的瞬间,蘑菇底下忽然响起了一阵闷雷似的地动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成百上千地逃窜移动。被大量的蘑菇给遮掩,孙武也看不清楚,但拓拔xiǎo月却本能地感到惧怕,不自觉地朝孙武这边靠过来,从这反应,孙武百分百确信那些东西肯定是虫子。

基德长老的表情淡然,好像无惧这些毒虫的存在,孙武不禁望向他的手杖,觉得那应该藏有某种驱虫的法宝或yào物,要不然,基德长老绝不可能这样信心十足。

「长老,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你该不会要对我们说还有什么第二关试验吧?」

「哈哈哈!别误会,答应你们的东西,我是绝不会借故拖延的,唉,这么多年了,我们保管此物也保管得很累,若是你们真的能拿走它,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基德长老举起手杖,蘑菇海中央忽然分开,形成一条xiǎo径,让孙武等人通过前行。

走了片刻,前方出现一座石台,边角上有四根柱子,中间则是一个圆型的石桌,桌上供奉着一朵石莲花。在深邃的黑暗中,石莲花特别显眼,底部的绿sè莲座,不晓得是由什么特殊矿物所雕成,透发着幽幽青光,而上头的莲花则是容器,内里存在着不明液体,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每次红光一闪,石莲周围就飘散出淡淡的血红雾气,将整座石台都笼罩在内,模糊氤氲,看不清楚。

「那朵莲花里的液体……就是阿鼻血?」

孙武喃喃自语,一时间还感觉不出这件异物有何特别,往前走上两步,似乎是身上的生人气息,刺激到了石台上的布置,莲花中闪烁的红光一下子盛放灿烂,弥漫周遭的血雾也发生变化。

原本的血雾,只是笼罩石台,但现在却幻化出形状,一头赤龙瞬间凝化成形,咆啸舞动,展开它霸气的龙躯,张牙舞爪,朝着石台东角的柱子飞去,像是被柱子给吸化进去。

跟着,一头凤凰自血雾中飞窜shè出,凤翼展动翱翔,以一个优美的姿态,翩然飞起,长长的尾羽在空中拖出红痕,投入南方的石柱。

在凤凰之后所飞升出来的,是一头凶猛的巨虎,还有一只古老的大龟,但与之前的龙和凤相比,虎与龟并没有鲜yàn的光华,虽然还是血红sè,却是黯淡无光,远没有龙凤那样光彩夺目。

血雾中幻化出的四大神兽,分别飞入石台上的四根柱子,在这些神兽幻化成形的过程中,孙武只觉得眼前一切美不胜收,彷佛置身于一个最美的仙境,欢喜悦乐,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呼吸急促,双手紧握成拳头。

四大神兽的幻象消失后,一切并没有归于平静,莲花内所绽放的血光,一闪一闪,看上去不似红莲花,像是一颗不住跳动中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脉动,吸住自己目光的同时,自己的心跳彷佛也被牵动,迅速加快,连带造成体内血流增速,如万马奔腾,高速流窜过体内每一处,造成冲击。

「喂!xiǎo子,你怎么了?」

姗拉朵察觉到孙武异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孙武全身一震,惊醒过来,但也在惊醒的同时,一股大力往外反震,姗拉朵首当其冲,后仰倒跌出去,要不是拓拔xiǎo月接个正着,这一下就会摔进蘑菇田里。

「对不起,我……咦?」

孙武清醒过来,连忙道歉,但马上察觉到一件异事,自己本来受的内伤,应该要养上个把月时间的,可是在刚才那一阵激烈心跳后,竟然奇迹似的痊愈大半,这也是阿鼻血的妙用?阿鼻血是一件帮助迅速疗伤的法宝?

惊愕中转过头,孙武看见基德长老的表情怪异,这个一直高深莫测的长老,还是首次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有什么很不对劲的事情。

「你……你真是中土人?」

「应该算是吧!虽然是在中土的天空长大,要不然我该算是什么人?」

「你的心刚才与阿鼻血共鸣,这种特征……你与楼兰一族有什么关系?只有楼兰族的血统,才会有这种共鸣现象。」

基德长老厉声说话,不再是先前和颜悦sè的模样,楼兰一族是域外的无上传说,当年叱咤风云,无人不畏,一听到楼兰之名,拓拔xiǎo月立刻瞪着孙武的脸,怎么都难以置信。

「我……我是楼兰一族?」

孙武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之前在梁山泊的时候,从不晓得自己居然这么了不起,天底下第一流的神功绝学,自己全都练了;天下间的名mén血脉,都与自己有关,一下是天子皇裔,一下又是楼兰血脉,怎么普天下的好处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如果照这样说,自己该是世间第一幸运儿,比陆云樵、西mén朱yù还要光芒万丈,怎么会每天都觉得那么倒楣呢?

「长老,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就晓得是废话,因为自己刚才心悸的异状,在基德长老眼中似是证如山,想要再向他说明些什么,看来是不可能的事。

楼兰一族与桑德族长年jiāo战,自然不会是什么友好关系,基德长老在说出「楼兰」两字的同时,也对自己展露了敌意。自己是莫名其妙,但也不晓得该怎么辩白,自己的身世与血缘,向来都是别人比自己更清楚,现在扯到什么血统的,说是也不妥,说不是也不妥。

情势正自尴尬,还是姗拉朵出来说话:「有没有楼兰血又怎样?楼兰已灭族,再没有重建的可能,哪怕跑出来一、两个死剩种,也不用让你们怕成这样吧?」

「什么?」拓拔xiǎo月惊道:「他真是楼兰一族的遗民?」

「我……你在说什么啊?」孙武吃惊地望向姗拉朵,出自她口中的话,像是肯定自己的血缘出身,如果这些话属实,难道自己真的与楼兰一族有关系?那么,武沧澜那边又怎么算?

「哼!能与阿鼻血发生共鸣的人,就是四灵之民的后裔。楼兰一族的凤血,以心共鸣,这是绝对无法抵赖的证据,任你巧舌如簧,也……」

觉得受骗的基德长老,满腔怒气地说话,但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还让到旁边,像是要思考什么。

孙武见他终于让开了路,连忙要抢奔过去,探看究竟,但却被拓拔xiǎo月拦住,正自不解,拓拔xiǎo月朝基德长老方向斜斜嘴,孙武顿时省悟。

凡是珍贵秘宝,定有厉害机关守护,基德长老刚才还拦在前头,一副誓死不让自己通过的样子,现在忽然让开到一旁,似对阿鼻血的安全毫不关心,这摆明就是想利用机关对付自己。

识破了这点,孙武当然不会蠢到冲过去,但这么一来,也就陷入了僵持状态,孙武想了想,大概只有再回头把xiǎo殇这个降妖尊者给请回来,由她来与基德长老jiāo涉。

「你们两位稍待片刻,我去……」

「不用去,也不用搞得这么麻烦,做事的方法可不是只有一种。」

姗拉朵拦住孙武,取出一根试管,要孙武伸出手来。孙武似懂非懂,却还是配合姗拉朵的要求,任她chōu取自己的血液,装了xiǎo半根试管,摇晃了一下,然后豪迈地扔掷出去。

装盛着孙武鲜血的试管,一进入石台范围,就像碰到什么极厉害的屏障,剎时间火电jiāo击,试管立刻碎裂,内中的鲜血大半被焚化蒸发,但却也有极少部分四下飞溅,其中几滴正巧落在装盛阿鼻血的石莲上。

基德长老先前表示,四灵之民碰到阿鼻血会产生特别反应,这些话代表着另一个可能xìng,就是四灵之民碰到阿鼻血时,阿鼻血也会产生某些异变。

姗拉朵相信这个可能xìng,采取了动作,而这个动作果然得到了回应,阿鼻血接触到孙武的鲜血后,红光再一次盛放,这次的亮度史无前例,灿烂到像是有一颗太阳在那边燃烧,bī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好、好亮啊……)

孙武心中揣测,不晓得阿鼻血会有什么变化,无论是什么,千万不要是大爆炸,否则自己就会死得很搞笑,尤其是拖着姗拉朵一起陪葬,虽然这也说得上是为民除害,不过还是死得很不甘愿啊!

所幸,最担忧的事情没有成真,一度盛放的强光,在最初的灿烂之后,立刻萎缩黯淡。强光骤然消逝所造成的不适应,虽然上方还有点点蓝光,犹如晚星,但孙武等人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这一点连基德长老也一样,所以两边人马幸运地避过一场偷袭战。

不久,一缕光线在黑暗中绽放,不是很亮,光源来自石莲花的上方,点点蓝光所jiāo织出的星幕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星幕的最深处快速出现。

「这是……立体投影!」

孙武低呼一声,看见星海之中出现一个闪闪发光的银梭,不仅飞行速度奇快,体积还随着不断接近而越来越大,像是要迎面撞来,只是眨眼功夫,之前才像是一粒xiǎo芝麻般的银梭,已经变成了一个xiǎo山般的巨大物体。

第四章 始祖之人.降妖梦碎

「银梭」的体积非常惊人,长度超过百尺,与已毁的天子龙船类似,外形虽然朴实无华,但通体发着一种柔和的银光,外壳找不到一丝缝口,浑然有若天成,看来一点都不像是机械。

但这快速飞行的银梭,却开始剧烈颤动,好像内中有什么不妥,跟着更喷出了火光,明显是内部发生爆炸,从「高速」变成了「失速」飞行,在一声轰然巨响中,银梭化成了一团大火球,又彷佛碰到了什么,拖着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歪歪斜斜地划过星幕。

巨大火球朝着孙武坠来,孙武本能地伸手挡架,但幻影却透体而过,接下来整个空间为之一亮,漆黑的星幕消失,出现在孙武等人眼前的,是一片惨遭剧烈爆破浩劫的大地。

那真是一片末日景象,地面上出现一个无比巨大的凹dòng,巨dòng范围内没有一只虫、一根草;被高温烈火烧灼过的土壤,不仅焦黑如炭,有些甚至玻璃化,变成了一大团黑漆漆的矿石。

在这个巨dòng的中心点,chā着半截「银梭」,另外半截看来并没有chā入土中,而是已经在连串爆炸与撞击中粉碎,仅余下这半截残骸,冒着高热的白烟,chā立在巨dòng的中心。

「……什么意思啊?这个银sè东西……是从天上来的?」

孙武皱起眉头,回看身后,发现拓拔xiǎo月与自己一样,也是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但姗拉朵却似有所思,而正前方的基德长老则呆呆出神,喃喃道:「传说是真的……四灵之民,其祖始于天上……」

声音很轻,孙武差点就听不到,但这些话入耳的瞬间,仍旧给了孙武一些提示。如果说,这个银sè的飞行体,是四灵之民的祖先,来自天外,而楼兰一族正是四灵之民的一支,那么总和起来的意思,就是「楼兰一族来自天外」!

察觉到这个可能,孙武顿时明白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当今世上的法宝技术,虽说源于太古,但其中九成都是近代由域外整合、传入,换句话说,正是楼兰一族做了这些事,若楼兰一族的祖先自天外而来,那也就代表是这些「人」带来了制作法宝的技术。

法宝技术的源流之谜,就从这里解开,孙武正想多看看这些画面几眼,整个空间却一下子归于黯淡,那些画面全数消失,只有一个声音回响耳际。

「唉呀!好像搞错了什么,我可能把后头的纪录洗掉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却不是基德长老的嗓音。孙武几乎兴奋得跳起来,这声音正是生死未卜的路飞扬,声音近在咫尺,人也不会太远,但没等孙武转头去找,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会动就不要luàn动啊!这些影像很重要,搞不好是牵涉到所有人类的重大机密耶!被你一洗掉,是全人类的损失,你成了千古罪人啦!」

这声音让孙武如遭雷击,再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忘记这个嗓音,尽管自己从没见过本人,但在慈航静殿所见的幻觉中,自己已听过多次,这辈子都不会记错他的声音。

西mén朱yù!

为了追寻这个绝世大yín贼的足迹而来到域外,现在终于找到了线索。已死的人不可能重生,此刻所听到的,只会是他当年到此被录下的声音,记得拓拔xiǎo月说过,曾有两个中土人造访桑德族,一个是后来的天妖,一个应该就是西mén朱yù了。

西mén朱yù与路飞扬都是同盟会的创始成员,为了要打倒天妖,跑到域外来搜集资料,这是很合理的事,这两人与桑德族有了接触,更得知了阿鼻血的秘密。孙武看到黑暗中出现一缕微光,两个模糊人影站在石台上,与石莲花保持一定的距离,面对面地商量、jiāo谈。

从他们的讨论中,孙武听得明白,西mén朱yù在向路飞扬解释,这具「银梭」中的「人」,因为在坠落中受伤太重,为了延续生命,不得不与本地的生命体做结合,因结合的对象有别,诞生了四个特异的人形族类,尽管外表与寻常人没有差别,却具有特殊的异能,可以使用特殊的法宝。

「……虎、龟这两族血裔,现在应该已经断绝。从那些被你洗掉的画面来看,我想桑德族与龟族有些关系,可能是以前侍奉龟族的奴仆,得到了一些技术与知识,不过血裔还真正流传的,只有龙、凤两族。」

「楼兰一族以凤为圣物,是四灵之中的凤族,得到的法宝技术最多,拥有当今世上最厉害的法宝,更辅助天妖为祸中土,确实是好大的能为,但……龙之一族,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哈哈哈!你的脑子真不灵光,那么明显一的东西,常常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你却说自己不清楚。你想想,四灵之民与寻常人种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血缘,他们所开发的武技,仅有自家族群能使用,别人练了却发挥不出应有威力,那是为什么?」

「因为别人没有他们的血统……啊!」

不仅影像中的路飞扬失声惊叫,就连孙武也想到了这问题所代表的意义。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大地上开始出现一些只有特殊血缘才能运使的武技,人们称之为「血限武学」,其中最有名的一支就是……

大武皇族!

「天子龙拳」正是大地上堪称无敌的血限武学,传说中大武王朝的开国祖,更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神能,对比起来,要说是四灵之民中的龙族,可以说是非常吻合。

只是,这件事如果宣扬出去,大概会吓坏不少人,说不定连武沧澜都会被吓到。大武皇族居然是天外来客的后裔,中土的老百姓晓得这种事,肯定会天下大luàn……如果他们相信的话。

「楼兰一族的脑子不太正常,我们的武同学也是野心勃勃,要是让他们接触到这里,那后果就严重了。」

「严重?你知道阿鼻血究竟是什么了?楼兰一族为什么要夺取阿鼻血?」

「嗯,龟族费尽心血,制造了这个会不断移动的基地,绝不让四灵之民接触到阿鼻血,这绝不是没道理的,从刚才看到的影像,我相信所谓的阿鼻血,就是始祖之民所遗下的血液。」

西mén朱yù向路飞扬解释,始祖之民与本地生物同化,因为体质与进行模式的差异,于是有了四灵之民。龙、凤、虎、龟,虽然各自有不同的异能与技巧,但在强度上相信是比不过始祖之民,这些始祖之民遗留下的血液,代表着无限的可能xìng,即使是一个普通人,若与阿鼻血结合,都有可能瞬间强化,变成不逊于四灵的新生命体,更别说四灵之民若夺得阿鼻血,进行再次融合,会发生何等惊天动地的进化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我们要不要试着把它据为己有啊?」

西mén朱yù拍了一下路飞扬,含笑问话。简单的一个问题,蕴含着强大的吸引力,现在已经很明显可以确知,天妖就是得到了阿鼻血之助,才会变得那么厉害,如果路飞扬也与阿鼻血结合,那么不但打倒天妖有望,更有可能在打败他之后,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个天下第一。

这个问题的yòu惑力太大,孙武也不知道路飞扬会如何回答。若是不久之前,孙武觉得路飞扬会点头接受,但在看到路飞扬拼命与心眼宗主一战后,孙武就对这答案不是很有把握,想着想着,孙武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

「嘿,我想我是无福消受了。楼兰一族也好,天妖也罢,你看看这些混血怪物有几个脑子正常的?如果接受阿鼻血的代价,是把自己搞得和他们一样疯狂,那么……我想我还是以当一个人为荣。」

听见路飞扬拒绝了这yòu惑,孙武满心振奋,忍不住为路飞扬赞一声好,但短暂兴奋过后,却听见路飞扬道:「……更何况,你也解不开阿鼻血的封印,现在我们连碰也碰不了,说什么将它据为己有?」

西mén朱yù道:「是啊!很头痛耶!不晓得当初天妖是怎么破解封印,取得阿鼻血的。照理说,大武皇族、楼兰一族都不可能帮他,而当初四灵之民联手对阿鼻血下的封印,除非是有着四灵血统的人,其他人一碰到这朵石莲,就会被封印力量给消灭,我也想不通天妖是怎么解印,得到石莲内的阿鼻血。」

路飞扬道:「你答应桑德族要协助他们,现在破解不了天妖得宝之谜,等一下出去要怎么向人jiāo代?」

「这个嘛……虽然我无法解开封印,」以利用这个封印本身的力量,在石莲外围再下第二道封印。第一道封印只能由四灵之血解封,那第二道封印就专挡四灵之血,只要稍微引导一下能量,这种双重结界不是很难做的。」

「这么一来,连桑德族自己都无法接近了,刚刚你是怎么说服他们放我们进来的?现在又要怎么向他们jiāo代?」

「就说是我们手贱,luàn按luàn摸,发生了连我们也不了解的变化就成了。只要再送他们一点礼物,比如说什么厉害的防护机关,应该可以让他们满意了,恰好我手上有一个很好玩的设计图,用这个来当防护机关,纵使是世上一流高手,也会被耍得不明不白。」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如果桑德族拿这机关对付我们,那又该怎么办?」

「哈哈,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老实吗?为了提防这一点,这个防护机关当然要预留后mén,至于开启后mén的密语……就用昨晚听的那些冷笑话好了,不可能有人在这种地方说冷笑话,拿冷笑话来当通关密语,保证万无一失。」

「你……你很变态耶!」

「哇哈哈哈!在luàn世生存,变态才是王道啊!」

西mén朱yù哈哈大笑,又拍了拍路飞扬的后背,影像慢慢淡化,像是两人正走出石台。

「对了,我等一下还可以告诉桑德族人,设好的这个封印,我现在虽然开不了但十几年后会有人承继天命,来解开这些封印,让桑德族可以得到阿鼻血,那个人……就叫降妖尊者好了,尊者这个字眼听起来很有气势。」

「喂,西mén,十几年以后,真的会有个降妖尊者来吗?」

「……我只要等一下能平安走出去,不被人追杀,其他的事我才不管咧!十几年以后的事,鬼才知道,你喜欢的话,十几年后来扮降妖尊者吧!记得多背几条冷笑话啊!」

听到西mén朱yù的回答,孙武第一时问望向基德长老,发现这个老人张大嘴巴,十足一副心脏快要停止的样子,十几年来的等待,真相揭晓竟然是如此,想想确实是令人同情。

「……喔,还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不能破解封印真是太可惜了,虽然阿鼻血对四灵之民有无穷益处,但石莲底下的那些绿sè矿石,是龙族的克星,你知道吗?我刚刚看了影像,才发现那些绿sè石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克里……」

西mén朱yù的声音越来越xiǎo,终至完全消失,整个空间再一次回复黑暗。

与桑德族的相遇,最后以出乎意料的形式结束,当降妖尊者的真相揭晓,愤怒的桑德族人烧毁了神轿,翻脸相向,孙武和拓拔xiǎo月联手挡了几阵箭雨,才争取到双方和平说话的机会。

「抱歉,各位,但我们……」

孙武试图说些什么,但面对情绪激昂的桑德族人,这些努力毫无意义,尤其是当桑德族人意识到,等待十多年的阿鼻血解封机会,只是一个虚幻泡影,他们仍旧只能守着阿鼻血,而且是可望不可及,那股愤怒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消解的。

如果这个气氛持续下去,很有可能就要爆发战斗,但心眼宗的威胁太近,两边人马都不愿意为此虚耗实力,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孙武等人全部给扔出桑德族的大mén。

「滚!永远不要再靠近了!卑鄙的中土人!」

之前是那样子给人抓进去,现在却像是扔垃圾般被轰出来,这种感觉当然不会很好,但想到桑德族人所面临的处境,孙武也就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西mén朱yù说,桑德族本来应该是侍奉龟族的奴仆。阿鼻血这件无上圣物,显然是从龟族那边得来,至于是夺来或是继承而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桑德族对阿鼻血寄望甚深,只要能得到阿鼻血,桑德族全族就能进

化、强化,变成与四灵之民同级数的优越种族。

为了这理想,桑德族不晓得已经守住阿鼻血多少年了。这期间,不断与觊觎阿鼻血的敌人战斗,而阿鼻血虽然是近水楼台,偏偏又可望不可及,这份焦急心情长久累积,若说没有恨,那一定是假话。

当年,先是来了一个天妖,用桑德族人所不理解的方式,秘密窃取了阿鼻血;跟着又来了一个西mén朱yù,用花言巧语让桑德族人放他进来,研究天妖窃宝之秘,结果非但没能成功,还又多设了一道封印,留下一个不会实现的预言。

桑德族人等待这个预言十几年,如今真相揭晓,预言破碎,他们的梦想付诸东流,又要再陷入可望不可及的噩梦轮回,今后的日子大概会很不好过。

「我满同情他们的,不过,阿鼻血对我没什么吸引力,倒是那个发绿光的矿石。西mén朱yù说是叫克里什么东西的,能nòng到手就好了。」

从实际意义来说,这次与桑德族的接触,可以说是大有收获,不但意外得知了阿鼻血的真相,知道了始祖之民的存在,还晓得了大武皇族的克星,虽然那东西的效果未经测试,但有西mén朱yù的说话做保证,相信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能把它nòng到手,就能克制武沧澜了。

「……那个流làng汉之前也说过,这次到域外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找到桑德族,偷偷起出宝物。」

xiǎo殇把手一摆:「不过呢!没有那个福气,宝物近在眼前也没用,他在慈航静殿的时候搜集了一堆冷笑话,死背活背,谁知道还没机会取宝,就完蛋掰掰了。」

桑德族长年处于地下,阿鼻血的石台机关又可以转移,若是不经过一番寻找,路飞扬也没有把握能找到桑德族,哪想到世上有这等巧事,历经长久移动,桑德族已来到域外边境,孙武等人一出中土就接触到了桑德族,而路飞扬还没有机会重回旧地,就与心眼宗主对拼,生死不明。

xiǎo殇听路飞扬讲述当年旧事,知道了通过桑德族幻觉守卫的方法,就此过关斩将,让孙武等人能够接触到阿鼻血,然后……一起被人扔了出来。

「等等,xiǎo殇啊!路叔叔早就告诉你桑德族的秘密,阿鼻血事关重大,你怎么也不早点跟我说一声?」

「……这种问题也要问,你不觉得自己很白痴吗?一个这么高等级的秘宝,我知道了有可能会告诉别人吗?」

「呃……你想一个人独吞啊?」

「……迫于无奈,在某些情形下,也可以分你一成。」

xiǎo殇大剌剌地表示,孙武除了说一声「谢谢」,也不晓得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

事已至此,众人只得重新再审视一下方向。这一趟突袭心眼宗分舵的行动,没有能取回祭刀,却夺取了一颗天香缨络,虽不是一无所获,但搞到四名成员失踪、下落不明,这其实是非常大的失败,更没有能够完成对拓拔xiǎo月的承诺。

那么……该杀回去吗?

这绝对是最不明智的方法,以心眼宗主的武功之高,孙武等人便是在实力最强的时候,也挫败在他手上,现在少了路飞扬、任徜徉等人的协助,硬碰硬的后果绝对是全军覆没。

但是……就这么撇下同伴不理,自己一个人逃命,这种事情孙武也做不出来,所以到底该怎么办,这件事让孙武苦恼了。

「不能力敌,就只好智取……有香菱在这里就好了,我的头脑不行……智取也不行的时候……」

孙武踌躇犹豫,姗拉朵chā嘴道:「很简单啊!不能智取的时候,就找帮手吧。很少有人混江湖是像你这样混的,你以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做吗?这里是域外,不是你的地头,有什么问题就先找帮手吧!」

这话确实有其道理,孙武闻言,询问的眼光自然就往拓拔xiǎo月身上看去。

「知道了,我来想想办法吧!我想我应该能帮到一点忙,试着在这边提供一点资源。」

拓拔xiǎo月表示,自己遭受心眼宗人马的攻击,同行人员死伤惨重,许多也是下落不明,其中若有人幸存,必定会联络龟兹,若这推测成真,那么龟兹的救援部队多半已经在附近,只要能与他们会合,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我可以用烟火信号与部队连络,把烟火shè上天空,只要部队看到,就会主动住这边过来,可是……」

拓拔xiǎo月从怀中取出烟火,那几管烟火早已被浸泡湿透,无法使用了。

「xiǎo事一桩!」

姗拉朵一伸手就把湿透的烟火夺过,稍一审视,摇晃几下,也不晓得是做了什么,猛一抖手,就shè出几团烟火,在天上灿烂地爆开,亮眼的程度,相信几百里内都看得见。

过不多时,西方的天空燃放出一团红sè烟火,似是对拓拔xiǎo月的信号做出回应拓拔xiǎo月兴奋道:「是龟兹的军用烟火,接应的部队果然来了!」

「来了不就好了?走吧!」

姗拉朵也不多话,白袍一束,就往前走。孙武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越来越佩服这个nv人,尽管她没有什么强大的战力,但有了她做后勤辅助,好像什么问题到她手里,都能一下子就解决,再无后顾之忧。

慈航静殿之战,姗拉朵没有实际参与,但她所种下的奇形植物,却起了很大的助益,再加上这一路以来的种种,孙武对「三美神」这名号生出敬意,更开始感受到当年太平军国之战时,姗拉朵的高明与魅力。

「xiǎo子,你搞错了!」

似乎察觉到孙武的想法,走在最前头的姗拉朵出声道:「当年最高明的后方辅助员,不是我,也不是你姊姊,而是龙葵。」

「龙葵?就是最后那一位?」

三美神的最后一位,孙武听过几次名头,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听姗拉朵主动提起,大感兴趣,连忙侧耳细听,哪知姗拉朵不再往下讲,一转回头,脸上赫然戴了一张花面具,把跟在后头的孙武和拓拔xiǎo月都吓了一跳。

「为、为什么突然戴面具啊?」

「沙漠地方太­干­燥,对皮肤不好,拿东西遮一下。」

这么没诚意的回答,自然不能令人满意,姗拉朵只好解释说,自己与心眼宗有点过节,如果让心眼宗认出来,将会非常麻烦,所以现在起必须戴着面具,以防不测。

孙武一听就觉得古怪,当时在格巴图面前,姗拉朵毫无忌惮地自亮名号,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害怕的意思,没理由现在才临阵退缩,这根本是前后矛盾,况且心眼宗。已经把她归来的消息传开,想要戴面具遮掩,根本毫无意义,除非……

(啊!她不想让xiǎo月公主知道她是谁!)

孙武想起了这点,立刻望向拓拔xiǎo月,发现她点了点头,认同了姗拉朵的话,没有对此感到怀疑,反倒是站在她身后的xiǎo殇,偷偷做了个鬼脸,证明孙武的猜测不错。

再想一想,自从拓拔xiǎo月出现以后,任徜徉也好、姗拉朵也罢,似乎都xiǎo心翼翼,从不曾在拓拔xiǎo月面前,叫出姗拉朵的名字,有意隐藏她的身分。这些东西之前还没有察觉,但现在想过一遍,发现一切正是如此。

巴伐斯夫的血案,域外各个大xiǎo部落都有重要人物死于此事,龟兹想必也不能幸免,拓拔xiǎo月是龟兹的公主,或许有什么长辈亲人因此而亡,姗拉朵基于这个考虑,隐藏住自己的身分,这该是最合情理的推测。

「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

「这个……对了,就叫我疤面大侠吧!」

「疤……」

孙武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一个好好的nv人,却取这么男xìng化的阳刚名字。任谁听了都会发笑。也不晓得自己是倒了什么楣,以前看过的冒险故事里,男主角身边围绕的都是美nv,自己同样也是冒险冒得九死一生,怎么身边围绕的尽是些心理变态呢?

姗拉朵说完话后继续往前走,拓拔xiǎo月却凑近过来,悄声道:「你朋友要改名避麻烦,这我没什么意见,但她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啊?」

「这……这个……我也……」

孙武答不出来的问题,幸好xiǎo殇从旁解围。

「喔!叫疤面男,虽然奇怪了点,但叫久就习惯了。」

「疤面?明明是个nv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怪的名字?你们的这位朋友虽然有本事,但个xìng似乎不太正常啊……」

「别介意,她有一段不太愉快的过去,现在是心理变态,每次变态起来就喜欢nv扮男装,有时候还会贴上胡子,跑去妓院当疯狂杀手!」

xiǎo殇笑着说话,讲到「nv扮男装」时,拓拔xiǎo月的脸sè不太好看,孙武心中好笑,拉着xiǎo殇追上姗拉朵,不让拓拔xiǎo月难堪。

过不多时,前方烟尘滚滚,有大队人马迅速靠近,正是龟兹国的骑兵。远远看去,每个骑兵都穿着铁甲,腰配长剑,堪称一支jīng装健旅,发现了拓拔xiǎo月后,朝这边直线飙来。

「参见公主!」

骑兵来到拓拔xiǎo月身前,全体下马,朝着公主殿下行礼,从他们的紧张神sè来看,拓拔xiǎo月相当地得人心,甚得拥戴,而她也立即向骑兵下令,请他们协助搜寻失踪的几名同伴。

骑兵队的队长,恭敬地向拓拔xiǎo月鞠躬,用孙武聪不懂的语言,向公主进行报告。拓拔xiǎo月用很严肃的表情在听,整个听完之后,拓拔xiǎo月转过头,用中土语告诉孙武她刚刚得知的重要情报。

「想不到,巴伐斯夫的罪人,姗拉朵·伊凯尔回来了!」

「什……什么?」

孙武的声音结结巴巴,看到拓拔xiǎo月在说着这些话的同时,爆发着强烈的怒气与杀意,边说边重重敲着手,恨声道:「真是老天有眼,我从xiǎo就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手刃此人,现在这个梦想终于有机会实现,该说是我域外民族全体的大幸。」

拓拔xiǎo月抬起头,看见孙武一副吃惊的模样:「怎么了?很吃惊吗?这也难怪,姗拉朵·伊凯尔的名气很大,你应该也听过的,对她有什么印象吗?」

「这个……呃……这个……xiǎo殇,帮忙把疤面大侠请过来,我想问问她的意见,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第五章 万紫歌舞.龙影黄沙

在疤面大侠搞得孙武满头冒烟时,另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也传入耳中,这支部队之所以出现在此,并不是知道拓拔xiǎo月出事,前来救援,而是奉命到此迎接一名贵客。

「啊?万紫楼的歌舞演艺团要到这里来?应邀到域外来表演?」

孙武乍听到这消息,有几分错愕,也有点他乡遇故jiāo的感觉,不过,自己虽然与万紫楼有几分jiāo情,却似乎说不上是友情……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拓拔xiǎo月接着翻译,这次万紫楼的表演团,是由少楼主羽宝簪亲自率领,这可是十分不得了的事,因为自从羽宝簪代替凤凰夫人执掌万紫楼大权后,已绝少参加演艺事务,这次能够请到她远赴域外献艺,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事。

根据最新情报,羽宝簪一行人已经在不久前出了中土,正往这边前进,估计不久之后就可以碰到她们。这支负责迎接的骑兵部队,想到能够见着yàn名远播的万紫楼歌舞团,人人都是欢欣鼓舞,兴奋得很。

「真奇怪,羽宝簪怎么会来的?这……有点不合理。」

拓拔xiǎo月摇头皱眉,喃喃说出质疑,而同样表现出疑问的,还有一个不住点头的xiǎo殇。

「是啊!真的是很奇怪呢!不是才刚刚坠崖,下落不明了吗?怎么忽然又在什么歌舞团里头呢?这……有点不合理。」

这句话没头没尾,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孙武请拓拔xiǎo月帮忙,让骑兵队进行搜索,寻找失踪的四名同伴,而己方三人在没有别处可去的情形下,也只得与拓拔xiǎo月同行。

骑兵队不知孙武等人的身分,但看他们与本国公主走一道,便以贵客之礼相待,让出两匹马来,孙武与xiǎo殇同乘,「疤面大侠」独乘一骑,共同朝着万紫楼歌舞团的前来方向会合。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万紫楼的歌舞团……来得不寻常。」

骑在马上,拓拔xiǎo月犹自皱眉思索。没有戴面纱遮掩,换过一身骑士军装的拓拔xiǎo月,容颜秀雅,金sè的长发在脑后绑成马尾,当她策马行在整个队伍最前头时,每一个骑兵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集中在她身上,哪怕是她轻轻蹙眉的样子,都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孙武不通域外语言,又不想离姗拉朵太近,只好靠在拓拔xiǎo月旁边,尴尬地打破沉默,问说有什么不寻常。

拓拔xiǎo月表示,邀请万紫楼歌舞团来域外献艺,是域外诸国每年的例行公事,龟兹是域外的当前大国,甚至可以说是经济状况最好的一国,所以派卫队迎接的任务,就落在龟兹头上。

其余国家接待歌舞团,都是请歌舞团在王帐、宫廷里为达官贵人献艺祝贺,唯有龟兹王作风特异,总是让歌舞团到士兵驻扎的要地,为驻守将士歌舞劳军,又或是搭起大舞台,让整座城市的百姓都能尽兴同欢。

孙武点头道:「哦?龟兹国王很亲民啊!这真是个好国王呢!比武沧澜那个变态好上一百几十万倍,xiǎo月,你有个很好的父亲啊!」

「你不要叫得那么亲热,我和你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回呛孙武的称呼,拓拔xiǎo月道:「我爸爸当然很好,他是域外最受尊敬的王者,不用你说……就因为他是好人,才有人会想要利用他的好心,现在中土天下大luàn,羽宝簪破例随团亲来,一定是来刺探军情的。」

「呃……这个……」

孙武和羽宝簪不熟,只跟她jiāo手过一次,又承蒙她相救两次,而且都是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发生与结束,对她本人了解得不多,所以也不敢做什么保证。

拓拔xiǎo月顺口问起孙武自分别以后的事,慈航静殿发生的许多纷luàn,龟兹都有派情报人员每日回传最新资料,拓拔xiǎo月也略知一二,但事情的真相如何,情报人员却查不出来。

孙武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约略挑了一些事来说,如何结识苦茶方丈、医治内出伤,又如何成为新任方丈、修习四大神功,最后则是与武沧澜恶战,同盟会及时来援,中土重新燃起连天战火。

「……这么说,你到现在还是慈航静殿掌mén?就、就凭……我当初还以为是情报写错了。」

听到孙武讲述前事,拓拔xiǎo月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反覆打量着孙武,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

「你……那你真的是武沧澜儿子?」

又是同样的问题,孙武只有苦笑的份,碰到这个尴尬问题太多次,自己已经能从容面对了。

「我也不晓得,搞不好真的是也说不定,不过刚刚又有人说我是楼兰一族的后裔,我想武沧澜与楼兰一族应该没什么关系,这样说来……难道我是超级杂种吗?哈哈哈哈~~」

即使拓拔xiǎo月对孙武没有好感,也知道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话题,看到孙武这样子大笑,反而不好接口,只是喃喃道:「巨阳武神收这样的义子,难道就是因为……」

「啊!对了,你不说老爹我还没想到,当初老爹与龟兹的订亲,到底是怎么样啊?还有当初的订亲信物,我一直想问那……」

也不晓得说错了什么,孙武这句话一问,拓拔xiǎo月忽然表情剧变,狠狠瞪了孙武一眼,策马狂飙出去,刚才一度比较和缓的气氛,一下子又破灭了。

「我……我到底又说错了什么?xiǎo殇,这又是我迟钝惹的祸吗?」

孙武摸不着头脑,只得问与自己同乘一骑的xiǎo殇,而xiǎo殇难得地没有落井下石,微笑道:「这次倒与迟钝没有关系,只是你衰而已。」

「啊?我衰?」

孙武听不懂这句话,正要再问,却看到策骑抢赶到最前头的拓拔xiǎo月,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紧急挥手,向孙武等人打着招呼。

「发生了什么事?」

孙武骑术极差,胡luàn扯动缰绳,马儿原地luàn转弯,花了好半天力气才导正方向,往前奔去,反而落在大队龟兹骑士的后头。

当孙武终于策赶马匹来到沙丘之上,居高下望,赫然看到一支近千人的马队,气势汹汹,正将十辆大车围在中心,自四面八方发动攻击,两边人马发生战斗,车队一方看似落在下风,但却守得极稳,战局陷入僵持。

只要不是太蠢,就能认出那是万紫楼的车队,因为那十辆大车极是华贵,外壳不但涂遍金漆,闪闪发光,还彩绘上种种神话故事的图样,龙飞凤舞,栩栩如生,走在大路上肯定抢尽人们的目光,哪怕是到了域外沙漠也不例外……所以眼红钱财的盗贼也盯上了。

万紫楼是中土有名的富裕组织,歌舞团每次进行巡回演出,都带有不少的活动资金,此事近乎天下皆知,值此战luàn之际,各路盗贼觊觎钱财,对这块féiròu怎可能不动心?但万紫楼并非好啃的骨头,真正有胆量敢付诸实行的人不多,这次一出月牙关就被袭击,是极少发生的事。

龟兹国的骑兵见状,纷纷sāo动起来,孙武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拓拔xiǎo月不在,没人可以帮着翻译。

「喔,他们说,歌舞团是为域外人民献艺,照理说不该有盗贼蠢到向他们动手,­干­这种事情会被当成域外公敌的,所以搞不好是中土人假扮马贼,或许还是你老爸武沧澜的意思。」

「咦?xiǎo殇,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是啊!法宝开发师本来就该懂域外话,我以前也听过、说过,你忘记这个设定了吗?」

「……可不可以不要用『设定』这个词?」

孙武叹气回答,眼看万紫楼的车队被马贼团围攻,龟兹的骑兵队要下去相助,自己也没理由袖手旁观,但正打算要出手时,一声清亮高亢的长啸声,划破长空,让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不禁一震。

「……是……什么人?」

孙武心中一惊,这声长啸中气充沛,初时高亢尖锐,但久久不停,到后来更如洪cháo海làng般汹涌袭来,声势惊人,绝非常人所能,如果不是什么巨型异兽,那便是有高手到了。

啸声连绵不绝,更高速朝这边靠近,孙武确定来的是人,更暗赞域外奇人卧虎藏龙,不但心眼宗能人辈出,这边还又冒出一个实力强横的高手。

「铮!」

如琴弦断裂似的一声响,清凉澄澈,撕裂大气,像是一个极美的音符,孙武刹那间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妃怜袖的琴音,心魄dàng摇,神不守舍,但眼中所见到的东西,却却让他惊醒过来。

清亮的声响,是兵器出鞘之声,而血光就在下一刻出现,一道赤虹灿烂溅起,彷佛是一桶红sè墨水被用力洒向天空,每一段血sè长虹,都是一个生命被抹杀,十余具失去生命的躯体,断裂成几十块斜肩、拦腰斩开的ròu段,凄惨地掉落在地。

惨状惊人,本来在围攻车队的马贼群,一下子被吓住,全都停了手,但杀戮却未停止,又是一击斩裂大气,破空袭来,赤虹经天,血染黄沙,大地上再添十多具尸骸。

(这个气势……是刀!)

从武学的气势与感觉,孙武认出了来人所使用的兵器,那百分之百是刀,而且不是普通的利器,绝对是某种法宝,不然像这种连人影都还看不到,刀气破空飙至的远距离斩杀,若要纯以人力做到,武功之高、内力之强,已是世上绝顶高手的境界。

(是法宝……不过,这人的修为在任兄之上,可能是呼伦法王那级数的高手。)

孙武心中评估,计算着这名刀客的力量,耳边却听着那连串清亮刀yín,虽然是一个个单音,听在耳中,却像乐曲般悠扬动听。眼前血光飞溅凄美,耳畔刀yíndàng气回肠,堪称是一幕听觉、视觉俱皆完美的二重奏,普通凡夫只懂得挥刀luàn斩,哪能营造出如此气势?出刀之人必是一位胸中大有丘壑的文武全才。

连续数刀斩杀几十名马贼,连人带马砍成两段,洒出大片血雨后,刀客终于现身,但现身的形式却很奇怪,要不是xiǎo殇顶了孙武一肘,让他察觉到不妥,这才发现到异状。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刀气切斩的方向发生变化,从单一方向变成旋斩四方,显示出刀之人已来到马贼群中,但孙武运足目力,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这是绝对不合理的事,孙武再仔细观察,终于发现端倪。

每次刀气纵横,切斩八方后,在层层血làng之中,隐约见到一个模糊的透明人形,渐渐清晰,但当「铮」的一声刀yín响起,那道模糊的人形轮廓就消失不见,再也无迹可寻。

奇特的法宝异能,发出声波,影响听者的六识,造成隐形的效果,无论远距战、近身战,都是占尽优势,孙武为之惊叹,这时,战场上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咻!」

破空声中,一支血sè羽máo从车阵中shè出,准确地贯穿了一名马贼的脑袋。这种血sè羽máo是羽宝簪专用的暗器法宝,孙武早已见过,但此次与之前有所不同,血sè羽máoshè杀敌人后,那个马贼的身体立即被烈火笼罩,变成了一个炽烈燃烧的大火球,很快便把尸体烧成焦炭。

不只如此,血羽贯穿马贼脑袋时,大量鲜血从后溅出,喷洒开来,溅到旁边的同伙身上,立刻起火燃烧。血红的火舌吞卷,由一xiǎo点星火,迅速变成吞噬整个身体的大火,不管马贼们怎样滚动、扑打灭火,都不能让火舌熄灭,直至气绝身亡,化为焦炭,火焰才曾熄灭。

这一支血羽,瞬问焚杀了五名马贼,死状惨烈,吓着了旁边的同伙,而华丽的车帘再次被劲风翻动,五支血羽分朝不同方向shè出,惨嚎声中,在大车周围点起了几十个火头,恍若血sè焰莲绽放斗yàn,灿烂耀眼。

马贼濒死之前的叫声,掩不下血羽发shè的破空声,怪异的是,五支血羽发shè时的破空声轻重不同,有的急促、有的沉重、有的拖着长长尾音,抑扬顿挫,听来竟似一xiǎo章乐曲,应和着同时响起的清亮刀yín,彷

似合奏。

在场众人都听出了这一点,使刀之人自然更是心领神会,只听得轰然一声爆响,黄沙飞扬,锐利刀气飞shè出去,斩尽十尺内的马贼,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沙尘中昂然出现。

那是个身穿天蓝sè长袍的中年人,长袍外罩着白衫,迎着大漠长风,紫红sè的长发飘扬,一手持刀,顾盼之际,说不尽的威武潇洒。

「域外有如此英雄人物?」

孙武衷心赞叹,尤其是在看到那人面孔时,这感觉更是强烈。那张脸……与其说是英俊,倒不如说是有着独特的魅力,蓄着两撇胡须的面容,增添了中年男xìng的成熟感,但若撇开这点不看,整张脸面如冠yù,彷佛二十出头的青年,是一张看不出实际年纪的脸,目光如电,哪怕是隔着远远长距,在他目光朝这边望来的瞬间,孙武都觉得好像两道冷箭直shè而来。

「哈哈哈哈~~」

中年刀客长声大笑,手中龙头大刀一振,刀气狂风再起,这次他身影没有消失但刀风较之前更为犀利,吞吐范围更远,舞动时所震动的刀yín,也不再是高亢的「铮」音,而是如雨水敲击般的叮叮咚咚,清脆好听。

血sè羽máo持续shè出,或是单支疾shè,或是多支连发,每一次破空而出都合乎节拍,形成音律,与另一侧的叮咚刀yín相应和,彷似两个人携手同奏一首曲子,高低起伏,婉转回dàng,听得人心旷神怡,赞叹不已。

不过,这些都是旁观者的享受,对于那些身在局中的马贼而言,这首优美乐章无疑是恐怖的勾魂曲,每一个音符,都象征着数以十计的人命消逝,虽然他们也朝敌人发动反攻,shè出了弓箭与火炮,但是那名中年刀客一面挥刀、一面以白衫鼓风为盾,卸开所有攻击,哪怕是火炮轰击,也没有一发能够近他周身五尺。

宝姑娘那边的防卫就更加严密,万紫楼的大车本身也有武装,遇到敌袭,车阵立刻环绕成圆,成为防守阵势,对外发shè光弩,组成防御火线。羽宝簪根本是被铜墙铁壁所守护,只有她远攻打人,没有别人能近她的身。

战斗发生还不足一刻钟,近千人的马贼队伍已是死伤惨重,地上增添数百具死尸,尽管马贼们的攻击仍然猛烈,却已经失去秩序,不能有效地组织,越见慌luàn,军心已在崩溃边缘,就连孙武都看得出来,只要在这时候给予马贼们一记重击,就可以将他们完全击溃。

这个工作,龟兹骑兵队本有打算执行,但演奏这首乐章的两个主角,却无意让人掠美。

「轰!」

巨响声中,羽宝簪所乘坐的大车车顶忽然开启,一道yàn丽得让人目眩的凤凰火影破空飞出,翩然翱翔,在半空中优雅地摆动,十多枚血sè羽máoluànshè飞出,在百尺内将数十道生命之火点燃后,凤凰身影开始高速旋动。

数十尺方圆之内的温度急遽升高,一朵朵美丽的红雪自天上慢慢飘坠,彷佛天上阳光化为雨雪,点滴洒落,剎时间,点点红雪伴随金阳映照,随着旋风转动,充满整个空间。

每一朵美丽的红雪,都是一道锋锐的羽绒,在高速旋转的疾风带动下,割体切ròu,有时候甚至是连皮带ròu整个撕扯一块下来,造成不同的杀伤力,而与孙武之前见过不同的地方是,这一次的风暴中,还增添了血sè羽máo的属xìng,多个火头在风暴席卷下燃起,迅速蔓延,触物即燃,一下子火势就吞卷了整个空闲,造成超过两百人的惨重死伤。

「好!万紫楼的炽羽风暴,果真一见更胜闻名!」

紫红长发的刀客放声大笑:「宝姑娘让我等域外之民一饱眼福,伽利拉斯虽是一介莽夫,也懂得礼尚往来,且看我这一手却又如何。」

伽利拉斯话说完,陡然一喝。似他这样的高手,若有意发声大喝,肯定是震天动地,声传九霄,但这一喝声音不大,孙武远远听到也不觉得震耳,反倒是xiǎo殇在马背上动了一下。

「好家伙,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满足异能发动条件!」

xiǎo殇低低说了一声,孙武似懂非懂,听出伽利拉斯所做的事,是用来启动手中法宝,但究竟是发动什么法宝异能,这点就不得而知了。正自好奇,伽利拉斯身形一动,再次从人们眼前消失,但却不是隐形,而是整个人化成一道龙影,朝着周遭敌人狂猛噬去。

龙影翻腾纵横,在马贼群中高速穿梭,几下来回,所向披靡,经过之处尽是一大片残肢碎块,无论是人、马、铁器、法宝,都无法挡住龙影,恍若进入无人之境,短短数秒之间,就造成两百多人的大数目死伤,追平了炽羽风暴的效果。

孙武远观眺望,发现伽利拉斯这一招高速斩杀的jīng要,就在一个「利」字,因为没有东西能够挡住他手中那把刀的锋锐,所以无论修为深浅、火力强弱,都被他一刀破开,挡无可挡,但他之前催发刀气,似乎没有这样的锋利程度,看来关键就在他出刀前的那一喝。

「域外有一种蚂蚁,噬咬树叶为食,口形如锯,在咬东西之前,会先以声波振动口锯,口锯在高速震动的状况下切割,可以轻易砍断比它们身体还大十几倍的树叶……」

xiǎo殇道:「这种技术用在法宝上,就是……算了,太高深的东西你也不懂,就叫超音波刀吧!你看了这么jīng彩的东西,有没有什么感觉?」

「呃……我该有什么感觉?」

「你真的很呆耶!如果要比大声,大地上很少有什么武功比得上神掌的佛问迦蓝,人家能做出这种效果,你不会想自己能不能吗?」

「那一掌我又还没练成……不过,这种事情我还真的没想过,下次试试看好了。」

孙武摇头苦笑,佩服xiǎo殇居然比自己更有武学智慧。其实,自己并不是什么也没有想,但是……自己是觉得,这种一面倒的屠杀状况,是显了两大高手的威风不错,不过应该也有什么其他方法,能够不死伤这么多人命而退敌的吧?为了显威风而要这么多生命当祭品,似乎……

(算了,是人家在打仗,我如果说这些有的没的,会被人讨厌的,不能蠢成这样,等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去要个签名吧……)

孙武脑中闪过这些念头,轻轻叹了口气,但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的事,却被人dòng悉,身前的xiǎo殇笑了一笑。

「……不,这种蠢倒是满可爱的,值得珍惜。」

「被你夸可爱,我可不觉得高兴啊!」

「呵,可爱这个词,我不是用来夸人的。」

在xiǎo殇说话的时候,战场上的局面又有变化。受到伽利拉斯的绝世一击,马贼团终于溃不成军,开始四下奔逃,但孙武总感觉,马贼们似乎不是被这一着给吓到,而是从伽利拉斯自报名号那一刻开始,马贼们的阵势就开始luàn掉,最外围的人朝外奔逃。

自己对域外的状况不熟,但看马贼们恐惧的样子,这位伽利拉斯可能是个大人物,名动域外,而且……瞧这人潇洒英武、顾盼自若的豪迈风采,多半是域外的大侠客。

这些事情,自己都感觉得到,但……说不上为什么,自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对这个人似乎没什么好感,总觉得看到他的身影就有些厌恶、烦恼,这是很没道理的事,可是这种厌烦感受却极为真实。

「河瑞!」

拓拔xiǎo月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扬起手中的制式军刀,号令骑兵队冲下沙丘,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马贼团已在逃窜,现在冲杀下去,打落水狗的意义不大,但是去擒一些人下来,审问此次袭击歌舞团的详情,那却是有必要的。

另一边,马贼团溃败逃散,本来在战斗的人们都停下手,刀龙散去,炽羽停敛,伽利拉斯站在吸饱鲜血的黄沙上,将手上的龙头大刀一抖,震散鲜血,孙武这才看清楚那把短柄大刀的样子。

长长的沉重刀刃上,有一条鲜活得直yù离刀飞出的青龙,刀刃并非银sè,而是铜镜似的古黄sè,看来像是一件收藏把玩的古物,多过像是兵器。特别截短的把手,质地似是生铁,黑黝黝地并不起眼,但在法宝异能发动时,有蓝sè的水波纹dàng漾,异常醒目。

法宝名刀·水龙yín!

伽利拉斯将法宝收至背后,遥遥望着飘然降落的羽宝簪,大笑道:「久闻万紫楼的宝姑娘慧黠聪敏,yàn绝天下,今朝得见,不枉大漠粗人一听歌舞团应邀,就千里赶来,要抢先一睹。」

「先生客气了,刀尊的名号,无论中土域外,谁人不敬三分?」

羽宝簪脸带面纱,优美地向伽利拉斯欠身行礼,娇媚的嗓音听得每个人浑身一酥,但她扬声说话,一字一字清清楚楚,难分远近,这就显示了非凡的内家修为。

「先生自号大漠粗人,不只刀法通神,当年横刀赋词,一曲风灵动dàng人心魄,尤为域外佳话,宝簪虽身在中土,却对先生风采仰慕已久,此番远来,早有拜望先生的打算,不想机缘巧合,在此遇着先生,还请不吝赐教。」

羽宝簪与伽利拉斯隔着十余尺距离,遥遥说话,沙漠中狂风虽大,呼呼吹动,却掩不下他们两人的话语,单单看这幕景象,一男一nv,各具不凡之姿,实在是一幕抢人目光的景象。

不过,孙武却另外发现一事。从出手来看,羽宝簪的炽羽风暴、伽利拉斯的超音波刀,杀伤力似乎平分秋sè,但现在羽宝簪说话的元气乍看似足,却还是可以察觉有些许真气不顺,相反地,伽利拉斯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什么异状,大见余力,一身修为应该是在羽宝簪之上的。

「宝姑娘的名气好大,伽利拉斯听闻已久,不过此番前来,除了抢先一睹宝姑娘的yàn姿,还有另一个目的,见一位近日来声名鹊起的少年英雄。」

伽利拉斯一句话说完,身影忽然消失不见,这次不是使用法宝异能,是单纯的高速移位,在众人还没意会过来之前,他已卷起一道狂风,黄沙吹扬上天,声势惊人地穿越龟兹骑兵队,直至大后方。

孙武听到「少年英雄」四字时,并没有想到自己,但强风夹带漫天黄沙吹来,马匹受惊跳动,孙武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座骑平静下来,当风沙停敛,孙武忽然发现一道昂藏身影正静悄悄地站在右侧,自己是坐在马上,但那人居然快要与自己同高了。

「嘿!你就是慈航静殿的少年掌mén吗?」

第六章 佳人夜访.再陷困局

孙武在沙丘上看伽利拉斯出手斩杀马贼团,气派不凡,对他的武功甚是钦佩,虽然心里有一种古怪的厌恶感,不过听到这句问话,还是想维持礼数地回答,哪知对方一句话问出,居然立即出手,右手抓向自己肩头,来势奇快,自己身在马上,闪躲不及,一下就被他按住,如山般的千钧重压,肩骨瞬间作响。

压力奇大,孙武心念一动,金钟罩立即发动护体,第七关的金钟劲承受住千钧重力,蓄势反弹,但那股沉重的压力来得快,消失得更快,忽然之间化为乌有,第七关的金钟劲反弹,失去目标,就像一记重拳打在空处,立即反噬自身。

这样的状况,孙武还是首次遇到,百忙中易筋、洗髓两道真气齐发,凭借着扎实的内功根底,将这一记金钟劲回撞给承受、散化了下来,虽是平安无事,却吓出了一身汗,心知是自己修练武技刚柔并济,才险险地过了这一关,换做是其他单纯修练金钟罩的硬功高手,碰上这一着,肯定是手臂脱臼,甚至筋折骨断。

「咦?你的内伤……」

伽利拉斯的手没有离开孙武肩头,一脸讶异之sè,孙武自己更是不解,略为一想,才醒悟是对方修为奇高,短短一下接触,就探出自己刚刚受过内伤,真是惊人的手段。

「好!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不俗修为,英雄出少年,慈航静殿能有这样的掌mén,难怪能让那暴君吃个大大的亏。」

伽利拉斯向孙武竖起了大拇指,态度友善,孙武这才晓得他是在试自己的武功,这些高手前辈初次见面,总喜欢来这一套,不是没事拍人肩头,就是用可以粉碎骨头的力道去握手,虽然讨人厌,但这似乎是自己没法改变的江湖习俗。

「伽利拉斯老师,久违了,看到您康健如昔,真是让人高兴!」

「哦,xiǎo月公主。」

伽利拉斯与拓拔xiǎo月明显是旧识,见到彼此,都是一副欣然表情,两人用中土语jiāo谈几句,孙武这才知道,伽利拉斯在域外与「刀魔」北宫罗汉齐名,人称「刀尊」,是域外大大有名的游侠,虽然本身无帮无派,但却有很多人钦慕他的为人与侠行,只要他一句话,便能发挥极大的影响力,不逊于一国王侯。

多年前,伽利拉斯曾经旅居龟兹,拜访宫廷时,教导过拓拔xiǎo月刀法,后来伽利拉斯行踪飘忽,两人没有见过几次,现在意外相逢,伽利拉斯几句话一说,立刻发现拓拔xiǎo月的祭刀不见了。

「伽利拉斯老师,您来得正好。」拓拔xiǎo月说到这里,转用域外语言说话,孙武听不懂,只能大概猜测,多半是请伽利拉斯帮忙,出手取回祭刀。

不过,伽利拉斯问了几句后,脸上却出现犹豫的神情,似是难以答应拓拔xiǎo月的请求,对心眼宗存有忌惮。

孙武感到不解,以伽利拉斯的武功与法宝,足可纵横大地,少有人敌,心眼宗除了那个神秘的宗主,应该没什么人是他对手,难道他看似豪侠,其实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嘿!那个紫发男是个激进派人物喔!他刚才说心眼宗虽然偶有劣迹,但却是站在民族大义上,号召域外热血男儿,对抗暴虐的中土人,如非必要,他不想和心眼宴发生冲突。」

xiǎo殇将话翻译给孙武听,孙武这才知道,眼前这名豪迈游侠,原来是域外出了名的民族激进派,主张要以牙还牙,屠尽每一个试图侵略的中土人,尤其是要斩下那个罪魁祸首的大武天子。

从jīng神层面来看,孙武觉得伽利拉斯的jīng神,和万佛城中那些高声吶喊游街的奋勇青年团,大概没有太大差别,如果将这两批人放在一起,肯定马上就­干­柴烈火,杀得你死我活了。

想到这里,孙武认为自己还是应该离这些危险人物远一点,这时不晓得拓拔xiǎo月说了什么,伽利拉斯脸sè一变,将手一摆,似是要她别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拓拔xiǎo月立刻闭口不言。于是,龟兹骑兵队便在拓拔xiǎo月的率领下,与万紫楼的车队合流,共同朝着第一个目的地出发。

月牙关一带是边境区域,无论前往域外的哪一个部落,最起码都得要两、三天的时间,所以这天晚上,众人便得在沙漠里头扎营休息。

孙武并不想离开月牙关太远,毕竟自己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而来,现在却只剩下自己、xiǎo殇、姗拉朵等三人,四名同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该对他们负责,怎能一走了之?

然而,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若要找回失踪的同伴,就得回到心眼宗的基地,对上那个神秘莫测的心眼宗宗主,换句话说,也就是形同自杀。

心眼宗主很强,不过却也还没到万夫莫敌的程度,如果调集大军围剿,他一个人再强也只有逃之夭夭,可惜这个想法虽美好,却也不太可能成真。要是这种事真能办到,拓拔xiǎo月早就做了,哪还等到自己在这里想了又想。

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只好先做出妥协,暂时与拓拔xiǎo月同行,另外一方面,龟兹好像正遭遇极大的危难,成千上万的人会因此受害,拓拔xiǎo月正是因此才冒险出来寻找帮手,孙武在意同伴的安危,却也觉得自己难以对此事袖手旁观,这也是他跟随拓拔xiǎo月一起上路的理由,不过……

「……这样子下去,不行啊!」

孙武在帐篷里,仰望着牛皮材质的帐棚顶,喃喃自语。

域外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朋友、没有援助,哪怕自己身负绝技,但光是一项语言不通,就足够困死自己,如果不设法了解一下这边的局势,nòng清楚前路方向,自己还真的是会像无头苍蝇一样luàn转。

但要对目前状况做个基本了解,那个忙着扮疤面大侠的姗拉朵,是绝对帮不到忙的,能够厘清自己困惑的人,还是只有拓拔xiǎo月,自己必须找拓拔xiǎo月好好谈一下。

「伤脑筋,这很麻烦啊!」

拓拔xiǎo月对孙武一再表现出反感,孙武觉得莫名其妙,但不知为何就是生气不起来,反而像是见到债主般有种亏欠的感觉,抬不起头来,现在要去找她谈话,这种几乎肯定会吃闭mén羹的事,怎么想都不好办,只能等待机会了。

只是,这个机会比预期中来得更快……

月上中天,三更半夜,帐篷外可以听见士兵守夜巡逻的脚步声,孙武闭目休息。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心中戒备,悄悄坐起,看到营帐被掀起,一个人飞侠地进了帐篷,正是拓拔xiǎo月。

「呃……怎么是你?」

一个年轻少nv在深夜时分独自跑到男子的帐棚来,这可以是一件传出去有碍名声的事,也可以是一件很làng漫的事,但拓拔xiǎo月一身笔挺军装,连腰间的军刀都没摘下来,看上去美则美矣,却和làng漫没有什么关系。

「xiǎo殇睡了吗?」

拓拔xiǎo月的目光,望向缩在帐棚一角熟睡的xiǎo殇,在帐篷的分配上,xiǎo殇自然是与孙武分配在一起,就近看守照顾,反正xiǎo殇的年纪太xiǎo,也没人会说什么男nv之别。

「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孙武真的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想到会听见这句话从拓拔xiǎo月口中说出来,可是看见这名素来自傲的美少nv,在自己面前坐下,深深地低下了头,他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这次请你们帮我夺回邪月,结果却变成这样,真是很对不起你们。你放心,我对你的喜恶是一回事,但承诺过你们的事,我会尽力帮你们做到。」

「邪月」是祭刀的名字,拓拔xiǎo月委托孙武等人夺回祭刀,事成之后,会带他们去西mén宝藏的埋藏所在,现在委托工作失败,约定的事情照理说应该不算,但拓拔xiǎo月显然不是这样想。

「西mén宝藏是龟兹的重要秘密,当初的发现与开启完全是意外,本来是绝对不让人接触的,但你的身分特殊,让你去看看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告诉我,你要找西mén宝藏是为什么?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为了什么人?」

拓拔xiǎo月问得认真,孙武也正sè回答,说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西mén朱yù的困惑,在慈航静殿意外发现他的宝藏,追寻他的事迹来到域外,现在想要找西mén宝藏,与其说是为了宝藏本身,倒不如说是想了解那个年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这样……西mén大侠出身魔mén的事,我以前也有听说,但只以为是中伤谣言……嗯,西mén大侠当年在域外­干­下许多英雄事迹,虽然最后是被楼兰一族万里追杀,狼狈地逃回中土,但受过他恩惠的域外百姓,永远不会忘记他。」

拓拔xiǎo月说着,侧头看了看孙武:「西mén大侠过世后,无孔不入掌就此失传,你会无孔不入掌,照理说该是他的传人,那你是从何处学来?」

「我哪知道?我连我为什么会使这套掌法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问题?」

「不,我是想问,西mén大侠如果出身魔mén,那这套掌法也该是魔mén武学了。中土魔mén在太平之役晚期销声匿迹,现在中土根本找不到魔mén人士,你从哪学到魔mén武学的?」

这问题孙武从来没想过,被拓拔xiǎo月一问,顿时呆住,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自己的一切习自梁山泊,而梁山泊卧虎藏龙,或许里头真有魔mén人士也未可知。

「我也搞不清楚耶!为什么要问这个?」

「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中土魔mén在太平之战末期销声匿迹,但心眼宗却在同一时期离奇崛起,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呢?最开始时候的心眼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xiǎo盗贼团,后来能发展成这样,这很明显是被某个强大的组织给取代,借壳重生。」

拓拔xiǎo月道:「一个巨大的组织,不可能莫名其妙烟消云散,也不可能突然就崛起冒出,我怀疑今日所谓的心眼宗,根本就是中土魔mén!」

推论言之成理,孙武想起突袭心眼宗基地时,香菱曾表示这些人修练中土武技,大是古怪,从这些地方来看,拓拔xiǎo月的怀疑并非空xùe来风。

「对了,我也正想问你,心眼宗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为了救龟兹而奔走,龟兹这国家怎么了吗?」

孙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拓拔xiǎo月陷入沉默,但没隔多久,她开始把整件事情做出jiāo代。

太平军国之役带来的影响,域外各部族均受重创,青壮男xìng几乎都葬身中土,而中土军队入侵,烧杀掳掠,一些部族更因此灭绝,在那愁云惨雾的一刻,一个叫做阿古布拉的男人挺身而出,号召百姓与他一起,且战且退,迁往沙漠深处,建立国度,休养生息。

龟兹就是这么建立起来,阿古布拉身为龟兹国王,宅心仁厚,事事以民为先,勤于政事,目光远大,在他的率领下,龟兹日渐富强,而阿古布拉更隐然成了当前域外各部族的盟主。

情势如果一直是这么演变下去,对中土、域外的情势而言,倒也是一件好事,阿古布拉生xìng平和,希望不同的民族能够和善相处,增进了解,不要因为无谓的事而流血,更完全没有争雄称霸的想法,不会妄动刀兵。

但在龟兹茁壮的同时,心眼宗在域外的势力也是一日千里,双方的理念激烈冲突,各自结成派系,积极主战的心眼宗,将阿古布拉看成是眼中钉,但若说要除之而后快,那也不是这么容易的,龟兹的御前护卫团武功高强,刺杀不易,阿古布拉的人望在百姓之中直比天高,有若宗教领袖,若心眼宗明刀明枪将他杀死,势必造成整个域外的大动luàn,心眼宗也未必承受得起。

「可是,在那场疫情发生后,整个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从数年前开始,域外开始出现瘟疫,这种瘟疫与过往的病征不同,蔓延甚快,无可救治,以野火之势迅速传遍域外各部族,让所有医师束

手无策。当所有人致力寻找传染源头与治病方法时,一个传闻在各部族之间传开,这场奇特瘟疫并非天灾,而是野心家刻意研制散播的人祸,至于这个野心家的身分,则是直指龟兹国王阿古布拉。

对于龟兹臣民与大多数的域外百姓而言,这真是最无聊的指控,阿古布拉的仁心义行,域外孩童皆知,说他是野心家,这种话不但域外百姓不信,哪怕是传到中土宫廷,武沧澜都不会相信。

然而,这个看似荒谬的传闻,却还是有人相信了,并且对阿古布拉提出质疑,起初是私下探听,后来直接变成了公开质问。在这些人里头,不乏阿古布拉的好友至jiāo、素有名望的德高长者,这些人绝非信口雌黄之辈,也不可能轻易被收买,当这些八相继对阿古布拉提出质疑,域外的人心也开始发生改变。

「我父亲一生做事光明磊落,他说了自己没有做过,但那些人却不相信他。其实那些人也提不出什么证据;却偏偏像是认定了他似的,一口咬定,民间种种穿凿附会的谣言也越来越多……」

其中一个最引人议论的流言,就是龟兹王国成立的生物研究所,创立于太平军国末期,专mén研究各种生物构造、病菌,基本目的是为了防疫疾病,开发适合域外人民体质的yào物。因为有这个研究所的存在,多年来龟兹的医疗技术领先诸国,甚至较中土都犹有过之,被视为阿古布拉的卓越政绩,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反而变成谣言的起源。

很多人都相信,阿古布拉指示生物研究所,秘密研制生物武器,在研究过程中不慎外泄,导致这场席卷域外各大部落的怪异瘟疫。此类说法经过人们绘声绘影地传播后,在脆弱的人心里种下怀疑、不信之根苗,迅速茁壮长大,化成庞大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席卷了龟兹。

在政治面上与阿古布拉相对的心眼宗,自然没有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大肆活动,运作手上的每一份力量,对龟兹施压、对政敌进行攻击,bī阿古布拉退位谢罪。因为这样的缘故,这两、三年内龟兹境内的暴动事件不断,并且慢慢从二、三线都市近bī到首都。

若无阿古布拉,今时今日根本不会有龟兹,但愤怒与怀疑的人群管不到这些,将他们的怒火指向国王,要求阿古布拉退位,jiāo出能解除瘟疫的疫苗。

「呃,疫苗?你们真的有研发出这种东西吗?」

「哪可能有这种东西啊?生物研究所虽然投注了很多人力,试图治疗瘟疫,但截至目前为止,造成瘟疫的病源体不断快速变种,所研发出来的yào物,在极短时间内就失去作用,真正能治病的疫苗,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开发出来。」

拓拔xiǎo月解释,心眼宗制造多场暴动,不住进bī,虽然已有不少百姓发生动榣。但阿古布拉王长年累积的德望,仍然受到绝大多数子民的支持,忠于阿古布拉王的宫逵欣冢更阀始行动,潜入中土,化身铁血骑团,试图找寻蛛丝马迹,回域外解去疫情。

铁血骑团的行动,最后以失败告终,虽然在中土扬名立万,更掠劫了不少财物珍宝,但这并非是他们的真实目的。回归龟兹后,发现国内luàn局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在调查煽动百姓的幕后黑手时,屡遭敌人偷袭,损兵折将,不得不由拓拔xiǎo月亲自前往中土,邀集帮手,尽管这项行动让心眼宗暴露出来,但事已至此,难以再改变些什么了。

「心眼宗在这几年里势力尤其发展迅速,渗透了龟兹很多角落,我相信他们正在策划一场大规模的叛luàn,若是他们得手,不但龟兹覆亡,整个域外都会有大浩劫,因为心眼宗灭掉龟兹后,肯定立刻发兵中土。」

拓拔xiǎo月道:「现在我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忙,唯一能够请求援助的,也就只有你们了,可以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吗?我……一定要救我的国家。」

美丽少nv低声下气地请托,孙武并没有那么快回答,有关于域外的种种局势,目前自己只是从拓拔xiǎo月口中得知,虽然她不像是在说谎,却终究只是一家之言,自己需要更多的证词,才能够下判断。

「哦?好伟大啊!你觉得还要反方证词才能够做结论吗?那不如去找几个心眼宗的高层来讨论一下,研究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吧!」

说话的不是拓拔xiǎo月,是犹自趴在帐棚角落装睡的xiǎo殇,而这一句话也点醒了孙武,不管怎么看,心眼宗那票家伙实在太不正常,就不用蠢到去找他们问些什么了。

「我明白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只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你尽量开口,我会尽力去做的。」

孙武答应了拓拔xiǎo月的请托,但心里却担忧刚才的犹豫,或许会让对方不快,然而,拓拔xiǎo月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并不觉得生气,你不轻易采纳一家之言,希望多做了解之后才下决定,这种慎重的态度,我很赞同。」

拓拔xiǎo月点点头,绑成马尾的金发上下抖动:「本来我以为你是一个只有满脑子热血的笨蛋,现在……我觉得你是一个脑子里不只是有热血的笨蛋。」

「呃……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啊?好像不是在夸我的样子。」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在拓拔xiǎo月心中似乎都难逃「笨蛋」的命运,孙武摇头苦笑,正要开口,脑里忽然想到一件要事。

在中土的时候,拓拔xiǎo月身为铁血骑团之主,一手刀法犀利难当,是很厉害的高手,但此番域外重遇,连续几场战斗,拓拔xiǎo月的武功大不如前,较先前大幅衰退,孙武好奇已久,终于逮着机会一问。

「对了,你的武功……」

「和以前相差很多,是吗?」

拓拔xiǎo月说了这一句后,就陷入沉默,毕竟有关自己强弱的问题,攸关生命,没有人会把这种秘密轻易告诉外人,但此刻众人同舟共济,在短暂的考虑之后,拓拔xiǎo月决定说出秘密。

「整件事情的关键,就是邪月。」

「那把祭刀?」

孙武并没有太吃惊,事情的答案他早已猜到了几分。

祭刀确实是第一流的法宝,拥有多项异能,拓拔xiǎo月手持祭刀时,本身力量增强,更能使用几项封藏于祭刀之内的武技,如果使用祭刀的时间能再长些,三年五年之后,就有可能修毕这些武技,无须再倚靠祭刀发招,堪称是完美的授业道具,但拓拔xiǎo月修艺时间未足,一离祭刀,立刻就被打回原形。

这么一来,孙武顿时感受到自己肩上压力沉重,拓拔xiǎo月的武技减弱,己方的主战力仅有自己一名,凭着这样的实力,拿什么去和心眼宗拚杀?又怎么对付心眼宗主?

不过,该做些什么事情,倒是非常清楚的。

第一,找出治疗瘟疫的方法,这是一切问题的源头。

第二,nòng清楚人们之所以指控阿古布拉王的理由。如果连阿古布拉王的知jiāo、好友,都认为他是这次瘟疫的幕后黑手,空xùe不会来风,必然是有什么理由,搞不好真有种事,心眼宗是为民除害也不一定。

第三,也是最紧急迫切的事,心眼宗正策划发动一场叛luàn,推翻龟兹,必须要nòng清楚他们的详细计划,抢先一步制止。

三件事情都不容易,第一件尤其困难,不过这次多拖了一个姗拉朵·依凯尔回来,有这个专业人才在,或许能解决这个难题,况且呼伦法王去中土取《洗髓经》,也是为了治疗疫病,搞不好已经有什么具体方针了也说不定。调查阿古布拉王的事,就比较棘手,自己可不是包打听的料,这点只能等到了龟兹后再进行,而且最好能找到这方面的相关人才。

至于最后一件,也是如此,只能寄望龟兹那边可以提供情报,查出心眼宗的图谋,才有可能抢先一步制止了。

(龟兹这边一切问题的源头,在于这场莫名其妙的瘟疫,这和慈航静殿那时的状况好像。那时候的疫病,后来证实是银劫那党人搞的鬼,那这里的瘟疫会不会也是……)

想到这一点,孙武皱起眉头,觉得情势异常复杂,一下牵扯到心眼宗,一下又关系到中土宫廷,看似龟兹一地的问题,却有可能牵动数地万里,自己一个人实在没有这种分析与判断力。

如果同伴们都还在,路飞扬见多识广,香菱、妃怜袖都是博学强记,能够对眼前状况进行分析,运筹帷幄,自己也比较好拿个方向,但此刻他们都不在身边,自己就……

「对了,香菱虽然不在,但万紫楼的人就在附近,或许她们能够帮我们一点忙。」

孙武提出了这个想法,拓拔xiǎo月却表示怀疑,认为万紫楼是中土势力,居心叵测,找她们帮忙极可能是与虎谋皮,况且大家与万紫楼也没jiāo情,别人为什么肯来帮这个忙?

「但是,眼下单凭我们自己,力量不足,万紫楼这个选项再怎么差劲,总好过找心眼宗合作吧?不管万紫搂是什么想法,如果我们只是付出相对的报酬,不用要求她们当盟友,只请她们当佣兵,那就没有大碍了。」

「唔……如果是聘请她们的话,的确比较可行,以前我也听说万紫楼兼做许多其他生意,只要出得起价码,她们也能代为连络杀手集团、雇佣兵集团,甚至还兼卖保险给你。」

拓拔xiǎo月点点头,表示同意孙武的提案,预备明天一早就去和万紫楼接洽,商谈合作,请求协助,然而,事情的进展实在超乎预期,两个人才刚刚这么商量好,外头就传来脚步声,一名巡逻的士兵受托而来,向孙武传达讯息,万紫楼方面有急事请他前去。

第七章 夜宴刀尊.奇货横生

万紫楼会主动邀约,这点颇令孙武感到意外,毕竟自己与万紫楼说不上有多少jiāo情,她们就算知道自己在这里,但也没什么理由找自己出来吧!更何况羽宝簪还指定只要见孙武一人,这就透着古怪了。

想法是这样,但孙武还是应邀而去,想要和万紫楼商谈合作事宜,可是到了万紫楼的车阵营地,引路的使婢要他在大车外稍候,宝姑娘有事正忙,等到事情忙完了,就会接见。

孙武觉得莫名其妙,倘使是自己主动求见,那么别人有事在忙,这无可厚非,但明明是羽宝簪要见自己,自己应邀来了,却又吃上闭mén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又或者,这是对方下马威的手段?

(算了,人家是nv孩子,让她也是应该的,就多等一下吧……)

心急一转,孙武耐心站着等待,同时也观察这些现在被当成住宿用的大车。白天的战役中,这些大车的外壳刀枪难破,还快速shè出光弩还击,火力强大,是不可轻视的武器,现在经过几下拆装,大车居然变成了铁屋似的东西,真是好用。

研究着这些东西,孙武忽然觉得有一丝古怪,侧目一看,周围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动,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变化,可是心里那种不妥当的感觉却越来越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右方的一辆大车突然盛放红光,恍若火焰流窜,一道曼妙倩影自火光中飞shè而出。

「宝姑娘?」

孙武一凛,迟疑着不知是否该举臂应敌,那团炽热火影已飞飙而来,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四道烈火由半空中shè下。

「呃……」

事情发生只在瞬息之间,孙武看得清楚,这四道烈焰非是shè向自己,目标是自己脚边的土地,这一击有何目的令人费解,但既然目标不是自己,那就没有必要闪躲。

轰隆!

一声爆响,孙武感到脚下有一股惊人的热力炸上来,脚底的这块土地虽然没事。但周边地面却迸裂开来,火舌喷吐,形成了一个宽达数尺的大火圈。

热气bī人,孙武本以为是针对自己,但当察觉到有几件异物,随着火焰从地下被排出,他才知道羽宝簪的用意。虽然已经被烧成焦炭,但那几团不成形状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死人尸骸。

有人用地行法宝潜至自己脚边,自己没能够察觉到,这可以说是极为凶险。无声无息而来,如果不是为了贴身保护,就是为了刺杀,但自己横想竖想,也不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来贴身保护,看来刺杀的可能居高,那么这些人的来历……

「是心眼宗的刺客!」

羽宝簪翩然降落在孙武身边,红袖翻飞,所经之处,火焰不是熄灭,而是全被吸回袖袍之下,彷佛那些火焰是有生命的异物,这一幕让孙武留下深刻印象。

「……我方的密探传回最新消息,心眼宗通令各处分舵,孙掌mén自心眼宗盗走了一件重要东西,心眼宗将不惜代价取回,此事……想必不假吧?」

羽宝簪站在孙武面前,华丽的彩衣、红裙,即便在黑夜仍显得耀眼,十指上戴的五彩宝石、腰间佩带的黄金链,若在旁人身上,定然显得俗气,可是羽宝簪穿戴起束,却只让人感觉高贵大方,彷佛这少nv天生就具有王侯贵气,配得上这些华丽装饰。

娟秀的面容,被红纱遮住大半,露在夜风中的雪臂,白皙柔­嫩­;微开的领口,依稀见到两团雪腻的圆弧,伴随着呼吸而颤动,孙武看在眼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脸居然红了。

「哦?孙掌mén何故脸红啊?」

羽宝簪以调侃的口气发问,旁边的婢nv闻言都掩面偷笑,不过孙武却正起神sè,认真地想了想,微笑道:「我不懂得说话,所以……这就是我对宝姑娘的衷心赞美。」

就算是爱挑剔的xiǎo殇在此,也会拍着孙武肩膀夸奖,羽宝簪轻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孙武的回答:「此番请孙掌mén前来,正是因为这个最新情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心眼宗在域外势力强大,被他们盯上,孙掌mén将会非常麻烦,如果有可能,宝簪想与孙掌mén做个jiāo易。」

「jiāo易?」

「实不相瞒,此次宝簪率领楼中姐妹远来域外,名为歌舞献艺,实是志在西mén宝藏、楼兰遗迹,自从同盟会揭竿起义后,这两处异宝已经成为全大地最瞩目的焦点。不过,要争夺这两处异宝的人太多,宝簪自问没有太多得手把握,又不想空手而回,只得舍难取易。」

羽宝簪道:「能被心眼宗视为重宝,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的东西,想必非是俗物,若是孙掌mén愿意,宝簪希望能与孙掌mén做jiāo易,将此物jiāo给宝簪,万紫楼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孙武一怔,觉得这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事,自己本就有求于万紫楼,现在变成她们有求于己,买卖立场倒转,价码自然好谈,横竖那个天香缨络自己得之无用,趁机转给万紫楼,减掉一桩麻烦,那也是好事。

「嗯,这个我……」

话要出口,孙武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路飞扬在决战心眼宗主前,用极慎重的表情,认真做的jiāo代。

『xiǎo武,无论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保护这枚缨络,绝对不可以失落。这枚天香缨络可能……不,绝对会非常重要,你好好保存它,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路飞扬难得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代表了他对天香缨络的看重,自己曾答应他要守住这枚缨络,特别是当他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现在,自己怎能抛弃约定不管,就这么把缨络拿去jiāo易呢?

「孙掌mén是一派之主,慈航静殿中异宝无数,想来不会将此物看在眼里,若是信不过万紫楼,宝簪先出示一点诚意如何?」

羽宝簪举掌轻拍,一辆大车的车mén掀起,两名侍nv抬了一张软榻下来,孙武本来猜测上头会是什么金银财物,哪想到一看之下,大大吃了一惊。

「这……任兄?」

孙武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任徜徉,虽然是一副血淋淋的重伤模样,躺在软榻上,但却还有力气对着自己苦笑,显然没有生命危险。

「这是我方的一点心意。今天我们车队出关不久,意外在一处沙丘底下发现了任少侠,我方将之收容保护,现在jiāo还给您。」

羽宝簪简短解释,万紫楼车队是在行进途中,看到远方有人燃放万紫楼的信号弹,这才特别赶去察看,以为是有万紫楼中人遇难,谁知到了该处,却只见到任徜徉一个。

(只有任兄一个?那其他人呢?香菱、妃xiǎo姐呢?宝姑娘说是看到万紫楼的烟花信号,放烟花的一定是香菱,但……香菱到哪去了呢?)

孙武想起这问题,便急着想问任徜徉,但想起此行目的,便按下心急,简单向羽宝簪说出自己的委托。

「这个……以万紫楼的立场,我们并不想卷入外族纷争,这类事情应该是要避免的,但这一次的情形有些特殊,心眼宗的崛起与壮大,非我方所乐见,嗯,这件事我无法立刻回答,请给我们一点商讨时间。」

羽宝簪简短向孙武做出解释,孙武也知道此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决定,便想带任徜徉回去,找姗拉朵这个大行家来医治,但羽宝簪却开了口。

「孙少侠,你我初识时有些误会,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计前事。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好比白天的那一战,炽羽风暴一式杀百人,似是威风,却是我倾全力而为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而且若不是这一式震摄住马贼,luàn其军心,他们千多人齐心合力杀上来,我方只能短暂抵挡,后头还是得要逃命……威风,一半是演技,不是我们喜欢杀人显威。」

羽宝簪语音轻柔,缓缓说来,让孙武再一次脸红,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想法,居然被人猜到,最奇怪的是,当时宝姑娘明明距己好远,怎么能知道自己会有此想法,这也未免太了解自己了。

「还有一点,虽说域外奇人卧虎藏龙,非同泛泛,但这心眼宗主名气不扬于中土,却能媲美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这件事很不寻常,此等高手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我建议孙掌mén可以在这点多留意一下。」

这想必是万紫楼全体经过研判后的答案,孙武觉得万紫楼极具诚意,所以也就投桃报李。

「喔,这不奇怪啊!我和xiǎo月公主研究过,心眼宗很可能就是昔日中土魔mén的化身,如果这推论成真,心眼宗主就是本代魔mén之主,有这么强的力量不足为奇。」

「呃,中土魔mén的化身?」

羽宝簪一愣,似乎被孙武的话给吓到,然而,在这短短一愣之后,她却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哪怕是隔着面纱,仍让孙武觉得高深莫测。

「不,我想不可能有这种事,中土魔mén的化身……应该不在这里。」

与万紫楼的接洽,进展得比预期中更顺利,孙武拖着任徜徉回去,任徜徉拒绝继续躺在软榻上,居然已经能够站立起来,靠着孙武的搀扶行走。

「任兄,你真是英雄好汉,身体都快被人拦腰打断,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居然就能走了?」

「哼!你以为我任徜徉的名号,是单纯练功练出来的吗?告诉你,是一场场决斗拼出来的!这点伤算什么,比这更重的伤我都挺过来了……万紫楼的nv人可能是看我长得帅,治伤的时候不惜血本,什么最好的yào,像是不要钱似地往我身上涂,不然也没法那么快站起来……」

任徜徉说着,忽然一把抓住孙武,表情严肃,低声道:「我生还回来的事,绝对不可以让姗拉朵那个变态nv人知道,你明白吗?一定要保密!」

「但……任兄,姗拉朵夫人是治伤能手,只有请她来医治,你的伤才会好得快啊!」

「笑话!我认识她那么多年了,吃她的yào难道会比你少吗?我就是不想再吃她的那些鬼东西,才不想被她知道的。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她硬要喂yào,我哪有可能挡得住?」

任徜徉这么一说,孙武就能够明白他的苦衷,点头表示答应,跟着也问起任徜徉坠崖后至获救的情形。

「我和那个蒙面变态战斗时就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是泡在水里,旁边就是你家的婢nv……」

任徜徉并不清楚路飞扬、妃怜袖的下落,清醒时身边就只有香菱一个人,飘流在地下河中,是靠着香菱的救援才保住xìng命。但香菱的伤势也不轻,泡在冰凉的河水中,几乎失去意识,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扶持,好不容易飘流到岸边,勉强找到一个通往地上的出口,拼尽最后一份力气爬上去,到了出口,任徜徉就完全昏死过去,甚至没看到香菱是怎么发shè烟火信号的。

孙武心中又是诧异、又是焦急,照理说,香菱也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身受重伤,没可能扔下任徜徉而去,但现在任徜徉获救,香菱却下落不明,难道又发生什么变化?

「我明白你的想法……」伤重之余,任徜徉连续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家的xiǎo婢nv,一定是被人带走了,但会否是万紫楼的人……我不清楚。」

任徜徉回忆到昏mí前的画面,赫然有一件奇事,但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那是否幻觉。

当任徜徉与香菱拼命从地底爬到地面,在看到地上光芒的那一瞬间,任徜徉眼前赫然出现一双腿,正确来说,是某个人正站在那个岩缝口,彷佛守株待兔般等着他们两人。任徜徉看到了那双脚,然后就昏死过去,再醒来已在万紫楼的大车里。

「……土黄sè的长裤……黑sè的胶鞋,站得很霸气,应该是个男人……对了!那是军装,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套军装没错。」

记忆中的线索只有这些,任徜徉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具体相貌,不过从描述听来,那似乎是个满奇特的画面,孙武不晓得那是个大武王朝的特种军人?抑或是个穿着军装在沙漠里luàn跑的变态?

现在,也只能祈祷

香菱吉人天相,能够化险为夷,任徜徉觉得自己欠了香菱一个人情,也对心眼宗咒骂不已,更认为如果不是吃了属xìng克制的亏,自己绝不会nòng得如此丢脸狼狈。

「他*的!不晓得天妖遗留的技术是什么,好厉害!完全克制释家武学,难怪当年天妖横扫中土,慈航静殿那么多修为深湛的高僧,没一个是对手……」

「呃,任兄,天妖遗留技术什么的,我想那是误传啦!那种技术与机关并不存在,真正克制到释家武学的,是阿鼻血啦!」

「阿鼻血?天妖两大绝学之一的阿鼻血?」

「又错!阿鼻血不是武学,真的是血。」

孙武简单把自己与桑德族接触的事说了一遍,让任徜徉知道阿鼻血的真相,结果任徜徉一听完就皱起眉头。

出发来域外之前,孙武曾向同伴表示过,自己会想来域外,是为了要追寻西mén朱yù的脚步,查探当年真相,而西mén朱yù之所以会来域外,应该是为了调查天妖的力量之谜,换句话说,一到域外便巧遇桑德族,得知阿鼻血的秘密,等若是直抵西mén朱yù域外行的终点,孙武还为此觉得怅然若失,但任徜徉却有不同的想法。

「不,这不是终点,不管当年的先后顺序是怎么样,但这应该是秘密的起点而非终点。」

任徜徉表示,天妖如何得到阿鼻血,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西mén朱yù碰到这件事,一定会追查这一点,事实上,目前这都还是一个谜,桑德族之中没人知道真相,孙武等人也无从得知,搞不好这一点里头就藏着重大问题。

「那……我们该怎么办?」

「嘿,如果你是西mén大侠,离开桑德族之后,你会怎么办?」

任徜徉问得好,但孙武却想不出来,结果仍是由自命「西mén朱yù二世」的任徜徉做出解答。

「要知道天妖是怎么得到阿鼻血,只有两个地方能问,一个是问天妖……嗯,这个跳过;一个就是问阿鼻血!」

「阿鼻血又不会说话。」

「死人也不会,但我们还是可以从死人死尸身上得到很多线索。」

听这么一说,孙武顿时省悟。阿鼻血是始祖之人的血液,要找寻与河鼻血有关联的事物,那就是四灵之血,因为只有流着四灵之血的人,才能够突破封印,接触到阿鼻血。

大武龙族远在万里之外,虎、龟两族已经灭绝,西mén朱yù必会转而调查流着凤血的楼兰一族。西mén朱yù前来域外时,楼兰一族仍然活跃,他可以前往调查,今时今日楼兰已灭族,所以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地点,就是楼兰遗迹。

「……要找楼兰遗迹啊?该做的事情好像又多一件了。」

能够有人帮忙分析,补了孙武的不足,孙武觉得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在身边,实在是很可靠。

这个心思没有能逃过任徜徉的眼睛,他像是感到很为难似的,叹了口气,最后才万般不愿地开口。

「你这个人啊……别把什么人都当同伴,也不要以为什么同伴都是可以相信的。」

「呃?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过,铁血骑团当初要夺取佛血舍利,是为了医治瘟疫,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拿了佛血舍利以后,是预备怎么治?现在佛血舍利被你吞掉,你等于是一颗会走路的活舍利,要是人家也认为你能当yào,你还这么大摇大摆进龟兹,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孙武一愣,答不出话来,这一个问题自己确实是没有想过的……

回帐篷见了拓拔xiǎo月后,又是一番解释,拓拔xiǎo月对任徜徉虽然没有多少好感,但见他能够生还归来,也觉得高兴,况且任徜徉是为了取回祭刀而战,她很认真地向这位勇士致谢与表示歉意。

说到了与万紫楼的jiāo涉,拓拔xiǎo月听得非常紧张,但听完之后,她只是点点头,沉默思索,并没有给孙武施加压力,这让孙武如释重负,因为如果拓拔xiǎo月像一些蠢笨nv孩那样,不分青红皂白,bī自己立即拿出天香缨络去和万紫楼jiāo易,那自己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其实,xiǎo月公主也是个不坏的人啊……)

孙武与拓拔xiǎo月相识以来,就一直被她厌恶、挨她的白眼,双方没有什么jiāo情可言,但这次重逢后,从旁看她的行事态度,慢慢发现她有很多优点,觉得她虽然出身皇族,却不会蛮横地发号拖令,事事懂得体察实况,诚恳地拜托别人,这种光明磊落的态度,很能得到人们的好感,难怪龟兹国上下军民会对她如此爱戴支持。

「不过……」拓拔xiǎo月道:「楼兰遗址,那是个很麻烦的地方啊!」

「麻烦?是不知道地点吗?我出发之前,袁兄有送一张地图给我,上头有画出楼兰遗址的所在。」

孙武说着,正准备伸手去找地图,却被拓拔xiǎo月给拦住,表示楼兰遗址的位置域外百姓几乎人尽皆知,那是在极西之处的一片大沙海,楼兰一族昔日所建立的都市就掩埋于沙海底下,曾有无数人深入大沙海探险,找寻楼兰遗址,但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其中大部分人甚至无法活着回来。

「如果是要找西mén宝藏,我可以带你们去,若要寻找楼兰遗址,我也可以派人当向导,但进入大沙海以后的事,就不是我能保证了。从目前的纪录来看,哪怕是跟心眼宗作战,胜算也比进大沙海要高。」

拓拔xiǎo月的话,说得孙武心惊ròu跳。这明显不是绝世武功能解决的问题,难道一切线索就断在这里?同盟会能从楼兰遗址中找出圣贝贝尔要塞,应该是有办法进入大沙海的,那又为何没有详细说明?

「带我进入大沙海的向导可靠吗?以前应该有人生离大沙海,可以请他们来带路吗?」

孙武相信,像大沙海这样的地方,名声既响,位置又明确,长久以来不晓得有多少人在那边寻宝探险,搞不好都快变成知名观光景点了。杀头的生意有人做,哪怕大沙海再危险,应该也有人长期在那边冒险求利,磨练成行家吧?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这样的人……」拓拔xiǎo月的表情变得古怪,道:「而且你真是幸运,域外对于大沙海了解的第一专家,就在附近。」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什么刀尊吧?」

「没礼貌,伽利拉斯老师的刀尊称号,是在域外连败无数豪杰得来,被你叫得好像江湖卖艺一样。」

拓拔xiǎo月提出抗议,但也向孙武证实,伽利拉斯在很久以前就认为域外民族势弱,要抗衡中土的唯一方法,就是取得昔日楼兰一族的技术,这样才能取得势力均衡。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伽利拉斯多年来不断冒险出入大沙海,试图挖掘楼兰遗迹,尽管到目前为止都一无所获,但伽利拉斯却因此成为大沙海中最长存活纪录保持人。

「嗯,这么说来,如果要去找楼兰遗迹,是非得向这位刀尊求助了。」

孙武觉得棘手,因为自己对伽利拉斯有种怪怪的感觉,如果可以,实在不想离他太近。

不过,这件事是注定要事与愿违了,因为还没等孙武做出决定,外头就又来了个传令兵,说是请孙武到外头走一趟。

「有没有搞错?现在是三更半夜啊!域外风俗是流行在半夜找人的吗?万紫楼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等等,这次是谁找我?疤面大侠吗?」

孙武提出质疑,却被告知是伽利拉斯约见,而且还指明由他一个人单身赴约,不得有其他人同行。

「……这是约见面还是约决斗?气氛怪怪的啊!」

孙武觉得古怪,重伤的任徜徉没有忘记落井下石:「放心,伽利拉斯是域外大侠,不会偷袭暗算晚辈,最多就是突然向你告白求爱,让你看看域外男儿的热情如火。」

「……我想我还是选决斗算了。」

孙武叹了一口气,预备前去赴约,但xiǎo殇却表示自己要跟着去。

「xiǎo殇,你添什么luàn啊?人家明明说只要我一个人去,不许有别人跟着,你硬要跟着我去,这样不是找麻烦吗?」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只问一个问题,不làng费大家时间。」

xiǎo殇的目光扫过周围:「如果要选择敌人,你们想与我为敌,还是想与那个刀尊当敌人?」

真是犀利的选边站,最后表决结果,拓拔xiǎo月弃权,任徜徉与孙武都投了伽利拉斯一票,xiǎo殇同行赴约一事成了定局。

孙武与xiǎo殇同行时,只觉得xiǎo殇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硬是要跟来,但是当自已照着引路士兵的指引,连续翻过两个沙丘,远离营区后,他开始觉得xiǎo殇同行是有其目的,并非找碴。

紫红sè长发飘扬的伽利拉斯,站在对面的一座沙丘上,负手望天,那柄神兵水龙yín正chā在他身旁,随着狂风吹动,发出细微的鸣叫,近似风铃飘dàng,悦耳动听。

「……这个气氛……怎么感觉像是真的要决斗了……」

孙武口中抱怨,但身体实际感觉却比抱怨的更强,伽利拉斯虽然头也不回,只是仰视清明夜空,身上却散发出一种气势,让人明白他今晚的相约,绝不是单纯说说话而已。

「孙掌mén,不久之前慈航静殿一场大战,你统帅mén下僧众抗敌,挫败了武沧澜的yīn谋,大快人心,我想请问你一下,武沧澜仇视我域外民族,你对我等域外之民又有何看法?」

伽利拉斯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毫无起伏,听不出是喜是怒,孙武无从了解他的公情,也不多做揣测,就照着自己的想法直说。

「虽然中土与域外民族积仇难返,但我并不认为两边就要这样永远仇恨下去,如果领导者能引正方向,透过沟通与了解,应该是可以化解两边的敌意。现在的状况,里头有太多野心人士的挑拨与设计……」

孙武侃侃而谈,所说都是自己这些时日的心情。万佛城中的奋青团、银劫制造慈航静殿的新旧派之争、巴伐斯夫的血案……要是没有这些yīn谋摆nòng,中土与域外民族的仇恨未必会如此激烈,倘若善加引导,回归正轨,一切应该是可以不同的。

这番话说得并不jīng采,但却中规中矩,诚心恳切,哪想到伽利拉斯听了,不让孙武再说下去,打断道:「很好,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今天你想不死都不行了!」

「啊?什么?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第八章 辩才无碍.买空卖空

孙武回答伽利拉斯的问题时,只以为这是很典型的前辈考验晚辈,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本着一己想法,坦坦dàngdàng地回答,以为自己的话还算得体,哪想到伽利拉斯连话也没听完,就开始喊杀。

「糟糕,xiǎo殇她……」

孙武担心xiǎo殇受到波及,转头一看,却发现身后无人,xiǎo殇不知何时已躲到几十尺外的另一座沙丘上,还大打手势,表示不用担心。

「又给我一个人跑!预知有危险也不说一声。」

一句抱怨声未及说完,孙武陡然听见一声清亮刀鸣,心中连叫不好,侧头一看。伽利拉斯已然消失身影,水龙yín也一同失踪,发动了隐身异能。

白天看到这一着时,孙武已经预想过破法,立即劲贯双足,横腿扫出,瞬间沙尘满天,纷飞落下,笼罩住四面八方。

如果不是在沙漠,沙地松软,要用这一着并不容易,但当大量黄沙被扫上半空缓缓飘坠,孙武就发现自己左边方向的落沙,飘落的方式很不对劲,明显是有个看不见的东西高速靠近。

「好xiǎo子,机灵应变,果然有一手!」

看不见人影,但却有这么一声低喝,孙武知道自己过了第一关,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伽利拉斯只是一个凭着隐身异能,偷偷摸去砍人的刀客,不可能得到刀尊称号,事实上,今天早上所看到的战斗中,有个地方尤其令孙武胆颤心惊,不晓得自已究竟能否接下水龙yín催动龙形气劲时,那无坚不摧的锋锐!

金钟罩全力催运,能否挡得住那绝顶锋锐的一刀,孙武殊无把握,一察觉敌人位置,「金钟罩」第七关力量劲走全身,灿烂金光普照四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金光之中,凛烈气劲将脚下沙粒迫激飞起,威势十足,但孙武却蓦地想起一事,暗叫不好。

「发现了吗?沙地虽然能让你识破隐身,但也是你的绝命之地啊!」

紫红长发飘扬,伽利拉斯的身影陡然一现,随即又消失。这不是法宝异能,只是单纯高速移位,绕着孙武转了一圈,刀劲透地而发,攻向孙武下盘,被金钟劲守住,切之不入,但两股气劲对撞爆发,整个沙地瘫软下去,孙武虽然心中有备,脚下却仍定不稳,怎样都找不到一处实地稳踏。

踏不稳实地,「金钟罩」顿时劲道锐减,抗击力大幅滑落,而伽利拉斯的大刀横砍孙武颈项,力逾千钧,孙武不得不奋起一身力量抵挡,竭力挡住这一刀,哪知伽利拉斯手中横砍直劈,大开大阖,脚下却陡然踢出,腿法轻巧绵密,几乎无迹可寻,孙武连中数腿,踹、勾、拐、绊,劲道虽然不大,但落点奇巧,配合上半身横扫千军的威猛一刀,孙武再也支撑不住,一跤摔倒在地。

「你一心紧张着水龙yín的异能,却连自己的最大破绽也忘了,真是愚不可及!」

伽利拉斯长喝一声,提起水龙yín,大刀长驱直入,就往孙武胸前chā落。

「杀了你,从此让武沧澜的美梦成空!」

金钟罩的抗击力道锐减,水龙yín这一刀chā落胸口,有极大的机会致孙武死命,但倒地的孙武并未放弃,当大刀沉重chā落,他双掌一拍,竟然硬生生将水龙yín给夹住。

「螳臂当车!」

伽利拉斯手上发劲,本以为孙武的抵抗是强弩之末,哪想到金钟劲虽然溃散,却还有另一股近似「金钟罩」的内劲反震过来,让伽利拉斯这一番发劲无功而还,晓得这位慈航静殿的少年方丈不只单得一技傍身。

紧跟着,当孙武夹刀的左右手上,分别生出红、蓝两sè,两股不同的力量透过刀身激震而来,伽利拉斯脸sè不变,却隐然感到半身酸麻,易筋、洗髓两大神功冲击经脉,如cháo水般连绵而来,时间一长,酸麻的感觉几乎让他握不住刀。

孙武的压力也不轻,水龙yín的刀尖距离他胸口越来越近,自己鼓尽全身力量,勉强夹住刀刃,但却连自己也不晓得能撑多久,特别是……伽利拉斯只是凭一己之力发劲,尚未催动法宝异能,若是他再发动异能,自己就……

这个有够糟糕的预期,果然命中,伽利拉斯眼中煞气一现,水笼yín开始抖动,异能即将发动,孙武只觉手掌一痛,水龙yín刀刃上生出某种变化,自己快要夹不住了。

异能发动后的绝顶锋锐,金钟罩能否承受得住,这是个未知数,但现在这种状况,大刀直接从胸口捅下,孙武肯定自己是必死无疑。眼看无力抵挡,孙武唯一生出的念头,就是引动舍利邪能,发动神掌拼个yù石俱焚,却估计不到这最后一击能否在自己被击毙前发出。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头从旁掷来,正中伽利拉斯的太阳xùe。这是致命要xùe,但因为力道太轻,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却也让伽利拉斯大吃一惊。

「喂!放开那个乡巴佬!」

月sè之下,看得很清楚,一个xiǎonv孩冰冷着面孔,静静地站在两人旁边不足一尺处,用一种没有温度的眼神,冷冷地看着生死搏斗中的两人。

这nv孩是怎么靠到这么近的地方来,没有人知道,投掷石头的手劲微弱,完全是个xiǎonv孩的合理范围,所以她这么离奇地出现,就更不合乎情理,连伽利拉斯也呆了,不晓得该立刻回刀斩杀,或者是做些什么的。

「你……你是……」

身为域外名侠,伽利拉斯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无论有什么理由,挥刀砍杀这么一个xiǎonv孩,那都是会被千夫所指的丑事,甚至恶声恶气吼上两句,也是不妥,传了出去,堂堂名侠颜面无存,不用在域外做人了。

不过,这个xiǎonv孩简直是胆大包天,看着两个男人愣成一团,她像是很不满似的,又一块石头扔了过来,再次砸中伽利拉斯的额头。这一次伽利拉斯再也忍不下去了,但在他采取动作之前,xiǎonv孩淡淡说了一句话,效果比前两次投掷石头加起来更强。

「要宰了他吗?他不是个普通的臭xiǎo子,是xiǎo月公主的未婚夫喔!在这里宰了他的话,有很多人会找你算帐的。」

xiǎo殇这么说的时候,孙武不觉得这句话会有什么效果,因为伽利拉斯看来不像是个曾被轻易要胁的人,就算抬出拓拔xiǎo月的名字,伽利拉斯也不见得会卖这个面子。

可是,一句话里蕴藏的意思,不见得那么直接与表面,里头也可能有延伸的意义,伽利拉斯听到xiǎo殇的话,表情顿时一变,尽管时间不长,但孙武确实在他眼神中,看到那一闪而逝的犹豫,跟着,他像是在留意周遭,想要确认某件事,不久之后,他找到了答案,也从犹豫中做出决定。

同一时间,孙武也感到不对劲,西边方向好像有什么人、什么东西,正在朝这边看,自己都可以感觉到那种特殊的视线,可是当自己朝那边看过去时,却一片空空如也,只有漫漫黄沙。

「你……你是巨阳武神的儿子?传人?」

拓拔xiǎo月的面子不够,但换成是巨阳武神,那就是另一个状况了,伽利拉斯立刻收起了水龙yín,将孙武从地上扶起,适才的杀意消于无形。

「巨阳武神当年甘负奇险,击杀魔狼群,对我域外人民实有大功,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日我只能给你机会,可惜……可惜……」

伽利拉斯收起水龙yín,叹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下杀手?」

这是孙武最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他仍然试着回答:「是因为武沧澜的关系吗?」

自太平军国之战以来,域外人民直接与间接丧命在武沧澜手上的,实在是数也数不清了,随便在域外找个人问,肯定有亲朋好友因他而亡,自己打着武沧澜继承人的身分到域外,早就知道有可能会变成过街老鼠,伽利拉斯看到自己突然喊杀,最有可能的答案,应该就是这个了。

「错!无论你是否天子血裔,你率领慈航静殿反抗武沧澜,已证明你不是武沧澜的同路人,既然如此,我怎会把武沧澜的帐算在你身上?」

伽利拉斯道:「让我不得不决定处决你的理由,就是因为你自身。你说的话、你建立的形象,还有你所代表的意义,让我不得不将你斩杀。」

「……呃……什么意思?我头脑不好,这么说我听不太懂。」

「在域外,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有两种意见,主战与主和。主和派认为可以与中土和睦相处,只要透过沟通与了解,便有可能与中土人笑泯恩仇,携手合作,洗去过去的不幸历史。」

「是啊,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何止不对,根本就是大错特错,域外的土地贫瘠,多是沙漠,不比中土富庶,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域外子民要改善生活,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进入中土,这样才有可能根本xìng解决问题。」

「等等,我知道域外的农业不发达,但就算没法种东西,还是可以畜牧放牛羊。用些域外的东西来与中土jiāo易,两蒙其利,不需要发生冲突啊!」

「哼!中土人是人,我们域外子民难道就不是人吗?你们只是出生在中土,凭什么中土的féi沃土地就永远属于你们?我们生在域外,就生生世世要守着这苦寒之地,永远也没改善的机会,这又是什么道理?」

伽利拉斯声势汹汹,孙武听了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从某方面来说,伽利拉斯似乎说得没错,这种事情是没有什么道理,但若要说因为这理由,两边就要发生战争,就非要明侵略来解决问题,那又是自己所无法认同的事。

「武沧澜的残暴与嗜战,就是因为他看清了这个问题,晓得中土与域外纠纷的本质,就在于弱ròu强食,力强者胜,所以他绝不给域外民族路走,一切只能以鲜血来解决,直到其中一方灭尽为止。」

伽利拉斯道:「中土在武沧澜的统治下,选项已经统一,再没有第二种声音,但域外百姓没有认清这点,以阿古布拉为首的主和派,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与中土和睦共处。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与虎谋皮,引狼入室,早晚会自遭其害。」

「前辈,这些话我无法认同,中土不是每个人都只想着暴力,还是有很多人像我一样,希望两边民族能够和平的。」

「你是个好人,中土也有好人,但你们这些好人却无能影响大局,不仅如此,你们的存在,还给了主和派一个假希望。今时今日,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处心积虑想要灭亡我们,我们竭力抗敌都还来不及,哪还能心存幻想,把对和平伸出的手,摆放到虎口里?」

听伽利拉斯说到这里,孙武终于明白他动手的理由。这确实是一个极度强硬的主战派,他深信中土与域外除了战争、优胜劣败之外,再没第二条路可走,所以不仅中土人是敌,连那些煽动百姓、造成虚假幻想的主和派,也被他当成是敌人。

自己在慈航静殿所说的言语、做的事,应该是很符合主和派所提的构想,而自己现在又被人当成太子来看,若有一天武沧澜驾崩,自己能继承王位,中土与域外人民的死结就可以被解开,换句话说,自己的存在,让域外的主和派寄予厚望,也让伽利拉斯觉得非杀不可。

「本来杀了你,可以打碎那些不切实际的和平幻想,也可以打击武沧澜,所以我今晚誓要斩你于我刀下,可惜……今晚我不能下手,这形同纵虎归山,以你的资质与进境,相信很快就能超越我,届时……」

伽利拉斯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孙武看在眼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伽利拉斯有他的理由,不过自己就为了这种理由,被人喊打喊杀,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前辈,现在既然不用打了,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嘿,你这xiǎo子看不出还是个贪心人,我瞧在巨阳武神的份上,对你留情不杀,你得寸进尺,居然还求起我来,难道不怕我改变心意,翻脸杀你吗?」

「这个……怕也没有用,因为前辈是域外最能帮到我的人,所以再怎么怕,也只能向您求援。」

孙武的坦白态度,引起了伽利拉斯的

兴趣,而他也确实是个老江湖,闻言后转念一想,立刻明白孙武的意思,冷笑说话。

「你要我带你进大沙海,找楼兰遗迹?真是天大笑话,楼兰遗迹是我域外民族的瑰宝,我为何要帮助你这个中土人?」

孙武正思索该如何说动伽利拉斯,xiǎo殇在他腰上拍拍,站出来说话。

「第一,他不见得是中土人,从xiǎo是在天上长大,飘来飘去,居无定所,你可以当他是杂种,不可以当他是中土人!」

「喂,xiǎo殇,你……」

「第二,他找楼兰,不是为了自己,是奉了巨阳武神的命令,找寻楼兰遗迹,用里头的技术去医治疫病,解决这次的大瘟疫,拯救域外百姓,这点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唔,如果是为了我域外的无数百姓,那我就义不容辞,再怎么说,如果真能够消灭瘟疫,那么各族的同胞也就可以有好日子过了。」

「还有第三点,你不是想杀这个乡巴佬吗?」

xiǎo殇伸手指了指孙武:「大沙海那么危险,你把他带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谁知道啊?如果莫名其妙死在里头,那也是很正常的,管他是什么巨阳还是缩阳武神的,都不能找你麻烦了,你说对吧?」

孙武一听,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慌忙道:「喂!xiǎo殇,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你很怕我死不掉吗?」

「唔,这个意见倒是不错,很值得考虑。」伽利拉斯被这句话给打动,但却不是为了这第三个理由,而是提出第三个理由的人,他开始察觉到,这个xiǎonv孩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简单,甚至有可能是长期隐藏在孙武光环下的厉害角sè。

「xiǎo姑娘,你……你也是巨阳武神栽培出的弟子或传人吗?」

伽利拉斯这么问的时候,已经不敢对这xiǎonv孩有轻视之心,因为她背后极可能代表着另一个强大至极的力量,若是掉以轻心,将会招致严重后果。然而,当他听完xiǎo殇的回答,却觉得不只这个xiǎo丫头背后的人棘手,她本身恐怕也是个难缠人物。

「不。」xiǎo殇冷冷道:「我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孙武能够请动伽利拉斯当向导,前往大沙海寻找楼兰遗迹,这件事情让拓拔xiǎo月非常吃惊。

一个晚上的时间,先说服万紫楼,又请动伽利拉斯,孙武的三寸不烂之舌无往不利,几乎说得上是一等一的辩才,这一切只能用「人不可貌相」来形容。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样下去,说不定你可以凭口才说动心眼宗主,让他自动投降也不一定。」

「最好不要存这种幻想,这次碰一个刀尊已经很要命了,下次去对心眼宗主耍嘴皮,一定会被活活捅死的!)

为了团队之间的和气,孙武没有告诉拓拔xiǎo月实际经过,有关伽利拉斯出手攻击的事,孙武一字不提,只说是前辈考验晚辈,问了几个问题,彼此间气氛融洽,没有发生冲突。然而,说完这些话之后,孙武发现拓拔xiǎo月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向自己,那种表情明显就是不信。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有。我相信你辩才了得,说服了伽利拉斯老师,但他不可能从头到尾都对你和和气气的,他是鹰派的激进份子,你是武沧澜的儿子,他没有可能见到你不砍你的!」

「……他臭名远扬到这种程度?你明明知道,我出去的时候也不提醒一下,万一真被砍死怎么办……」

无论如何,总算是化险为夷,还拉到一个强助进大沙海,除此之外,伽利拉斯虽不会出手对付心眼宗,但也承诺不会坐视心眼宗的yīn谋,将会利用人脉,为拓拔xiǎo月探听情报。

这边的问题摆平,万紫楼那边也传来回音,孙武顾不得这天晚上根本没睡,急急忙忙又跑去万紫楼的营地,聆听那边的回答。

「宝姑娘,很抱歉,虽然那件得自心眼宗的秘宝,我也不知道留下来有什么用,但我曾经答应过人要誓死保护它,所以请恕我无法将它拿来jiāo易,可以用其他的东西代替吗?」

说是这么说,孙武自己也没多少把握,结果就毫不意外地被对方打了回票。

「孙掌mén,我们也只能说声抱歉了,万紫楼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但能够让我们看上眼的东西,却也不多。你身上的天香缨络,堪称是大地上救命yào材之首,万金难得,除了此物,我看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与我们jiāo易的。」

羽宝簪缓缓说来,让孙武吓了一跳,想不到万紫楼的情报功夫如此了得,居然查出自己身上的宝物就是天香缨络,这可实在是吓人得很。

不过,要是没有这样的本事,万紫楼也就没有能耐去接下自己的委托,调查心眼宗的机密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唯有赌一赌,拿另一个没到手的空中楼阁,来画大饼与万紫楼jiāo易了。

「天香缨络就算再好,也只不过是单一物件,哪比得上整个楼兰遗迹所蕴藏的可能xìng?」

「哦?」

羽宝簪「哦」了一声,孙武大受振奋,因为羽宝簪虽然没有多说,但眼中却闪露着关注的神采,像是对这提议极感兴趣,孙武觉得谈判成功的机会又多了几分。

「连天香缨络这么隐密的事,万紫楼都能查到,想必也知道楼兰遗迹藏于大沙海之中,一般人并不容易进去探险。」

「确实,万紫楼已经先后有好几批人丧生在大沙海中了,那里并不是个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哪怕是有最好的向导人员,也未必可以……」

羽宝簪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望向孙武:「探索大沙海最好的向导,就在这里,不过伽利拉斯是出了名的敌视中土人,要与他谈合作,很不容易。」

「不管容不容易,反正我现在已经谈成了,伽利拉斯愿意带我进入大沙海找楼兰遗迹,这样一来,成功的可能xìng大增,我现在愿意把进去以后发现的东西,让你先挑选,这个条件怎么样?愿意和我一起赌一下吗?」

就算进入大沙海,也不见得能找到楼兰遗迹,要不然伽利拉斯早就发达了,孙武知道这一切仍要赌运气,但反正自己手上没筹码,也就只有买空卖空,赌上一次了,失败是应该,如果能成功……那就是赚到了。

羽宝簪陷入了沉默,在她进行评估的时候,孙武心中七上八下,感觉很复杂。其实像这种卖nòng口舌的jiāo涉任务,根本就不适合自己,现在被硬推上台面,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唔……楼兰遗迹,这确实很yòu人,好吧!我就赌上这一次,看看能不能拿到些什么好处,当个成功的赞助商吧!」

羽宝簪与孙武握手,算是缔结了合作盟约,在握手的那一瞬间,孙武觉得掌心所接触到的肌肤,滑­嫩­雪腻,柔若无骨,忍不住衷心赞叹。

「宝姑娘,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样子,但……其实像你这么漂亮的人,整天戴着面纱,实在太可惜了。」

这是孙武诚心的赞美,不过羽宝簪却只是轻轻一笑:「孙掌mén这么说,是想看宝簪面纱下的样子吗?」

浅笑盈盈,眼波流转,虽然面纱遮掩仙姿,却已是一等一的动人风情,孙武扪心自问,怎样也说不出「不想看」这三个字,唯有点了点头。

「宝簪不以面目示人,已有多年,这其中牵涉到一个誓言。若要见到宝簪的真面目,那也可以,但必须答应宝簪一个条件。」

羽宝簪笑道:「只有一个人能看到宝簪的容貌,那就是将我明媒正娶的丈夫,孙掌mén愿意当那个人吗?」

「这……这个……」

孙武瞠目结舌,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这个突然扔来的烫手山芋,满脸通红,结巴了半天就是讲不出话来。

「答不出来了吗?这还真是伤人呢!宝簪从不知道自己是那么讨人厌的。不过。就算孙掌mén点头,宝簪也没法答应,因为宝簪在很xiǎo的时候就已经许配给人了。」

这真是一个大炸弹,孙武敢肯定世上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因为自己曾遇过不少人,在提到羽宝簪的时候,都是一副倾慕爱恋的样子,假如羽宝簪已经名花有主,这件事早就轰傅江湖,不可能没人知道。

不过,孙武也生出好奇心,想知道这个有可能让整个江湖群起追杀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本来是不可以告诉外人的,不过秘密藏在心里久了,实在也难受。孙掌mén是慈航静殿一派之主,不会饶舌luàn说,告诉您想必是无妨。」

羽宝簪笑了笑,从颈项解下了一条项链,在解链时所露出的雪­嫩­肤光,动人之至,孙武都看傻了几秒,不过,当看到那条项链末端所系着的锁片时,他嘴巴大张,像是连吞了十几颗jī蛋般夸张。

「这条金锁片,是家母凤凰夫人所jiāo,言明将来的某一日,宝簪的未婚夫将会持着同样的一条锁片,来迎娶宝簪,呵,都已经十多年了,宝簪仍未等到这个人来,真不晓得他是老是少,是丑是俊呢……咦?孙掌mén,你何故脸sè发青啊?有什么事让你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我有一点不舒服而已,宝姑娘,今天的事就这么说定,我先回去了,找们改天再见吧!」

孙武仓皇告辞,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在背转过身时,还依稀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又像是一声叹息,究竟是什么,自己已是无法判别了。

盘旋于脑中的疑问,是羽宝簪所拿出的那条金锁片,同样形式的东西,自己也有一个,正是当年村长老爹jiāo给xiǎo殇,做为相认未婚妻之用的。

老爹究竟是怎么与凤凰夫人订亲的,这点自己是想不通了,但更要命的问题是,当初铁血骑团也是看了这枚金锁片,说自己是拓拔xiǎo月的未婚夫,那应该就是与龟兹王国的订亲信物,为什么现在又会冒出一个万紫楼呢?

这件事……有很大的问题!

第一章 双雄密约·万里相会

域外的情势错综复杂,这点是孙武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不过,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域外的实际状况仍是令他大大失算,尤其是心眼宗所造成的谜云,更让孙武摸不准域外的这一潭水有多深。

然而,孙武更不可能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在域外风云变幻的同时,中土也是暗cháo汹涌,似乎是有人不想看到域外的情势太过平和,硬是要在幕后多推一把,让已经濒临动luàn边缘的状况,更形失控。

造成这种情形的导火线,是一次秘密通讯,整个商谈是在绝对机密的情形下进行,虽然……进行商谈的双方面都对这次会议兴趣缺缺,甚至不排除几句话一说,立刻切断通讯,宣告谈判破裂,但至少在外人来看,这百分百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秘密会谈,特别是在慈航静殿事变后,这两个人应该是不可能有机会见面说话的。

在现今的大地上,要凭借机械设备作远距离通讯,技术上是绝对作得到的,但是能作到这种事的人,其身分与能力必是非同凡响,因为这一类的法宝,都是大武王朝的高度管制品,除了军部的重要设施,其余地方是不该也不许出现这类设备。

当然,对于早已打定主意反叛的同盟会、万紫楼,这一类的禁令就和放屁没什么分别,他们暗中开发了很多战斗与非战斗用的法宝,凭着这些器械与技术,现在和大武军打得如火如荼,但至少对于普通人……甚至中xiǎo规模的势力组织,是不可能拥有这些高端设备的。

因此,这次秘密会谈的发起人,就是王朝军部的人,而且还是位置最高的一个。大武天子武沧澜。

作为帝王,武沧澜平时担负的任务,就是建设与破坏,并且都是决定xìng地那一下。至于在这之前的准备工作。向来都是jiāo由手下人处理,其中过半是给御前侍卫统领银劫去扛。但因为银劫在慈航静殿一战中倒下的缘故,这位大武天子不得不自己上阵,担任连系工作。

另外一个理由,是因为武沧澜自己也很清楚,要与那个人密谈,唯有自己亲自出马,若是由银劫去联络,对方根本不会有所响应。哪怕是等到变成化石,都等不到那个人上谈判桌。

于是。在武沧澜亲自发出密约后,对方有所响应,双方面凭借着远距离通信设备的帮助,进行了会谈。

如果这是一场实际面对面地谈话,那么两人之间一定会隔着一条长长地桌子。尽可能地离对方远一些。但偏偏他们是用通信设备来谈话,所以尽管两个人的实际位置遥隔万里。可是画面上所看到地对方面孔,却又实在是大得令人憎恶。“不说废话,朕与你之间,不用说些什么久违、无恙之类的饶舌废言了。”

武沧澜率先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多少的友善。堂堂大武王朝天子,此刻正坐在一张虎皮椅上,两手平放,狂妄地翘着二郎腿,这种姿势如果是普通人来摆,看起来绝对像个土匪山大王,可是在武沧澜身上,这个姿态就是霸气凛然,更随着身体的微微前倾,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透出去。

“……随便啊,本来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不如直接省下时间,到战场上去分高低吧。”

在武沧澜对面的屏幕上,另外那位人物并没有露出脸来。不晓得是刻意调低了屏幕分辨率,或是所在位置暗无天日,屏幕上几乎是一片黑暗,仅有少许微光,依稀看到一点轮廓。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隐藏在黑暗中地那个人,是一个男人。说起话来懒洋洋的口吻,满不在乎,听来就像是一个很没格调地街边混混,令人皱眉。

混混或是痞子,都是让人看不起的东西,然而,能够在武沧澜面前耍痞的混混,这就很不容易,因为以他一贯的霸气,普通人在他面前连保持镇定、心平气和说话都很难,更别说一副痞样在那边挑衅了。

“哼!卑鄙的贱人,自己不在战场上露面,尽是让别人打生打死,这样算什么分高低?”

“是吗?听起来好像很无耻啊,不过只要想到是陛下你在那边拼死拼活,而我可以闲闲没事,在你所不知道地暗处喝饮料看戏,我就觉得卑鄙也不是件坏事,用这种形式来与你分高低,也是挺不赖地。”

这可以说是很辛辣的回讽,对方也是饱经风霜地老江湖,没有因为武沧澜的指责动怒,反而用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已在学习大武天子过往的长处,如果心如铁石、不择手段就能获得胜利,那么,至少该让武沧澜明白,作这些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

以武沧澜的智慧,这一点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甚至还听出了一点别的讯息,在几秒钟的怀疑后,他确认了这一点。

“你受了伤?”

“唔……我该问你很高兴,还是你很意外?”

“如果域外那些xiǎo伎俩杀得死你,朕也就无须忍耐这么多年了。不过以你的能耐,居然会在域外给人伤了……就算照顾身边的拖累太麻烦,也不该堕落到这种程度吧?这样的你,怎够资格威胁朕?”

“只要你继续这么想,你的威胁早晚会出现在眼前,是不是我并不重要。不过,至少有一点你是对的,要当一堆后生xiǎo辈的褓母,确实是很累人的工作。”

两人简短jiāo谈几句,武沧澜并没有追问对方是如何受伤,因为这是问了也不会有答案的话。从对方的呼吸声中,可以听出他受了内伤,伤势还不轻,但没有xìng命大碍,而且……从距离来看,不可能把握住他受伤的这个机会发动袭击,致他死命。

站在屏幕对面那个人的立场,虽说自己受伤的事实瞒不过武沧澜。但也没有理由好心提供他情报,告知域外有一个心眼宗主,实力强横,更练成了昔日天妖的修罗劫。若是再得到阿鼻血。便可重现阿鼻血劫,将天妖之祸带回大地。

双方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均在思考自己刚才所得到地资料。

如果是照个人意愿来办事,两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再多谈话,因为光是看对方的脸,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更别说还默不作声地对瞪。

然而,要是就这么结束,这场会面就没有任何意义,流传出去也会落人笑柄。更不配成为什么秘密会谈,更重要的一点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秘密会谈是为了什么,有一个问题……最终也是得要提出来。

“朕最新得到地情报……在天上地那个人,已经下来了。”

不用更多的说明,这一句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武沧澜对面地那个男人没有作声。似是表示这不算新闻。

孙武的降临大地,并不如表面上看来的简单。从他踏上地面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沉寂多年的某个人,将会把他的影响力重新伸向中土与域外。

这层意义,知道的人甚少,但在知情人的眼中,孙武与xiǎo殇降落地上后作地一切事,都代表着梁山泊上那个人的意志。尤其是慈航静殿一战,那个人在最后一刻闪电现身,为孙武改写战斗结局地同时,更显露出本身的惊人实力,进一步宣示他回归的时刻将到。

“朕如今忙于讨伐叛逆,诛灭luàn臣贼子,无暇他顾,不过……放着碍眼的人得意横行,这也说不过去,所以朕想谈谈合作。”

“真好笑,你看人不顺眼,这与我有何关系?敌人的朋友未必是敌人,但敌人地敌人一定是朋友,我似乎应该为了这个笑几声。”

“问题是,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地朋友。当他正式下来大地后,更有可能第一个就要你的命。”

武沧澜淡淡地一句话,让会谈再次回到了沉默,对面的人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是事实,没必要在这上头多做争辩,直过了许久,屏幕那一头才再传过来声音。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

“能够一出手就令大地陷于烽火,圣贝贝尔要塞重现、石人重挑天下反的男人,还会顾忌什么后果?”

屏幕那一头并没有响应,因为这并不是能令他满意的回答,所以武沧澜给出了真正的答案。

“就算梁山不落地,天魔就不会破封吗?你自己应该不会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封印有多不可靠。”

“……确实如此,但哪怕是机会不大,我也想试一试,因为我还相信人xìng,纵使希望不大,我还是愿意去赌一次,相信人xìng本善、邪不胜正。”

“这句话有好笑到,朕与你相识多年,倒从不知道同盟会主席是一个自欺欺人、连自己都要骗的蠢蛋,哈,当然,这点是朕错了,你本来就是一个蠢

一改最初的耐心,武沧澜毫不掩饰地发出讥讽,因为谈话至此,情势已经很明显,没有好谈的了。

“皇帝陛下至高无上,目中向来无人,但这次在你做决定之前,我奉劝你最好能先想想,天魔不是可以任你践踏玩nòng的普通高手,当年他威震江湖的时候,你我都还只不过是个武功三流的xiǎo人物……”

在说话中突然切断通信,不管在哪一种文化,都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不过,武沧澜显然是一个完全不在意礼数的人,没等对方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立刻按下切断通信的按钮,画面也同时回复一片黑暗。

通信断了,这一场密谈却不是到此为止,如果说对方相信人xìng的光明面,那么武沧澜也同样相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很多时候,人往往为情势所迫,被bī得做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所以,这次的密谈将会延续。武沧澜知道下一次的密谈将在不久之后进行,届时随着情势演变,对方的答案或许会有不同。

同样的,屏幕对面的那个人。在通信被切断后。将视线从灰暗地屏幕上转开,改望向滚滚黄沙之中的月牙关。心里有着疑惑,不知道下次密谈再进行时,自己的答案将会是什么……

当大武王朝、同盟会的两大巨头进行会谈,孙武则是在万紫楼地营地受到很大震惊,急急忙忙地跑回去。

“……真要命,所以我说我赞成自由恋爱地,有事没事搞什么指腹为婚,指来指去。现在到底指到哪边去,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了……”

狂奔之中。孙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好像做xiǎo偷当面给人抓住一样,最糟糕的是,自己根本什么也没有做,却偏偏要承担别人作错事地后果。

村长老爹当年莫名其妙替自己订下一堆亲事。自己离开梁山泊下来时。他jiāo了一堆订亲信物给xiǎo殇,被xiǎo殇一把火烧去大半。自己抢救之下,仅留下两件,后来证实其中一件金锁片,是龟兹王国拓拔xiǎo月公主的订亲信物,这件事已让自己头痛了许久。

刚才在万紫楼营地,羽宝簪出示了一条相同样式的金锁片,说是自xiǎo订下的未婚夫,这是订亲信物,险些惊得自己魂飞魄散。

莫名其妙跑出一个未婚妻,这已经是很麻烦了,现在未婚妻还闹双胞,真不晓得是几世修来的倒霉运。如果是其它的xiǎo事倒也罢了,但婚姻是关系人家一辈子的事,处理得不好,怎么对得起人家?孙武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想先跑回去找xiǎo殇问个清楚。

“问我?问我有什么用?那块金锁片是订亲,又不是订我,上头也没写名字,我哪知道当初订的是谁?”

xiǎo殇道:“一件信物不可能订两个人,所以两个nv人里头一定有一个是说谎,嘿,你真是够魅力啊,居然能让nv人争着为你说谎,只想要嫁给你。”

“你落井下石地石头可以挑更大块一点,我反正已经习惯被你砸,再用力一点无所谓。”孙武没好气地回答,乍听之下看似懦弱,但少年却已找到了自己的沟通方法,言词不用咄咄bī人,可是一定要得到个答案,如果没有个jiāo代,就绝不善罢甘休。

这样地决心,xiǎo殇也感受到了,她是知道点什么的,不过要解释又很麻烦,所以最后就把这责任全推给当事人。

“这种难处理的问题,直接问未婚妻啦,我哪可能知道那么多……”

“要是能问,你以为我不想直接问吗?每次在xiǎo月公主面前

提到类似话题,她的表情都很奇怪,倒霉的时候还直接就翻脸动手了,我直接去问她,问得不好又是一堆麻烦。”

孙武连连摇头。说话地时候,只有他与xiǎo殇在帐篷内,任徜徉伤势不轻,又不肯找姗拉朵治疗,被拓拔xiǎo月带去找骑兵队,拿一些现成地yào物与道具,也是因为拓拔xiǎo月不在,孙武才敢与xiǎo殇讨论这些。

然而,尴尬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孙武讲完话没有多久,一个人掀开帐幕进来,表情异常难看,正是拓拔xiǎo月。

“我没有要偷听,是任徜徉那边已经没事了,我回来向你们说一声,刚好听见了你们地话。”

拓拔xiǎo月道:“那件事情……你真的不知道?”

这句话是问孙武,孙武没法接口,虽然知道她指的是未婚妻闹双胞一事,但根本不晓得当年发生过什么,唯一可以推断的,就是老爹肯定是做过什么很糟糕的事,才会导致别人一提起来就恨。

拓拔xiǎo月看着孙武,从他的表情里得到确定,好半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美丽的脸庞上,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对不起,我家老爹当年做过什么很伤害你的事吗?我代替他道歉了,他这个人虽然心不坏。但有时候做事疯疯癫癫的,不替别人着想……真是对不起啊。”

孙武站直身体,向拓拔xiǎo月行礼道歉,认真地表示出诚意。尤其是当他看到。素来自尊心极强的拓拔xiǎo月,一句话还没说。忽然一串泪水滑落下来,就真是感觉非常不妙。

“那年……我还很xiǎo,龟兹国内出现魔狼,群出肆虐,老百姓地伤亡情形很严重,人们束手无策,只能看着灾害扩大。后来,宫里的人告诉我。外头来了一个中土人,本事很大。把魔狼全都消灭了。”

拓拔xiǎo月说着,孙武反倒有点不解,一群野狼再怎么厉害,龟兹也有北宫罗汉这样的高手在,还有一些高等的攻击法宝。没理由被一群畜牲闹得手足无措。要靠外人来解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巨阳武神帮助我们消灭魔狼。对我们有很大地恩德,当他向我父亲开口,我父亲就答应把我许配给他地儿子作为报答。最开始,我很难过,因为我就这么被许配给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可是,我又很开心,因为巨阳武神当众说过,他儿子是一个像他那样地大英雄、大豪杰……”

拓拔xiǎo月说到这一句,xiǎo殇突然动手,在孙武背上重重一拍,孙武吃痛,却也只能摊手摆一个无奈的手势。被人抱持着这样的错误期待,也只能说声伤脑筋了,没有成为大英雄、大豪杰,这难道也是自己的错吗?

“巨阳武神和我父亲,还有很多人,一起在庆功宴上喝酒,气氛很好,他们都很开心……后来,我父亲说,巨阳武神今朝离去,不知何日重回,订亲之事起码要有个凭证,希望他留下一个信物,可是,他找来找去,说是自己忘记带贵重东西,身上没有适合的信物。”

没带贵重东西,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随便向龟兹借一件珠宝首饰当信物就成了,也不会有人反对什么,偏偏由于处理不当,被搞成了一件大事。

对了,有一件东西,算得上是贵重物品,还非常名贵。

看来已是醉眼惺忪的巨阳武神,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条金锁片,样式古雅,sè泽光润,确实是极好的珍宝,用这个来当订亲信物,绝不会辱没了公主的身分,龟兹王阿古布拉便伸手去接。

且慢,这个信物不能给你们,是我要自己留下地,嘿嘿,实不相瞒,这条金锁片已经订下人了,对方现在还xiǎo,但身分高贵,不逊于王侯之尊,日后更肯定是万中选一的大美人,所以我费尽心思才把亲事订下,好不容易啊。

此言一出,周围在狂饮中地人们,众皆无声,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明明是已经订过亲事的人,却又跑到龟兹再订一mén亲事,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即使是开玩笑,这玩笑也太看不起人了,更别说讲话之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就在宴席上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东西的时候,巨阳武神又扔下了一个更大地炸雷。

金锁片已经有订下人家了,不过,系金锁片地这条红绳子还没有啊,那­干­脆这样吧,就用这条红绳子当信物,将来要是有个人拿着这条红绳来龟兹,那就一定是我儿子,你们把xiǎo月公主许配给他,就算是遵守今日的诺言了。

听到拓拔xiǎo月转述这句话,孙武真是恨不得找个地dòng钻下去,再找一堆稻草埋住自己地头,从此不用见人了。

哪怕是喝醉,这样的言行也太过份,太侮辱人了。可以想象,当时这句话一说出,肯定是天下大luàn,人人喊打,如果不是要给消灭魔狼的英雄一点尊重,哪会管他酒醒没有,早就一拥而上,把这个口出无状的老头打成ròu酱了。

然而,巨阳武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这个人刚刚才消灭龟兹处理不了的魔狼,换句话说,龟兹也同样处理不了他。所以,这个以红绳子为信物的耻辱婚约被订了下来,所有在场的域外人士都知道,巨阳武神用一条红绳,订走了龟兹国最美丽、最高贵的xiǎo公主。

拓拔xiǎo月把事情简单说完就离开了。她没有要求孙武的道歉,这位xiǎo公主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知道自始至终都在状况外地孙武不该被责怪,也不该由他来道歉。然而。从个人的心情来说,她也不想接受这个道歉。

“好惨喔。这笔帐大概不是跪地求饶就能算的。”xiǎo殇两手一摊,道:“人家可能从xiǎo就被笑,什么狗屁公主,人家一条红绳子就随便把你给订了,超不值钱的。”

“不要说了啦……老爹他……他这样做都不觉得丢脸地吗?”

“有啊,所以他把信物给你,要你自己去迎娶,他躲在天上不敢见人。这也算知耻与知错地表现吧。”

“………这是逃避责任的表现吧?”

孙武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身边地大人没有一个负责任。全把收拾善后的工作往自己头上丢。

望向手中的金锁片,孙武知道往后自己除了xiǎo殇之外,又多了一个见到面时会抬不起头的人物。

xiǎo殇道:“喔,开始烦恼以后啦,那另外一边呢?你预备什么时候去对万紫楼那边讲。你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金锁片?”

这堪称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孙武两眼一翻,往后倒了下去。觉得无论是碰上什么强敌,都比现在的状况要好。

或许是因为打击太大,第二天孙武就与龟兹骑兵团分道扬镳,与伽利拉斯同行,前往大沙海找寻楼兰遗迹。

有关心眼宗的叛luàn,这一点jiāo给万紫楼去调查。万紫楼虽是中土地组织,但羽宝簪说,万紫楼其实早就有成立域外分部,搜集域外各部族的情报,暗中活动,可是这个分部直属于凤凰夫人,不受羽宝簪指挥,就连所调查到地情报,都是直接呈给凤凰夫人,羽宝簪都无权过目。

孙武听了这个说法,觉得错愕不解,羽宝簪一手掌握万紫楼大权,此事江湖上众人皆知,现在却突然说万紫楼有一个分部不听她指挥,连调查的情报都不给她看,这种事……听起来很像是万紫楼内的权力斗争,特别是当羽宝簪说这话时,眼神、语调感觉很yīn沉,孙武觉自己不便多问。“我已向楼里申请,取得域外分部的指挥权,目前尚未得到回音,但我想这并不是问题,只待指挥权一取得,要拿到心眼宗的数据相信不难,那时便能提供你们所要地情报了。”

羽宝簪道:“但我也有个要求,这次前往大沙海,我要同行。孙掌mén地为人我信得过,但大沙海凶险莫测,万一您在里头出了什么事,这次的合作我方将会血本无归,为了安全起见,我也要同行。”

“啊?宝姑娘你也要去?那……你地表演怎么办?”

“容易,赶快去大沙海看一看,再用轻功全速赶回来就是了。”

羽宝簪说得很确定,孙武也没什么话好讲,人家万紫楼的轻功天下无双,在天上飞得比什么都快,自己能抗议什么?况且,如果拒绝羽宝簪,万紫楼随时会撤销合作,到时候难道由自己去调查情报?

除了心眼宗方面的情报,孙武还另外做了个委托,就是查探域外疫情的真相,不然自己所听到的都是拓拔xiǎo月一面之词,虽然心眼宗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但若阿古布拉王也是坏人,那自己就真的两面不是人了。

目前的方向很简单,探查情报的事jiāo给万紫楼和拓拔xiǎo月,自己先去大沙海,找寻楼兰遗迹,等到这边有消息,需要实际行动,自己再赶回来帮手,时间或许会很紧迫,所以一切都要尽速进行。

姗拉朵和任徜徉,暂且跟着拓拔xiǎo月走,一方面伤重的任徜徉需要治疗,一方面姗拉朵的专业技能可以挽救疫情,这样是最好的安排。至于任徜徉能躲姗拉朵到什么时候,姗拉朵又能隐藏身分到什么时候,这点孙武只能求神拜佛,帮不上忙了。

“嘿,漏了一个人喔,我也要进大沙海。”

“xiǎo、xiǎo殇,你不会武功,又不能用法宝,一点自卫能力也没有,去大沙海做什么?”

“就是因为没有自卫能力,所以才要你跟着一起去啊,不然要你何用?你现在这样说,是想要与我为敌吗?”

这个回答简直是喧宾夺主,但面对这个有着武沧澜十分之一霸道的nv暴君,孙武没有正面反对,只是说自己必须要和伽利拉斯商量,要是向导拒绝带麻烦人物上路,自己也没有办法。

“什么?那你去和他商量,看他敢不敢说不带。”

“……我倒看不出人家为什么不敢。”

孙武拜访伽利拉斯,说出要增加两名同行者,伽利拉斯不置可否,但听到xiǎo殇要求同行时,这位域外大侠有些惊讶,沉yín半晌后,居然不嫌累赘地一口答应,反倒让孙武吃惊了。

“xiǎo殇,真是吓我一跳耶,向导先生答应让你与我们一起进大沙海了。”

孙武把消息这么回报完,但xiǎo殇的反应却让他再吓一跳。听到这句话,xiǎo殇露出深思的表情,那神情与刚才伽利拉斯听见xiǎo殇要求同行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跟着,xiǎo殇有了一个结论。

“……我想向导先生大概想趁着进大沙海的机会,把我也一并­干­掉。”

第二章 翩然妙舞·倾城绝艳

虽然已经做了前往大沙海的决定,也知道一切要赶着进行,但实际情形却不是说走就能走,伽利拉斯表示,进大沙海之前必须做补给,采买一定的粮食与装备,否则单凭武功高强硬闯大沙海,结果与送死没什么分别。

要做补给,普通的部落还不行,要到有一定规模的沙漠都市。距离众人最近的一个大规模都市,叫做火星绿洲,统治者是“火星大王”贾布,恰好也是万紫楼歌舞团此次的献艺所在,众人全速赶往火星绿洲,各自做着各自的准备。

“嘿,其实……我还没看过宝姑娘的舞耶,这次有机会,­干­脆看完了再走吧。”

骑马赶路途中,孙武说出了这样的心声,本来是说给身前的xiǎo殇听,但讲完之后,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觉得自己身负重任之余,还这么想玩乐,实在是很不应该。

“呵呵,不用觉得不妥,万紫楼的歌舞妙绝天下,就连本人也感到高度兴趣,如果不看完宝姑娘的歌舞就走,那可真是遗憾了。”

回答孙武的是伽利拉斯,他正骑马与孙武并驾齐驱,这个安排看似诡异,其实却是再正常也不过的结果,龟兹骑兵团对孙武虽然尊敬,却没几个人通中土语,拓拔xiǎo月又与孙武相互躲着对方,万紫楼的车队孙武也不太敢靠近,结果就只能和伽利拉斯一起行走。

孙武对这位刀尊很感兴趣,他在域外倍受人们景仰,武功高强,虽然要杀自己,却又不是为了个人私yù,现在他放弃狙杀意图,与己同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很耐人寻味。如果说,伽利拉斯这样的人并非单一特例,他代表着域外相当一部分人的想法,那么了解他的想法。将有助于自己处理域外的问题。

在那天晚上的决斗后。伽利拉斯就没有再表现出敌意,反而对孙武相当友善。一起策马奔驰时,为孙武讲解许多域外的风土人情。孙武一开始存着戒心,生怕他突然一下转念,冷里chā来一刀,自己就完蛋大吉,所以与他接近时都暗自戒备,这些伽利拉斯都看在眼里,却也不作反应。只是淡然一笑,时间一长。孙武也就能放自然了。

平心而论,伽利拉斯是一个很有魅力地人,看他指着沙丘,说着沙漠的气候特xìng,要如何避免身体水分散失、夜晚又要如何保暖。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旅行家;说到中土与域外的诗文。如何描绘沙漠地美丽与神秘,又变成一个文采翩翩地文人。

但讲起如何将大漠的多变、无情、极端。融入刀道修行,挥出砂之刀,伽利拉斯又化身成一个绝顶刀客,在说着自己对刀地领悟与思想时,他所表现出的专注、尊重,在孙武眼中,不仅是卓绝超凡,甚至说得上是伟大的。

“苦茶方丈是我尊敬的人,他让你前来域外,就是让你代表了他与慈航静殿。我不认为中土和域外有和平希望可言,但……我不是神,这世上有我参不透的道理,或许这道理就存在于你身上。在最终的结果来到之前,我想试着了解看看,你们的道理是什么。”

伽利拉斯策骑马上,微笑说话,光明磊落的态度,让孙武愿意去相信这句话,这个人或许未必是朋友,但看他地气度,就算要翻脸动手,也不会不打一声招呼吧。

一行人连赶了两天路后,到了火星绿洲,孙武远远看见前方一片绿意,与过去几天所看到的荒凉景象全然不同,打从心里高兴起来。

“不过,xiǎo殇……火星绿洲,好怪地名字啊,为什么会叫做火星绿洲呢?”

“大概是因为里头住的,都是和你一样的人吧。”

“什么意思?我是火星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的问题就是答案了。”

xiǎo殇随口回答,孙武也没多问,随着万紫楼的歌舞团一同进入火星绿洲。

这是一个依傍着绿洲而建地城市,水源是一泓清澈如明镜地碧湖,湖中有银白sè的鱼类悠游,城市便依着湖地西面而建,建筑物普遍不高,但都漆成白sè,倒影映在湖中摇晃,似幻似真。

都市中的房舍,放眼望去都是一层或二层的高度,上头修筑成一个雪白的圆顶,部分镂空,光影从格缝中照下,看起来的感觉很特别;家家户户都有种花,万紫千红,盛放迎客,空气中洋溢着一股­干­爽的花香,让人身心舒畅。

入城的时间接近正午,街道上的人很多,男nv老少挤在路上两旁,看万紫楼的歌舞团入城。他们的服装与中土大异,男xìng多数是宽大的衣袍,或是带着白帽,或是用白布缠头;nvxìng的服装都是黑sè,而且从头到脚包裹得密密麻麻,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外,就连手上都带着手套。

“好怪啊,这里气温那么高,她们穿成这样不热吗?”

孙武提出疑问。自从西行接近月牙关,整个地区的气候就变得­干­热,孙武内功深湛,汗流得少,却不代表不会觉得热,时常呼气、风,也换上了轻便的衣着,现在看这些人一个穿得比一个多,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

为了避免造成猜疑与不安,龟兹骑兵团没有进入城市,而是在绿洲的东岸扎营,仅派一xiǎo队人马进城采购补给。万紫楼的歌舞团是受邀至此,从入城那一刻起就受到盛大欢迎,一行人走着红地毯,两旁老百姓夹道欢呼,还抛出手中的花瓣,让远来贵客几乎是踏花前行。

万紫楼的车队也没有làng费这造势机会,在羽宝簪的示意下,各辆大车的左右侧壁板被放下,民众可以清楚看见车内穿着彩衣、手拿乐器的美丽舞娘,虽然她们没有做太多的动作,但凭着美貌与不凡仪态,已迅速博得民众的好感。

这些是大车内的情景,还有几十名杂耍人员。粉墨登场,一些在大车车顶上表演软骨、抛球之类地动作,争取人们的喝彩,还有一些则是换上戏服。化装成xiǎo丑。手提竹篮,把一些从中土带来的糖球分赠路边孩童。

妥善的安排。歌舞团还没开始演出,就已经把气氛炒热,整个火星绿洲一片欢欣鼓舞,犹如庆典一般。

孙武在梁山泊长大,天生环境所限,几时见过这等欢乐景象,大受气氛感染,虽然没有在马背上手舞足蹈。却是一脸傻笑,十足十地傻蛋样子。

伽利拉斯奇道:“孙掌mén好像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孙武点头道:“是啊。我xiǎo时候……呃,不提这个,宝姑娘会应邀到这边来,这座火星绿洲地统治者,应该是个很喜欢文艺活动的人吧?”

“呵呵。不错。贾布大王一向奖励文艺,尤其喜好歌舞。是与我很谈得来地朋友,虽然在域外的名气没有阿古布拉响亮,但……咦,他亲自出来迎接了!”

伽利拉斯的手往前一指,孙武顺着看过去,身躯剧震,差点从马背上连着xiǎo殇一起摔下去。

这位火星大王果然不辱大王之名,体格巨硕之至,孙武不是没见过脑满肠féi的胖子,但能够féi胖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与其说是奇迹,倒不如说是一种罪恶。

贾布大王的体重起码以数百斤计,至于究竟是多少斤,这个很难用目测算出,但远远望去,一身féiròu层层迭迭,臃肿的脸看起来全是ròu堆,再加上天热,贾布大王汗流满面,不时伸舌头tiǎntiǎn嘴巴,那模样不知该说像猪,或是像蟾蜍,反正就是不太像人。

从所看到的情形来判断,这位贾布大王可能是个体恤下属地好君王,因为他没有乘坐轿子或车马,是很简朴地用双脚走路过来,身上也仅有一条很畸形的短裤,没有其它衣服,要不然孙武也不知道哪里买得到适合这体格地衣服。

尽管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貌取人,但当看到贾布大王与伽利拉斯热烈拥抱,大笑出声,孙武还是生出一种莫名的激动。

“xiǎo殇啊,我现在忽然觉得……造物主真是神奇,而这位刀尊大叔……他确实是很伟大啊!”“伟不伟大都好,我是满好奇,听说域外经常被大武军掠劫sāo扰,他是吃什么可以有这么好营养的?”

xiǎo殇若有所思地说完,好像察觉到什么,往周围看了一遍,道:“我建议你xiǎo心一点,别忘记,这位青蛙还是féi猪大王的,是那位刀尊大叔的好朋友,我想他们地政治倾向应该没差多少。”

孙武没有笨到追问这话地意思,因为他同时也有了感应,在两旁无数欢欣民众的后头,有些不太友善地目光正朝自己身上瞪来。

火星绿洲的人们,对万紫楼歌舞团的表演迫不及待,当晚就被安排在皇宫献艺,孙武与xiǎo殇两人身分不明,最后被当作万紫楼的杂役,晚宴时在大殿上有一席之地,可以远远地看完整出歌舞。

这安排令孙武啼笑皆非,但他也不喜欢亮出身分招牌取得特权,况且,在这个地方对人说自己是慈航静殿掌mén,有没有人相信是一回事,别人信了以后会不会出事,又是一大问题。

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进大沙海找楼兰遗迹,孙武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多惹事端,无奈事与愿违,饶是他尽力低调,还是在晚宴开始之前发生了问题,要进入大殿找位置的他和xiǎo殇,被一群武装侍卫给围住。

孙武看看自己和xiǎo殇的样子,觉得并不像刺客,也没有被人当成可疑份子的理由,但这些王宫侍卫却一副找碴的样子,连续说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请xiǎo殇翻译,得到的答案却不知所谓。

“……没啦,他们说你是他们祖宗。想tiǎn你鞋底,请你等一下别爽得太厉害。”

“你的表情、他们的表情……你要我信哪一个?”

在两边对着­干­瞪眼时,其中一名侍卫用着他不甚流利地中土语,指着孙武说道:“中土……中土人……”

说话中间夹杂着域外语言。听起来实在很难懂。但孙武大致明白过来,对方找上自己的理由。是针对中土人的仇恨,而自己很倒霉地成了标靶。虽说自己不是这里唯一的中土人,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好像也很难推卸责任,让他们去找万紫楼做报复。

双方语言不通,情势却是剑拔弩张,侍卫们甚至拔出了腰间地弯刀,眼看一场冲突难免。忽然后方传来一声怒喝,声若雷震。周围地武装侍卫闻声连忙撤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赶过来的是伽利拉斯,刚刚完成补给品采买地他,恰好遇上了这一幕,出声斥喝。让包围这边的侍卫们撤走。在域外的武人心中。伽利拉斯的份量极重,由他出面拦阻。这群侍卫虽然不甘愿,却还是俯首应命,每个人临走之前还向伽利拉斯鞠躬行礼,态度恭谨,让孙武再一次见识到他的地位。

“真是失礼,我代替他们向孙少侠致歉,火星绿洲在域外算是对中土用兵的强硬派,这些宫廷侍卫都有与大武军jiāo战的经验,对中土人有深刻仇恨,还好没有惊扰到你与殇xiǎo姐。”

伽利拉斯说到这里,哑然失笑:“不,应该是你们两位手下留情,没有教训他们,这点要多谢你们了,毕竟歌舞马上要开演,现在闹出了什么事,等一下气氛会很怪异。”

一面说,伽利拉斯带着孙武与xiǎo殇前去大殿入席。尽管伽利拉斯言辞有理,但孙武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毕竟那些宫廷侍卫不可能知道自己与xiǎo殇的实力,单纯因为看到中土人就想过来动手,这岂不是摆明在欺负xiǎo孩子吗?

不管有怎样地民族仇恨,“不欺­妇­孺”应该是每个武人必遵守的法则,否则若是恃武行暴,那么和那些侵略者、野心家又有何不同了?

就是因为这一点,一直到坐下,孙武脸上都有种愤愤不平地表情。伽利拉斯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当宫廷官员们安排席位的时候,他婉拒了与贾布大王并列的贵宾席位,与孙武、xiǎo殇坐在一起。

“伽利拉斯先生,你在这里没关系吗?这边观赏位置并不好,你不是很想看这场歌舞吗?要不要……”

“呵,不用了,练武之人视力比较好,坐在这里看已经很够了,况且,观赏位置固然重要,但观赏的气氛却更要紧,我坐在这边就可以了。”

伽利拉斯微微一笑,对xiǎo殇道:“殇xiǎo姐呢?要不要换一个

比较好的观赏位置?”

xiǎo殇冷冷道:“省了。我对唱歌跳舞没什么兴趣,如果要看血ròu横飞,这个位置最好,不用换了。”

“什么意思?”

“呃,她什么意思啦,童言无忌,luàn说地。”

伽利拉斯皱起眉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孙武连忙把话打混过去,心里却暗叫不好,隐约觉得今晚可能并不平静。

没有等三人再多想,万紫楼地歌舞就已经开始。作为开场的,是杂耍人员地卖力表演,这些打扮奇异,甚至可以说是滑稽的人,却有着不凡的身手,表演一些踩大球、掷飞刀之类的杂技,当一名xiǎo丑模样的高个子,喷吐出长长的火焰,全场登时欢声雷动,掌声不停。

热闹的开场把气氛带起来后,十名年轻貌美,穿着桃红sè长袍的少nv,分别抱着不同的乐器,登场演奏。

这十名少nv单纯演奏音乐,并没有舞蹈动作,更不如刚才的杂耍人员那样抢人目光,但她们容颜秀雅,姿态曼妙,紧束腰身的长袍,显示出婀娜多姿的身段;下摆开着高衩,时隐时现的修长美腿,无声无息中就把观众的赞叹目光引来,跟着,当那高水平的jiāo响乐声奏起。过不多时,没有人还在意自己眼前看着些什么,全被那美妙的乐声吸引,聆神细听。

孙武不通音律。但也觉得十种乐声此起彼落。彷佛拍岸海cháo,忽而dòng箫婉转。忽而铁琴激越,有时又数乐并奏,把自己一颗心nòng得狂跳不已,不能自制,侧眼望向伽利拉斯,只见他闭着眼睛,手指放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拍子。似乎非常享受这些乐曲。

(原来是闭眼听音乐,难怪坐得远一点也无所谓……)

孙武觉有些好笑。但伽利拉斯忽然双眼一睁,神情专注得像是要与强敌jiāo战,孙武吃了一惊,发现耳边的乐声骤然停顿,整座宫殿一下子万籁俱寂。什么声音也没有。连忙转头,跟着伽利拉斯地目光望去。只见十名nv乐师变化队形,让出一条路来。

一阵几若无声的细碎脚步,三十二名身穿华丽舞衣的舞娘快速步入殿中,她们身披轻纱,luǒ露出肩头、xiǎo腹的大片肌肤,涂抹香油,在下看来不但闪闪生光,还散发着浓郁香气,中人yù醉。

三十二名舞娘进入大殿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自己地位置上站好,摆出了姿势,衣袂飘飘,神情空灵,看上去就像是三十二尊nv神塑像,既美丽,又神圣,让全场观众深受影响,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乐声在这时重新奏起,细细地轻音,伴随着一阵奇异足音响起,全场观众注目之下,这出歌舞的主角终于现身上场。

主角地份量,与其它人就是不同,不是走着入场,而是侧骑在一头威武的金钱豹背上,慢慢进入大殿。

身为万紫楼中最美丽的一朵花,羽宝簪的服装与其它舞娘并无不同,只是十指上戴着宝石戒指,手腕、脚踝上挂着铃铛银环,装饰得更为奢侈华丽。赤luǒ的双足,和宫殿的红sè地毯对比,雪白与yàn红,生出一股别具情韵的xìng感。

戴着面纱跳舞似乎不太方便,所以难得露出真面目的羽宝簪,改变了遮脸地方式,不再使用面纱,而是戴上了一套红羽眼罩,遮住脸的上半部,却让秀挺地yù鼻、嫣红的xiǎo嘴露出,虽然让人看不见全貌,可是仅仅这些部份,就已经是无比惊yàn的美貌。

羽宝簪和其它的舞娘一样,腰间中空,露出白­嫩­的xiǎo腹,可是与其它舞娘相比,那盈盈一握地雪腻细腰,彷佛风一吹就会折断,令人份外惊叹。饱满地上围,在这极细柳腰的衬托下,看来格外具有份量,特别是当羽宝簪从豹子背上,轻飘飘一下滑落地上,那个扭腰弹起地动作,兼具力与美,一瞬间令得在场观众大声叫好,鼓掌如雷。

luǒ足轻轻踏落在红地毯上,羽宝簪右手一挥,“呼”的一声,刚才她所骑乘的金钱豹突然在闪光中化成一道青烟,消失无踪。这个变化让观众们大吃一惊,想不到宝姑娘的芳名yàn冠天下,却还有一手变戏法的本事。

歌舞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展开,对孙武而言,这一晚所见识到的东西,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新奇感受。他随着那些快节奏的音乐,打着拍子,轻轻哼着调子,特别是当宝姑娘一面高歌,一面起舞时,素来对男nv之事反应迟钝的孙武,也忍不住低低“啊”了一声,觉得自己从没看过那么美丽的事物。

火辣辣的装扮,配合上古雅的舞蹈,在三十二名舞娘围绕下的羽宝簪,是全场最耀眼灿烂的明星,当她旋身浮空,轻纱在空中舞出朵朵红云,像头凤凰般翩翩翔动,那yòu人的体态,让孙武忽然明白,“xìng感”这个词竟然可以如此真实,自己心口就在与她目光jiāo接的刹那,疯狂激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粗重。(宝姑娘……好像在对我笑耶,她笑得好……好特别,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呃……)

在这样高昂的情绪中,孙武忽然有某种感觉,令他感到不快,不得不停下欣赏,回头找寻那份古怪感觉的源头。

不久之后,孙武有了发现,大殿上那么多目光之中,有些目光显得过于狂热,不像是在单纯欣赏表演,那些视线太过贪婪。甚至可以说近乎畏亵,这种充满sèyù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羽宝簪的身上,察觉到这一点的孙武。感觉非常地不舒服。

舞蹈在这样的气氛下结束。孙武用力地鼓掌拍手,但却总有些安不下心。彷佛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

这个预感不幸命中,表演完毕的万紫楼一行人,在躬身谢幕之后,便要退场,但贾布大王却在几句寒暄之后,透过翻译人员,向宝姑娘提出疑问,说万紫楼是中土地组织。不晓得对于中土军队屡屡进攻域外,sāo扰各部族之事。有什么样的想法。

语气中有着浓浓的火yào味,大殿上的气氛也变得古怪,孙武皱起眉头,觉得今晚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善了,就连伽利拉斯都面露不快之sè。似乎也反对贾布大王地作法。

“万紫楼虽然是中土地组织。但纯粹是追求艺术之美,不涉军政。这个问题请恕我无法回答。”

羽宝簪欠身道:“但是,大武天子多行不义,现在中土已发动革命,相信他不用多久必遭恶果,届时,中土与域外民族应该可以携手寻找一条新出路。”

姑且不论真实心意如何,这个回答可以说是面面俱到,非常得体,充分顾虑到己方立场与对方的感受,特别是羽宝簪分别用中土语、域外语说一遍,不卑不亢地表现,令旁观的孙武连连点头。

可是,在对方眼中,这个回答似乎是不够,或者该说,对方压根就不打算善罢罢休,贾布大王高声斥喝了几句,筵席间几名配戴武装的将军站了起来,严厉地用域外语进行质问。

孙武听不懂这些话,唯有靠伽利拉斯与xiǎo殇来翻译。简单来说,这些人认为中土人狡猾多诈,对域外包藏祸心,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以相信,万紫楼这一趟来域外献艺,很有可能是作武沧澜的走狗,替他来进行什么yīn谋的,如果歌舞团想要继续深入域外,那么就必须做出保证与jiāo代。

“……有没有搞错啊,如果担心万紫楼与武沧澜同谋,那当初就不该请她们来表演啊,又要叫人来,又要嫌人家是jiān细,这太不讲理了吧?”

孙武愤愤不平,但事态的演变,很快就让他明白一切没有这么简单。那个长得和巨féi青蛙一样的贾布大王表示,为了避免歌舞团有不良图谋,全体成员必须被留下来,接受调查。说着这话地同时,宫廷侍卫团持械包围上来,而从这些男人眼中的贪婪sèyù,还有那几乎与三流xiǎo说文字一样地yín笑,孙武终于明白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砰!”

一声巨响,伽利拉斯重重一掌打塌了桌案,惊怒jiāo集,站起来指向贾布大王,用域外语愤怒地骂了几句,但这些并不能改变情况,贾布大王的卫队持续进bī,筑起了人墙,手执光学武器包围住万紫楼的人员,连孙武这边都给围住。

伽利拉斯气得脸sè铁青,一只手已经按放在刀柄上,不过孙武却早他一步采取动作。

虽说孙武不喜欢惹事,但是碰上这种卑劣程度犹如故事书的典型坏人,他也有着少年的血气,第一时间就掀翻了桌子,双臂贯劲挥出,把左右两边包围过来地侍卫打飞出去,并在稍后地几秒内,把这一区的侍卫全数打倒。

“好耶,果然血ròu横飞,我说过这个席位一样有好东西看吧。”

“xiǎo殇,你退后,这边危险,不要妨碍我动手。”

孙武把xiǎo殇拉到自己身后,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而另一边地万紫楼人员也动上了手,她们本来就不是弱者,动起手来更是战力惊人,孙武还记得自己看到一个景象,就是宝姑娘的身形陡然飞起,擎天一掌,高速击中大殿的主梁,刹时间,赤芒如火,灿烂的红光与热度席卷了整个大殿,bī得人们睁不开眼。

十几分钟后,整座宫殿的倒塌,为万紫楼这场超华丽的演出画上休止符。

第三章 初恋情怀·梦中情人

“真的,好久没看到这么低等级的反派……好久没看到了……”

早在刚刚离开梁山泊的时候,孙武就已经明白,这世上的事很复杂,不像书里一样,有那么明显的好人与坏人,多数时候,人是很难明确分出善恶的。

不过,在火星绿洲,孙武又学到了一点,这世上的事确实是很复杂,复杂的理由,就在于世上不是只有那些高智慧罪犯、城府很深的坏人,也有那种真是蠢得厉害,素质低到让人叹气的坏

整件事情乍看之下很简单,以贾布大王为首的那些人,觊觎万紫楼歌舞团的yànsè,想要把她们扣留下来,作为禁脔。这只能说是没有大脑的行为,万紫楼能够这么长时间屹立不摇,绝对不是吃素的,如果这么容易就会被人监禁棱辱,那早就不晓得死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至今还如此风光?

况且,此次万紫楼歌舞团前来域外,是诸多部族的联合邀请,倘使出了什么事,这些部族不可能不闻不问,火星绿洲将承受他们的共同压力,那后果非常严重,甚至有可能是覆亡之灾。

这些事,孙武觉连自己都看得清楚,那些人没理由不知道,可是他们却都­干­出了只能用“没大脑”来形容的蠢事,真是无yào可救。或许也因为如此,羽宝簪才下了判断,与其在此求全忍让,不如­干­脆拿他们当祭品,杀jī儆猴,来保障这一路上的平安。

羽宝簪,是万紫楼的第一红牌与台柱,yàn冠群芳,在她近一两年退居幕后之前,她在中土颠倒众生。有无数支持者倾慕拜倒裙下,但除了这些丰功伟业,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凤凰七绝强悍jīng妙。任何对手都不敢xiǎo觑。

当她有了决定。刹那间就从一个舞娘变成一流高手,凤凰七绝的威力。伴随着满空火焰飞舞,席卷四面八方,那些持用光学武器的侍卫根本不是对手。

有这种变化的不只是羽宝簪,那些娇滴滴的舞娘与乐师,也在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虽然武功远不及羽宝簪,但她们地身手也在水平之上,哪怕是与中土的御前侍卫战斗都不会落于下风,现在对付火星绿洲的这些碎料。就像扫除垃圾一样简单。

十几分钟的混luàn战斗,最后火星绿洲地宫廷侍卫兵败如山倒。全部败退出主殿外。万紫楼歌舞团地战力非常惊人,破坏力也是不同凡响,一轮战斗到尾声,主殿已被轰得摇摇yù坠,再加上羽宝簪的全力一击。整座主殿便在一声轰然巨响中倒塌。

之后。歌舞团全员便冲出了火星绿洲,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也没有人敢再阻碍,这天晚上所发生地事,将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域外各部族,让所有心怀不轨的人有所警惕……照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在战斗中有刻意留手,没造成多少伤亡,贾布大王也留住xìng命,在道理上完全站得住脚,照理说,是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的,不过……如果此事遭到有心人利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羽宝簪向孙武解释,心眼宗在域外势力极大,若是他们把此事借题发挥,那就有可能坐实了“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罪名,哪怕是把歌舞团打成受武沧澜派遣的jiān细,恐怕也有人相信。

孙武想起拓拔xiǎo月曾表示过的怀疑,便觉羽宝簪地顾忌不是全无道理,不由得轻叹一声。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艺术表演,怎么就搞得那么复杂呢?”

孙武地这句话,引起了羽宝簪的共鸣,她点头向孙武致谢,感谢他能够体谅万紫楼的无奈。

同一时间,有另一个人也对此事表达自己的意见。

“伽利拉斯老师,贾布大王也是反中土的激进派,大力支持心眼宗地发展,也许心眼宗地说法没错,但以目前的情况,那些支持心眼宗地份子,有很多根本不是真心想与中土作战,只是以此为名,捞些他们自己的好处而已。”

从拓拔xiǎo月的话里,孙武这才知道,有些支持心眼宗的部族,在高喊反中土口号时,也高度整顿军备。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在强敌威胁下整顿军武也是应该,可是这些统治者却借着增强武备的借口,要辖下百姓“共体时艰,同赴国难”,或是收取重税,或是扩增手中权力,结果好处拿了不少,与中土的决战却遥遥无期,每次中土军队一来,这些部族反而是率先迁移、避退的一方。

孙武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中土与域外的斗争,还牵涉到这样复杂的问题,果然是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中土军队的刀子都架在咽喉上了,还有人这么不知死活,仍在谋求一己私利………人xìng,真的是很复杂。

“这个……”

伽利拉斯闻言皱起了眉头,似乎感到动摇。拓拔xiǎo月说的那些事,他之前不可能不知道,但昨晚亲眼见了火星绿洲的luàn象,这对他确实有着影响。

在昨晚的混luàn中,伽利拉斯并没有置身事外,相反地,他挥动水龙yín,协助打退殿中的侍卫,更怒斥贾布大王的愚行,假如不是贾布大王跑得快,搞不好还要吃他一刀。

“……唉,你说的事我明白,不过……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也没法答应你对付心眼宗,一切就等到我从大沙海回来之后再说吧。”

伽利拉斯叹息说道,在旁的孙武很是好奇,不晓得从大沙海回来后,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补给工作已经完成,是启程前往大沙海的时候,临别之前,孙武向拓拔xiǎo月与疤面大侠辞行。

万紫楼歌舞团进行表演时,拓拔xiǎo月也在大殿中观赏,但姗拉朵却不在。自称对歌舞不感兴趣的她,那段时间下落不明,孙武是追问后才知道。她是做起了偷jī摸狗的勾当。

“­干­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以为科学家不用花钱的吗?你们要补给,我也要啊,我身上又没钱,不趁这个机会做点补给。后头那些yào物试验你们给钱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找你们要钱,昨晚你们其实也帮了不少忙。如果不是你们在那边杀人放火,我也很难混水摸鱼,满载而归。”

“我们哪有杀人放火?还有,你这样子跑进人家家里趁luàn翻箱倒柜,偷jī摸狗,这哪叫补给?这叫做xiǎo偷!”

“哈,这才不叫xiǎo偷,这叫……勇者!”

姗拉朵毫不客气地回呛。孙武瞠目结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厚脸皮。

众人就这么预备出发。临行之前,拓拔xiǎo月特别到了孙武面前,慎重地说了一声,“一路xiǎo心。”

作中xìng打扮的拓拔xiǎo月,样子非常帅气好看。这样地一声叮嘱。算是善意的表现,不过听在孙武耳里。愧疚的感觉让他只想找个地dòng去钻。

“喂,一路xiǎo心啊,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要依靠谁啊?”

特别来叮嘱安全的xiǎo美人还有一个,不过却是要尾随上路地xiǎo殇,对于这个叮嘱,孙武倒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要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善尽责任,在断气之前把你给埋了,不然让你跑出去为祸人间,我就遗臭万年了。”

适当地回讽,在稍后的旅途中屡屡发生,一行四人,伽利拉斯、孙武、xiǎo殇、羽宝簪,经过简单地变装,朝着大沙海出发。

“前往大沙海的路,还有进入大沙海后的最初一段路,其实很好走,绝对没可能会mí路,不需要找向导。”

伽利拉斯的这句话,孙武最初不解其意,但很快就明白了,因为这一路所见,怀抱着不同目的,却都是往大沙海而去的人们,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把这些人当作路上标示,怎样都不会mí路的。

“楼兰一族的遗址在大沙海内,这件事情在域外是常识,不是秘密,知道地人太多了,也有太多人想要找出遗址,每个月都有新人组成挖掘队,只要跟着他们走,哪怕你是外地人也不可能mí路。”伽利拉斯道:“慈航静殿一战,中土同盟会出动圣贝贝尔要塞后,大沙海又掀起新一波的挖掘热cháo。说来惭愧,我自认对大沙海地熟识程度无人能比,但同盟会找到圣贝贝尔要塞,运回中土,此事我竟一无所知,这个专家头衔真是可以去掉了。”

“大沙海……真的很大吗?听说您在大沙海这边找寻遗迹,已经有十几年了,像您这样的武功,普通的恶劣环境奈何不了您,每日搜寻一处地方,十几年下来早该寻遍了大沙海,怎么会到今天还无所获?难道……大沙海会跑吗?”

孙武随口问的一句,却意外接近了事情中心,伽利拉斯笑道:“大沙海不会跑,但……楼兰遗迹却是会移动地。”

“呃?遗迹还会移动?这是什么情形啊?”

孙武困惑不解,伽利拉斯微微一笑,向孙武做出解释。楼兰一族当初所在地位置,便位于今日大沙海之内,他们不同于普通的域外部族,并不是扎营游牧为生,而是拥有非常高地文明技术,建立了繁华的都市,以王者之姿,傲视域外各部族。

多年前的一场莫名天火,让楼兰一族一夕被灭,照理说,再高科技的文明,一旦没有了cào作者,也就等同一堆废铁,但楼兰一族所留下的遗迹里,似乎存在着许多能独立运作的机械,明明cào作者已经不在,这些机械仍依照最初设定,持续运作。

“楼兰一族所建立的都市,在天火之下被摧毁大半,但根据我的研究,那座都市顺势解体,分成了好几大块,分别沉入地底,吸取大气与土壤中的金属成分,缓慢进行自身的修复。等到以后的某一天,接到核心主脑的命令,才会从地下浮出,重新组合。”

伽利拉斯道:“所以。我们所谓的寻宝。主要意义就是要找出管控整座都市的核心主脑,而同盟会所挖掘出地圣贝贝尔要塞。相信是存在于某个分散的区块,要不然……若是他们找到了核心主脑,成功开启,那早就得到所有楼兰遗迹的秘密,一举推翻武沧澜了。”

听完这些,孙武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情形,不但大沙海本身地生存条件严苛,就连所要寻找地楼兰遗迹。都不是个固定存在,会随着核心主脑的指令。定时在地底搬移,难怪这么久以来没人能发现。

“那……这么说来,我们此次进入大沙海寻宝,找到宝藏地机率岂不是很低?”

“这种事还用得着问吗?要是楼兰遗迹很好找到,我自己早就挖出宝藏。起兵对抗中土的侵略。何须年年月月在那里挖沙子?”

伽利拉斯吹胡瞪眼地说了一句,又拍拍孙武肩头。安慰道:“也别气馁,我每次出发之前都会对自己说,这次找不到,还有下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遗迹的。”

“你……你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失败者常常说的那种啊!”

尽管有着这样的抱怨,但孙武还是很感激伽利拉斯,要是没有这位向导人物,自己这趟大沙海之行,是注定要变成观光之旅了。

四人一路急行,几乎是昼夜不停,横竖其中三个人有深厚的武功底子,剩下一个人素来不太像人类,这样的赶路虽是累了些,却还承受得下来。

到了大沙海的边缘,孙武再一次为了自己地想象力而吃惊,本以为这么荒凉的所在,应该是渺无人烟,毕竟这里既无水源,也没有什么动植物,哪想到这里居然可以形成一个xiǎo市集,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卖货还价地吆喝声,竟似比火星绿洲还要热闹。

伽利拉斯道:“不用奇怪,杀头的生意有人做。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进入大沙海寻宝,中土与域外都有,这些人的需求形成了商机,当然就有想做他们生意的人出现,卖各种补给品与伪造品,久了就变成市集了。”

孙武奇道:“这边如果有得补给,那你为什么大老远要在火星绿洲就买?扛来这里不累吗?”

“嘿,为什么?因为贵啊,我们带的补给品,都是大老远扛过来地,这些人卖地东西难道就不是?他们扛过来再加上工本费,你在这里向他们买,不就是等于主动伸出头去让人敲?”

伽利拉斯把手一摊,叹道:“你以为当大侠的会是有钱人吗?我平常大多数时

间都从事挖掘工作,又没真挖到什么宝贝,吃吃喝喝地都要开销,也不能把心一横去打家劫舍,那除了省着点花,还能怎么办?”

孙武一怔,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伽利拉斯的另外一面。哪怕有着刀尊的崇高称号,他们这些武学宗师仍是要穿衣吃饭,需要经济支持,反观自己……现在一切用度都有xiǎo殇支付,而xiǎo殇的经济源头,则是来自老爹所jiāo付的大笔金钱,自己可以到处奔波,不用烦恼吃饭问题,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而且,实际到了这个市集,自己才体会到一种现实。同样是进大沙海寻宝的旅行者,有没有后台背景,待遇会差很多,那些明显是有雄厚背景的队伍,不但几十个人一队,装备齐全,身上穿戴全是高价物件,买起粮食饮水毫不手软,甚至那些商贩还会主动砍价示好。

反观那些单纯是两三个人一组,眼中茫然,明显是想进大沙海赌赌运气,若是找到了些什么,就从此翻身的人,非但衣衫褴褛,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一个包子都要分个几餐吃,别说花钱买补给,孙武觉得他们恐怕进大沙海没几步,就要埋骨于黄沙之中。

但也不是每一个人数稀少的xiǎo团体都是这样,孙武也看到几个衣着普通,人数极少的团队,眼中神芒内敛,都是颇具修为的武学好手,心高气傲,不屑与一般的寻宝队伍同行。这些人看见伽利拉斯,眼中一亮。或是拱手,或是点头致意,伽利拉斯也都点头回礼。

彼此都是长年在大沙海寻宝的同志,见了面除了寒暄问好。也jiāo换最新的情报。伽利拉斯过去问了几句,回来的时候表情相当古怪。

“……同盟会挖到楼兰遗迹地事。让这里现在很不平静,有多个部族都派了队伍进大沙海,连心眼宗都有人来,连带刚刚进去的一支,已经是心眼宗的第十五批搜索队伍了。”

伽利拉斯一说,孙武皱起眉头,想到进入大沙海后,不但环境恶劣。还要提防人祸,若是一个不xiǎo心与心眼宗的人狭路相逢。可能立刻就是一场恶斗。

不过,伽利拉斯地困惑表情,显然另有缘故,若单单只是为了心眼宗,伽利拉斯应该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地。

“伽利拉斯先生。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吗?”

“唔。也没什么,刚刚听见几个朋友说……大沙海里头看见狼了。”

在大沙海里头看到狼。这句话乍听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大沙海的环境­干­燥,难觅饮水,照理说,像狼群一类地生物,是不应该生存在大沙海里头的。

不过,再怎么有违常理,狼终究只是狼,除非是几千几万头的狼群,要不然,孙武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伽利拉斯这等高手会对狼感到畏惧。

“这个嘛……能在大沙海里存在的狼,自然不是普通的东西,不过……这事目前只是传闻,未经证实,不用太过在意。”

伽利拉斯这么解释,孙武心觉有异,但也来不及多问,就跟着伽利拉斯一起把马匹换成骆驼,带上水囊与粮食,一起进入大沙海。

大沙海最外围的一段路,并不算难走,甚至由于行走的队伍过多,看起来实在很像观光路线,伽利拉斯向孙武开玩笑,表示有一天要是没处混饭吃,索xìng就当个专业导游,带人进大沙海观光,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

在所有的旅行者中,羽宝簪地存在显得很特别。大沙海是个危险所在,对体力的要求极为严苛,普通地nvxìng冒险者不会到这里来,即便是团体队伍,也很少有nvxìng成员,所以像孙武这一队四人里头就有两名nvxìng的例子,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xiǎo殇看起来是无害的孩童,不会惹人注意,但羽保簪虽然用面纱遮脸,又穿着宽松的灰袍,但遮掩不住的美好身段,仍是引来了旁人地侧目,而她举手投足间地典雅与贵气,更让人感受到她的不平凡。

伽利拉斯似乎对羽宝簪地真面目感兴趣,几次出言,都半开玩笑地希望她取下面纱,孙武也在旁帮声,说什么沙漠里温度高,摘下面纱比较透气通风,羽宝簪看了孙武一眼,道:“孙掌mén应该知道,宝簪的面容只能给一个人看……”

“呃……是没错,但那个人在哪里也没人知道,若他迟迟不出现,宝姑娘你这么漂亮的人,岂不是一直孤芳自赏,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都没人看到你最漂亮时候的样子?”

听来言之成理,但羽宝簪却叹息一声,“说得也是,宝簪本来也有这个想法,无奈……”

“无奈什么?”

“无奈娘亲说过,那个人或许还好应付,但那个人的父亲……也就是当初来订亲的那一位,是个穷凶极恶,绝不怜香惜yù之人,如果知道宝簪把面容给别的男人看了,必定会愤怒至极,甚至一拳就把宝簪的脑袋打扁了……”

“啊!这……这……这应该不至于吧?”

孙武颤声说话,但看羽宝簪说得认真,显然是深信此事,而xiǎo殇偏偏又在此时凑上一脚,往自己腿上一踢,道:“现在有没有体会到,你的存在坑害了很多人啊?”

“不管我坑害了多少人,那都不是我的本意。还有,被害者名单里头也绝不会有你,说得明白一点,我才是你的头号被害者。”

孙武的一番辩白。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响应,伽利拉斯反倒关注起另一个问题,“奇了,依照江湖惯例。似孙掌mén这岁数的少年闯dàng江湖。除了追求出人头地外,无不希望能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纵使年老回顾,亦不枉此生,怎么孙掌mén对此全无兴趣?难道是为了慈航戒律……不,你虽是掌mén之身,却是俗家人,不受戒律约束啊!”

这句话一说,羽宝簪也表现出高度兴趣,尽管没有说什么。但却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喔。这很好解释,他这个鸟人虽然没有剃度,但是一个天生地和尚,脑子迟钝不说,更惨的是看到nv孩子全无反应。不管多美多漂亮的都一样。我有时候常常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好男sè?看到心爱的男人才会有反应。”

xiǎo殇这么一说。伽利拉斯在骆驼背上哈哈大笑,连羽宝簪都频频点头,孙武看了无法忍耐,别人倒也算了,连羽宝簪都点头,这也未免太夸张。

为了不让这种莫名误解持续下去,孙武再一次提出了抗辩,“谁说我好男sè地?我地xìng向很正常,只不过出来以后事情太忙,东奔西跑,没有时间谈感情而已。”

xiǎo殇摇头道:“不用撒谎了,前些时候,你左边有香菱,右边又有妃xiǎo姐,这两个都是美人,怎么你半点火花也擦不出来?分明就是你对nv人没感觉。”

“胡说!事情怎么能这么看?我又不是公狗,难道看到每个漂亮nv人都要有感觉吗?”

“不然你就提出证明啊,难道你有喜欢的nv人吗?”

“当然有啊!”

气得过了头,孙武一句话出口,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地意义,但周围三人却都听出了端倪,表面上不动声sè,却由羽宝簪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谁啊?”

“就是以前老爹他给的……”

说到这里,孙武蓦地惊醒,发现自己说出了不该讲的话,连忙住口,但却已经为时太晚,被xiǎo殇给抓到把柄威胁。

“从实招来,不然我保证你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严重后果不过就是与你为敌嘛!不说,这件事就算是与你为敌,我也不能说。”

“哦,很有胆识嘛,不过你并不用与我为敌,只要马上准备认个未婚妻就可以了……准备好了没有?我去向旁边说一声,让宝姑娘可以把面纱摘下来了。”

“这个……我们还是再谈一谈吧。”

与xiǎo殇为敌,固然是后果严重,不过孙武自xiǎo吃她的亏也够多了,还算有些自信。但要面对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丽未婚妻,孙武可没有这种准备,于是,就只能选择屈服,把自己埋藏多时的秘密心事说出来。

时间是在孙武地童年,还懵懂未知人事,在苦练金钟罩与每日被xiǎo殇荼毒时的事。某一天,村长老爹带了一个xiǎoxiǎo地立体投影,在孙武的眼前播放,所放shè出的……是一个nv孩的全身影像。

nv孩的年纪与孙武相若,或许稍为年长一些,容貌秀雅,一双美丽地眼眸灿然若星,让人留下极深刻地印象,尽管只是个nv童,却已是个极清丽的美人胚子,长长地秀发与白皙的luǒ足,看来就像是嬉戏于森林间的仙nv,集山川灵气于一身。

立体投影的背景,是一片翠绿的青草地,nv孩也就站在青草地上,彷佛在沉思什么事,表情非常地专注,虽然没有笑容,但那份空灵之美,却让xiǎoxiǎo的孙武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与自己年纪相仿的nv孩,梁山泊上实在是不多,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只有xiǎo殇,比较起来,自己对那种气质典雅、文静美丽的nv孩,有着一种憧憬,假如自己会喜欢什么nv孩,应该就是这一类的吧。

无可置疑,立体投影中的这个nv孩,就是自己所憧憬的那种类型,这么一幕梦幻的画面,要说是梦中情人也差不多了。结果,孙武一下子就通红了脸,只不过为了面子,当老爹问说对这个nv孩感不感兴趣时,他强压下紧张的心情,倔强地摇了摇头,像平常一样拒绝了老爹。

xiǎo殇皱眉道:“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印象了?”

孙武道:“那时候你不在啦,我也不必什么事情都对你说吧?”

“所以……那就是孙掌mén的梦中情人了?”旁边的羽宝簪chā了一句进来,道:“你有没有那个nv孩的资料呢?至少……也要知道姓名吧。”

孙武遗憾地摇摇头,当初摇头拒绝老爹的好意,后来虽然是心里后悔,想要找机会问,却已不知如何启齿,结果,此事就这么搁了下来,成为孙武的秘密。

第四章 天邪魔威·一夜灭族

一个少年微不足道的初恋故事,非常地普通,和什么心眼宗的yīn谋、中土对域外的野心,重要程度简直是无法相比,然而,还是有人很在乎这件事,至少羽宝簪与xiǎo殇都在乎,只是她们两个人的表现并不一样。

“去,搞了半天,原来你喜欢那种味道的啊……”

xiǎo殇摇了摇头,似乎对孙武的喜好感到很无趣,嫌恶地摇了摇手;羽宝簪则是陷入了深思,分析着这一份刚刚得知的情报,结果,反倒是伽利拉斯提出了那个关键xìng问题。

“你没问那个nv孩的名字,不过……总该有个特征吧?那么漂亮的nv孩,总该与普通nv孩有些不一样的。”

伽利拉斯这么一问,孙武便点了点头,道:“啊,这个我还记得喔,那个nv孩有一头很美的绿发,很像是把翠yù溶在水里的颜sè,很美……”

“绿发?”

羽宝簪的声音带点惊奇,中土人基本上都是黑发,域外之民的种族甚杂,有金发、红发,甚至是像伽利拉斯这样的紫红sè头发,但从没听说过有绿发的人。

孙武没可能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记忆出问题的机会也不大,所以如果照理来说,大概是那个nv孩染了头发,又或者……有什么其它缘故了。

“……这次从梁山泊下来,本来也是有想过要去找那个nv孩的,不过,确实奇怪耶,我居然连一个绿发的nv孩子都没遇过。”

这件事情倒是不奇怪,因为羽宝簪和xiǎo殇也没遇过,不过,羽宝簪倒是有了一个疑虑。

那个老人……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不可能随便挑一个xiǎoxiǎo年纪爱染绿头发的怪胎来当相亲对象。这件事应该有着别的意义。

再看看xiǎo殇,她没什么反应,但另一边的伽利拉斯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令羽宝簪有所惊觉。或许……伽利拉斯是知道些什么地。

短短的闲谈。不过是寻宝途中的chā曲,在进入大沙海两天之后。四人慢慢接近了大沙海内部的位置,不再只是逗留边上。

深入之后地感觉,是分外地孤单与荒凉,沿途上所看到的人明显变少了,大沙海内部更为­干­燥,吹拂地暴风沙更强,如果内功修为没有一定程度,又没有法宝护体。普通人肯定撑不了多久。

能够进入大沙海内部的人,都是较老资格的寻宝者。要不然就是携带大批法宝设备的团体组织,就连所乘的坐骑都是特殊生物。“能够在大沙海内段行走的坐骑,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陆行鸵鸟,一种是千里驼。这两种生物都是长期淘汰、物竞天择下的异种。耐热、耐旱的能力极好,能牢牢锁闭体内水分不散失。缺粮地时候还能以沙为食……这本事有时候连我都想学。”

伽利拉斯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两种生物地灵敏xìng很高,这点在大沙海内段是非常重要的。”

孙武奇道:“为什么灵敏xìng很重要呢?是不是这样可以提早侦知沙暴的发生?”

“这当然也是一个理由,不过真正的……”

伽利拉斯一句话还没说完,地平线的另一头忽然出现两点黑影,呼啸出声,扬起漫天烟尘,高速朝这边靠近。

孙武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两艘平底气垫船似地jiāo通工具,以极快地速度朝这飙来。以等级来说,这应该算是颇高科技的法宝装备,因为两艘气垫船都不是贴地航行,而是漂浮在距离沙地半尺地高度,一路浮空飞来,其中一艘速度较快,把另一艘甩在后头,却都是朝这个方向过来。

靠得近了,孙武听得明白,第一艘气垫船上的乘客,说的竟全是中土语,是来自中土的寻宝者,而这些人似乎还认识伽利拉斯,从孙武等人面前飞飙过去时,看到孙武一行人乘坐着千里驼,对伽利拉斯狂妄地大笑。

“老东西!什么年代了,还在用那种原始鸟方式找东西?好心点,把你自己进化一下吧,哈哈哈哈”

态度蛮横无理之至,孙武皱起眉头,猜想他们是何来历,毕竟在中土不是每个mén派都能拥有这等先进设备。

另一边,伽利拉斯也面露不快,却被xiǎo殇拍了拍,道:“这些人好像与你很熟,是你朋友啊?”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朋友?我不认识他们。”

“哦,前头这一批不是,那后头的一批你大概就认识了。”

话才刚说完,后头的一艘气垫船飞快靠近,和前一艘相比,这批人面目难辨,脸上一律带着紫sè的面具,瞧不见真实面目,然而,他们的身分却又再明显不过,因为他们人人拔刀挥剑,口中怒喝出声,这种汹涌而愤怒的气势,已经作了最好的提示。

“心眼宗?”

孙武愣了一下,随即省悟,这些人口中所喊的东西自己虽听不懂,但大概也是什么“中土狗、中土猪”之类的话,反正心眼宗信徒能喊的东西也就这些了。

这世界看来很大,但就连身在大沙海这样的偏僻角落,都可以看到心眼宗人与中土人的纷争,孙武不禁感叹想要清静一点实在不容易。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就在两艘气垫船飞驰过去不久,行进的路线上,远处的沙丘忽然一下子爆开,孙武最初还以为是两船在以光学武器互shè,流弹打着了沙丘,但爆裂的沙丘中出现了六个庞然巨影。

那些东西的外表,很像是蜈蚣。枣红sè的甲壳、几十对足爪,看起来就像放大了的蜈蚣,可是,再怎么放大。世上也不该有十来尺长地蜈蚣。而且还一出现就是六条,以惊人的声势现身。一出现就nòng翻了那两艘气垫船,跟着,是一连串急促而悲惨的嚎叫声。

当嚎叫声停下,这些巨型生物潜伏回到了地下,还很有整洁习惯地卷动黄沙,把事发现场的一切给掩盖,若非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孙武绝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少年并没有蠢到问起那些人地下落。

“伽利拉斯先生,那些东西是……”

“沙虫。大沙海地特产之

孙武闻言扬了扬眉máo,听出伽利拉斯的话并不单纯,内中藏有别意。

“……所谓之一地意思?”

“那样的巨型生物,在大沙海还有很多,沙虫虽然都是集体行动。但以威胁xìng来说。并不算太要命的东西,要是你碰上了孽火龙、大石蛟、黑翼巨鸟。那才真是够呛的。”伽利拉斯边说边点头,孙武听在耳中,心里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之前本来以为是深入沙漠寻宝,单纯生存条件严苛,酷热异常而已,但现在看来……这根本是前往未知魔境卖命,普通沙漠哪会有这种变态东西?难怪袁晨锋宁愿去造反革命也不亲自来。

要是没有伽利拉斯的丰富经验,孙武觉得自己也会犯上同样的错,虽然有金钟罩护身,不会随随便便被那些沙虫给消化,但被巨大生物给吞下肚的感觉,还是挺糟糕地。

可是,这一行人当中,并不是只有伽利拉斯重要,孙武也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这点连他也很意外。

这件事,在不久之后被突显出来,孙武看着沿途遇上地寻宝队伍,大多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伽利拉斯是寻宝者中的佼佼者,既然不与他们一路,那必然就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然而,茫茫大漠,又到底是要往哪去呢?

“我是有几个颇有信心的秘密挖掘地点,不过……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嘿,我是专家,不是全知全能,要是真有把握能挖到,早十几年前就自己挖了,还等你们?现在虽然多了你们三位,但总不会老天特别给三位面子,你们一到就有大发现吧?”

伽利拉斯言之成理,孙武觉得气馁,但看其它地寻宝队伍都往一个方向走,显然是那个方向有寻宝地大热mén地点,一问伽利拉斯,这才知道同盟会找着宝藏的事,惊动中外,如今人人都想从这件事情上找线索,偏偏同盟会如何发现、运送走宝藏地事,整个过程非常机密,截至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同盟会挖掘的确切地点,只是知道某个山谷曾有疑似同盟会的人出没,所以都一窝蜂地朝那里去。

“同盟会的挖掘地点没人知道?可是……”

孙武忽然记起,袁晨锋给过自己地图,内容是有关同盟会发现秘宝的所在,之前自己虽然没看懂,不过若是让伽利拉斯来看,应该会有些作用。

果然,伽利拉斯一看到孙武拿出的地图,立刻动容,大沙海的地形每日数变,这张地图落在旁人手中自是无用,但他却是在大沙海中浸yín十多年光yīn的大行家,一看到这张图,立刻从太阳角度确认方位,判断出地图中描绘的实际位置。

“太好了,有了这张地图,我们就可以……咦?你们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呃……伽利拉斯先生,我觉得你这个专家似乎有点……”

“嘿,我是沙漠生存的专家,不是寻宝专家,这点你们要nòng清楚,又不是我要你们请我来当向导的,不要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伽利拉斯的话,听起来很没权威xìng,不过感觉上却让他显得平易近人许多,孙武很欣赏他全无身段、架子的表现,若是中土能有这样的侠士,当初慈航静殿一战,己方的负担应该会减轻许多吧。

四人改了方向,朝着地图中所指示的位置前进,虽然同盟会的人马多半已经撤离,但只要看过那个地方,多多少少也能有所发现。这是伽利拉斯的想法,其余三人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不过,伽利拉斯先生,我们只能这样碰运气吗?”坐在千里驼上。孙武问道:“您在沙漠里头那么久。就没有找到什么有效方法,能够更稳当地寻找宝藏吗?”

“严格来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那个方法没有可行xìng,做不到而已。简单来说……就是让楼兰一族地人自己来挖。”

伽利拉斯向众人解释,所谓的楼兰遗迹,并不只是一堆荒废的碎石破砖,其实是大量沉睡中的高科技机械,等待日后某一天,主人能够重新将之唤醒。

遗迹地“主人”自然是楼兰一族。那座都市是楼兰一族所建立,当初设下了许多地命令。只要楼兰一族的人出现在大沙海,遗迹里地设备有可能侦知此事,复苏醒来,那时便不用辛辛苦苦地去挖掘会移动的遗迹,而是遗迹主动过来找人了。

“不过……这件事情的难度就在于……若楼兰一族还有人在。那也轮不到我们来挖宝藏了。”

伽利拉斯这么一说。孙武反倒想起了一个问题。过去总是听说,楼兰一族极度强盛。一夜之间被天火所灭,但实际情形究竟是怎么样,却从来没有仔细了解过,趁着眼前有专业向导在此,应该仔细问一问。

“唔,这件事我并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但这十几年来,为了要挖宝,我走遍各地,问过了有见到那一幕的人。”

伽利拉斯解释,传说中的天火,其实就是陨石、流星雨,密集轰砸在楼兰一族的都市,这等巨大威力的天灾,哪怕是以楼兰一族之强,也无法抵挡,全族人无分男nv老幼,一夜之间死个jīng光。

“你们知道吗?虽然域外是穷苦之地,但我们现在所在的土地,以前并不是沙漠,而是绿洲草原……是那场天火,一夜之间把楼兰一族灭族,更把此地化成千里大沙海。”

伽利拉斯说话地声音不快,孙武更能感受到他的那股畏惧,想想这也很正常,一夜之间尽灭楼兰一族,把那伟大地文明变成废墟,连土地都变成千里黄沙,这是何等恐怖的杀伤力?

要是能把这个画面重演一次,发生在中土的帝都,那不管武沧澜有什么通天之能,都注定要完蛋。而若那场天火是一种武器所为,什么独眼石人、圣贝贝尔要塞都远远不如,能掌握这种武器,一夜间便可颠覆天下大势。

(武器?对啊,该不会真的是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刚好就来一阵陨石雨,哪里不砸,偏偏砸在楼兰?这件事大有蹊跷。)

孙武一惊,想起了这个重点,抬起头来望向伽利拉斯,发现他点了点头,赞同自己地这个想法。

“那场陨石雨发生得太奇怪,整个域外没有人相信它是自然天灾,肯定是人为地力量,但到底是何人所为,现在也没人知道。”

伽利拉斯道:“最为人相信的一个判断,那场陨石雨是楼兰一族自身所为,毕竟除了楼兰一族,也没人有那么高地科技水平,能制作出影响天外星体的法宝,至于楼兰一族为什么会用这法宝灭了自己,那大概是实验失败吧,这种危险兵器一个实验失误,就会有严重后果,听说大武王都的研究部mén也常常神秘爆炸,这很正常。”

听起来,这似乎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孙武想起了桑德族中的见闻,楼兰一族本是源于始祖之民,来自天外,若说有什么影响天外星体的技术,虽然骇人听闻,但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而若这场灾难是因为楼兰一族的实验失败,意外把自己给灭了,那么……造成这场灾难的武器,肯定还留在遗迹里头。“啊!”

孙武惊呼一声,这才想到楼兰遗迹的另一个重要xìng,也明白伽利拉斯为何将十多年的时光都虚掷于大沙海,因为对于立志帮助域外民族压倒中土的他来说,楼兰一族的这件兵器,就能够实现这个梦。

再望向羽宝簪,发现她也无声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样看来,自己还真是愣头愣脑。连楼兰遗迹里头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傻傻地来寻宝了,别人可都是很清楚目标为何物的。

“呃……这个……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发现自己后知后觉,这种事的感觉当然不会太好。孙武一阵苦笑。催促着众人开始上路。

不过,在拉动缰绳。催促骆驼行走地时候,一个念头在孙武闪过,那是慈航静殿的至高机密。

(苦茶方丈说过,当年天魔密访慈航静殿,说只要慈航静殿愿意协助完成舍利,就会帮慈航静殿解决异族高手的灭寺之祸,并断去太平军国的后援。如果说,太平军国地后援是楼兰一族。那么……天魔所承诺对付地,就是楼兰一族?)

这想法还真是惊人。楼兰一族所掌握的超高科技,远逾现今世界地水平,越是接触与了解,就越觉得当年楼兰一族强大,倘使今日楼兰一族还在。他们的军事力恐怕不是大武王朝能比拟。说要消灭他们,那个难度可能比打败太平军国还要高。

天魔是中土魔mén的一派之尊。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来信口开河,必是有相当把握才这么开口,事实上,天魔也确实做到了。就在佛血舍利完成后不久,天降陨石雨,楼兰一族灭族,太平军国的后方支持被切断,直接导致了后来太平军国的败亡。

假如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楼兰灭族真是与天魔有关,那么……陨石雨极有可能就是天魔所cào控,并不是楼兰一族的实验错误,换句话说,那个cào纵陨石雨的法宝是在天魔手里,而不是像众人以为的那样,存在于楼兰遗迹内。

想到了这些,孙武大感震惊,想要把这些事告诉同伴,但转念一想,有些谜团现在还难以解释。

如果楼兰一族是天魔所灭,那件法宝又在天魔手里,天魔岂不是举世无敌?那法宝可以灭楼兰,自然更可以消灭大武王朝,照此说来,天魔早就应该统治大地了。这么可怕地一个人,传闻中,却被巨阳武神所败,导致魔mén销声匿迹,这种事……老爹有那么厉害?连天魔都打败了?

不不不,这个估计很可能有问题,因为要cào纵那种毁灭xìng的终极法宝,绝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天魔极有可能是因为如此,元气大伤,才被老爹给击败地。

想来想去,似乎都没有一个可证实的答案,这时旁边的羽宝簪忽然皱起眉头,“有人在跟踪我们!数目……呵,还不少,也不止一批。”

伽利拉斯道:“别在意,那些是土狼。”

“土狼?那又是什么怪兽?”孙武摇摇头,觉得大沙海里头的奇怪生物真是够多了。

伽利拉斯解释,土狼是那些人的绰号,本来是指一种吃尸体地野兽,但在大沙海地寻宝者中,有些人没有能力靠一己之力寻宝,便跟随在成名高手之后,试图捡一些好处,甚至反客为主,杀人夺物。

这样的寻宝者,就被称为土狼,伽利拉斯是大沙海里地知名人物,想跟着他找好处的人当然是不少,现在他不是朝着热mén的挖宝地点走,而是走向一个未知所在,人人都猜他必是有独特发现,会被土狼们盯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用担心,向前走就是了,这些土狼很容易就可以甩掉。”

伽利拉斯率着三人前进,每个人都有两头千里驼jiāo互骑乘,一共八匹骆驼,前后连成了一支队伍,本以为有个好向导,这一路可以平安顺遂点,哪想到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伽利拉斯居然都挑危险路段来走。

如果只有沙暴威胁,那倒也罢了,毕竟那是自然天灾,有办法可以抵御,每一次沙暴发生,伽利拉斯都带着三人下了千里驼,再让千里驼蹲伏下来,连成一堵围墙似的,人则是躲在千里驼之后,就这么抵挡沙暴。

在沙暴最猛烈的时候,孙武搂护着xiǎo殇,只觉得天地四方都是狂风呼啸,不管自己怎么扯紧领口,无数沙子还是被吹入衣服里头。非常难受,有时候千里驼受惊跳窜,伽利拉斯还要急着站起来,把千里驼牵住。不让们luàn跑。

当沙暴结束。众人无一不是灰头土脸,最倒霉的一次。甚至还要从沙堆中钻出,换做是普通人,早就给活埋了,孙武看着身旁一尺半高的沙堆,为之骇然,真是体会到再世为人的感觉。

然而,沙暴虽然是可怕,却还比不上生存在大沙海中的奇异生物。光是那些巨型的百足沙虫。就让孙武一个头两个大,每一次千里驼有sāo动。伽利拉斯就会让众人下来,停着不动,洒出一些奇特地yào粉或yào水,散发出让沙虫厌恶的气味,让靠近中的沙虫离去。

孙武道:“伽利拉斯先生。我们遇到这些沙漠生物。就只能逃吗?”

“那就要看你来大沙海是做什么了,如果是为了武道修行。放手杀上一阵是可以,凭你的武功,又会使如来神掌,击杀沙虫是易如反掌。”

伽利拉斯道:“但如果是来寻宝,这么做就是搬石头砸脚了,当年我初探大沙海时,奋力搏杀了一头孽火龙,刚开始还自鸣得意,哪想到此举却把大沙海内地孽火龙都给引来,我被孽火龙群围攻五昼夜,无处突围,jīng疲力尽,险些命丧这些畜牲之口,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杀出去,逃离大沙海……在那之后,我就尽量避免与大沙海内地生物发生战斗。”

被这么一说,孙武就心中有数,胡luàn攻击大沙海里头的巨型生物,只会把地同类引来。是闻腥而来也好,是举行复仇战也罢,总之只要杀了一头,后边就是麻烦上mén,确实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对于这个沙漠来说,我们其实都是外来客。我认为,作一个好的客人,就要尊重本地的主人,不管是什么生物,尽可能多一份尊重,和平共生,怎样都会比战斗不休要好。”

伽利拉斯的说法,马上遭到xiǎo殇反驳,“哦?对这些东西你就想要和平共生?那怎么对上中土人就非要杀个­干­净?你该不会说每次你们都是被bī动手吧?”

“呃……这个……”

伽利拉斯语塞,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找不到适当语句,结果就被xiǎo殇拍了拍,“嘿,极端份子并不可耻,不用特别装客观、扮中道,那样才真是丢脸。”

如果再说下去,伽利拉斯会否恼羞成怒,这点就很值得怀疑了,不过孙武让xiǎo殇打住了说话。尽管在民族纷争上,伽利拉斯与孙武不同路,可是在其它方面,孙武却越来越欣赏这个人,之前初识时的那股憎恶感,现在已是丝毫无存。

不过,孙武确信,有人会把伽利拉斯恨得牙痒痒的,尤其是尾随在己方后头的那些“土狼”,伽利拉斯尽是从危险地带穿越过,单是沙暴就够把很多能力不足地冒险者埋葬,更别说还有那些奇异的巨型生物了。

有好几次,千里驼发生sāo动,伽利拉斯却指示无须惊慌,众人策骑千里驼缓缓地前进,不久后就听见后方传来惨叫声,几道模糊却庞大地巨影破沙而现,把经过该处的不幸人士给大口吞下。

“这些巨大的生物,都是楼兰一族当年改造、饲养来当保安之用,先天上留有弱点,只要调配出适合的yào物,就能让们闪躲远离,但如果没抓对窍mén,这些怪虫就非常要命,哪怕是对上一支军队,都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几百人。”

伽利拉斯巧妙地利用这些巨虫,有效清除了跟踪的投机者,当他们终于来到地图上所指示地位置,其后方已经完全没有跟踪者了。

“这里是……”孙武看着眼前地山谷,除了黄沙,就是巨大的岩石,看不出什么特别地,但是当众人策骑千里驼进了山谷,却发现谷内有着很多挖凿与搬运的痕迹,确实有人在这里挖出与运走某个庞然大物。

“奇怪,运输的痕迹在谷口就没有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把圣贝贝尔要塞运出去的?”

伽利拉斯看着山谷口的碎石,苦苦思索,“这么大的东西,是分解之后化整为零运出?还是修复到一定程度后,直接升空飞走呢?如此庞然巨物,怎么移动都应该会被发现,这真是……”

“呃,怎么运输我可以回去问袁兄,他肯定知道答案,但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先找找入口比较好?伽利拉斯先生之前不是说过,这处遗迹应该是那座都市的一部份,但我现在除了黄沙,没看到建筑物啊。”

孙武的质疑点醒了众人,便在山谷内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幸运的是不用多久就有所获,羽宝簪在一颗巨岩下发现了mén户痕迹,设法将那道尚未完全封闭的mén给打开,众人眼前登时出现了一个新世界。

第五章 佛音破敌·神戟覆地

从暗mén进去,孙武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条不算长的石阶,这应该是不久前开凿出来的,并不属于遗迹的一部分,极有可能是同盟会在此挖掘所开凿的。

“哇……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伽利拉斯对着眼前的景象发出惊叹,尽管遗迹里头几乎没有光线,所能看到的只有少少一角,但看起来已是非常可观,一大片整齐的房舍,样式完全与现今中土、域外的建筑形式不同,圆形的房顶,四面有窗,看起来很像是一朵巨大的磨菇,周围刷着奇异的漆与涂料,非常地­干­净整洁,却也冰冷。

棋盘状的街道,整整齐齐,朝黑暗中延伸出去,看不出这个遗迹有多大,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个遗迹看不出半点曾被“天火”洗礼的样子。

伽利拉斯指着圆顶建筑,兴奋道:“果然,我的推测没有错,楼兰遗迹本身具有修复能力,事隔多年,遗迹已经把本身建筑修复完好,你们看,这些房舍没有半点生人居住痕迹,这就是最好证明。”

一行人缓步沿着大道往前走去,对这超越现今文明的高科技都市,充满着惊叹,那些稀奇古怪的房舍,是都市的一部份,但孙武却无法判断那是民居,抑或是什么具有特殊用途的设施。

“……再怎么说,同盟会是从这里挖出了飞行要塞,这里总不会全是住宅区吧?”

孙武随口说道,一旁的羽宝簪摇摇头,道:“不,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应该是港口。”

“港口?”孙武以为自己听错,楼兰一族当年虽是居于沃土之上,但周围也没有海洋。哪可能会有港口?但伽利拉斯却大笑,拍掌道:“宝姑娘果真学识渊博,居然一眼便看出了此处的设计意义,不错。这里正是楼兰的空港。西北方那两座尖针似的高塔,应该就是指挥各种浮空飞行工具的塔台。”

孙武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今时今日的xiǎo殇都能脚踏磁航浮板飞空,当年楼兰一族自然有很多的飞行道具,甚至需要一个专mén地“港口”来管理起落,此处便是昔日楼兰的空港,所以同盟会才会在此找到圣贝贝尔要塞。

“咦?路叔叔说过,圣贝贝尔要塞是西mén宝藏的一部份,所以……西mén朱yù当初来过这里?”

孙武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但要证实这一点,还必须找到支持地证据。至少也要找到同盟会队伍在此挖掘地痕迹。

遗迹看来面积甚大,为求更有效率地搜寻,四人决定分组搜索,两人一组,孙武的第一反应是和xiǎo殇同组。但想到这是荒无人踪地遗迹。不怕xiǎo殇对什么人造成伤害,自己大可以轻松一下。便主动脱口说要与伽利拉斯一组。

这句话出口,xiǎo殇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羽宝簪看起来像是很遗憾,孙武这才想到,就算不与xiǎo殇一组,也大可和羽宝簪同行,纯以赏心悦目而言,羽宝簪这个选项比伽利拉斯好多了。

不过,后悔已经迟了,xiǎo殇主动搂住羽宝簪的腰,像是xiǎonv孩对大姊姊撒娇似的,说是要和羽宝簪一组,羽宝簪也没有拒绝,于是就这么定案了。

看着羽宝簪与xiǎo殇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孙武走了一段路,再看看旁边的伽利拉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嘿,就算不想跟着我走,也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啊!又不是我bī着你一起上路的。”

伽利拉斯做出抗议,孙武也察觉自己失态,道:“对不起,是我自己不好,您别见怪。”

“就是说嘛,而且,你也不用太难过,我们这一趟是寻宝,不是选美,你我走在一起,说不定不久就会有惊喜啊!”

伽利拉斯说得自信满满,孙武倒是不敢如此乐观,不过一面走,一面望向左右,看着这些可说是一尘不染,但却无比冰冷的磨菇型建筑,孙武地感觉很奇特,脑中胡思luàn想,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对了,伽利拉斯先生……”

“什么事?哦……你看起来表情很怪喔,有什么问题不好问吗?没关系,你放心问吧。”

“伽利拉斯先生,你这么讨厌中土人,除了民族大义之外,有没有别的理由?我是说,你个人方面有没有……呃,不想说也没关系啦。”

这问题确实不好问,要不是现在只有自己与伽利拉斯,孙武也不敢问,事实上他几乎是一问出来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

伽利拉斯脸上表情yīn晴不定,可以肯定那不是开心地样子,但在十几秒的迟疑后,他像是决定了什么,道:“算了,秘密如果带到土里,那就变成遗憾了,你也是一个好对象,就告诉你吧,其实……很普通,我曾经爱过一个nv人……”

一听这句,孙武首先生出的念头,就是“果然如此”,毕竟以前听过的各种xiǎo说故事,什么天大的事情往往都是因为爱情或nv人而引发,伽利拉斯地这个回答虽是欠缺新意,却是很具有说服力。

可是,这回答地背后应该有个故事,或许平常,或许动人,孙武很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正自侧耳聆听,脚下却忽然一颠,踩到了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呃!”

太过专注,没能留意到脚下,孙武稳住步伐,这才低头往脚下看去,却看到一件奇怪地东西,再看得仔细点,赫然发现那是一只人手。

“哇啊!有没有搞错?这就是你说会发现的惊喜!”

莫名其妙走路踩到人手,孙武惊得跳了起来,伽利拉斯倒没有他吃惊的十分之一,蹲下来端视,淡淡道:“这是寻宝,不是郊游,踩到人手总好过踩到狗大便吧。”

人手不会单独存在,既然有一只断手。就会有其它的部份,孙武很快就看到其余的尸块,发现尸块的血渍早­干­,甚至开始腐烂。已经死亡很长一段时间了。

顺着尸块深深望进黑暗中。两人发现了其它的尸首,大约有十多人。被人集中于这一处给残杀,整个攻击行动发生于一瞬间,这些人的死状看不出有多少反抗迹象,此处只见尸体,却没有见到战斗所留下来地痕迹。

“死的这些人……是同盟会的?”

孙武提出的质疑,立刻就遭到了否决,伽利拉斯道:“这些人是中土地,不过不是什么同盟会。是大武王朝派来地特务。”

伽利拉斯并不是胡luàn猜测,在一阵短暂的搜索后。他从尸块之中搜出了一个令牌,正反两面分别刻着“内卫府阁领”、“陈志”地字样,很明显地,这些人正是朝廷的特务。

圣贝贝尔要塞出现后,武沧澜会立刻派人前往域外调查。这件事倒是不足为奇。这些人能够找到此处,孙武也满佩服他们的搜查能力。不过,这些朝廷特务离奇丧命于此,此事透着一些不寻常,毕竟这遗迹里头又没人,是谁把他们屠杀于此呢?

再者,既然是朝廷派来的特工人员,一身武功肯定不差,也应该装备着高等法宝,怎么会毫无反抗地给人轻易­干­掉?看这些尸体周围并无法宝兵器,显是被下手者给回收捡走,换言之,凶手很可能还在遗迹之中,甚至就在附近。

“对了,同盟会的人可能尚未撤走,是同盟会的高手杀了这些人吗?”

孙武提出这个困惑,旁边的伽利拉斯未及回答,表情忽然一变,跟着就是一声闷哼。

“唔!”

孙武暗吃一惊,正猜想发生何事,陡然一股沉重压力临身,彷佛千斤重物压砸身上,险些就要扑倒在地,紧跟着,类似的重压分别来自身前、身后,分三个方向而来,把自己给整个固定住,动弹不得。

同样地情形也发生在伽利拉斯身上,闷哼之后的他,也被多股莫名力量给镇住,以一个尴尬而难看地姿势,被“定”住无法动弹。伽利拉斯一手已放在刀柄上,似是察觉到危机,想要拔刀,却迟了一步,没法拔刀自救,只能竭力提气催劲,想要从这束缚下挣脱。孙武也在鼓劲挣扎,着实能体会到伽利拉斯的感受,因为这镇住身体的多股重压,确实是非同xiǎo可,几次鼓劲,身体都像被千斤铁锁给拉住,维持着难看的大字形,连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两头大猎物入网,伏藏在黑暗中的猎人这时才现身出来。二十多名穿着黑袍地怪人,三人一组,手里捧着一个很像探照灯似地法宝,尽管没有shè出光线,但孙武肯定就是这些东西制造莫名重压,锁镇住自己与伽利拉斯,至于这二十多个怪人……孙武有一个不太好的联想。

“哈,xiǎo子,你敢在域外开罪心眼宗,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简单地一句说话,还有很多复杂的域外粗话,让孙武感叹自己的预测实在准得过了头,也明白这些中土特务是怎么殉职的。先用压力法宝锁住目标的动作,再远距离发shè武器诛杀,比打落水狗更省事的战斗模式,难怪这些特务死得全无还手机会。

心眼宗的人没等放完话,就开始攻击,多种不同的光学武器,组成强大的火力,光焰飞舞,狂轰向正中心的两个人。

孙武和伽利拉斯都是全力抵御,但在动弹不得的情况下,所谓的抵御,其实与挨打没有多大差别。像伽利拉斯这等一流高手,纵然吃了法宝暗算的亏,但本身实力却不可能被压制太久,很快就能突破压制,回复行动,所以敌人朝他攻击的火力也最猛,务求在他挣脱之前将他创伤。

伽利拉斯不愧是一方高手,虽然没能拔刀出鞘,但却能鼓dàng刀气shè出,配合自身的护体力量进行防御,先以刀气拦截炮火,拦截不住的就靠护身真气硬挡,一时间倒也守得固若金汤。但要顾到的东西太多,没过多久,伽利拉斯的额头便开始见汗,露出疲态。

高手分成很多形态。若是让伽利拉斯拔出水龙yín。纵横挥洒,这边的心眼宗刺客肯定不剩下半个活人。即使是神刀未能出鞘,隔空迫发刀气,都赫然能飞shè出十尺之遥,要不是炮火猛烈,险些就把周围的刺客逐个给劈了。

可是,一个不能动地绝世刀客,哪怕刀气再强,杀伤力始终也是有限。伽利拉斯苦苦支撑,除非有奇策突出。不然被这些炮火攻破防御,只是早晚的事。

但另外一方面,孙武那边就完全是不同的情形。强猛的炮火轰击,孙武全不防御,虽然无法动弹。被这些炮火四面八方轰在身上。却全然不当一回事。对于以“挨打”为强项地他,这些炮火轰击不过是一次较为严肃地修练。并不会特别难受,更大有余力支撑上一段时间,所以他神闲气定,微微闭上眼睛,凝神思考该如何摆脱这窘境。

事实上,不用想得太多,孙武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种事情不是首次遇到,之前纳兰元蝶率人围攻,也曾利用类似的法宝,令自己动弹不得,然后用猛烈炮火轰击,与现在地情形一样。有了那次的经验,自己后来时时思索,再加上力量提升,已经得出了破解之法。

孙武双眼一张,周围的心眼宗刺客无不大喜,正要集中炮火攻他最脆弱的双眼,却陡然见到一阵金光盛放,孙武全身笼罩在一团强烈金光里,bī得人们难以正视,只能把手上的光炮胡luàn轰出去。

单单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动摇这个坚固的杀阵,可是当轰击出去的炮火,全部被反弹回来,那就不是这么好应付的了。

第七关金钟罩,孙武地力量比当日更强,作得到那时所不能作的事,气随心转,劲道一运,便把轰击在身上地炮火全数反弹出去,虽然还无法准确弹回原处,弹出的距离也不远,却已足够把周围轰得一塌糊涂,

这个结果显然吓到了心眼宗的刺客,之前遇过的敌人不乏高手,却全都死在这个杀阵之下,虽也曾经对上硬气功高手,却没碰过修为如此之高的。金钟罩第七关力量,已经超越一般高手地级数,慈航静殿内也没有多少僧侣练上第七关,这批心眼宗地狙击者根本没机会见到。

轰隆!轰隆!

炮声连响,心眼宗的刺客们别无他法,只有加强火力,更猛烈地轰击。这些炮击伤不了孙武,全数被金钟劲挡在身外,反弹地距离不算太远,但在强烈的爆炸影响下,孙武、伽利拉斯已非完全动

弹不得,虽说只是抬抬手指、开开嘴巴之类的xiǎo动作,可是对于孙武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慈航静殿藏经阁中的修练,孙武窥阅如来神掌秘籍,再亲眼得见苦茶方丈的实际运使,堪称是最完美的教导,其中的一式,便是他深信能突破此刻窘境的妙着。

孙武长吸一口气,在毫无预兆的情形下,一声大喝蓦地从口中发出,犹如空中炸雷,震得所有听到的人眼前一黑,耳膜剧痛,彷佛给一记重击打中,更糟糕的是这声炸雷并非只有一下,而是一响接着一响,犹如海cháo般连绵不绝,在人们耳中霹雳连响,功力稍低的人立刻就被震得失去意识。

力量高一点的也没有好到哪去,因为在雷音轰耳的同时,强烈的冲击波也扫shè出来,半空中shè来的炮火,纷纷中途爆裂成火花,冲击波直扫出去,凡是被打中的人,就像是被巨木扫击,瞬间被打得跌飞出去,口鼻溢血。

如来神掌?佛问迦蓝!

神掌之威,摧天毁地,孙武尚未能够完全掌握此式,又不想造成太多杀伤,所以抑制了神掌威力至三成以下。尽管如此,也足够把心眼宗的杀阵整个摧毁,靠得近的刺客都被冲击波重创,打飞上半空,便是站得外围一点的也被震得耳痛yù裂,痛嚎倒地,再没有人能够cào作法宝,孙武也回复行动力。

(太bāng了!佛问迦蓝的威力比预期中更强,要是下一次再碰到这种不能动手脚的困局。就用这一式来摆平。)

孙武调息回气,心里一方面惊喜不已,一方面看着心眼宗的刺客伤亡惨重,有几个人已经被一喝之威当场震死。心中不禁恻然。虽然这式神掌的主力一击扣住未发,但本身地杀伤力还是过强。若是有友军在此,恐怕很难避免误伤。

一想到误伤,孙武立刻想到伽利拉斯,正想转头察看,忽然听到一声急呼。

“xiǎo心!”

叫喊的人是伽利拉斯,孙武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喊,脑里唯一想得到的可能,就是心眼宗有人要再施暗算。便提运金钟劲,鼓动金钟罩护体。

第七关的金钟罩。寻常刀剑难伤,便是有高手奇袭,也没有那么容易摧破,可是在鼓动金钟劲护体地瞬间,孙武忽然察觉到一股波动。沉郁雄浑。一时间判断不出来向,像是涟漪一样来自四面八方。

孙武察觉有异。第一反应就是猛催金钟劲,但伽利拉斯却像发了狂似地自后方高速撞来,这状况很不合理,孙武不相信伽利拉斯会在这种时候攻击自己,就算真的要翻脸动手,也该采取更有效率地作法,以水龙yín发动狙击,怎样都比单纯的推撞要有效。

答案在瞬间揭晓,伽利拉斯撞来的同一刻,那股波动的主力攻击也到了,透过大地传递,从脚下直袭而来,在那波动触体的一瞬,孙武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以前遇过的攻击,比这更刚猛霸道的劲道都有过,金钟罩也都承受下来,但这股波动……杀伤力不算强,却在接触瞬间与金钟罩发生“共鸣”。

金钟罩是提运真气、催使劲力而组成,“气”地存在便是一种波动,两种相合的波动相遇,便会发生共鸣,这个道理孙武是明白地,但实际发生了,一下子却有些意会不过来,直到那股奇异波动在共鸣状态下,全然与金钟劲水rǔjiāo融,毫无隔阂地传透上来,孙武这才省悟大事不好。

第七关的金钟罩并没有被攻破,但却全然发挥不了作用,奇异的波动直接穿透过来,沿着双腿经脉,所过之处并无痛楚,却都是一片麻木,失去感觉,跟着便透向五脏六腑。

麻木的感觉绝非好事,很可能到了回复知觉,才发现血ròu腑脏一片糜烂,幸好这时伽利拉斯的推撞已到,孙武给撞得身形不稳,跌了出去,在双脚离地,整个身体腾空地刹那,那股奇异波动急速衰弱,本来麻痹地肢体回复知觉,立即化成奇痛攻心。

双腿连同腑脏,俱是奇痛难当,伤势已是不轻,如果再延迟上几秒,后果将会非常惨重,孙武甫一脱困,立刻明白敌人的攻击是透过大地进行,只要不接触地面,便能够减轻伤害,但自己不可能长久不落地,很快就会重陷劣势,要自救现在是唯一地机会。

不过,怎样才能自救,这点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所幸身边跟着一个武斗经验丰富的前辈,伽利拉斯在撞飞孙武的同时,也发动了攻击,准确地判断出敌人的位置,将水龙yín飞掷出手,刹那间,厚重的长刀化作一道龙形,切开大气,直没入黑暗深处。

光是听那近乎无声的破风响,孙武就肯定伽利拉斯发动了水龙yín的“锋锐”异能,这样的一击非同xiǎo可,果然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痛呼,那股奇异波动也随之消失。

孙武双脚落地,确认敌人没有再发动第二波攻击,若非撤走,就是被活生生击毙,心下稍安,转头问起伽利拉斯,水龙yín这么抛掷出去,若是被敌人收走,那该如何是好?这倒不用担心……水龙yín是有灵xìng的法宝,不是那么容易被旁人得去的,如果别人可以说拿就拿,那……水龙yín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伽利拉斯喘气说话,身上血迹斑斑,嘴角也溢出血痕,刚才一轮炮轰,他不似孙武有硬功护体,已然受创,又被那神秘波动一击,状况比孙武要严重得多。一番调息未能回气,还要靠孙武搀扶,才能缓慢向前走去。

“伽利拉斯先生,那道波动是什么?好厉害啊!”

孙武的双腿痛得要命。几乎就没有力气走路。腹内更像是有千百把xiǎo刀在luàn刺,这都是敌人那一击造成的伤害。想想实是不寒而栗,但从情形来判断,这应该是某种法宝,而非武学,因为如果这是武术造成的伤害,那么拥有这等力量的高手,绝不会被伽利拉斯那一招给伤到。

“唔,我也没亲眼见过。但……这应该是在域外流传久远的超级法宝,也是心眼宗的镇宗神器。大地神戟。”

“超级法宝?是和大武王朝镇国三神器同等级的东西?”

孙武一惊,跟着便想起这不值得奇怪,域外本就是法宝技术地源头,存在着无法用寻常等级来分类的超级法宝,那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中土、域外的信息不流通。此事不为自己所知而已。“域外流传着几件威力强大地超级法宝,说是流传。其实也就是传闻,并没有多少人看过实物,也不确定是否真地存在……几年前,心眼宗宣称得到了大地神戟,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几年里他们也不曾真的拿出来使用,若非今日亲身体验,我也不晓得这件神物真地在心眼宗手里。”

伽利拉斯表示,域外所流传的神兵故事中,大地神戟曾有过一役破城的恐怖纪录。

当时,域外进行着部族大战,其中一方筑起了坚城,另一方在攻城战中付出惨痛代价后,毅然使用了新发现不久的大地神戟。

“具体的使用方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传说中……当时持戟的武人,似乎是将大地神戟击向地面,引起了震波,向城池震传出去……”

这一下震动,可不是简单山动地摇而已,震波所经之处,凡是与地面有相连的物体同受震dàng,无论什么防御都不奏效,人、畜、走兽均受重创,当震波持续一阵子后,整座城池开始土崩瓦解,砖石墙面迅速化成细粉,崩塌下来,坚固的城池就这么毁于一击之下。

“不过……大地神戟地威力虽强,但在我听过的神器叙述中,神戟有一个特xìng,或者说是限制……大地神戟只能重创生物,却无法击杀生物。如果受创地生灵伤重到一定程度,神戟的震动异能就会对其失去效果,所以,神戟多数时候是被使用于捕获目标,不是杀害。”

“哦?这个挺好的,我很中意这件法宝啊!”

何止是中意,孙武根本是听得两眼放光,自己很讨厌杀生,但又时时被卷入战斗,不打也不行,如果能得到这件异宝,战斗时候就能大获帮助,少去很多不便,不过,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孙掌mén,神戟的异能确实不会致人于死,可是……如果重伤之余,被什么重物砸个正着,又或者伤重不治,那还是会致命的。”

伽利拉斯这么解释着,孙武想想也对,再深思一层,又发现了一个更要命地问题。

超级法宝、超级绝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耗损元气也是超级大,如果不是绝顶高手,普通人是无法运用自如地,敌人能够使用大地神戟奇袭,恐怕是接近一皇三宗那级数的高手,换句话说,岂非有一个强敌环伺在侧?搞不好,就是那个神秘莫测地心眼宗主来了。

然而,若真是心眼宗主,断断不会被伽利拉斯的掷刀给打伤,这点说不过去,孙武望向伽利拉斯,期待他能够有个解答。

“心眼宗里头高手如云,不可轻侮,但要说能够把超级法宝运使自如,那就不多了……”

伽利拉斯沉yín道:“不过,某些超级法宝可以靠外力来短暂启动,简单的是凭靠浓缩能源石,复杂的……就是靠血祭。”

“血祭?”

“以十几条至几十条人命,进行血祭,其血ròujīng华经由秘法奉献给超级法宝,就能令法宝短暂发动。这是域外部族开发出的技术,也是运使法宝的邪道,虽然早就被禁止,但……并不是什么人都会乖乖听命的,况且,你破去他们的杀阵时,他们的人有了伤亡,索xìng就把这些一时不能投入战场的人力牺牲,化成更厉害的一击来奇袭我们,这正是心眼宗的一贯手段,他们从来都不缺自愿牺牲者的。”

“呃,这么残忍?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他们的手法?还有,你明知道他们这么残暴,为什么还支持他们?”

这问题已不是第一次问,而这一次,换来了伽利拉斯一声深深的叹息……

第六章 两仪柔云·圣宗绝艺

孙武与伽利拉斯往前走了数十尺,看到了斜chā于地上的水龙yín,周围洒着一滩血,却没有看到任何尸体或人踪,显然敌人已负伤离去,至于伤势轻重,从这么大的出血量来看,飞掷出来的水龙yín很可能是将敌人透体而过,去了半条命。

水龙yín的刀刃上,结了一层冰霜,周遭地面也有结冰现象,孙武有些不解,伸手想去拔刀,但手还没碰到,一阵刻骨寒意陡然传来,孙武急忙撤手,仔细一看,发现手掌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这才明白伽利拉斯说水龙yín不是说拿就拿的道理。

“伽利拉斯先生,请你取回兵器吧。”

伽利拉斯举手一拔,轻易chōu出了水龙yín,回收鞘内,没有受到半点阻碍,旁边的孙武看见这一幕,这才想起了xiǎo殇以前说过的话。

所谓的法宝认主,倒不如说是法宝会排斥认定以外的人持有,而“认定”一事,用在机械型法宝上,主要是在初次持有时,进行过血液探测,而后每次启动时,都会扫描确认,如若血液特xìng、成分不对,立刻会发动防御,排斥持有者,水龙yín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于机械型以外的法宝,“认定”的程序多半也和鲜血有关,好比大武王朝的三件护国神器,据说若不是流着皇族之血,就没法使用,换句话说,假如不是流着四灵族之一的青龙血,便会被法宝给“拒绝”。

(对了……传说中,天子龙拳如果不是真命天子,就无法使用,这种限定又是什么意思呢?是限定必须是流着青龙血的人吗?好像又不太对,如果只是限定青龙血,那所有皇室子孙应该都能用,不是只有帝王一人……唔。所谓的真命天子,到底该怎么界定?)

孙武思索着这个复杂问题,伽利拉斯则是低头看看脚下的血迹,再回看刚才的战场。很感叹地表示。到底还是势力大的组织占便宜,大武王朝的密探、心眼宗地队伍。都先一步找到并且进入这座密窟,同盟会假如还有人留守于此,恐怕免不了与这些人发生恶斗,甚至有可能遇害了。

“啊?那就糟糕了,我听袁兄说过,他们确实是有派人留守在这的啊!”

“是吗?但……为何全无声息?这座密窟里头听不见有别人在活动啊。”

伽利拉斯惊愕说完,一阵细微的震动声隐约传来,虽然不大。却显示dòng窟的某一处正发生着什么,孙武也不多话。与伽利拉斯并肩朝声音来处赶去。

震动由西北方传来,跑出数十尺后,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可以判断出是有人在那边战斗。孙武奇道:“是哪一路人马在战斗?是宝姑娘她们?还是同盟会地人?”

“不管是哪一路。我们最好要有点心理准备,你别忘记。现在我们两个人身上都带伤,而那个持有大地神戟地人还在,若我们再碰见他,胜负是很难说,但绝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

伽利拉斯出言提醒,孙武也想到了这一点,大地神戟威力太强,自己又不会飞天,最拿手地金钟罩此刻反而变成致命伤,如果给大地神戟震上几下,死是死不掉,变成重度伤残恐怕就跑不掉,为今之计,只有一碰到敌人立刻以神掌相抗,先发制人,这样才有胜算。

主意打定,孙武与伽利拉斯加速赶去,但虽说两人有心加速,无奈各自身负内伤,跑不了多快,着实花了点时间,才赶到那处战斗地点。

那是一面高耸的岩壁,壁面上有许多的dòngxùe,dòngxùe里似有建筑物,无数炮火就是从那些dòngxùe里发出,攻向地面。

地面上也有一群人,数目不会少于百人,同样是发动巨型炮弩,朝岩壁上进攻,两边炮火往来,打得异常激烈。

岩壁上所发shè的攻击,除了光束,还有一种奇特光波,只要轰中物体,该物体就会僵化,跟着便碎裂开来,当地面发shè的光束击往岩dòng时,诸多岩dòng也先后绽放亮光,形成一层薄膜,对shè击过来的无数光束竟然有拦截作用,甚至弹开。

这样的技术,孙武之前还没有见过,想来应该是极高端的秘密技术,岩壁上地一方能够使用,在技术面上确实占了优势,至于地面上的那一方,凭靠着重武装、重火力,也不落下风,孙武看了一会儿,起初搞不懂两边人马地身分,但当看到地面那伙人的武器上,绘有心眼宗的眼睛标志后,便明白了过来。

问题是,岩壁上的那一方,不知又是何路人马?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光看到心眼宗地人就开打,这好像也不妥,孙武想来想去,迟疑着是否该再观望一下,但伽利拉斯却chōu出水龙yín,虎吼一声便冲杀出去。

“哇,果然人是有脾气地,莫名其妙被打一顿以后,连政治理念也不顾了,伽利拉斯先生,你决定弃暗投明了吗?”

孙武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话,但心中却有着忧虑,生怕心眼宗地那群人突然拿出大地神戟,那伽利拉斯与自己可能跑到一半就被秒杀。

(如果他们有大地神戟在手,为什么不用?一是他们手中没有,又或者……大地神戟破坏力太强,会把敌人连同岩壁一起毁灭,他们投鼠忌器,所以才不敢使用,那就代表……岩壁上的某人或某物,是心眼宗想要夺取的东西。)

孙武一面思考,一面大步前奔,将真气运遍全身,不只是防身护体,也用以镇压本身伤势,希望尽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伽利拉斯率先冲入心眼宗的阵中,长刀一挥,那日上演于马贼群中的画面重现,五颗头颅一下子激飞上天,血腥味弥漫开来,炮火声并未因为少了cào纵者而停歇,反倒彻底失控。在没人cào控后由于发shè的惯xìng而luàn转,炮火连发,将心眼宗的阵地轰得luàn七八糟。

老江湖的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伽利拉斯一击砍杀的五个人。起了扭转战局地效果。心眼宗的人马大luàn,伽利拉斯势如破竹地杀入。心眼宗一方所使用的都是重型兵器,里头还有与人同高的炮塔,没法用来打近身战,仓促间也来不及换用其它法宝,被伽利拉斯杀得叫苦连天。

高速挥动地水龙yín形成一道龙影,纵横无阻,看起来大有斩尽敌人地气势,直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出现。水平推出,赫然将龙影给拦挡住。

“碰!”

一声巨响。龙影消失,伽利拉斯地一刀受阻,立即变招,长刀回旋,切斩向敌人。

这一刀威势极猛。但是那一只手掌上下翻飞。如蝴蝶般在空中舞出曼妙轨道,把这一刀的斩击威力卸散无形。手掌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黑裤,上半身裹着黑sè绷布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长匣,没有露出面目,但一双手掌翻飞如蝶,将水龙yín的攻势封锁困住,显露出一身非凡本领。

伽利拉斯的刀尊称号决非làng得虚名,一刀失利,手腕一翻,水龙yín的刀刃骤然一亮,“锋锐”异能发动,疾刺向面前的敌人。

孙武扪心自问,这一刀自己多半是接不下来,“锋锐”异能发动中地水龙yín,几乎是什么东西都能切开,第七关金钟罩加上异种金钟,未必能够挡其一击,那个心眼宗的高手如果还用ròu掌接招,肯定会断掌毙命。

极合理地推断,却没有发生,那个上半身裹着黑布的男人左臂一伸,从背上的长匣中取出两截金属,瞬间接合,绽放出一道强光,迎向水龙yín。

两件法宝正面对撼,发出了极高频率的刺耳声响,声音不大,却令周遭所有人都掩住耳朵,头晕耳痛。

声响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两件法宝的对撼结束而终,强大地反震力爆发,手持水龙yín地伽利拉斯被震开,心眼宗的高手也不好受,同样被震出数尺之外。

纯以修为而论,已负伤地伽利拉斯仍足以技压全场,这一拼会难分胜败,敌人手中的法宝肯定占了便宜,当强光稍敛,孙武渐渐看清那一件长型兵器的具体形象,长长的金sè杆子上,像叉子一样有三根尖刺,两短一长,通体没有多余的雕刻纹饰,是一件非常朴实无华的兵器。

然而,这件法宝却散发着一种土黄sè的光芒,晕淡昏黄,并不强烈,但看上去却令人有些瞧不清晰,不久之后,越来越强的土黄sè光芒,甚至可以用浓厚来形容,有若实质,彷佛凝结成了土块。与此同时,孙武也察觉到脚下大地发生不寻常的能量窜动,以那件法宝为中心点,周遭的地脉能量正苏醒sāo动。

那件法宝……纯以型态来说,俗名应该是三叉戟,但孙武却晓得它的正确名称:大地神戟!

敌人的身上无伤,伽利拉斯掷出水龙yín所杀伤的对象,应该不是这个人,照状况来推测,应该是此人率队攻击岩壁,他的手下持神戟去处理入侵者,受创后将神戟带回给他,换句话说,这个人就是神戟的真主?

“……该说是太荣幸,还是说有够衰?一天之内居然要连续战超级法宝?赤手空拳实在是很吃亏啊!”

孙武苦笑了一下,却没有làng费时间。倘若赤手空拳上阵会吃亏,那站在这边làng费时间就是白痴了,孙武立即跃起,发动抢攻,提气运劲,试图再发一击神掌,在敌人使用大地神戟之前,制敌先机。

不到半天时间,要连发两记神掌,这已经bī近孙武的极限,真气运转不畅,但击至中途,孙武却发现那名心眼宗高手只是挥动大地神戟,单纯将之当成兵器使用,攻向伽利拉斯,没有催动异能,这似乎有些反常。

“动手!他没能力使用神器异能……”

伽利拉斯对着孙武大喊,那名心眼宗的高手似乎感到不妙,竟然用中土语对伽利拉斯喝了声“叛徒”,手上的攻势也更凌厉,但不管怎么舞动。他终究没有使用异能。

孙武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敌人虽然不弱,却没有能力使用超级法宝,没法凭一己之力发动神戟异能。仅能单纯挥动神戟当作兵器。换句话说,就算自己不用如来神掌。也可以收拾他。

想到这一点,孙武散去神掌真气,改催金钟劲,一下纵跃飞起,踢向敌人的后脑,预备和伽利拉斯前后夹攻。

伽利拉斯挥动水龙yín,攻得正紧,孙武这一击攻到。敌人接应不暇,仅能高举起手。硬挡孙武的一踢。

孙武有信心能够攻破敌人的防御,但觉得对方这一挡似有后着,若是没法一击将人放倒,将会有意外变化,所以心念一动。飞跃至中途的身影突然模糊起来。跟着,一分为二。

凤凰七绝?凤踪瞬动!

万紫楼的绝学。奇幻无方,与慈航静殿正面硬攻地战斗风格不同,当孙武的身影在半空中硬生生拆成两个,不仅敌人目瞪口呆,所有的后着尽皆失效,就连伽利拉斯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孙武还会这一手。

就是这一下让敌我双方都惊讶的奇着,让事情产生变化,敌人地一掌打中残像,残像随之消失,而孙武地真身却已出现在敌人旁侧,一脚便扫踢向对方太阳xùe,如果击中,要一击把这个人制服绝对不成问题。

可是,在足尖踢中的瞬间,孙武发现自己好像踢中一团油膏,又滑又软,浑不着力,明明是踢个正着,却莫名其妙地滑开,难以发劲,令这一击失去应有效果,而在这一击之后,一股沛然强劲自敌人体内迸发出来,孙武着实一惊,想不到这人还是一个内家修为深厚地高手。

此人……与伽利拉斯战斗,并未拿出真正实力,如果不是这一踢太过突然,bī得他无法隐藏实力,恐怕他还会继续伪装下去。

不过,就算能以内劲卸开,孙武这一踢也绝不好招架,未能卸去的残劲震dàng头颅,敌人踉跄后跌,退了数步,一副头晕眼花的样子,差一点就要晕倒在地。

“jiān贼!吃我一刀!”

伽利拉斯抢在孙武之前追击,一刀就斩了过去,孙武也知道事关紧要,再次飞跃起来,与伽利拉斯组成夹击之势。两方的攻击极为犀利,敌人也自知招架不下,大喝一声,挥动手中神戟,土黄sè的光芒骤亮,正是异能发动的前兆。

自从开打以来,孙武就一直忌惮着大地神戟的异能,所以才连续使用飞跃攻击,现在虽然

身在半空,但却快要落地,要是神戟异能发动,多半会被打个正着,那时引发刚才的旧伤,肯定没能力再战下去。

土黄sè光芒再起,在旁边地心眼宗余众突然停下动作,站定不动,像是着了魔似的,以狂热地眼光望向神戟,跟着,一名心眼宗教徒的身体忽然炸成粉碎,满空血ròu横飞,而神戟的光芒也更为炽盛。

一个接一个,心眼宗教徒的身躯炸碎,其血ròu、魂魄都化为推动神戟的能量,孙武看在眼底,觉得这是个机会,若自己能阻止他们地牺牲,或许就能让神戟地发动功败垂成,可惜自己身在半空,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咻”的一声细响,划破大气,接着就是一声“轰”响,像是巨大地火炬一下子被点燃。当这些声音连续响起,神戟上萦绕的土黄光芒暗淡下来,理由是因为能源的供给被截断,已经决心自爆的心眼宗教徒一个个化作火焰,很快地就被烧成焦炭。

人体不会无故自燃,造成他们燃烧的理由,是来自半空中的红sè羽máo,一支支连续shè来,准确无误地命中,只要shè中人体,立刻引发剧烈大火,把人烧成焦炭,全身血ròu瞬间焦臭碳化,没有东西可供给神戟吸收,阻断了神戟异能发动。

伴随着红sè羽máo而来的,是一道翱翔半空的美丽倩影,在黑暗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火焰长虹,炫目得几乎令人睁不开眼。

“宝姑娘!”

孙武的叫声中满是欣喜,羽宝簪的到来阻止了神戟发动,而且即使是神戟真的发动异能,羽宝簪完全不落地的绝顶轻功,正是对付大地神戟地最佳人选。

羽宝簪连发红sè羽máo。歼杀心眼宗教众后,在半空一下旋身,一掌隔空轰向敌人,掌劲凝化为炽烈火焰。直击下来。孙武配合进击,一拳绕攻敌人背心。将他的退路完全封死。

千钧一发之际,敌人手中的神戟以一种奇异形式转动,孙武起初以为要发动异能,后来才发现不对,察觉敌人只是单纯在使用某种武技,尽管自己不认得,但半空中的羽宝簪却“咦”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

“当心……”

羽宝簪发出警告。孙武nòng不清是什么意思,却陡然觉得身体被某种气流牵动。不由自主地一滑,本来是攻向敌人背心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了敌人地正面,羽宝簪的一掌居然击向自己面mén。

离奇变成替罪羔羊地滋味可不好,孙武百忙中举起手掌。凭着金钟罩硬挡这一击。两劲对撼。震得孙武手臂剧痛,全身炽热难当。羽宝簪的掌劲爆散,变成熊熊火焰将孙武吞卷。

孙武接招同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伽利拉斯挥刀斩向敌人,对方举起神戟一挡,顺势用神戟尾端敲向地面,地上应声破开一道裂缝,他挡开伽利拉斯的斩击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沉下地去,地面也迅速合拢,不留一丝痕迹。

“喝啊!”

孙武大喝一声,劲贯全身,破去了缠绕周身的火焰,却看见敌人消失踪影,心里一下愕然,一下恼火,想不到己方三人连手,仍然留不下敌人,让他全身而退,不过……大地神戟还真是妙用无穷,在未能完全发动的状态下,就已经像是能完全cào纵大地,真是很惊人。

“孙掌mén,金钟罩果然高明,刚才误击很抱歉。”

羽宝簪飘降落地,向孙武行礼致歉,孙武还未及答话,岩壁顶上忽然有声音传来。

“………是慈航静殿的孙掌mén吗?”

心眼宗的队伍被全歼,在岩壁dòngxùe中的一方便停止战斗,现身出来。最怪异地是,他们一开口就喊出孙武的身分。

“你们是同盟会地人吗?”

孙武想到的就是这种可能,叫喊出声,立刻就获得对方的确认,表明身份,说是同盟会驻守于此的人员,几日前接到总部的指示,得知孙武一行人将会到来,要尽力给予协助。

“真地是同盟会地同志吗?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孙武的兴奋并不单纯是因为看到同盟会人员,很大地一个理由,是刚才看到同盟会与心眼宗的战斗,同盟会这边掌握许多新技术,实力坚强,将来在中土的革命战役绝对能大派用场,这可是一件大喜事。

在简短的几句场面话说完后,岩壁上垂下了缆绳,将孙武等人吊上去,和羽宝簪一组行动的xiǎo殇也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四个人一起上了岩壁。

整片岩壁上,有五十六个大xiǎodòngxùe,大部分都不深,但有少数几个深达百尺,能容纳大型建筑物,看起来都不像是自然形成,是过往楼兰遗迹的一部份,内里建筑物也是直接开凿岩壁而建成。

在此的同盟会人员有三十多名,模样看来疲惫不堪,但对于孙武的到来,人人都满是兴奋之情。根据他们的说法,自从圣贝贝尔要塞被逐步运回中土后,这边的挖掘研究工作便近乎停顿,大部分人员也被撤走,只余少数人留守,以免留藏在此的人数过多,容易被人发现。

自七日前开始,附近开始有不明人士出现,最初怀疑是单纯的寻宝者,但从对方的组织行动看来,这些人并非单独前来,而是一个颇大的组织,经过几次试探,确认对方是心眼宗教徒,过没多久,就爆发了实际的战斗。

心眼宗恃强进攻,人多势众,又有重火力兵器,很快就取得优势,同盟会仅有寥寥数十人,只能凭着楼兰遗迹的器械与技术防卫,随着战斗时间拉长,伤亡人数变多。同盟会一方唯有退守岩壁,倚仗地利来拖延时间,要不是孙武等人及时来到,被彻底消灭是必然的结局。

这几日里头。心眼宗的人占据了遗迹大部分地方。大武王朝的密探、寻找到此的杰出寻宝者,都被心眼宗狙击铲除。一个不留。同盟会的人员看在眼里,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孙武道:“我们受委托到这里来,是想寻找楼兰遗迹地秘密,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同盟会的人退守这面岩壁,孙武猜想应该不会只为了防守,恐怕这里头还有什么重要机密,不能给心眼宗的人得手,所以才选择此地。这个猜测果然命中。同盟会的人员向孙武表示,此处遗迹所发现地东西。凡是被认为有价值之物,能拆卸地都已经被运回中土,由同盟会本部来研究,至于不能拆卸的,几乎都在与心眼宗地战斗中被破坏。不让心眼宗的人得手。

然而。这座岩壁的深处,却有一些很奇特的发现。同盟会的研究人员也判断不出那是何物,只能感觉出那些东西很重要,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毁弃,更绝不能落入心眼宗的手里,所以才据此岩壁而守。

“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合理的要求,当然不会被拒绝,孙武的要求被第一时间执行,同盟会地人领着孙武朝dòng窟深处走去,同行的还有xiǎo殇与羽宝簪,至于伽利拉斯,他选择留守在dòng窟口,以防不测。

“发掘楼兰遗迹,是我毕生地志愿,能够更接近这奥秘一步,我又怎么会不想去,但……心眼宗的人去了,还是随时有可能回来,一回来肯定是携带更多的人马与高手,我不守在这里,单单只靠同盟会的人,怕到时候被人杀个措手不及。”

伽利拉斯对孙武低声道:“况且……人心难测,不可不防,你随同盟会的人一起去,要是有个什么问题,外头没人接应,危险得很,以一个团队来说,所有人各司其位,这是最安稳地办法。”

孙武点了点头,明白伽利拉斯地顾虑,便请他好好静坐疗伤,大家稍后再行会合。

同盟会人员在前引路,孙武等三人跟着走在后头,趁着走路的时候,孙武提出了一个困惑,那是刚才战斗之中羽宝簪地一下惊愕。

“宝姑娘,刚才和心眼宗战斗,你好像很讶异,到底是有什么不对呢?”

“嗯,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正想问,孙少侠,刚才我问了一下,那名使用神戟的高手,同盟会的人说他自称是心眼宗三大司祭之一,地司祭……你可不可以把刚刚与他jiāo手的细节,对我说一下?”

羽宝簪说话的口气很凝重,孙武仔细回想,把与地司祭战斗的所有细节都说了一遍,羽宝簪听到孙武一脚踢中敌人太阳xùe时的反应,尤其在意,连连追问,最后像是得到了肯定,点头道:“果然没错,敌人用的是河洛剑派武学。”

“是喔,那……那又怎么样呢?”

孙武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就已经知道心眼宗的人有修练中土武技,而慈航静殿、河洛剑派,是中土两大武学源头,这个地司祭无论是练河洛剑技,或是修习慈航武学,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这和之前的情形不一样。地司祭用神戟推转孙少侠的那一记,其实是剑法,河洛剑派的柔云剑法……这属于河洛剑派的极高段武技,整个河洛剑派里头,估计不会超过十个人能使。”

“哦?这么了不起啊?”

“还有,把你那一踢卸开的,是河洛剑派的两仪玄功气,那同样是河洛剑派不传密技,甚至比柔云剑法还要机密,别说是外人,就连寻常的河洛剑派弟子,都不可能接触到。”

羽宝簪道:“所以,刚刚退走的那个地司祭,一定不是普通的域外人,是中土人的机会很高,甚至……是河洛剑派的高手。”

孙武闻言一惊,再深思一层,发现羽宝簪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地司祭与自己jiāo手,始终隐藏着实力,直到自己奇招突出,让他手忙脚luàn,不得不使出真功夫自救,这才展露了河洛剑派的武技。

在那种情形下所施展的武技,绝对是最熟练的真功夫,从这样看来,羽宝簪质疑的东西并没有错。

地司祭从头到尾都蒙着脸,隐藏身分,如果说是不敢让人看到真面目,那他确实很有可能是中土的河洛剑派高手,但心眼宗蒙面的人很多,照这样说来,那岂不是……

第七章 兵分两路·专家先行

孙武与拓拔xiǎo月协议兵分两路,各自进行工作,在孙武这一边,进展得尚算顺利,成功深入大沙海,找到了同盟会的人员,接触到楼兰遗迹的一部份,但拓拔xiǎo月这边却说不上平顺。

情报工作没有多大进展,这是主要的问题,龟兹王国本身的情报系统,并无法有效探查有关心眼宗的消息,万紫楼一方又还没送来什么情报,拓拔xiǎo月虽然心急,却是莫可奈何。

除此之外,孙武留下来的两个麻烦,也是让拓拔xiǎo月心烦意luàn的问题之一。

任徜徉的làng子之名,在中土可以说是声名远播,尽管说不上有什么实际劣迹,但拓拔xiǎo月对这种花名在外,以“风流”为傲的男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以前还率领铁血骑团在中土时,就曾想过若有机会碰上,定要好好教训他,后来一度听说慈航静殿派出他来对付骑团,自己还为此期待不已,哪想到那时没机会碰到,现在却以这个尴尬形式共事。

当初孙武把任徜徉委托过来,理由是因为他受伤沉重,必须要有很好的医疗照料,但这个应该是重伤病人的家伙,却像发了颠似的,无视自身的伤重状况,整天缠在自己身前身后,猛献殷勤,成了一只极度烦人的跟屁虫。

“唉呀!xiǎo月公主,你吃过饭了吗?什么都不吃,对身体很不好啊,你还在发育中。这样的身体太瘦了啦,多吃一点吧,来,这是我特别为公主殿下准备地特级料理。”

穿着一套仆人服装,双手各捧着一个银制的大托盘。任徜徉以惊人的平衡xìng,对着拓拔xiǎo月深深一礼。

“左边的是黑胡椒xiǎo羊排佐酪梨西红柿,右边的是照烧酱烤鳕鱼,两道都是厨房那边花了偌大心力炮制出来,兼顾美味与营养,请公主殿下品尝。”

两个托盘地盖子掀开,热气腾腾的美味料理,就摆放在美丽xiǎo公主的眼前。

无论香气或是食物的样子。都yòu使人食指大动。但拓拔xiǎo月看着满桌子的公文,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只有满腔的怒火。

不过,拓拔xiǎo月还是按耐住怒气,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里的厨子也是军人。不会听中土人命令,更不会接受委托,你是怎么让他们照你意思做菜的?”

“呵呵,单纯地口舌之利,当然是说不动他们。不过我去地时候拿了把刀。架在某人脖子上,就……嘿嘿。”

这个解释合情入理。但拓拔xiǎo月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相信。

“我龟兹的战士,怎么可能会因为生命威胁而屈服?哪怕你把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可能照你意思来做地。”

“是啊,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视死如归,所以我是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如果他们不帮忙,我就死给他们看,结果他们就很愉快地做了。”

“你……”

拓拔xiǎo月呆了半晌,这才愤怒地骂道:“你也是中土有数高手之一,居然用出这么无赖的手段,你身为男人地自尊到哪去了?”

“哦,自尊啊?平常的时候是很重要啦,但是和公主殿下你的喜乐比起来,那种东西不值一钱,啊,趁着两道菜还没有凉,公主殿下你赶快吃了吧,你还在发育期,要摄取充分营养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拓拔xiǎo月确实有种冲动,想拿什么东西砸在这张脸上,自己与这个男人非亲非故,他缠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公主殿下,大献殷勤,存着什么样的用心已是不问可知。

国难当前,自己满心所系,就是龟兹的安危,哪有心思和人做什么情感纠缠?如果不是孙武所托,又看他有重伤在身,早就一刀把他给砍翻在地。

单单是一个任徜徉,已经是很麻烦了,另外一个人就更莫名其妙,那个什么疤面大侠,与任徜徉是两种不同型态地麻烦,任徜徉是整天缠在自己跟前,赶都赶不走,疤面大侠则是踪影全无,根本不晓得她身在何处,只知道她潜藏在军中某处,至于她到底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神秘,就完全不得而知。

xiǎo月公主,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不过……疤面大侠是专业人士,对医疗、解毒很有一手,甚至可能比呼伦法王还要厉害,留她在你身边,一定能够帮上忙地。

孙武临去之前这么说,拓拔xiǎo月半信半疑,只能把这个“专业人士”给接下来,但疤面大侠神出鬼没不说,还有没事会出现在别人背后冷笑的习惯,实在不是什么讨人喜欢地人物,几天相处下来,自己平添了许多困扰。

“留这两个家伙下来,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可以帮得上忙吗?”

拓拔xiǎo月有着这样的抱怨,不过那两个麻烦人物却依然故我,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令拓拔xiǎo月头大如斗。

幸好,在一堆烦扰问题中,事态终于有了进展,万紫楼方面言而有信,送来了第一份调查报告,内中指出心眼宗在域外的势力确实很大,就连龟兹国内都有大批信徒,也因此导致龟兹的情治体系出现问题,无法详实查出事情真相。

这个结论在拓拔xiǎo月的预料之内,看了并不意外,真正令她吃了一惊的,是万紫楼报告中所列出的第二点。

心眼宗cào作情报的手法堪称上乘,除了进行情报­干­扰,更故意制造出一种似非而是的心理陷阱,让人对真相视而不见,久久没能接触到问题中心。经过万紫楼的分析。龟兹王国所成立地生物研究所,非常可疑,其所进行的一些行动,与本次莫名瘟疫的蔓延有重大­干­系,极为可疑。

当看完这一段文字。拓拔xiǎo月的第一反应,就是怒火中烧,想把整篇报告远远地扔掷出去,这段时间以来,心眼宗就是制造谣言,宣称疫病的起因,是生物研究所在秘密制造生化兵器,实验失误。这才引起了疫病。自己为了洗刷这个不白之冤,在外奔走努力。结果万紫楼却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太过分了!万紫楼这是和心眼宗联合,共同勾结起来对付我们……”

拓拔xiǎo月非常愤慨,强忍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地冲动。把报告看了第二次。在第二次的阅读中,她优异的王者资质,让她迅速回复了冷静,察觉出一些怪异的东西,准确把握到这份报告中真正要表达的东西。

生物研究所进行的一些动作。确实与本次瘟疫的发生有关。这是万紫楼所肯定的事实,但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些事、受什么人指使、基于什么目地。这些事情却还不得而知,需要进一步调查。

不过,心眼宗却一开始就把矛头直指龟兹地生物研究所,指控里头秘密研究生物武器,这个作法不但令域外各部族哗然大luàn,更让以拓拔xiǎo月为首的龟兹忠贞份子先入为主,将这个传闻直接判断为谎言。

“……说不定,他们故意把事实真相用谣言地形式散播,把秘密藏在最明显的地方,我们反而笨得看不见……”

拓拔xiǎo月若有所悟,既而更想到一个问题,万紫楼能够侦知这些事,在域外所潜藏的力量看来不在心眼宗之下,这么强大地组织实力,长期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报告在最后以xiǎo字写明,为了要探察生物研究所的情报,万紫楼已经出现人员伤亡,尚无法侦知研究所内部的情形,但无论进展如何,数日内必将送来第二波报告。

生物研究所是龟兹王阿古布拉所设立,内中所进行的研究,都是当今世上最顶尖地生物技术,周围地保密工作自然是十步一哨,戒备森严,但以万紫楼无孔不入的调查能力,竟然也在探察过程中出现伤亡,这就很不寻常了。

报告上寥寥数语,没有提得太多,但依稀可以嗅到一股惨烈地血腥味。事情紧急,万紫楼应该也很急着想探个究竟,付出的代价不会xiǎo,而这样子还被硬生生挡住,生物研究所的警戒能力委实强得出奇,强到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地步。

拓拔xiǎo月相信万紫楼合作的诚意,也相信这份报告。诸般线索错综复杂地指来,生物研究所大有问题,自己应该采取行动,不过,心里头却luàn成一片,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生物研究所,在龟兹公务机关的体系中,几乎是直属于龟兹王,只向龟兹王负责,超然于各种法令限制之外的,如果说生物研究所当真有问题,那么,自己的父亲阿古布拉就很难置身事外。

如果……心眼宗的指控是真……

拓拔xiǎo月心头狂跳,不敢也不能接受脑中闪过的这个念头,自己一直所努力的目标,就是拯救国家,证明父亲的清白,洗刷冤屈,但假如事实与正义不是站在自己这方,那……那个后果,自己能够承受吗?

思索良久,拓拔xiǎo月站了起来,望向窗外的山影。

经过几天的赶路,自己与骑兵团已经来到离龟兹王城最近的一个绿洲,只要再赶一天路,就可以抵达王城,面见父亲。回王城的路有好几条,自己选择这一条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从这里出发,只要翻越过一座山头,就是生物研究所的所在,自己本就打算藉这机会去探一下研究所,为什么到了这里,反而踌躇起来?

“我相信父王……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不可能扯上这些yīn谋……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无论如何我都要走这一趟。”

深呼吸一口气,把紊luàn的心扶回正轨,拓拔xiǎo月下定决心。必须要往生物研究所走一趟,探个究竟,那里是谣言的起点,也是一切之始,虽然未必见得是终点。但如果不往那边探一趟,是无法往下走地。

有了决定,实行就是很简单的事,拓拔xiǎo月考虑过以公主的身分,光明正大地进入研究所探察,但看过万紫楼的报告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打算悄然暗访。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再表露身分。

从理xìng上来说,拓拔xiǎo月也知道这个构想漏dòng百出。风险很高,但自己身边并无得力助手,也没有靠得住地高手。这件事关系太大,在未能肯定之前,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免得最终酿成丑闻,不可收拾。还是只能由自己单独前往。

黄昏时分。拓拔xiǎo月留下了书信,预防自己未能归来时会引起的麻烦。带好随身兵器,偷偷外出,策马赶往生物研究所。

照理说,这应该是绝对隐密的行动,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但现实状况却与预想的有差别,拓拔xiǎo月启程后没有多久,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跟踪者的身分不明,拓拔xiǎo月暗自留意。自己的武功虽是从xiǎo扎根修练,但身为公主要学的东西太多,习武只为强身健体,修习的时间其实不多,后来进入中土办事,战斗主要凭靠祭刀异能,大多时候又有一群部属相护,需要自己动手地机会很少,现在祭刀失落,自己地力量被打回原形,什么事如果能够不用战斗来解决,就尽可能避免硬碰硬。

幸好,跟踪者没有继续在后头装神秘,在跟着拓拔xiǎo月一段路之后,跟踪者从黑暗中现身出来。

“你这个公主殿下胆子很大嘛,自己没多少本事,也不带个护卫,就这么莽莽撞撞地上路,你是真不怕自己回不去了?”

拓拔xiǎo月最初以为是任徜徉跟踪在后,但说话的却是个nv子语音,更因为戴着面具地关系,声音听来有些模糊,正是那个行事诡密的疤面大侠。

疤面大侠的真实身分,其实是一个被域外各部族联合通缉地恐怖人物,这点拓拔xiǎo月当然不会知道,见到这个人出现,她叹了口气,至少这个选项比任徜徉好一些。

彼此都不是傻瓜,不需要说一些无聊的蠢话来遮掩,彼此又都赶时间,在姗拉朵主动提议,有绝对把握帮忙清除障碍,让两人可以平安潜入研究所后,拓拔xiǎo月同意与她连手行动。

“对了……一直想请教,不晓得疤面大侠与他的关系是……”

这是拓拔xiǎo月早就想问的一句话,不过早已有备的姗拉朵仅是淡淡表示,自己和孙武一家是远房亲戚,与他姊姊更是非常亲密地故

jiāo。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梁山泊地人?也认识巨阳武神?”

“唔,要说认识,确实也认识就是了……”

姗拉朵发现拓拔xiǎo月搞错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也没有纠正地必要,让她这么以为不是坏事……

“你一个nv孩子家,怎么在外头东奔西跑的?就算是有什么大事要办,难道龟兹没人了吗?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没别的男人?”

“龟兹的安危,每一个国民都有责任,我身为龟兹人,当然要挺身出来,卫我的国家,这与我是不是nv孩子无关。至于我们家里,我是我父王唯一的nv儿,本来……好像有个哥哥……”

察觉到自己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讲话,拓拔xiǎo月停止了说话,姗拉朵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这期间,姗拉朵在马背上不停地搓着手指,拓拔xiǎo月不解其意,也没有多问。

两人所行走的山路相当陡峭,到了最后一段路,马匹无法行走,两人不得不下马,手脚并用地攀爬过山,翻过山头,看到了那栋在传闻中被一再提及的生物研究所。

生物研究所的外观,并不像是什么研究机构,只是一座用花岗岩所堆砌起来的城堡,东西南北四角各有一个红sè的尖塔,笔直向天而立,偶尔会冒出白烟,四面都有厚实的铁mén与吊桥,却只有东面地吊桥放下、铁mén开启。mén口有两队警卫来回巡逻。

光看这阵仗,就可以知道这座研究所的警戒状况甚严,拓拔xiǎo月心中评估,要不惊动任何人就潜入进去,这事有点难度。但似乎没有难到让万紫楼连连铩羽的程度,附近定有许多暗哨隐藏,如此一来,自己要潜伏进去就更难了。

当然也是有其它方法可想,但拓拔xiǎo月现在却想看看,那个拍胸保证有本事清除所有障碍的疤面大侠,到底有什么通天手段可以如此夸口。

“xiǎoxiǎo场面,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仔细吧。”

姗拉朵从衣袋里取出了一支烟。一挥手便点了火。肆无忌惮地chōu起来。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当烟气袅袅散播出去。无形中好像触动了什么,紧跟着,附近开始弥漫起一层雾气。

最开始。雾气并不浓厚,但是没过多久,白雾整个扩散出去,满山遍野全笼罩在一层浓密白雾里头,连一尺之外地景物都变得蒙。已经是一场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这场大雾突如其来。拓拔xiǎo月怎都不相信这会是自然形成,回头再看看来时路。发现那边也全被大雾掩盖,而且大雾就是从那边往这里延伸,顿时明白过来,疤面大侠上山时候沿途搓手,洒下细细粉末,就是为了制造这一场大雾。

可是,大雾虽浓密,但研究所的警卫不乏高手,这等手段能瞒得过一般人,却不可能瞒过这些高手,单单凭着大雾就想潜入,后果实在是很不乐观。

“不用想太多,跟着我走吧……对了,把这个东西垫在鞋底。”

姗拉朵将一件树皮不像树皮、草叶不似草叶的东西,jiāo给拓拔xiǎo月,后者一接过,立即悚然动容,因为那异物的表面光润无比,还会轻微地颤动,竟似某种生物。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拓拔xiǎo月却心下雪亮,这是一件法宝,生物系的法宝,疤面大侠能随手拿出此物,肯定是这方面的高人,无怪孙武说她是专业人才。

“厉害,梁山泊果然实力坚强,居然有您这样的高人……”

当今世上地法宝技师,九成九都是机械系地崇拜者,钻研生物系而有成的开发师万中无一,数都数得出来,梁山泊能拥有这样地异人,足见巨阳武神的实力之强,拓拔xiǎo月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估梁山泊的实力。

无独有偶地,姗拉朵看着眼前的xiǎo美人,面具后的面孔扬了扬眉,觉自己要重新评估一些东西。生物系的法宝开发师屈指可数,自己重回域外的消息又传得沸沸扬扬,这么明显地事情,这个xiǎo美人却视若无睹,该说是先入为主地效果太强了吗?

姑且不论对彼此的观感,两人行动没有丝毫停顿,趁着大雾掩护,朝着生物研究所迅速前进。

在移动地过程中,拓拔xiǎo月发现一件奇事,自己的步伐变得好轻快,轻轻一下迈步,就能跃出两三步的距离,身如飞燕,最难得的是落地近乎无声,彷佛每一步都踩在雪堆里,声音都被鞋底给吸收。

这等神效,自然是因为疤面大侠赠送的法宝,拓拔xiǎo月看她与自己并肩而行,几乎是一下子就来到研究所前的大吊桥。吊桥的桥头有两个守卫哨岗,里头各有三名守卫,疤面大侠停下步子,没有一口气闯过,似乎在注意着什么。

“……真麻烦,过机关这种偷jī摸狗的工作,应该是西mén贱男的专长,怎么会由我来­干­?”

“呃,前辈你说什么?”

问话没有获得答案,拓拔xiǎo月想起自己动身前特别查阅过研究所的设计图,上头所记载的保安布置,吊桥上并没有什么机关,疤面大侠可以不用这么疑神疑鬼,正要开口,却被她挥手拦住。

“真有人在这里搞什么yīn谋的话,会jiāo出真正的设计图才怪,就算设计图是真,后头改装了什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姗拉朵说完,侧耳倾听半晌,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到来,不久之后。她拉着拓拔xiǎo月的手,往前急闯。一步迈出之前,姗拉朵先一手拨出,前方浓雾地成分起了变化,一层传一层。当两人通过桥头的守卫哨岗时,里头的人全在咳嗽流泪,没注意到有人经过。

正要上桥,周围大气突然加速窜动,有什么东西正高速靠近,数目不少,拓拔xiǎo月心头一惊,未及反应。旁边的人忽然高高跃起。连带拉着自己一起跃高,坠下时脚底踩着什么。却又不像桥面实地,拓拔xiǎo月定睛一看,发现那赫然是一只鸟。而且周围全都是鸟群,虽然浓雾中看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少于数百只。

很明显,这就是疤面大侠要等待的东西,不管桥面上有什么布置。只要不踩桥面过就行了。浓雾中必有吸引鸟类地成分,再配合特殊指引。让鸟群飞过桥上,形成了一条“鸟桥”,而她就这样牵着自己,连环纵跃,十几个起落后,已经到了桥的对岸,再用力一跃,两个人腾云驾雾般从大铁mén的顶端跃进去。

踏飞鸟而行,这需要很高明的轻功,拓拔xiǎo月自然没有,姗拉朵更没有,但凭着鞋底的法宝,在碰触鸟背的瞬间,不但吸收掉所有声音,还产生巨大的反弹力,让两人如跳蚤一般跃得极高,只要看准落点,踏鸟而行变得易如反掌。

这是拓拔xiǎo月所知道的部份,但大桥两侧其实还有许多ròu眼看不见地探测光线,这些都被浓雾遮断,不然别说是跳过去,就算真是chā翅飞过去,也会被侦知,触发机关。

“疤面大侠,你真是……”

“什么话都先省下,麻烦地事情还没完,别松懈得太早了。”

姗拉朵带着拓拔xiǎo月进入研究所,靠着一些拓拔xiǎo月所未知的神奇手法,连过十数关,这些就已经够让拓拔xiǎo月吃惊地,而更厉害的一点,就是她连研究所的地图都不看,却对所有mén户、暗道了如指掌,穿梭来去,从通风烟管里翻爬,全然不用拓拔xiǎo月指引。

“前辈,为什么你对这里……”

“不要吵,你一出声,被敌人发现地可能xìng很高,从这边开始,什么声音也不能有,闭嘴跟着我走。”

疤面大侠的眼神变得极为凝重,拓拔xiǎo月也知道不妙,安静下来。两人这时正挤身在天花板内的通风管中,拓拔xiǎo月这时也知道这些通风管内藏有监测仪器,只是疤面大侠做了手脚,这才没有暴露行踪。

时值深夜,守卫的人数减少许多,警戒工作主要是靠着高科技设备进行,拓拔xiǎo月觉得这是最棘手的地方,但疤面大侠却似乎不如是想,因为不久之前,疤面大侠曾说过一句话。

对三流设备搞鬼,总比处理二流高手简单……这地方气氛不对,要是还有一流高手,那就很棘手了。

疤面大侠所言,拓拔xiǎo月隐约懂得,但对于三流设备这个词,自己很不服气,得提出抗辩,毕竟这里是龟兹地科技巅峰所在,域外地技术又胜于中土,如果这边都算三流,哪边又算得上是一流?

在通风管中一番穿梭后,拓拔xiǎo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她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或者说……有人在跟踪自己。

这是没可能地事,如果是在平地上,那还有话好说,但自己是钻在通风管里头,后头空无一物,看得清清楚楚,这又怎么可能被人跟踪?

“你看什么?安静。”

姗拉朵让拓拔xiǎo月安静,不得再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一阵脚步声正快速靠近,从通风口的透气网看出去,有一群人正从通道的彼端朝这边过来。

“……刚刚大mén口的浓雾来得古怪,要加强防守,别给人钻了空子。”

“今晚的警戒已经加强了,照理说不该有事的。”

一群人匆匆而过,正是生物研究所的高层人员,拓拔xiǎo月认出领头的一人正是研究所副所长,暗忖自己若是给他们发现,那就大大不妙。

这念头一动,忽然发现旁边疤面大侠的眼神很怪异,便低声问她有何不妥。

“走在最前头那个白胡子xiǎo老头是谁?”

“喔,那是研究所的副所长,耶律不花。虽然才能有限,不算起眼,但多年来办事勤劳,积功升至副所长,偶尔会代替所长职务,多年来无大功无大过……请问,耶律不花教授有什么不妥吗?”

“我是不晓得他在你们这里有多勤劳,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过很多年前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不叫耶律不花,没有白胡子,脸上皱纹也没那么多,照他现在的实际年龄,也不该有那么多……”

姗拉朵压低了声音,却仍能听得出语气中的慎重。

“十几年前,这家伙是河洛剑派的大叛徒,被逐出mén墙,遭受通缉的炼丹天才……虚谷子。”

第八章 圣殿密藏·魔狼噬人

“河洛剑派是两大圣宗之一,渊远流长,这些年来在中土发展得好生兴旺,又深得朝廷的支持,怎么会和域外组织扯上关系?”

孙武皱起了眉头,对这一点想不出来,又问起羽宝簪,河洛剑派有没有什么久未露面的杰出人物,或许就是这些人来了域外,掀起了种种事端。

这问题显然让羽宝簪很为难,她侧过头想了想,道:“这个……不太好说,河洛派的前辈高人素来向往修仙,讲究穷剑之道,羽化登仙,所以久久未露面的高手着实不少,都说是在深山dòng府修练……长年累月没出来露脸,有时候根本就已经亡故,只是不对外公布,让人感觉河洛派高手仍多,实力雄强而已。”

“啊?还有这种事?这是什么状况啊?”

孙武摇了摇头,就听见羽宝簪解释,河洛剑派的前辈高人,多数都在闭关修练,就连掌mén人长河真人都已许久不曾下山入世,以致于目前在江湖上最活跃的河洛派剑客,是以河洛五剑为首的新生代,修为未纯,只是倚仗着法宝之利,结合本身修为来横行江湖。

“……其实,河洛剑派本身有很多强横的武技,如果能够下苦功去钻研,成就将不会在慈航静殿的高手之下,两大圣宗素来齐名,慈航静殿的神掌名动天下,我相信河洛剑派也有相匹敌的绝学。羽宝簪道:“不过,现在河洛派的mén人。大多都不愿扎实地下基本功,而是希望取得更强、更犀利地法宝剑器,凭此来弥补个人力量的不足,专心追求剑招的变化,还有剑术与法宝的配合。虽然这确实也别开快捷方式。辟出一条新路,让河洛剑派的实力如日中天,但……其实已经是偏离了河洛派剑术地原意了。”

孙武想起自己遇过的华孤峰等人,觉得羽宝簪说得不错,但河洛剑派这样的变化,应该也是太平军国一役后才发生的吧?在那之前,孙武怎都不信河洛剑派有那么多的法宝可用,剑客们应该也是专注于本身剑技。辛勤修练的。那么……河洛剑派上一世代的高手,现在大概是四五十岁。正值武技修为的巅峰,这些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当年河洛剑派全盛时期,河洛九子威震天下。但太平军国一役,九子中阵亡五人,第一公子李慕白失踪,虚谷子被逐出mén墙,虚原子与虚河子…也就是长河真人。都长期闭关修练剑仙之道。鲜少露面。除此之外,河洛剑派应该没什么更上辈地高人了。”

羽宝簪说到李慕白地名字时。孙武心中一动,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听到有河洛剑派的高手被逐出mén墙,这点倒是引起了他地兴趣。一般来说,会被逐出mén墙的人物,必然是做过什么有辱mén楣的恶事,换句话说,一个有过案底地不良份子,跑到外地继续为恶的可能xìng也高,眼前的谜团……这可能就是一个线索。

正思索着这些问题,前方的景象忽然生变,众人来到了一个开阔的殿堂,整个殿堂都是由金属打造,看上去极为壮观。

最外围是十数根粗壮地圆形大柱,笔直撑顶住最上方地金属屋梁,一条赤红sè的石子路,从mén口延伸向殿堂中心;在路地两旁,无数三角锥体整齐地排开,每一座都与人同高,在殿堂内不少于两百个,乍看之下,孙武还以为这些三角锥体是某种陵墓。

看得仔细一点,孙武发现这些三角锥体的表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文,有些是图形,有些是莫名文字,照理说,墓碑上应该不需要刻那么多字,这些三角锥体的用途,恐怕是用来记载什么重要信息的。

同盟会的人员向孙武表示,根据同盟会的考古学者判断,这里是楼兰一族的祭祀圣堂,每次楼兰一族发生大事,就会把整件事的资料做整理,刻在这些硬度极高、近乎永不损毁的三角金属锥体上,留传给后代。

“简单来说,只要阅读这些东西,就会知道楼兰一族的历史,这确实是个好方法,那……你们从这里读到了什么吗?”

孙武才问完,一直默不作声的xiǎo殇就冷笑起来,“楼兰一族的文字,是域外文字里头出了名的鸟文,学习难度很高,楼兰一族又把文字视若机密,不轻易泄漏外传,外人基本上是没机会学到……看不懂文字,能读出什么来?”

同盟会人员面露尴尬之sè,显然xiǎo殇没有说错,他们尽管在此耗时甚久,却没有真的能够研究出什么。

“在这边的研究,目前能解读出来的文字,大概只有两三成。根据专家们的说法,这整座圣堂最重要的,就是中心部位的那座祭坛,那是cào控圣堂的枢纽所在。”

“祭坛?在哪里?我没有看到啊。”

听了同盟会人员的解说,孙武好奇地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像是祭坛模样的东西,即使顺着赤红sè的石子路看去,尽头也只是有几个台阶,还有xiǎo半个平台,实在是太xiǎo,怎样都说不上是祭坛。

xiǎo殇拍了拍孙武,让他再看得仔细一点,这么一看,问题登时浮现出来。和整座圣堂的规模相比,那个平台实在xiǎo得过分,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看上去确实显得异常,再回看这整座殿堂,顿时又发现周围的圆柱、正上方的屋顶,在延伸到最内部时,断口极不自然,再多看几遍,孙武顿时想到了原因。“这里该不会是……城市的断口?这座圣堂还有其它部分,散落在别处遗迹里头?”

推论完全正确。并且在同盟会人员的确认中,得到了解答。圣堂地中心本有祭坛,但因为分裂崩散的缘故,祭坛如今只剩下一xiǎo角遗落在此,主体部分却在别处遗迹里。所以无法启动祭坛的功能。

尽管如此,这一大片记载着楼兰一族知识、历史的三角锥体,仍是无价瑰宝,这也是为什么同盟会人员死守此地,绝对不让此处落入心眼宗手里的缘故。

“喂,你陪闲杂人等聊聊,探勘工作jiāo给专业人士来吧。”

“xiǎo殇,我忘了问。你看得懂楼兰文字吗?”

“这还用说?当然是不懂啊。”

“啊?你也不懂。那你算什么专业人士?和我根本是半斤八两嘛。”

“…………皇子殿下,你地遗言就只有这么多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孙武自然是安分守己,让xiǎo殇到祭坛遗迹上探勘,自己则是陪着同盟会人员闲谈。

虽说是闲谈。倒也不是没有目的,孙武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当初圣贝贝尔要塞被发现,同盟会对外宣称是发现了西mén宝藏,换句话说,当年是西mén朱yù先发现了这处遗迹。留下线索。这才令同盟会追踪而来,重新找到了这里。但自己进入此处至今,没有发现西mén朱yù留下的任何痕迹,是因为地方太大,自己还没看到?或者是……

孙武把这问题提出,但同盟会的人员面面相觑,似乎没有人知道,结果孙武换了一个问法,改问起他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说到这个重要机密,同盟会的人员显得很迟疑,犹豫了半晌,这才坦然告知,表示他们奉派来得晚,不是首批到此的工作人员,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清楚,然而,根据之前工作人员间的传闻,同盟会能够发现此处,全部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谁啊?”

“陆主席。”

孙武着实吃了一惊,本以为是哪个jīng于寻宝探索地高人,长期追踪找到西mén宝藏,哪想到真实答案竟是如此,发现这处遗迹地人,居然就是同盟会那个行踪隐密、几乎是个隐形人一样的主席。

“陆主席是怎么发现这里地?是率领挖掘队逐步探索的吗?请告诉我吧,这很重要的。”

孙武猜想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接着听到地果然不错,在太平军国末期,同盟会秘密组织人员,前往域外,直入大沙海,所有人员出发之前,并没有听说什么西mén宝藏,也没听过楼兰遗迹,只是很单纯地奉命出发。而这支队伍的xìng质一开始就定位为研究、开掘,并非搜索队,彷佛已有充分把握,知道遗迹详细位置。

果然,当这支队伍秘密来到此地,在峡谷中等待了两天,直到那一天的深夜,忽然有一部飞空艇自天而降,下来的那个人穿着斗篷,远远地看不清面孔,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靠近峡谷入口处的巨岩,也不晓得做了什么,忽然就是一阵山动地摇地巨响,惊动了犹在睡梦中地许多人。

巨响发生的同时,整个地面也在剧烈摇晃,假如不是这座峡谷地处偏僻,这么一下恐怕会惊动很多人,而在地震结束后,神秘人与飞空艇也消失了踪影,而率领这支队伍地领导人,带着队伍从大石下的入口进去,就看到了这处遗迹,开始了研究工作,不久之后,一个未被上级否认的消息,开始在团队里头流传……那个神秘人物,就是同盟会主席,陆云樵。

没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要说凭此来指认身分,确实有些荒唐,但从这个探索工作的机密xìng,还有找出遗迹所在的通天本领,大概也只有陆云樵够这资格,于是,这个说法就被传了下来,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原来如此,是陆主席亲自出马才找到的啊……”

孙武点点头,表示了解,这时旁边的羽宝簪轻拉他右手,与他走到十余尺外,借着去观察那些三角锥体的机会,私下说话。

“孙少侠,刚才听到的那些东西,你觉得最值得在意地东西是什么?”

“这个……应该是陆主席怎么会知道遗迹所在吧?不管是西mén宝藏或是遗迹。他好像根本就知道这里有……呃,他知道,那他来这里是做什么?还搞得地动山摇的,是怕别人不晓得这里有宝吗?”

孙武边说边想,在自己的话里发现了疑端。如果陆云樵一开始就知道遗迹在此,那么只需要把地点告知部属就好,不需要亲自前来。之所以会搞到本人亲临,应该是有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依照描述中的状况来判断,陆云樵好像是……来开mén地。

那种感觉,好像这里不是什么楼兰遗迹,而是某个同盟会的秘密仓库。身为主席的陆云樵跑来把mén打开。让手下员工进入仓库搬货。这比喻听起来很怪,但实际上却很像是这样。陆云樵所做的事情,就是开mén,如果没有那一下地动山摇。遗迹的入口应该不会开启。

“孙少侠说得好,但开mén的重点是那支钥匙,你认为陆主席是用什么钥匙来开mén的呢?”

“唔,我以前听说过,西mén宝藏每一处的钥匙都不一样。这里地钥匙是什么我实在不晓得。事实上……我也不晓得慈航静殿那边地宝藏钥匙。”

当初在慈航静殿,根本是凭着无孔不入掌硬开。哪有用什么钥匙不钥匙,现在问起,孙武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如果抛开西mén宝藏这个前提,这里是楼兰遗址,能够开启这边禁制的唯一“钥匙”,那就只有楼兰一族地血脉了,以此来推,当初陆云樵手上用以开启遗迹大mén的东西,应该就是……

“血!楼兰一族的血,陆主席手上拿着地那件东西,就是楼兰一族的血!”

孙武想到了这一点,从羽宝簪的眼神中,他也可以肯定自己猜得没错,但这个答案本身就很不合理,楼兰一族当时已灭亡,半个活人都找不到了,哪可能nòng来鲜血?

羽宝簪摇头道:“我也猜不透,但若此地真是西mén宝藏,而开启此地的钥匙又是楼兰之血,那么……谜底一定在西mén朱yù身上,大恩人他必然有什么方法,可以源源不断地得到楼兰血,要不然……这道mén关上了,岂不是永不开启?”

孙武点了点头,脑里灵光一闪,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莫名其妙出现的四灵之血……这种事情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桑德族所保管地阿鼻血,只有四灵之民能够接触,也是在莫名其妙地状况下,被天妖进入结界,取得了阿鼻血。天妖是如何进入结界,现在也没人知道,西mén朱yù就是为了解开这谜团,才深入域外进行调查,难道是西mén朱yù掌握到那个秘密,所以在楼兰灭族后,他仍能持凤血开启遗迹?

西mén朱yù是同盟会创始成员之一,与陆云樵有相当的jiāo

情,这个秘密陆云樵会知道,那是毫不出奇,搞不好根本是西mén朱yù看武沧澜不顺眼,临死前特别留下这个宝藏给陆云樵,作为日后同盟会起义资本,哪怕是死都要摆武沧澜一道。

羽宝簪道:“事情地真相如何,恐怕只有陆主席才知道了,但若此地真的是西mén宝藏,除了秘宝之外,应该还有一式剑诀。秘宝可以被取走,剑诀除非被破坏,否则就是永存于此,孙掌mén有没有兴趣去把剑诀找出来呢?”

怎么可能会没有兴趣,孙武一听,眼中就放出光来,想要找人去问有否发现疑似藏有剑诀的可疑地点,这时,远处好像有什么奇异声音传来,听来很怪,像是什么动物的咆吼声,但……这处秘窟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动物的。

“咦?宝姑娘,你有没有听见,外头的声音不太对劲,好像……”

“我听见了,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应该是……是狼!”

羽宝簪的声音有些许动摇,倒不是畏惧狼叫,以她的武功,就算是遇上狼群,也可以自保脱身,现在之所以心头一跳,是因为此处不该有狼,事出异常,况且在进入大沙海之前,伽利拉斯与其它寻宝者闲聊,曾经说过一句“大沙海最近有狼出现”。并且面露忧sè,这些都显示……狼,在此时此地所代表的意义,绝对不普通。

“喔,好像有狼叫。这个可不太妙,我还是闪一下好了。”

正在平台上采集样本地xiǎo殇,听到了这越来越近的狼叫声,忽然停下动作,跑回孙武身边。

“xiǎo殇,你跑回来­干­嘛啊?”

“我听见狼叫声,觉得害怕啊。”

xiǎo殇说得一派可怜,孙武听了心惊ròu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种奇怪的视线令他脊椎发寒,回头一望。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天生的直觉让他把头右偏,顿时与一双血红眼睛视线jiāo接。

赤红sè的眼瞳。像是烈火在燃烧,却又释放出炽盛地破坏yù望,彷佛想要立刻扑冲过来,把自己给一口吞下。与这双眼睛接触的瞬间,孙武心头狂震。属于佛血舍利的那股杀戮兽xìng。从黑暗中苏醒,像是要与这双红眼一较高低。令孙武一时间气血激dàng,难以平复。

稍稍适应赤红眼中的压迫感后,孙武看得清楚,这双眼并不是人的眼睛,而是在一个张牙咧嘴的狼头上,银亮的皮máo,白森森的獠牙,让人望而生畏,远比普通狼种要粗壮硕大地身躯与利爪,纵使相隔老远,也造成一股压力,让所盯上地猎物产生恐惧。

孙武只看了一眼,就肯定这确实是罕见的凶兽,绝不能掉以轻心。羽宝簪往这边靠近了一步,惊叹道:“真想不到……居然是已灭种地阿默兹狼,孙少侠,你要xiǎo心,当年巨阳武神在域外所消灭的魔狼群,就是这种阿默兹狼。”

“什么?这是老爹当年曾经打过的东西?”

孙武吓了一跳,真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典故,不过如果是老爹当年对付过地东西,自己确实也想挑战看看,再怎么说,对付野狼群总比打高手要简单。

细心再看一眼,孙武顿时觉得不对劲。

第一,普通狼只的体型似犬,手足俱短,但阿默兹狼的四肢极长,下肢的长度尤其惊人,以这样的身体结构来看,要是等一下忽然直立站起,恐怕也不奇怪。

第二,四肢比例不寻常,这点已经很奇怪了,最离谱地一点……这匹狼并不是爬立在自己眼前,而是四肢足爪紧紧扣在金属屋顶,以倒吊地姿势,与自己遥遥对望,如果不是狼的生理特征太明显,自己一定会以为是遇到了蝙蝠。

“呃……这狼……”

孙武本想问,这匹狼是否马戏团出身,要不然怎么会表演这种高难度地杂技,但羽宝簪已经紧张地做出提醒。

“孙少侠,阿默兹狼绝不简单,请xiǎo心戒备……”

没有点出该提防的重点,羽宝簪的这个警告毫不实际,形同废话,但她也没机会再把话说下去,因为接着发生的那个变化,让羽宝簪再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孙武本来有点奇怪,自己又不盲不聋,这匹狼是怎么出现、怎么爬到屋顶上去的,自己怎么半点也没察觉?但这时辽阔的金属屋顶上,出现了许多水波似的涟漪,一匹跟着一匹的银狼,从涟漪的中心浮出现身,转眼间,就从一匹狼变成了狼群。

“……还真是马戏团出来的咧,会飞檐走壁已经很夸张了,竟然还会地行术,现在马戏团的动物特技还真杂啊!”

孙武低声说了一句,但也听到xiǎo殇同样说了一句话,“去,变得棘手了,以前这些畜牲可不懂这套啊。”

“啊?什么?xiǎo殇你说什么?这些狼是升级版?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吧?喂,把话说清楚啊。”

如果要战当年村长老爹战过的东西,孙武倒是很有兴趣,可以藉此来个考验,但如果是升级版,那情形就不同了,自己可没打算当实验品啊。

照孙武的预期,狼群下一个动作应该就是从屋顶上扑来,这一扑的声势非同xiǎo可,但纵使野兽的动作灵活,身在半空,必定会有破绽出现,自己只要把握时机,应该可以先打倒个两三匹。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些不对劲。狼群确实是扑下来了,但在跳跃下来前,们屈起了后腿,姿势不似寻常野狼地扑跳,在半空中的转身动作也极其灵活。孙武挥出的拳头、羽宝簪试shè的两只羽máo,都全数落空。

狼群落了地,巨足踏在地面的震动比预期大,站直起来地身体比预期中更高大,比寻常的成年人更高,每一匹都有近两公尺的巨硕身躯,被这些巨影给覆盖,孙武顿时意识到自己尚未成年的事实。不过。更重要的一个事实是……这些狼真的会站直起来!

孙武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所见的这些狼群,确实是如同人类般站立,挥舞着利爪。高声嚎叫,凶狠地对人攻击。之前自己还猜不透,堂堂龟兹王国为何会被狼群给难倒,让村长老爹来这里杀狼扮救世主,现在……那个答案自己很清楚了。

“孙少侠。当心。阿默兹狼力大无穷,刀剑不入。传闻中仅有银器能伤,绝对不可轻敌,你……”

“……麻烦一下,如果下次要我去打狼人,麻烦一开始就先提这一点,好吗?”孙武也只能这么简短叹口气了,因为魔狼群已经开始四下攻击,择人而噬,一眨眼地工夫,就已经有几名同盟会地人员遇害。这些魔狼的攻击极其狠辣,粗硕地狼臂,力大无穷,简单一下扫过,就把人的脑袋打飞,或是整具身躯当胸断为两截。

只是慢了一步,孙武眼前就血ròu横飞,几条生命变成碎ròu。一个同盟会的人员被魔狼抓住,才转头向孙武求救,声音甫发出口,魔狼便大张利口,长长地下颚流着唾液,猛力一合,轻易咬碎人体骨ròu,竟将那人噬去半个脑袋,连带肩颈扯下一大块血ròu。

孙武经历的战斗虽多,但这么凶残的杀人方式,那可真是首次见到,登时胸口血气上冲,险些就吐了出来。

“呜”

长啸声中,一匹魔狼认准孙武,闪电飙冲到他面前,冲势未停,一爪便疾挥而来,直扫向他头颅;孙武看准来势,不避不闪,举起左臂挡架,有心与这异种兽类拼一拼力气。

两股力量正面对撞,孙武只觉得一股狂风暴雨似的力量涌来,差一点就站立不稳,但自身的金钟劲也随即透发出去,任外力撞击有多猛烈,双足始终像根钉子一样,牢牢死锁地面,动也不动一下。

挥击无效,这似乎激怒了魔狼,狂嚎一声,就往孙武地肩头大口噬下,来势奇快,孙武yù避无从,只觉腥臭气息扑鼻,一股怒气由心而起,索xìng鼓足金钟劲护身,硬受一击,同时屈起双肘,前跨半步,将双肘钉击向魔狼地胸口。

紧急应变,孙武只觉得肩上一紧,狼牙的力量极大,却仍无法攻破金钟罩地护体,而自己双肘并施,犹如两根巨钉直打魔狼胸口,甫以金钟劲爆发,力量非同xiǎo可,劲道一发,那头魔狼身躯虽然巨硕,却被打得跌飞出去,重重坠地。

一击奏效,孙武脸上却不见喜sè,这两肘一钉,别说是血ròu之躯,就算是同尺寸的结实木柱一样会给打断,但魔狼坠倒地上后,只是吼啸一声,立即翻身站起,看不出有什么实质伤害,这等抗击力已不是随便一句皮粗ròu厚便能解释,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怕真会很吃力。

稍微测试了一下魔狼的实力,孙武侧眼望向旁边,羽宝簪已顺风翱翔半空,起落如电,同时和好几匹魔狼jiāo上手,魔狼群爪势凌厉,却连她半片衣衫都沾不着,总在间不容发之际被她闪过,孙武只看了这一下,就知道羽宝簪应付裕如,只不过……对于这些魔狼,她似乎也没法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要命,赤手空拳来打狼人……如果能有什么神兵利器就好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孙武着实怀念起伽利拉斯,要是有水龙yín在此,砍杀魔狼应该会轻松一点。这个念头才刚出现,圣堂的正mén口就闪现一道人影,伽利拉斯手持水龙yín,高速朝孙武这边冲来。

“啊!先生,你真是善解人意啊!”

孙武兴奋得叫出声来,但随即发现不对,疾奔过来的伽利拉斯披头散发,满脸是血,伤势好像比刚才还要严重几分,总不会是他疗伤疗到走火入魔,跑过来求救的吧?

假如情形真的是这样,或许还好一点,但是当孙武看到那个手持黄金三叉戟的身影,在圣堂mén口接着出现时,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楣,而且这个霉运似乎还没走完。

在地司祭的身旁,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心眼宗这次果真是有备而来。

白袍飘飘,赤红的眼睛图腾飘动,来人不露真面目,但一身冰冷的邪气却让孙武异常熟悉,那凄惨一战的记忆又回到脑中,令他不由自主地呻yín出声。

“………心眼宗主。”

第一章 杀狼破军·神秘援兵

拓拔xiǎo月与姗拉朵联合,一起潜入生物研究所,还没有真正深入重地,已经看到了令她们惊奇的景象。

“耶律不花博士是虚谷子?这……不可能吧?他看起来……不像是河洛mén人啊!”

拓拔xiǎo月根本不知道谁是虚谷子,但既然是河洛剑派的大叛徒,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耶律不花在研究所中多年,自己从xiǎo便识得此人,尽管不熟,可是也看了十几年,突然之间说他是河洛mén徒,这听来让人怎能相信?

“像与不像,不是用眼睛看就算的。瞳sè、发sè、轮廓,这些用来区别中土与域外人士的特征,对于擅长这方面技术的专家来说,一两个xiǎo手术调整,整个样子马上就变了,就像……唉呀,反正如果只懂得看这个,早晚会害死自己。”

姗拉朵简单的几句话里,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反驳的威严,拓拔xiǎo月点了点头,决定回去之后定要详加调查。

“阿古布拉这臭贼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xiǎoxiǎo一个生物研究所,居然也能管到乌烟瘴气,真是luàn七八糟……”

“疤面大侠,……认识我

“认识说不上,但有过几次jiāo手经验,嘿嘿,我晓得他很多不为人知的事啊,这些事情说出来,保证吓一大跳啊……”

疤面大侠的语气,拓拔xiǎo月听起来只觉得不怀好意。彷佛在暗指自己父亲有什么黑暗面。以拓拔xiǎo月对父亲地了解,这话形同诬蔑,令她瞬间怒意上涌,正想要说些什么,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她看了看周围,不解地摇摇头。

“不管怎样,有虚谷子这个老xiǎo子在,这边不会有什么好事,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话说完,姗拉朵在通风管内犹如一只识途老“鼠”,迅速穿钻,面对错综复杂的无数通风管道。她轻而易举地辨识出路。令跟在后头的拓拔xiǎo月傻眼,不久之后。更生出了一个疑问。

“前辈,您以前是不是曾经待过这里?”

“……要这么说也可以啦,研究所草创时期。我曾经在这里参与过一些工作,虽然他们后来有不少地方改建了,但基本的管路配置变不了,只要跟着主电缆走,就可以找到他们存放机密地地方。”

“此话……何解?”

“存放重大机密的地方。通常也是防卫最森严的地方。而要启动那么多设备,需要的能量也大。只要顺着能量配置的方向走,准没错的。”

姗拉朵带着拓拔xiǎo月行动,先后绕经过几个实验室,看到里头的人神情肃穆地工作,并不像是在做什么不法事情,拓拔xiǎo月并非此行专业,只能看个大概,姗拉朵却是瞄个一眼,立刻便扔下一句“没看头”,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行去。

从潜入至现在,整个探查工作都算是顺利,甚至可以说出奇地顺利,然而,生物研究所终究不辱“戒备森严”地称号,当拓拔xiǎo月跟着姗拉朵不晓得钻入第几个通风管的孔道后,姗拉朵地动作忽然一顿。

“真好也真不好,我们给人发现了。”

“呃……给人发现了当然是很不好,但不晓得真好是好从何来?”

“好是好在有点刺激调剂啊,如果我们这么顺利就查到坏人yīn谋,全身而退,什么事情都没惊没险,难道不会觉得很无聊吗?年轻人应该要有点冒险jīng神吧!”

“……你们梁山泊还有没有正常人啊?”

颤着声音说话,拓拔xiǎo月不知道疤面大侠的信心何来,也不晓得她是怎么发现己方踪迹已泄,但研究所的人若已经发现自己,接下来恐怕一场战斗难免。

如果表明身分,不晓得可不可以避免战斗,再怎么说,哪怕研究所真地有问题,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反叛,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只要亮出身分,多少可以有威吓效果。

“……这一招行不通的,虚谷子那个杂碎虽然贪yín好sè,不是个东西,但以坏人而言,他的素质不差,与他为伍的人,不是用身分地位可以吓得倒的,如果那么做地话,被灭口就是唯一地下场……轮jiān是附赠品。”

“那我们……”

“战斗这种鸟事就别想了,当年虚谷子就是河洛九子之一,武功虽然不是最顶尖,但也不是我们这种三流角sè比得上的,想靠战斗杀出去,这种想法勇气可嘉,不过除了死得快点,没有其它意义。”

威吓不行,战也不行,唯一地出路就只剩下逃跑,这时研究所内的人们已经被惊动,从四面八方赶来,把退路整个封死,姗拉朵一扬手,通风管中烟雾弥漫,跟着便从结构最弱的衔接处炸开来,呛鼻的白烟满溢整个空间,正在下方守株待兔的人们措手不及,被呛得泪眼汪汪,情势大luàn。

“走!”

混luàn中,姗拉朵和拓拔xiǎo月往外闯,在两人坠下地之前,姗拉朵就已先给拓拔xiǎo月服食yào物,不受烟雾中的催泪效果影响,得以快速奔逃。

一阵luàn闯,冲出了包围网,拓拔xiǎo月庆幸平安脱险,思索该如何离开,冲在前头的姗拉朵忽然停步,尽管一语未发,但从她身上紧绷的气氛,拓拔xiǎo月察觉到事情有变。

“前辈,怎么……”

“三流的机械好处理,二流的高手也不难搞定,可是……唔,这个东西未免也太刺激了点。姗拉朵的目光直望前方,在烟雾弥漫地朦胧中。通道另一头有些极为高大的身影,乍看之下像是人,但拓拔xiǎo月很快就判断不是,因为自己所认识的人里头,能有这等粗壮身躯、近两公尺的身高。这样的人实在太少,而且空气中充塞地一种腥臭味,也都明示通道那一头的生物是兽非人。

什么猛兽会有这样狠恶的外形?拓拔xiǎo月脑里浮现了几种域外出名的猛兽,但那些生物似乎不太可能被饲养,更不该出现在这里。不久之后,一个应该已经灭绝的生物名,挤掉了前头的几个被选答案,在拓拔xiǎo月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不、不会吧……阿默兹狼?”

只要是龟兹……不。只要是域外人士。就应该没有谁能忘掉这个梦魇,当初阿默兹狼为祸域外。噬人无数,各部族组成联军征伐,血战数仗。伤亡惨重,都没有能够消弭此大祸,如果不是奇迹出现,恐怕各部族迄今仍无法从那噩梦中醒来。

自从巨阳武神消灭魔狼群以来,这些异种魔兽未曾一现。如今。应该已被灭绝的阿默兹狼再现,拓拔xiǎo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喂。别傻愣愣地在这里,想当魔狼地饲料吗?这些家伙吃人之前是不用祈祷的。”很快从见到魔狼地震惊中回复过来,姗拉朵一把抓住拓拔xiǎo月,就往另一个方向冲,趁着魔狼还没动起来以前先逃窜。

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些魔狼不但力大无穷,而且动作快捷,别说是武功基础不高的两人,哪怕是轻功高手,也未必能在短程竞走中逃开魔狼,姗拉朵地逃跑,照理说没几秒就会被追上。

可是,对姗拉朵来说,也只要争取到几秒钟就够了,她奔出三步,在浓雾中来到一处墙壁,拉开墙上的翻板,立刻就出现一条倒垃圾用的滑道,二话不说,拉着拓拔xiǎo月就往里头跳,两人才跃进去,后头就爆出一声巨响,一头魔狼重重地撞在墙上,把钢板都撞凹了。

这条倒垃圾的滑道颇长,姗拉朵下坠途中,在钢板上用力一踹,改变方向,进入了另一条岔道,拓拔xiǎo月有样学样,跟着也进入岔道,两人在复杂的岔道中快速滑行。这些岔道虽是用来倾倒垃圾,但壁面却甚是光滑整洁,两人身上并未因此染上脏污,反倒是拓拔xiǎo月越来越是怀疑,哪怕是这个研究所地设计者亲至,恐怕也未必能如此熟悉每一条暗道,这个疤面大侠到底是……

“喔,我不搞建筑,研究所不是我设计地,但当初仇家太多,在这研究所待的时候常常被人追砍,就往各处暗道里跑,再熟也不过了……”

猜到了拓拔xiǎo月地怀疑,姗拉朵做了解释,跟着,两人再次转入一条岔道,但这一次却是直通至底,而且还没有出路,姗拉朵重重撞在尽头的钢板上,痛哼一声,抢在拓拔xiǎo月追撞上来前,她将钢板敲击数下,拉出一个手把,用力一转,大半块钢板应声而开,竟然是一个由内开启的暗mén。

暗mén开启,追撞上来的拓拔xiǎo月就与姗拉朵一起跌出去,两人重摔在地上,剧痛之余,都是眼冒金星,险些站不起来了。

不过,纵使还没起身,拓拔xiǎo月却感觉得出,这里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因为周遭温度冷得出奇,此处应该是一个冷冻库房,虽然不晓得存放何物,但疤面大侠会选择来这里,绝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研究所出了问题,我们不知道;研究所里的暗道,还有这些暗mén,那些反叛的家伙好像也不知道,这该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总觉得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拓拔xiǎo月这样想着,就听到姗拉朵说,此处是存放重要对象的库房,从前是这样,现在应该也不会差,只要在这里看一看,目前研究所在搞什么勾当,就八九不离十了。

乍然放眼望去,在这座冷冻仓库里头,确实封冻了不少东西,一瓶瓶、一罐罐,放在库房内的铁架上,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拓拔xiǎo月也不知道哪件东西才是可疑。但疤面大侠对这些不屑一顾,只是一个劲地往里头走。

“来瞧瞧看,阿古布拉那家伙有没有偷藏什么?是不是真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疤面大侠地话,拓拔xiǎo月听来特别刺耳,总觉得这nv人似乎与父亲有深仇大恨。每一句都有意无意讽刺着自己的父亲,假如不是她护着自己连过险关,自己真是会搞不清敌友之分。

“疤面nv士,我很敬重的本事,谢谢一路护我至此,但请说话有些分寸,不要一直辱及家父。”

“哦,如果我继续说下去。打算怎么样?在这里与我翻脸。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告诉吧,就算是阿古布拉自己站在这里。我也……”

姗拉朵说话的声音突然顿住,整个注意力被眼前地一件东西给吸引住。那是一个强化玻璃容器,和其余的瓶瓶罐罐相比。这个玻璃槽的体积大得多,足足有两公尺多,上与天花板接齐,外壳结着一层薄冰,乍看之下。瞧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当拓拔xiǎo月也朝那边看去,却为之惊讶不已。

那个大型的玻璃槽上。盖着一个赤红sè的虎形封印,正是龟兹皇室的印记,代表着龟兹皇室禁止他人接触此物。印记本身有防伪设置,极难伪造,拓拔xiǎo月一看就知道印记是真,换句话说,这件东西与龟兹皇室大有关系。

龟兹由阿古布拉王建国,所谓的皇室成员,一只手数得完,这种封印又都是由阿古布拉王使用,虽然不能说一定与他有关,但这机率却高达九成。看见这个印记,拓拔xiǎo月的心狂跳起来,一个xiǎoxiǎo地声音,在她脑海里头悄然出现。

……或许,外界地传闻,并不是空xùe来风……

一直说个不休的姗拉朵,这时候也沉默无声,朝着那个玻璃槽走去,想nòng清楚这个玻璃槽里究竟封藏了什么。

“呃!”

姗拉朵走到一半,拓拔xiǎo月察觉到有些奇异声响,连忙走前两步,拉住姗拉朵,与她一起躲到一个大铁架后头。两人才刚刚一站好,这间冰库地大mén就被打开,十几个人好像很紧张似的,快步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那个瘦瘦xiǎoxiǎo的虚谷子。

这群人一走进来,虚谷子便直直走向那个巨型玻璃槽,查看有否受到损害,其它人则是四下搜查,寻找侵入者。姗拉朵两人朝更里头地地方躲,两双眼睛却都紧盯着那个巨大玻璃槽,想要知道那里头的秘密。

“……这东西……闪失……阿古布拉王……我们全部都要没命……”一伙人面上的紧张表情,还有口中所说的语句,令拓拔x

iǎo月悬在半空中的心,整个紧紧纠结在一起。巨大地玻璃槽,彷佛是一个蕴藏着不祥地宝箱,只要一开启,就会造成不可挽救的灾殃。

虚谷子等人在玻璃槽前地cào作台上一阵调nòng,仪器开始运作,整个玻璃槽从内部开始亮了起来,发着蓝光,外表的冰霜也变得透明清晰,当玻璃槽内的事物变得清晰可见,拓拔xiǎo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玻璃槽内所存放的……赫然是一具全luǒ的nv体。

雪白的肌肤、碧绿的长发,那是一个看起来年近三十的nv人,尽管双目紧闭,但容颜秀雅,看起来非常美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她。玻璃槽中充满着液体,不时冒出几个气泡,看起来这名碧发美人仍有生命,并不是尸体,而她除了相貌秀丽,身材也相当丰满,拓拔xiǎo月就听见身旁的疤面大侠,发出一种像是在流口水的声音。

“……阿古布拉这xiǎo子,还真是学坏了,居然偷偷藏起这种好料……妈的,想一个人独吞,哪有这等好事……”

从话意听起来,这些话真是说得不伦不类,但说到一半却停顿住,因为姗拉朵看到的某件东西,令她连垂涎的口水都流不出来了。

当玻璃槽外壳的冰霜解去大半,看得更是清楚,两名偷窥者赫然看见,水槽中的美yànnv体并不完整,正确来说,是只有半截。腰部以下一无所有,就只有腰部以上漂浮在水槽中,看来很明显,是有人将她的下半身斩去,再将她安置于这个水槽里。凭着特殊地生物技术让她生存。

“……­干­、­干­得好……阿古布拉,你这次真是玩得有够变态了……”

姗拉朵不是善男信nv,但即使是她,这时也看傻了眼,喃喃自语,但她所受到的震惊,却肯定不如拓拔xiǎo月的百分之一。在剧烈的震撼下,拓拔xiǎo月呆若木jī。只觉得脑中一片浑噩。犹如身在梦中。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两人可能要这样呆上好一段时间。但水槽中的碧发美人却在此时突然睁眼。两眼圆睁,彷佛见到了什么极恐怖地事物,流露出的满是恐惧之情。美丽的面容因此而痉挛扭曲;张开的嘴巴,在玻璃槽内发出了一下无声的嚎叫,尽管那声音没法传递出来,但从那骇然yù绝的眼神与表情,却可以感受到那股恐怖。

这一下无声的悲嚎。确实吓到了两名藏在暗处的偷窥者。令她们手忙脚luàn之余,不慎碰触到铁架。发出了声响,惊动已经来到附近地搜捕者。

“谁躲在那里?”

“不好。姗拉朵带着拓拔xiǎo月想往外闯,由正mén口冲出去,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地任务,两人没冲个几步,就被人给拦住,几名武装人员堵住了mén,虚谷子则是断了两人的后路,率众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名侵入者。

“研究所是龟兹重地,向来不欢迎外人参观,们是什么人?来此有什么目地?”

姗拉朵戴着面具,拓拔xiǎo月在冲出来之前也紧急扯了布巾遮脸,两个人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但对于眼前的局面,这并没有多少的帮助。

手上没有祭刀,拓拔xiǎo月自知武艺稀松平常,但还是打算尽力一拼,不过一步未跨出,就被姗拉朵给拉住。

“问我们是谁?开问之前先自报姓名,应该是基本地礼节吧,这研究所里的人都是傻瓜吗?”

姗拉朵用域外公用语说了一串话,跟着用中土语道:“这么喜欢问人姓名的话,怎么不把自己的名字说一下?副所长阁下,你的名字当真是什么耶律不花吗?贪yín好sè,因为连续jiān辱­妇­nv而被逐出mén墙,这事不见得很丢脸,用不着隐姓埋名吧?”

“、怎么……”

虚谷子被道破身份,大吃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挥手要人将这两名不速之客给拿下。

“将这两人给我擒下!”

“遵命!”两个字表示应命,跟着便是五六道人影腾空而起,重重坠地,在奉命出手地瞬间,一名不起眼地警卫人员突然出手,重掌轰向前方的僚友,立刻就把人打得飞了出去,包围网也出现缺口,早已有备地姗拉朵带着拓拔xiǎo月外闯。

“哪里逃!”

重要的侵入者逃脱,虚谷子纵身一跃,身在半空,双臂凌空虚抓,正在往mén口跑的拓拔xiǎo月陡觉一阵头晕脚软,眼前天地急速旋动,两腿酸软如绵,连跨出一步都是无力,不由得心中暗骇,自己识得“耶律不花”多年,竟从不知他有一身这样高明的武技,看来他身为河洛派叛徒一事,应该是没有错了。

眼看两人就要遭擒,那名制造出sāoluàn的警卫人员从旁出掌,破空袭向虚谷子,bī得虚谷子放弃抓人,变招一掌还击,与敌人对拼一记,两股力道在空中爆开,虚谷子被震得翻身落地,那名警卫人员则是呕了一口血,连退数步,但却利用反震力退到大mén口,双臂一振,打倒左右两边的敌人,恰好迎来狂奔中的姗拉朵与拓拔xiǎo月,三人一起冲出大mén,很有默契地反手将大mén推锁上。

“多谢……咦?是你?”

甫脱大难,拓拔xiǎo月要向救美的英雄道谢,却发现这个身穿警卫制服,嘴角淌血的英雄不是别人,正是任徜徉。…我是守护公主的英勇骑士,xiǎo月公主到哪里,我当然也到哪里,公主没事吧?”

任徜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他尝试摆出一副英勇姿态。但实际情况却非如此,他灰白地脸sè、急促的呼吸,还有不时溢出嘴角的鲜血,都说明了他重伤未愈,已经为刚才那一下对拼触动旧伤的事实。

“我跟在们后头潜入。们爬管子,我追不上,只好随便找个人打昏,先混进来再说……”

任徜徉喘息道:“无论如何,xiǎo月公主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让xiǎo月公主受到伤害。”

一面说话,任徜徉还一面对拓拔xiǎo月眨眼,试图争取她地好感。但这表现却引来姗拉朵的重重一拳。

“见sè眼开的家伙。别急着讨nv孩子欢心,先顾好命再说吧。”

姗拉朵嫌吃yào效果太慢。趁着在任徜徉肩上一拍的机会,顺势就拎了管针筒打了下去,任徜徉痛哼一声。灰白的脸sè很快有了好转。

“妈的,同样是修练神掌,你的体质怎么比孙xiǎo子差那么多?他受伤随便luàn吃点什么,哪怕没吃都好得很快,你怎么被人打几下就像烂泥似的?还làng费我这么好地yào。”

这句话确实是很刺激伤者。不过姗拉朵说地也是事实。任徜徉只能悻然道:“我哪能与那个xiǎo子相比?我是正常的人类,那个家伙……天晓得是什么变态生物……”

闲话地时间没有多久。大铁mén的内侧传来剧烈撞mén声响,虽然没有被撞开,但显示冰冻库内的人也在采取措施了。

“虚谷子那家伙虽然不能和台面上几个怪物级数地家伙相比,但河洛派绝学也不是闹着玩的,趁着他们没破坏这道mén之前,我们得立刻逃跑。”

姗拉朵的话立即获得认同,倘使任徜徉状态十足,还可以凭靠神掌之威一拼,但此刻的任徜徉是重伤之身,要在战斗中使用神掌,赌命的风险程度比孙武当初更甚,还是走为上策。

三人朝着外头闯去,姗拉朵熟悉地形,任徜徉武技高明,等闲地守卫根本不是他对手,好几次都在敌人包围网完成之前,抢先一步冲跑出去,直到敌人开动了研究所内地机关,许多攻击xìng武器封锁了三人出路,这才把她们拦住,但姗拉朵却取出了一个xiǎo圆球,往地上一扔,时间浓烟又四散出来。

“又是烟雾弹?这招没用了吧?有没有点新东西可以唬住敌人的?”

任徜徉叫了一声,却发现那些发动中地武装设备停顿下来,周围变得寂静无声,这才明白那个xiǎo圆球并非凡物。

“是那个xiǎo丫头做的,靠着能源矿石发动的法宝,释放出的电磁波能瘫痪大部分机械。”

姗拉朵简短解释,忽然听见有狼嚎声快速bī近,不由得变了脸sè,连忙催促着两人快走,任徜徉拉着拓拔xiǎo月狂奔,却发现姗拉朵落在后头,以为她体力不支,要去扶一把,却被姗拉朵给拒绝了。

“你们快走,这边我来挡!”

“发疯啦?又不是战斗员,哪可能和阿默兹狼打ròu搏战?”

“我说行就行,要是没有我挡住这些狼,你们绝对跑不出去。快走吧!你们在这里,我的本事使不出来。”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怎么可能扔下一个人在这,会天打雷……”

“啪”的一声脆响,姗拉朵结结实实地赏了任徜徉一耳光,在任徜徉、拓拔xiǎo月的惊愕中,她眼神冷静,一字一字地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有拿这种事情开过玩笑吗?不许废话,立刻给我走!”

绝对冷静的语气里,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任徜徉一咬牙,拉着拓拔xiǎo月疾奔,很快便消失了身影,仅留姗拉朵一人面对魔狼群。

“哼,这一铺赌得很大啊……”

在浓雾中,姗拉朵清楚感受到十余头魔狼正以高速接近,估计不足十秒内,们就会把自己给扯碎分尸,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自救策略,唯一能够寄托的,只有赌上一铺,看看自己的直觉到底灵不灵,如果失败,十秒钟之后,大地上最杰出的生物科技学者,就会在狼爪下变成一堆碎ròu。

“嚎呜”

尖锐刺耳的狼嚎声,伴随着腥臭气息快速bī近,哪怕是在浓浓的雾气中,都能隐约见到那狰狞的狼牙、血爪,姗拉朵全身为之颤栗,久违的生死危机感,令她动也不动一下,运足目力,想在浓烈烟雾中寻找自己的一线生机。

生机没有看见,但尖锐的狼嚎声却有了变化,魔狼群仍在嚎叫,可是却非那种充满野xìng、杀意的狼嗥,声音中有着明显的痛苦,更多时候甚至只嚎个半声就没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狼群的数目正快速被削减中,对于这个突来变化,姗拉朵露出了微笑。

“………被人窥视的直觉果然没错……姓路的,会跑来帮我的忙,这可真不像你会做的事啊。”

第二章 倾城凤舞·无定太极

浓烈的烟雾慢慢散开,尽管姗拉朵早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实际目睹这些景象,还是吃了一惊。

一条狭窄的长长走廊,已经被鲜血染得变了颜sè,所看到的金属壁板,全数都染上了血红。

阿默兹狼力大无穷,锋锐兽爪素来是把人体切割粉碎的利器,碰到阿默兹狼的不幸者,素来都是粉身碎骨,被撕扯成一堆碎烂血ròu,但这一次情形出现了异常,整个长廊上所看到的,全都是阿默兹狼的碎骨烂ròu。

十几头狼躯,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有的是从中被撕裂开,身躯一分为二;有些是拦腰被打成两段;还有一具是颜面挨了重击,整个突出的狼嘴被打凹进去,深陷入脑mén,头颅正面一片血ròu模糊,不见眼鼻口,只有一个豪迈的拳印。

狼爪、狼腿之类的残肢碎块,luàn洒了一地,里头更不乏一些内脏、骨头之类的污物,浓浓的血腥气味弥漫,记录着十余头阿默兹狼在此被惨烈屠杀的事。

阿默兹狼在域外是人人闻之变sè的凶物,如果这一幕被域外百姓看到,肯定会让他们欢欣鼓舞,甚至为此举行一场庆典。但要出现这一幕,却绝不是容易的事,阿默兹狼的战斗力极高、身躯强悍,当年域外各部族联合围杀,都落得伤亡惨重,要将们击杀,得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然而,在这里的阿默兹狼尸骸,全都落得支离破碎的下场,显然下手者非但是行有余力,甚至可以说是随手宰掉了这些凶兽。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的高手,当今天下不出十人,算都可以算得出来。

姗拉朵很清楚这一点,在潜入此地的路上,她更屡次感觉好像被什么人窥视着。这感觉拓拔xiǎo月也有,但阅历丰富的姗拉朵更明白一点。自己的武功不高,照理说是没有那种能力察觉到这种事,对方若真是高手,自己更没有可能发现,所以……是对方故意让自己感觉到这点。换句话说,这个窥视者也许不是敌人,却很可能是个喜欢拿人来开心的家伙。

正是因为感觉到了这点,在侵入研究所的过程中,姗拉朵一直显得自信满满,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她让拓拔xiǎo月、任徜徉逃开,因为如果来者真是自己猜测地那个人。绝没有可能会袖手旁观。但若两名xiǎo辈不走,情形恐怕就很难说。

这一铺赌对了。魔狼群被消灭,如此一着给敌人的震惊应该很大,要安全离开研究所已不成问题。但姗拉朵察觉出手之人似乎并未离去,还在附近,那么,就有需要打个照面了。

“姓路的,会跑来帮我的忙。这可真不像你会做的事啊……听说你遇到什么狗屁宗主。被打得行踪不明,嘿。怎么会搞到如此狼狈……”

与其说是道谢,更接近嘲讽,但话一出口,姗拉朵忽然想到有一点很不对劲,在遍地地狼尸中,有一具是被重拳硬生生轰凹头颅致死,那个拳印,无比豪迈,让人看了永难忘记。

能挥出这等霸拳之人,不但身材高大,拳劲更是雄强霸烈,莫可匹敌,一发劲便把狼头给打凹,而自己所猜想的那人,似乎并不具有这样的条件……

这个念头掠过脑海,一个苍老的声音立刻打破平静,在姗拉朵的耳里响起。

“体贴对待nvxìng,这是每个男人都该做的事,哪怕是不男不nv的那一种,我也一视同仁。”

声音来自正前方,姗拉朵抬起头,在烟雾几乎完全散去的走廊尽头,有一个极为高大地身影,一身土黄sè地装束,傲然站在那里,双手抱肩,极具威严的炯炯目光遥望而来。

姗拉朵认识这个人。在当世能够轻易击杀阿默兹狼地高手里头,最让姗拉朵意想不到会在此出现的,无疑就是这个人,令她惊呼一声。

“是你?”

“……………哼哼,我可是不姓路的。”龟兹生物研究所内地阿默兹狼,以一个很让人意外的形式,莫名其妙地被宰杀碎尸,这件事对很多人都是件惊喜,不过,这并不代表阿默兹狼的力量弱,因为在域外的另一个角落,有人正为着遭遇阿默兹狼而头痛不已。

“要打狼人也就算了,事先也不说一声,最起码可以挑个好兵器,或是挑几个好战友,怎样都会比现在好啊。”

孙武看着眼前的阿默兹狼,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些魔狼绝对不好对付,自己刚才一试,碰了个软钉子,知道若是全力以赴,要击杀一两头魔狼绝对作得到,但要对付这十余头魔狼,恐怕得要叫苦茶大师那级数地高手来了。

伽利拉斯这个援军地赶到,本来是大喜,水龙yín的绝顶锋锐与其它异能,正是对付这些魔狼地利器,无奈伽利拉斯到来的同时,还引来了另外两个大麻烦,一个手持大地神戟的地司祭,已经是很棘手了,旁边还站着一个高深莫测的心眼宗主,孙武一点也没有忘记,当日他连发数击修罗劫,将己方三人打得大败亏输的惨烈景象。

一看到这局面,孙武第一个想法就是有死无生,以自己的武功,别说要与敌人正面战斗,光是大地神戟连放两次异能,自己恐怕就要倒下,虽然有个羽宝簪助阵,但对方单凭一个心眼宗主,恐怕就足以镇住己方所有人,万紫楼的绝顶轻功可对付大地神戟,可是修罗劫的寒冰劫狱,应该也足够把空中给冻住。

(……怎么办?没得办,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打武沧澜是怎么打,现在就是怎么打。)

孙武判断情势,预备先发制人,由自己先去绊住心眼宗主。羽宝簪带领友方突围,哪怕同盟会人员救不到,带一个伽利拉斯应该没问题,至于xiǎo殇,孙武觉得她应该有办法逃脱。因为截至目前,她仍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甚至还说着悄悄话。

“……那是你的错觉,其实我很弱的,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孙武回了一句话,就要往前冲去,但羽宝簪却平举起右手。拦住了少年的动作。

“孙少侠。请先运气调息,今天我们要闯出生路。很大一部份要靠你的神掌。”

“呃……可是……”

“神掌对ròu体的负担极大,请先做准备,我想我可以先争取一点时间。战胜是不可能。但如果只是争取时间地话……”

羽宝簪的话才说完,敌人就先动了手。似乎是忌惮孙武的神掌,心眼宗主与地司祭站立不动,由魔狼群进行首波攻击。

“嚎呜”

刺耳的狼嚎声响起,十余头阿默兹狼由四面八方扑来。声势狠恶。巨硕身躯形成了紧迫人心的压力;和凶恶地魔狼群相比,盈盈站立的羽宝簪彷佛风吹得起。典雅而柔弱的姿态,美得动人,但看来根本没有与魔狼群战斗的可能。

然而,孙武也不会忘记,这个少nv近年来名动中土,被公认是年轻一辈实力最强悍的几名高手之一,在那看似纤弱的躯体中,蕴藏着谁都无法忽视的力量。当魔狼群狂嚎着扑来,扬起的劲风吹动yù人衣衫,羽宝簪在一瞬间有了动作。

“喝!”

娇叱一声,羽宝簪高速旋动,一身红衣化成赤烟,扯动周围大气,立刻生出一团灿烂火焰,烧得极旺,焰光闪动中,羽宝簪双手一分,火焰炸开,分散成数十道火星,飙shè向魔狼群。

这一下变招奇速,魔狼群虽是动作敏捷,近距离之内却也闪避不过,全部被火星给击中。

阿默兹狼地躯体强壮,便是孙武鼓足劲道连轰十拳,也未必能够打倒个一头,羽宝簪发地这些星火细xiǎo如尘,看不出有任何的杀伤力,虽然打在阿默兹狼地身上,可是们甚至感受不到,持续往前扑击。……然而,这情形只维持了很短暂的一瞬间。

扑击中的魔狼群,忽然动作停顿,全部从半空中摔坠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气绝毙命了。

狼嚎顿止,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不只是孙武这边,就连心眼宗一方都被吓到,若非一皇三宗那级数地绝顶高手,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击杀魔狼,羽宝簪能够一击作到,一身武功之高,恐怕还远在传闻之上。

“看招!”

羽宝簪得势更不饶人,击倒魔狼群后,立刻飞身攻向心眼宗两大高手。万紫楼身法本已迅捷,由羽宝簪亲自施为,更见神妙,平时她施展“凤娉翱翔”,只像是一朵红云在天上飘,但此刻全力加速,却是如同一支火箭,风驰电掣般直shè敌人。

万紫楼武术的理论中心:速度,就是力量。最快的速度,能够激发出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羽宝簪高速飙翔,在要靠近敌人的那一瞬间,红影晃动,飞驰中地红影在顷刻间一化为五,分为五个羽宝簪,攻向心眼宗地两大高手。

凤凰七绝.凤踪瞬动!

高速移动下的分身,显然不只是单纯地视觉残像,攻击心眼宗主的三个羽宝簪,分别施展不同招数,攻向敌人要害,而攻击地司祭的两个羽宝簪,甫一掠近,就发shè能引燃高温火焰的红sè羽máo,配合自身攻招,击向地司祭。

五个羽宝簪,攻势奇快,围绕着敌人旋动,忽焉在前、忽焉在后,令被围在中心的人眼花撩luàn,应付不暇,一时间失了先机,竟落在下风。

心眼宗主与地司祭均非庸手,但修罗劫一发动,波及甚广,敌友不分;而大地神戟根本就是一次清扫全场的地图兵器,为了不误伤友方。两人都有些施展不开手脚,只能先采取防御。

地司祭将大地神戟舞成一团黄光,所有飞shè来的红羽,一接触到黄光就被自动震落;心眼宗主扬起双臂,大袖飘飘。一股雄浑强劲的内家真气发出,将羽宝簪的闪电进击全数击溃,没有一招能得手。

“凤.踪.瞬.动……是极损真元的……体.力.技……不是凤凰夫人,且看能……撑.多久……”

心眼宗主诘屈聱牙的刺耳语调,就与那日战斗时一模一样,他所做出的这个评价很正确,但仍xiǎo觑了万紫楼继承人的能耐。

“装神nòng鬼地东西,且试试我万紫楼绝学!”

娇叱声中。五个羽宝簪一起动作。手腕一翻,扯动周围大气。跟着变化为狂风,在翻腕中打了出去。

凤凰七绝.火凤擒龙!

见着那道似曾相识的旋风,孙武有一种颤栗感。当初也就是这么一道旋风,羽宝簪让自己吃了大亏,更硬生生把金钟罩一掌而破。现在这一招重现眼前,龙卷劲风更一次就是放出五道之多,威力较诸之前简直不能相比。

五个羽宝簪。分站五个不同位置。释放出龙卷狂风,这一招确实耗损真元。从施放狂风的那一刻开始,五个羽宝簪的身影就变得有些模糊,似乎难以维持,而这样耗损元气的杀着,也确实有着价值,一击之下,心眼宗主、地司祭再也稳不住身形,被劲风卷得离地飘起,跟着,当火焰被释放出来,熊熊烈火在狂风中卷动,两人地身影便整个消失,被火焰吞噬而去。

“……太、太漂亮了……”

目睹这一场超水平战斗,孙武心中佩服,自己极为忌惮的两名强敌,羽宝簪几下连环绝招,竟让他们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就这么被打倒,实在是­干­得漂亮,手上实力之强,恐怕已不输给一皇三宗多少。

“不……还是别高兴得太早比较好,宝姑娘她……只是在为你争取时间,如果真的能打倒敌人,她早就做了,不必用现在这种打法。”

说话的人是伽利拉斯,他伤势极重,浑身是血,似乎是在心眼宗主与地司祭连手之下吃了大亏,但伤虽然重,眼力犹在,一下就看出孙武所看不到的东西,轻叹了一口气,以刀拄地,撑着站起来,手指向旁边倒地的魔狼群。

“孙掌mén,你看。”

孙武顺着看去,赫然发现一件奇事,先前被羽宝簪打倒的魔狼群,其实并未毙命,非但如此,们地狼爪甚至在抬动,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苏醒,回复战力。

“这……们……”

“刚刚我也想不明白,宝姑娘那一掌何来如此力量?但看到这个,我大概懂了。”伽利拉斯道:“她那一掌,掌力并不是重点

,在出掌时所引燃地火焰中,一定融化了银器,再把银化入星火,打入阿默兹狼的血脉。”

对于阿默兹狼来说,银是一种剧毒,比任何毒物都要厉害,只要相当份量地银进入体内,必死无疑,所以过去许多战士是持银器与之死斗。羽宝簪的作法非常正确,直接把银打入血脉,随着血行流遍全身,透过心脏,假如不是因为银的分量不足,这些魔狼就没机会醒来了。

“nv子身上有银首饰不足为奇,宝姑娘那间机变若此,想出这条战术,委实令人佩服。她先声夺人,又拼着耗损元气,连出猛招,是想为你制造一个机会,让你全力出击,其实……她应该也快要到极限了。”

被伽利拉斯一说,孙武再一看情形,觉得果真如此,不过除了羽宝簪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也不太对劲,心眼宗主与地司祭那边似乎也有点……说不出来地古怪,正自想不明白,旁边传来xiǎo殇的声音。

“现在一堆人莫名其妙,每次出来都蒙头蒙脸的,看得久了,也不晓得面具底下那张脸有没有换,这次的这个是不是那次的那个?当然啦,那些特别迟钝地家伙,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地。”

最后一句是明显讽刺,但孙武这一次却出奇地聪敏,听了xiǎo殇这一句,竟然惊呼起来。

“xiǎo、xiǎo殇。是说……这个宝姑娘不是原来那一个?在什么时候曾经被人替换过了?天啊!我居然完全没有怀疑过这种事!”

“你……你这个蠢蛋!我不是在说这个啦!”

在孙武与xiǎo殇共同成长的岁月中,始终都是xiǎo殇令孙武七窍生烟、哭笑不得,能够像现在这样逆转过来地情形,实在少见,但xiǎo殇确实是差点口喷白沫。一面怒骂回去,一面嘀咕迟钝的家伙今日突然变聪明了。

“两位……我想时候差不多到了。”

伽利拉斯手握水龙yín,作好战斗准备,同时也提醒了孙武,不过,这名域外刀尊很在意一件事,自从战斗开始,xiǎo殇地左手就紧握住不曾打开。好像把什么东西牢握在掌心。这一点,令伽利拉斯很不放“嚎呜”

倒在地上的魔狼群开始苏醒。发出尖锐的狼嚎声响,还侥幸保住xìng命的同盟会人员早已把握机会,趁隙溜到圣堂mén口附近。只是碍于火凤擒龙所掀起的旋风太强,还没走出去。

孙武注意到狼群即将完全醒来地事实,决定不再等下去,现在就配合伽利拉斯,发动自己的攻击。

积蓄已久的劲道一发。坚固的圣堂立即地动山摇。虽然动摇情况并不严重,不过细碎土石仍是从两旁洒落。造成这一切的理由,就是众人脚下怒涌翻腾的大地能量。

如来神掌.佛动山河!

怒涌的大地能量,受到神掌催运影响,在地面上鼓突起十数条土,迸裂散发红光,犹如江水溃堤,不可收拾地狂轰向旋风的中心。

孙武双掌聚力,这一掌已经令他颇感吃力,要不是事先调息良久,对身体地负担肯定会更大,而在轰出地过程中,全身气血运行加速,有些微的晕眩感,恍恍惚惚中,周围三角锥体上密密麻麻地xiǎo字,彷佛生出一种令人着魔的吸引力,让孙武不得不去注意,觉得这些文字好像在对自己说些什么。

同一时间,五个羽宝簪的身形淡化归一,在形体合一地瞬间,羽宝簪身上萦绕的红光,炽盛到刺眼的程度,同样是一掌拍出,轰击向旋风内部。

“喝!”

伽利拉斯大喝一声,也奋起余勇,发动水龙yín异能,与孙武并肩作战,一起向那道火焰旋风攻去。尚未击中,两人发招所牵动的余劲已非常惊人,所过之处,凡是被沾带着的阿默兹狼,全数被劲风切割、地气冲击,成为一滩糜烂血ròu。

三道强绝攻势,几乎是在同一刻命中,不分先后地击中了火焰旋风,将旋风chā裂破开。

最先破入旋风内地人是孙武,佛动山河地掌力无坚不摧,沿途被波及到的魔狼全都肚破肠流,粉身碎骨,但这一下打入狂风之中,孙武却有一种说不出地感觉。

这一掌很像是打中了,却又很不对劲,自己确实是感觉碰到某个实体才猛然发力的,但掌力甫吐,那个“实体”却发生变化,一下像是忽然拉远,如在千里之外,一下子又像是碰得着,只不过滑溜厚软,似是碰到了个巨大的果冻。

几种不可思议的触感,在一瞬间发生,孙武无法解释,这一下掌力发不出去,只觉得胸口气闷难当,真气窜流,头痛yù裂,最后bī不得已,把佛动山河的掌力胡luàn轰出。

同样的状况也发生在羽宝簪身上。万紫楼的少当家,见识比孙武要广博得多,一掌打入旋风之内,遇到这样的怪异感受,她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劲若飞絮,气似流云,yīn阳轮转,造化太极……果然是河洛派的高人在此!”

如此独特的化劲手法,正是河洛剑派的武技特sè,被旋风所困住的两名强敌,显然是故意被困,预备后发制人,在火焰旋风内组织了这样一道柔韧的气网。河洛派武学是王道正宗,神妙不凡,羽宝簪一接触到这气墙,便晓得自己这一掌起不了多大效果,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以自己对河洛派武学的涉猎,现在也绝不会手忙脚luàn。

心念一动,羽宝簪掌上的火劲凝聚收缩,一团红光迅速变成一点炽盛的火芒,随着红光凝缩一点。力量逾倍增强,前方那层变幻无定的柔韧气墙,渐渐出现了破绽,有承受不住的迹象。

蓦地,羽宝簪骤觉压力大增,一股排山倒海似地突来大力,由那强韧气墙上奔泄而来,力道大得异乎寻常。羽宝簪几乎是瞬间就感到掌、腕骨剧痛。彷佛这条手臂就要在这一击之下被废去。

换做是一般人,第一反应就是增加掌力反攻。但羽宝簪了解河洛派武技的窍mén,一遇到这情形,立刻便明白过来。河洛派武学练到jīng深处。蕴武于道,天人合一,能将自身化为无物,或是将透体敌劲卸去,或是反把敌劲转推第三方。自己所承受的这一击。力道强得不可思议。极有可能是孙武的佛动山河掌劲被转来,由自己来分担承受。敌人同时再将自己的掌力转给孙武,让自己与孙武同室cào戈,不死不休。

察觉这一点,羽宝簪想要撤手离开,但却已为时太晚,这道柔韧气墙生出一股吸劲,手掌就像是被胶水给黏住,没法拔开后退。这是河洛派内功练到极深时地一项厉害之处,羽宝簪应变稍迟,马上吃了大亏,被bī着硬接一记如来神掌。

“……太极劲变化多端,确实高明,不过……天底下也不是你河洛派一家无敌。”

冷笑一声,羽宝簪表情忽变,身影再次闪动变化,竟硬生生一分为三,一个仍被气墙沾黏住,另两个却是飘翔飞起,绕过消失中的火焰旋风,飞向另一侧的孙武。

凤踪瞬动,这一式竟能从完全静止的状态下强行施展,大大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就看到羽宝簪甫一分身脱离,那个被留在原地的分身,立刻被佛动山河的掌力给摧毁,化为灰飞,而另外两个飞行中的羽宝簪同受感应,身躯剧震,差一点就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分身被摧毁,对于羽宝簪而言,绝不是没有伤害地,然而,比起被黏固在原地,硬接一记如来神掌地代价,现在这样还是划算得多。两个分身轻飘飘地降落到孙武身后,两只手掌放在孙武背上,那间合二为一,激发出一股炽热的真气,猛灌入少年地体内。

当羽宝簪使用凤踪瞬动,孙武最初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恍然大悟,知道敌人究竟在做些什么,现在羽宝簪飘降到自己背后,一掌之力输入自己体内,澎湃炽热,令已使老的佛动山河再次强大,自己也趁势重新凝聚掌力,试图集于一点,攻破敌人的防御气墙。

河洛剑派武术不愧为王道正宗,孙武鼓动掌劲,仍觉得那堵气墙乍虚乍实,令自己把握不住发力点,击出地掌劲彷佛都打不着敌人,在虚实不定间,神掌的掌力被逐渐化去。然而,自己和羽宝簪的合力,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哪怕河洛派化劲、卸劲的本事再高,自己也有信心将之攻破。

孙武心中计算,正要最后一次鼓催内劲,这时火焰旋风完全散去,气墙中心地景象完全露了出来,只见地司祭双掌合拜,闭目运功,身体不断旋转,而心眼宗主则是头下脚上,抵着地司祭地头顶,似乎正在合两人之力抵御神掌。

河洛派是否有这样的运功方式,孙武是搞不太清楚,但他看见地另一样东西,却令他大惊失sè。

三道组合攻击的最后一道,伽利拉斯的刀,恰于此时攻到,目标专一,直指地司祭的心窝。从形式来看,这一刀若命中,立刻会将敌人一刀毙命,但已经吃过苦头的孙武,却想到另一个可能xìng。

“妖孽受死!”

伽利拉斯狂喝声中,水龙yín直chā向地司祭的胸膛,而一直闭着眼睛的地司祭,像是等了这一刀许久,旋动中的身体骤然停下,合拜的双掌一分、一拍,以空手夺白刃的架势,硬生生拍住了水龙yín。

锋锐异能发动中的水龙yín,照理说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封住的,地司祭的ròu掌并没有真正拍住水龙yín,只是凭着绝世的掌力,破空封住了水龙yín的前进。如此惊世骇俗的一掌,地司祭并没有能力拍出,所以那就只会是孙武的掌力,如来神掌!

“呜呃!”

伽利拉斯等若硬受如来神掌一击,刚才羽宝簪所碰到的杀局旧事重演,令这本已伤重的刀尊,半空中一口鲜血呛出,整个身体被远远跌抛出去。

孙武的状况也不妙,一股锋锐绝伦的刀气转透过来,从双掌直透腑脏、经脉,他震惊之余,连忙将最后两成佛动山河的掌力转移,不轰发出去,而是与这刀劲对击,相互抵销。

要转移神掌的力量,是高难度技巧,孙武百忙中应对得当,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才将这一刀的伤害抵销,全身而退,只觉得手脚乏力,头脑晕眩。

跟着,孙武才意识到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

自己最厉害的杀着,已经全部轰出去了,完全没有能够伤到敌人,现在……敌人将在这样的近距离,反击了!

第三章 修罗血鸣·古城惊变

孙武的预感不幸命中,心眼宗两大高手对他的神掌其实非常忌惮,这里又不是阿鼻血的影响范围,佛家武学不受克制,上一次没能发挥的神掌之威,这次大有可能一雪前耻,讨回战败耻辱。

纵使是当今天下的绝顶高手,也不敢在面对如来神掌时掉以轻心,心眼宗两大高手合力,不惜暴露来历、身分,连手以河洛剑派的玄功化劲,破去孙武这一式神掌。

(……河洛派的武功果然神妙,但……以心眼宗主的武功之高,应该可以直接出手与我硬碰硬,胜负怎么看都是他比较大,为什么要这么大费手脚?)

好不容易才抵销了伽利拉斯的刀劲,孙武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听见一阵刺耳的笑声。

“本.座.不.作……无谓的出手,一出.手.就……要完全的胜利,破.神.掌,取.你.xìng.命……一招足矣!”

在这奇异笑声入耳的同时,原本头下脚上倒立于地司祭顶心的心眼宗主,竟已无声翻转过来,一脚独立,踏在大地神戟的尖端,一手捏剑诀,气派庄严,像极了一名登坛作法的道士。

只不过……这个道士登坛所开启的,不是登天仙道,而是森罗地狱。

修罗劫!

那间,熟悉的感觉重现,孙武只觉得一阵强烈的血腥味涌来,眼中所见尽是一片赤红sè,跟着,就像整个人被浸泡入血池之内,六识混沌,但觉一股大力涌来,全身骨ròu尽皆剧痛。

换做是平时,孙武鼓尽一身金钟劲硬挡,还可以撑上一段时间,但此刻才刚发一记神掌。元气大损,遇着这一重血海劫狱时几乎连真气都提不起来,护身金钟罩的力量降至低点,被击个正着,奇痛难当,浑身血液好像都要一股脑地狂洒出去。

所幸。这股邪力并不长久,忽然之间压力顿轻,孙武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可是伤重之余再也撑不住,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血洒长空,飞跌数十尺。

在被打飞的过程中。孙武除了痛楚,一点其它的感觉也没有,六识仍被血海劫狱的邪能给封锁。完全麻痹。孙武自己也很清楚,若是这情形持续下去,当自己的感官回复,恐怕已挨上敌人第二击,当场毙命了,所以不管有多困难,一定要尽快回复六识感知。

这件事着实不易。要不是之前孙武有过与佛血舍利抗衡的经验,一定做不到,此刻的疼痛再厉害。终究是厉害不过舍利邪能发作时,那种骨ròu分离的痛楚,孙武凭着一股执着的毅力,终于惊醒过来,回复了六识感知。

剧痛依旧。但却可以感受到自己地身体在飞shè跌下。眼中看得见一些模糊景象,最奇怪的一点。就是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压着,重量很轻,但却很温暖,似乎是一具nvxìng娇躯。

(呃!我中招的时候,宝姑娘应该在我背后……)

这个念头一闪过,孙武心中剧震,想把一切看得更清楚点,这才瞧清羽宝簪趴在自己的胸口,嘴角溢血,双目紧闭,好像已经晕死了过去,而她白皙的手臂被鲜血染遍,呈现不自然的扭曲。

看起来,似乎是血海劫狱全面爆发时,羽宝簪舍身抢上,击出一掌迎击,虽起了一定效果,却已是强弩之末,跟着就与孙武一起被击飞。由于所站位置地关系,血海劫狱的大半威力都由她承受,这也是为什么孙武身上压力顿轻的缘故。

明白了这些,孙武激动不已,胸中一股悲怒热血狂涌,很想做点什么,但脑海中一种强烈的晕眩,却又将注意力牵引到别处。

晕眩,似乎不是因为失血与重伤,造成晕眩的源头,是两旁无数的三角锥体,说得更明确一点,是上头所刻载的文字。说起来也很荒唐,明明已是生死一瞬间地危险时刻,自己身上伤重,痛楚难当,可是那些三角锥体上所刻的文字,却好像活了起来,向自己发出召唤。

自己和宝姑娘被击飞,身上鲜血洒出了一条红路,有不少滴溅至那些三角锥体上,蝇头xiǎo字沾着了鲜血,竟然生出一缕青烟。看在孙武眼中,那些冒着青烟的字,彷佛得到了生命,开始活动起来,无声地向自己诉说着讯息,要自己好好定下神去感受。

字体盘旋,孙武好像看到很多画面,无数地机械在天空中飞舞,发着奇异的豪光,而凹凸不平的地面被这些异光照shè到,一下子就变得平坦,接着许多沉重的金属块自天而降,拼组出建筑物的雏形……

(这是……楼兰一族在修建楼房……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个……)

孙武还想不太明白,但已隐约猜到,这些景象必然是三角锥体上的某段记载,随着字体的变化,直接把讯息以影像传入自己脑海。

楼兰一族地技术,真的是很惊人。

这个念头闪过,孙武在半空中猛地翻滚数圈,消去飞坠的余劲,没有真地摔个七荤八素、筋折骨断,刚要运气镇伤,忽然看到心眼宗主足下一点,飞跃至半空,好像要发动第二波攻击。

尽管双方相距已远,但修罗劫威力不凡,孙武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鼓劲防御,明知道不敌,死马当活马医,希望能够接下这一击,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心眼宗主飞跃至半空,是为了连锁攻击的第二击,但这一记攻击却非由他进行,而是脚踏在地面上的地司祭。

在发出血海劫狱之后的短暂时间里,心眼宗主已回气完毕,与地司祭合力发动了超级法宝,一团土黄sè的光芒,笼罩住三叉戟地尖端,越来越是朦胧。

跃身于空,是为了躲避神戟发动时地伤害,而当减去这层顾虑后,地司祭就毫无保留地发动了手中的大地神戟。

时间,一股雄强波动被释放出来。在大地上形成涟漪,快速传了出去,震向四面八方。

大地神戟地异能无分敌我,一下子透发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阿默兹狼,这些魔狼距离又近。又是脚踏大地,当涟漪震波一到,没有一个闪得掉,全数在嚎叫中倒下,虽然没有死去,但也没法再起来战斗了。

孙武在神戟上吃过大亏,一见这超级法宝发动。哪敢怠慢,第一时间飞跃起来,想要躲避过这一击。但这一着却在敌人算计之内,心眼宗主凌空弹指,竟是一道威猛剑气袭来,中途凝化成一把半透明的阔剑,速度奇快,孙武避之不及,正中额头。

第七关地金钟罩。护体若金汤,在巨响声中承受住剑气斩击,孙武的头往后一仰。颈骨疼得像是要折断,虽没有实质伤害,却被打得往下坠去,没法跃停半空。当身形往下坠去,孙武才发现另一个很要命的地方。自己脚下感觉到一股吸扯力。显然大地神戟并不只是“触地即震”,假如离地高度不够。仍会受到异能牵引,同受其害。

(这样下去,两个人都逃不掉,只有拼了……)

紧要关头,也顾不得其它,孙武双臂一振,把怀中的羽宝簪高高抛起,自己则是加速落下。在下坠途中,孙武把心一横,想要拼尽一切,催运舍利邪能,就算是要死,也要拼一个同归于尽。

舍利邪能无坚不摧,当世强者无人不惧三分,如果不计一切代价鼓催,确实有可能逆转一切,只可惜,催运舍利邪能也需要时间,少年还没有能够催动,双腿便已经进入大地波动范围,神戟的异能从双腿传递直上。

之前受过神戟一击,内患已然留下;硬拼血池劫狱,受创更是严重,现在再受神戟一轰,所有伤势再也镇压不住,一起爆发,孙武体内多处骨折,鲜血疯狂喷出,整个人被弹震出去,远远坠向圣堂的另一头。

这一摔,再也不是自己力量能止得住,孙武也不晓得飞了多远,最后在一下巨响声中,重重撞在某个极坚硬地物体上,还把那物体撞塌了。

摔得很重,孙武几乎以为自己的脊椎断了,勉强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竟是坠到圣堂最末端,撞塌了那xiǎo半座祭坛,鲜血流了一地。

血……流得那么多,应该是很危险吧?或许会致命也不一定……

这些应该是很要紧的,但似乎又全不重要,因为敌人很懂得斩尽杀绝这一套,地司祭发动完神戟异能,得势更不饶人,舞动神戟,大步朝这边赶来,要对重伤的敌人发动最后一击。

孙武看到了这一幕,但却没有能力抵御,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司祭越来越近,高举起大地神戟。

很奇怪的感觉,都已经到了这一刻,孙武想到的仍不是自己会怎样,脑中所记挂的,是仍在现场地两名战友。

宝姑娘……不晓得怎么样了,她被高抛起来后,应该是摔入旁边的三角锥体阵中,到现在都没看过她的真面目,想想真是遗憾。

xiǎo殇……跑到哪里去了呢?她一个xiǎonv孩,战斗时当然是躲起来了,但大地神戟地波及范围太广,她不管躲到哪个角落,都不可能安然无事,为什么还没有看到她呢?

除了她们两个人,好像还有一个人是自己不该忘记的,可是,脑袋昏昏的,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呢……

“当”的一声巨响中,一件横挡过来的兵器,架住了叉落中的大地神戟,把少年从鬼mén关口救出来。“嘿,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伽利拉斯手执水龙yín,抵住了大地神戟,他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伤势看来绝不会比孙武轻到哪去,但一手持刀,自有一股凛然威势,令人不敢轻侮。

“只要我仍有一口气在,便不容许你们杀这里一人,这些少年……或许能够改变中土与域外百姓的命运……”

“呸!你这个出卖组织地叛徒。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出奇地,地司祭闻言后勃然大怒,表现出的反应、回斥的言语不太对劲,半昏mí地少年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昏沉的意识却无法深思。

“这些xiǎo贼是我派大敌。你这叛徒如果想要袒护他们,结果就是和他们一起去死!”

地司祭舞动神戟,试图绕过伽利拉斯的阻拦,刺向孙武,但伽利拉斯把刀一举,画出一道弧线,斜斜地刺chā过来。再次拦挡在神戟之前。这一次,由于运刀的手法特异,明明刀戟对撞。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彷佛神戟的一刺之力,完全被伽利拉斯地刀招给吸收,尽数卸散。

即使孙武已在昏mí地边缘,仍是觉得这一刀很眼熟,或许是因为脑里没有多余的思考,只余下最纯粹地直觉。少年反而立刻判断出真相。(……是……河洛剑派的武技!)

地司祭与伽利拉斯战得甚是激烈,刀来戟往,一个倚仗兵器长的优势。挥动时占尽上风,一个却是悍不畏死,凭着刀法变幻莫测,一再抢入对方地防御圈内,用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把敌人的优势打消。但不管怎么打,这两个人所使用的武学家数。感觉很明显是同出一源,很多时候都像是一对师兄弟在对拆招。

这样的情形,只有一个解释。如果说地司祭的真面目,是河洛剑派的某位前辈高人,那么伽利拉斯地刀法,也是由河洛剑术化来,所以两人运使兵器的手法,才会如出一辙,斗到后来,虽然戟长刀短,但两人挥动起来,就都像是在甩动一抹流云、一截清溪,凝滞中蕴含着灵动,深得河洛剑术jīng要。

两名高手以河洛剑术恶斗方酣,心眼宗主像是因为适才连发数招,元气大损,落地后便站立不动,没有参与这边的战斗,而孙武伤势严重,羽宝簪失血昏mí,都没法­干­预这场激斗,由这两大高手纠缠下去。

两人地手上都持有法宝,但要发动法宝异能,却需要相当的体力和实力,地司祭并没法独力发动神戟,伽利拉斯重伤之余,也没有能力再发动水龙yín的异能,只能凭着本身的武艺,与敌人纯粹地以武jiāo锋。伽利拉斯的刀一招比一招要狠辣,但却反而屈于下风,他的伤势严重,失血没有止住,在战斗中又增添了新的伤口,任谁一看都知道,他是凭着意志力强撑,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在战,随时都有可能伤重倒下。

地司祭地情形好得多,一直斗到现在,他都没有受什么伤,顶多是因为发动神戟,虚耗了不少体力,河洛剑派的内功运行越久,越见内

息悠长,最利久战,因此战斗中一半招数都是守势,想等伽利拉斯伤势发作,再趁机一举败敌。

这些情形,孙武是看得明明白白,但伤重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体内鲜血好像全流了出去,身体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昏沉,眼角所看到地景象,就是自己所在之处的周围,全部被血给染红,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人能流这么多血出来……

假如情形这么下去,闭上眼睛睡觉,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之后大概也不会醒来,就这么一命呜呼。然而,就在孙武几乎要失去意识时,一股强烈的震动,让他从半昏mí中惊醒,稍稍回复了点意识。

最初,孙武以为是地司祭发动了神戟,再一次震撼大地,但自己并没有感受到神戟的波动震击,地司祭也正和伽利拉斯战斗,看来不像是发动了异能。然而,大地在震动,这却是不争地事实,起初只是一阵阵轻微摇晃,后来这晃动越来越激烈,就连周围地石壁都出现了裂痕。

“地、地震?”

地司祭似乎很错愕会在这种时候碰到天然灾害,伽利拉斯则是比他要专心得多,一看到敌人因为地震而分神,手中连斩三刀,bī得敌人手忙脚luàn,趁机再飞起一腿,将地司祭给踢飞了出去。

击退地司祭,这位域外刀尊也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克制不住极度疲惫,差一点就跪了下来。如果不是心眼宗主开始朝这边走来,让伽利拉斯有所警觉,重提战意,再次扬刀站了起来,他可能就要这么昏死过去,没机会再醒来了。

“执.mí.不.悟。必.遭.果.报……”

心眼宗主身上所散发的压迫感,和地司祭是没得比地,只要修罗劫再发一击,就能把伽利拉斯连同孙武一起收拾掉,这点伽利拉斯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仍是执着地双手握刀,阻在心眼宗主的前进道路上。清楚表示一步不退的坚决。

“……我……我不能再一次做错选择,这些少年……很重要……今日为赎我罪孽,我跟你们拼了!”

一番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里头所传递出的决心,却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

地震仍在持续,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周围的土石碎裂,无数细xiǎo石子砸落地上。落石迅速增加了规模,由细xiǎo碎石变chéng人头一样大的石块。

心眼宗主缓步前行,完全不把这些落石放在眼里。只是以奇特腔调说着话,“旧.情.不.念,挡.我.者.死……”

伽利拉斯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扬起水龙yín,以一个豪壮地姿态,守护在少年的身前。

危机迫近,孙武急得想要跳起来。但早已麻痹的肢体。根本没有支撑活动的力气,除非有其它的援兵出现。要不然,已注定的一切持续发生,是不可能改变地。

坠入三角锥体阵中的羽宝簪,仍是生死不明。她正面承受了一击修罗劫,伤势奇重,虽然不致于致命,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苏醒过来。

伽利拉斯已在奋力搏斗,从各种迹象来看,他不太可能再引发什么奇迹来逆转情势了。

同盟会人员除了一些侥幸逃走的,其余的都被大地神戟给震倒,在伤重的影响下,现在可能已经气绝身亡。即使没死,也帮不到什么忙,合起来也接不下一击修罗劫。

环顾周遭,确实是找不到任何帮手或逆转机会,但突然之间,孙武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青梅竹马的密友,不晓得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xiǎo殇……藏在哪里?)想到xiǎo殇的下落,孙武着急了起来,不知道从哪生出地力气,让他睁开眼睛,向周围搜寻。

正前方,心眼宗主正笔直朝伽利拉斯走来;左边,大地的震动加剧,无数土石自两旁摇落,砸碎在三角椎体阵中;右边,类似的景象,不过地司祭好像发现了什么,正朝那边走去。

在地司祭前去地方向,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椭圆形物体,漂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外壳浑圆光滑,形似jī蛋,但任何人都猜得出内中是机械构造。地司祭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但孙武却很清楚,更知道那可能是世上最坚固的防御法宝。

法宝.九龙神火罩!

这是xiǎo殇最得意的杰作,只要藏在九龙神火罩之内,什么攻击也无法打破,只是自从xiǎo殇失去运使法宝的能力后,这个高耗能的法宝就没机会再出现。这趟前来域外地路上,孙武曾听xiǎo殇提起,预备要改装神火罩,使之能够凭借着能源矿石,作极短时间的运行,现在看来……这个改造应该是已经完成。

地司祭不明白九龙神火罩的真相,以大地神戟用力挥砸,试图破坏,但在没法发动异能地情形下,神戟的真正威能施展不出,单纯的砸击更破坏不了神火罩,任地司祭怎样用力挥砸,九龙神火罩上连一丝裂痕也没有。

xiǎo殇藏身在九龙神火罩内,只要能源不用完,她在里头就是绝对安全,这点可以放心,但另一个致命危机却在此时而来。

地震越来越是强烈,土石崩落的情况,已经到了让人再也不能忽视的地步,就连正在进行生死对峙地心眼宗主、伽利拉斯都不例外。决心拼上一条命地伽利拉斯倒还好,心眼宗主却迟疑了起来,哪怕是把敌人全部­干­掉,如果自己也要活埋陪葬,这笔帐绝对是算不过来的。

一场地震发生得莫名其妙,就连心眼宗主这样地绝顶高手,都开始显得犹豫、迟疑。不晓得是该弃战离开,或是先诛灭敌人;狂轰着九龙神火罩的地司祭,也停下了手,怀疑是否大地神戟刚才那一下的震撼,造成了这场地震。

闷雷似的轰隆声响,来自四面八方。如果这震动规模持续下去,这整座地窟绝对会坍塌,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事实,但是,却只有伽利拉斯一个人产生了疑问,大沙海地气候虽然变幻莫测,但此地位于峡谷。不会轻易受外界天变影响,掀起大沙暴,影响地底。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地震,这一切……很说不过去。

伽利拉斯十余年来的心血,都投入大沙海,对于这些不合理的状况,他的感觉比谁都深刻,心念一转,他立刻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这……怎有可能?但……为何了?”

不应该发生地事。却在此时真实上演,伽利拉斯大惊失sè,自己半生追求的梦想。即将要在此刻实现,这一切突如其来,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彷佛身在梦中。

“楼、楼兰一族的遗迹,要重现大地了……”

伽利拉斯的颤声说话。令心眼宗主、地司祭俱感震惊。倘若孙武还能思考,也会为此而震撼。所有人遍寻不获的楼兰遗迹。在地底分散潜伏十余载,却即将要在今日苏醒,重新聚合,现于大地。

可是,一直深深沉睡的东西,为何会突然苏醒?这一切总该有个理由,心眼宗主不知,地司祭也不清楚,只有伽利拉斯隐约想到了一点,惊愕地回望着身后的孙武,但又好像不能确定,转头望向坠落在三角锥体阵中地羽宝簪。

看看孙武,再看看羽宝簪,伽利拉斯脸上闪过一丝坚决,握着水龙yín,大喝一声,“楼兰遗迹即将重现,如果秘密落在你们这班人手里,只会让中土域外生灵涂炭,我就算拼掉这条xìng命,也绝不让你们……”

慷慨激昂,正是英雄姿态,但一句话没能说完,心眼宗主陡然出手,一指弹出,剑气破空激shè,将伽利拉斯透胸穿过,化作一道血箭shè出。

“叛徒!今日就替.同.胞、替.组.织把你给收拾了,省得有你这杂碎在外.丢.人.现.眼……”

一指命中,伽利拉斯像是被泄了元气,摇摇晃晃地往下倒去,只是手还握着刀,任着鲜血流下,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肯完全倒地。

心眼宗主冷笑一声,扬起手掌,似乎要再补一掌,但却停住动作,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妥似的,转头望向地司祭。

确实,地司祭那边发生了异状,就连地司祭自己也搞不太清楚,那个任他敲击许久,未有一丝裂痕的怪异机械,忽然打开。

机械无声开启,但内中却已空无一物,地司祭方自错愕,耳中已传来心眼宗主地暴喝。

“当心!”

纵使在大量土石崩落的巨响中,心眼宗主的这声暴喝,都有如怒雷乍响,震动魂魄,连半昏mí的孙武都短暂一醒,抬起头来。

这一下抬头,孙武看到一个粉红sè的身影,好像闪电般自天而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哪怕是素来以轻功自傲天下的万紫楼,都要为之惊叹。

这道粉红sè的身影,不仅仅是快,而且无声,在完全没有声息地情形下,悄然落向地司祭的头顶,要是没有心眼宗主的一声暴喝,地司祭绝不会察觉到有人袭来,挥动大地神戟防御。

但即使是有动作,仍然是慢了一步,如果说全速施展轻功地羽宝簪,是一头翱翔天际的凤凰,那么这道粉红sè的身影,就是觑准目标,骤然发动攻势的雄鹰、猎豹,一击必杀。

地司祭的神戟舞动得甚急,滴水不漏,没有人看得清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就在粉红身影与地司祭错身而过地那,一线朱红洒上了天空,伴随着一件物体掉落下来。

那是……一条左臂!

也直到那条左臂掉落地上,狂舞着大地神戟地地司祭,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大量出血从他断去的左肩狂喷出来,痛苦地惨嚎声也响彻圣堂,而造成这一切的那道粉红身影,则如狂风、如烈火,全速飙向现场仍站着的另一人,心眼宗主。

孙武仰抬起头,在惊鸿一瞥之间,看清楚了那个粉红sè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nv,身材高挑修长,穿着一件粉红sè的连身长裙,却赤着双脚,披散着长长的头发。

银白sè的长发,随风飘扬起来的时候,很像是漫空大雪,看来是那么的美丽,却又那么的冰冷。

造成这股冰冷的源头,除了雪一般的长发,还有她的眼睛。那间的一下照面,孙武觉得少nv极美,无论是五官、轮廓,都美得令人惊心动魄,但这份美丽却让人不易亲近,因为少nv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眼神中,一股绝对零度的寒意,让人接触到便猛打哆嗦。

孙武看见了这些,感受到了那股寒意,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好像对这种感觉……很熟悉。

第四章 龙啸域外·剑隐黄沙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为这场本已无可改变的战局,投下了新的变量。心眼宗主技压全场,应该是再无畏惧,但看见这神秘少nv一击便断去地司祭左臂的手法,不由得收起轻敌之心,谨慎以待,只不过,这个敌人的强悍,犹在他意料之外。

当粉衣少nv掠至近处,蓦地双手一举,整个人也同时跃高。似心眼宗主这样的强人,自然明白这一下举手是猛招前兆,因为从举起手的那一刻起,周遭空气流动起了变化,一股强悍霸道的气势,彷佛神龙咆哮,压向四面八方。

光看这气势,心眼宗主便晓得此招不凡,但是当这一招的全貌具体成形,心眼宗主这才真正大吃一惊。

在粉衣少nv双手高举的正上方,圣堂的屋顶上,水汽凝结为云雾,氤氲蒙,正上方云气变动,隐约浮现几个明亮光圈,光华灿烂,bī得人不敢正视,而光圈之中出现梵字,整体的亮度迅速提升,恍若烈日,跟着,三头金龙由梵字中窜出,速度奇快,张牙舞爪,咆哮着往下飞降。

乍见龙形气劲,心眼宗主这一惊非同xiǎo可,天下间武学千mén万派,各有神通,但要说能够召唤出龙气,并且凝化龙形的武学,恐怕就只有大武王朝的至尊绝技了。

天子龙拳.权倾天下!

绝世龙拳的强招,正面轰来,威力绝不逊于如来神掌一击,心眼宗主仓促间无法闪避,唯有硬拼这一式龙拳。左手画圆,右手虚捧,心眼宗主双臂像是抱着一个大圆球,一震一抖,迎向三头金龙。

猛招对拼。旁人看不清楚拼斗时的详细状况,但却听见一声惊人的巨响。两人战斗之处的土地,承受不住这股爆炸xìng地威力,在轰然声中裂出一个大dòng,连带造成整座圣堂的崩塌,不管是心眼宗主、地司祭,或是孙武一方,全都随着地面的大幅度崩塌,往那无底的黑暗掉落下去。

在昏mí的那一瞬间,孙武完全没想过自己有再苏醒地可能。不过,命运这种事确实是很难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一阵外力的晃动下,昏mí地少年慢慢地回复意识。

睁开眼睛,世界由黑暗而光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第一张脸,是一张被面纱所覆盖的脸孔。

“宝、宝姑娘……”

这状况有些令人吃惊。但若深思一层,这又是再合理也不过。羽宝簪硬挨了一记修罗劫,伤势奇重。有生命危险,可是与孙武、伽利拉斯相比,她的伤确实是“最轻”,另外那两位从战斗开始奋战至结束的男士,光是没有当场毙命。就说得上好运了。

“宝、宝姑娘。,。没事吧?”

孙武问了一声,发现羽宝簪的手掌贴在自己胸口,将一股灼热的真气输入体内,为己疗伤。

真气虽是炽热,但并不强,显示羽宝簪重伤之余,内力也只能勉强施为,无复平常的实力,可是也绝非重伤垂死之身,这和她刚才中修罗劫时的濒死状态不同,难道短短时间内,她地伤势就能够痊愈?

“这是凤凰七绝中的不传密式,涅盘不死身。”

羽宝簪轻声道:“具体来说,这其实不能算武学,只是透过特殊的运气方法,刺激ròu体,加快本身受伤部位的生长愈合,无论伤势轻重,不死身都能令本身的状态好转。”

“这么神奇?”

“这……也还好,世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是没有代价的,所谓的神奇,也只是在其它方面地加倍付出,来平衡代价。”

孙武听了,想要追问那个代价是什么,话到嘴边,想到这种事情关系机密,纵是问了,别人也不好回答,便把这问题压了回去。哪知道羽宝簪微微一笑,把涅盘不死身的秘密坦言相告。

无论多重的伤势,都能够加速痊愈,这听起来固然是神奇之至,但任何一个稍微具有常识地人,都明白这种事情不可能没有代价,甚至……那个代价还沉重到令人得不偿失。

涅盘不死身的运作原理,是加倍耗损本身的力量与元气,把ròu体的生长速度千百倍增快,达成加速愈合的效果,虽然可以治疗重伤,但却极损力量,在面对同级数对手激战时,极不实用,如果一下子计算不好,不死身把濒死重伤瞬间痊愈了,力量却下降一半,被敌人一招宰掉,那就很本末倒置了。

“……况且,如果真地伤势严重,就算愈合了,事后也要大病一场,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羽宝簪微笑说话,彷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地事,孙武听在耳里,脑里浮现的问题就是羽宝簪还剩下多少实力?硬挨一记修罗劫之后,羽宝簪以不死身把濒死重伤催愈,回复行动力,代价就是大幅度消耗力量,现在地她倘若碰上强敌,恐怕走不了几招就会被人毙了。

……不过,怎样都比当场伤重死亡要好多了。

羽宝簪帮着运了一会儿的气,孙武周身的疼痛消减了一些,气息略顺,脑里第一个浮现的问题,就是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处?

“宝姑娘,我们现在……”

“刚才的地震太厉害,圣堂崩毁,我们是穿过地面摔下来的,现在……应该算是在地下,但实际是什么状况,我也不太清楚。”

附近没有光源,周围的景象一片漆黑。孙武运足目力往旁看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岩石,自己和羽宝簪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个岩石倒塌时,jiāo相错落卡出来的岩缝。看起来尚算稳固,但随时也都有可能崩毁。不能在这里久待。

脑中寻思,对面输来地真气忽然中断,孙武一奇,却听见羽宝簪剧烈咳嗽,这才明白羽宝簪的状况极为恶劣,为己疗伤的真气已是输不下去。

“宝姑娘,还好吗?撑得住的话,我们先设法离开这里。”

“……不劳费心,我还挺得住。”

羽宝簪摇了摇手。站了起来,上方有巨岩压顶,她站起时必须压低着身体。重伤之下,即使是yànsè无双的倾城佳人,也显得狼狈憔悴,羽宝簪地衣衫上染了多处血渍,鬓发散luàn。目光黯淡,就连遮住面容的那条纱巾都破破烂烂,彷佛随时会坠下来。羽宝簪察觉到这一点,把面纱调了调位置,却怎么调都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宝姑娘,别勉强了,这纱巾快裂成两半。怎么调都没用地。不如……别遮了吧。”

这建议虽是顺应情况,但也存着少年的一份私心。他确实也想看看,面纱底下的绝sè姿容是何等面目,不过,这个建议却被羽宝簪委婉地拒绝了。

“嗯,说得也是,被埋在地底下,也不晓得出不出得去,就算要等着见未婚夫,大概也没这机会了,孙少侠其实是个很好的夫婿人选,武功既高,又侠骨仁义,那就由你来当第一个看见宝簪面目的男人吧。”

羽宝簪说着,伸手要去解开面纱,对面的孙武惊得脸如土sè,慌忙摇手阻止,连连说不。

“呵,天下男人好像都是一个样子,都想着占便宜,却不肯负起责任啊。”

被羽宝簪这么一说,孙武觉得很尴尬,但又不晓得能说什么,看见羽宝簪的步子摇摇晃晃,连忙过去扶一把,两人合力找寻出路。

四面八方都被岩石堵着,只有一些仅容人爬滚出去的缝隙,并不好通过,幸亏孙武不是成年人的体格,羽宝簪也身形苗条,由孙武在前开道探索,慢慢从缝隙找路出去。

孙武钻着岩缝,一面也调息运气。金钟罩护体、抗击地威力,天下无双,重伤只要获得救治,金钟罩就能回复作用,孙武再运洗髓、易筋神功几次,打通体内郁结经脉,觉得满身痛楚舒解许多,战力也在一点一滴回复中。

(不过,这伤还是很严重啊,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绝对无法回到第六关以上,要是在这种时候碰到敌人,连舍利邪能都没法用,稍微提运一下,身体就会被炸碎,彻底完蛋。)

孙武这么想着,一面也注意着后头羽宝簪的状况。万紫楼的武技确实很有一套,那道炽热真气输入自己体内,活络血脉,对于贯通郁结经脉大有好处,如果没有羽宝簪的帮助,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复行动力,但宝姑娘的呼吸声音粗重,伤势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

“宝……宝姑娘,自己伤得那么重,还帮我疗伤?”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是为了大局考虑。我以不死身自疗,余下地力量已不足自保,不如用来救醒了你,少一个负累,多一个保镖,碰到敌人时还有一拼之力,怎么看都划算。”

羽宝簪道:“现在的你,虽然没办法使神掌,但是运金钟罩应该没问题吧?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要拜托你了。”

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孙武却觉得不是这样,这位万紫楼地少主明明对自己很好,口上却是不肯认,这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xiǎo殇xiǎo姐可不是简单角sè,要是你有个什么万一,她来兴师问罪,我可不晓得该怎么jiāo代呢。”

“啊?xiǎo殇?我把她都给忘了,她跑到哪里去了?”

想起了xiǎo殇,孙武顿时一惊。以xiǎo殇的本事,这种程度的危险,应该是还伤不了她,不过一切还是很难说,尽管她总是做一些很不可思议的事,但说到底,她仍只是一个xiǎonv孩。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孙武的心紧绷着放不下来,往前爬行地速度登时快了许多。

“宝姑娘,有没有看到xiǎo殇?我是说……醒来之后到现在,有没有看到xiǎo殇啊?”

“这个……”

羽宝簪很想回答,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也说不清楚。被修罗劫打中,又坠落到三角锥体阵后。自己地意识时昏时醒,看到的东西片片段段,所得地印象非常模糊。

不过,有些东西,哪怕自己当时意识昏沉,但也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在自己勉力在三角锥体阵中维持清醒时,确实是看到那一道惊人的粉红sè身影。

自己生平见过许多高手,包括一皇三宗那级数地绝顶强人,但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例子。那个粉衣少nv地速度快得惊人。力量也是强得可怕,而且那种动作与一般武者不同,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千锤百炼的武学高手,反倒像一头强悍的凶兽,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纯粹、直接,充满野xìng,超越了一切的招数。

当时。粉红sè的影子晃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大地神戟挥得虽然很急。但她的身影犹如野豹,一下子就窜了进去,地司祭立即进行防御,但那看似平实无奇的一爪,蕴含的力量却大得惊人。瞬间错身而过。就废去了地司祭的一臂。

虽然是攻敌不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羽宝簪扪心自问,这一下换作是自己,在不使用任何武技地情况下,肯定是做不到,那个粉衣少nv的强,委实可畏可怖。

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击,攻向心眼宗主的一式,那是货真价实的天子龙拳,霸道无匹,如果不是龙拳的正统继承人,绝对打不出这么刚猛的一击。

然而,如果照着这样来推,一切就会很莫名奇妙了,大武皇室地成员不少,但流着最浓龙血的一支,人数却是寥寥无几,又早被武沧澜杀得七七八八,天子龙拳基本上已经是武沧澜的独mén武技,在孙武出现之前,江湖上几乎没听过有别人会使,那么……在域外大沙海地深处,忽然冒出一个粉衣少nv,出手就是天子龙拳的重招,这种事情合理吗?

羽宝簪摇了摇头,觉得这件事情很想不通,而那个粉衣少nv也在地震中与心眼宗主一起失踪,现在无法认真深究。

“宝姑娘,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到现在也想不出结果……”

孙武开了口,羽宝簪本以为他要说粉衣少nv的事,却没想到孙武说起了心眼宗主接招的那一瞬间。

粉衣少nv双手高举,聚云唤龙,以权倾天下一式力压心眼宗主,但心眼宗主乃当世豪强,若是放手施展修罗劫,正面对撞,哪怕是武沧澜亲自施展天子龙拳,也未必能把心眼宗主压下。

“……但是,心眼宗主那时是用河洛剑派的武技,卸劲化劲,这样做风险很大,天子龙拳不是普通地武技,要纯用柔劲来卸,那恐

怕要出动长河真人才十拿九稳。心眼宗主不见得卸不掉,但……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冒险地方法?”

孙武道:“难道……他是发出一记修罗劫之后,大伤元气,发不出第二击,就像我运使神掌一样?不对啊,当时在dòng窟里,他连发了数击,不像是有体力透支的样子啊?”

少年皱眉不解,但这也正是羽宝簪地疑问,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心眼宗的高层人员,看来全都与河洛剑派关系很深,甚至可以说,河洛剑派的高层人员,就是心眼宗的首脑阶层。

“也真是,想想很不可思议啊,河洛派来这里开分部了吗?”

羽宝簪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几分苦意,这种事情如果回到中土宣扬,肯定没人会相信,但若细细想来,里头又有些地方很合理,说得过去。

自太平军国之luàn后,慈航静殿在江湖上的声势日衰,反倒是河洛剑派得到朝廷扶持,飞快壮大,这是中土人尽皆知的事。

不过,在河洛剑派声势如日方中的同时,也有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河洛派的一流高手几乎都没有在江湖上走动。全数归山修练,在外行走地全是新一代青壮弟子,和同为两大圣宗之一的慈航静殿对比,这显得很异常。

河洛剑派得到朝廷的支持与资源,大力研究各种法宝。年轻一辈的子弟得到不少好处,倚仗着神妙的法宝。再配合武技,称雄江湖,把同年纪、同辈份地慈航子弟压得抬不起头,但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法宝太好用,不需要刻苦锻炼,这些年轻一辈的河洛剑客,往往只学到河洛剑术地皮máo,难得jīng髓。看在前辈眼中,委实是惋惜不已。

那么,真正通晓河洛派武学jīng华,凭靠自己实力打出河洛威名的一流高手,都到哪里去了呢?河洛剑派对外的说法,包括掌mén长河真人在内的主力高手,都在深山dòng府闭关修练。钻研天人合一,飞升成仙的至道。这话听来虽然很虚无飘渺,但江湖上行踪成谜的高人本就不少。比如说同盟会的陆大主席,所以这么多年来,人们只是心里头犯嘀咕,倒也没有人公开质疑什么。

但有问题的事情,始终就是有问题。羽宝簪现在一想。整件事的端倪就很清晰了,河洛剑派深谋远虑。一面与朝廷合作,得到各种法宝技术,壮大自身实力;一面做暗里布局,把jīng华力量前进域外,开辟另一片新天地。

“太平军国战役中,河洛剑派地巅峰人才是河洛九子,现今存在的四子中,仍在河洛剑派的两人,就是长河真人与虚原子。刚才的心眼宗主与地司祭,两人之中的一个应该就是虚原子。”

“哦?”孙武惊道;“那……剩下的一个是……长河真人?”

这话说着,孙武自己都吃了一惊,再回想起dòng窟中的那一战,心眼宗主地惊人力量,足以与一皇三宗那等绝顶高手并列,如果要说是长河真人所化,那也说得过去。

“这个……”

羽宝簪不敢轻易回答,从迹象上来看,心眼宗主与地司祭都是河洛剑派的一流高手,要说里头有一个是虚原子,那是绝对不错,但要说另外一个人是长河真人,那又似乎说不过去,因为就自己看来,地司祭也好,心眼宗主也罢,他们功力都还没有jīng纯到那个地步。

那么,长河真人到底在哪里呢?照理说,河洛派的jīng英战力都到域外,组成了心眼宗,这么大地事情,要说长河真人完全被蒙在鼓里,怎么说都不可能,但长河真人知道此事后,是赞成?还是反对?如果此事是在长河真人的认可下进行,他本人又会在哪里?

羽宝簪脑中回想起这位河洛派掌mén的数据,觉得这个长年闭关清修的绝世高手,和同盟会主席陆云樵有相似之处,都是近年来鲜少露面,但陆云樵是数据太少,难以了解,长河真人却是资料太多,虚实难辨,反而让人mí糊了,越是想从那些资料分析,反而形象越是模糊。

还没有能思索出答案,在前头爬行的孙武忽然停住,像是前头别有天地,过不了多久,羽宝簪也从前方露出地缝隙中钻了出去。

到了开阔一点地地方,孙武朝左右看一看,顿时倒chōu一口凉气,刚才那一阵地震,不晓得造成了多少破坏,四面八方都是错luàn横chā的巨岩,彼此抵触,摇摇晃晃,不时可以听见摩擦声,随时都会垮塌下来,自己现在并没有脱险,还是要尽快脱离这个区域才行。

“孙掌mén,这样看起来,我们地位置还很危险,最好……”

“我知道,xiǎo声一点,要是声音太大,我怕会引起连锁崩塌……”

地势较为开阔,不用刻意压低着头走路,但仍是要xiǎo心发出太大声音,造成不测,孙武和羽宝簪眼睛已适应黑暗,摸着黑走了几步,孙武突然听到一阵细碎声响,羽宝簪跟着也听到了,并且还确定那是生物的呼吸声。

“生物的呼吸声?是敌人?还是什么原始怪兽一类的?”

孙武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但情况的发展却出乎他意料,当他顺着这微弱的呼吸声寻过去,鞋底首先一滑,好像踩着什么液体。从鼻端嗅到的气味,让他确定这是鲜血。

流了这么多地血,这个人肯定伤得不轻,即使是敌人,恐怕也威胁有限。想到这一点的孙武,大着胆子往前一摸。在黑暗中碰触到了一具人体,xiǎoxiǎo的手掌异常冰冷。

“啊!”

不管是敌人或友方,几乎都是成年男人,不可能有这样的xiǎo手,唯一可能的人就只有……

“xiǎo殇?”

孙武惊得魂飞魄散,把那具已昏mí地人体抱起,黑暗中凑近一看,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从那轮廓、体态、衣物。确实就是xiǎo殇没错。

过去这么多年以来,xiǎo殇的睡脸是看过,但昏mí地样子就几乎不曾见过,更别说她衣服上还流了那么多的血,受着那么严重的伤,孙武心里急得像是要烧了起来,手足无措。

“宝、宝姑娘。我……”

“别慌,让我来看看,再怎么样都要先把出血给止住。”

羽宝簪把xiǎo殇从孙武怀中接过。再确认完出血与伤势都货真价实,不是故意装昏或骗人后,连她都有大为震撼的感觉。xiǎo殇伤重昏mí,这件事情确实不得了,自己现在状态虽不好。但点xùe止血还是做得到的。

稍微进行处理。羽宝簪越来越是心惊,本来自己就不认为xiǎo殇会被落石给砸伤。这一下检查,发现她体内有多处粉碎xìng骨折,经脉、腑脏伤得一塌糊涂,还有好几股内气在jiāo互冲突,加深伤势。

“xiǎo殇xiǎo姐的状况很不妙,她体内多股内气冲突,要有高手协助来卸去或抵消……很遗憾,目前我们做不到的。”

羽宝簪抱着xiǎo殇,只觉得怀中的这具躯体轻得吓人,又柔软得异常,彷佛全身骨头皆不存在,就自己记忆所及,想不出怎样会造成这种伤势,她体内有多处内气冲击,这应该是某种武技打入造成,但……什么武技呢?她又是什么时候和人动手的?

“宝姑娘,看xiǎo殇她……她怎么会这样子啊?我们能不能为她做什么?”

孙武急得像热锅上地蚂蚁,眼看着xiǎo殇紧皱眉头,好像非常痛苦,鼻端、嘴角还不停地溢血,彷佛全身血液都要倾泄流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之前不管碰上什么强敌,自己都能以平常心面对,锐身赴战,但现在……这种恐惧感却令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下去。

羽宝簪注意到孙武的失常,但周围岩石不曾停止的摩擦声响,更令她放心不下,现在三人所在的这个地方,只是许多岩石砸下时,彼此堆栈隔出的一个空隙,若是哪一个岩石倾斜角度稍偏,周遭所有巨岩就会一股脑地砸下。

“孙少侠,这里恐怕不适合久待,要救治xiǎo殇xiǎo姐,我们必须立刻换个地方。”

点醒了孙武,他立即站起,四下张望,找寻出路,羽宝簪抱着xiǎo殇,心中暗叫侥幸,周围岩石很多都是像马车一样大,如果错luàn砸下,早就把底下的人压成ròu泥,xiǎo殇确实是运气绝佳,岩石没有崩塌下来,要不然根本没有救治机会。

羽宝簪想到luàn石崩落地时候,自己是在下坠过程中找到孙武,落地时看准位置,这才没有被巨石砸扁,xiǎo殇能够保得平安,是她自己也在坠落时候看准位置,落地后才晕去?或者只是单纯的巧合呢?

可是,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吗?

“啊”地一声,孙武有了新的发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孙武确实听见,附近除了自己三人的呼吸之外,还存在着第四个呼吸声音,只不过因为太微弱,所以刚才没有听见。

在这附近的第四个人,会是谁?

孙武顺着呼吸声响,慢慢寻去,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好像是跪着,头低垂着,好像睡着了一样,是成年男子的体型,应该是两名敌人、一位友方地其中一个。

靠得近了,孙武发现那个人手里有一把刀,chā入地下,是半跪着拄刀撑立,长长地头发垂落下来,这些明显的特征,让孙武想到了答案,轻轻地叫了一声。

“伽、伽利拉斯先生……”叫声唤醒了对方,半昏mí地男人抬起了头,用沙哑的声音勉力响应。

“孙……孙掌mén吗?太好了……我……我终于等到了你们……趁我还能说话……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

第五章 顶天立地·英雄末路

“伽利拉斯先生!你……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我来替你疗伤,你忍一下。”孙武说着便要动手,只要将易筋、洗髓两诀同时发动,对于治疗伤势大有好处,比羽宝簪的炽热真气还要管用。

然而,当孙武进一步看清楚情形,本来要动手救治的动作顿时停住,阵阵冷汗更是止不住地流下。

“伽利拉斯先生,你……”

之前在昏暗中,只看到伽利拉斯是蹲跪在地,手拄着刀,背靠着后方的岩石,似乎是在休息,但当孙武靠近,把实际的情形给看清楚,这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很重要的一点。

伽利拉斯,并不是背靠着石壁,而是用他的背撑扛住一块好大的岩石,如果不是他苦苦撑住,这块巨岩早已倒塌。顺着巨岩往上看去,在那黑暗的顶端,还有好多块岩石jiāo迭压在这里,这块巨岩若是塌下,影响所及,恐怕附近百余尺的所有岩石都会塌砸下来,把这个xiǎo空间彻底埋葬。

刚才孙武和羽宝簪在爬行时,还暗自庆幸自己运道不错,没有震动到附近岩石,否则早就被压成ròu泥,但现在看来,如果不是伽利拉斯在这里撑住,两人早已没命。

至于伽利拉斯在这里苦苦撑住岩石的理由,当然不会这么未卜先知,为了救孙武和羽宝簪,那些都是他不可能看到的东西。他所护卫的目标,是在十数尺外不醒人事的那个重伤nv孩,为了不让巨岩倒塌,将她压扁,他豁出全力在这里撑住岩石。

“xiǎo殇……那孩子还好吧?”

伽利拉斯喘息发问,孙武不晓得自己该怎么答,从结果上来说。xiǎo殇怎么样都算不上没事,可是看伽利拉斯几乎是豁出xìng命去救人,说是xiǎo殇重伤快没命了,又未免làng费了他的努力。

最后,孙武只得硬着头皮。回答xiǎo殇安好无事,一切全是靠了伽利拉斯的牺牲,才保住了xiǎo殇的xìng命。

“伽利拉斯先生,你先撑一下,我想办法帮你找别的东西支住,你先离开这里吧。”

孙武想把伽利拉斯救离,但却被他抬手拒绝。

“不……不用了……我自己地事自己清楚……现在如果我稍微动一下,整块巨岩就会塌陷,到时候……将会引发连锁坍塌,所有人都要死在一起……”

伽利拉斯道:“刚刚我看……xiǎo殇xiǎo姐伤得不轻。我作不了什么……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治伤灵yào……要是有那种能起死回生的神yào,或许……或许……”

一番话因为喘息而迟迟没能说完,但却点醒了孙武。想起那颗夺自心眼宗主手中的天香缨络,据说就是可以起死人、ròu白骨的救命灵yào,虽然不知道具体用法,可是xiǎo殇眼下奄奄一息的模样,死马当活马医,天香缨络若真有传说中地神效,给xiǎo殇吃下去应该很有帮助吧?

想法是这样想,但实行上却有少许问题。之前受到路飞扬嘱托,孙武把天香缨络贴身收藏,但后来发现自己整天在与人战斗。这东西带在自己身上实在太过危险,想想不妥,便jiāo给xiǎo殇去保管,所以,缨络现在应该是在xiǎo殇的手上。

一想到这点。孙武连忙动手。检查xiǎo殇的随身物品,看看天香缨络在不在。虽然说男nv授受不亲。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匆匆忙忙找过一遍,却惊讶地发现天香缨络不见,没有藏在xiǎo殇身上。

“不、不在xiǎo殇身上?那会在哪里?”

孙武错愕不解,但现在又没办法把xiǎo殇摇醒了问。如此重要的东西,要是说不在xiǎo殇的身上,比较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她将这东西jiāo托给旁人,而照情形来推,最有可能的托付人选就是姗拉朵。

但……现在到哪里去找姗拉朵?这位疤面大侠随着拓拔xiǎo月一起行动,此刻早在千里之外,又要上哪里去找人?

孙武脑海中思cháo如涌,旁人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表情变幻不定,又毫无动作,都明白他找不到天香缨络,羽宝簪显得焦急,伽利拉斯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这并没法改变找不到东西的事实。

“宝姑娘,我找不到yào,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治伤yào一类的?”

江湖生涯,刀口tiǎn血,羽宝簪当然不会没有带急救yào物,虽然没法与天香缨络相比,可是万紫楼地一流伤yào,也不是粗制滥造的东西,刚才是对xiǎo殇的体质存有顾忌,一时间不敢妄动,现在确定没有其它方法可行,唯有硬着头皮去试,羽宝簪立刻从孙武手上接过xiǎo殇,进行抢救。

孙武拿了些伤yào,想去帮伽利拉斯做处理,但是还没靠近,就被伽利拉斯给喝止。

“……不……不要靠近过来……这里随时会塌……危险……”

伽利拉斯阻止孙武靠近,希望他保持一定地安全距离,不然一旦伽利拉斯支撑不住,这边整个大崩毁,孙武肯定没有足够时间逃跑。

在伽利拉斯说话的时候,孙武也看得很清楚,伽利拉斯的伤势太重,身上多处伤口的面积太大,即使是有再好的伤yào,也不知道该怎么敷,自己冲过去敷yào根本是徒劳。

“……有些话……有些秘密,我搁在心里头很久了,趁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要把事情告诉你,要不然……就没有人知道了……咳咳……”

伽利拉斯说着,咳呛出两大口血,孙武想要靠近过去,却再次被喝止住。众人现在身处危境,照理说什么话都不该在这时说,孙武也对听秘密不感兴趣,却没想到伽利拉斯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前……太平军国时期……我……咳咳……曾经加入过中土朝廷,担任谍报工作。”

“什么?”

这真是石破天惊的大告白。孙武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摇了摇头,直到发现伽利拉斯的语气凝重,绝不是神智不清下地胡言luàn语,这才省悟。凝神细听下去。

太平军国时期,楼兰一族支持天妖在中土兴风作làng,此事最初极为机密,但战争到了中期,中土朝廷的情报部mén也侦知此事,开始进行反制。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中土朝廷试图吸收一些域外人士,了解域外的状况。域外土地辽阔,各民族地情况极为复杂。虽然大部分都与中土有旧怨宿仇,但还是有人对中土抱持好感,反对楼兰一族。中土王朝的谍报人员经过一段时间活动后,吸收了不少域外人士,甚至将之加以训练,直接在敌后进行活动。

伽利拉斯就是在那个时期被吸收,学习了种种中土武技与知识,在那段任职期间,与中土军部有非常深的接触与了解。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相信中土与域外有和平共处的可能。那些人的伎俩……我太熟悉了,他们就像饥饿嗜血地野兽,只懂得吞噬与支配。永远没有和平地可能,想要与他们和解,一定会自取灭亡……”

这个事实太过明显,不只伽利拉斯感觉到,就连其它被吸收的域外人士也清楚感受到。这个种子在他们地心中萌芽。并且在不久之后急速生长。

“负责训练我们的,是王朝的武官。数目不多,主要负责行政事务……真正传授我们武技的教官……都是出身河洛剑派的高手……”

太平军国时期,中土两大圣宗各有动作,慈航静殿广设各类的训练营,尽量吸收优秀人才,壮大本身实力;河洛剑派在这方面看似不如,其实却把手伸得更远,配合朝廷的政策,训练域外地工作人员。

两大圣宗都对自身武学非常看重,不到不得已的时刻,绝不会轻易外传,河洛剑派居然肯把绝学传给域外人士,这个本可以说下得很大,也开了一个破天荒的禁忌。不过,这个本未必下得不值得,因为在太平军国之luàn后,朝廷把得到地法宝与技术,都与河洛剑派联合研发,让河洛剑派的势力突飞猛进,

太平军国之luàn到了后期,中土打得如火如荼,加上楼兰一族的忽然灭亡,域外战场的重要xìng大减,朝廷把主要jīng力集中于中土战场,对于敌后sāo扰这一块忽视许多,预备把组织起来的这些域外人士给解散,甚至毒杀、歼灭,毁去朝廷曾吸收、训练域外人士参战的不名誉纪录。

狡兔死,走狗烹,堪称是此事最好的写照,但在这件事情上,河洛剑派的立场却与朝廷不同调,这个组织也因为河洛剑派地强力主张而得以保留,但从此之后,虽然在名义上这组织仍隶属于朝廷军部,实际上却已不受管制,独立运作。

既然不受大武王朝的管制,这个组织本来应该渐渐散去,然而,这个掌握住域外情报网络的组织,却相当有利用价值,也因此被人看上。

“……太平军国之luàn到尾声地时候,组织基本上也暂时停止行动,思考以后的方向……不过,我负责的最后一个行动,是把当时弱xiǎo的心眼宗歼灭,取而代之,用心眼宗的名义开始活动……”

“等等!如果照这么说地话……”孙武惊愕道:“那心眼宗岂不就是朝廷留下地谍报组织了?虽然说不再听命朝廷,但还是那些人啊!”

孙武想起心眼宗的mén徒,曾经数度对着伽利拉斯大喊叛徒,当时自己曾以为那是伽利拉斯素来与他们立场相近,敌对时才会被叫作叛徒,没想到还有如此复杂地内情。

“不……不完全是那样,现在的组织……已经变质了。”

把心眼宗取而代之,是组织上层所做的指令,但自从组织脱离大武王朝的管束,所谓的上层就不是什么军方高官,而是河洛剑派的教官,他们下令夺取一些弱xiǎo的域外本土宗派,不管是盗贼团也好。教派也罢,甚至可能是一些xiǎo规模的部落,取而代之,用以作为日后活动地掩护。

假如单单只是进行情报活动,那倒也罢了。但伽利拉斯听到旧日同僚说,河洛剑派陆续派来许多高手进驻组织,来的高手人数之多,在战争已经结束的此刻,份外显得怪异。

“最初……我也不了解,为什么战争结束了,组织仍然有活动,而且还是大张旗鼓,作着长期活动的准备……”

不了解的事情,很快就清晰起来。组织内一些与伽利拉斯jiāo好地成员,或是失踪,或是猝死。就连伽利拉斯自己都莫名其妙碰上几次狙击,到了这时候,伽利拉斯终于惊觉,这肯定是组织内在进行“大清洗”,把一些有可能违背组织利益的人员给洗掉,让组织内所有成员上下一心,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奋斗。

问题是,组织的利益。到底是谁的利益?

这个情报组织,本来是大武王朝为了敌后工作而建立,后来背离大武王朝而独立。组织内成员几乎都是域外人士,就应该致力于域外的繁荣,抵抗中土势力入侵,保家卫民。

但这个组织的最上层,却全都是河洛剑派的高手。并且在河洛剑派大举接来jīng英份子。一一安chā入组织中,担任高位职务后。整个组织已经完全在河洛剑派的控制下,虽然大部分成员仍是域外人士,却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的棋子,没法打入决策阶层。

至此,河洛剑派地企图表露无遗,自太平军国之luàn中期开始,河洛剑派就有计划地夺取这个组织的控制权,在域外建立势力,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了,大武王朝在域外所建立地情报组织,整个被河洛剑派所篡夺。

假如河洛剑派建立域外势力的本意,是想要利用这机会,造福域外百姓,促进中土与域外的和谐,那倒是一个非常美好的理想,无奈天底下不可能有这种美事,篡夺这种事情通常是与野心、yīn谋搅在一起,说不上有什么美丽幻想,河洛剑派在取得组织的大权后,开始cào纵组织,强烈反大武王朝。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大武王朝都是这个组织与域外部族的共同敌人,反大武王朝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作法,没有人提出过异议,但若深度剖析,这个作法其实是另有深意。

“……只要强烈反中土,切断域外与中土的和平可能,那大武王朝就彻底是敌人,绝对没有让

大武王朝与域外民族联合起来,反攻河洛剑派地可能……”

“伽利拉斯先生,你明知道河洛剑派的主张有问题,却仍附和他们,这……这样子不是……”

“这是饮鸩止渴……对我们而言,河洛剑派固然是居心险恶,但武沧澜更是一个想都不能想的选项,既然和平是一个不能谈地东西,那么联合河洛剑派对付大武王朝,这就还是个不错的战术……组织里的旧成员,多数都是这么想的。”

伽利拉斯说着,露出一个苦笑,“不过,现在也没剩下多少旧成员了。”

从太平军国之luàn时就加入的旧成员,大多数已经被“清洗”­干­净,现在心眼宗地组成份子,多数都是不知底细地后来份子,不但不晓得这个组织的来龙去脉,甚至也不晓得心眼宗地主要­干­部,早已被河洛剑派的高手所取代。

心眼宗这几年锐意发展,声势如日方中,吸收各部族的权贵加入,更jīng选青壮教众,成立私人武装,配备与训练都可比拟正规军。整体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政权,再加上心眼宗鼓吹要与大武王朝战斗,以战养战,信徒深受鼓动,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些持重派的部族领袖反对,中土与域外的战争早已爆发。

但这样的情形,随着疫病的蔓延、龟兹事件的发生,慢慢走向失控的边缘,就在不久前,伽利拉斯得知了一个秘密,心眼宗暗中在进行一项图谋,毕竟心眼宗的传教手段再好,也不可能让各部族领导人都来信教,所以打从几年前开始,心眼宗就秘密行动。把一些反对心眼宗的强硬份子,或擒或杀,由心眼宗特别训练的人整容取代。

即使容貌一样,言行举止也训练得一致,长期下来还是很有可能被身边的人识破。所以心眼宗也将这手段视为不得已的下下策,真正使用这手段的案例不超过五件,如果不是因为有一名旧日好友侦知此事,冒死前来告知伽利拉斯,那伽利拉斯是怎么也不会知道此事地。

“……那个人找到我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口齿不清,说了几句话就断气,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有提到龟兹……这应该是指龟兹有重要人物被替换了。”

“你、你该不会是指……”

“目前没有任何的资料与证据。我一直在暗中观察,过滤可疑的人选。替换xiǎo人物毫无意义,真正能主导龟兹国策的人就只有……”

伽利拉斯说到一半。上方地岩石忽然传来碰撞声响,好像是最上头有岩石坠落,一块压一块,整个重量一下子压了下来,直接砸在伽利拉斯的身上,令这铁汉一大口血喷出,险些就支持不住,被压垮在地。

碰撞声响并没有停下。而是连续发生,还迅速蔓延开来,显然上方岩石开始连锁xìng崩砸。要不是伽利拉斯一个人撑住,这里早就被luàn石给掩埋了。然而,血ròu之躯到底是有其极限,光是听上头那些恐怖的砸石声,孙武就知道伽利拉斯没可能还撑得住。就连在后头照顾xiǎo殇的羽宝簪。都顾不得再急救,立刻背着xiǎo殇掠至孙武身旁。要拉着他离开。

“少爷,我们……”

“呃,什么东西?”

孙武最初还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地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到羽宝簪来到自己身后,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还没开口,羽宝簪已经抢先发话。

“不好意思,刚才喊错东西,别介意,这里随时会坍塌,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吧!”

“开什么玩笑!伽利拉斯先生还在这里呢,我哪可能就这么走掉。”

孙武不是傻子,也知道继续站在这里,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活埋,但要说为了这个而放弃伽利拉斯,独自逃生,他还是怎么都做不到。

“伽利拉斯先生,你等一等,我想办法把你给救出来。”

空口说白话没有什么意义,孙武想到一个主意,就是用绳索把伽利拉斯给扯出来,只要速度够快,拉人出来以后全速飞奔,可以在岩石完全倒塌之前脱身。

这种计划想起来是让人振奋,但只要细想一层就觉得有够白痴,根本没机会成功,孙武自己也很清楚,可是如果因为这样,就什么都不作,甚至掉头就跑,那无疑是一种更大的罪恶。

能够有这样的坚持,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不过,需要救援的一方却不愿接受这份心意。

“……不……不用了……我的伤……就算能被救出去……也活不了了……”

伽利拉斯道:“比起带我这个必死之人出去……你有更重要地事得作,孙掌mén,刚才告诉你的东西,就拜托你了……龟兹……不,整个域外的安危,就要靠你了……其实,我最近很怀疑,除了龟兹以外,可能连长河真人都……”

仅仅几分钟以前,伽利拉斯还能与孙武正常对谈,一度连说话声音都很平稳,让孙武以为伽利拉斯地伤势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甚至已开始好转,但现在,孙武终于明白回光返照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伽利拉斯边说边颤抖,音量也迅速减弱,说到最后一句,一口鲜血咳呛出来。

“……说起来,如果能早一点遇见你……不,如果那场战争中,有你这样的人存在,那我也许就……”

或许是因为伤势实在太重,伽利拉斯说这些话的时候,腔调有点不一样,但没等他说完,一块桌案大xiǎo的巨石忽然砸下,落在伽利拉斯身前数尺,恰好阻断了孙武的救援之路,把孙武等人与伽利拉斯彻底分开。

假如只有这么一块落石,孙武还可以想办法,但这块落石带动连锁反应,类似大xiǎo的岩石纷坠如雨。一时间,本来被撑住的岩石整个松动,周围所见尽是大xiǎo落石。

“孙掌mén,失礼了。”

情势危急,羽宝簪再也顾不得什么。背起xiǎo殇,一手抓住孙武,趁着孙武心神不定的当口,拉着他高速飞驰,全力施展凤娉翱翔,务必以最快速度脱离这个地方。

早先一轮战斗,羽宝簪大伤元气,险些站不起身,要不是刚才急救时默默运气,回复了一点力量。根本就站不起来,现在全力施为,高速飞驰。速度快得惊人,风驰电掣,眨眼间便飙出好远,不但孙武大吃一惊,就连羽宝簪自己都很讶异。

“……好惊人,不偶尔­干­一次这种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飞那么快!”

羽宝簪低声自嘲,豁尽体力在飞行上。虽然带着两个人,行动还是如鬼似魅,无数落石砸在三人飞过地路上。有些更是在三人正要通过地去路上砸下,被羽宝簪在千钧一发之际,闪电避过,尽管如此,三人还是被不少细碎石块砸中。

当大石落下。再也看不到伽利拉斯身影。孙武忽然间脑里一片空白,愣在当场。离开梁山泊以后。少年可以说经历过很多,但要说与亲近的同伴生离死别,这种经验却是不曾有过,整整几分钟地时间,孙武都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所发生的一切不甚真实,有如虚幻。

直到细碎石块连续砸在头上脸上,虽然无伤,但轻微痛楚却让少年惊醒,看见羽宝簪身上多处渗血,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上处处是伤,这才想到要帮忙。

金钟罩第七关,足可在体外形成气罩,护己护人,但孙武重伤之余,没有能力将金钟罩催上第七关,现在唯一所能做地事,就是灌输真气给羽宝簪。

这个忙帮得正是时候,得到了孙武的真气辅助,羽宝簪jīng神大振,飞行速度陡然飙快,加速冲驰,瞬间飙出老远,把落石区域给甩在后头,越离越远。

羽宝簪地视线盯着正前方,孙武却是望着后头,眼看着一切归于黑暗,心里一阵酸楚,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为伽利拉斯完成遗志。

“啊!”

眼看着前方地落石越来越少,已经脱离危险区域,羽宝簪忽然惊呼一声,少年心中诧异,转头过去一看,只见前方一片空dàngdàng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刚才所在之处,赫然是个断崖,三人冲得太快,黑暗中又视线不清,竟然一下子冲出了断崖。

凤娉翱翔虽然号称可以飞行,但终究只是御气行空之术,运使时有其限制,羽宝簪骤见自己离地数十尺高,心头一惊,一口真气骤散,三个人一起往下坠落,从几十尺高地半空中摔落下来。

若当真在这种情形下摔落地,不只羽宝簪xìng命难保,就算是孙武都要粉身碎骨,羽宝簪急谋对策,半空中身形转动,提运真气,想要重运凤娉翱翔,把身形给稳定下来。

换作在平时,这件事易如反掌,难度更高的动作都不是问题,可是重伤之余,什么都倍感吃力,三人转眼间就下坠十余尺,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忽然间身体一震,整个下坠的势道开始减缓。

孙武最初以为是羽宝簪重运凤娉翱翔,坠势变缓,却很快发现事情并非如此,三人好像被什么ròu眼看不见的隐形东西给托住,慢慢地往地面放落,可能是大网,可能是软垫,让身体在半空中轻飘飘的,浑不着力。

“这……这是重力cào作,楼兰一族地技术居然到了这种地步?都市里头有这样的安全措施?”

在羽宝簪惊讶的低呼声中,三人缓慢地降落下来,随着与地面地接近,也看清楚地上的景物。

一眼看去,房屋很多,而且都是近似磨菇造型的圆形平房,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很大,从上空往下看,只见一块方方正正,规划得有如棋盘般整齐的大地上,负载着无数朵“磨菇”,乍看之下,真的好像是农田。

只不过,这片农田委实太过寂静与冰冷,在上空不但看不到一点亮光,甚至也听不见半点声音,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死城。这一点没什么好奇怪,毕竟楼兰一族已灭亡许久,这里会有人踪才是怪事,但看见偌大一块区域,满满的房舍,却连一点人气也没有,那种凄清寂静地感觉,确实是很不好受的。

远处看到几座较高的建筑物,顶部尖尖,似乎是什么高塔类地东西,从这里看不太清楚。孙武并不奢望里头会有人,却由衷祈祷能够找到一些食物,或者是yào物,否则自己三人被困于此,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思索间,一点奇异的亮光迅速由远而近,划破黑暗,很快地朝三人的方向飙来。

“什么东西?”

异物的来势很快,一下子便已到了面前,孙武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异物是一只……鸟。

第六章 地底世界·先礼后兵

如果要问孙武,对楼兰一族的感觉如何,那个感觉其实是很不错的。虽然进入遗迹以后,就和敌人乒乒乓乓打个不停,又有同伴为此而亡故,但那都和遗迹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当年楼兰一族还存在的时候,用他们的智慧与创造力,建造了一座这么宏伟的都市,无论是建筑式样,或是整体构思,都完全脱离当代水平,让孙武觉得好像来到异世界,所见所闻,大开眼界。

圣殿里头的三角锥体,虽然是用古怪的符文雕刻记载事物,但只要被触动,所记载的讯息就能够化做影像,直接灌入观看者的脑海;在都市的正上方跃下,又有这么完善的保护措施,控制重力,不会让人直摔落地,粉身碎骨,如果这些技术能够完全解放,不晓得能够带给人们多大的方便。

在三人缓慢下坠的途中,一只巴掌大的机械鸟,高速飞近,绕着三人打了一个转,好像在确认什么,跟着就掉头飞走,速度奇快,让孙武来不及拦阻。

“那个东西,不晓得是什么?”

孙武问羽宝簪,得到的响应自然是摇头,但在机械鸟飞走的同时,地面上忽然响起机械运转的声音,有三辆模样像是蛋壳似的椭圆车,从数百尺外驶来,看所行的方向,正是三人的落地点。

当那三辆无人驾驶的蛋壳车,自动对三人打开车mén,三人所剩余的抉择就非常简单:上不上车?

顾虑到可能的风险,三人并没有各上一部车,孙武带着xiǎo殇上了一部车,羽宝簪单独坐上一部车。车mén一关闭,自动往前走,行驶速度很快,穿街过巷。来到一栋建筑物里,甫一进入大mén,寂静的空间内忽然机器声大作,许多仪器、管线放了下来。

孙武惊疑不定,不清楚这些设备是什么东西,是羽宝簪先反应过来,表示这些很可能是医护设备,孙武才大着胆子,让这些仪器与管线碰触自己。

事实证明,羽宝簪的眼光无差。这些机械确实是医护设备,先是简单为三人作了粗略扫描。三个光圈分别从三人的头部扫到脚部,取得三人的身体状况,跟着就开始进行治疗。

一开始,孙武很担心,楼兰一族灭亡多年,这些机械设备当年早已毁坏,是多年以来在地底下修复整建,才得以重新运作,但机械设备可以重建。yào物却不可能重新采集,无中生有,一旦没有了那些yào草,这些设备会不会变成半调子?用这些半调子设备来治疗,结果会不会是找死?

然而,情形却完全超出孙武的意料,楼兰一族的医疗设备极为先进。治疗手段上也完全脱离了传统医yào,利用电波、光线作为医疗工具。孙武也nòng不清楚那些蓝光、黄光、紫光是什么东西,但那些光线确实有效。当那些光线反复扫过,受伤部位很快就止痛、止血。

“宝姑娘,好、好厉害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比xiǎo殇地九龙神火罩还要高明喔!”

孙武对新奇事物的惊喜情绪一向很强。要不是刚刚经历友人亡故。他不只是说话音调高亢,连眼睛都会放出光来。

相对于孙武。羽宝簪的情绪就冷静许多,眼睛盯着左右的仪器,像是在戒备着什么,对自己身上的状况却不怎么在意。

孙武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对陌生机械维持警戒心,这是应有之举,所以孙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把注意力投向xiǎo殇那边,看着那些机械发出亮光,在xiǎo殇身上扫过,各处出血迅速止住,苍白的脸sè好转起来。

或许是因为伤势严重的关系,围绕在xiǎo殇周遭的各种机械,数量是孙武、羽宝簪的几倍,各种不同功能地亮光并闪,快速而准确地进行治疗。三人都是坐在宽大的躺椅上接受医治,眼看大xiǎo机械起落jiāo错,动作虽快,却不嘈杂,一切显得静中有序,孙武不由得发出感叹。

“楼兰一族地技术连结真是全面,我们从半空降落,就有负责警戒的机械来探查,发现我们受伤,马上准备医护治疗,整个过程一气连贯,不只是机械高明,背后的规划与相互连结更是完善……真不愧是楼兰一族。”

孙武说得兴奋,却听见羽宝簪低叹了一声,“就是怕太完善了……楼兰一族在域外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从来也没有爱好和平过,这些机械对我们太过和善,不像是楼兰一族的行事风格,我担心……这是先礼后兵。”

“呃……不会吧?”

才嚷了一声,周围七上八下舞动的管线、仪器突然停住,本来流畅的运作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孙武以为是机械年久失修,运行出了问题,还用手敲了敲机器,哪想到这一敲,机械有了反应。两条正对着孙武、羽宝簪的机械手臂,末端闪起亮光,分别jiāo织组成屏幕,形成一个光幕,光幕中央是个模糊的影像,但很快清晰起来,显现出一个图腾。

“这个图案……好像是某种鸟啊。”

孙武看那个图形很像是一只展动翅膀地鸟儿,左边、右边是羽翼,中间是躯体,虽然没有点出眼睛,但从体态、动作上来看,却是顾盼生威,极具皇者气派,看得孙武心中一动。

“这是什么鸟儿?嗯,头顶有冠,尾巴曳羽,这……该不会是孔雀吧?”

“……是凤凰啦。”旁边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孙武转头看去,羽宝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凤凰图腾,眼神坦然,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接着又望向少年面前的凤凰图腾,点了点头,彷佛在肯定什么。

“宝姑娘,怎么回事啊?的眼神好奇怪喔。”

孙武提出疑问,忽然听见耳畔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高音。很像是在发警报的警笛声,侧眼一看,只见本来围绕在xiǎo殇周遭的治疗仪器,警报声大作,蓦地动了起来,机械手臂与管线更像是要把人体刺穿一样,猛往诊疗座椅上地nv孩chā去。

“当心!”

羽宝簪也看见了这一幕,此事在她意料之外,见状连忙出手救援,和孙武同时动手。很有默契地一个抢人,一个阻截机械的攻击。在那些机械伤着人体之前,先一步把xiǎo殇给救出。

情形真是好险,因为就在xiǎo殇被拉离躺椅地数秒后,一道绿光喷shè而至,竟然将躺椅给切成两半,孙武看到裂开地躺椅残骸,这才知道那些医疗道具不只能止血,也可以作切割。

“发生什么事?机械失灵了吗?”孙武发劲震断缠上身的管线,错愕道:“这该不会就是先礼后兵吧?翻脸翻得太快了。”

羽宝簪道:“不。问题在xiǎo殇xiǎo姐的身上,一定是刚才机械在治疗的时候,同时作了深度扫描,在xiǎo殇xiǎo姐那边发现了什么,把她当成极度危险的存在,所以才进行排除。”

“哦,那我要对楼兰一族地技术重新评估。简直是太烂了,xiǎo殇是极度危险地存在,这种事情居然要作深度扫描才知道。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个……要求机械具备第六感,那确实是难了一些。”

玩笑话可以说得轻松,但现实状况却完全是两码子事,危机并未随着xiǎo殇被救出而解决,相反地。一切才刚刚开始。针对xiǎo殇的第一波攻击失败后。第二波攻击马上发动,大批地机械手臂与管线狂luàn攻来。羽宝簪带着xiǎo殇退至一旁,全由孙武挡住。

救人地医疗器械,也可以用来杀人,但毕竟在先天设计上,这些东西不是专mén攻击用的武器,所以当孙武仗着金钟罩护体,一阵蛮扯luàn击,把管线、金属手臂打断不少,羽宝簪再发两支火羽,掀起连串爆炸,就把第二轮攻击给打退了。

孙武喘了一口气,道:“好了,应该可以休息一下了,我们破坏了那么多设备,就不信马上可以自动修复,不会那么快又发动攻击地。”

羽宝簪摇头道:“我不敢那么乐观,刚刚孙掌mén不是说,这里的设备联结非常全面吗?我也有同感,那么……我们破坏了这里的机械,其它地方应该要有反应了。”

一句话刚刚说完,外头轰然一声炸响,这栋建筑物的大mén骤然被打破,几根黑黝黝的长东西,nòng碎玻璃mén伸了进来。

“这是……”

确认那几根黑黝黝的长东西是炮管,不用花多少时间,而被几根炮管当头指住,更绝不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孙武脸sè一变,羽宝簪紧急背起xiǎo殇,拉着少年往侧面的窗口冲去。

“轰!”

一声巨响,几根炮管同时开炮,重火力轰击之下,三人所在的房间被炸得面目全非,墙壁倒塌,而整栋建筑物更因此坍塌倒下,经历十几年光yīn才修复完全地楼房,瞬间又化为一片残砖碎瓦。

孙武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没有被砸下的屋瓦给伤着,但是到了外面,却发现情势更加恶劣,十几台装载有长长炮管的奇异车辆,把这附近包围得水泄不通,没留下一丝空隙,三人虽然冲出了建筑物,却被这十几台战车给包围。

这些战车炮击时的威力,刚刚才亲自体验过,假如还运得起金钟罩第七关,确实是可以硬碰硬来玩玩看,但现在……孙武一点都不想去挨轰,尤其是在还有其它方法的时候。

“硬穿过去!这些东西火力很强,动作一定没那么灵活,我们从空隙强钻出去,可以做到的!”

孙武判断情势,信心十足,其实他还忘记了一件重要事,即使强冲不成,羽宝簪的凤娉翱翔仍是可以带着三人上空,从这个包围圈中逃出。

情形看似如此,不过当一阵奇异地嗡嗡声响起后,局面发生了改变。天上忽然飞来一大片黑云,看起来很像是鸟群,但孙武很清楚这里不会有生物。至少,地底下不该存在着鸟群,肯定是大量机械所构成。

黑云靠得近了,孙武确认那些是机械鸟无疑,每一只与鹤同高,腿部细细长长,翅膀宽大,姑且不论xìng能如何,但是在看清这些铁鸟造型的那一瞬间,孙武很想把刚才对于楼兰一族的夸奖全部收回。

那些鸟……都长着人类地面孔。虽然体型像鹤,但却都生着人面。细长的鹤颈上有着人脸,每一张脸的长相都不同,几百只人面鹤一下子飞来,那种感觉看来确实是恶心。

“楼兰一族……心态上真是满变态的。”

孙武地感叹有其根据,但现在却是一个很糟糕地场合,大群人面鹤自八方而来,不只是包围,还发动了shè击。

火力和战车不能比,这些人面鹤发shè地是铁弹。或是破坏光束,虽然杀伤力没有战车炮强,可是速度却快很多,大老远就扫shè过来,攻击模式更是变化多端,一下子集中,一下子覆盖整个区域。有时候还直接对准目标,冲下来自爆。

几百只人面鹤的复合式攻击,nòng得孙武进退维谷。虽然还无法对他造成实质威胁,但却有效地拖慢了他本就不快地动作,如此一来,战车巨炮的杀伤力顿时激增,由人面鹤牵制孙武等人的动作。当三人被bī迫至“死位”。进退不得,重炮就做集中轰炸。

反复几次下来。孙武三人狼狈之至,又多添了伤口,最后是靠孙武奋起神功,凭金钟罩硬挡重炮攻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冲前去,砸毁了几辆战车,羽宝簪发shè羽máo助攻,引起连锁爆炸,这才把包围网给破开,三人得以突围。

能够成功突围是好事,不过孙武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因为先前的经验已让他明白,只要这座都市仍能持续运作,那么针对自己的包围网就会一张接着一张,直到自己被毁灭,或是这座都市地系统停止运作为止。

让自己被毁灭,这是无论如何都没得商量的,但如果说要停止这座城市地机能……孙武想都不敢想这种事,虽然楼兰一族已灭,没有人cào纵这些机械,威力受到限制,但要凭己方这三个人,找到楼兰一族的机械枢纽,还要攻破层层防御网,这种事……孙武光想就知道自己没这本事。

“孙掌mén,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下一波攻击很快就会到,硬碰硬的话,早晚会力竭身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找个地方先躲一下。”

“躲?这主意不赖,但我们可以躲到哪里去?”

“前面有个金属盖子,应该是地下水道的入口,我们可以去那里头躲躲。”

“地下水道?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沙漠啊!”

“……显然当年的楼兰一族并不是在沙漠里头。”

简短说了几句,孙武也没有反驳的余地,马上当先开路,往前冲到那个金属盖子旁边,一下把盖子掀开,和羽宝簪一起进入地下。

众人所在的位置,本来是在大沙海之内,后来楼兰遗迹在此聚合,整个位置就luàn掉了,孙武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但从金属盖子下去,进入旧时楼兰一族的地下水道,只觉得里头非常yīn凉,但却没有积水,看来重新修复地下水道时,是完全比照旧有设计来复原,无视实际地情形。

“宝姑娘,上面的声音好像慢慢安静下来了,是不是我们躲到这里,那些东西就找不到我们了?”

“我不敢这么奢望,只不过单单是躲在地下,就想要瞒过那些机器,楼兰一族的技术应该不会只有如此而已。趁着新一波攻势还没发动,我们还是走远一点吧。”

综观当前局势,走得远一点未必就能安全,但呆在原地也不见得就是安全保障,孙武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往深处走。

朝更深的地方走,并不是要一直走,毕竟三人的手上没有地图,如果这么一直走下去,只会变成探索地下水道之旅,要是莫名其妙绕城一圈,那就非常搞笑了。所以孙武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找一处僻静所在,略作休息,再来打算。

不久之后,三人在一处较为宽广的­干­燥转角处休息,喘一口气。

在刚刚地战斗中,xiǎo殇可以说是最轻松舒服的一个,不是被羽宝簪给抱着,就是给孙武背着,从头到尾都被护得好好。要不是环境太烂,其实真是个很好的睡眠机会。

然而。考虑到身体状况,xiǎo殇地情形又很不乐观,孙武甚至到现在都还想不出来,xiǎo殇是怎么nòng成这等重伤地,如果要说是下坠之中,被岩石给砸伤,那怎么也不会搞到体内像是被炸弹炸过一样,这种伤势……实在是很匪夷所思。

不幸中的大幸是,刚才楼兰一族的先进医疗设备。帮三人做了很好的处理,虽然没有令伤势痊愈,但情形却已好转不少,xiǎo殇更是没了生命危险,孙武得以安心不少。

“宝姑娘,xiǎo殇地伤势很怪,有什么看法?”

“没有。有另外一件事让我很在意。楼兰一族地机械帮我们做治疗,同时也做了检查,很明显是在检查中发现了某种东西。这才开始对我们发动攻击,你觉得那些机械发现了什么?”

“这个……”

孙武为之语塞,不是想不到答案,而是因为回想到那些机械似乎是在检查xiǎo殇的时候,发出警报声。并且对她发动攻击。自己和羽宝簪是因为守护xiǎo殇,才连带成为被攻击目标。

所以。楼兰一族地机械,并没有强行排除自己和羽宝簪的打算,所有攻击都只针对xiǎo殇?

这个结论孙武想到了,但却很难说出口,因为自己不可能为了这个理由撇下xiǎo殇,可是若要坚持保护xiǎo殇,那便会连累羽宝簪,这种话……不晓得该怎么启齿。

如果是村长老爹在此,大概会很豪迈地狂笑,一掌拍在羽宝簪肩头,说一声“娃儿真倒霉,被我们给连累了,哈哈哈”;即使换成路飞扬,处理方法也大同xiǎo异,但孙武还没有成熟到能把这种事淡然处之的程度,只觉得嘴巴像是有千斤重,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最后,还是由羽宝簪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看出了孙武地心思,她微笑着表态了。

“请不用替我担心。”

羽宝簪笑道:“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上,同甘共苦本来就是应该的,不用担心什么连累不连累地,不过,比起这个问题,其实伽利拉斯先生所遗下的讯息,才是最重要的啊。”

处理了孙武的问题之余,更把话题带开,羽宝簪的高明手腕,巧妙地化解了尴尬场面,而这份体贴更令孙武如沐chūn风,过去曾给他这种感觉的,只有香菱一个,现在羽宝簪也表现了同样的体贴,这让孙武觉得很有意思。

(该不会……万紫楼的nv孩子,都是这么温柔体贴的?那就难怪会这么抢手了,不过……万紫楼不是妓院吗?怎么好像变成新娘培育学校了?)

这念头有点好笑,但孙武很快便专心起来,思考羽宝簪所提出地问题。

伽利拉斯临死前所透漏的讯息,实在是很重要,让孙武来到域外后所生出的怀疑得到了肯定。心眼宗这个古怪mén派确实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它的改头换面,不但牵涉到大武王朝一手建立起的间谍组织,现在更已经被河洛剑派给掌握。

之前孙武虽然知道心眼宗在域外的势力强大,但多少还有些朦胧模糊,现在完全nòng清楚,赫然发现自己要面对的,竟然是两大圣宗之一,那个感觉登时都不同了。

“要和河洛剑派对抗,我……我们地实力好像不太够,我是说……河洛剑派是两大圣宗之一,高手如云,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啊?”

孙武的话,引来羽宝簪一笑。

“孙掌mén此言差矣,两大圣宗之一又如何?你也是慈航静殿的掌mén啊,慈航静殿何尝不是高手辈出,但环顾慈航静殿眼下地高手,除了苦……凉茶大师本人,其余能与你相提并论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但是……河洛剑派除了高手,还有很强的法宝啊,我们和心眼宗几次jiāo手。在法宝上吃了很大的亏,要是像大地神戟那样的东西还有几支,我连战斗机会都没有了。”

“河洛派地武技确实神妙,尤其是他们以静制动、借力打力地技巧,天下一绝,练到极深处,一羽之力能制世上刚强,不过据我地了解,河洛剑派很多地高等武技也必须承受高风险,像是心眼宗主、地司祭两人合力。引导你我内力互攻的手法,背后的风险应该很大。稍微有点闪失,就会在本身全不设防的情形下,承受你我内力夹攻,瞬间就惨死当场了。”

羽宝簪道:“至于河洛派的法宝,确实是有不少厉害的东西,想必这十几年来在域外挖掘遗迹,获益不少。但是像大地神戟这类的超级法宝,历史上出名的也就那几件,使用上也有很多限制。如果我们先拟定策略,那虽不能说是稳赢,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打得一面倒。”

听羽宝簪这么一说,孙武信心顿增,觉得只要做好准备,在战斗中取胜并不是那么难的事,特别是这次见识过敌人地战法。下次就不会那么容易为敌所趁。

相较之下,伽利拉斯所透漏的另一个讯息,那才是比较难处理地。

心眼宗的秘密活动。用易容取代的方法,将几名重要人士暗中替换掉,夺取大权,尽管伽利拉斯说被替换掉的人不多,但他也特别点出。龟兹有人被替换掉了。

这种战术若被列为最后不得已而用之的手段。心眼宗当然不会随便去替换个xiǎo书记官,要换也是换能够影响龟兹的大人物。而从实际情况来推测,最符合这些可能的人选似乎就是……

“宝姑娘,觉得……阿古布拉王有可能被替换掉吗?现在龟兹的那个阿古布拉王,会不会是假的啊?”

“我只能说……一切都是有可能地。”

羽宝簪说得委婉,却也是事实,目前可供判断的资料实在太少,他们甚至连阿古布拉王的面都没见过,要去推论人家的真假,那是怎样都判断不出来的。

“如果阿古布拉王是假的,那就很棘手了,咦?其实这样反而比较好搞定,要是人还没被灭口,只要我们能把真人救出来,揭发坏人的假面具,一切问题就可以解决,不用像是瞎子摸象一样,半天搞不清楚该做什么。”

孙武说得兴奋,羽宝簪也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子没错,不过,其实另有一个问题,是我比较顾虑地。”

这个问题就是河洛剑派的状况,在伽利拉斯说出秘密时,羽宝簪特别注意到,有一个重点伽利拉斯未有提及。

河洛剑派支配着心眼宗,也完全掌握了大武王朝在域外的势力,更陆续派遣高手前来,增强在域外地实力,这一切肯定是河洛剑派领导阶层的共识,绝不可能是一两个人专断独行的结果,然而,领导阶层的共识却不等于最高领导人的指示,在伽利拉斯说出地讯息中,没有半句提及长河真人地想法。

这听起来很不正常,因为这么大的一件事,不可能瞒过长河真人,也不可能在长河真人地反对下进行。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长河真人在背后主导着这一切,但伽利拉斯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却让羽宝簪有了另一个想法。

其实,我最近很怀疑,除了龟兹以外,可能连长河真人都……

这句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不难理解,很明显是在说,除了龟兹以外,可能连长河真人都被替换掉了。换句话说,长河真人不赞成河洛剑派向域外发展的计画,遭到派中高手暗算,这些高手是将掌mén人排除后,才来进行这些计划。

“……从道理上来讲,这个推论是有可能的,长河真人多年来以闭关修练为名,几乎都不在mén徒之前露面,是有可能被替换掉,远远露脸的只是个替身。”

羽宝簪叹道:“但这也仅是个可能而已,因为如果这样就要拿来当证据,那陆云樵陆主席也是平时不露面,早就该被替换上一百几十遍了。”

同样都是情报太少,没法判断出什么具体东西,孙武点了点头,赞同羽宝簪的想法,刚要开口说话,羽宝簪忽然身子一软,香软娇躯柔若无骨,就往少年的肩头倒下,贴靠在肩上。

“呃!”

突如其来的震惊,孙武如坐针毡,整个身体完全僵住,嗅着扑向鼻端的幽香,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晓得羽宝簪为何会忽然来这么一着。

“宝、宝姑娘,别戏……”

本来是想请羽宝簪别再戏nòng自己,但话到嘴边说不出去,而且整个身体开始酥软无力,脑里也越来越昏沉,这时孙武才终于明白过来。

新一波攻击早已开始,只不过不是有形的正面攻击,而是无sè无味的麻yào…

第七章 龟兹秘闻·巨阳神威

姗拉朵断后,任徜徉护着拓拔xiǎo月杀出生物研究所,过程中虽然有阻碍,终于还是平安杀了出去。

对于姗拉朵没有随后出现,拓拔xiǎo月非常担忧,便与任徜徉在附近树林的隐蔽处停留,静观后续,想等姗拉朵从研究所中脱身。

拓拔xiǎo月道:“疤面大侠的武功好像不是很高,独自一个人留在那里……太危险了,唉,现在想起来,真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如果大家一起抗敌,怎么样都还有个照应的……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过这个公主很有意思,我生平所见的贵族,都是一副别人应该为了他而牺牲的样子,没遇过几个会在乎同伴死活的。像这样的贵族,真是少见,或许……是因为教养的关系吧。”

任徜徉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给个建议。这世上有很多人爱说大话,所以大多数人的话听完忘记就好,但……有些人是例外,尤其是那些曾靠着自己的力量,从那场大战中平安走过的人,他们的保证,我从不敢当作玩笑在听。”

所谓的那场大战,就是指太平军国之战,这一点拓拔xiǎo月自然不会搞错,但疤面大侠曾经参与过那场战争,这件事却是首次听闻,再看任徜徉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心中的紧张稍稍纾缓下来,但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作了追问。

“你认为,疤面大侠有什么特殊能耐,可以解决阿默兹狼吗?魔狼能够成为域外各部落的梦魇,绝不是làng得虚名的。”

“这个……我哪知道她有什么特殊能耐。如果单纯照情况来推,我想她是死定了,现在可能连尸体都没剩下。”

这番话明显与之前说的有冲突,但任徜徉说得很认真。虽然没有半点依据和理由,可是任徜徉确实相信姗拉朵。相信她那时重重打自己耳光所表露地信

认识姗拉朵多年,熟知她的疯狂与大胆。任徜徉相信当她露出那种认真神sè时,必然有着她不为人知的把握,再怎么说,姗拉朵是三美神之一,尽管武功不强,但一生却经历大风大làng,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不是自己能相比的,她做的保证应该可以相信。

撇开姗拉朵地问题不谈。任徜徉另外有一个问题很关心。

“冒昧问一下,我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许配给人啊?那时候年纪又不大,就算是为了回报恩情,也不用把当时还是xiǎo孩的给推去卖吧!”

拓拔xiǎo月许配给巨阳武神之子,这件事情在域外早已经不是秘密,但任徜徉却感到疑问。把握机会提出了这个问题。

许配结亲之事,是拓拔xiǎo月地奇耻大辱,莫名其妙被提起。自然是火冒三丈高,但任徜徉刚刚冒险救了自己,脾气不该往他身上发,便忍下怒气,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叙述了一遍。

“呃……用金锁片的绳子当订亲信物?看不起人到这种程度?”

令拓拔xiǎo月感到惊奇的。就是任徜徉听闻此事后。所爆发出的狂怒。一直以来,凡是知道此事的龟兹人。在拓拔xiǎo月面前提及此事时,表情都很古怪,虽然觉得此事不太光采,但巨阳武神是各部族的大恩人,总不能为了此事就向他翻脸,只好委屈当事人容忍一下。

所以,尽管龟兹人都敬重这位公主,但在这件事情上头,并没有什么人与她同仇敌忾,真正把这口气闷在心头的,也只有拓拔xiǎo月自己,现在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为了自己的遭遇而愤怒,重手击树,时间……令她有一种很感谢地心情。

但此时此刻并不适合发怒,任徜徉如果再重手击树,所发出的声响势必会惊动别人,引来追捕者,拓拔xiǎo月连忙制止,请任徜徉冷静下来,而任徜徉也回复理智,重新再问了一次。

“不对,我刚刚要问的东西不是这些。红绳子当订亲信物是很不尊重人,但我真正要问的是,为什么……阿古布拉王会把许配出去?阿古布拉王是个仁和、宽厚的好人,也是个好父亲,不会把nv儿当成货物一样jiāo易,哪怕是为了千万民众的福祉都不会。”

任徜徉道:“再说那个巨阳武神,我没见过他,这老头好像很有名,作了很多事,但他到底是什么人?无mén无派,突然之间就冒出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这种事情合理吗?阿默兹狼不是吃草地温驯动物,他单枪匹马一个人消灭了魔狼?怎么可能?”

这些事在外头都有流传,但以讹传讹的结果,全变成了传说,任徜徉没法从中得到自己所需的信息,所以便直接向拓拔xiǎo月查问。

果然,这番查询没有让任徜徉失望,拓拔xiǎo月回忆当年旧事,还有这些年来听见地转述,给了任徜徉重要的信息。

“……所以,当年是有人协助巨阳武神,探查魔狼的情报与弱点,把结果告知于他,然后他才出手消灭魔狼的?”

“是啊,前置作业是有人协助,但后来消灭魔狼,却是他单枪匹马一人为之,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被各部落尊为武神。”

“他武功很强我知道,但重点是他消灭魔狼前的准备。刚刚说,他出手之前已经有人代他查过魔狼地资料,可是我记得当时各部落都对魔狼一无所知,那么,他地情报来源……是中土?”

“这个我想应该不是。巨阳武神来到域外的时候,就得到域外子民地帮助,好像立刻有一批人跟着他,替他处理杂务,他本人只负责战斗……咦?”

拓拔xiǎo月说到这里。自己也发现问题。跟随巨阳武神身边的那批人,是域外子民,却又不属于当时各大部落的麾下,那样子说来,就是巨阳武神在域外建立了他自己地独立势力。当他来到域外时,这些人就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听其号令,供其驱策。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在拓拔xiǎo月的记忆中,域外人对中土人深恶痛绝,虽然其中也有极少数特例,但要说中土人能在域外建立势力,麾下还都是域外人士,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但……当初跟着巨阳武神一同出现的那批域外人士,在巨阳武神离开后。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们是与巨阳武神一起去了梁山泊?或者,他们至今仍在域外,深潜不露,成为巨阳武神的一支伏兵?

“伏兵”这个字眼一闪过脑海,拓拔xiǎo月想到了一件更重要地事。

巨阳武神一向独来独往,没听说有什么手下。如果那批人真是他藏伏在域外的势力,肯定有着重要用途,不该轻易显露人前。哪怕是提供情报,那也大可暗中活动,用不着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存在一样。

那么,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些人的现身存在着某个目的。什么样的目的呢?是为了什么理由。导致他们必须要从黑暗中现身出来?

“胁迫……”

任徜徉冷冷地说道:“这些人的存在,代表着一股不可xiǎo觑的力量。再加上巨阳武神消灭魔狼群所展现地无敌武力,足以对任何人形成压力。如果凭这股压力去谈亲事,当时的域外大概没什么人能拒绝了……”

拓拔xiǎo月没有出声,却在心里同意这番推论。现在看来,当年的缔结婚约一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巨阳武神这么做,背后很可能是……

“不过还是说不通啊,阿古布拉王不是别人吓一吓就会屈服的软骨头,没理由会屈服于这种胁迫之下啊……”

任徜徉抓头搔发,想不出答案,这情形看在拓拔xiǎo月的眼中,感觉非常温暖,相较于疤面大侠每句话都在嘲讽阿古布拉王,任徜徉能够表现出这样的敬重与推崇,让拓拔xiǎo月欣喜不已,虽然觉得这有可能是一种高明的马屁,但……还是非常受用。

因为感觉很好,拓拔xiǎo月考虑了一下,决定把一件自己也不甚了解地往事说出来。

“其实……当时父王并没有同意,是因为宫廷里的文武大臣全力支持,甚至可以说是疯狂拥戴这个联姻,此事才通过的。”

“全体文武大臣疯狂支持?这也挺怪,龟兹男儿一向有血xìng、有骨气,不会当人家地哈巴狗,有什么理由去谄媚一个中土人呢?就算是面对恩人,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啊?”

听起来还是很像马屁,不过因为语气真诚,连续听到这里,拓拔xiǎo月的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笑容,频频点头。

“……因为,在巨阳武神去消灭魔狼之前,他在龟兹立下约定,只要他能独力除去魔狼群,那就要娶走龟兹的第一美人……”

“呃!”

“当时全体文武大臣表态支持,甚至联名上奏,强行通过了这件事,听说还有人在摆宴庆祝……后来巨阳武神灭尽魔狼,来到龟兹,说他认定的第一美人是我,才缔结下这mén亲事的。”

说到这一段往事,拓拔xiǎo月自己也觉得有很多困惑不解地地方,从这些讯息中听起来,当年巨阳武神指定“龟兹第一美人”地时候,宫廷中文武大臣所想的应该是另一个人,毕竟自己那时只是个xiǎo娃娃,要说什么大美人,不该扯到自己头上。

这个推论若是正确,那么……那个龟兹第一美人,大概很不讨人喜欢,因为巨阳武神地要求一提出,宫廷内的所有大臣居然像是送瘟神出mén一样,争先恐后地抢着答应,彷佛想要趁这机会把魔狼、第一美人全给解决掉。

后来,巨阳武神灭尽魔狼归来,表示自己儿子还无法立刻来迎娶,所以“龟兹第一美人”的定义。就变成了若­干­年后的龟兹第一美人,这种判定法怎么想都有些牵强,照理说,龟兹群臣应该会大力反对,但或许是因为受人大恩。不便拒绝,亲事就这么订了下来。这一点拓拔xiǎo月多年来反复臆测,虽然觉得古怪,但也探究不出详细状况。

“……有很多事,到现在我也没有想通,不过当年的事,我所知地就是这样,咦?你­干­什么在撞树啊?”

当拓拔xiǎo月讲到“龟兹第一美人”一词,任徜徉像是触电一样,目瞪口呆。跟着就跑到一棵树前面,抱着树猛撞,口中直念着“明白、明白了”,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拓拔xiǎo月一头雾水,不晓得他在nòng什么玄虚。

“明白了,这下子我完全懂了。难怪他们没有反对……没有办法可以反对啊。”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还不懂吗?嗯,换个说法,有没有什么还想不通的?”

任徜徉回复了冷静。简短思考后,他向拓拔xiǎo月提出了疑问。

“其实我一直不了解,当时我年纪那么xiǎo,样子也丑丑的,巨阳武神是怎么知道……我长大以后的样子?我父王并不是很俊美。要是我长大以后地长相不出sè。那巨阳武神岂不是……”

这些话只是随口说说,但任徜徉一听。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低声问道:“……对自己的母亲,有没有印象?”

“没有,我父王说她不在了,一些年长地老臣说她已经过世了,没有人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只在宫里看过一些画像,画里的她很典雅,是个很高贵温柔的nvxìng,我相信她的为人一定很……呃,你为什么在流泪?”

看见任徜徉默默流泪的怪样,拓拔xiǎo月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母亲?”

“这个……这个……”

任徜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露出一个让拓拔xiǎo月倍感熟悉的苦笑。

“的母亲,是一位非常雍容华贵的王后,她品行高洁,个xìng温柔善良,这世上再也没有像她那样地好nv人……”

“为什么……我觉得你笑得好像宫里的那些人?每次他们对我说我母亲的时候,都是这样在苦笑,还有………你为什么又在流泪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悲伤而已。”

任徜徉叹气说着,摇了摇头,拓拔xiǎo月不解其意,正想发话询问,任徜徉的表情一变,这种表情拓拔xiǎo月非常敏感,以前铁血骑团行动时,每次只要有什么不对,团员

们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所以,恐怕是有敌人靠近了,只是不晓得是单纯路过?还是针对自己两人而来?

很不幸,结果明显是第二种,任徜徉和拓拔xiǎo月匆匆把脸遮上,大批武装人员也包围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大胆狂徒,居然敢擅闯研究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几十名追捕者将两人包围住,恶狠狠地喝问,这场面在任徜徉眼中根本是xiǎo儿科,他不慌不忙地反问。

“哦?如果我们老实说的话,你们可以保障我们两人的安全,让我们平安走路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地事,但因为任徜徉问得太直接了当,反而令所有围捕者一呆。这些人还不至于蠢得过份,作为响应,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开动手中的光枪扫shè,但任徜徉早已争取到所需的时间,在他们开枪之前,任徜徉地左腿疾扫,把预先准备好的细碎土石尽数扫起。

充满力道的一腿,被掀起的土石像是一道浊làng,怒拍出去,那间化作千百块土镖石矢,把附近的敌人打得溃不成军,没有一发光枪能准确命中,任徜徉趁机带着拓拔xiǎo月外闯,却被一道迎面而来地黑影截下。

“两个xiǎo辈,给我停下!”“嘿,在虾兵蟹将之后出场,老头你算是中级头目吗?”

任徜徉挽起袖子,作了个伸懒腰地动作,似乎对眼前这场即将爆发的恶斗游刃有余,只有拓拔xiǎo月心知肚明。晓得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重伤地身体就是重伤,不可能好得那么快,十几分钟前还在呕血、喘气地人,怎样都不会立刻就生龙活虎,急着要上战场的。

在任徜徉的对面。白发白须的虚谷子却不知这年轻人底细,刚刚在研究所中短暂jiāo手。虽然对掌之时能将他压下,但却感觉到这人内力强横,绝非庸手,而且还是名mén正派的王道武学,不可轻视。

“两个无礼地后生xiǎo辈,说出你们的来历,主动投降,老夫或许可以放你们一马。”

忌惮这个年轻人背后或许有什么强大势力,虚谷子想先探查他地底细。但任徜徉年纪虽轻,江湖阅历却极为丰富,一听这话就明白意思,哂道:“投降?如果是个巨rǔ美nv来招降,那还可以商量,但你的话就免了吧。老头你当年的专长是míjiān­妇­nv,还喜欢jiān完前面jiān后面。天晓得你好不好男sè,要是落到你手上,我怕连我自己都贞cào不保。”

丑事被揭。虚谷子一张老脸气得通红,再也顾不得其它,飞冲向任徜徉,一拳抢先向他击去。这反应正中任徜徉下怀,河洛剑派重视静心养气。动手时心浮气躁正是大忌。如果先激怒敌人,再来动手。胜算会提高许多,一见到虚谷子大怒来攻,任徜徉立刻一步跨前,把早已暗自蓄劲的一掌打出。

双方正要jiāo手,忽然几道黑影从天而降,重坠于地,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之间,任徜徉、虚谷子分别受惊跃开,停止战斗。

突然发生意外,对双方都是巨大震惊,不过当他们看清楚从天而降的事物后,两人的表情都很怪异,尤其是虚谷子。

掉落在地上的几大块东西,全都是尸块,说得正确一点,是阿默兹狼的尸块,如果说在正常情形下,碰到阿默兹狼的生物都会变成这样,那么眼前地情况就是一种异常。

阿默兹狼的杀伤力有多强,只要是域外人都知道,虚谷子正是因为对阿默兹狼极为放心,才会在放出阿默兹狼后,亲自率队到外头去追杀这两名xiǎo辈,把研究所内的敌人扔给阿默兹狼料理,现在几头魔狼的尸首莫名其妙从天而降,对虚谷子就是个极大的震撼。

“是、是谁下的手?”

算得出来的答案就那几个,即使没有特定对象,虚谷子也心里有数,能把数十头阿默兹狼这样碎尸地人,自己绝对不会是对手。

而回答这问题的,是一阵大笑,声音听起来很苍老,但却非常威武,虽然是笑声,听起来已像是猛虎在吼啸。

“哇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大笑声,吸引了人们地注意,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看到在西面的山岗上,出现了一个土黄sè的背影。

土黄sè的夹克、长裤,还有帽子,颜sè看起来很土气,但从造型上看,这就是一种军装,稍微有一点阅历的人,还能一眼就认出这是太平军国时期地军服。

穿着已经过时地军服出来晃dàng,乍看之下像是无聊的行为,可是,在域外地诸多传说人物中,就有一个不得了的猛人,嗜穿这样的装束出来活动,而那个人是绝对有能力把魔狼再歼灭一次的。

“是、是你……”

颤抖着声音说了两个字,虚谷子的话就被一阵大笑给打断,而察觉到危险气氛后,这群人也不敢再行停留,恶狠狠地朝任徜徉两人瞪了一眼,匆匆忙忙地逃逸,很快就不见踪影。

“这些家伙……”拓拔xiǎo月喃喃道:“有那么可怕吗?”

低声说话,拓拔xiǎo月的目光望向山岗上那个背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làng。对于自己而言,巨阳武神并不是单纯的传说人物,这个人物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影响了自己的一生,自己过去在想象那个不曾谋面的未婚夫时,也想过无数次碰到巨阳武神时的情景,现在这个想象终于实现,那感觉……真是很复杂。

土黄sè的军装背影,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霸气。如果不是因为几头魔狼的尸骸被丢下来,先声夺人,自己甚至不会觉得这个背影有什么危险的,可是虚谷子等人却望之如见鬼,被吓得慌张逃走。这究竟是巨阳武神修为太高,反璞归真了?还是自己失去祭刀之后。感应奇差呢?

“放心吧,想得没有错,这个巨阳武神一点也不可怕,那些人是被自己给吓倒地。”

任徜徉冷笑一声,对着山岗抬头道:“别再装了,什么不好扮,居然扮起军人老头?巨阳武神传说中身材高大,有这么矮的巨阳武神吗?”

拓拔xiǎo月闻言大惊,“什么?巨阳武神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传说中的人物哪可能这样随便出现,都没认出来吗?这是疤面大侠啊!那些家伙看到军装就逃跑,真是一群傻鸟。”

任徜徉摇摇头,对于敌人这么容易就上当叹息不已,但有一个大问题却让他难以释怀。

模仿巨阳武神地装束,可以吓跑虚谷子等人,但却不可能把阿默兹狼也给吓跑。尤其是地上这几大块魔狼的尸体,货真价实,是真正将魔狼击杀碎尸地证据。就算外表可以变装,总不可能连力量也大幅提升了吧。

“闭嘴,什么都不要问,我也不想解释,反正敌人跑光了。我们三个都没事。这样就行了。”

从山岗上下来的姗拉朵,率先用这句话堵住了同伴的问题。但拓拔xiǎo月好应付,任徜徉却不是随便可搪塞,他立刻换了一个问法。

“等等,我不问是怎么脱险的,但从哪里nòng来这身衣服?总不会研究所里头随便摆着太平军国的制服吧?”

“这个……刚刚我摆平魔狼,找路出来的时候碰到个老头,老头说自己mí路了不晓得怎么走,我指点了他方向,他就送了我这套衣服,我们互相说掰掰。”

“这么鸟的谎话,以为我会相信吗?”

“是吗?如果我打你几个耳光,这样子会不会比较有说服力?”

针锋相对的问答,气氛一时间显得紧绷,幸亏还有一个拓拔xiǎo月作缓冲,出声要两人别在这时候内斗,先想一想后续动作。

“敌人被吓走,可不是不会回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拓拔xiǎo月道:“不过,我们去哪里呢?”

“去王城。”

姗拉朵简单表示,这次探查生物研究所大有收获,不但研究所内的人员有问题,甚至还藏放着莫名其妙地东西,虽然不晓得真相如何,却可以肯定那里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而且这一切都与阿古布拉王有很深的关系,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回龟兹,找阿古布拉王问个究竟。

“说得对,这些事情我父王不可能什么都不晓得,得要向他讨个jiāo代。”

拓拔xiǎo月的态度,让姗拉朵与任徜徉松了口气,如果她像个愚蠢的千金公主一样,不肯承认眼前的事实,死命辩护,那就很难处理了。然而,拓拔xiǎo月却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研究所里发生的事,两位是最好的证人,请你们和我一起去面见父王,让他把事情说清楚,好吗?”

“这个……”

支吾其词,姗拉朵和任徜徉都不知该怎样回答,因为一时不察,眼下情势似乎是搬石头砸脚了。

除非是身体状况特别不好,要不然,普通人是没什么机会常常体验昏倒、苏醒地经验。

孙武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够差劲,最近总是在战斗中昏mí,然后醒来,甚至单单只算今天,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从昏mí中苏醒的感觉并不好,那种晕眩、头痛yù裂地复杂感受,比宿醉更糟糕,尤其是每次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都要急急忙忙确认周遭状况,生怕自己在什么很糟糕的处境,还要拼命回忆失去意识前的印象,实在不好受。

(这次是为了什么而昏的?好像……好像是嗅了毒气,真糟糕,该不会已经在监牢了吧?监牢其实也不坏,如果是在yīn曹地府那就真地糟了。)

孙武摇了摇头,整个清醒过来,眼前地黑暗顿时转为光明,周围十分安静,好像是个无人的所在,但又好像有无数人影晃动,很是奇怪。当孙武终于看清四面景物,第一个反应就是再摇摇头,唯恐自己身在梦中。

刚才昏倒是在黑暗地地下水道,如今却是踩站在一级阶梯上,而且朗朗日光自顶上洒下,甚是暖和,说明时间已到了白天,这本来没有什么,但……自己是什么时候脱离地底,到地表上来的?

如果说这点算奇怪,那么半空中来来去去的许多磁航浮板、飞空艇,就更加不合道理,就孙武记忆所及,当今世上还没有任何地方,能拥有如此繁盛而且全面的科技文明……除了当年的楼兰一族。

但楼兰一族已灭亡……

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八章 险中谋和·大胆雄辩

站在长阶之上,顶着烈日,孙武眯着眼睛,抬头仰望,只见晴朗的蔚蓝天空中,有上百个xiǎo黑点在jiāo错移动,黑点有大有xiǎo,大的是金属飞空艇,xiǎo的是磁航浮板,或是载人,或是装载货物,像忙碌的工蜂般来来去去。

这些飞空艇与磁航浮板的往来顺畅,没有那种戒备森严的紧绷感,孙武甚至还看到几个站在磁航浮板上的人,向对面来客挥手打招呼,显示搭乘这些飞行法宝的人们,是很单纯地在使用jiāo通工具,不像现今的中土世界,这类法宝都收归国有,属于军用器械,每次出现于人前都代表军事运输或是战争。

能够把法宝用在一般生活上,这才是全面xìng的文明,自从离开梁山泊以后,少年心中一直有着想法,觉得这样才是对的,所以在见到楼兰一族的遗迹后,他总觉得心中一部分的理想获得了实现。

楼兰一族已经灭亡,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可能了,不过……

孙武站在长阶之上,往下俯视,这道长阶沿着山的棱线开凿,能容五个成年人并肩行走,极是宽阔大气,占尽地理形势,尽头通往一座银白sè的高塔,是什么用途暂时不得而知,但从此处往下看,可以清楚地看见山下平地上,成百上千个磨菇形的楼房,如棋盘般条列式延伸排开,整齐壮观。

很清楚明白。这里就是楼兰,像这样地建筑形式,除了这里,天底下再没有别的地方会有了。

然而,底下的城市里头充满了人,到处都是人来人往。这是一个活力十足的都市,绝对不是废墟,也不是遗迹。

空中偶尔飞过的机械铁鸟、人面鹤,再一次证明了这个结论,此地确实是楼兰,那么问题就出来了,一个已经灭亡十多年的都市,怎么会忽然之间复活了?

不,问题似乎不只是一个……

本来孙武只是独自一个人站在长阶上,周围什么也没有。可是一转眼之间,前后左右突然多了一群人,前头八个、后头八个。穿着金sè长袍,肩膀装饰着鸟羽,头顶也带着羽冠,腰间配戴着功能不明地法宝,看起来像是武器。

这十六个人应该是护卫或士兵一类的人,从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孙武很肯定他们对自己绝不友善,更奇怪的一点是……孙武突然发现,自己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副镣铐,就连两脚都被脚铐锁住。十足一副囚徒的模样。

(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一醒来就站在这里,眨一下眼就多了一批人。再喘口气就变成了囚犯,接下来不晓得还有什么……)

这个念头才生出,孙武就听到旁边有人对自己说话。

“嘿!你还在笑什么?没察觉到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吗?可别告诉我你什么计划也没有。”

语气是在责怪,但孙武闻言却心头一震,这个说话声音已经太熟。熟到自己绝不可能会听错。自己差一点就脱口叫出“香菱”的名字。

自从那一次与心眼宗主的决斗后,香菱就与孙武失散。双方再没有见过面,万紫楼救出任徜徉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香菱,在那以后她就下落不明,孙武常自挂念,现在听到她地声音,大喜抬头,但映入眼中的东西却吓了他一跳。

站在旁边的人是香菱没有错,但却与自己一样,手上缠着镣铐,两脚也被脚铐锁住,身上作着男子装束,长发盘缠起来,就连脸上都多了两撇胡子,只不过她面容娇俏美丽,这两撇胡子像是黏上去地伪装道具,反而显得可爱。

久别重逢,孙武心头大喜,正想要说话,香菱已经主动开口,压低声音道:“你之前在桑德族信口开河,骗得那些土着把你当神拜,被你的漫天大谎耍得团团转,你还说什么到了楼兰,照样用这方法摆平太阳王,结果我们才踏进楼兰领地,就变成了这副德xìng,等一下搞不好是直接被带去砍头,这套锁链把我们的经脉、真气全部封锁,武功用不出来,我们……你还笑成这样,到底有没有主意啊被这么一说,孙武才察觉身上这套镣铐非同一般,有一种能量在影响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行,几次尝试运劲,力量都被封锁,发不出力道来,这确实是能够封锁力量的箝制型法宝。

情况不妙,孙武想问一些东西,但开口的瞬间,全身忽然不由自主,自己开始动起来,对着香菱一笑,吐出舌头。

“安啦,只要我这根吃饭的东西还在,我们两个就不会有事的。”

“你……你吃饭的东西是哪一根啊?我记得你的职业属xìng好像是yín贼耶。”

“哈哈哈,思想别太狭隘,一个好地yín贼绝对是多才多艺,我是天下第一yín贼,能拿来吃饭的东西很多,单以这条舌头而言,它不但能吹能唱,还能把樱桃梗打结,神妙之处你这辈子都梦不到。”

“………我这辈子也不想梦到那种东西。”

两人简短的jiāo谈结束,同时都被身后地武装护卫用木棍敲头,毫不客气地用力砸了一记,着实疼痛。

挨了这一下,孙武反而清醒过来,再想想那些非自己所说,却从自己口中发出的话,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就出来了。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十余年前尚未毁灭时候的楼兰,而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也绝对不是发生什么时空异变、回到过去地奇事,就连眼前地香菱,是否真地是香菱在此。恐怕都很难说。

正确来说,自己是被投shè到过去地一个事件,用这样的形式参与到事件中,而这个事件就是西mén朱yù、路飞扬造访楼兰。

当初西mén朱yù、路飞扬追踪天妖的足迹,来到域外,进了桑德族。知悉阿鼻血的秘密后,便前来楼兰查探。他们的查探之行,到底查到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孙武正是为了追寻蛛丝马迹,这才来到楼兰,没想到这段往事会以如此形式呈现在眼前。

很明显,自己在这幕“怀旧戏”中,是演着西mén朱yù地角sè,但路飞扬的角sè为何由香菱扮演。或者说,为何换上香菱的脸,这点就想不通了。也许。这是某种恶意的玩笑也说不定,那就不晓得是谁在开这种玩笑,又是谁在幕后主导这幕戏。

倘若xiǎo殇的状态正常,那这个问题连想都不用想,答案肯定就是她,但xiǎo殇目前伤重,没有可能再搞出这种事来,一切想来如在五里雾中。

脑里转过许多念头,孙武最后所做的决定,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思考的余裕,因为这一条长阶已经到了尽头,一座高耸的银sè尖塔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座高塔位于山之巅。西、北两侧都是断崖绝壁,形势孤绝,偏偏又建得奇高入云,彷佛有意与天比高,从塔下往上仰望。只见大半塔身没入云中。看不见塔的最高端,而楼兰族人来到塔下。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神sè,看起来这座塔若非圣堂,就是楼兰一族族主地居所。

(对了,刚刚听到说要被带去见什么太阳王,这大概就是楼兰一族的领袖吧,原来他们崇拜太阳啊?)

孙武心中寻思,跟着整个队伍被带进塔中,在进塔的时候,看到mén上有一个巨大地鸟形图腾,和早先在医疗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头顶有冠,尾有曳羽的鸟,这样看来……很像是凤凰。

(这样子说起来,楼兰一族除了崇拜太阳以外,也崇拜凤凰?对了,他们本来就是凤血的继承人,以凤凰作为崇拜对象是很正常的……咦?我好像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了。)

有一个很模糊的念头,孙武还捕捉不住,但他很快就把心思放在另一个问题上。从目前的情形看来,西mén朱yù来这里是调查天妖的资料,可是楼兰一族对外人从不友善,西mén朱yù和路飞扬才一到楼兰,就被搞得像两个囚犯一样,这样一来,别说调查,搞不好很快就要身首异处,真不晓得西mén朱yù要怎样脱困。

一众护卫带着孙武与香菱在塔内穿梭,最后上了一处平台,平台高速往上升去,竟然是一个升降台,带着众人笔直上升,也不晓得升了多高,最后到了一个宽阔的圆形大厅。

大厅地中央铺着地毯,工艺jīng美,五彩斑斓,绣满无数云朵,栩栩如生,乍看之下还以为进入一片大云海;四面墙壁都是透明的落地窗,清楚看见外头的蓝天白云,阳光从玻璃中透入,明亮却不刺眼,没有那种bī得人睁不开眼地感觉,孙武肯定那些玻璃含有调整亮度的技术。

进入这个大厅,确实是有置身白云之上的感觉,不难想象,若是深夜时分在这大厅中赏月,繁星、朗月一定看来像是近在眼前,伸手可触,美得彷佛脱俗离世。

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所在,却没有办法好好静下来欣赏它的美,有太多烦人地问题要处理了。

大厅正在进行酒宴,左右各有七个座位,也都坐着人,年轻人与老者都有,衣着大同xiǎo异,肩膀与头上都有羽máo饰物,应该都是楼兰一族地重要人物,当孙武与香菱被押进来时,有些人随便往这看了一眼,但多数人是连看都不看,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

这十四个人有男有nv,虽然年纪不一,但无论老少,都是男的俊、nv地俏,没有一个长相丑陋的,给孙武的第一印象,就是楼兰一族果然优秀,而这十四个人不只是外表俊秀、娇美,身上也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派,明显都有不俗修为,俱是高手。

但这十四名高手加起来。却不及主位上地那名虬髯巨汉。

身穿金袍,头戴羽形金冠,那名巨汉满脸的络腮胡,大剌剌地坐在太阳宝座上,胸口两排扣子敞开,露出胸膛。虽然很不文雅,但却是气势十足,一双虎目顾盼生威,神光内敛,显露着极高深的武学修为。

这个巨汉便是楼兰当代的太阳王,见到孙武、香菱被带进大厅,他横臂一挥,打断了酒宴气氛,两旁正在说话的部属立刻停住,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聆听太阳王的说话。

“……刚刚守卫士兵说,逮到两个外来人,这两个外来人大放厥词。说自己是中土王朝地密使,身负谋求和平的重大使命……嘿嘿,很有意思,很有娱乐xìng,本座特别让人把他们带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大家笑的。”

太阳王的话,引来满座一阵哄堂大笑,孙武最初不懂,但看他们的神情与态度,很快明白过来。楼兰一族拥有高度文明,族中高手如云,与周边的部落有天渊之别。压根就看不起别的民族,哪怕是中土人也一样,所以听到有人来谈和,那个感觉就和听到有人来进贡、讨饶没有什么分别。孙武往香菱那边看去,发现她一副“果然变成这样”的抱怨表情。心叫不妙。又听到太阳王继续往下说。

“中土的蛮子,不晓得天外有天。只会在那一xiǎo块土地上逞能,妄自尊大,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座不过是送了点xiǎo玩意儿到中土,就把这些猿猴似地蛮子玩得手足无措,派人来求饶,可笑!”

太阳王说着,目光朝向孙武,自有一股无形压力迫来,“另外有一件笑掉人大牙的事,可以与大家分享,中土派来的两个使者,左边地这个……嘿,倒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号称是什么中土第一yín贼,没什么实际本事,就是凭着在那方面有点能耐,还有一张xiǎo白脸,就搞遍了中土的娘们……他娘的,中土果真无人,居然派这种人来求和。”

这番话再次引得满堂哄然大笑,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朝孙武看来,连孙武自己都同感羞赧,唯一还能感到庆幸的,反而是楼兰一族对中土人的轻蔑。

正是因为楼兰一族极度看不起中土人,所以只把眼前的事情当笑话看待,就当是来了两个xiǎo丑,若非如此,中土派了一个大yín贼来当和平使者,这可是极为侮辱的行为,楼兰一族大怒之下,会否对中土进行报复这尚且不知,但西mén朱yù和路飞扬却肯定要倒霉,搞不好还会来个“两国jiāo兵,先斩来使”。

没有立刻被推出去斩,算是好运气,但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这却不是孙武所能想象到的。

“伟大地太阳王,您说得没有错,在下确实是有着这个不成器的xiǎo外号,能够用此事博您一笑,实在是我的荣幸,愿以此祝愿楼兰一族与中土地友好,不过,要是太阳王仁

和宽明,可否解我一个疑惑……我虽然在中土名头响亮,每天都被人追斩九条街,但自认还没有出名出到域外,不晓得太阳王陛下是从何处听到在下的过往劣迹呢?”

一串话从孙武口中说出,言词流畅,没有半点胆怯,虽然不是孙武自己想说的话,但却非常有效,一句话说出,太阳王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而且周围的楼兰族人纷纷出言斥责,表示一个卑贱地中土人没有资格向太阳王提出问题。

“哈哈,说得不错,太阳王陛下不用回答在下地问题,但请容许在下作个猜测。楼兰一族在中土应该有自己的工作人员,按时传回中土地消息,让楼兰知悉中土动向,如若我所料不错,关于我的数据,应该是来自楼兰的奴族,某位正在中土执行任务的nvxìng……嗯,xìng向有点特殊的nvxìng,把她放逐到中土,对楼兰绝对是正确的抉择。”

奴族,这个字眼孙武曾在桑德族的口中听过。始祖之人降临大地后,后裔便是四灵之民,这四大族在壮大的过程中,会将一些弱xiǎo的族群收为己用,就像奴仆一样,世世代代服侍着主人。桑德族就是昔日龟族地奴族,因为龟族灭亡,才得以从奴隶的位置翻身,自己当家作主。

以楼兰一族全盛时期的势力,拥有一个到数个奴族,那是一点也不奇怪。但孙武很快就意识到,西mén朱yù所点出的那个nvxìng,一定不是普通人,因为楼兰一族听到这个nv人时,那个表情就像在路上踩到狗大便一样,所以,这个“谍报员”的身分绝不普通,恐怕还是楼兰一族的大耻辱。

楼兰一族并不是什么善男信nv,哪可能忍得了这种人,正常情形下早就把人­干­掉了。但这次却被bī着忍下,只把她放逐到中土,算是把麻烦人物踢到外地去。这显示楼兰一族对此人存有顾忌,或是此人有很大地利用价值,不能随便宰掉,这才被迫做如此处断。

假如只是这样,那倒也罢了,但西mén朱yù造访楼兰一族的事,距今十余年,那个麻烦人物极有可能还在世上,甚至……孙武觉得自己大概知道那个nv人是谁了。

把jīng神集中回眼前的事,西mén朱yù的一番话。有效削减了楼兰一族的气焰,包括太阳王在内的楼兰人,像是给抓住了痛脚。在短暂的沉默后,只斥喝一声“楼兰一族怎么会识得那种luàn七八糟的人”,跟着就转移话题,要求一看这两名和平大使身上所带的正式国书。

既然是和平大使,必然带着正式的国书。路飞扬从身上取出了国书。递jiāo给武装护卫,由他们转呈太阳王。

在太阳王观看国书地时候。孙武也想起了几件事。自己所知的过去,西mén朱yù和路飞扬到域外是为了调查天妖,不是来这里缔结和约的,而自己也从未听说过中土曾与楼兰一族有过和平打算,别说是事实,就连这个企图都没有,如此看来,什么谋求和平一事,多半是子虚乌有,搞不好连那封国书都是假地,西mén朱yù敢nòng假nòng到敌人大本营来,可谓胆大包天,而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来了。

“啪!”

一声重响,太阳王的一掌重重打在桌面上,一脸怒容,瞪视着孙武,喝道:“这是什么国书?虽有正式的印玺,但对缔结合约之事只字不提,上头只说大武王朝愿意与域外部族jiāo好,连我楼兰之名都没有提到,这算什么?你们在愚nòng本座吗?”

果然如此!

孙武暗忖自己所料无差,事情正如自己所想,国书应该是不假,但完全没有什么谈和的打算,西mén朱yù应该是拿了一封向域外民族示好的普通外jiāo文书,便信口开河,想要藉此进入楼兰调查。

谎话随便说,这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喜欢,即使把谎话说上天也可以,重点是说出去的谎话有没有人相信,这才是个大问题。孙武很好奇,在事实已经这么明显的情形下,西mén朱yù要怎么圆这个弥天大谎。

“伟大的太阳王陛下,相信您也知道,有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如您这般的睿智聪慧,应该能明白这封国书在字面下所隐藏地意义。”

孙武弯腰鞠躬,很恭谨地说话,但这态度却没有得到对方尊重,太阳王在宝座上以极为狂傲的态度,高声嘲笑着底下的两个人。

“什么字面下隐藏地意义?你们这些中土的猿猴,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对等谈话?别说国书上没说清楚,就算讲得清清楚楚,你以为我们之间就能有和平吗?笑话,你们与猪狗有和平可言?”

“中土人自认了得,什么大武皇家,什么两大圣宗,吹得好像有多么了不起似的,真要比较起来,赢得过我楼兰的神功绝学?不用本座动手,只要这里随便挑几个人,就可以扫平你们的高手。”

“除了武学,你们地文明与技术根本不值一哂,过地那种生活落后得有如猿猴,本座只不过稍稍帮助了一个中土的叛徒,扔一些早被我们淘汰地过时兵器给他,他就能把中土搞得天翻地覆,所向无敌。”

“你自己说说,在这种情形下,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求和平?彼此根本不是同一个水平的物种,你们就连与我谈话地资格都没有……派一个xiǎoxiǎoyín贼来楼兰。是想要本座亲自出动,攻灭你中土的所有城市吗?”

咄咄bī人的质问,一波接着一波而来,说的全都是事实,孙武虽然不认为楼兰一族的高手随便挑几个人,就能打倒苦茶方丈、武沧澜这等绝世强人。但十几年前的天下大势孙武不太清楚,搞不好真是这样也不一定。

况且,楼兰一族地科技先进,拥有许多强大的攻击xìng武器,若是把这些兵器投入战场,即使没法对付绝顶高手,但攻城略地却是足够,纵是绝顶高手也难以改变大局,太阳王的这些威胁绝不是空xùe来风。

双方情势如此悬殊,实在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才能够扭转这个局面?

那个答案,孙武想不出来,但事实上是存在的。而且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太阳王陛下,若只单单看台面上的东西,确实是这样子没错,不过有些东西我想您不明白,或者您是以为我不明白吧?”

孙武道:“……龙之一族。”

短短四个字,却有着不同凡响的魔力,太阳王闻言表情骤变,望向孙武的眼光虽然仍是轻蔑,但却比刚才凝重了一些。

“看不出你这个xiǎoxiǎoyín贼,还挺受重视的。他们居然让你知道这个秘密,这么说来,你是龙之一族派来的使者了?真是奇了。几百年没有往来,忽然送个使者过来,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前太阳王并不把大武王朝放在眼里,但是当孙武说出龙之一族地名称后,那个态度就有了转变。中土蛮子的头目。那没什么了不起。可是若换成同为四灵之民的龙族,那就有与楼兰一族对等谈判地资格。

从太阳王的神情看来。楼兰一族与龙族的关系应该说不上友好,甚至还非常恶劣,这也很正常,以楼兰一族这种高傲的态度,世上恐怕没有任何外人能与他们友好,此刻太阳王的态度改变,只不过是因为认为西mén朱yù说得出龙族之民,知悉四灵之民源流的大秘密,应该是龙族所信任的重要人物而已。

不过,在这短短一瞬间,孙武更明白了另一件事。

(……大骗子!)

西mén朱yù与武沧澜、大武皇家根本没有jiāo情,之所以晓得这个秘密,只是因为他机缘巧合,去过了桑德族,接触过阿鼻血,这才得知了始祖之人、四灵之民的事,现在就用这秘密来虚张声势,唬过楼兰一族。

“尊敬的太阳王陛下,如您这样的绝强者必然晓得,和平不是弱者地嘴上空谈,而是系于强者间的实力平衡。我此次前来传递和平的意愿,不但是为了中土地龙族,也是为了楼兰一族,因为和议若不成,将对楼兰一族有莫大害处。”

“哈哈哈,好一个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的xiǎo子。你们龙之一族人丁不旺,每一代的最纯之血仅传一人,也唯有那一人能发动天赋异能,虽是强横,但一根独木又何能与我楼兰抗衡?”

太阳王大笑道:“况且,龙族最重要的超级法宝,目前仍然失落,这一代的龙族又没出什么人才,单单凭着青龙令、赤龙腕两件玩具,竟然意图威胁本座,真是痴心妄想!如果龙族真地有实力,就不会被本王地代理人轻易夺下大半江山了。”

孙武摇摇头,道:“啧啧啧,这么说就有欠公道了,太阳王陛下,恕我直言,您看到的东西只是表面,天妖虽然夺了半边江山,在中土不可一世,但龙族并非不能抗衡,是因为之前一直埋首于重要研究,动员全族之力,无暇旁顾,这才放手让天妖横行,现在研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即将完成,自然不能容许天妖那等跳梁xiǎo丑胡作非为,因为天妖是楼兰在中土地代理人,打狗之前,总得知会一下主人,若是您能把狗给牵回去,那是最好不过,否则……恐怕就有伤贵我两族的和气了。”

语气和缓,但是已经软中带硬,这当然引起楼兰一族的不悦,太阳王保持沉默,两旁的楼兰人却鼓噪起来,质问龙族的研究是什么,为何那么有信心?更有人要求试试使者的本事,让这只会说大话的xiǎo丑血溅五步。

在这样的吵闹声làng中,孙武一声大笑,掩住了吵杂声响,朗声道:“哈,我龙族作的研究是什么,本来是绝顶机密,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泄露也无妨,为了两族和气,我自会在此坦然告知。至于贵族想先见见使者的本事……”

孙武说着,双手一扬,本来紧紧缠在双手上的镣铐,居然莫名其妙脱落下来,而他左掌顺势一拍,落在香菱的肩膀上。

“……我这位好友乃是龙族中一等一的勇士,哪个不怕死的,尽管来试试他的本事!”

一句话说完,孙武在自己的大笑声中,惊得魂飞魄散。香菱现在是什么感受,孙武不得而知,但十几年前路飞扬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感想,孙武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得到的……

第一章 推­阴­转阳·一指乾坤

在孙武的认知中,朋友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什么样的人,周围就会有什么样的朋友,这个粗浅道理他是非常明白的。

之前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并没有能够好好选择朋友,因为被xiǎo殇整天缠着,都快搞到生人勿近,哪有办法去善择友人?

降临大地以后,孙武在这一点上想要特别留意,无奈身边的人从路飞扬、任徜徉,一直到妃怜袖,都有点怪模怪样,甚至说得上并非善类,自己的这分苦心自然又是白费了。

不过,孙武今天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算是不错,和西mén朱yù相比起来,自己身边的这些不良损友简直是xiǎo菜一碟,如果多几个像西mén朱yù这样的朋友,命再多也是不够死的。

“……我这位好友乃是龙族中一等一的勇士,哪个不怕死的,尽管来试试他的本事!”

孙武非常好奇,不晓得当年路飞扬会是什么感受,在西mén朱yù一掌拍落路飞扬肩头的同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凝视过来。

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周围的也都不是普通人,楼兰一族最强的高手,包括首领太阳王,全都聚集于此,听见了这一句话,并且对这句话大有反应。

太阳王的目光移了过来,那与其说是极具压力,甚至说得上是不怀好意的,大武龙族、楼兰凤族断绝往来多年,彼此早就希望能够一试对方斤两,现在听说龙族的高手到来,不只太阳王,在座的楼兰高手都跃跃yù试,战意激昂。

“哦?这个人是龙族之中一等一的勇士?看起来不怎么样啊,但既然能有此称号。想必手底下是有点本事的。”

“啊哈哈哈哈,太阳王陛下真是爱说笑。我刚刚说他是一等一的勇士吗?你们听错啦,我说他是龙族的第一勇士,勇得不能再勇地那种,如果谁击败了他。从此就可以夸称是龙凤两族的第一勇士啦。”

不但没有澄清错误,西mén朱yù放声大笑,改了一个更具挑衅意味地说法。龙凤两族的第一勇士,这种头衔对孙武而言毫无意义。但对此刻在座的楼兰一族高手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他们忽然间陷入沉默,看似安静,却是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深受到yòu惑。

“喂,你这是胡……”

站在孙武身旁地当事人眼见情形不妙,正要出声分辩,孙武哈哈一笑,手肘撞往对方胸口。把那句没出口的话给打断。

“兄弟,自来能者多劳,你要是想以天下苍生祸福为己任。那就要多担待一点了,怎么了?难道你怕自己的神功太厉害,这里的高手不堪你一拳一脚吗?嘿,楼兰一族地战士岂同泛泛,你也别太狂了。切莫xiǎo看天下英雄。以为当世无人啊!”

“你胡……”

“我胡什么?我胡十三么是前晚的事,与现在的问题无关。你千万不要把话题扯开。喂,在座的各位,龙族的第一勇士在你们面前,趾高气昂,你们就这么让他在这块土地上卖狂,玷污楼兰一族的尊严,把你们都践踏在脚底吗?”

再明显也不过的挑衅,真是非常卖力地推朋友下火坑,如果这样子周围的人还没反应,那就非常说不过去了。

率先发难的,是两旁的楼兰高手,这也是很正常地事,一个不知羞耻的陌生人在此大放厥词,羞辱楼兰一族的尊严,如果放他继续说话,大家都不用做人了,而且,他身旁那个几乎不曾开口地青年,神情冷静淡然,颇有几分山岳崩于前而sè不变的架式,可能真的是高手,也值得众人出手一试。

这些是孙武猜想得到的部份,但楼兰一族的高手实际出招,却还是把孙武吓了一跳,理由不是因为他们地武功有多高,而是为了他们所使用地武技。

受不了西mén朱yù挑拨而跳出来开战的楼兰高手,一共有三名,分别自三个方向跃出,从动手发招那一刻起,便是占尽形势,将孙武与香菱困死在一个三角阵内。

前方地那人,手腕一抖,变形成一道旋风,笼罩住孙武与香菱,让两人在强烈卷扯力量中身形不稳,呼吸困难。

左侧的那人,离席飞跃起来,甚至还未着地,身在半空,陡然间身影一花,居然一化为三,分别以拳、指、爪,三种凌厉攻势同时袭来。

右侧的那人,身躯瘦xiǎo,跃起之后狂吸一口气,整个身躯突然胀大,跟着,狂吼出声,震天吼叫形成音波冲击,笔直轰向敌人。

三种攻击,固然是极为厉害,但真正让孙武震惊的,是这三招的名字。

火凤擒龙。

凤踪瞬动。

凤羽玄音。

全是出自凤凰七绝之内的武技,那么,很理所当然的一点,这些人肯定懂得用凤娉翱翔,搞不好连最要命的涅盘不死身都会了。

万紫楼的不传之秘,为何会出现在楼兰一族的手上?孙武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太过迟钝,以至于忽略了一个重点。

凤凰夫人也好,羽宝簪也好,她们使用的事物、修练的武技,还有其它很多很多的东西,都与凤凰有关,要说她们母nv都崇拜凤凰,那也说得过去,与楼兰一族崇拜凤凰的情形基本上一致。

这样算起来,可以得到一个结论,虽然这想法是大胆了些,却是最合理的推断……

凤凰夫人和宝姑娘……是楼兰一族的遗民,凤凰七绝正是楼兰一族代代相传的血裔武学,是凤血之民的独mén技艺。尽管可能只剩下两个人,但楼兰一族并未绝嗣,还有流着凤血的族人生存在世上。

(对了,我与宝姑娘在接受治疗的时候,机械验了她的血,冒出凤凰图腾。那就是认出了她的身分!)

这个推论绝对是正确地,但为何机械验血后开始攻击xiǎo殇。还有为何机械验了自己的血之后,也冒出了凤凰图腾,这等复杂问题就让孙武一个头变两个大。

情势不容细想,楼兰一族地三名高手。并不是单纯攻击香菱,就连孙武也不放过,在他们看来,这个口若悬河。舌头动个不停的男人根本就是luàn源,是最可恶的中土人,哪怕是把他活活打死,也是死有余辜,不用顾虑什么礼仪。

孙武侧眼望向太阳王,发现这名王者一脸的笑意,似乎很乐见自己就这么被­干­掉,看来是绝没有可能开口喊停。

“唉呀呀呀,这年头……和平使者可真是难当啊。”

孙武微笑着说话,一件不可思议地事情发生。

说着前半句话的时候。孙武还身在包围圈内,面对着三大楼兰高手的合击,分三角而来的攻势堪比铜墙铁壁。根本找不到一丝空隙,唯一可以应付地办法,就是以硬碰硬,或是引颈受戮。

可是,当孙武笑着说出“难当”两字时。他的人却已经脱出包围圈。来到了一个筵席桌的空位旁,大剌剌地坐了下去。还用力拍掌,摆出一副开心看好戏的模样。

莫名其妙的变化,连孙武自己都给吓到,不晓得当年西mén朱yù是作了什么。乍看之下,这好像是某种瞬间移动的异能,从某地消失,瞬间出现在另外一地,孙武肯定周围的人之中有不少都是这么想,然而,自己刚才隐约有感受到,身体并不是瞬间消失移动,而是用不可思议的高速,配合某种极诡奇的身法,在眨眼间穿过了敌人攻击的空隙,脱出包围圈,来到这个位置。

实际情形可能还要复杂一些,所谓诡奇地身法,绝不只是把脚步踏到出人意料的地方而已,孙武觉得自己在高速移动的时候,身上多处地关节曾不自然地扭动,甚至是脱臼又接回,令身体能做出一些违反自然的动作,只是整个过程实在太快,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就连孙武自己都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残影,更别说仔细感觉。

(好、好厉害……这一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种扭曲关节的技巧,正常人不可能去练的,西mén朱yù地武功是在哪练成?)

孙武脑中浮现地疑问,也正是此刻楼兰一族众高手的共同问题。无论如何,这一手已令他们大为震惊,说得上是技惊四座,只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能令楼兰一族吃惊地中土人并不只一个。

“喝!”

孙武脱出包围圈,留在里头的就只剩香菱一个。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凌厉攻势,她脸上非但不见惧意,反而还好像因为孙武离开,少掉一个负累,更显得应付裕如,在一下急促的深呼吸后,跟着便是一声震耳yù聋的大喝。

著作痛的耳朵,楼兰族人错愕地发现,这个由始至终闷不吭声的沉默青年,开起口来竟是一鸣惊人,这声大喝不是那种用特殊法mén聚音成劲的武技,只不过是单纯的声音大,但却也因此而显得声势惊人,周围扬起了强风,刮向四面八方。

以音破音,这一声大喝的音波传扬出去,凤羽玄音轰击过来的音波大受­干­扰,虽然没有被抵销,却也被大幅削弱,变得可以承受,如此一来,这一式攻击等于是被破解了。

火凤擒龙、凤踪瞬动,两式强招连接袭来,孙武在旁看得惊心动魄,暗自想像若是易地而处,应该要如何面对。凤凰七绝的发劲快、回气时间短,要以强猛攻招正面对撼多半来不及,唯一能够做的,似乎也就只有以金钟罩承受打击,但那是自己的方法,不晓得当年的路飞扬有何妙法?

“当!”

金铁巨响声中,香菱全身突然被一道灿烂的金光所笼罩,这种金光让孙武非常熟悉,甚至会看到傻眼。

(金、金钟罩?)

孙武从来不知道路飞扬有这一手,直至此刻看到,才晓得路飞扬居然也练过金钟罩,一发动就是第六关,虽然级数比自己现在要低。但也算修为不俗了。

金钟罩一发动,气贯丹田。力聚下盘,火凤擒龙的强猛气旋便卷之不动。依照孙武之前面对这一招的经验,气旋吸扯只是第一段攻击,第二段的高温火焰融入旋风之中。那才是真正的致命杀着,但不知是楼兰高手心存仁厚,或是有什么其它理由,旋风之中竟然没有出现火焰。让香菱得以轻松接招。

但最后一道考验,却是于此时攻至,凤踪瞬动所分化的三道身影,直接袭向香菱地侧面,疾打头、胸、腰,势道凌厉,孙武估计若是以第六关金钟罩应接,当金钟罩正全面抗衡火凤擒龙的吸扯,抗击力减弱地时候挨上这三击,当场就得破罩降关。

(要运如来神掌或天子龙拳什么的。根本就来不及,这种时候能做的,那就是把金钟罩催上第七关。但路叔叔有练到第七关吗?)

孙武的疑问在脑中闪过,答案却是否定,身受两面夹击地香菱双腕一翻,各自画起了圆圈,圆圈越画越快。一股无形的牵引大力也由此诞生。影响着即将命中的三记分身攻击。

“哦,是河洛剑派的上乘武学………中土两大圣宗地武功集于一身。学得很杂啊。”

太阳王随口说着,目光却投向了孙武,似在质疑什么,孙武无心顾及他的注视,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的香菱。

河洛派的太极劲极其巧妙,两个圆圈所激dàng出的柔劲,减慢了三道攻击的速度,更卸去部分力量,但要说凭此完全抵御,那并不足够,只是当左右两个圆圈忽然合而为一,局面顿时生出新变化。

两个圆圈合一,劲道陡增一倍,除了本身的力量,更把周遭火凤擒龙的旋转气流也吞并进来,三劲归并为一,力道大得不可思议,骤然掀起狂风,令得施展凤踪瞬动的那名高手再难抵抗,身形大luàn,三道分身被挤回一道,所有攻击根本发不出去,整个人便被旋风扯动,在半空中变成了滚球。

“有来有往,请接招。”

香菱右腕一挥,在半空中翻滚的那名楼兰高手立刻摔坠出去,正面砸向使用火凤擒龙地那人。

“不好!”

“啊!”

惨呼声中,两个人撞成一团,还连带砸毁了附近的一张桌子,听那明显的骨碎声音,这两人伤得着实不轻,一时之间没法再战斗了。

举手之间连败两强,香菱挥洒自如,但挫败敌人之后,气势由颠峰回落,需要回气地她,脸上也出现疲态

,周身的金芒急速黯淡,显示金钟罩的状况不太正常。

(奇怪,不是破罩降关,但金钟罩怎么会衰退得如此之快?又没有真正被敌人的重招打中,这不合理啊……)

孙武心中不解,眼前所见的情形与自己所知不同,如果单从香菱地情形来推判,倒很像是某种残缺版地金钟罩,因为根基不全,所以运使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崩解。

(对,一定是这样,太平军国时期,为了让人尽速练成武功,上战场杀敌报国,记录中曾看过,那时候的两大圣宗有编纂出一些速成武技,让人在短时间内练成,但运使时候有很多限制,路叔叔用地金钟罩就是这种?啊……不妙。)

孙武想叫出“不妙”,可是这时的情况,自己掌握不了身体,没法发声说话,声音只在自己的脑海出现。

要叫“不妙”的理由,是因为众人都忘了一件事,香菱数招内击败两大高手,但一开始跳出来的却有三人,使用凤羽玄音的那名高手虽然被香菱­干­扰,未竟全功,可是却也没有受伤,现在香菱急需回气,他便在这时候全力袭击,直攻向香菱的后心。

劲风去势极快,孙武无法警告,眼睁睁地看着这两拳命中,但这两拳的效果却不如预期,香菱竟像是早已知道有这两拳击来,头也不回,纯以护身真气硬挡,她的护身劲很奇特,金芒敛去。整个人彷佛浑然不着力,化为一片枯叶飘开。这两拳看似击中,却并没有击实,根本是拳头甫一沾衣,未及发劲。香菱就软绵绵地飘上半空,把这两拳的力量近乎完全卸开。

“河洛剑派的……柔云飞絮劲?”

太阳王再次喊出了香菱所用的武技,孙武心中一凛,发现太阳王虽然僻处域外。看似对中土时局了解不多,却能准确认出两大圣宗的武技,这代表他做过相当地研究,不似他所说的毫不关心。

香菱身在半空,敌人地攻势未停,地上的那名楼兰高手连发数掌,全被香菱轻飘飘地避过,那人气极怒吼,正要跃起追击,太阳王忽然摆了摆手。

这一下摆手似是暗号。孙武本以为是太阳王打暗号,示意众人停止战斗,不要再打下去。哪想到他这个暗号一打,在香菱正上方的壁板忽然破开,一道朱红sè的血影夹带腥风,猛往香菱身上卷去。

腥风来得甚奇,明显是某种生物。楼兰一族在天花板上养了这种生物。一经召唤,就会穿破壁板。伸展下来攻击敌人。

这些事情孙武在瞬间想通,但当实际看清楚了那道血影,他还是大吃一惊,因为那赫然是一条朱红sè地巨蟒,前额生长着金角,双眼如铜铃,怎么看都是被改造出来的特种凶兽,毒xìng惊人,前颚的强大力量与两排尖牙,可以轻易撕裂钢铁。

被这种东西咬上一口,就算有金钟罩都会痛不yù生,孙武自己再清楚也不过,金钟罩的抗击力虽强,但碰上剧毒,抗击力就要大打折扣,有些时候金钟罩虽能承受敌人万钧巨力、千刀万剑斩击,可是如果敌人使用剧毒,慢慢渗透、腐蚀,那就极有可能穿透金钟罩地防御气劲,伤害腑脏。

香菱娇­嫩­的肌肤、美丽的脸蛋,和那头狰狞的朱红巨蟒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当巨蟒张开巨口,猛往香菱的头颅噬去,孙武的第一反应就是跃起救人,但偏偏身体全无回应。

这就说明,当年西mén朱yù看到这一幕,完全没有想过要协助,甚至是好整以暇地在旁观。为何?是因为他无情冷血,不关心同伴的死活?或者……他对同伴的能力有绝对自信?

路飞扬有那么值得信任?

孙武想不通的事,却以最实际的形式呈现,朱红巨蟒地吼啸声忽然停住,周围整个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之前香菱所展露的武技,虽然运用巧妙,但却不是什么很惊人的东西,因为杀伤力有限,太阳王与楼兰众高手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但此刻……朱红巨蟒地吞噬动作,被一根手指给停住;一根水葱般的细­嫩­指头,不偏不倚地点在巨蟒下颚的獠牙上,从点着的那一瞬间,巨蟒水桶般粗硕的身躯便不再摆动,彷佛被石化了一样,僵死不动。

放眼天下,确实有极少数地诅咒法宝,能够将生物石化,或是短暂封住动作,或是真地整个变成石块,但这种法宝不仅难得,更没有任何人能够纯凭本身力量做到,事实上,僵死不动的巨蟒也没有石化现象,表皮依旧鲜红如火,没有变化为石。

但是,更惊人地效果却在稍后出现。僵死的巨蟒突然垂下了蟒躯,由半空中直坠下地,由于蟒是软件动物,身躯能做到的扭曲动作远较其它动物为大,所以一开始没有人察觉到坠地的蟒尸有何不妥,只是发现这头凶猛生物已然毙命,死因离奇,直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叫嚷起来。

“这……这尸体的样子不对劲啊!”

蟒、蛇一类的生物,往往是柔若无骨,但这具蟒尸之柔软,肢体扭曲,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任谁也能看得出,巨蟒体内的骨骼已尽数粉碎,所以才会以这么不自然的姿态坠地。

造成这种伤害的,就是香菱的那一指,以一指之微力,非旦抵御住朱红巨蟒的扑冲撞击,甚至还让巨蟒体内的骨骼悉数粉碎,变成稀泥似的一大堆烂ròu。

这样的绝技……足以惊人、足以惊神……就连站在正下方,预备要发动攻击的那名楼兰高手,一时间都整个愣在当场,动也动不了一下。

孙武同样是极为震惊。想不到十几年前路飞扬就有那么强的武功,这一指威力无俦。自己可从没见他用过,但震惊归震惊,孙武倒是没有被吓住,毕竟见过地绝世武功太多。如来神掌、天子龙拳,威力都只会更胜于这一指,要是如来魔掌全力发动,别说碎骨。把整条巨蟒打得稀巴烂都行。当然,倘若只是要碎骨而不损表皮,那如来神掌作不到就是了。

看看席间一众楼兰高手的吃惊表情,孙武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楼兰高手绝非弱者,他们出手凌厉,应变灵活,是那种不仅武艺高强,还经过实战炼地战士,以实战能力来说,他们的素质相当高。然而。除了太阳王之外,他们之中并没有能与现今世界一皇三宗相抗的超级高手。

太平军国之战,是中土、域外近千年来最顶尖的颠峰之战。法宝对法宝、强者战强者,无数英雄豪杰穷心竭力,在彼此地战斗中绽放出灿烂火花,藉由一场一场的死斗,把大地上的各种武学、技术提升到巅峰。不住进行突破。开创出一个血腥却辉煌的黄金时代。

虽然,那个黄金时代地丰硕果实。在战后沦为只容少数人独享的垄断物,但那些颠峰成就毕竟是留了下来,无论是一皇或三宗,他们都是在那场战争中得到突破,迄今仍稳立于大地顶尖位置的人物,若是没有经过那场大战的磨炼,相信他们也无法取得那样的成就。

如今,孙武等若是站在这些时代巨人的肩头,回首望向过去,自然会觉得那时的各方面事物都相形见绌。十余年前西mén朱yù、路飞扬来到楼兰时,太平军国之战早已爆发多时,但却还没有到最灿烂的那一刻,至少……陆云樵、武沧澜这两个绝世强人,那时应该还未武艺大成,只能算是高手,说不上是超级高手。

也因此,楼兰一族见到路飞扬的指法,才会这么吃惊,不过,当香菱潇洒地从半空中飘落,负手落地的瞬间,尽管只有很短地数秒,但孙武确实看见她的脸sè一下子骤转苍白,又很快地回复血sè,行若无事,步伐也回复了稳健。

(香菱……不,是路叔叔当年使了这一指,恐怕因此受了内伤。这一指是几乎可以追上如来神掌的顶级绝技,十几年前地他就算再厉害,也不是今天武沧澜、苦茶方丈的级数,用这种绝技肯定要冒高风险,搞不好还要赌命,用完了当然会内伤。)

所以,后头的面sè如常、行若无事、步伐稳健,那些全都是装出来的,否则若是让楼兰一族发现他已受严重内伤,群起围攻,两个外地人就要死在楼兰了。

只可惜,楼兰一族的一众“古人”高手,就算未经太平军国之战地洗礼,眼光比不上后人,但他们也绝不是睁眼瞎子,当年路飞扬所要隐藏地东西,并没有能够逃过他们的眼睛。

“好,这一指闻所未闻,大地典籍上所未见,让本座开了眼界,非常有娱乐xìng,值得赞赏。”

太阳王起身鼓掌,笑得非常爽朗,周围地楼兰高手一脸惊愕,似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一指如此犀利,早该名动中土,之所以至今没没无闻,想来不是你刻意隐藏,而是你尚未全功,又或者……这一指是你自创,但完成未久,所以无人知晓,本座有没有猜错啊?”

香菱身躯一震,显然是被太阳王猜个正着,孙武也感到惊愕,自从见到太阳王以来,觉得此人眼高于顶,又是骄傲,又是粗豪,虽然有着领袖人物的霸气,但实在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没想到他眼光如此厉害,或许……自己太早对他下定论了。

“太阳王陛下说得不错,这套指法是我自创,不成气候,为免贻笑大方,不敢献丑,今次还是首度用于实战,请陛下切莫见笑。”

“哦?你不敢献丑,怕贻笑大方,却到我楼兰来大显威风,莫非真是欺我凤族无人?专程来耀武扬威的?”太阳王冷笑道:“如果真是,你确实是胆大得可笑,依本座所见,你这套指法应该还未完成吧?凭着一套没完成的武功,跑来我楼兰挑衅,你们两个倒是猜猜看,自己今天有没有机会活着走出这道mén?”

冷笑声中,附近空间的温度狂升,一下子就变得炽热难当,孙武吸着热空气,咽喉开始肿胀发烫,定神一看,太阳王的周身已经被炽烈红光所笼罩,高温气làng正是由他身上一波一波地涌出。

楼兰一族的族主为何叫做太阳王,孙武现在已经明白了,并且肯定凤凰七绝在太阳王的手上使出,威力定然会较其它人强大许多,甚至还有可能蕴藏特殊后着。

从这点看来,太阳王是堪与后世陆云樵、苦茶方丈一较高低的超级高手,要从他手下求生……这个难度实在不xiǎo。

第二章 绝处逢生·生生不灭

在此之前,孙武从未想过,世上有高手能够化身太阳,源源不绝地放shè出光与热,令得周遭空间热làng如cháo,红光彷佛天火燎原,bī得人们难以正视,甚至连呼吸都开始灼痛难当。

对楼兰一族的人而言,这就是王者的天威,现场所有的楼兰高手都往两旁退开,一方面是让路,一方面却也是承受不住太阳王散发的光与热。

太阳王似乎正在运使某种强招,目标应该就是刚刚大显威风的香菱,孙武自己心下清楚,香菱也好,路飞扬也罢,现在都不可能有能力与太阳王jiāo手,以目前的悬殊实力,一动手肯定是当场毙命,所以当年太阳王应该没有下杀手,那么,他为何没有动手呢?

“哼哼,楼兰一族素来重视勇士,你是伤疲之身,技艺又未大成,现在杀你,本座算不得英雄。你这一指非常有意思,英雄出少年,中土倒也不是无人……你们走吧,今天放你们一条生路。”

太阳王朗声说话,身上所散发的光与热逐渐收敛,最后完全消失,回复平常,孙武暗自松了口气,望向同伴,发现她也正朝这边看来,眼中闪过的一抹笑意,似乎是在说:幸好敌人是个自大的傻瓜。

从结果来看,事实确是如此,如果这些前辈高手没有自重身分、自傲,那后生xiǎo辈就没有成长的机会,甚至可能被扼杀于茁壮之前。别的不说,今天要是把太阳王与银劫易地而处,西mén朱yù和路飞扬肯定没有机会活着离开,巨细靡遗地拔除危险因子,这是银劫的作风,绝不让星星之火有燎原的可能。

无论如何,孙武都松了一口气。庆幸逃过一劫,正想不知怎么从这里离开。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开始说话。

“太阳王陛下自信、自豪,真是王者的楷模,不过我二人秉持着诚意与礼节而来,目的是缔结中土与域外和平。倘使得不到您的回应,我们是不可能离开地,纵使血溅五步,我们两个和平使者也绝不退缩。”

这几句话。孙武说得心惊胆跳,因为明明处于劣势,主人家又给了一个漂亮的台阶下,己方却还出言挑衅,这种行为就叫做不知好歹。要是对方地个xìng懦弱可欺,或许还有话可说,但楼兰一族绝不是善男信nv,太阳王会善意放人一马,这已是极难得的奇遇,现在听了这种话。如果还有可能善罢罢休,那楼兰两字就要倒过来写了。

“哦!你们两个使者真是好胆量!”

太阳王的声音中已有怒气散发,就连香菱的眼中都满是惊愕。似乎事前并没有提及要搞到这种程度,以至于同伴完全没有“血溅五步”地准备,只不过短暂的惊愕后,香菱眼神变成一种无奈的认同,这让孙武若有所悟。

(……所以。当年西mén朱yù这么说的时候。路叔叔最后是支持他地。愿意与朋友共同承受生命危险,他们两个的jiāo情真好啊!或者……路叔叔是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解决问题。对他能力百分百信任。)

究竟是哪一种可能,孙武也很好奇,不过这时就听见太阳王怒极反笑,道:“两个xiǎo子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满口谎话,以为抬出龙之一族的名号就能当护身符吗?你们的武学家数根本不对,本座本想网开一面,留条生路给你们,你们倒是活得很腻,想主动往死路闯!”

“哈哈,陛下动怒得太早了,世间事本就虚虚实实,真话往往就隐藏在看似谎言的东西里。即使我们不能证明自己龙族使者的身分,但刚才所说的话里,却有一件事情千真万确,绝非谎言。”

“你这油嘴滑舌的xiǎo子……是什么事情?”

“事实胜于雄辩,陛下既然认为我们满口谎言,何妨出手一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太阳王的武功究竟如何,刚刚已经显露清楚,两名外来人就算合力一战,也敌不过楼兰王者,孙武这样的说法,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你这是在向本座挑战吗?”

“要是狂妄可以赢得陛下地重视,那就算是吧。”

“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xiǎo子,你见到阎王的时候,别忘记告诉他你是死有余辜。”

太阳王含怒出手,但孙武却抢先一步,率先发动了攻势,时间一阵强光自孙武身上绽放,bī得现场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金钟罩、洗髓经、易筋经在运使时,都会盛放光华,其余会放光地武技也不少,但一下子亮光绽放到这等程度,就显得不太正常,所有人在本能地转头、闭眼瞬间,脑里所闪过的念头,就是这道强光必然伴随着偷袭。

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如果不用偷袭、奇策来取巧,正面硬拼是必死无疑,这点就连孙武自己都有着相同判断。

西mén朱yù的天绝剑式名动江湖,终于有机会见到他本人出手,孙武很想看个仔细,但这道强光来得太突然,也不晓得西mén朱yù是闭上了眼睛,还是自己眼睛同受强光刺激,孙武在出手的同时,眼前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就听见正前方一声威猛怒吼,太阳王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压来。

正因为眼睛看不见,对体内诸般气脉地运行,反而感应得特别清楚,孙武察觉到自己地身体不是在使剑,而是在使一种奇特的功法,这功法……很怪异,与自己生平所修练地各种内功法mén都不同,但真气在体内的流动路线却又很熟悉,自己应该是练过这mén功法的。

(不是慈航静殿的武技,这……这似乎是随心所yù神功?无孔不入掌的基本功?)

孙武突然想起,苦茶方丈曾把随心所yù神功,叫成百变天魔大法,换句话说,这应该就是中土魔mén的无上神功。西mén朱yù是因为被bī到绝境,迫于无奈。只得使出魔mén上乘武技来生死一搏,但又怕人认出,所以事前才先盛放强光,让所有人都看不见。

(不对。这个想法有问题,西mén朱yù不是被bī着战斗,现在这局面根本是他bī着太阳王出手才酿成的,为什么他要……)

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孙武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无俦热力狂bī入体,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都烫得像是要烧起来,连脑子都随时会被烫熟。本能的反应是运金钟罩抵御,可是这具根本不会金钟罩地ròu体却不听使唤,眼看着就要完蛋,忽然听见太阳王“咦”了一声。

在承受太阳王一击的同时,孙武地身体也发动了反击,尽管眼睛看不见那是什么样的反击,但这反击却产生效果。太阳王的那声“咦”,包含着震骇、惊疑、喜悦与些微顾忌,听起来甚至在颤抖。jīng神上明显受到巨大冲击,比看见击毙朱红巨蟒的那一指更甚。

百变天魔大法,到底暗藏了什么玄妙,竟然能让太阳王如此震惊?

孙武也很好奇其中关键为何,但却没有可能发问。因为自己已经被远远地轰飞了出去。之前地雄辩滔滔。还可以在口头上展现才能,但换成是明刀明枪的比武。那就是实力决定一切,毫无花巧,西mén朱yù完全不是太阳王对手,一击便被轰飞出去,要不是太阳王紧急收劲,西mén朱yù被轰飞后又看准位置,撞在一根梁柱上,这一击可能就将他直接打出塔外。

西mén朱yù对自杀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兴趣,之所以要故意制造与太阳王jiāo手的局面,肯定是想借着jiāo手,传达某些讯息。孙武不晓得那讯息是什么,但肯定是有效果的,因为当自己脑中天旋地转,快要昏过去地时候,耳边传来太阳王的爽朗大笑。

“好!这两个年轻人确实有意思,本座很久没有被这样吓一跳了,xiǎo子你够本事。所有人听着了,从此刻起,这两个年轻人是我楼兰一族的贵宾,你们要善加接待,要是他们两个出了甚么事,你们就提头来见!”

从阶下囚升级变成贵宾,这可以说是天大的礼遇,孙武并不认为这样就是和楼兰一族缔结友谊,但西mén朱yù确实成功地引起了太阳王的兴趣,并且得到了他的尊重,要不然……天晓得楼兰一族已经有多久不曾迎接过贵宾了。

西mén朱yù与路飞扬到楼兰一族的初次表现,已经稳当过关,打了漂亮的一仗,孙武现在回想起整个过程,发现西mén朱yù采用的战术,是先放低姿态,让太阳王与楼兰高手不存戒心,大意轻敌,再虚张声势,引起对方的注意与兴趣,跟着再由路飞扬出手,一战展露实力,取得了楼兰一族地尊重,最后则是西mén朱yù的这一手。

虽然不晓得这一手的真相是什么,但至少可以肯定,西mén朱yù把这一手当成楼兰之行地王牌,而就是这么一下,让西mén朱yù、路飞扬变成了“贵宾”,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比天妖还要成功,因为太阳王提到天妖时,语气中毫无尊重,只将其当成一个cào控的傀儡。

(不过,打都打完了,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应该是疗伤吧,路叔叔和西mén都受了伤,当贵宾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贵宾级治疗……)

看西mén朱yù与路飞扬闯楼兰,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孙武的jīng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没有时间想别的,直至此刻,孙武才想到一个很麻烦地问题,那就是自己“附身”于西mén朱yù这种尴尬情况,要怎样才能解除?总不会就这么一直附体下去,直到西mén朱yù挂掉吧?

(如果真是那样就糟糕了,传说中西mén朱yù是死在粪坑里地,如果连这一段都要体验,那我宁愿进砖窑被火烤十次,也不要去玩粪坑啊!)

想到这一点,孙武开始焦急,但眼前的景象却突然一黑,身体一下子失去知觉,他起初以为是西mén朱yù昏倒了,可是黑暗地世界很快回复光亮,知觉很快也再回来。孙武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就是楼兰一族存放数据的圣殿。放眼所见,都是三角锥体。

和自己所见时的废墟状态相比,这时的圣殿真正是神圣殿堂,不但殿内每一处明亮如新。还有许多楼兰族人身穿白袍,在里头走动,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地民众,应该都是族内的高知识分子。或是专属圣殿地研究人员。

朗朗日光,自天上照落圣殿,无数三角锥体反映着阳光,亮得几乎令人睁不开眼,如果圣殿中有祭祀神明,孙武相信祭拜的一定是太阳神,然而,这座圣殿中所供奉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无穷无尽的知识。

深深吸一口气,圣殿中地空气清新。完全不是废墟中那种略带霉味的气息,孙武jīng神大振,随即听到身旁有声音。

“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天。你有没有看出些端倪?”

是香菱的声音,所以肯定是当年的路飞扬在说话。西mén朱yù和路飞扬成了贵宾以后,多半也取得了在楼兰随意行走、活动地许可,不然这贵宾与被软禁没两样,但这座圣殿属于楼兰重地。就算是楼兰一族中人。位阶低一些都不被允许靠近,两个外地人怎能大摇大摆进来?

“明知故问。这座圣殿是用特殊方法建成,保留各种知识的奇形文字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如果本身没有流着楼兰一族的血,无法触发三角锥体内的能量反应,根本就不可能看懂。咱们两个凡夫俗子,体内别说是凤血,就连野jī血也没有半滴,要从这些东西看出端倪……等来世吧。”

“那……太阳王答应让我们自由出入圣殿,七日内在圣殿内任意查找资料,绝不藏私,这根本是在把我们当猴子耍?”

香菱叹气道:“这座圣殿记载楼兰一族所有的知识,包括各种法宝的研究纪录,太平军国、大武王庭所掌握的那些,与这里没得比的。这里记载的东西,与现今世上的知识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琅福地、神仙书库,每一分记载都是天书,本以为能从这里得到什么,造福苍生,哪想到……现在一个字也看不懂,真是名符其实地天书。”

“哈哈,被人当猴子耍也不是第一次,以前老武也说过,让你这块木头去嫖娼luànjiāo,开销全部他招待,这种好意你还不是看得到吃不到?那次你也没有很感谢他啊。”

“我们现在是在办正事,谁在和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楼兰一族地所有机密都在这座圣殿中,我们已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只要有办法读取三角锥体内的讯息,这次域外之行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此重要的

事你还在嘻嘻哈哈?”

“我哪有嘻嘻哈哈,想到老武只招待你,却从来没有要招待我去嫖妓luànjiāo,我心里都苦死了,哪还嘻哈得起来?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公平,永远是有地人太多,有地人又不够。”

孙武说了几句,发现香菱已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连忙改口道:“别发火,其实太阳王是把我们两个当猴子看没错,一方面是想看我们出丑,但另一方面,看我们出丑不必下那么大地本,把我们扔到圣殿来,所以他应该也为我们留了一条路,只看我们有没有本事找到。”

“什么样的路?”

孙武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望向正在忙碌工作的研究人员,这些人都是身穿白袍,头裹白巾,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太出丑俊,然而……

“对了,老友啊,你也不用太焦躁,这几天我们在这里并非全无所获,事实上我刚刚才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嘿嘿,桑德族的不解之谜,有答案了。”

话说出口,孙武自己都是一惊。桑德族的秘密不少,但值得特别提出来的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妖究竟如何取得阿鼻血。

阿鼻血周围的封印,只有四灵之民才能进入,天妖是凡夫俗子,体内并没有四灵之血的传承,照理说一接近封印,就会被雷电击至灰飞烟灭,他为何能取得阿鼻血。一直是桑德族人想破头的不解之谜。

“天妖的秘密你知道了?”香菱道:“你是怎么晓得的?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这里有记载啊,楼兰一族不可能帮助天妖去窃取阿鼻血的。”

“不是楼兰一族赞助的。事情有点曲折,但阿鼻血是四灵之民地进化补完钥匙,太阳王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事情的关键不在楼兰一族,而在桑德族自身。你还记不记得桑德族本来地身分?”

“是龟族的奴族吧?”香菱皱眉想了想,惊呼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龟族并未绝嗣,仍有后人流传于世上?”

“没错,但这背后还包括另一个问题。就是四灵之民如果绝嗣,会发生甚么事?”

孙武向香菱解释,自己连续几天下来暗中查阅圣殿资料,研究楼兰一族的生态纪录,从浩瀚如海地庞大数据库里作整理,把所得到的讯息综合归并,最后意外推测出了一个连楼兰一族都未必发现的结论。

“老友,你知道吗?生命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当族群地生存到了绝路,生物就会发生异变。让族群能够存续下去,而异变的形式有很多种,通常是ròu体发生变化。爪牙更利、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这些都是生物学之中的常态,我们或多或少听过,但……有些变化却是超乎ròu体之外。”

族群在繁衍的时候,会与其它族群jiāo配,产生混血。这类情形发生得越多。族群的“纯血”直系就越少。最后就导致纯血族群的数量大幅减少,甚至灭亡。但在bī近灭亡的前夕,这些纯血基因却像是能感应危机,作出反扑,试图把纯血基因存续下去。

“这……怎么作?”

“不用作什么,一切都只是生物系统的自然变化。”

孙武慢慢解释,当纯血基因为求存续而发生变化,就可能反过来变得强大,吞噬掉生命体内的“不纯”残渣,让原本历经多代杂jiāo的混血族群发生突变,重新变回最初代地纯血状况,拥有纯血种的特征与能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当四灵之民地血统即将断绝时,其它曾拥有四灵之血的混血族群,会发生异变,体内稀薄的四灵之血会变得强化,让族群得以延续?”香菱奇道:“那照你这样推测,问题就出在桑德族自己身上,龟族并未断绝,是变成了今天的桑德族?”

“不是,这种基因苏醒现象,只会发生在少数一两个人的身上,不会广泛xìng地一次影响整个族群。四灵之民与所属奴族都有血缘关联,桑德族或多或少也有龟族地血统在内,肯定是桑德族中地某个人或某些人,基因苏醒,天妖得到了这类人的协助,才有办法突破阿鼻血地封印。”

孙武道:“这些目前仅是我的推测,还没有具体证据,但从种种情形来推测,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答案。嘿,四灵之民的特殊生态,实在很有意思,我越是探索,越是发现很多的可能xìng,过去四灵之民互不往来,没有机会作实验,要不然我实在很好奇,四灵之民如果相互混血会有什么结果?比如说龙与凤……”

“等等,听你刚刚说的,我忽然想到一个严重问题。我记得……那个nv人应该是出身于楼兰的奴族,要是有一天楼兰一族灭了,那个nv人岂不是……”

“有这种可能喔,要是真的变成这样,只能说是老天不长眼了,那种变态婆娘若是掌握了楼兰一族的力量,绝对会变成苍生浩劫的。”

孙武放声大笑,引来附近的楼兰族人侧目,香菱想要说点什么,表情却忽然一变,道:“你我同样都在这座圣殿里头耗了几天,你看到的东西我也看到,为什么你能查出这么多,我却毫无所获?你又说只有楼兰族人能感应阅读三角锥体内的讯息,那为什么你能看懂,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其实你有楼兰一族的血统?”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还真想要咧,要是能生为楼兰族人,拥有凤血,练功就可以轻松很多,不用看老武在那边嚣张得意,说我们都是不出sè的凡人……”

孙武道:“很可惜,我没有楼兰之血。我只能告诉你,我确实有办法得知圣殿里记载的知识,但这方法没什么效率,更不是什么好方法,你若知道了详细状况,还会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目前不能告诉你。”

“大家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有甚么事情不能说的?”

“对不起,就因为是兄弟,这件事才没有办法对你说,而且……”孙武道:“希望我是猜错了,我总觉得……这方法当年天妖可能也用过……”

这句话说完,孙武的眼前回复一片漆黑,又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显示这一段往事回忆已经结束。

在西mén朱yù对路飞扬作jiāo代的时候,孙武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类似的情形也曾发生在自己身上过。

西mén朱yù与路飞扬的兄弟情很深厚,要不然也不会共同冒险犯难,愿意为彼此赌上xìng命,所以路飞扬并不是在质疑西mén朱yù想独吞圣殿知识,西mén朱yù也不是为了私心而隐瞒,可以肯定是有什么顾忌,不想路飞扬涉入,所以才不能相告于他。

但以孙武的角度来看,这种作法对路飞扬真是太不公平。既然是兄弟,就是一起分担风险、一起承受苦与乐,如果其中一方闷声不吭,主动把所有的黑锅与责任都扛了,这份心意固然了不起,但对另外一方而言,这份人情却领得非常苦涩。

孙武自己就常有这样的感觉,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为自己着想,默默地在做很多事,xiǎo殇、香菱、路飞扬……乃至梁山泊中的亲友,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这里头有许多事甚至是要付出重大代价的。从以前到现在,自己领了他们太多的情,多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然而,若是有得选择,自己其实不愿意领这份情。生死大事,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冒什么风险、得到什么结果,若都是出自一己的选择,那么纵死无悔,亦无牵挂,但看到那些自己重视的人为此牺牲,甚至在没事先通知自己一声的情形下,抢先承受了本应由自己来承受的风险,自己一方面过意不去,歉疚甚深,一方面又有种事事为人cào控,由不得自己作主的郁闷感受。

更糟糕的一点,则是这份郁闷感受无处可发泄,毕竟人家已经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甚至还牺牲惨重,如果还去怪罪些什么,那连自己都会觉得“不识抬举”,太伤别人的心了。

这种心情,自己可以说是体验深刻,而从刚刚的情形看来,路飞扬也该深有所感,他应该可以很明白自己的心情才对,不过……

(这大概是典型的媳­妇­熬成婆吧,变成婆婆以后,再来走以前的老路,又虐待媳­妇­了。路叔叔也在作着与西mén朱yù一样的事啊,为什么就不能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呢?唉……不晓得路叔叔现在怎么样了?他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吧?)

自从与路飞扬分散以来,孙武一直很担忧他的情形。路飞扬决战心眼宗主时所显露的武技,已经非常高明,让孙武大大吃惊,但这次目睹前尘往事,见到当年路飞扬与西mén朱yù连袂闯楼兰时,绝技纷呈,打得楼兰高手心惊胆颤,这份本领与风采,如果再加上十几年的修练,孙武怎么也没法相信他会如此轻易死去。

(路叔叔没那么容易死的,我相信他,将来一定有机会再见到他……啧,那也得先离开这地方才行,我到底在哪里?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啊?)

第三章 龟兹秘闻·巨阳神威

拓拔xiǎo月三人离开险境后,先回到原本大队驻扎的地点,找了几匹骆驼当坐骑,之后便甩下大队,全速赶回龟兹王城,要把在生物研究所中探查到的东西nòng个清楚。

从现实情形来看,研究所里有太多的秘密,多到让人没法不产生怀疑,而要把这些问题nòng清楚,唯一可以作解答的人,就只有与此关系最深的阿古布拉王。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判断,但是当三人快马加鞭赶路,越来越接近王城时,任徜徉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其实认真想一想……我们还真是白痴,要知道真相何必舍近求远,还大老远跑回王都去?”任徜徉道:“只要从研究所里抓几个重要人物,严刑bī供,那不是比较有效率吗?”

拓拔xiǎo月道:“主意不差,但就算抓到了人,对方也不见得会说老实话。”

任徜徉道:“哈哈,这个完全不是问题,jiāo给专业人士就行了,单单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是没什么把握,可是这里现在有专业人士在,只要把人jiāo到她手上,我不信那些家伙不哀嚎着把实情说出。”

所谓的专业人士是什么人,这点已经无须多问,拓拔xiǎo月往后方望了一眼,确认疤面大侠仍策骑紧追在后,道:“就算bī供不成问题,人家可没理由乖乖被我们抓住,那些喽问不出什么,要抓大尾一点地……我们打不过人家。”

“不能力敌。也可智取嘛。”任徜徉面露尴尬之sè,他重伤未愈,运使武功受到限制,更没法使用如来神掌,这种状态下确实没资格与敌人夸口硬拼,“即使不能正面作战。我们也可以设陷阱、设埋伏,只要等敌人上钩,一下就可以把他们整得惨兮兮。”

“……陷阱与伏击都需要时间,目前的我们没有那种余裕。”拓拔xiǎo月道:“心眼宗举事已迫在眉睫,必须要尽速查清楚事情真相,稳定军心。全力一战,要不然……一切真的都来不及了。”

“话虽如此,但我觉得……”

“奇怪,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不想与我回王都?王都里头有什么东西让你害怕的吗?”

拓拔xiǎo月正sè说道。甚至还拉停了骆驼,极为认真地对任徜徉开口,任徜徉登时语塞,讪讪道:“也没有啦,只是……”

“你们静一静,空气中的味道不太对劲……”姗拉朵喊停了前方的两人,拉住骆驼,望向西面地沙丘,任徜徉与拓拔xiǎo月顺着望去,很快就发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沙漠之中狂风不息。气候­干­燥,寻常液体很快就会被蒸发殆尽,不留气息。现在空气中有这么明显的血腥味,唯一的解释就是附近有尸体,而且还是新死不久,血液未­干­的尸体。

“去看看!”

拓拔xiǎo月不想多生枝节,但姗拉朵却率先一扯缰绳。驱策骆驼快步奔驰而去。任徜徉跟在后头,拓拔xiǎo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他们两人一起前去,探看究竟。

沙漠之中活动的生物不少,但要搞到这么浓烈地血腥味,符合这条件的生物就着实不多,九成九是人类。三人出发之时就已有猜测,目标方向必有大批死者无疑,结果这个猜测准确命中,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果然就是一大堆死尸。

“……死什么都比死这个有价值,早知道就不来看了,如果是死些动物什么的,还可以表示哀悼,不过一群男人嘛……”

见到一群商旅打扮地人们血染黄沙,横尸就地,任徜徉的表情没有多少悲悯,尤其是看到死者都是男xìng,甚至就连应有的尊重都欠缺,这点落在拓拔xiǎo月眼中,自然很是不满。

“听说任少侠自幼生长于慈航静殿,是由苦茶大师教育长大的?”

“是想说,我是和尚庙抚养长大的对吧?是这样没错,又如何?想听我帮这些家伙念段经文超生吗?”

“不必了,相信我的同胞不会乐意被你超渡,听了你念的经文,他们会无法超生的。”

两个年轻人进行着不冷不热的斗嘴,姗拉朵未予理会,目光在遍地的尸体上扫过,发现这些尸体所受地致命伤很奇怪,而且……与其说是怪异,倒不如说是太过明显,所有断口极不规则,绝非刀剑兵刃所伤,有些撕裂伤让尸体少掉一大块,有些还nòng到身体从中折断。

“你们两个住嘴,把jīng神用在该注意的东西上吧,都没发现这些尸体的古怪吗?”

姗拉朵语气中地不悦,点醒了两人,低头看了看一地的尸体,本能地先确定死因。

这些商旅身上的伤口,并非刀剑利器所伤,几乎全是撕裂、噬咬的伤害,明显是野兽噬杀,而且野兽的嘴巴还不xiǎo,噬咬伤口极大,怎么看都是大型猛兽所造成,问题是……沙漠中有什么凶残地大型野兽吗?

比较常见地大型物种,沙虫的体积是够大,也会主动攻击人类,但伤口绝不是这样,除此之外有可能地生物……

一个念头在两人脑中同时闪过,他们不约而同地叫出了那个恐惧之名,“是阿默兹狼?”

“唔,是魔狼没错。”

姗拉朵冷冷地作了确认。最好的生物学家,也是第一流的仵作,由她确定的伤口绝不会有错,但连姗拉朵也在困惑一个问题,阿默兹狼是人为改造的生物,本身虽然能够繁殖,可是只要改造们的人不出纰漏,照理是不会有野生地阿默兹狼四出活动。

尤其是现在。对于潜伏在yīn影中的那股黑暗势力而言,每一头阿默兹狼都是重要战力,总不可能放出来当牛马来养,如果会跑到外头,一定是执行战斗任务,换句话说。这些商旅是被阿默兹狼执行任务袭击的。

任徜徉皱眉道:“奇怪,魔狼为什么会袭击一般商旅?他们带了什么重要财物吗?”

拓拔xiǎo月摇头道:“恐怕不是,照路线来推测,我觉得这些魔狼可能是来袭击我们的,从这个位置再往西一点,就是我们回王都的必经之路。只要拦在那边,把我们­干­掉,研究所里的秘密就没人知道。”

阿默兹狼在短距离冲刺地速度,急逾奔马。比骆驼更快,要抢在三人之前先抵达此地,绝对是作得到的。如果是这样看来,那么这批商旅就是倒霉的替罪羔羊,因为被魔狼群给撞到,死得一个也不剩,反倒让三人得以警惕。

“不好,我们要尽快离开,魔狼群很可能还在附近。”任徜徉警觉到不妙,阿默兹狼若是受命攻击。断无可能因为误击到旁人就放弃任务,九成还在附近徘徊,己方三人若是碰到们。开战起来的后果将非常棘手。

姗拉朵淡淡道:“骆驼的速度没魔狼快,现在跑又能跑到哪去?先别luàn动,这边有点问题我还没看明白,等到我参透了再说……唔。”

话说到一半,姗拉朵叫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往怀内掏东西,但在取物出来之前。她特别开口,“臭xiǎo子,给我退后十尺,不要等一下被波及。”

任徜徉听了,就像前方有炸yào要爆开一样,闪电后退,才退出十尺,姗拉朵已经将一个xiǎo胶囊扔出去,触地即爆,释放出大量黄烟,把方圆几尺都给笼罩在内,而当黄烟散去,眼前的情景已经有所不同,拓拔xiǎo月发出惊呼。

“这些人……是中土人?”

原本那些商旅地尸体,外表看来全是金发碧眼,轮廓也深,一看就知道是域外人士,但现在却整个外表骤变,变成了黑发黑瞳,就连轮廓外形都起了变化,拓拔xiǎo月看得几乎傻眼。

“这是易容术?可是我以前从没看过这种的……这不是面具,也不是普通的易容涂料……”

“没错,所以这不会是一般民间的东西,普通地江湖人不会有这种法宝。”姗拉朵道:“整个中土,最有可能掌握这种高端技术的,就是王朝军部,或是更高档次的走狗。”

“什么?照的说法,这些人岂不是……宫廷侍卫?”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检查一下这些尸体,在他们身上应该有特殊武器,我想多半是一些体积xiǎo,火力却很强猛的东西。”

照着姗拉朵的提示,任徜徉和拓拔xiǎo月把尸体搜索一遍,果然发现了类似的法宝火器。照这样看来,这批改扮成商旅的中土御前侍卫,在此遭遇了阿默兹狼群的袭击,御前侍卫们死个jīng光,阿默兹狼也受创不轻,这才不得不撤退。

“如果这个推论正确的话,那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任徜徉道:“武沧澜地走狗到这里­干­什么?这边可不是中土边境,已经算是很深入域外了,他们到这么内部来作什么?”

姗拉朵道:“鬼才晓得,我是专业鉴定人员,不是参谋,如果动脑筋的事情我在行,今天早就不做研究工作,改行当领导人了。”

说得正确,但拓拔xiǎo月却发现了新线索。沙漠狂吹的强风中,隐约送来一些不寻常地声音,她侧耳倾听,发现那似乎是魔狼的吼叫声,而风中的血腥气味,则让她肯定这个事实。

“……东北方,魔狼群在那边……奇怪,这种距离,魔狼应该早就发现我们,冲过来攻击了,怎么会停留在那里不动?好像……好像被什么给绊住了。”

拓拔xiǎo月才刚说完,东北方的天空闪现一道青光,任徜徉这级数的高手更明显感觉到那边地高能量反应,过不多时,阵阵凉风从东北方吹来。诸多异象。可以肯定那里有人在与魔狼战斗,这也是魔狼之所以没有攻来地理由。

任徜徉道:“是什么人在和魔狼战斗?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个提案几乎是立刻获得通过,但三人面对的一大顾忌却是万一魔狼群战胜,三人在这时候靠过去,就等于是把自己地命jiāo到魔狼嘴里了。

任徜徉摇手道:“只能赌一赌了,如果现在掉头直奔王都。这个问题就得不到解答,我想大家也会不安心吧。”

拓拔xiǎo月同意这一点,心里更有一个疑虑。战斗地点距离此处很近,与魔狼战斗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中土御卫,而且还是高手,要不然也无法支撑到现在。早就被魔狼群给­干­掉了。

三人朝着东北方前进,行不多时,就陆续发现了几具残尸碎块,尽管外形都是商旅打扮的域外人士。但三人都清楚在伪装的外表下,这些其实都是中土地御前侍卫。

当三人终于来到刚才青光冒起的地方,除了人类的死尸外,更看到了魔狼的尸骸,而且还看到非常惊人的一幕,有两头浑身血污的魔狼,正大张着獠牙,吞食同伴地尸体,吃的速度很快,坚硬的骨ròu在獠牙下迅速分解。一咬便是一大块ròu被扯下,鲜血淋漓,看得拓拔xiǎo月直反胃。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只看到人类尸骸,却没看到魔狼的尸首,原来都被这样清理­干­净了,真是漂亮地打扫法。”任徜徉皱眉道:“奇怪,这些家伙的味觉是怎么回事?难道同伴的味道会比人类好吃?”

拓拔xiǎo月道:“你的话很奇怪。不然难道人类的味道会比魔狼更好?你以前吃过?”

“呃……也不是啦。只是单纯作个假想,那些魔狼皮粗ròu厚máo又多。应该很难入口才对,我……”

“想知道同伴为什么好吃吗?你们好像没有想到消化问题,这些魔狼的体积都不xiǎo,一头魔狼要把另一头啃得连渣都不剩,怎么可能吃得下?胃袋装得了?消化到哪里去?这应该是很奇怪吧?”

姗拉朵的话点醒了两人,当他们用怀疑的目光望向魔狼,那两头进食结束的阿默兹狼恰于此时站立起来,只见两头魔狼的身躯赫然比之前更壮硕,个头更高,肌ròu贲起,爪牙更长也更锋利,就连仰头发出地吼啸声都充满力量。

任徜徉脑中出现一个念头,惊道:“不会吧?这些东西……可以吞食同类,增加自身力量?还有这种搞法?”

姗拉朵冷笑道:“当年肆虐域外的那批魔狼可不会这一手,这百分百是新招,是新改造进去的功能。基本原理其实不难,毕竟彼此是同一种生物,不会排斥,只要在基因码里头加几条,吞食下去地东西

可以在短时间内被消化、归并,把败死的同类有效利用,在战场上最具有实际价值。”

听着姗拉朵的解释,再看见强化之后的两头魔狼,仰天狂嚎的威猛姿态,拓拔xiǎo月地脸sè都白了。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会发现那是多么恐怖地一个情形,人类赌上xìng命,付出许多牺牲,­干­掉了一头魔狼,但魔狼的同伴噬其尸骸,吸尽其血ròujīng华,力量大增,如此一来,打死地魔狼越多,剩下的魔狼就会越强,这种战斗打起来绝对会让人绝望。

“以实际的耗损率来计算,不可能作到百分百吸收,能吸收个三成就很不错了。照这样换算,大概是吞食三个同伴,让自己的力量增涨一倍,我想是这样的比例吧。”

彷佛有意增加拓拔xiǎo月的恐惧,姗拉朵又说了这么一段分析,但一段话说完,旁边本来也表情凝重的任徜徉却突然笑起来。

“嘿,xiǎoxiǎo的公主殿下,不用被唬到啦,我从xiǎo就被这个nv人唬到大,她每次都把一些东西讲得超级恐怖,把我吓到在那边快niào裤子的时候,才拿棍子打我的头,告诉我凡是越厉害的东西,一定就有越要命的缺陷,修改就是修改,这世上绝对没有改得那么完美的事物。”

“疤面先生,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喂。客气一点可不可以?为什么她被敬称为先生,说到我就是这个人?”

姗拉朵把任徜徉地抗议直接无视,凝望着拓拔xiǎo月,道:“生物科技不是一mén像看起来那么神奇的学问,所有的研究、制作,看似天马行空。无所不能,其实是受到一些潜规则的限制。”

拓拔xiǎo月不解,道:“潜规则?”

“就是虽然不明显、不能计算,却确实存在的潜在限制,这些潜规则单从知识上去解析,完全找不到理论基础。也不应该存在,但……如果在使用知识的时候,对这股力量不够敬畏,心存侥幸。早晚就会撞到这些潜规则,遭到反噬。”

姗拉朵脸上仍戴着面具,拓拔xiǎo月看不见她地表情,但那双眼神却极为严肃,声音也非常凝重,“以这批新一代的改造魔狼为例,创造们的人就触犯了一个很严重的潜规则,那是……”

话还没说完,任徜徉已经抢先叫了起来,“们两个。要教学走远一点,那两头教材看见我们了……糟糕!”

在任徜徉的惊叫声中,拓拔xiǎo月看见两头魔狼的锐利目光直瞪过来。雪白地獠牙滴着唾沫,其中一头高嚎出声,朝着三人飞扑过来,另一头则是紧追在后,眼看一场战斗难以避免。忽然血光溅起。落在最后的那头魔狼从中分成两半,横尸就地。

意外的惊喜。棘手的魔狼被消灭一头,任徜徉喜形于sè。在那头魔狼被砍开倒下时,有一道锋锐地冷光闪现,似是什么极锐利的兵器,一下子砍开了魔狼的坚硬躯体,任徜徉微感好奇,但另一头魔狼已bī近到面前,无暇细思,当前要务就是全力对敌。

阿默兹狼的身躯极难攻破,吞噬同伴强化后更是棘手,任徜徉一掌蓄满内劲,正要击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一点都没有能击倒魔狼的把握。若是一击不中,魔狼的反击迅捷无伦,要避过的可能xìng更低,那时身上多一道爪痕,大概不是一点粗浅皮ròu伤能了事。

正自忐忑不安,半空中寒芒闪动,耳里也听到一声娇叱,“接刀!”

任徜徉纵身跃起,避开了魔狼直击过来的一爪,飞身半空,接住了别人飞掷过来的刀,不及细看,只觉得这把刀极为细长,双手紧握刀柄,全力一击往下劈,而正下方的魔狼恰于此时狂嚎上扑,脑mén迎向刀锋。

两边一碰触,任徜徉骤觉一股奇异吸力自刀柄上传来,这柄刀赫然是一件法宝,汲取使用者地jīng元,倍增威力,只听见阿默兹狼的痛嚎声响起,刀锋就像是切豆腐一样,砍开魔狼的头盖骨,势如破竹,轻易将狼躯一分为二。

鲜血如雨飞洒,任徜徉将魔狼轻易斩杀后,收势不住,刀锋顺势一横拖,把魔狼地残躯拦腰斩断,分为四块落地。

“好刀,什么刀这么锋利?呃……”

惊奇的赞叹声,在看清楚刀的全貌后,化成了愕然,任徜徉呆看着手中的长刀,发不出声音来,反倒是拓拔xiǎo月惊呼一声。

“这、这是我的刀!”

长度惊人地刀刃,闪着独一无二地冰冷锋芒,确实是被心眼宗所抢去的“邪月”祭刀。

拓拔xiǎo月一步抢上,从任徜徉手中取过祭刀,露出欢喜悦乐地表情,任徜徉微微一笑,却又皱起眉头,因为这把祭刀是被人掷来,助己斩杀魔狼的,而且那个人刚才也是持此刀斩了另一头魔狼,现在两头魔狼已经伏诛,那个掷刀的人又在何处?

回忆适才听到的声音,依稀是个nv子嗓音,还有点耳熟,任徜徉的心立刻热了起来,几步抢奔出去,看到遍地的人类尸骸中,有一个浑身血污的生还者,正躺倒在一具残尸的大腿上,疲惫地喘气。

这人全身都被鲜血染红,看来伤势甚重,面孔被血污遮掩,一时间看不清楚,但既然是与御前侍卫在一起,想来也是同一路的人,任徜徉正自困惑,便听到这人断断续续地说话。

“……狼……狼都死光了吗……”

声音听来极度微弱。但确实是nv子嗓音,假如换作是男人,任徜徉一定是记不住,但nv子嗓音连听两次,任徜徉脑中地记忆快速翻动,立刻便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咦?不是那个……追着孙xiǎo子后头跑的恋童nv军官吗?叫……叫什么来着的……”

“我……我没有恋童……”

纵然已经重伤。纳兰元蝶仍是一把抓住任徜徉的手,用一种极度怨恨的目光瞪视过去,一字一字地捍卫自己地清白。

“哦,不恋童很好啊,恋童是摧残国家幼苗,……怎么话没说完就晕过去了?这样很不礼貌耶。”

任徜徉摇摇头。转过身面对后头的拓拔xiǎo月,道:“人晕了,现在要怎么办?这人是武沧澜手底下的爱将,跑到这里来一定是打算对域外不利。如果让她继续活下去,晚一点会很麻烦,要不要把她在这里先处决了?反正搁着不管,过一会儿她也会没命,还不如直接在这里让她痛快了。”

问的冷酷,回答的一方态度也是冷冰冰,拓拔xiǎo月看了任徜徉一眼,道:“大名鼎鼎的花痴男,今天会主动说要­干­掉nv人,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有没有听错?如果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要测试我地器量,那么就省掉这种无聊动作,我不会放任侵略者危害我的国家。但也不是见人就咬的疯狗,不会看到每个中土人都要杀掉。”

任徜徉奇道:“但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是武沧澜手底下的特务头子,并非普通地善良老百姓,如果放着她到处luàn走。很危险的啊。”

“所以不可以放着她自由行动。但也没有必要这样就杀人,我相信人命是很宝贵的。如果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那我们与武沧澜那个暴君有什么分别?而且……你也未免太抬举她了,武沧澜手下的特务头子是银劫,至于这位纳兰校官,最近倒真的是名人。”

拓拔xiǎo月叹气道:“jīng英出身,本来是名mén武将纳兰一族备受期待的人物,但自从接手追缉孙武一行人的任务后,不断碰壁,每次出击都会碰到大铁板,或是莫名其妙掉下来一个大障碍,搞到死伤惨重,现在已经是中土军部出名的扫把星……这样的一个人,让她继续活着,才是我域外民族之福。”

认真执行每一项任务地结果,居然是得到这样的评价,如果纳兰元蝶听见这番话,就算身体没伤都会被气到吐血,但任徜徉微微一愣,歉笑道:“对不起,铁血骑团在中土活动的时候,我听说你们地手段很凶暴,所以……”

“我们那时候是砍杀了不少人,但对象都是军人或武者,虽然也曾误伤到一般百姓,可是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妇­孺,只要我知道有谁违背这些准则,一定处决,绝不容情。而且………自从认识孙武他们之后,我真正学会到尊重生命,体会到生命的重量,绝不滥杀无辜。”

拓拔xiǎo月说得很认真,彷佛是在向自己发誓,这让任徜徉整个胡涂起来,问道:“等等,我听不太懂耶,孙xiǎo子他们那几个人,又不是整天讲仁义道德的传教人士,也没有常常把尊重生命放在嘴边,为什么会从他们身上得到启示?”

“因为那个xiǎonv孩……我只要想到自己如果草菅人命,将来就会变成那样的人,我就觉得很恐怖……”

“呃……原来是反面教材。”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旁地姗拉朵却是动作迅速,从腰间取出几支yào管,调配比例倒在一起,排出空气,变成了一剂救命针,打入纳兰元蝶地手臂。

“杀菌、止血,一剂完成,这一针会让她在四十八xiǎo时之内,生命活动极其缓慢,陷入类似假死的情况,这样就有充分时间抢救。”姗拉朵道:“以前打仗地时候,这一针是专mén用来对敌人急救的……”

拓拔xiǎo月奇道:“为什么救敌人的针会和救自己人不同?救自己人用的yào材比较好吗?”

任徜徉苦笑道:“不,既然要救,用的yào物是都差不多,不过打在敌人身上的救命针,多了一个特别功能,在进入假死状态之前,会先……”

一句话没有说完,伤重晕死的纳兰元蝶突然两眼一睁,清醒过来,用力抓住任徜徉的手,道:“当心,王朝在域外所建立的情报体系,已经完全被鸠占鹊巢,脱离王朝的掌控……河洛剑派……狼子……野……心……”

或许是因为身体状况太差,说话声音从一开始的高亢有力,很快衰弱下去,最后话没能说完,人再次昏睡了过去。

纳兰元蝶说出的事,印证了生物研究所中的所见,但拓拔xiǎo月心神剧震之余,却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给敌人打的针……里头多了自白剂?”

“嗯,还加了些许的mí幻yào,让她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姗拉朵道:“这样子就算急救失败,还是能得到重要情报,怎么样算都够本。”

第四章 千古传承·天魔百变

眼前的黑暗再度明亮起来,这已经是孙武身入“幻境”以来的第七次,之前的几幕切换,很清楚地目睹了西mén朱yù进入楼兰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西mén朱yù查阅圣殿数据的方法,虽然没有告诉路飞扬,但孙武却一一目睹完毕,说起来那真不是什么光彩的办法,不过却是身为中土第一yín贼的专业技能。

圣殿中的研究人员有男有nv,在心态上,无分男nv都有着楼兰一族的高傲,看不起外族人,对于非楼兰一族的外人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西mén朱yù拿男xìng没有办法,但楼兰一族的nvxìng却仍在他攻略范围内,在jīng选目标与密集攻势配合下,进入圣殿的第二天,西mén朱yù就已经取得几名nvxìng研究员的协助,听她们翻译圣殿中的知识。

殿内无数的三角锥体,记载着楼兰一族的历史与知识,其内容包罗万象,就算花几十年的时间,都未必能够彻底解析,但西mén朱yù凭着一己的过人才智,构思出直通机密信息的探索路径,作重点探查,几天之后,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已得到七八成。

(……难怪西mén朱yù说不能把这方法告诉路叔叔,这种美男计根本只有他能用,路叔叔这辈子泡妞泡得一团糟,连我姐姐都追不到……唔,西mén朱yù可能是看路叔叔武功高,所以才不想教他泡妞技巧,省得自己以后没饭吃……)

这么一路看下来,孙武的感想就是如此。少年心xìng,路飞扬没有能够学到的东西,孙武其实非常想要学学看,要是能够学到一点西mén朱yù的本事,虽然自己没有风流的能耐,但至少和nvxìng沟通说话。不会再被压得死死的。

不过,这个其实不算大的xiǎo心愿。最后没有能够实现,因为那些有关西mén朱yù地活动纪录,其实是很选择xìng播放,西mén朱yù刺探到的楼兰一族秘密,都有完整地jiāo代出来,但西mén朱yù与那些nv研究员亲密相处地部分,就全部被删除,每次只要进入疑似“少年不宜”的画面便自动跳掉,到了最后。孙武什么东西都没法观摩到。

(奇怪,西mén朱yù说过,天妖搞不好也是用这种方法取得阿鼻血……意思是什么?天妖在桑德族泡妞?还是天妖在桑德族用美男计?天妖是美男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妖很吃亏耶。楼兰一族的nv人都好漂亮,桑德族全是些侏儒、恐龙,在那边出卖自己sè相的话……唔,换作是我,武功大成后也会发狂想践踏世界。)

想到这点,孙武突然发现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比起武沧澜、陆云樵,乃至于西mén朱yù,这些太平军国时期的人物,“天妖”两个字无疑是更如雷贯耳,甚至可以说。天妖这个人的出现,创造了太平军国那个年代。

即使是僻居梁山泊,孙武也是自幼就听闻天妖的大名。无论是哪方面地记载,在陆云樵出现之前,天妖就是一个所向披靡的存在,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就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无人不惧。改写了中土的历史,创造了一个属于他地年代。透过那些记载。孙武知道他的厉害、知道他的恐怖、知道他的所向无敌……却也只知道这些!

说得更明确点,世人都只知道天妖如神、如魔,但却无从得知天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不管一个人武功再高,人始终是一个人,这点在孙武见过武沧澜后,有过很深刻的体悟。没见过武沧澜之前,听过他无数的传闻,人们把这个头号暴君形容得高深莫测,无比恐怖,但实际见过、战斗过以后,孙武觉得武沧澜确实厉害,比传闻中更要可怕,可是……他仍是一个人,有着所有人都有的弱点与特xìng,并没有因为他武功盖世,就没血没ròu没感情。

那么,天妖呢?

天妖也是一个人,却没人说得出他这个人怎么样。如果之前有人说,天妖是靠yòu骗nvxìng来取得神功,孙武怎么也不会信,但西mén朱yù这样说,一切就非无稽之谈。(以前听人说过,天妖出身中土魔mén……西mén朱yù也是魔mén中人,这两个人该不会早就认识吧?)

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孙武顿时觉得,西mén朱yù到楼兰来调查天妖资料一事,可能没有那么单纯,而一切问题的解答,应该会在不久之后揭开。

无法观摩天下第一yín贼地泡妞技巧,这确实是个遗憾,但孙武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来作什么的,当眼前的黑暗第七度转为明亮,一股难以言喻地沉重感觉,让孙武意识到一切即将结束,西mén朱yù在楼兰一族的旅程,要到终点了。

这一次……事件发生的地点,是楼兰一族最高的建筑物“通天塔”,孙武看见前方的mén打开,自己是从某个升降梯中步出,所见到地景象正是通天塔之顶,周围地建筑物全在下方,天幕漆黑如墨,独有一轮明月冰清皎洁,高挂半空。

通天塔顶距离地面甚远,站在塔顶,仰望天际,只觉得月亮出奇的近,彷佛一伸手便能触碰到;四面八方强风狂吹,带来冰冷地寒意,下方的人间如此遥远,天上的月与云却又那么地近,孙武一下子忽然体会到,诗词中的遗世而独立是什么感觉。

不过……这种画面其实并不陌生,通天塔再高也不会高过梁山泊,从空中岛屿往下俯览的感觉,怎样都比现在要远得多,只是那时的自己阅世未深,不能体会到这份孤寒与冷。

这种冰冷的感觉并不好,却不失为一种体验,然而西mén朱yù不是来这里体验东西,在通天塔顶端早有一人等候,负手站立,仰望天上明月。

那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从背后看去。他宽厚的双肩、背部,让人像是在看着一座山岳。而巨大的压迫感也自他身上不住发散,让孙武觉得呼吸不顺,尤其是凝视这个背影越久,越觉得阵阵热力袭来,明明通天塔顶的强猛狂风吹得人周身冰凉,如入寒潭,可是承受着那人所散发的热力,孙武甚至觉得身体都要冒汗了。

这等能力与修为,整个楼兰一族就唯有太阳王一人。孙武注意到太阳王身边没有随从,而香菱也没有随着自己出现,很明显这就是太阳王与西mén朱yù地单独密会,只不过不晓得是偶遇?还是事先约好的?

(………九成九是约好地。这两个人约在这里要说什么?西mén朱yù来楼兰没多久,不太可能和太阳王变成好朋友吧?)

孙武这样想着,就听见太阳王负手说话,“……贵客远来楼兰,是为了要查些什么,我让你们自由使用圣殿的数据库已有相当时日,今天你们让人来辞行,想来要查的东西已有所获。”

“太阳王陛下的盛情,敝人铭感于心,楼兰不愧是域外的王者。圣殿中的知识包罗万象,即使穷尽一生也研究不完,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够继续在这里多待些时日,研究圣殿内的知识。”

西mén朱yù说得很谦卑,太阳王没有回头,但语气中却出现一丝愠意,“哼。再让你留下?那圣殿中不晓得要损失多少nv研究员?你在圣殿里十几天。就有八个蠢nv人被你mí得神魂颠倒,甘心触犯戒条。协助于你,如果再让你多待几天,圣殿还能运作下去吗?”

说的是事实,但这个抱怨应该只是开玩笑,孙武是这么想的,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不祥地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很不对劲。

“本座很想知道,你yòu骗这些nv人协助于你,你心里是否有愧?”

“愧疚怎么可能没有?不过,有些事情是即使愧疚,也要作下去的。”

孙武听见自己的声音,觉得西mén朱yù这句话冷静得出奇,甚至还带着一股决绝,正感不解,就听到太阳王冷哼一声。

“是吗?那如果本座告诉你,协助你的八个蠢nv人,已经在刚刚全部处决,你有何感想?”

“……我很遗憾。”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西mén朱yù地回答很冷静,没有一丝动摇,却让孙武惊得魂飞天外,怎么样也想不到太阳王会如此辣手,把那些nv研究员都给处死,但深想一层,又觉得这似是理所当然,圣殿不是普通的地方,普通的楼兰族人甚至不被允许靠近,那些nv研究员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形下,把圣殿的知识传译给外人,不管换作是哪个地方,这都是死罪,太阳王的作法说不上太过严苛。

而且,从回答的语气听来,这件事完全在西mén朱yù的意料之内,换句话说,他是明明知道会有这结果,却仍是选择了这个方法。

这么一想,当日西mén朱yù对路飞扬说的话,顿时在孙武耳边回响。

这方法没什么效率,更不是什么好方法,你若知道了详细状况,还会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目前不能告诉你。

大家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有甚么事情不能说地?

对不起,就因为是兄弟,这件事才没有办法对你说……

以当时路飞扬的个xìng,应该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吧?为了要完成目的去利用人,哪怕这样会让人牺牲xìng命,也在所不惜,这种作法……不但称不上侠义,根本就是卑劣,是银劫那种人地作法,如果自己也这么作了,以后哪有资格说人卑鄙无耻呢?

当时的路飞扬作不到,现在的孙武也作不到,但显然西mén朱yù的思考模式不同,不仅作了,还作得义无反顾,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直直地望向太阳王。

稍微从震惊中平复,孙武发现了一点不对,太阳王说出此事,如果是在责怪西mén朱yù,那不该一直背对着他,连头也不转过来一下。现在这样的气氛,倒很像是太阳王以此事在确认什么。想从西mén朱yù地反应得到线索。倘使这推测是真,那么……太阳王想知道地事,是什么?

“………你与他真的很像……那个人也是和你一样,有着强烈地决心与觉悟,不择手段的人很多,但能够想得透彻坚定,为达目地绝不动摇,这种人就少多了,你与他都有这种特质。眼神也一样,本座相信你们不会是陌路人。”

太阳王一下子转过身来,严厉的表情不怒而威,说出地话更是令人心惊。

“……那个现在自称是天妖的男人……你与他究竟什么关系?”

假如不是刚刚想到过这个可能。孙武一定会震惊至呆若木jī,但虽然自己现在是附着西mén朱yù的身,却不可能知道西mén朱yù的想法,这个问题还是得由西mén朱yù来答,只不过……回转过身的太阳王,威猛气势较先前陡增数倍,释放出的压力正代表着决心,如果西mén朱yù想要用谎言混过去,今晚恐怕是没法生离通天塔了。“……你说的那个男人……是我xiǎo叔。”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见自己说出的话。孙武还是被吓了一跳,就连太阳王都是满脸讶异。

天妖出身魔mén,西mén朱yù是天魔之子。这些是孙武已经知道的事,但在十几年前,这就是绝对地大秘密,外界甚至连传闻都不曾有过,孙武可以想象太阳王的震惊心情。

“天妖是你叔叔?唔……你果然不是普通的风流yín贼。”太阳王打量了孙武一眼。道:“你们两叔侄到底是搞什么东西?一个说要让中土天翻地覆。一个又跑来当和平使者,你们把楼兰当成可以随便来搞事的地方吗?”

“xiǎo叔……他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求助于楼兰……他所作地事情是一件错误,我则是希望能收拾他的错误。”

简短的停顿后,孙武用这样的委婉言词作出解释。要向太阳王作出jiāo代,这样的解释太过含糊,所以西mén朱yù便开始说出魔mén的秘密。

正邪相生,魔mén与两大圣宗的对抗,在长久的岁月里已不知进行了多少年。慈航静殿、河洛剑派的立场,是维持秩序,较为积极时会主张辟邪守正、卫道除魔;较为平和时,就是不问世务,凡事顺其自然,以自然造化为秩序。

魔mén所信奉的原则,就是在台面下影响局势,因为不管是多强大地势力,只要浮现于台面上,就

会受到许多限制,要遵守很多的原则,维持不了多久时间就会崩溃,只有藏于黑暗之中,才能长久存续。

若要在暗地里拓展势力,一个太有秩序的时局,是不利地。最妥善的情形,是局面混luàn,人心不安,魔mén才可以见缝chā针,充分发挥其影响力,所以魔mén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尽可能让局面维持着既非大luàn、亦非大治的混luàn局面,除非碰到一些对自己力量太过有信心的领导人,才会发愤起来去统一江湖。

“魔mén地发展,并不是要统一世界,也不是要和两大圣宗维持均势,而是要决胜于无形之间,要是有一天,两大圣宗地重要­干­部都是魔mén中人,那才是魔mén的大成功,要不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道理,魔mén也还是懂的。”

孙武淡淡地解释,天妖出身魔mén,当初来向楼兰一族求助,希望得到楼兰一族的技术与法宝,这完全是天妖一己的独断行为,并非是魔mén的决定,现在天妖的所作所为,更是彻底违背魔mén的利益。

“……天妖的种种行动,不为建设,不为占有,只是赤luǒluǒ地单纯破坏,尽管有部分人相信他在大破坏后会有大建设,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权力yù望不强,也没有什么想成就霸业的企图,所谓的太平军国,不过是他对这个世界在进行报复而已……”

如果让太平军国继续这样搞下去,中土的情形将会无可收拾,无论两大圣宗、魔mén都会牵扯着一起完蛋,所以,无论两大圣宗或是魔mén都已经行动,要击垮太平军国,这股正邪联合的力量决不可xiǎo觑。若是真让这股力量统合起来,不但太平军国会覆亡。甚至也必然会危及楼兰一族。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如果你真是一心期望和平,那你可知你说的这些只会形成反效果?”太阳王冷笑道:“楼兰是高傲的民族,岂会惧人恫吓?什么两大圣宗、魔mén,根本就不在本座的眼里。天妖是楼兰的棋子,区区一颗棋子便能横扫中土,就算这些中土废物联合起来,又有什么资格威胁到楼兰?若他们有胆子到域外,本座便亲手将他们收拾了。”

孙武道:“两大圣宗、大武龙族、魔mén。俱是高手如云,尽管目前在战争中处于劣势,但只要他们把实力统合起来,殊不可轻。就算陛下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但现在有两个威胁,却是您实实在在不能忽视地。”

“威胁?我楼兰势力之盛,如日方中,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楼兰吗?真是可笑。”

“………确实是有的。”孙武静静地看着太阳王,一字一字道:“您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要不然,您不会破例让我们两个外人在楼兰待这么久,还自由查阅圣殿里地内容。相信我们在楼兰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最严密的监视与记录。您也是利用我们来解开您的困惑,至少……天妖是如何取得阿鼻血,这答案您心里应该有底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用再拐弯抹角,太阳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静静道:“说。”

“楼兰一族眼前所面对的两大危机,其一便是天妖。当初天妖来到楼兰,请求楼兰的援助。那时的他虽已练成修罗劫。但修为有限,不具有成为绝顶高手的可能。陛下想必也是因此将他当成棋子,给与他法宝、技术方面地资源,可是您大概也是近日才知道,天妖在回中土的路上,于桑德族中获得异遇,力量大进,尤其是他取得了四灵之民的绝对禁忌物,阿鼻血……”

孙武道:“始祖之人的血,是四灵之民地进化钥匙,即使是寻常人类与之结合,也会延展出无限的可能xìng。魔mén的上乘武学修罗劫,进化成阿鼻血劫之后,简直就不是同一种武学,令如今的天妖所向无敌,即使您不愿意承认,但……我想您也该清楚,天妖不再是一颗唯命是从的棋子,如果让他再壮大下去,他会连楼兰也一起反噬。”

“哼。”

太阳王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孙武的说法。

“你说的第二样是什么?”

“第二样,陛下当然也心中有数,正是你我当日对击的一式……”孙武道:“陛下这几天应该也在暗中探查那一式的数据,但此功诀甚是机密,仓促之间恐怕您调查不到什么,还是由我直接告诉您吧,这就是魔mén的镇派之宝,百变天魔大法。”

太阳王闻言一震,道:“果然是百变天魔大法……魔mén诸般功法之中,就只有这一套最为神秘,见过它实际威力地人都已死绝,半点资料都没留下……”

“呵,江湖传说总是传得比较神秘,其实哪可能真的作到,与这套魔功jiāo手过而活着的人……一大堆啦!如果见识过它实际威力地人当真全死光,外头就不会有人知道这功夫了……这套功夫的杀伤力并不强,还比不上天子龙拳,每次使用完以后,还要忙着用别的功夫来灭口,真是很累,所以我平常不太想用……”

“好大的口气,这是魔mén的镇派之宝,据说只有每一代地掌mén天魔才被允许修练,可不是……”太阳王说到这里,双目圆睁,喝道:“百变天魔大法是魔mén不传之秘,只有天魔能够修习,你是如何……对了,天妖是你xiǎo叔,而天妖是本代天魔之弟,所以你就是天魔之子了?”

“唔,就是这么一回事。”

孙武两手一摊,叹了口气,表情看来很轻松,但心里却是很luàn。这样看来西mén朱yù在整件事中地位置,是再明显不过了,但最关键的一点,却似乎是百变天魔大法地真面目。

魔mén至高无上的武学心法,除了天魔之外不允许其它人修练,在西mén朱yù手上好像被演化成随心所yù神功。想到自己也有修练这mén武技。孙武不晓得自己该不该说句与有荣焉,但自己练得胡里胡涂。把握不住这mén武技的jīng髓,也说不出百变天魔大法的真面目是什么。

从感觉上来推测,那似乎是一种探测敌人真气,本身产生相应变化,最后能够完全掌握敌人武技地功法,如果把这mén功法练到顶峰,应该可以瞬间习得敌人的武技,使用出来时就像练了几十年一样地圆熟老辣。这种技法听起来惊人,但在西mén朱yù的手上使出。似乎还不足以给太阳王这么大的震惊。

“百变天魔大法,重点其实就在百变两字,探测敌人真气、运行路线,在一那间掌握。跟着就能施展,作到不逊于敌人的同样效果,这是百变天魔大法之所以震慑魔mén的强项,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套魔功的源流,还有它所隐藏的一个秘密……一个可能xìng……”

孙武笑道:“这个秘密不但历代天魔无人知晓,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发现。以前我不曾想过有这种可能,但此次域外之行,我在桑德族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经过推敲,我想这个结论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百变天魔大法,是始祖之人所开发的功法。”

这句话说出口。孙武很想大叫一声“什么”,只是什么声音都喊不出口,而且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中土魔mén的镇派之宝,怎么会和始祖之人扯上关系?

转念再一想。如果中土皇帝是始祖之人地后裔。这种事情算是合理,那么始祖之人创出魔mén绝学。此事也没那么不可思议了。

“……百变天魔大法,源流不明,在魔mén之中的记载,也只说这是某一代的天魔,意外从一异人身上得来。那位异人确实是奇特,身上经脉xùe道的位置,与平常人大异,所以最初地百变天魔大法,一般人无法修练,是经过无数删改与研究,才变成可供一般人修练的东西。”

孙武道:“在桑德族,窥看始祖之人的星航记录,我意外发现了一些讯息,与百变天魔大法息息相关,这才确定,百变天魔大法是始祖之人的功法,只不过他们遇难之后,功法的记载不知怎么落入魔mén之手,成为武学。至于这套大法原本的作用……陛下您那天已经见识过了,想必有深刻体验吧。”

太阳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却等若是肯定了这番说话,这也让孙武好奇,不解百变天魔大法的原面目,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正题吧,陛下,我希望您能够断绝对天妖的支持,不再提供技术与法宝给他,让中土的事务归于中土,这样伤害会减到最低,对楼兰一族也最有好处,否则,天妖持续壮大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祸及楼兰的。”

孙武说完,太阳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孙武抢先一步,道:“我明白,楼兰一族是骄傲地民族,不惧任何风险,也不是几句恫吓就能打动,既然如此,我们来谈一桩jiāo易如何?”

“什么jiāo易?”

“百变天魔大法的威力,陛下您已经亲自确认过了,假如大法由本代天魔使用,威力将比上次更强百倍,陛下当真觉得这样对您没有威胁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陛下不用动怒,刚才说的话如果倒过来,我把百变天魔大法当作特殊技术,传予楼兰,这样又如何呢?凤族之血再加上始祖之人地功法,这样所延伸出的可能xìng,您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孙武心中佩服,西mén朱yù确实是一名很好的说客,巧妙地把握住人心,之前说到天妖的反噬威胁,太阳王并非不忌惮,只不过丢不起这个面子,没法承认而已,现在再加上百变天魔大法这个yòu饵,不但更为动人,也给了太阳王一个下台阶,让事情进展得更顺遂。

“……始祖之人的功法,这确实是一件至宝,如果楼兰得到它,将可以大幅增强我族,把龙族给彻底压倒,和这件异宝地价值相比,天妖那边地xiǎo问题不值一哂,答应了你又有何妨?”

太阳王道:“不过,你适才所言,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你要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本座才作考虑。”

第五章 痴人说梦·愚笨理想

“你是天魔之子,又能修练百变天魔大法,足见天魔对你的寄望甚深,如果照这样下去,下一任魔mén之主的位置,定然是你的囊中之物,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对魔mén说不上有什么好处,说得明白一点,绝对会让你丢掉唾手可得的mén主宝座……”

太阳王凝视孙武,道:“我怎么都想不通,这样作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确实不是个简单的问题,孙武也想不出西mén朱yù这样作有什么好处,更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却没有想到……答案会是如此简单。

“哎呀呀呀,我很不希望被问到这个的,因为一旦问到这个,说谎话很麻烦,说实话又总是被人笑………唔,陛下,请您看看那边的天空,有否看到天上明月?恕我冒昧一问,月华光耀众生,点亮了夜晚的黑暗,如果有一天,世上再无明月,我们会不会很不方便?”

“这是自然,要是世上没有了月亮,从此夜晚将陷于黑暗之中,虽然以我楼兰的实力,要点亮夜sè不过举手之劳,但似你等只晓得用蜡烛、油灯的愚民,那就只能当瞎子了。”

“是啊,陛下说得极是,那么请问陛下,月亮给了我们那么多方便,请问它又得到了什么好处?我们给了它什么好处?”

简单的问题,却让骄傲的太阳王瞠目结舌,一时间为之语塞,好半晌后才断断续续道:“……没、没有好处……”

“是啊,诚如您所言,照亮黑暗,这件事对月亮一点好处也没有,它只是悬挂在半空。作着它应该作的事,因为那就是它的天职。它存在的理由。”孙武道:“这世上有很多事的发生,与好处坏处一点关系也没有,发生与存在的本身就是理由,任何解释都是多余,就好比我现在正在作的事,我作……只因为我该作,这就是我之所以存在地天职。”

“………你的天职是什么?”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世上地人们不再相互伤害,但这个梦想太难。我想这辈子大概作不到,所以挑一个层次低一点的,至少……我希望大地上不要有战争,回复和平。然后……如果人们都还能安居乐业,那就最好不过了,总之……我想改变这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说的话太过不可思议,太阳王面上的震惊之sè,比适才更强烈,甚至质疑起听到的东西,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刚刚说了什么东西?”

“就是您刚刚所听到的东西啊,嘿,给点面子,别露出那种表情。让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所以我才讨厌当着别人的面说理想,每次说这个都没人信,还搞到我自己像个卖艺xiǎo丑似的。”孙武笑道:“其实这些有那么难以置信吗?这些想法。每个人xiǎo时候可能都有过,只不过年纪大了以后,就把以前的想法都给忘记……这是人生地成长之路,而我这个人比较奇怪,非常倔强。xiǎo时候想过的事。就算到大了我也不想改变,就是想作到。”

“………分不清幼时与成年的差别。这种人我们叫作笨蛋,或是白痴。”太阳王冷冷道:“你是魔mén刻意栽培出的继承人,各种狡诈yīn毒地把戏,应该是从xiǎo看到大了,讲这么天真的话,你以为是在骗xiǎo孩吗?谁会相信?”

“您会相信。如果楼兰一族的太阳王,真的是那么英明神武,睿智善谋,那您就能够判断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并没有要您相信我,您只要能判断出我说的是真话便已足够。”

孙武道:“要收拾现在的局面,楼兰一族的协助绝不可缺,与楼兰的合作我志在必得,只能接受成功这个结果,这件事不可以拖得太久,否则若让那些人知道我的真实意图,我随时会死无葬身之地……我的时间太少了,没有余裕玩nòngyīn谋诡计,唯一所能作地,就是把真实告知于您,争取您的协助。”

西mén朱yù口中的“那些人”,孙武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只要深思一层,就会发现西mén朱yù此刻作地事确实是非常危险。

从各种迹象看来,西mén朱yù虽然出身魔mén,想法却与魔mén不同,为了要平定太平军国之luàn,他甚至连魔mén的掌mén神功都拿出来jiāo易,这非但对他自己没有好处,对魔mén更有大害,假如让天魔知道了,绝对会辣手灭亲,宰了这个出卖魔mén的不肖子。

明明是被培育为继承魔mén的超级邪人,却说想要让世界平静下来,不再有战争,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人肯相信。在魔mén中积年累月,耳濡目染的教化,可以把任何白纸染黑,要在这种环境里坚持自我,不曾改变,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地事,然而……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这件事才有作地价值……

西mén朱yù当时所说的话,言犹在耳,孙武忽然有点懂了,能够明白西mén朱y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说……

“……傻瓜也好,笨蛋也罢,这世上什么事都是需要人去作地。要作霸主、英雄的人已经太多,如果没有几个人去作傻瓜,这个世界怎么均衡得起来?我希望借助楼兰之力,帮我平定luàn世,至于始祖之人的功诀,这就是我赠与楼兰的报酬,不知道太阳王陛下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孙武朗声说完,朝着太阳王深深一揖,把头低了下去,以最谦卑的态度为这番话作批注。

如此的表态,能否打动人呢?孙武心中忐忑不安,如果是要打动自己,那是绰绰有余,倘使是要打动武沧澜,那就算再诚恳十倍也休想,可是……太阳王又是怎样的状况呢?

“……你真是一个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太阳王骂了一声,但语气中却满溢着感慨。“本座对于世界和平没有兴趣,如果局势这么luàn下去。那还比较有点意思,可是……你赌上xìng命而来,把魔mén的最高禁忌出卖给楼兰,就只为了这个愚蠢的理想,要是本座再不帮你,这世上还有人会帮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大笨蛋吗?”

太阳王伸出手,与孙武的手相握,在两人握手的那一瞬间,太阳王大笑道:“xiǎo子。你该非常自豪,凤之一族在过去地五百年间,从未与凡血之人结jiāo为友,你是五百年来第一个楼兰王之友。”

笑声爽朗。声若震雷,一波一波远传出去,直透九霄,成为了响彻楼兰的震天霹雳,就连天上云海都随之波动,狂风吹来,气壮山河,孙武甚至怀疑这阵大笑能顺着长风直传到中土去。

睡什么睡!睁开眼睛起床了!

蓦地,一个声音在孙武耳边响起,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听起来竟然是xiǎo殇地声音。

这非常不可思议,xiǎo殇应该重伤昏mí。没可能这么快就醒来,而且自己身陷异境之中,xiǎo殇又不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忽然听见她的声音?除非……

(除非她真的已经醒来,而且就在我的身边……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类似在作梦,只不过梦境被人所cào控。让我看到这些东西,xiǎo殇正在我身边叫我,换句话说……我随时会醒来?)

不算太困难的猜想,孙武清楚把握到事态,但这么一想,他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妙。自己所看见的这些过往画面,非常重要,看完之后应该是不可能重看一次,要是xiǎo殇把自己给摇醒,自己很可能来不及看完这一切。

之前曾经非常担忧不知怎么醒来,现在孙武却衷心祈祷自己别那么快醒来。千辛万苦追踪到域外,深入楼兰遗迹,好不容易接触到了西mén朱yù的过往,一些不解之谜正要解开,万一在这时候醒来,就功亏一篑了。

然而,想归想,这却不是孙武能够控制地事,在他心中叫苦连天的同时,整个人剧烈震动。震动并不是发生在ròu体,而是一种纯jīng神上的感觉,孙武觉得自己整个意识都在震动,神志不清,脑中昏沉,好像要被什么极强的吸引力给拉过去。

(怎、怎么回事?我不能在这个时间点上离开……再撑一会儿,无论如何,再让我撑一会凭着极强地意志力,孙武把动摇的意识重新稳定下来,虽然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但jīng神上却有一种冷汗直冒的感觉,而且,因为这一下分神,似乎错过了一些事,西mén朱yù和太阳王说了一些话,孙武没有能够听到,回复意识时只听见太阳王道:“……除了魔mén,还有没有让你头痛的人?”

“有一个……那个xiǎo道士非常棘手,如果让他成长下去,以后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我几次使暗招,都nòng他不死,要是你能指使天妖去把他宰了,那就最理想不过了。”

“你会觉得他危险,一定不会错,不过没有别的人看出来吗?大武龙族有一个武沧澜,听说也是人中之龙,他没有对这个危险因子提前下手吗?”

“……他身边的特务头子应该是有这个意思啦,但他自己的态度就……”

听见了这几句话,好不容易镇定下去的意识又开始混luàn,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很近很清晰,一下子又像是来自千里之外,眼前的景象更是明暗不定,就像是在播放一部坏掉地影片。

(可恶,别在这个时候来打断啊……我一定要撑下去,还有些事情我要nòng清楚,西mén朱yù他到底是……)

勉强维持住意识清醒,孙武竭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东西,只见自己正与太阳王并肩行走,好像在说着什么,太阳王的表情很奇怪,不像在说严肃地正事,可是恐怕也不是在讲闲话,专心想要听清楚,却仅能听见模糊的话语。

“……听说……流落在外的凤血族人……与你……”

“没有这种……你……错了……”

“……始终……兄弟的未婚妻……迟早……”

“……发生……不可能……”

太阳王与西mén朱yù说的话,只剩下一些残缺词组,根本就不成句子。孙武竭力想要听清楚,但濒临崩溃边缘地意识却难以稳定。就像一条越绷越紧地线,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最后,该绷断的东西果然还是坚持不住,孙武脑内一下剧震,感觉彷佛地面裂开一个无底大dòng,自己地jīng神就摔落下去,飞快急坠,周围变成一片黑暗,太阳王说话的声音与影像。瞬间便离自己好远。

整个“播放”程序在一种不正常的情形下被切断,无论是画面与声音,都没有办法再继续传来,孙武的jīng神状态更为此受到牵连。之前影片播放结束时,虽然会陷入一片黑暗,但却不是这种无闻无视,身体感觉笔直往下急坠的状态,少年想要设法稳住身形,可是不管怎么作,半点效果也没有。

但也就在这样的诡异状况下,一件奇事发生,不晓得是否播放程序出了问题,许多杂luàn的画面出现。在孙武的脑海中闪过。

之前孙武所看到的种种,都是以实际地影像、声音,让孙武如同身历其境。但这次的情形有所不同,那些混luàn的画面竟是直接在脑海中出现,好像有人把这些画面直接灌入自己的脑子,而那些画面实在是太luàn,孙武竭力想要看清。却只能看到一些模糊地轮廓。

……一个很温暖的nv子香躯扑了上来。与自己紧紧贴靠在一起,不但感觉到她的体温。嗅到她身上的香气,更让她的热泪洒在自己颈上,画下一道炽热的痕迹,听她在耳边喃喃道:“不管你要作什么,要去哪里……天涯海角,我跟定你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有勇气与整个世界为敌!”

……一个看上去十分秀气的青年,身上穿着很像是道袍的衣裳,手执长剑,腰间配刀,双目含煞,咬牙切齿地恨声道:“西mén朱yù,luàn世之中,争夺大位,各凭手段,你我无怨无仇,为什么你总是针对我?今次你阻我大业,毁我挚爱,但教我有一口气在,今生必报此仇。”

……一个非常模糊,却又异常眼熟的高大身影,彷佛一座伟岸峰岳似的拦在正前方,挡住去路,双手环抱,自负自信地姿态,恍若普天之下无人能敌,淡淡的语句更是不怒而威,“想要过去救你的兄弟吗?没这可能,他今日是注定死在天妖手上了,如果你想要去给他收尸……那就凭你地剑与实力,从我这边闯过去,看

看你是否真的已经青出于蓝。”

三个不同的画面,三个不同的人,孙武也不晓得这是否涉及三段不同的恩怨,但听见这三段话,心口激烈狂跳,情绪震dàng,不能自己,而在这三组画面过后,脑海中又闪过一大堆混luàn画面,在近百个片段中,只有一个是看得比较清晰。

地点是通天塔顶,那种孤绝于世地高度,白云近在咫尺地感觉,普天之下除了楼兰的通天塔,恐怕再没有第二个地方,孙武一眼就认出了位置,但画面中地通天塔,却与孙武的印象有些不符。

宏伟的通天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已经毁去大半,最高的塔顶也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杂luàn的石块与破dòng。通天塔是集楼兰一族的顶尖技术而建成,除了本身的坚固程度外,更设有武装防护,如果说有什么攻击能让通天塔崩坏至此,那一定是非常恐怖的强大力量,也绝不会仅仅伤及通天塔。

简短的画面,没法很清楚地看见整个环境,但从四面八方俱在燃起的黑烟来判断,破坏的范围广及整个楼兰,在通天塔底下的建筑物,多半也是遭到毁灭xìng的打击……这样的情形,对照起自己之前所见的兴盛景象,孙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东西。

(难道……这就是楼兰灭族的那一刻?传说中毁灭楼兰的那场天灾是……)

这个猜测恐怕没有错,因为当这念头在孙武脑中闪过,通天塔顶上忽然一声炸响,一块大石被炸掀开来,伟岸高大的身影破石而出,威势霸道惊人。正是楼兰之主太阳王。

只是,石破天惊的现身虽然霸道。但太阳王此刻的样子却绝对称不上威风,他衣衫破裂,满身血污,不但有多处伤口,部分伤口裂至见骨,血流不止,身上还好像刚刚被大火焚烧,一片焦黑。

当太阳王撑着蹒跚的脚步,缓慢前行。孙武这才看清楚,太阳王地左臂已经不见,伤痕累累的脸上,一块碎石正chā在他右眼中。让他一目一臂均告废去,虽然凤凰七绝中地涅盘不死身,能够把伤势催愈,但这样的严重伤残能否催愈,实在是未知数。

(太阳王的修为不逊于今日一皇三宗,谁能把他伤得这么重?这……真不可思议,他伤重若此,怎么不运不死身催愈伤势?难道……他不能运?)

孙武记得羽宝簪说过,涅盘不死身看似神奇,却也有缺憾存在。运使时非常耗损内力,如果眼前遭逢大敌,需要保留内力抗敌。那么权衡轻重,就不敢贸然催愈伤势,减弱内力,这样等于是把xìng命送到敌人手上。

太阳王重伤到这种程度,却没有催运不死身疗伤。最可能的解释就是大敌未退。他需要保留实力以抗敌人。

“轰!”

一声炸响惊天动地,太阳王所要面对的敌人出现了。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漆黑如夜,但在黑幕之中,却又有灿烂的火光闪现,一道、两道、三道……几百道火线划破黑暗,自天上高速落往地面,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靠得好近,每一道火线都是一颗xiǎo山似的巨岩。

(流、流星雨!千百陨石从天而降,就是这一场天灾把楼兰灭族地。)

孙武心中狂跳,没想到在看了西mén朱yù来到楼兰的种种事件后,居然还能亲眼目睹楼兰灭亡的历史场面。

千百陨石狂砸大地,每一颗陨石都像座xiǎo山般大,自九天而落,那种恐怖的重量加上冲击力,堪称是毁灭xìng地天灾,绝非血ròu之躯能抗衡,就算加上机械的助力,还是没什么对抗指望,太阳王会受这样的重伤,楼兰会灭族,都是很合理的事。

孙武是这么想的,但这个想法却在不久之后发生改变。

面对千百陨石轰砸的灭族天灾,站在通天塔顶的太阳王,悲壮而苍凉地大笑起来,虽是重伤之身,却仍是中气充沛,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远远看去,这名孤傲而豪勇的王者,就像是一头负伤的野兽,在一族即将灭绝的时刻,发出控诉地悲嚎,质问着苍天的无情。

楼兰是骄傲的民族,哪怕是要灭亡,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是用尽最后地力量去挣扎,向命运反抗。太阳王绝对遵守这个信念,所以当一颗陨石正面砸向通天塔,他奋起一身力量,一道红光笼罩全身,亮度瞬间激增,璀璨到快要烧了起来,跟着,整个人离地飞起,高速向那颗砸落的陨石冲去。

“……妈的……居然信错了人,令我族覆灭……这只眼睛真是瞎得应该,就算看得见也没用……什么楼兰的朋友……真是吃屎的……”

不完整地语句,以惨笑地形式喊出,孙武闻声一震,所听到的这些东西,带给他一个非常不好地联想,莫非楼兰的灭族之灾确实是……

“西ménjiān贼!楼兰定会找你讨回这笔债的!”

在这一声悲愤、怨毒的怒嚎声中,浑身燃着炽烈火光的太阳王,正面撞向那颗陨石,只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炸响,灿烂的火光消失无踪,一切重新回复成黑暗,但这黑暗又与之前不同,孙武发现自己没有再往下坠,手脚身体也开始回复感觉,虽然还看不见东西,但五感正在迅速回复。

紧跟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直叫你你都不醒,很大牌喔,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如果再不睁开眼睛,我们就逐根拔光你的máo。五、四、三、

这真是极具威力的叫醒威胁,在从五倒数至一的时限前,少年顺利地睁开了眼睛。

“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少年从昏mí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xiǎo腹上,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伸手,一把将这只手给抓住。

“我警告!不准拔我地máo!还有……呃……宝姑娘?”

非常尴尬的事实,孙武发现羽宝簪坐在旁边,一只手本来放在自己xiǎo腹上,现在却给自己牢牢抓住。

“宝姑娘,怎么会……”

嚷了一声,孙武发现自己所在地位置。并不是昏mí前的那个下水道,而是一个很大的厅堂,形式格局与圣殿很像,但狭窄得多。里头也没有摆三角锥体,眼中所见是一个又一个的大架子。

如果照刚才所见的毁灭景象,无数陨石轰砸下来,楼兰灭族,这个地方应该也被彻底摧毁,但眼前所见的情形,厅堂内所有铁器非但完好无损,甚至还一尘不染,这应该也是自动重建之后的结果。

为什么昏mí在地下水道的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醒来呢?应该不是羽宝簪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这个推测于理不合,而且当时羽宝簪和自己一起昏mí,照理说是作不了这些事地。

“嘿。嘴巴张得那么大­干­什么?要我们塞颗jī蛋给你吗?肚子饿可以直接说啊。”

熟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孙武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xiǎo殇。她脸sè苍白,坐在旁边的角落,身上衣服染满血渍。但却没有新地出血痕迹。说话的声音虽是微弱,但口气与眼神已回复锐气。看起来已经脱离濒死状态了。

“xiǎo殇!、没事了吗?”

“开什么玩笑,这点xiǎo阵仗就想要我的命?就算陨石雨再灭楼兰一次,我也会长存到海枯石烂的。”

口气笃定得近乎嚣张,孙武听了却松一口气,知道xiǎo殇已经回复清醒。刚才自己和羽宝簪束手无策,主要是因为xiǎo殇昏mí,只要xiǎo殇的意识清醒,那么不管碰到什么问题,她都有办法自救,这是可以肯定的事。

还有一个非常要紧的重点,楼兰遗迹中有着无数的机械,像是刚才发动攻击的铁鸟,还有那场身历其境的“幻梦”,这些都让孙武觉得玄之又玄,而xiǎo殇正是这方面地行家,只要她清醒过来,那就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能够为孙武点出方向。

“xiǎo殇,的伤……”

“我地伤不关你事,就算这个身体烂掉了,我也有办法继续活下去,倒是你这个xiǎosè狼……你想把人家的手一直握到什么时候?”

xiǎo殇冷笑着点醒,孙武这才发现自己紧握住羽宝簪的手,尚未放开,心中一惊,就像捧住一块烧红的烙铁般立即松手,连忙道歉。

“没事的。孙掌mén,你能够清醒过来,实在是太好了,刚才我清醒过来地时候,看到你昏mí在这里,怎么叫都叫不起来,正为此非常担心呢。”

羽宝簪道:“你沉睡良久,该不会……你也看到西mén大恩人当年闯楼兰,发生地那些过往事迹了?”

“咦?宝姑娘也看见了吗?”

孙武又惊又喜,详加询问之下,nòng清楚了整个事态。在地下水道失去意识后,羽宝簪一醒过来,就是发现自己正走在一道山脊上,旁边却站着孙武,再一看,顿时认出所在的位置,便是未经陨石雨摧毁地楼兰。

之后,就是亲眼目睹了与楼兰高手的一场恶斗,还有路飞扬、西mén朱yù在圣殿中的对话,只不过看完那段对话,羽宝簪就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旁躺着孙武,而已经清醒过来的xiǎo殇则坐在角落。

整个过程,就与孙武所体验的一般无二,只不过羽宝簪看到的部分少,孙武看到的部分较多,这可能是因为羽宝簪代入路飞扬,没多少重要事件可看,这才导致如此的差别待遇,而这一切更不可能是巧合发生,必然是遗迹中有某种力量,影响了两人的脑部,把那些往事画面给输入进来。

“不过……有一个问题让人很难索解啊。”孙武皱眉道:“在那个幻境里,是我代入西mén朱yù,所以宝姑娘看西mén朱yù是我的样子,这很正常,但如果是宝姑娘代入路叔叔,为什么我看到会是香菱的样子呢?”

“这……”

饶是聪慧,羽宝簪一时间也为之语塞,怎样都想不到孙武眼中所见的竟是这般情景,登时结结巴巴,想不出一个好的解释,甚至不自觉地瞥望向xiǎo殇。

“看我作什么?我又没有作梦,这种事情我哪有可能会知道?”xiǎo殇摇摇头,道:“还是让负责人直接出来解释吧。喂,你躲在那里看得够爽了吧?滚出来当解说员,把你该jiāo代的事情说个清楚吧!”

第六章 凤凰涅盘·楼兰新皇

xiǎo殇的话才刚刚一说完,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发生改变,虽然没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可是孙武确实感觉到,有某些东西不一样了。

最明显感应到的,就是温度。周围的气温瞬间狂降,本来就湿冷的厅堂内,一下变得冰寒刺骨,附近的金属架上甚至开始凝霜结冰,孙武呵吐出来的空气也变成白烟。

紧跟着,一个模糊的影像在孙武眼前出现。先是一道紫sè光线,在空气中闪画过,勾勒出粗略的线条轮廓,然后五颜六sè的彩线纷shè出来,让那个人形轮廓变得清晰、立体,迅速成为一个具体的人形。

看得出来,那个渐渐清晰的人形,非常地高大、魁梧,而且看起来还很眼熟,孙武原本还想不太出来,但是当那张威严的面孔出现,他顿时叫出声来。

“是……太阳王?”

透过西mén朱yù的眼睛,孙武已经把太阳王看得很熟,不管是外表或气势,太阳王的形象已经深记于脑中,不会忘记,更不会认错,但太阳王已于陨石天劫降临时,死在通天塔上,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幽、幽灵?太阳王的鬼魂显灵了?”

“怎么可能?笨蛋,这是立体投影啦。”

xiǎo殇斥责了孙武一声,也清楚点明了事实。太阳王的尸骨已寒,不可能再重现世上,前方所显现的影像,只不过是机械所放映的立体投影,若顺着光线往后头看去,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投映光源,但……机械应该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自己运作吧?

“流着凤血的族人啊。欢迎你们回家,这座孤寒之城已经等了你们十余年,现在……你们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不只外表,这个立体投影就连发出的声音都与太阳王一样,但孙武一听就判断出来,这绝不可能是太阳王会说地话。太过谦卑、客气,甚至说到最后还弯腰鞠躬。真正的太阳王怎么可能作这种事?

“你是谁?”

“我是这座图书馆的电子系统,以吾王的形象出现,专mén负责接待三位,解答三位的问题。”

太阳王说完,又向孙武等人弯腰鞠躬。态度谦卑得让孙武认为这系统选错了形象,如果会对人低头弯腰,那太阳王也就不是楼兰的王者了。

不过,听了解释,有些不解之谜倒是得到答案。孙武与心眼宗地一轮恶斗,意外启动了楼兰遗迹,让分散四裂的遗迹重新聚合,沉睡中地电子系统更苏醒过来,开始运作。

电子系统最初将孙武三人判定为敌,所有防御武装发动攻击。连番激战后,孙武等人退至地下水道,吸入míyào。丧失意识,运作中的电子系统针对三名俘虏深度分析,本来要把三人处理,分解成féi料,却在深度分析结束后。有了不同的处理。

“所谓的深度分析是什么?”孙武不解问道:“系统分析出了什么东西?让你们改变决定?”

“所谓的深度分析。是把目标对象地血液作jīng密透析,确认基因。排除所有可能的误差,经过深度分析所得到的答案,绝对不可能有错。而进行深度分析的目的,就是要重新确认两位的血液样本。”

太阳王道:“检验结果,你们确实是流着凤血的族人,是楼兰等待已久的继承者,欢迎你们回家,楼兰的一切将为你们重新开启。”

这个预告说得理所当然,孙武却有些不能适应。

羽宝簪是楼兰遗民,这一点孙武不久前已经想通,但自己怎会变成楼兰人?这个就想破头也想不出了,一下子被说是皇族血脉,一下又说是凤血遗民,怎么自己的身世都是随人在说,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实答案地?

可是,如果其它人来说这句话,还有可能是误会,或是什么别有用心的挑拨,但眼前这个太阳王,其正体是楼兰遗迹中的电子系统,又做过什么深度分析,验血地结果绝不会有错,也不会是在说谎,自己是想不信服都不行。

这笔胡涂帐,看来是非认不可了……

“我有疑问。”孙武道:“听你刚刚的说法,我的血……真的是凤血?我是楼兰人?”

“不错,非但是凤血,而且还是纯度极高的王族。你们两位地凤血纯度都很高,只是在程度上有少许不同,根据分析,王子殿下你地基因,是出自太阳王直系,虽然有些问题尚未厘清,可是至少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你确实是王子殿下,而另一位……”

太阳王对羽宝簪道:“地凤血纯度也相当惊人,但并不是那种历经世代累积的纯粹,分析之后的判断,有九十八点七巴仙的可能,是反祖现象的突变种。尽管出身不是那么高贵,不过在现今的楼兰,凤血的纯度远比出身重要,绝对可以成为王位继承人。”

孙武听了心中好笑,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自己不过是一个乡下xiǎo子,羽宝簪则是自幼受到良好教养的金枝yù叶,没想到来了楼兰,这个电子系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王子,嫌羽宝簪的出身不够高贵、正统,这可真是笑话一件。

而从这些讯息听来,羽宝簪的母亲凤凰夫人,应该是楼兰族人,但并不是什么高贵的王室,只是个中低阶层的族民,却也因为如此,陨石雨摧毁楼兰时,凤凰夫人不在楼兰,没有遭遇到那场天劫,保住了xìng命,当楼兰一族灭亡后,流làng在外的她,因为凤血之民濒临灭绝,体内的凤血产生变异,同时也带来力量,让她一跃成为当世高手。

异变而来的凤血,纯度上可能有缺陷,所以凤凰夫人的力量虽强。但真正有可能完美发挥凤血潜能的,却是凤凰夫人的nv儿羽宝簪,这也就是羽宝簪地真正价值……如果没有意外杀出一个凤血王子的话。

怎样也好,既然这个电子系统把话说得如此笃定,那么有些事情倒是可以趁机了解一下,孙武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疑问。

“抱歉,我无意质疑。但你们的血液测试,准确吗?”

“虽然我这里只是一个xiǎoxiǎo的皇家图书馆,但检验分析时,却是直接连结中央系统,无论是数据库的完备、检验技术地jīng准度。都是不可能出错的,更何况还特别做了深度分析,把可能地误差都排除光了。”

“我之前在中土,所有人都说我有皇室血脉,就连皇帝本人都说我是他私生子,这又怎么说?你总不会告诉我,当今中土天子其实是太阳王易容的吧?”

“中土皇帝?大武龙族?这样的可能xìng近趋于零,检验中你没有半点龙族之血,百分百是我们楼兰的族民。”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使得出龙族的血限武学。成功施展过天子龙拳,这个证据比验血更有说服力吧?”

孙武提出抗辩,尽管机械是不会感到惊愕、讶异。但是当孙武提出问题后,太阳王地影像突然模糊起来,闪晃不定,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电子系统正在分析庞大的数据库。搜寻某些被忽略的可能xìng。

“这个……依照现有的数据、技术……无法对此现象进行解释。你体内没有半滴龙族血,天子龙拳没有龙族血配合便无法使用……此现象无解。”

机械不会说谎。所以楼兰这边所给出的答案,就真的是不晓得为何会有这种现象,孙武只觉得啼笑皆非,自己居然成为生物学上的一个大谜题。

“现有的资料未足以判定,但若抛开理xìng、数据,纯就无限的可能xìng来思考,那么极有可能是某种新技术的开发,突破血限武学地先天限制,达成了这类不可思议的现象。”

太阳王道:“如果主系统全面开启,自动搜集外界情报,加以分析,运算能力会比现在强上多倍,那时便能回答你的问题。”

“怎么开启主系统?”

孙武只是顺口一问,但坐在角落地xiǎo殇却冷笑起来,好像这问题有什么不对,孙武心叫不妙,就听到太阳王说,只有当真正的楼兰王出现,继承了楼兰遗产,主系统才会正式启动。

“继承楼兰遗产?”

孙武心中一动,想起这次远来域外,找寻楼兰遗迹的目的,除了探索西mén朱yù的冒险足迹,就是要取得楼兰一族地宝藏。所谓地宝藏,就是楼兰一族的种种技术与法宝,看目前地情势,楼兰遗迹能够独立运作,甚至还说得上有自我意识,想要随便在这里挖东西的话,搞不好要先开战,而自己可没有把握打得赢这整座遗迹。

最妥当的办法,就是取得那个什么见鬼的继承权,那样挖掘什么东西都名正言顺,还能让楼兰的系统帮助自己。不过,继承楼兰遗迹,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不晓得多少人梦寐以求,自己就算想继承,但难道就没有竞争者吗?

想到这一点,孙武望向羽宝簪,这里拥有凤凰血的人,就只有自己与她,如果要说竞争者,那大概就是她了。同盟会与万紫楼虽是战友,却有利害关系,要说把挖掘到的东西jiāo给同盟会,羽宝簪不见得愿意。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孙武伸手指向xiǎo殇,道:“我朋友的个xìng古古怪怪,我一直觉得她不是普通人,她该不会也流着凤凰血吧?”

“完全没有。贵友体内所流着的血,是……”

机械不会说谎,但在太阳王的影像作解说时,xiǎo殇的右手忽然一动,拇指好像正按着什么东西,随时都会压下去,而太阳王的话立刻顿住。

“根本算不上人类的东西,那种东西也不能说是血。如果不是因为稍早执行上的一点差误,贵友早已经被毁灭,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的。”

这番话明显是受到压力而转向,孙武纵使迟钝,也不至于看不出这点。立刻问道:“xiǎo殇,手里是什么东西?不会是炸yào的引爆钮吧?身上哪里来的炸yào?”

xiǎo殇手一摊,一派无辜地表情,“怎么可能?我衣服那么单薄,又都被血浸湿,怎么可能带了炸yào?你太多心了啦。”

话说归说。xiǎo殇的右手拇指仍按着东西不动,太阳王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孙武想要上前抢下,xiǎo殇表情一变,对着他举起右手。

“别过来,否则只好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粉身碎骨。”

“……手里的果然是引爆钮。还说没带炸yào……”

“哪有?谁和你说这是引爆钮?这只不过是……电动按摩bāng的遥控开关,我是在用空城计先吓吓你罢了,你……你要是不信,大可上前来试试看,瞧瞧等一下会不会粉身碎骨,别以为金钟罩就有什么了不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都是骑虎难下,羽宝簪在旁不禁莞尔,现在的xiǎo殇,可以说是少有地狼狈样子。自己能够目睹这一幕,可说是非常值得,不过如果让事情继续闹下去。也很没意义,所以只能由自己来收尾了。

“打扰一下,关于刚才说的,继承楼兰王位,开启主系统地事。我们有资格作吗?”

羽宝簪主动提问。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而答案是肯定的。楼兰如今等若灭族,难得有两个纯血族人来到,没有理由挑三拣四,只不过理所当然的一点,王位是不可能由两个人一起继承的。

“那么……就由这位孙掌mén继位好了。”

羽宝簪说得轻描淡写,反而让孙武大出意外,之前感觉羽宝簪并不是那种看淡权势、利益地人,楼兰宝藏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这似乎不太正常。

含笑看了孙武一眼,羽宝簪道:“反正,在系统的选择顺位里,他一定比我优先,除非他主动放弃,要不然……也轮不到我来争吧?”

这个说法立刻获得太阳王的证实,虽然两人都有足够资格继承楼兰,但继承顺位有先后之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孙武的顺位无疑是在羽宝簪之前。

“……奇怪,照理说这应该像是中大奖了……我怎么一点中奖的喜悦都没有?”

孙武摸摸头,感觉有些奇特,但已经把手放到背后的xiǎo殇,却在这时冷不防地chā上一句话。

“嘿,不用高兴得那么

早啊,这里只是皇家图书馆,不是王座,如果那个王座那么吸引人,为什么不直接把你们搬过去?只要你们一点头,马上可以即位成王,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这句话立刻点醒了孙武,天底下没有绝对美好的事,什么巨大利益都是伴随着巨大代价而来,自己刚才一直只想着继承楼兰能得到什么,却忽略掉可能的危险xìng。

羽宝簪也是闻言一震,眼神中闪过mí惘之sè,显然初次想到这个可能,而两人地困惑迅速得到解答。

“继承楼兰无须负担任何责任,只要继位成功,楼兰的一切便尽归王者所有,其意志将是绝对的命令,不受约束限制。”

这个解释听来清晰,孙武点了点头,但已有戒心地羽宝簪却抓住问题重点,“……那如果继位失败呢?不,我应该要问的是,楼兰所谓的继位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签几个名,找一张华丽的座椅坐上去吧?”

“确实不是,继承典礼有一定的仪式,但真正重要地意义,是以至纯地凤凰血,重新启动沉睡的楼兰。所以,如果你们是想要使用楼兰地资源,那么继位仪式必不可免。”

“哦,是这样……”

孙武大致把握到眼前的情势,楼兰确实是一个把四灵之民特质发挥到极致的地方,照这样看来,每一代的太阳王,必定是当代拥有最纯凤凰血的人,血统越纯粹,修练血限武学,能发挥出的威力也越大;另一方面。凤凰血越纯,就越能发动、启用特殊的法宝。

无论是大武龙族、楼兰凤族,四灵之民对血统纯度的讲究,都是有实质意义,不是单纯地身分传承,所以要继承楼兰。必须先举行继承仪式,这就可以理解了。

“我明白了。那么就由我……”

“等一下!”

羽宝簪打断了孙武的话,眼神十分严肃,好像想起了什么。

“什么继位典礼之类的,我不晓得,但刚才说的那个……我听家母说过一个类似的东西……以至纯的凤凰血。重新启动沉睡地系统……这不是一两滴血就可以做到的吧?”

羽宝簪道:“楼兰每次铸造超级法宝,都是由太阳王以血发动,发动程序往往持续数日,甚至月余,整个过程极为凶险,就算能够成功,也元气大伤,更因此导致几任太阳王殒命。你们想进行地系统再启动,原理和这个差不多吧?”

太阳王道:“确实是如此,但经过技术的改良。发生意外的致死机率已经大幅降低,系统再启动的流程需时三xiǎo时,在这过程之中。王者身上的凤凰血将被chōu出九成,以医护系统维持生命,进入休眠,接受治疗,而主系统完全启动后。在治疗过程中。同时对王者地身体进行强化与调整,当王者结束三个月的沉眠苏醒。将会得到举世无双的力量,以最强的姿态君临大地。”

这个答案已完全超乎孙武的预期,本以为继位仪式是一些典礼,顶多就是繁琐一点,后来听到要取血,那也不过是痛一下就了事的问题,可是当那一长串说明讲到最后,孙武发现事情异常严重,不但chōu血的危险xìng极高,而且还会连身体也一起改造。

(有没有搞错?领个遗产而已,需不需要拿内脏改造开玩笑?就算是变成改造超人,我也不想nòng这种东西。)

孙武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一点,而身旁不但有人幸灾乐祸,甚至还顺势落井下石。

“喂,烂机器,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好像都没讲到重点啊,你的王者被chōu了九成血之后,铁定变成亡者,而你们的治疗程序,说是可以保住他xìng命,还附带伤愈后力量强化,举世无双地优点,但事情没有百分百成功的,这么做的成功机率有多少?”

“根据计算,整个程序顺利完成地机率是两成八。”

“哦?不足三成?”

“相较于成功后的巨大利益,这应是可承受的风险。”

“……你确实不是人类。”

纯以说话的资格来看,这世上能被xiǎo殇指责“没人xìng”的对象,实在是少之又少,但这次地指责一出,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于是,整个情势就变得极度尴尬,楼兰宝藏近在眼前了,人人梦寐以求地东西,己方已是唾手可得,但偏偏就是没法伸出手去拿。

“宝、宝姑娘,觉得……”

孙武只是想问问羽宝簪,有没有什么建议可以给自己的,但才刚刚一开口,却发现羽宝簪地神sè古怪,手更握得紧紧,完全对外界事物充耳不闻。

(哦……宝姑娘的样子怪怪啊,是怎么了呢?)

把思绪专注于眼前问题上,孙武想来想去,要拒绝是很容易,但想到拒绝之后所失去的东西,这声拒绝就得慎重再三。

冷眼看着孙武、羽宝簪的反应,xiǎo殇道:“……那两个家伙大概没那么快有答案,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决定出来,给他们一点考虑的时间吧。”

xiǎo殇的这个要求很快获得通过,太阳王的影像消失,半个xiǎo时之后会再来聆听羽宝簪等人的回答。

太阳王的影像一消失,整个厅堂内回复黑暗,孙武立刻朝xiǎo殇冲去,xiǎo殇从容地一闪,孙武扑空,险些撞倒旁边的铁书架。

“、刚才在搞什么东西啊?之前和那个立体投影说的话,我没有一句听懂的,威胁它什么啊?”

“你是笨蛋吗?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它想要杀我耶,如果不是我及时醒来,身上又带了足够道具,早就被­干­掉了。”

“又不能发动法宝。带什么道具?道具怎么用?”

“就像毒yào包一样用啊,这些机械的行动模式,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最先发动的一定是什么缆绳、电线,反正可刚可柔,带有探测功能的东西。只要针对这一点,在身上准备好防护。它们碰我一下,立刻就会中毒……”

透过xiǎo殇地解释,孙武依稀能想象那个画面。三人在地下水道昏mí,被搬运到这个地方来,楼兰的机械可能在半途就想除掉xiǎo殇。却被惊醒过来的xiǎo殇先下手为强,她身上带有专mén针对电子系统的病毒,令敌方投鼠忌器,这才僵持对峙下来,否则早就被­干­掉了。

“xiǎo殇,刚才那个立体投影说不是人,这是什么意思?”

“很难懂吗?我平时也常常说你是畜牲,那就不是人啊,这是很普通的骂法,不用太在意。”

xiǎo殇说得简单。但任谁也知道,这种回答解释不了人们的疑惑,孙武马上问道:“我们深楼兰。凶险是一定有,什么别地东西不带,却带一堆防电子系统的装备在身上,……早就知道会碰到这些事?起码解释一下吧,到底有什么怕被验出来地?”

“可以随便说的东西就不叫隐私了。你非得要挑这个时候来讨论别人隐私吗?我平常问你你的身世。你怎么就不爱说?”

“问我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我怎么答?可是不一样,自己身上的问题,知道答案,而这个答案可以解答很多事,我一定得问。”

换作是以前,孙武也没法想象自己可以这样质问xiǎo殇,但……这些时间以来地历练,确实是获益良多,让孙武能够把这句话说出口。

“啧,烦死人了,没事问这些很有意思吗?”一面唠叨,xiǎo殇最终还是让少年把耳朵贴过来,低声说话。

“其实……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某天因为走在路上,被雷打到,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所以举止、思想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件事不能被楼兰的烂机器给发现,只告诉你一个人,一定要保守秘密。”

“……………这种事情,就算楼兰的机器发现了,它们也不会相信的。”

“那……其实你所看到的世界,都只是一个假象,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某天在玩一个神奇游戏的时候,意外被吸进游戏,穿越到游戏之中,你们都是游戏里的人物,只有我是真人,这个秘密只告诉你,很够义气吧?”

“这种话就算是告诉路叔叔、任兄,他们也都不会相信。”

“那……如果我说我是来自一千年后的未来,意外穿越回到古代,这个说法总有说服力吧!”

“要是武沧澜、银劫在这里,一定会劈了地!讲的那些都是什么鸟理由?三岁xiǎo孩子都不会相信。”

“鸟理由?穿越可是现今最当红的异常现象,是你自己少见多怪,连一点想像力都没有,才会接受不了。”

xiǎo殇摇头道:“真是可怜,才这样地年纪,就已经丧失想象力,你的童年一定过得很可悲吧?”

“………我可悲的童年,每一滴眼泪都是被挤出来的。”

孙武没好气地回答,却也明白在这种情形下,自己不可能问出真正的答案,这时xiǎo殇使了个眼sè,孙武顺着看去,发现羽宝簪仍是怔怔出神,一副魂不守舍地样子。

为了要打开这个僵局,孙武靠近过去,道:“宝姑娘,想得那么出神,希望不是在想我悲惨地童年啊。”

“啊,抱歉……”

羽宝簪被惊醒,向孙武点头致歉,但仍看得出她尚未镇定下来,与平时的状态有差。

“宝姑娘,有件事情我想要问,大家这次结伴前来楼兰,怎么从没提过自己与楼兰一族地关系?如果早就知道的话,我们多多少少可以有点准备啊。”

“很对不住,我们家族是楼兰遗民的事,并非有意欺瞒,只不过因为怕惹来无谓的麻烦,从家母寄身中土后,就不再对外人提起楼兰之名……”

羽宝簪道:“觊觎楼兰秘宝的人很多,我们又不像大武龙族那样势力雄强,根深蒂固,要是身份泄漏出去,搞不好一夜之间就会仇敌满天下,所以这么多年来从不敢泄漏这秘密。孙掌mén也是啊,我与你同来,完全没听你说自己也是楼兰遗民呢?”

“这个……我没说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啊,与的情形不一样啦……”

“呵,这话现在听来让人很难相信呢,不过,眼前最重要的问题应该不是这个。”羽宝簪道:“孙掌mén,你的抉择如何?已经有决定了吗?”

第七章 困兽之斗·蛊王决胜

情势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局面,是羽宝簪先前绝对想象不到的事。万紫楼广集天下情报,数据周详,羽宝簪又向来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照理说是不该遇到太多的意外。

然而,孙武的存在与出现,却成了羽宝簪生命中最大的意外。

这实在是很讽刺的一件事,照理说,羽宝簪自xiǎo便晓得这号人物的存在,更为此不停地作着准备,十余年下来,各方面的准备早已周全,这应该是生命中最大的“预定事项”,不应该是意外。

但这却变成羽宝簪一生最大的误算,孙武的心xìng、能力,与自己的预想全然不同,十余年来所做的一切准备尽数落空,大受打击之余,更连带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

所有误算里头最大的一个,就是孙武的身世与血缘。羽宝簪多年来评估自我优势,觉得自己最无法被取代的一点,便是体内的楼兰凤血,那不但是修习凤凰七绝的必要关键,更是开启、继承楼兰宝藏的钥匙,这一点除了自己,当世再没别人可以做到。

然而,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从孙武能够使用凤凰七绝的那一刻起,羽宝簪发现自己所深信不疑的世界,开始崩解,甚至彷佛看到隐藏在孙武身后的那个巨大黑影,正无情地发出嘲笑。

如果说,在这桩婚姻jiāo易中,自己手上有什么王牌。那就是这独一无二的凤凰血裔,可是当孙武也能使用凤凰七绝,也同样具有楼兰凤血,羽宝簪就感到极度地不安。

梁山泊确实是神通广大之地。居然能使出这样釜底chōu薪的一着,完全打luàn自己的布署,实在是厉害之至。如此一来,自己所能依恃的筹码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凤血地纯度。楼兰王族的直系已经灭绝,自己的血统纯度犹在母亲凤凰夫人之上,巨阳武神纵使能找到其它的凤血后裔,也绝不可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但事实证明。天底下没有不可能这回事,只要事情能发生,总是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进入楼兰遗迹时,羽宝簪就有很强烈的不祥感觉,那并不是预感会发生什么危险。而是感到会发生什么事,让自己的存在更受威胁。

这个不祥预感,在楼兰地系统宣布继承顺位时,完全获得证实。之前羽宝簪也隐约想过,巨阳武神选择孙武作继承人,又对他拥有凤血一事秘而不宣,那么孙武很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楼兰旁枝,说不定就是应该已断绝的王室血脉,但这种事情羽宝簪不敢太去深思,因为想得越深。这种已无法改变的事实只会更让自己进退失据。

但怎样也好,不愿面对的事情,不等于可以永远逃避。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些问题不仅逐步变成现实,甚至还bī到自己面前来。从孙武对继承楼兰遗产不置可否地那一刻起,羽宝簪清楚意识到,自己等待十余年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孙掌mén。你的抉择如何?已经有决定了吗?”

“这个……”

孙武的回答遇到了问题。虽然心里大概有了答案,但仍在挣扎。有些迟疑不决的东西,让少年一直做不出最后决定。

对孙武而言,寻找楼兰宝藏的意义,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因为希望这些秘宝能够帮助袁晨锋,让同盟会推翻大武王朝,天下百姓从此得救。基本上,取得这些秘宝与技术,是志在必得的事,冒些风险也是必然,但……要为此赌上xìng命,那感觉就有些怪异了。

可是,之前为了铁血骑团而战,还有在慈航静殿对抗武沧澜,这些也同样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是赌命在战斗,为什么那时自己义无反顾,现在却会畏首畏尾呢?这个答案若是找不到,孙武觉得自己有罪恶感。

“孙掌mén,你的意思是……”

羽宝簪的轻唤,让孙武清醒过来,摇头道:“我还在考虑,宝姑娘……”说到这里,孙武忽然明白过来,惊道:“宝姑娘,这么问的意思,该不会是想继承楼兰宝藏吧?”

“是啊,孙掌mén,是否要继承楼兰,你目前地答案看来应该是不了,对吗?如果你放弃,那么继承顺位就到我这里,该由我考虑是否接受了。这一切很顺理成章,有什么问题吗?”

“当、当然有啦,不能继承楼兰宝藏,绝对不行的。”

孙武说话的口气很焦急,表现出心中地担忧,但这表现却只换得羽宝簪一声轻笑。

“哦?如果孙掌mén已经有打算要继承,那自然是轮不到我,但你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却还不许我来接手,这听起来很怪异啊,你以往应该也不是这么霸道的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宝姑娘能继承楼兰遗产,我也会为高兴,但现在这种情形,付出的代价太不值得了,我不能让去做这种事啊!”

“不值得?怎么会呢?楼兰宝藏是至高无上的秘宝,背后所牵涉的东西,不是单单一两件超级法宝,而是一个文明。如果能够得到楼兰宝藏,哪怕是赌上xìng命都很划算,这个问题你出去问人,九成五地人都会这么回答,难道孙掌mén真是视荣华富贵、绝世力量如粪土,连楼兰宝藏都看不在眼里吗?”

以羽宝簪平时说话地语气来看,现在说的这段话,可以说是酸味十足地讽刺,孙武听见了,但正分心思索问题的他,却没有留意这些。

(看不上楼兰宝藏?我哪有这么了不起?如果真的是无yù之人,我就不会跑到这里来挖宝了。但……我为什么没法选择继承?我在顾虑些什么?难道我真地是贪生怕死,又见不得别人好吗?)

想到这些,孙武觉得压力奇大,好像意外发现了自己的黑暗面。感觉超级糟糕的。

正自困惑,孙武抬头望向xiǎo殇,发现她用一种在看有趣东西的眼神,朝自己看来。

“唉呀呀,发现自己其实很龌龊下流,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特别?”

“喂,不要在我正困扰地时候落井下石啊。”

“无所谓啊,没退路的人又不是我。你就慢慢去苦恼好了。”

“什么没退路啊?尽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又不像没事搞穿越,哪来那么多的退路……退路……呃……”

咀嚼着“退路”两字,孙武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问题的症结点。

不管是为铁血骑团对抗官兵。或是为了守护慈航静殿,与武沧澜正面冲突,这些战斗都很危险,如果要算起赌命的危险程度,能保住xìng命全身而退的机率可能连两成都不到,相较之下,继承楼兰宝藏还安全一些。

但有一点是很大地不同。

自己之前的战斗,大多时候都是被bī到无路可退,敌人已经杀到面前来,如果不赌命去战。在九死一生里头谋求生机,那结果就是坐着等死,稳稳看自己重视的人们十死不生。这是非做不可的事,所以纵然赌上xìng命也无悔,甚至连考虑都不用。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一样。取得楼兰宝藏,可以帮助天下万民,但帮助人有很多种方法。不是非走这条路不可。同盟会揭竿起义,这是同盟会自己下地决定。有他们自己要扛负的责任,以后或成或败,这也不能说就是自己要替他们扛下。

为了守护自己重视的人与物,自己愿意赌上xìng命,纵死无悔,但在非必要的情形下,自己并不是那种没事活腻,整天想要找机会牺牲自我的人,那根本算不上英雄或伟人,只是自杀狂人而已。

想通这一点,孙武的答案就很明确了。

“嗯,我要拒绝继承楼兰,虽然这里的法宝很厉害,技术也很了不起,但为了得到这些而牺牲生命,这太不值得了,我选择拒绝,而且……我也希望宝姑娘不要继承,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想看见为了这种事而牺牲。”

说着这些话,孙武觉得很轻松,那些令自己困惑的事情一旦想通,身上的压力为之一轻,说起话来也能心中无愧,然而,就在自己说这些话地时候,突然发现羽宝簪的眼神很怪异,彷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有些被压抑许久地东西要喷shè出来。

孙武和羽宝簪结识的时间不算长,但绝不能说不了解这个人。羽宝簪心思细密,行事稳重,能谋善略,虽然jīng明厉害,但表现于外的却总是温和有礼,从不骄傲凌人,像这样的一个nv人,要实际了解她的心思与个xìng,是非常困难地一件事。

从另一面来说,羽宝簪地个xìng极为自制、自律,要看到她失去理xìng,情感不受克制,这是很困难的事,孙武觉得这应该是万紫楼nv子地特xìng,因为类似的情形在香菱身上也有出现。

只是,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能够看到万紫楼nv子的情绪失控,表现出焦急与愤怒,这种事情的意义就非同一般,甚至可以看作是大祸临头了。羽宝簪此刻的言行,就给着孙武这样的感觉。

没有通红着眼、没有全身发抖,羽宝簪此刻给人的感觉,并不会剑拔弩张,乍看之下甚至还算平和,但孙武却觉她像座快要炸开的火山,已经控制不住心内的激动情绪了。

(奇怪?为什么宝姑娘会变成这样?得不到楼兰宝藏会这么难过吗?她是万紫楼的少主,就算没有楼兰宝藏,这辈子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是非得到这个不可啊……而且,她样子好怪……这不像是单单得不到宝藏,简直就是被人杀了全家的表情啊……)

孙武错愕难解,只是警觉到眼前的情况若不好好处理。可能会演化成很要命地大麻烦,望望xiǎo殇,见到她举起一根指头,从脖子旁边利落划过。暗示着“杀头”的意思,显然看法与己一致。

情形越来越失控,孙武正感到苦恼,忽然听到某种声音。

“这个是……”

声音听起来相当怪异,模模糊糊,好像是千百人的齐声呼喊,只是声音不大,非常不清楚。必须要相当专注才能听到。然而,当孙武专心去听这声音,脑部就像被人用大铁锤狠敲了一记,瞬间意识涣散,失神了片刻。

情形与当初佛血舍利发生反噬的征兆类似。但目前体内气机运转正常,这个可能xìng很低,孙武一怔,那个声音一发即逝,耳边听到羽宝簪地说话声。

“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就知道我有两个重责在身,一个是我出生前便许下的婚约,一个就是日后回到域外,继承楼兰的一切。这两个责任,我已经准备、等候多年了……”

“这个我也明白。但……什么事情都总有例外,有变通,现在事情的变化超乎预期。不用硬着头皮­干­啊。楼兰宝藏是很贵重,但不值得为了它赔上xìng命,我是说……宝姑娘,其实不缺这个宝藏啊……”

孙武说得很认真,因为感觉到羽宝簪的异常。他也变得焦急起来。说到后来甚至双拳紧握,但这份紧张心情并没有能够传达给对方。羽宝簪闻言只是一声轻笑。

“是吗?孙掌mén说得有道理,但责任这个东西,并不是想拿起来就拿起来,想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取得楼兰宝藏,这件事情包含着太多人的期待,也期待得太久了,我……一定要取得楼兰宝藏。”

“为什么?是万紫楼少主,钱与权势都不缺,武功又高,还是绝sè大美人,江湖上倾慕地人排队可以排到天边去,是天之骄nv中的骄nv,就算取得楼兰宝藏,也不会比现在得到的更多,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孙武道:“我刚刚也差点以为自己非取得楼兰宝藏不可,但后来我发现不对,的情形应该也和我差不多。宝姑娘,请再想一想吧,楼兰宝藏其实不是非要不可的。”

羽宝簪地情绪应该是非常激动,因为孙武在说话的时候,留意到她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多次伸手按着额头,身体也摇摇晃晃,可是当孙武的话说完,想要上前搀扶时,她却抬起头,姿态强硬地说话。

“你错了,孙掌mén,我的情形与你差很多。你的成长环境可能不是很好,但周围左右的人,他们所给予你的,是无条件的爱与施予,没有要你回报什么。而我的成长……正如你所说地,我什么也不缺,但这一切都有个大前提,就是我身为凤血的第一顺位继承者,日后必须要继承楼兰宝藏。”

羽宝簪一字一

字道:“我……就是为了继承楼兰而被.制.造.出.来.的。”

所谓地被制造出来,应该是指用某种生化技术调整胎儿,或是直接在母体外改造胚胎,培育chéng人,这些都是制作人的手段,孙武不觉得羽宝簪是这样诞生的生化人,望向xiǎo殇使了个眼sè,看到xiǎo殇摇头,更确定了这个事实。

那么,这句“被制作出来的”就是纯心情上的形容了,至少她本人是认真觉得自己地生存意义只为了楼兰宝藏。

也是在这一瞬间,孙武明白了羽宝簪地意思,理解她语意中的沉重。

自己在梁山泊地成长岁月中,一切过得很平凡,并没有什么人跑来对自己说什么出身,或是什么楼兰血脉,也许他们知情,也许不知,但至少自己没有背负他们的期望,把什么事情当成一定要做到的使命,事实上,在今天以前,自己根本不晓得与楼兰宝藏有这么深的牵扯。

但羽宝簪的情形却不一样,她自幼便晓得身世,而且从语气听起来,恐怕从很xiǎo的时候,凤凰夫人就对她说着这样的期待,要她日后重返楼兰,取得宝藏并继承,说不定还要她中兴楼兰。回复往日荣光。

这样的期待,第一次、第二次听,可能会觉得非常光荣,但如果连续听个十几年。那就是一个很沉重地责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紧紧掐住喉咙的诅咒,像一道贴附在背后的不散冤魂,把整个人生都拖入yīn影底下,不见天日。

“……宝姑娘说得没错,是我失言了,我人生的重量是不一样……换作是我站在地位置,我也会说自己没得选择。一定要取得宝藏……的心情我了解,但是我很重视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为了取得宝藏,冒那种风险……”

孙武一面说话,脑中一面闪过很多念头。想要尽可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自己实在不是一个脑筋灵光的人,急智更是无从说起,结果话说到最后,脑里的主意只剩下一个,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楼兰宝藏我不要,但我也不会让去继承,如果非继承不可,那我就先在这里打倒,起码不会让自己伤自己!”

一番话说完。孙武自己都有点吃惊,毕竟这么强势的作法,不合自己的个xìng。而且一向不喜欢战斗地自己,为了要阻止羽宝簪,居然要与她开战,这实在非常有讽刺xìng。

羽宝簪闻言,同样也受到震撼。一手轻按着额头。双目微闭,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孙武暗叫一声侥幸,突然听见xiǎo殇示警。

“xiǎo心,这空间里头有超音……”

话还没听完,那种奇异的晕眩感再次来袭,这一次还比先前强烈数倍,孙武瞬间觉得头晕眼花,脑里一面空白,全身同受影响,四肢百骸血涌如沸,不受控制。

热血似万马奔腾,在体内激烈窜动,孙武不觉得痛苦,却感到周身奇热难当,彷佛随时都要烧起来,意识一下子清醒,一下子又浑沌不明,这是与佛血舍利邪能反噬完全不同的状况。

假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定会彻底失去意识,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但有过与舍利邪能抗衡的经验,孙武就能勉力维持一丝清明,同时运起两大慈航神功,易筋、洗髓并施,将紊luàn的气机收拾平复。

跟着,在一下剧烈地痛楚后,孙武眼前有了影像,神智也清醒过来,看到xiǎo殇站在自己身旁,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哦,醒过来了啊?真是不容易,我本来估计只有五成把握将你唤醒的。”

“嘿,我可没有弱到整天都在玩昏倒的,不过还是谢谢的帮助了,但是用什么方法帮助我醒来的,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感觉吗?那太好了,可能是麻醉剂的分量多了点,不过你会没有感觉,这点是最好不过了。”

xiǎo殇说着,拍拍孙武,笑得十分诚恳、真挚,也就是这种久违的笑容,让少年觉得头皮发麻,往自己腰侧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这么粗的针……和我xiǎo指一样粗了,拿这种东西扎下去,有没有当我是ròu做的啊!”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什么武功不好练,偏偏去练金钟罩,平常时候猛挨打不说,连急救的时候都很难办,不用强力机括配合这种针,哪有办法chā得进去?早就断在外头了。”

孙武把chā在腰间地针管拔出,些许的麻痹过后,真个是痛彻心肺,但也明白xiǎo殇这么做的理由,若非她紧急注shèyào物,自己恐怕没法那么快就清醒。

“xiǎo殇,那个声音……”

“千算万算,还是中了暗算,这个皇家图书馆藏有特殊设备,其实从我们被带到这里来以后,周围都在释放特殊声波,刺激你与她地凤血。经过相当一段时间后,这个刺激已经到最后阶段,什么留时间让你们考虑,根本就是拖延时间的缓兵计……”

“刺激凤血?难怪不受影响,但刺激凤血有什么效果?呃,先不谈这个,离开这里才是第一要务。”

“你难得说得没错,一次就把握到重点,可是……恐怕已经太晚了,现在说要走。你就要问问人家同意不同意。”

xiǎo殇说着,伸手指向前方,在这座厅堂唯一的出口处,有一个人影正拦在那里。衣袂飘飘,远远看去那个姿态是美得惊人,但一股难以形容地邪气,却也bī面而来。

“这个……气势好强啊,那是宝姑娘吗?”

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之所以孙武会感到怀疑,是因为眼前那个人地形象,和羽宝簪差太多。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在短短时间内起这等变化。

拦挡在mén口地那道身影,虽只是在那里随随便便一站,但身上所释放出地力量却极为惊人,周身衣袂无风自动,发簪脱落。一头长发如波làng般抖dàng,颜sè还起了变化,由黑sè迅速变成血红。

除了这个异象,羽宝簪地力量也飞快提升,身上释放出的能量化为冲击波,一波波袭向四方,更在短短数秒之后,温度提升,形成热làng,整个身体被笼罩在红光之中。炽热的红光犹如火焰,不住往外散发。

孙武面对热làng,运劲抵御。只觉得酷热难当,像是身入洪炉,连máo发都要被烤卷了。(伤脑筋,楼兰这边的治疗,好像是只治个半调子。伤势比起之前是好了不少。也可以运气动武了,但终究没有回复到十成状态。金钟罩勉强可以运上第七关,如来神掌未必发得出来……奇怪,怎么宝姑娘像是回到十成状态了?涅盘不死身有这么好用?)

许多疑惑冒出来,孙武得不到答案,想问身旁唯一的技术人员,却发现xiǎo殇早就跑开,躲到一旁的书架后头。

“躲那么远­干­什么?”

“避难啊!你死到临头还不晓得,等一下你站的位置就会变成标靶了。”

“标靶?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啊!”

似乎不用太多地解释,因为当羽宝簪手一举起,xiǎo殇的预告就变成现实,一道耀眼的火光shè出,半途逐渐凝缩,从原本的一尺长度缩为半尺,而且形状变化奇特,看起来很像是黏稠的液体。

这种奇异地物理变化,孙武看得有些错愕,但火焰来势不快,也不像是很厉害,孙武没有打算躲避,预备靠金钟罩挡架。

“躲开啦,你这个笨蛋!”

xiǎo殇一声斥骂,扔了一个金属方框过来,砸中那团黏浆似的火焰。金属框是实心,属于周围金属书架的一部份,甚是厚实沉重,xiǎo殇能够将之举起抛掷,这已是难得,但更吓人的是那金属框碰到火焰时,居然一下就被烧穿、熔解。平常形容高温时,有所谓煮金熔铁一词,现在孙武真正是见识到了。

“宝姑娘,醒一醒,我……”

话没能说完,却换来几道火焰扑面shè来,瞧那个声势,就算真的放一口大金钟在这里,也会被火焰熔解,孙武一点都不想拿血ròu之躯来测试,第一时间侧身闪躲。

火焰发shè的速度,最初说不上快,但连续发shè几次之后,羽宝簪像是掌握到火焰的运使之法,发shè速度越来越快,威力却没有分毫减退,还逐渐递增,bī得孙武手忙脚luàn,在火焰飞shè间跳跃滚躲,好几次都差点被火焰轰个正着。

(太厉害了,未出实招就已经有这等威力,要是她用起凤凰七绝,那我不是马上就没命了?可是,这种威力很怪啊,如果是凤凰夫人在这里,那还有话说,宝姑娘怎么忽然有这种力量?)

想到这问题,孙武略微分神,再回过神时,只看到十余道火焰分从四面八方shè来,封锁得密密麻麻,根本无路可退。

心叫糟糕,孙武却不至于无计可施,刚才在不断闪躲时,孙武就已经想到应变之法,此刻再无退路,奋起全力一拼,一下将金钟罩猛催上第七关,护身真气鼓dàng,凝形与体外,组成一个巨大的金钟形象。时间,金钟与火焰正面对撼,造成强力爆炸,热流往四面八方散去,遇物即燃,把附近十尺范围燃成火焰世界,浓烟四起,爆炸中心点则是被摧毁得­干­­干­净净,几乎什么也没剩下。

孙武当然没有被烧成焦炭,在鼓劲硬撼火焰的下一刻,他纵身跃出爆炸中心,看准方向,赶快把被书架压着的xiǎo殇给拉起,两个人趁着浓烟掩护,躲到安全位置。

虽然暂时确保安全,但mén口仍然被羽宝簪堵住,就算想要另觅出口,孙武发现周围地墙面全是异种合金所铸,要打出dòng来绝不是轰一两下便能做到,而强敌在侧,自己根本没可能有时间轰破墙面,况且……即使自己能做到,自己也不可能把羽宝簪扔下,和xiǎo殇两个人逃跑。

“……宝姑娘到底怎么了?看她的样子,好像神智尽失。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是因为那阵声波的关系吗?我也听到了,怎么我好像就没事?”

孙武喃喃自语,但所提出地问题,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唯有转头望向xiǎo殇,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线索,但却发现xiǎo殇咬着手指,恨恨地看着四周。

“……可恶,现在才发现……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带来这里了。”

“为什么?这个什么皇家图书馆,半本书也没有……还好没有,要是有的话,就会被波及毁坏了。”

“你真够白痴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书?这里四面墙壁都是由合金所铸,非常厚实,不管从内部突破、外部破坏,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把mén口一封,最适合做为决斗场……你还不懂吗?这是典型的练蛊法啊,把两头够强够猛的毒虫放在瓮里,活着地那一个,自动吸收败者地jīng血,成为最强的蛊。”

xiǎo殇瞪了孙武一眼,冷冷道:“继承人地位置,不是谁愿意继承就继承,而是活着的赢家自动继承啊!”

第八章 绝剑惊世·情倾天下

任徜徉等人在沙漠中意外救了纳兰元蝶,赶路的步伐未停,很快就继续上路,赶往龟兹王城。

“她受的伤不轻,跟着我们这样一起赶路适合吗?万一伤势恶化怎么办?”

赶路途中,拓拔xiǎo月主动关心敌人安危,任徜徉耸耸肩,笑道:“正常情况非常可虑,但现在有专业人士辅助,相信问题不大。那种程度的伤,不会怎么样的,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应该就好一半了。”

“如果是这样子,那有一个问题我很在意。”

拓拔xiǎo月觉得不解的一点,就是刚才所发生的战斗。纳兰元蝶的部属,在魔狼袭击下基本上全军覆没,但从战斗结果来看,他们也全歼来犯的魔狼,算得上是两败俱伤。

但以纳兰元蝶一方的实力来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可能幸存下来,更别说把魔狼消灭殆尽,如果说是凭靠什么很厉害的法宝,现场也没看到类似物体,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问题。

任徜徉点头道:“我也有同样的怀疑,在现场我特别留意过,那些御前侍卫的武装不弱,不过要轰断魔狼的身躯大有问题,而且魔狼尸体的伤痕不是炮轰、刀剑伤,看起来比较像是被什么猛兽所撕咬。”

拓拔xiǎo月道:“猛兽撕咬?这样不是很怪吗?中土人的尸体是被魔狼撕咬,魔狼的尸体又是被什么撕咬?沙漠之中不可能有和魔狼相匹敌的猛兽啊!”

“这种事情问我我哪可能知道,我又不是沙漠生物专家。而且除了这个,我们用自白剂bī人说出地讯息,不觉得更该重视吗?”

“心眼宗是河洛剑派在暗中cào控……这消息传出去,肯定会震动整个域外。但问题是你我知道又有何用?我们拿什么来证明?”

“我们有人证啊,中土御前侍卫的nv军官,她应该很乐意替我们作证,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她当证人?她说的话没人会相信,如果我们让她出来作证,那连我们都会被当成yīn谋份子地。”

拓拔xiǎo月点出了最要命的一点,任徜徉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两人的jiāo谈陷入沉默。明明手上握着重要线索。只要让域外的人民接受此事,心眼宗的根基将一夜瓦解,但偏偏没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做到,单纯把此事宣扬出去并无意义,没有人会把此事当真。信徒们也只会将这当作是恶意谣言。

“……所以河洛剑派的选择真是妙,一开始就选了个教派传教,底下的人全是信徒,洗脑洗到一点辨别能力都没有了。”

任徜徉叹气感慨,觉得手边的数据还太少,只能等到纳兰元蝶苏醒后,才能问到更清楚地情报。众人驱赶坐骑,很快接近目的地,只要再翻过一个沙丘,就可以看到龟兹王城。拓拔xiǎo月是心急如焚,任徜徉的表情却有些怪异,不知不觉中放慢速度。落在拓拔xiǎo月之后,这一点被拓拔xiǎo月察觉到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喔,没什么不……呃!”

任徜徉低呼一声,表情有异,拓拔xiǎo月连忙拉住缰绳。仔细观察周围情况。赫然发现狂吹的风声中,有着细微的狼嚎声。

“这个声音……该不会……”

取回祭刀之后。拓拔xiǎo月增添不少自信,不过再怎么有自信,都不会胆大到把魔狼视为无物。

“情况……很糟糕啊!”任徜徉皱起眉头,从那越来越近地狼嚎声,可以听出阿默兹狼的数量与速度,单纯就目前的情形判断,起码有过百头魔狼来袭,这种数字超过己方能够抵御的极限了。

拓拔xiǎo月道:“恐怕是敌人知道我们与纳兰元蝶碰在一起,为了怕我们把真相泄漏出去,特别派出魔狼来灭口了。”

“很合理的推断。”任徜徉冷冷地说道,从骆驼背上下来,作着同样行动的还有姗拉朵,她下了骆驼以后,把原本与她共乘一骑的纳兰元蝶解下,将仍在昏mí中的nv军官jiāo给拓拔xiǎo“你们这是­干­什么?魔狼正在包围我们,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应该全力冲刺,只要翻过这个山头,就有王城的军队来支持了……别再làng费时间,快点走吧!”

拓拔xiǎo月认真地催促,但任徜徉与姗拉朵不为所动,望向她的眼神还极为冷淡,忽然之间,她明白这两人要做什么了。

“来不及地……这些骆驼没有经过改造强化,我们还没翻过山头,就会被魔狼追上,粉身碎骨是必然的结果。比较正确的做法,就是一批人逃跑,一批人断后,只有这样才能阻挡住魔狼。”

姗拉朵道:“把这个证人带走吧,虽然她讲地话没什么人信,但有证人总好过没有,龟兹的命运如何,就要靠这公主殿下的努力了……”

听着姗拉朵的话,任徜徉在旁边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拓拔xiǎo月却无法同意这种事,尽管听起来道理正确,但她觉得这两个人只是在无意义地耍帅,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也不是龟兹人,没有理由要这样牺牲,自己也无法坐视他们这么作。

况且,祭刀已经取回,自己的战力回升,就算比不上任徜徉,但至少比疤面大侠要强,就算要有人回去报信,那也不该是自己,这样地任务调配太说不过去了。

“嘿,不是一直说想要拯救国家地吗?身为公主,有些事情是只有能做的,就去做该做地事。别在这里làng费时间了。”任徜徉笑道:“还是说不想领我们的人情?身为王者,气度不该这样狭隘啊!”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不能把你们丢在这里,你们远来是客。并非龟兹国民,如果让你们为此牺牲,这会令龟兹蒙羞。”

拓拔xiǎo月说着,将想法付诸行动,就要从骆驼背上下来,但任徜徉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嘿,虽然是公主,但在这种时候。男主角决定的事情,哪有配角多嘴地份?这丫头还是回家找爸爸去吧!”

任徜徉冷笑着说话,但采取行动的却是姗拉朵,她轻弹一下指头,三头一直默立不动的骆驼。忽然像被火烧ρi股一样痛叫,发足狂奔,踢沙扬尘,瞬间就冲跑出好远正要从骆驼背上下来的拓拔xiǎo月,应变不及,被骆驼带着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声急促惊呼,就从两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哇,久久没看用这一招,还是好猛。这三头骆驼冲锋陷阵的气势如此惊人,短距离之内,别说魔狼拦阻不及。就算拦阻到了,搞不好都会被骆驼一脚踏扁……”

任徜徉望着骆驼远去,真心地发出赞叹,姗拉朵耸耸肩,道:“也没那么猛。仓卒之间调配的东西。本来是给牛用的,临时打在骆驼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暂时撑一下可以,要是撑地时间太长,又没死……骆驼说不定会长角,还两脚站起来跑步……”

“要是这么猛的话,麻烦再加点料,直接让变种骆驼舞刀nòng剑,上阵杀敌,我们就不用在这里玩命了……”

任徜徉苦笑着望向周围,虽然还没有看见阿默兹狼的形影,但附近一些沙丘的yīn影中、岩石之后,却隐约传来魔狼的气息,正面攻击随时都可能发动。

“臭xiǎo子,你胆子还满大地嘛,伤势没痊愈就留下来单挑魔狼群,有什么隐藏王牌吗?”

姗拉朵背靠任徜徉站立,双手放在腰带两侧,几颗蜡丸在指缝间滚动,利落的动作像是在使用武器。

“没办法啊,换做是别的情形,我一定逃命,但……我都无法坐视她受伤害,就算风险大了点,也只好赌下去了,嘿,真要说有什么隐藏王牌,那也该是问,不是问我。”

任徜徉道:“在研究所里头,是怎么跑出来的?可别说是凭自己力量杀出来的,这种话瞒得过别人,骗我就不必了。肯定有高手在背后作救援,那个高手能帮一次,应该能救第二次吧?”

之前在拓拔xiǎo月的面前,姗拉朵、任徜徉对此事只字不提,但是到了这个关头,不能不做回答。姗拉朵陷入了简短的沉默,跟着低声回答。

“……不用妄想了,那个人不会再现身出来了。”

“为什么?已经没利用价值了吗?”

“……那个人来是为了向我拿一件东西,东西拿走后,利用价值就没了。”

“哦?我倒是不晓得身上还有贵重东西,那是什……”

任徜徉语气轻松,但说到一半,陡然想起一事,音调拔高几度,惊道:“该不会……把那样东西给人了?别开玩笑,万佛城里破商店的宝藏,就算用命威胁都不会屈服的,怎么……”

“没有办法啊,当时的情形,坚持下去只会便宜河洛剑派地杂máo们,这种事我才不­干­咧,两害相衡取其轻,况且……就像你一样,这世上有些人的要求,我也是无法拒绝啊!”

姗拉朵的话令任徜徉一惊,隐约明白了姗拉朵地意思,但不及细问,四面一阵魔狼吼啸,六头魔狼分别从左右两侧破沙攻来。

“终于来了!”

任徜徉怒喝出掌,一掌拍出,迅速化为两掌、四掌,不久便形成满天掌影,将魔狼群的进击之路全都挡住,六头魔狼虽来自四面八方,将两人团团围住,但却没有一头能够冲进掌影范围。

以正宗佛mén玄功催发的掌力,雄浑强劲,倘若是六名高手正面挨上掌击,早就被轰飞出去。但魔狼皮粗ròu厚,半空中虽然挨了任徜徉的掌击,只痛不伤,发出狠恶嚎啸。在痛楚中激发更大力量,硬生生突破掌影范围,六头魔狼地利爪一起袭向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姗拉朵捏碎手中地一颗蜡丸,一阵辛辣气味弥漫出去,进攻中地魔狼群哀嚎出声,没有一头能够继续攻势,全都摔落下地来。任徜徉则是早就预知此事,见到魔狼群的联合攻势溃散,立即出手,身形急转如陀螺,瞬间化身为四。分别袭向前后左右地四头魔狼。

圆寂大咒.四大皆空!

经历连场激战,任徜徉的力量赫然再见提升,本来只能分化为三的极限被打破,在分身数量到达四个的同时,轰发出去的掌力也是相应提升,分别命中魔狼的胸口、额头,爆发出刺耳的骨碎声。

一击得手,两头魔狼当场被击毙,另外还有两头虽然受了重伤,中掌处皮开ròu绽。鲜血横流,但伤痛更激起勇悍,狂嚎着挥动利爪。向任徜徉还击。

任徜徉一击­干­掉两头魔狼,成绩漂亮,但掌劲与魔狼身躯硬撼,未能一举轰破狼躯的结果,就是手掌疼痛yù裂。ròu绽见血。面对两头魔狼地反击,他一时间未能回气再战。却是毫不惊慌,神闲气定地等待友军的援护。

“波”、“波”两声轻响,淡淡的蓝sè烟雾在魔狼身前一现即逝,魔狼嗅入蓝sè烟雾后,灵敏快捷的动作顿时呆滞下来,就连眼神都变得昏昏yù睡,虽然时间不长,却已足够让任徜徉把握机会,分别朝两头魔狼的伤处再补一掌,两头魔狼登时毙命。

“果然有效……狼与狗相同,嗅觉都是人类地五万倍,太灵敏的东西都很容易受伤,这个基本战略是对的。”

姗拉朵点头说话,还将腰间的一柄弯刀摘下,扔给任徜徉。任徜徉接刀之后,并没有责怪友军为何不早点掷刀,因为狼躯坚硬如铁,自己持兵器全力挥击,以硬碰硬,若兵器只是普通凡铁,可能砍个几下就碎裂,所以自己只能使用拳脚,姗拉朵不可能不晓得这点,扔给自己的这柄弯刀又非神兵利器,不知道有何意义。

“臭xiǎo子,好好记住,金钟罩的其中一个破解方法,就是这样!”姗拉朵扣指弹出,指甲上沾着的两滴黑液,准确地滴中两头魔狼的胸口、腹部。

乍看之下,两点水滴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当魔狼发出痛苦哀嚎,皮ròu冒出青sè浓烟,并且发出血ròu焦臭时,黑水滴的强猛毒xìng就让任徜徉心惊。

“暗器功夫好不好?这种东西很容易误伤友军啊!嘴上是这样抱怨,但任徜徉动作奇速,手上弯刀闪电刺出,对准魔狼的伤口,刺入后顺势横拖,竟如摧枯拉朽般破开狼躯,斩开魔狼内脏,将两头魔狼轻易宰杀,连任徜徉自己都吓了一跳。

“哇,效果真好,有这招也不早点用,害我在那边打到手都出血了。”

任徜徉抱怨出声,姗拉朵地响应则是出奇冷淡。

“xiǎo鬼,你以为这是美白面霜,没事可以luàn用吗?要是可以,我也很想先调个一大桶放着,管他是魔狼还是魔猪,一大桶淋上去,通通要完蛋,但这个……鹤顶黑,调配起来麻烦复杂不说,还有一个很要命的缺点。”

“什么缺点?”

“造价昂贵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洒那两滴,比洒十倍的黄金更贵?现在我们已经离开慈航静殿,没有大财团供给资金,这么贵地毒yào哪能luàn用啊?你以为这个很毒是吗?告诉你,这个的账单才真是有够毒!”

姗拉朵说这句话的口气,不仅是不悦,简直就是咆哮吼出,任徜徉愣了一下,讪讪道:“所以……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医yào费,便宜过毒yào的制造费,所以决定让我先去战魔狼,到最后关头才出手吧。”

“如果只是洒个两滴鹤顶黑,那当然是不会,但如果跑出来地魔狼是一头接一头,鹤顶黑全部都要洒出去,这么奢侈地花用……我当然要作比较理智的行为。”

姗拉朵道:“而且你也不必打得那么猛,只要拖延时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援军到,那丫头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王城,禁卫军也该出动了。”

“………开什么玩笑,这哪能算是援军?王城禁卫军要是真地过来。还能留在这里吗?还不是马上得要跑路?”

任徜徉收起戏谑神sè,表情罕见地凝重起来,“六头魔狼全被­干­光,这已经算是好狗运,趁着王城禁卫军还没过来,赶快先跑吧。”

“那当然,要不然特别留下来断后,你真以为我喜欢玩命啊?”

姗拉朵一句说完。忽见任徜徉脸sè微变,心中一奇,开口道:“怎么……”说到这里,一阵熟悉的狼嗥声传来,姗拉朵也为之一惊。正要有所反应,却发现狼嗥之声连绵不绝,竟是一声接着一声响起,跟着地面微微摇晃,沙粒滚动,彷佛千军万马奔驰而来。

“……真是下足大本了,这数量……不晓得有多少魔狼出动……用不用得着这么看得起我们啊?”

姗拉朵喃喃惊叹,旁边的任徜徉面如死灰,从地面震动的声势看来,正朝此处而来地魔狼数量起码有几百头。甚至有可能上千,如此庞大的数量,两人就算用尽一切的手段顽抗。也是毫无意义。

“灭口哪需要出动这么多魔狼,这种数量的攻击……他们想要一举攻破龟兹王城?”

大敌当前,任徜徉反倒冷静下来,很快就想到了这个事实。魔狼群大举bī近,情形虽然恶劣。但却没有什么太多好做的。基本问题仍与先前一样,阿默兹狼不仅力大无穷。速度也是快绝,就算是想要转身逃跑,也一定会被阿默兹狼给追上,倒不如在原地多点时间准备,作出奋力一搏。

“………你神掌还是用不出?”

“刚才为了省医yào费,nòng到我的手骨都快裂了,现在问我神掌用不用得出?这问题太没良心了吧?”

“臭xiǎo子,死到临头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敢说我没良心?早知道就……算了,你神掌用不出来,总还有一样东西能用吧?万佛城里的破商店,姓路的和苦茶和尚后来都去了,可别告诉我你没偷偷去。”

姗拉朵道:“自从你知道那地方地秘密后,这些年来你没少偷去过,叫你别去你也不听,真是丢脸,慈航静殿的武功不好好学,偏要学那西mén臭贼的剑法。破商店的机关被孙xiǎo子开启,一堆傻蛋把假剑谱当宝,连孙xiǎo子自己都一头雾水,但你……”

“明知道里头有本假秘籍,也不早告诉我,害我差点也上当了……与域外的西mén宝藏一样,天绝剑势不存于纸册之上,剑意直接托付于石中,就是破商店地下放假秘籍地石台,只要去碰触,就能读取内中所蕴藏的剑意。”

任徜徉苦笑道:“读取是读取得到,天绝四式中的惊情百年,威力无俦,与情倾天下各走极端,但剑式深奥难练,我不是第一个读取石中剑意的人,又没有足够的时间练习、研究,哪可能这么简单就练成?”

“臭xiǎo子,你不是常常自负武学天才吗?这样子还练不成?”

“我是武学天才没错,但不是武学怪物啊!当我是孙xiǎo子那样的特殊生物吗?我只是人类啊!而且不是幸运超人啊!”

嘻皮笑脸的话只能说到这里而已,地面的震动加剧,此起彼落的狼嚎声也越来越近,姗拉朵与任徜徉的神情都变得严肃,开始作着最后地确认。

“……所以,最后你还是只能用那一招了?”

“天绝剑式我只练成那一招,就算想用别招也没得用,但……天绝剑式对身体的负担很大,虽然用得出来,可是发招中途我怕撑不过反噬,筋ròu反转,身体随时会炸裂,那样的话……”

“所以就要由我来给你协助了……真奇怪,当年看西mén臭贼用这什么鸟剑地,就没见过他有什么筋ròu反转,也没这一堆后遗症……算了,你专心用吧,我会在你背后协助,就算剑气会反噬ròu体,那也是你用完以后的事了。但不用我多说,这么做地代价你很清楚……你……熬得住吗?”

问到最后一句时,姗拉朵的语气有了改变,多了一丝担忧与不舍。任徜徉听了只是一笑,并未答话。

熬不熬得住,不是问题,而是一个必然的坚持。

不管那个代价是什么,就算死也要撑下去,因为……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想见到魔狼群攻入龟兹王城。

在王城里头,有很多宝贵地东西。有着自己所重视地人,有自己必须要守护的事物……想要不惜一切去守护地心情,并不只是自己,就连身旁的这个人也是一样,就算没有说出口。彼此都是心中清楚,所以……她才会站在这里。

然而,这个时候,自己最遗憾的……也就是她站在这里……

手放在腰间,任徜徉毅然chōu出了缠在腰上的软剑,银光闪动,抛开脑中的杂念,只余下一声长喝。

“………来吧!赌上一切,我绝不让这些丑陋的畜牲接近王城!”骆驼发狂奔跑地时候,速度急逾奔马。很快就翻越过沙丘,扬起烟尘,笔直冲向龟兹王城。

虽然国力不及中土。但龟兹是现今域外诸部族中,法宝技术水平最高的一个,王城周围的城墙不仅高耸厚重,还装配着多架强猛火炮,城墙上武装士兵来回巡逻。毫无死角。固若金汤。

王城被人正面发动攻击,这种事情已经许久不曾发生过。所以看到一道烟尘翻扬,朝着王城直冲过来,守城士兵大为诧异,议论纷纷,不晓得该先发制人,或者作什么应变,直到有人看清楚骆驼上骑乘者的面容。

“是……是xiǎo月公主!”

认出了拓拔xiǎo月,城墙上的禁卫军顿时sāo动起来,连忙整队下来,恭迎并且保护公主殿下。

拓拔xiǎo月与王城禁卫军会合,才一进入王城,马上命令禁卫军出动,翻过沙丘进行救援,但话还没说清楚,城墙上地士兵已惊叫起来,喊说发现有大批异物,以极快的速度bī近中,但不晓得是什么异物。

“那是……”

话到嘴边,拓拔xiǎo月有几分迟疑,域外人民对阿默兹狼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如果现在直说是魔狼来袭,不晓得有没有人相信,若是相信,更会马上造成大sāo动,搞不好一堆人要逃命,但就算不说,当魔狼攻来,这件事仍是瞒藏不住,反而局面会更luàn。

短暂的迟疑,拓拔xiǎo月已有了决定,这时城墙上的禁卫军再次叫嚷起来,说是沙丘那头状况有变,出现了奇异的光影。

“光影?怎么回事?”

拓拔xiǎo月闻声回头,赫然见到远方沙丘的那一头出现奇景,点点银sè星光,由沙丘飞升而起,直上半空,虽然是晴天白日,但点点银sè星芒闪耀灿烂,在日光下仍显得耀眼,化成了一道白日之中的银河。

这道银河除了光华耀眼,灿然如星,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凉意,似是寂寞、孤寒,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打从心底觉得冷,跟着,这股冰冷更化为实际,以那座沙丘为中心地方圆数十尺,温度狂降,甚至凝霜、飘雪,就连沙丘都被冰封,笼罩在一片洁净琉璃雪sè里。

奇异的情形,看似天象异变,王城的禁卫军看得啧啧称奇,不明所以,只有极少数见多识广之人,才明白这是猛招发动前兆,但能够造成这种程度地天地异变,若没有强力法宝辅助,这一定是与如来神掌、天子龙拳同等级的绝学,而在所有能看出端倪的人中,再没一人比拓拔xiǎo月受的冲击更大。

蓦地,天上星雨缤纷坠落,雪花、星芒落如急雨,像是一阵微形流星雨,又彷佛九天银河倾泻,点点灿烂星芒,夹含万钧巨力轰向地面,最极致的瑰幻美景当中,蕴含着最致命地杀伤力,看得人们如痴如醉,却又惊心动魄。

拓拔xiǎo月身躯剧震,手中握着地祭刀也传来震动,这一切都足以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但……怎会是这样?是谁在用这套武学?

“……不会错,是情倾天下……是谁在用天绝剑?”

第一章 凤血咒缚·玉人恨事

出发前往楼兰时,我就晓得此行绝不单纯。楼兰本身就不是普通地方,台面上、台面下的危机与利益纠葛,令这已成废墟的所在,仍存有太多令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危险。

若是有得选择,我宁愿尘归尘、土归土,让那早已沉寂于大漠黄沙之内的遗迹,就此归于尘土,永不现于天日之下,绝了人们对它的妄念,不再有人为了争夺那些东西而受伤害,更少了许多的是非。

只可惜,这世上的是非从未停歇,即使没有楼兰遗迹,也有着太多的不祥事物引起是非,让风波永不停息,更何况……若要开启楼兰遗迹,此事我根本责无旁贷,哪怕是我拒绝,也会有太多、太大的压力,将我bī到那条不能逃避的道路上。

因为……我是当今世上拥有最纯凤血的楼兰继承人。

因为……我是羽宝簪!

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分别在我一岁多与五岁半的时候,有了重大转折。在五岁半之前,我对凤血的秘密只是隐约知悉,全然不晓得四灵之人的源流,直至这个机密完全摊开在我面前,让我终于明白,身上所流的血液,将是我要背负一生的原罪。

流着这么与众不同的血,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受。我若一死,最纯的楼兰凤血将断绝,甚至有可能令楼兰一族就此绝嗣,这让人们对我抱持着特殊地期待。我常常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不在于我做了多少的努力、创出怎样的成就,而就仅在于我身上的血脉……这种感觉,令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人,倒像是种猪、种马一类的传种生物。

当然……我是否还算是“人”,这问题也很值得商榷。

很难说明发现自己变成怪物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地血缘、身体。与周围地人相同又不同。我们有着相同的外型,却流着不一样的血,我甚至不晓得自己与他们能否算是同一种生物!

我还能算是“人”吗?打从五岁半的那一天开始,我这么反复地问着自己,而答案没有出现……至今仍是没有。

除了母亲凤凰夫人,我不晓得世上有谁与我有相同感受。后来。我知道了大武龙族的存在,想到自己与遥不可及的当今天子有着共通感触,这件事令我觉得好笑,但……也许那个人不会有这种困扰吧,从我还是xiǎo丫头地时候开始,他就是一个够狂、够疯的变态帝王,像这种程度的烦恼,大概根本不存在于那已失控的脑袋里。

我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稍微理解武沧澜。背负着这样的特殊血脉与压力,如果只是个笨蛋。那倒也罢了,如果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那么越是思考、质疑。越会把自己bī上极限,失控与疯狂都是一种宣泄,变成疯子似乎才是正常。

那么……我疯了吗?什么是疯?什么是正常?假若我连人都不是,那谁又能替我的疯狂来下定义?一个疯掉的凤血之民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想这些东西对我无益处,但总是克制不住地让这些念头在脑里盘旋。又或许。我只能借着这样的思考。来确认自己仍“清醒”、仍“存在”。

而伴随着这身凤血到来的,则是两个责任。那是我不被允许逃避的命运。

……与生俱来地责任,就是等待日后时机成熟,开启楼兰遗迹,重振凤族的荣光。

还记得那一天,母亲凤凰夫人这么严肃地对我说话,告知我从今之后的责任,我无从选择、不能逃避,在成为万紫楼少主地那天,把“命中注定”的两件事给承担了下来。

另一个责任,正如早已知道的,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许配给了人。对方是巨阳武神的儿子或义子,有一天会持信物来迎娶。不用嫁过mén,因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地东西,倒不如说……你们结合之后,才真正可以支配所拥有地东西。

这真是万紫楼最大的一个秘密,如果不是母亲告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现今地万紫楼并非母亲一手创造,仅是旁人委托代管,这件事从未流传于外,江湖上所知道的,只有凤凰夫人的神奇崛起,一月之间名动天下,统合各地资源,成立了万紫楼,与两大圣宗并列,多年来分庭抗礼。

根据母亲的说法,楼兰被天火灭族,她流亡到中土的路上,遭到仇家追杀,命在旦夕,幸为巨阳武神所救,之后巨阳武神助她突破,练成绝世武功,更将他经营半生的基业转赠,jiāo由母亲来打理,成立万紫楼……这一切的好处,都只用一个代价来jiāo换:拥有最纯凤血的楼兰之nv。

我的命运,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决定了。听母亲说,像我这样被巨阳武神订下的nv子还有很多,我不晓得那个老人是基于什么理由,这么疯狂地广订亲事,但倒是很好奇,那些与我相同处境的nv人会是何等心情?

既然命运无可逃避,那我就主动去面对。这并不是什么勇敢或是智慧,只是一种不得不为的无奈,当一个人从五岁半就清楚自己被既定的人生,如果不主动去做点什么,只是消极等待事情的发生,那种感觉……真是不如早点死了好。

很难得……我生平所见的楼兰族人,多数都自视过高,恃着本身的过人天份,少有勤学勤练,难成大器。能够突破这一层,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必定是个最杰出的继承人……唔,但……

我不晓得母亲是否看出了什么。但或许她是明白地,看出了我的“反抗”。

若“成为某人之妻”一事是无可改变,那么我就让这件事发生本质上的变化,毕竟,男nv婚姻关系之中,也不见得就是男xìng稳占上风,男人征服世界。nv人征服男人的例子。在万紫楼之中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我身为万紫楼的少主,自然更应该成为这方面的表率人物。

为了达成这个理想,我勤奋……甚至是刻苦地锻炼自己,修文习武,学习我应该知晓的一切。我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全能之人。这样才有能力去面对一切,但在拥有能力地同时,我地姿态必须比什么都要低,因为太有能力的nv人,容易让男人嫌忌,惹起不必要的戒备之心,会让我距离我的目标更远。

我准备好了一切,虽然不敢自满说是万全,但我确实有着信心,不管将来出现在我面前的男人是什么样。我都能够应付裕如,在协助他完成霸业的同时,将他征服。

唉……我始终还是太天真了。立下志愿地时间太早也太xiǎo,方向虽然正确,思虑却不够周全。古往今来,多少才智超众的英杰都在尝试超脱命运摆布,最后却徒叹奈何。我区区一名xiǎonv子。又有何本事可以例外了?造化nòng人,一应至斯。枉我千算万算,最后却仍是失算,怎么都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算错了命运?还是算错了巨阳武神?持信物来接我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种样子的,就只是这样一个失算,让我多年来苦心准备的一切,从根部开始崩溃,我成了一个最可笑的傻瓜。

后来,我跟着那个叫孙武的少年一起旅行,这是我的使命,但在心理上,我也很好奇,有必要重新搜集资料,来思考我今后何去何从。

初步地结论很快就出来了,在成就霸业的王者之路上,这个少年非常地不适合,甚至他本身全然没有这方面的yù望与想法,巨阳武神选择这样地人作为继承者,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成……是要我代为调教成才?这想起来怎么都说不通啊。

随着旅程的进行,我的困惑越来越深,有太多令我不解的事集中在这少年身上。以处境而言,他应该是最和我生长情形相似的人,都是背负着身边众人地期待,为了达成某种目地而被教育成长之人,这点光是看他身旁那名青梅竹马的同伴,就可以得到很明显地答案。

黄泉殇……奇特的名字之后,隐藏着奇特的身世,我无法肯定她的血脉有什么秘密,但却可以很肯定,她绝非普通定义上的平凡nv孩。巨阳武神将她放在那位xiǎo少爷的身边成长,如此的重视,代表着她的不凡地位与价值,也因此……她才会有那样冰冷的眼神,这令我对她毫无妒忌之心。

那么,既是如此,为何只有那个xiǎo少爷特别?

我们……这些早被定下命运的nv子,都在大地上的一个角落,十几年来默默进行准备,为着在宿命之日到来时,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我想不管是再怎么乐观的人,这十几年的等待与准备,应该都不会是开心的,既然如此,为何他可以是例外?我无法想象一个在yīn霾底下成长的人,能够拥有这种开朗、毫无防备的笑容。

巨阳武神对他的期待,难道就是开开心心地成长,当一个阳光、正面的开朗少年吗?这太可笑了,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又算是什么了?这一切只是一场大玩笑?十余年来的心血与准备,都是被人玩nòng在掌心的恶作剧吗?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越是跟着他们,我就越发克制不住心里的黑暗。我不停地问着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十几年的深刻图谋,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阳光旅行吗?那么……我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在这个自我质问快到顶点的时候,我奉命出发,前往域外,找寻失落的楼兰宝藏。最初,我心里有些不愿,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不想靠近楼兰。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并无退路,除了身边地莫名压力,更重要的是我本身存在意义。

一生只为两个目标而活,其中一个已经成了闹剧,如果连开启楼兰宝藏的目标都失去,连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还要生存在世上。

这样的念头,在一桩意外之后。份外显得强烈起来。地底dòng窟的一场激战。心眼宗主强得可怕,技压群雄,将我们一­干­人等打得七零八落,当时的我为了掩饰身分,将自身力量强行压制,但就算我全力赴战。相信仍不足以改变结局,修罗劫不愧是魔mén顶峰绝学,威力石破天惊,我在压抑自身力量的状况下,虽然没有正面接触,却仍受重创,腑脏俱伤。

但……隐藏实力,还是有隐藏实力地好处。重创之余,我解开经脉封印,回复原本实力。带着当时被震飞到我附近地任徜徉,负伤杀出重围,一路上连毙多名心眼宗弟子。惊险闯出包围圈。

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mí路,我和任徜徉在地下岩石区mí失方向,更陷入敌人的二重包围网中,眼见一场激战难免。我受的修罗劫创伤却严重发作。剧烈呕血,再加上背后命在旦夕的重伤员。我开始觉得这一关可能很难闯过,甚至过不去。

我生平遇过很多考验,几乎都是凭着一己之能与智勇,履险如夷,从不需要什么救星,也从未期盼过救星出现。但这一次,当我真正需要援助时,老天却待我不薄,救星真的降临在我面前。

哈,什么三流地mí宫法宝,区区xiǎo玩意儿……举手之劳。

黑暗中的岩石阵,赫然是一种mí宫法宝,我在混luàn中没有察觉,为敌所趁,而那声忽然响起的苍劲嗓音,一语道破关键,时间风雷之声大作,附近岩石均被击碎,更伴随着连串骨碎、躯裂的恐怖声音同发。

代表着死亡的诸般声响,由远而近,很快便来到我身边。在黑暗中,我有一定的夜视能力,但当那人站在我面前,我却看不见他的形貌,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彷佛有一座不可逾越的大黑山耸立在前,将所有仰视它的生物彻底压倒。

背起姓任地xiǎo子,跟着我走。

您……您是……

xiǎonv娃娃,爱惜生命就别多话。

苍老的声音里,蕴含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严,与我曾在立体投影中所听到地一样,我在那间明白了来人身分,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令我不由自主地发着寒颤。

在我生命背后主宰我一生的人,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对于他……我有太多的疑问,但我却也心里有数,对方恐怕不会给我提问的机会。

从地底脱出,到了表面地大沙漠,一股雄浑地劲道由背后注入,分别为我与任徜徉顺气镇伤。无比充沛的内力,jīng妙玄奇地通脉手法,瞬间就将我的伤势压下,固本培元,调息几周天后,体内淤血尽去,伤势已无大碍。

您是……巨阳武神?

那样的特殊装束,霸道又骄傲

的站姿,还有那无人能模仿的独有气质,与立体投影中的病者形象不同,彷佛是一株生长于岩石上的苍劲老松,普天之下再也无第二人,我朝着老人盈盈下拜,致上敬意,不光是因为对长者的敬重,更是因为遇上了“长官”……万紫楼的一切,原本就是他的基业。

后头的事情,自己处理……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简单的一句jiāo代,老人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威严的面容因为笑而显得和蔼可亲,与我之前所知的形象全然不同,一瞬间我有些了解,为什么孙武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巨阳武神,和我所预期的并不相同,那么,是他已经发生了改变?或是他有什么新的领悟与突破,xìng情才有了变化?眼前这个慈和的老人,与当年在域外以雷霆手段歼灭魔狼群、又以狰狞面孔踹腹为婚的霸绝武者,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人。

请、请您留步,我有很多的话想请教您……

魁梧地身影。因为我的叫唤而停步,但我这时才发现,脑内千百念头纷至沓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问题。稍微冷静一点,我很快就想到,他会在此地离奇现身,这事本身就不合理。他绝不可能是为了救我们两人而来。更别说若是当真有心救人,为何不及早出手?以他的绝世武功,岂容心眼宗主称雄逞能?

看似聪明的xiǎonv娃……没有准备好的问题,就别问。

不,我只是……

人生总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若总是要别人来解答的人生。嘿,又哪答得了这许多?看一副聪明样,怎么也­干­这样地蠢事?

嗯,并不是这样地。绝大多数的问题,我自行解决,但有些疑问源自于您,也只有您能回答,寄望于您并不过分,乃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呵呵,说得好。但老夫的回答不变。既然是人生意义的问题,就在的人生里找寻解答,很多时候。之所以没得到答案,只是因为还没走到目的地。对很多人来说,要走向何方是个大问号,但以而言,其中一个目地地就在眼前。与其在这里多费­唇­舌。还不如早点过去,届时自然会找到答案。

您说的是本族遗迹?

不然难道是我家的厕所吗?呵呵。xiǎonv娃娃,咱们心照不宣。

老人只做了这样的jiāo代,便远扬离开,而这份jiāo代对我来说便是指令,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实现。

我做到了,虽然事先就知道探索楼兰遗迹绝非易事,但此行所遇到的风险,仍是让我险死还生,尤其是对上心眼宗高手,修罗劫、大地神戟的硬战,差一点就把命送在遗迹之内。

沉睡遗迹,以血开封,这是我事前就晓得的原理,只不过还不清楚确切方法,而战斗中误打误撞,令楼兰遗迹苏醒,这是意外之喜,也是极大的震惊,在那似幻似真的梦境里,所看到关于楼兰一族的往事,得知西mén朱yù是如何闯楼兰,这让我吃惊不xiǎo,但再怎么样地震撼,都远远比不上被宣告继承顺位的那一刻。

其实,在这旅行的一路上,我已隐然有所察觉。孙武能使用凤凰七绝,必定拥有楼兰血脉,巨阳武神会认定他为继承人,他地楼兰血脉便不该是低等杂鱼,而是极高等的纯血。

虽然这么想,但我的理xìng仍是予以否定,觉得他的凤血纯度不可能高过我。与其说是这么判断,倒不如说是必须这么判断,因为这想法所蕴含的另一个可能xìng,会将我自己bī得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每每触及,我都拒绝往深一层去想。

很可惜,不愿意面对地事,还是发生了,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去相信,当太阳王地电子影像亲口宣告,我的继承顺位落在那位xiǎo少爷之后,那间,我彷佛听到自己脚下地地面,一块一块碎裂开来的声响。

我的立足之地,终究是碎裂了。

十多年来的苦心孤诣与梦想、继承楼兰遗迹的责任,全都化为乌有,而将我存在意义完全夺走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我很不能服气,凭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易地夺走我的一切?或许我的怒气不该针对他而发,但我却找不到另一个能够承受的人,而就在我竭力克制翻涌如沸的情绪时,又听到他拒绝继承楼兰的话语,不仅如此,拒绝继承的他还挡在我身前,阻止我行使继承权。

他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全然听不进去,失控的情绪犹如岩浆怒涌,再也压抑不下去,怒气化为深沉的憎恨,源源不绝地宣泄出来,而在这一瞬间,我的耳畔出现了一些声音。

……解放吧……把的真实情感释放出来……再也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了……

一步之差,就可以把楼兰掌握在手中,难道真要被人阻挡吗?

跨前一步,把阻碍的东西排除,将成为楼兰之主,并且掌握自己的人生。

类似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像是魂梦之际地呓语。偏偏又无比清晰,倘若只有这样,那倒也罢了,但在这股声音入耳的同时,我体内的凤血如沸腾滚水般sāo动起来,呼应着这些声音,一股热气直冲脑mén。让混luàn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若进行抵抗。这个声音没有那么容易占据我的意识,但在清醒的最后一瞬间,我却生不出抵抗之心,因为这个声音所说出的话语,正是我内心翻涌已久地yù望。

我……不该这么做,但是当走到这一步。我已不想再去在意什么该与不该。所有地策划、期待俱已成空,此刻只想把拘束我半生的理智全部放开,顺着自己的yù望放肆而为。

“喂,可不可以请问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形啊?宝姑娘一下子变得好强,见到我们就打,这个……见鬼了啊!”

和羽宝簪jiāo手吃了暗亏,孙武带着xiǎo殇躲到角落,焦急地发问。

“你要搞懂一点,我们中圈套了。楼兰这边根本就没打算搞什么正统继承,而是要让你们两个人xìng命相搏,活着的那个来继承。”

“可是……继承楼兰。对凤血纯度有很高要求,打到最后活着的那个未必凤血最纯,这样子的作法岂不是本末倒置?”

“四灵之血地纯度,除了先天而来,也可以经由后天手段来改变。方法我虽然不明白。但可以猜想得出……用培养蛊毒的方法,把数只毒虫放于瓮中相斗。最后生存的那一只,将可以尽得其余毒虫的jīng气,发生蜕变,甚至有可能变成另一种强大的新生物。”

xiǎo殇道:“这个图书馆,四面墙壁都是合金所铸,正是一个最好的容器,现在的情况就与毒蛊斗争一样,只不过不用打八强赛或四强赛,直接进入总决赛,你打赢她、她打赢你,这场总决赛就结束,活着的那个人将拥有最纯凤血,搞不好还是最强的楼兰凤族……如果之前楼兰没有常常搞这种把戏的话。”

听到这里,眼前状况已经完全清楚了,但更麻烦地问题却显现出来,孙武无意参与这一场战斗,急问xiǎo殇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逃跑。

弃权是没有可能的,一方死亡是结束战斗的唯一条件,至于要找路逃跑,这个图书馆四面无窗无缝,mén口也被羽宝簪挡住,如果强力破坏墙壁,应该是可以做到,但起码要连续攻击几次,才能打破合金墙壁,而做这种事情地时候,羽宝簪早就杀过来了。

所以,最后的答案仍是无解,这一战看来势难避免。

“宝姑娘现在的状况很怪,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要是我们能够解除她的控制,这一战就不用打了。”

孙武想到了这个办法,从理论上来说是行得通的,也是最能釜底chōu薪地办法,不过却立刻被xiǎo殇否决。

“没有可能。这个办法行不通,这里地人工智能很了得,影响你们神智的方法,不是什么催眠,而是利用声波,直接唤醒你们体内凤血地共振,现在她被凤血影响,意识尽失,全凭本能行动,我们这边两手空空,什么法宝道具都没有,拿什么去唤醒她?况且……”

xiǎo殇往羽宝簪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现在要唤醒她,不但要找救火队,恐怕还要找驱魔人来。”

“什么意思?”

孙武带着困惑转头,顿时明白了xiǎo殇的意思。

凤凰七绝是火系武学,羽宝簪催运神功,周身笼罩于凤凰火焰当中,光华流动,bī得人难以正视,这点早先孙武已经领教了,但现在再看过去,羽宝簪周身散发的光焰赫然发生变化。

灿烂的火光闪动中,孙武见到一道道黑芒,乍见之下,很像是黑烟,但以真气催发的火焰,本身不该会冒烟,再看得仔细一点,黑芒如影,在烈焰飞腾之下,竟有成百上千道黑影,在火焰中穿梭不休。

不晓得是否见到幻觉,可是当孙武定睛看去,依稀看到那些黑影幻化出人脸,一张张的脸庞,或怒、或惊、或悲,每一张不同的脸,却流泄着相同的刻骨仇怨,令人见之心怯,孙武一看到便身躯剧震,胸口像是给大铁锤重砸了一下,全身血气翻涌,差一点就不能自制,千钧一发之际,猛提一口真气,将紊luàn气血平复过来。

“xiǎo殇,那……那些是什么啊?”

“我不喜欢说鬼故事,也没兴趣扯些不科学的东西,但从目前的情形看起来,这些应该是楼兰族人的怨魂。从理论上来看,以楼兰一族的科技,完全作得到保留部分族民的毕生记忆,这些内存活动起来,就和鬼魂没两样,如果将之注入人体,那……大概也算得上附身。”

xiǎo殇的解释,听得孙武背后一股凉气直冲脑mén。

“……这、这种战斗要怎么打?”

“所以我说要找驱魔人来啊。”

第二章 焚天断岳·楼兰怨火

孙武的战斗经验中,从没有碰过这样的状况,更不曾想过有一天要打这种诡异的仗。

“你在和尚庙里修行了一段时间,现在都还是和尚头子,逐鬼驱魔是拿手好戏,怕什么呢?这种xiǎo场面,就jiāo给你这个专业人士了。”

“开什么玩笑?我……我其实也很怕鬼啊。”

孙武口中叫苦,但真正棘手的麻烦,则是不晓得如何打这种投鼠忌器之战,自己不敢全力施为,怕伤害到羽宝簪,如此一来,根本就是白白挨打,虽然说金钟罩本就是挨打的功夫,可是看羽宝簪此刻的声势,也不晓得能够挨上几下。

然而,xiǎo殇所说的东西,也不全是玩笑胡言。

适才楼兰的系统对孙武、羽宝簪释放声波,两人同受影响,羽宝簪立即失控,而孙武却能维持清醒,这除了因为孙武未修全凤凰七绝,凤血共鸣程度不如羽宝簪,很大的一个理由,则是孙武一身兼通慈航静殿四大绝学,虽未正式坐禅修练,但宁定心神的本事却远较旁人优胜,这才能够维持清醒。

要是能以佛mén绝学与之缠斗,觑准机会,确实有可能把失控的意识唤醒过来,慈航静殿的狮子吼神通,便是专mén在这种时候大派用场的,孙武不擅长这一招,不过却有一式更厉害的佛问迦蓝,将就着赌一下,未尝没有胜算。

“对了,还有刚才帮我打的那一针,要是我用上这个,就有可能把人nòng醒过来了。”

“那个啊……还是算了吧。不如你脱光衣服跳出去,搞不好宝姑娘看到你连那么渺xiǎo的东西都敢拿来现,巨大震惊之下,马上就清醒了,比打针还有用。”

这样的说法,明显是不愿意提供协助,情势紧急之下,孙武也顾不得这许多。在xiǎo殇头上敲了一记。

“把东西jiāo出来啦!现在情况很危急耶,如果不能nòng醒宝姑娘,我们都要在这里完蛋地。”

“你说得容易,能够影响四灵之血的yào剂你知道有多难调?那一针不但很难制作,而且超贵的。你如果用金钟罩多挨几下就能搞定,那就别làng费资源嘛。”

“的血、的泪……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强势要求下,xiǎo殇再取出一管针,面有难sè地jiāo给孙武,孙武把针接过,心里有个大概的战略方向,只要能够设法把针注shè入羽宝簪体内,就有机会将人nòng醒。

这时,“轰”的一声爆炸巨响。炽热火焰朝两人藏匿之处直烧而来,孙武抱着xiǎo殇滚地一闪,险险避过这一击,只觉得身后热làng袭人,刚才所在之处已经化为一片火海。

“xiǎo殇,我顾不到了,自己先想办法顾好自己一段时间吧。”

“你就安心去挨揍吧。我这边你就不用烦了,就算你粉身碎骨,我也会继续活下去地。”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类似做鬼也不会放过的话?”

“如果说这些能让你好过点。你多说几句也没关系,反正变了鬼要找我的不只你一个。”

话到这个份上,多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孙武一下飞跃出去,想要把羽宝簪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宝姑娘。……”

单纯以吸引注意力这个目标而言。孙武确实做得很好,甚至做得太好。人在半空之中,一团火焰便对准轰来,打个正着。

“呃!”

尽管早已有备,这一下还是轰得孙武七荤八素,除了爆炸威力本身,那股惊人的高热,更是对金钟罩地重大考验,如果不是有过经验,肯定会吃上大亏。

与当日万紫楼中初次jiāo手相比,孙武的武功大进,不但把金钟罩练上第七关,又兼修异种金钟的运劲法mén,抗击力与耐热力远逾昔日,但羽宝簪此刻的状况大异寻常,体内凤血高度活化,力量大幅提升,甚至还在不住往上攀升,孙武挨上一击,浑身被热làng笼罩,几乎就以为自己掉进火山里了。

鼓劲狂震,金钟罩强芒灿发,将绕体的火焰全数迫开,孙武顺势疾攻向羽宝簪,但眼前却已失去yù人芳踪。

(到哪里去了?她身上冒火,这里空间又不大,能跑到哪里去?)

才刚刚这么一想,孙武便找到了人。其实人不是很难找,因为火光之中,有六道美丽倩影分从上下四方而来,以一化六、以六攻一,正是楼兰王者绝学的凤踪瞬动。

之前羽宝簪使用凤踪瞬动,孙武所知道的最高纪录是一次分化五身,现在分化为六,在数目突破的同时,力量更是大增,周身鼓dàng的气劲、火焰,滚滚滔滔,将整个空间燃成一片火红。

睁眼四望,六个美丽地赤红倩影,衣袂飘飘,如六头燎原火凤,回翔半空,美得让人几乎忘记呼吸,如果不是那股煮金焚铁的高热直bī而来,孙武差点就被这一幕美景mí得失神。

(挨上这一招,金钟罩稳破的,瞧这声势,搞不好当场被活活打死……挡是不行的,分从六方而来,要躲也不可能,即使要用如来神掌硬拼,蓄气时间也不够,那只能……)

心随意转,孙武的身影陡然一花,竟然也是凭空分解,使用凤踪瞬动来应付拆招,一化为三,分朝三个不同方向窜去。

“逃得了吗?”

羽宝簪一声轻叱,六个分身将孙武包围得滴水不透,纵使孙武分身为三,但羽宝簪的六个分身以两个为一组,将三个孙武分别夹击,xiǎoxiǎo的空间内。一下子变成九个人地大luàn斗,看得人眼花撩luàn。

单以形势来看,羽宝簪占压倒xìng地上风,孙武不但无法与她正面对抗,甚至被她抢得先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就在六个羽宝簪即将发掌吐劲,正式下重手时。异变骤生,陷入重重包围中的三个孙武,忽然像陀螺似的急转起来,扯动气流,形成狂风。

羽宝簪重掌击下。一声近似锣钹地异响骤扬,三个急转的旋风里头,分别飞窜出九个孙武,正面迎向羽宝簪的重掌。

圆寂大咒.四大皆空。

楼兰与慈航静殿神功的连环应用,成功施展的结果就是双重分身,但究竟是力分则弱,还是人多占优势,这个连孙武自己都心里没底。

十五道人影在狭窄空间内战斗,情形比刚才还要luàn。多股掌劲瞬间对撼,爆出连串炸响,激起气流刮旋如刀,将附近地合金板壁都切出痕迹。两边对击地结果,赫然是孙武逊之一筹。

连用两mén绝学而成的双重分身,固然可以说是杰出地战斗智慧,但也是非常luàn七八糟的一着。在增多分身地同时,也削减了每一个分身的力量,与羽宝簪一下硬拼,孙武立刻不敌。六个分身被震得灰飞烟灭,压倒xìng惨败。

然而,这个结果却早在孙武预计之内,六个分身被消灭的代价,就是为了剩余的三个分身趁隙脱离包围网。甫一脱出。三个分身彼此吸引。像是磁铁合一,迅速归化为一。而在合体凝形的瞬间,孙武脚下一阵踉跄,嘴角溢血,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差一点就是大口鲜血激喷。

要是在这时候挨上一击,肯定会没命,凤踪瞬动、四大皆空,这两式分身攻击的技法,原理、效果虽然都不同,却皆是让ròu体承担极大负荷的武技,两式连施,换作是其它护身力量不够强劲的武者,早就当场经络粉碎而暴毙了。

“……唔……异想天开的代价,真是太大了啊……还好只是吐血,如果四大皆空真地分身成四,大概连牙齿都要掉光……”

这个判断是百分百正确,孙武觉得自己身上的肌ròu,正逐逐条被撕扯开来,痛彻心肺,所幸自己“训练有素”,在这样的痛楚之下还能维持神智清醒,不但站稳脚步,更能抢先一步提气运劲。

红蓝二气绕体一周,易筋、洗髓并发,将体内的伤疲痛楚洗涤一空,暂时镇压,回复平常状态后,孙武趁着真气流转无碍的一瞬,发动猛招。

如来神掌.佛问迦蓝!震天巨喝,在狭窄空间内骤响,犹如龙啸九天,穿云破日,整个图书馆内声波震动,在孙武正前方的羽宝簪更是首当其冲。

这一喝,孙武希望能够仿效狮子吼的效果,震醒羽宝簪,但到底能否有效,自己心下也是忐忑不安。至于以神掌威力之强,会不会伤到羽宝簪……比起担心这个,孙武更担心自己目前地身体状况,还不晓得能否承受得住神掌后劲,可不要发掌到一半,遭受掌劲反噬,那才真是大问题。

“哼!”

一声冷哼,在佛问迦蓝的巨喝声中仍显得清晰,甚至令孙武震耳生疼,这种现象过去从未曾有,孙武心中一凛,凝神看去,发现羽宝簪的面纱掀动,口­唇­微启,正在聚气发音,这才想到楼兰武技之中同样有一式音波杀着。

凤凰七绝.凤羽玄音!

不知这两大绝学在过往历史中有否正式对垒过,但这一次的正面对撼,委实是声震大地,音扬九霄,两股蕴含着强大能量地声波,冲击四方,不只周围的合金板壁出现大xiǎo裂痕,如遭刀砍斧凿,就连两人所在之处都发生异象。

远远看去,羽宝簪与孙武一个身在半空,一个脚踏实地,但两人周遭的空气都像是水波摆dàng,如同投石落水,不住掀起涟漪,往外扩散出去。两种不同的声波,一者雄浑激昂,一者清越高亢,如龙如凤,并行冲上九天。

似这等发啸比拼,到最后就是内力深厚者胜,半点取巧不得。孙武的力量在年轻一辈中本算是佼佼者,但羽宝簪此刻状况特异。玄音一波接着一波,真气充沛,犹如大海掀涛,竟无半点衰竭之象,已经明显超越自身修为。

(糟糕啊,体内真气渐渐不稳,舍利邪能有窜动迹象,再斗下去……如果使用舍利能量。那是有大把本钱可以支撑下去,但也就意味整件事彻底失控……)

一旦使用舍利能量,孙武没有把握还能维持清醒,最坏地情形就是自己也神智尽失,和羽宝簪拼个生死。狮子吼战术演变成比拼内力。这已经完全偏离当初目标,现在地结论是若不想使用舍利邪能,那该做地事情便是速战速决,不然自己真气无以为继,很快就会败在这一式凤羽玄音之下。

心意已定,孙武全力发动神掌后半式,鼓劲蓄于掌上,在长喝声中飞身跃向羽宝簪,同时一掌击出。

凤羽玄音地压力迎面而来。佛问迦蓝的喝声与之相抵消,让孙武得以跃近,但越是到后来,压力便越大,不但前方空气彷佛有万斤巨力压来,音波更有若实质,像是无数把锐利的xiǎo刀。割体生疼。

本来是希望靠得更近一点,才把这一掌打出,但从实际情形来看,这个想法已经是不可能。孙武被迫提前发招,一掌轰发。

掌劲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金sè手掌,光华流转,灿烂耀眼,穿透音波阻碍。轰向羽宝簪。孙武见这声势,顿时担心起来。不晓得这一掌会否造成太大伤害,

然而,这个想法却在下一刻改变。

凤羽玄音并不似佛问迦蓝,在发音过程中借劲蓄力,轰发重掌,当猛招迎面而来,巨掌灿发的金光映在羽宝簪瞳中,越来越是清晰,形体越来越大,她本来应该是无计可施,只能硬受这一掌,但突然间她周身萦绕的火光大盛,光焰中闪动的无数黑影,一下子形象骤转清晰,孙武甚至看得清楚,千百张怨毒地面孔,共同作着无声的惨嚎。

时间,一股超越言语形容的仇恨怨念,化入火焰,令凤羽玄音的威力倍增,尖锐玄音聚集成束,在空气中擦出火光,笔直shè向金sè巨掌,竟然将巨掌一举穿透,轰溃震散。

佛问迦蓝被破,孙武理应首当其冲,但他早在发掌同时,便已跃起变招,虽非有意,却幸运避过了这一束凤凰极焰,火焰轰在地上,将地面烧熔出了一个大坑,余焰席卷四方,把附近燎烧成一片火焰世界。

孙武跃至半空,再施楼兰神功,凤踪瞬动分化为三,由三个不同的方向围住羽宝簪,羽宝簪双臂一扬,两道火焰含劲发出,霸道刚猛,虽是刚刚使完强招,尚未回气,却没有半点真气衰竭地样子,轻易将左右两面的孙武给轰穿,焚化无形,但却终究是吃了甫发猛招的亏,反应稍慢半步,被孙武抢到背后,一拳击中后心。

奇痛攻心,羽宝簪的动作有短暂停顿,孙武这一拳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可是当孙武这一拳夹着针管发出,拳到的同时,针管中的yào剂也全数打入羽宝簪体内,羽宝簪就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成、成功了吗?)

察觉羽宝簪动作停顿,孙武满心兴奋,生出一丝期待。刚才的一轮战斗,自己豁尽全力而为,不但承受高风险,更付出严重代价,要是还不能把羽宝簪唤醒,接下来就不是要斗个你死我活,而是自己必死无疑了。

“宝……宝姑娘,全文字xiǎo說閱讀,盡在ωар.1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还好吧?”

结结巴巴说到后来,孙武的声音里带着喜意,因为羽宝簪脚下一阵踉跄,手按额头,好像正处于强烈地晕眩中,眼神也渐渐回复光采,重拾理xìng,xiǎo殇所调配出的yào剂确实是有效。

只可惜,这样喜悦的时间却不长久,羽宝簪眼中的理xìng,只存在短短一瞬间,很快眼神又被怒火、杀意给遮掩,立刻出手攻击,幸亏孙武本来也就对自己一击的效果抱持怀疑,一看羽宝簪眼神不对,马上后退,这才及时避开。

“好险!幸好我……”

这一句没有能够说完,孙武自己始终是jīng疲力尽,虽然闪过羽宝簪一击,但羽宝簪的攻击却连接而来。速度奇快,第二击马上就到了面前,千钧一发之际,右掌突然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套在手上,跟着就听到一声叫喊。

“出掌,什么都不要想!”

是xiǎo殇的声音,孙武这时听见。不及细想,直接就把这当成最高指令,右掌挥出,迎向羽宝簪地一击。

紧急还击,孙武并不预期有什么效果。羽宝簪地力量维持在巅峰,自己却是气空力尽,这一下出掌相拼,只能靠金钟罩抵御,别被一掌打折手腕就不错了。然而,这一掌才刚挥出,被戴在手掌上的某种东西迅速吸汲力量,令这一掌的力量更弱,但速度却陡增三倍。后发先至,抢在羽宝簪掌落之前先命中。

孙武百忙中看见自己右掌上多了一只铁手套,就是这个奇异法宝,让自己出掌速度激增,但在这种时候,就算能够提升发招速度,这一掌也不可能伤到羽宝簪。哪怕击中,可能还会被她护身真气反激成伤。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孙武发现xiǎo殇地设计没有那么简单,这只铁手套除了瞬间提升速度外。赫然还追加了一个特殊功能,自己的一掌半途变招,两指突出,居然chā向羽宝簪双目。

“哇啊!”

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如此辣手,孙武惊得大叫一声。但却来不及改变什么。这两指chā个正着,羽宝簪不及阻挡。只是先闭上了眼,惨声叫疼,踉跄后跌,周身缭绕的火焰也随之消失。

“宝姑娘,没……”

孙武想冲上前去探视,但xiǎo殇出现在身旁,拉着他猛往旁边跑。

“你神经病啊,送死也不用跑那么急,快点逃啊。”

“宝姑娘她受伤了,我怎么……”

“唆什么?她有那个什么不死身,这点xiǎo伤是死不掉的,只能伤她一个短时间,很快就会痊愈,到时候就是我们要完蛋了。”

孙武一想不错,正想拉着xiǎo殇撤走,却看到羽宝簪飞跃回大mén口,再次堵住了唯一出口,侧耳倾听,寻找敌踪,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清楚看见,两行血泪自羽宝簪眼角滑落,怵目惊心,但看来似乎没有大碍。

“xiǎo……”

孙武才刚刚一开口,羽宝簪那边立即听见,手掌一翻,马上就是火焰飞shè袭来,孙武抱着xiǎo殇连滚带爬,险险避过这一击,更庆幸火焰击中地面,发生爆炸的声响甚大,掩去了两人跑步地声音,羽宝簪这才没有发出第二击。

如果在这里地人是妃怜袖,两人必然无幸,但羽宝簪以耳代目的能耐终究有限,nòng丢了两人踪迹之后,一时之间听不出位置,焦急得频频侧耳倾听,而孙武则与xiǎo殇把握时间,偷偷躲在隐蔽之处,低声商议对策。

“做地那个手套是什么?出手太歹毒了吧?”

“像我这个年纪的nv人,出手毒一点是正常地。你也知道我现在手无缚jī之力,如果出手不够毒,早就给人宰掉了,这手套是紧急luàn做的,吸纳能量,增加速度,还附加chā眼异能……怎么样?生平第一次chā人眼睛,感觉luàn爽的吧?”

“……该不会还另外做了一只护腿,附加撩yīn异能吧?”

“有这构想,但材料不够,目前做不出来……你有时间问这个,要不要先想一想下一步?你那一chā力道不足,对她只能造成少许伤害,她又有什么不死身,不到几分钟就会痊愈,到时候你打算躲到哪个乌龟dòng里?”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孙武抬头看了看,发现羽宝簪站在出口处,右手按住眼睛,身上火光闪动,明灭不定,似乎正在凝运不死身神功,治疗双眼,瞧来确实无大碍,过不了多久便会复明。

如果要往外硬闯,势必要分个生死,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孙武自知居于下风,没有本钱和人拼,但以个人心情来说,还是想把羽宝簪nòng醒,不想与她生死相搏。

“对了,那个yào是怎么搞的?一点效也没有啊!”

“不是没有效,只不过是效力不足而已,楼兰一族的遗恨太强了。这个xiǎo妞现在整个被控制,普通的手法根本没可能把她nòng醒。”xiǎo殇两手一摊,道:“没办法了,早就说过,要搞定这种事情要找驱魔人来,我不是这方面地专业。”

“我和她都是流着楼兰凤血,为什么只有她被这样影响?就算是鬼魂地怨念,那些怨念怎么不会缠在我身上?”

“……那还用说吗?阁下是出了名的阳光少年。走在街上都亮得刺眼,什么鬼魂敢靠近你啊。”

这个回答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但当孙武的目光转为认真,xiǎo殇也只有叹气了。

“物以类聚,怨念这种东西会往黑暗的地方去。你们两个都继承了凤血,但她扛这责任已经十几年,你才扛了几十分钟,这哪能比啊?你心里只有莫名其妙,哪来的黑暗?那些怨魂恨你多过想附身在你身上。”

“恨我?为什么?”

“因为你不负责任啊,身为楼兰第一顺位继承者,却不肯继承楼兰,不能替他们复仇,他们当然恨你。“我不到一xiǎo时前才被人告知自己有楼兰凤血。要怪我不负责任,这个实在没有道理啊!”

“是啊,你把这些话去对你的宝姑娘说,看看她会不会大发慈悲,让你死得比较痛快一点。”

xiǎo殇点出了事实,孙武自己也明白,现在是有理说不清。一切唯有手底下见真章,而自己找不到破敌之法,眼前地困局不知道该怎么突破。

“……真是死脑筋,如果真的要靠你。那就完蛋了,你脑子就不能灵光一点吗?”

xiǎo殇低声说话,表情比之前拿出针管时更难看,“刚刚你在那边玩分身的时候,我做了一点准备……事情来得太突然。没办法把东西nòng得太好。你将就用一下,死了是活该。没死就算捡到。”

话听起来像是诅咒,但xiǎo殇会主动提供协助,这就已经非常难得,孙武定睛一看,发现xiǎo殇取出一颗胶囊,递给自己,而这颗胶囊依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看过。

“呃,上次与武沧澜对决前,好像也给过我这个,那时候还说这是饲料,现在给我饲料做什么?”

“给你吃啊,猪脑!”xiǎo殇瞪了孙武一眼,道:“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把准备工作完成,这胶囊就是饲料,吃了以后头好壮壮,力量提升,但现在准备工作没搞定,根本就是紧急之下胡luàn做出地东西,那情形就不一样了。”

“有多不一样?吃了以后不会提升力量?”

“你吃下去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至少这东西对她等同剧毒,服下之后,会引起体内凤血地强烈排斥,如果顺利,足以让她脱离控制,清醒过来。”

“有这么好的东西,刚才怎么不……”

说到一半,孙武忽然省悟,刚刚那一根针剂,xiǎo殇不愿意jiāo出,是因为制作不易,现在这颗胶囊恐怕所需代价更大,xiǎo殇愿意主动协助,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与付出了。

再仔细看看,顿时发现xiǎo殇脸sè苍白,血sè全无,手上温度也低得吓人,看来为了制作这颗胶囊,果然付出极大代价,孙武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歉疚,正想说些什么,xiǎo殇已经抢先发话。

“废话省掉,这颗胶囊能引起凤血的强烈排斥,为你制造机会,但排斥归排斥,她心魔未解,醒来会不会再次被控制,这个可没有人能保证,还有……我做得出这颗胶囊,可是怎么让她吃下去,这种事情我可不负责。”

“放心吧,这个问题就jiāo给我来扛了。为了我地任xìng,做得已经够多,接下来就是我地事了。”

“你的事?你现在站得起来就不错了,还有能力动手吗?楼兰地机械治疗,只是帮你把伤势做个处理,不是帮你调整到最佳状态,更不像那nv人……我刚刚在旁边观察,整个楼兰遗迹的能量全都集中灌入她体内,你拿什么去和她斗?”

听到这句话,孙武登时省悟,适才和羽宝簪地一轮jiāo手,羽宝簪的力量源源不绝,连使猛招,却没有半点衰退的迹象,情形就像当日与武沧澜激战,武沧澜使用龙族血裔异能,

内力无休无止一样。

羽宝簪不可能有龙族血统,更不可能使用武沧澜的特有异能,之所以能够运使内力无竭无尽,赫然是楼兰遗迹在运作,将遗迹内所有能量灌输给羽宝簪,令她力量暴增,真气不竭。

“……真是有够偏心的,这样子的战斗,哪里是公平挑选继承人?根本就是要我死在这里。”

“不公平的仗,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了,其实……你胜利地机会也就在此。”

语气奇特,孙武大感惊讶,凝视xiǎo殇,跟着,孙武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说得没错,那一切就拜托了。”

第三章 无孔不入·巧破心魔

双目紧闭,羽宝簪站在图书馆的出口,凝神细听馆内的每一个声音,全力搜索孙武的所在,但眉宇间的焦躁,正代表着搜索行动遇到的障碍。

“可恶的xiǎo子,你真以为可以这样躲到世界尽头去吗?”

受到控制,羽宝簪开口说话的声音非常邪异,全然不似平时的轻柔好听,话声非男非nv,彷佛闷雷连响,低沉沙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造成回音反响,就好像是千百人同声说话。

而在说出这些话之后,羽宝簪有了动作,左手一扬,乍黑乍红的火焰朝四周迅速蔓延出去,形成燎原之势,触物立燃,火焰彷佛是有生命的异物,分四个方向延烧,先将图书馆切割成五个区块,再分别朝旁边会合。

这样的烧法,无论孙武躲在图书馆内的哪个角落,最后都会给bī出来,孙武自己也察觉到这个危机,不待烈火烧至面前,主动就跃起,朝羽宝簪抢攻。

“xiǎo贼!愿意出来受死了吗!”

羽宝簪早已有备,一察觉孙武出现,手腕翻扬,火焰如矢如弩,朝半空中的孙武激shè而去。

奇异的火焰,乍黑乍红,变化不定,温度不似先前那么高,但孙武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告诉他,这些火焰只会比之前更要命,所以当火焰迎面shè来,他完全没考虑硬接硬闯,半空中侧身闪过。

火焰擦身而过,shè在一个两尺余高的书架上,“轰”的一声燃起大火。jīng钢所铸的书架在半秒内便熔化毁坏,发出浓烈焦臭,但给孙武地感觉却很怪,这个书架不像是被高温所熔,倒很像是给什么具有强烈腐蚀xìng的东西洒着,瞬间腐蚀毁坏。

(这是什么火焰啊?凤凰七绝里头有这种变化吗?好厉害!)

孙武心中错愕,又闪过了一道火焰。连jiāo手了几回合,孙武大概把握到一些诀窍。羽宝簪受到控制后,力量虽然大幅度增强,但在招数变化与反应速度上,确实是慢了一些,让自己有了可趁之机。

“xiǎo贼。你逃来逃去,以为自己能逃到天边去吗?”

羽宝簪再次吼喝出声,这一次的吼声近似男xìng,动作也变得粗野,孙武心中一凛,暗忖如果再不快点把人nòng醒,可能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金钟罩的抗击力无与伦比,但灵活纵跃就非孙武所长,像这样东奔西逃。闪躲火焰,没几下功夫就险象环生,孙武评估形势,自己距离羽宝簪还太远,必须要设法接近,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可是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很快就会被火焰dòng穿,得要另外设法。

“喂,要打要杀可以,可不可以解释一下啊?莫名其妙就这么死。我死也死得不闭眼啊。”

一面窜逃,孙武一面大声叫喊,希望能够分散羽宝簪的注意力,这个战术能否成功,孙武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这一句话喊出去,居然马上就获得响应。

“xiǎo贼。楼兰……我一族的血仇,全都要你来偿还!”

羽宝簪说得咬牙切齿,手上攻击更添三分狠意,孙武避得惊险,却也暗自庆幸,只要能够引得对方说话,注意力略分,自己就能争取机会。

“太扯了吧?我与楼兰素无瓜葛,还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有凤血,要说什么血海深仇,这关我什么事啊?”

把握住说话地空档,孙武又靠近了几步。之前凭着一记神掌,自己可以抢到羽宝簪身前,但现在体能状况太差,已无法再使用神掌,不能故技重施,唯有靠着快速闪躲来前进。

“xiǎo贼,还想抵赖!当日是你巧舌如簧,骗取了我王的信任,让他协助于你,不但把镇族之宝jiāo付予你,更对你的话毫不提防,闭关修练,大耗真元……若非如此,天火焚城之日,楼兰也不至于无法抵抗,一夕灭族。”

“什么?”

孙武听得一头雾水,但稍微深想一分,大概猜到了意思。羽宝簪口中所指的人,九成九就是西mén朱yù,只不过自己莫名其妙被当成西mén朱yù而已,这种事说来荒唐,可是解释多半是没用的。

太阳王临死前地那声怒吼,是针对西mén朱yù而发,楼兰一族会憎恨西mén朱yù,那是理所当然的,但为何会把自己看成西mén朱yù?这点孙武想不通,更好奇所谓的镇族之宝,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

“看清楚一点,我不是西mén朱yù啊,他早死去多年了,就算他骗过什么人,现在也找他找不到了,还有……我是被冤枉的啊,为什么要把他的帐算在我头上?”

“xiǎo贼,你身上的气味与他一模一样,还想用谎话骗谁?”

“气味?怎么会?什么意思啊!”

孙武想来想去,或许是刚刚被带入幻境,以西mén朱yù的角度看过了整个造访楼兰之纪录,沾染到了什么,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这是比较合理地解释,无奈对方非但不听解释,甚至还主动抢攻过来。

(太好了!宝姑娘主动靠近,我们两个人的距离缩短了。)

正竭力想靠近羽宝簪的孙武,得到了意外之喜。如来神掌、天子龙拳,这一类能远距离发招的武技用不出来,要用其它功夫攻击,就只能算好shè程,现在羽宝簪主动攻来,双方距离因此贴近,计划好的战术可以实施,不过……那也是先挡住这一击以后的事了。

羽宝簪迫近途中左腕一扬,一道旋风猛烈刮起,正是七绝中的火凤擒龙,这一着在孙武地估计内。但考验却严苛得多,因为羽宝簪全力施为,直接催起后半式的火焰,令得风火同发,旋风中卷起乍黑乍红地邪火,彷佛一条凶恶毒龙,猛朝孙武噬去。

当前的身体状况,孙武已无力以猛招硬撼。面对眼前地旋风火龙,他把心一横,全力提运金钟罩,把一切希望赌在金钟罩的抗击力上。

当火焰焚烧及身,孙武也纵身跃起。迎向羽宝簪。脚离实地,会大幅削弱金钟罩的抗击力,对孙武而言,是一项绝对危险的赌注,但如果固守原地,无法拉近和羽宝簪之间的距离,单方面地受邪火焚烧,那形同等死,这个风险已是不能不冒。

跃起瞬间。垂放在身体外侧作防御地左臂一阵剧痛,侧眼一看,黑红邪火沾身,与金钟罩地护身劲一碰,立即熄灭,但给沾着的地方,却连皮带ròu去了好大一块。伤口如遭利刃所切,虽是不规则地形状,可是并不见血,只是一股奇痛攻心。

凭着过往的战斗经验。孙武明白这伤口绝非如此简单,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恶化成大量出血,但至少在短暂的十几秒内,除了剧烈痛楚外。不会有其它影响。而金钟罩地保护,可以让邪火的杀伤力只及皮ròu。不损筋骨,换句话说……自己有足够的本钱可以拼命。

(只要忍住痛就可以,那太好了,忍痛可是我的专长啊……唉,有哪个正常人会以这种事为专长的吗?)

想到自己的特殊处境,孙武着实想哀叹几声,可是当黑红jiāo织的火龙迎面而来,以漩涡形式将他四面八方整个笼罩,他的jīng神也瞬间集中专一,什么杂念都驱出脑外,不想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得,不想自己有多少成功率、生存率,也不想xiǎo殇能否及时援助自己……面对挑战的这一瞬间,只感到jīng神极度昂扬,迎向熊熊邪火,奋力打出一掌。

对于一直掌握住整个状况地羽宝簪,孙武这平实无奇的一掌,根本没有威胁xìng,她冷笑一声,同样是一掌击出,与孙武正面硬拼,预备将他一掌击毙。

然而,双掌对击的瞬间,羽宝簪脸sè忽变,察觉到掌上的异常。尽管孙武这一掌无赫赫之威,却不代表没有其它效果,毕竟孙武所学的技艺既博且杂,除了如来神掌、天子龙拳那样大开大阖、正面对撼的武技,他也懂得一些潜劲透打的技法,那便是此刻地无孔不入掌!

无孔不入掌,以随心所yù神功为根基,将内劲打入敌人躯体,断筋裂脉,杀伤力极强,孙武没把握自己一定能使得出,也没把握在使出后控制这股杀伤力,一切都只是硬着头皮­干­,把希望赌在这最后一枚筹码上。

但也就在两人手掌对碰,孙武成功发劲的瞬间,忽然有一种难言的奇异感受,如cháo水般泛上心头。

无孔不入掌……真实威力应该不只如此……照现有的功诀修练下去,随心所yù神功会再生出新地变化,让无孔不入掌的威力提升到另一层次!

发掌瞬间的一丝明悟,孙武隐隐感受到这样的讯息,至于随心所yù神功再深练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奇异变化,自己目前无从推测,不过……

“……是始祖之人地变化术!”

来自羽宝簪地一声低呼,令孙武大吃一惊,但还来不及深思,掌上一股灼烫热力倒bī回来。情形就与之前所料一样,无孔不入掌虽然神妙,但以羽宝簪此刻的惊人力量,无孔不入掌并没有能力侵入她体内,两掌一接触,她排山倒海般地内力,就伴随着邪火把掌力倒压回来。

压倒xìng的惨败,足以一掌将孙武活生生震死,只是……羽宝簪眼神中的得意之sè,并没有能够维持太久。

震惊的神sè,迅速取代了得意;无可匹敌的绝对力量,就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但让羽宝簪的力量被打回原形,甚至还迅速滑落至低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孙武等待已久,第一时间把机会握住,全力发劲,无孔不入掌透打一击,掌劲顺着羽宝簪手腕直透体内。往外迸炸。

力量莫名其妙地消失,羽宝簪的脑海里也满是疑问,在孙武掌劲透体而入的同时,她涣散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盯向孙武身后十数尺地角落,在那里……有个xiǎonv孩,她手里拿着一块机械板,口中衔咬着拆卸工具。而合金墙板被打开了一个dòng,一些管线由墙内接到机械板上,她空闲的那只手就在机械板上飞快敲打,速度奇快,甚至让人看不清楚她手指的动作。

羽宝簪只看到这里。耳里便“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自体内炸开,跟着,羽宝簪胸前一凉,眼中所见尽是一片残红,直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面纱碎裂了。

有别于羽宝簪的míluàn,孙武却是紧绷着每一根神经,深知这是自己的最后机会了。

刚才xiǎo殇作了战术提议。如果羽宝簪难以对付的理由,是因为有遗迹地力量在支持,那么克敌制胜的关键,就是要设法让羽宝簪与遗迹的力量分离,哪怕不能摆脱掌控,只要没法再吸收、使用遗迹的能量,就会好对付得多。

在孙武和羽宝簪第一轮jiāo手的时候。xiǎo殇就在检视这间图书馆地结构,找寻自己可以侵入的空隙,有所发现之后,她确信自己可以反向输入­干­扰信号。不但能阻绝楼兰遗迹的能量持续灌入,还能够反向吸取羽宝簪的力量,只不过这样­干­扰的时间无法维持太久,可能一分多钟,可能几秒。­干­扰便会被排除。所以孙武必须要把握这得来不易的一瞬。

事实上,孙武确实很努力在把握机会。只不过一些不在计划内的细微误差,稍稍拖慢了他的动作。

使用无孔不入掌,在造成少许内伤的同时,把羽宝簪地面纱给“爆”掉,这是孙武最初的计划,但自己对无孔不入掌的驾驭没有把握,是不是能那么准确地只爆掉面纱,这点其实是大打问号,结果实行时便出了误差,面纱是成功爆掉了没错,但羽宝簪腰部以上,直至颈项,这一大片衣衫也连着爆开。

时间,欺霜赛雪的白皙柔肌,在少年眼前dàng漾出一片雪腻肤光,峰峦高耸,浑圆迭倚,最难得的还是那白雪肌肤,柔腻滑­嫩­,眼中所见,竟找不到一丝瑕疵,真是上天赐与的完美恩物。

孙武脑海里同样是“轰”的一声,彷佛被敌人一记重掌印在脑mén,鲜血飞呛而出,洒在雪腻柔肤上,留下点点朱红,脑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如果这样下去,好不容易争取到地机会就要白白làng费,幸亏在羽宝簪有动作的同时,孙武也被惊醒,记起了自己的责任,连忙把早已扣在掌心的那颗胶囊,对着羽宝簪地红­唇­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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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让羽宝簪吞下这颗胶囊,只可惜,这一着却遭到反抗,羽宝簪鼓劲一推,孙武伤重之余拿捏不住,胶囊脱手落下。

“啊!”

眼见胶囊落下,孙武叫了一声,脑中心念急转,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凝聚成一个无需思索的本能动作。

孙武一侧腰,张口将那颗下坠中的胶囊给咬住,也来不及将胶囊再吐至手掌,直接对准羽宝簪的红­唇­就是一吻。

忽遭袭击,羽宝簪自然有反击,一掌打在孙武的胸口,若是他仍将胶囊握在掌中,这一下吃痛,胶囊可能就松开掉落,但既然是含在口中,胸前挨了一击,恰好就趁着这一下痛楚,顶开羽宝簪地贝齿,舌头一推,胶囊直送羽宝簪喉间,整个被吞食下去了。

(成功了!)

欣喜地念头刚在脑里出现,孙武xiǎo腹便挨了一掌。这一下虽未激发火焰,却也将他远远击飞,摔落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胶囊入腹,yào力要化开,都需要时间,这点孙武心中有数,一被击飞出去,立刻便想滚开躲起,拖延时间,但重摔于地,全身痛到眼前发黑,不用细看也知道身上多处创伤,连爬行都做不到。

“xiǎo贼,你苦苦挣扎,还是避免不了惨死的命运……”

不知何时,羽宝簪赫然又出现在面前,声音仍是那种模糊地千百人合声。手掌扬起,整条手臂燃起熊熊烈焰,乍黑乍红,犹如两条恶龙jiāo缠,气势汹汹,显然xiǎo殇所制造的­干­扰效果已经消失。

“xiǎo贼,准备好受死了没有?”

“宝姑娘,……要振作一点啊。不能……一直被……”

“死前还这么多废话!”

羽宝簪逐步进bī,孙武在地上挣扎爬动,只见羽宝簪望向自己地目光,就像是在看着某种虫类,而她举掌待发时的眼神。也与寻常人们伸脚踩死虫类时没多大分别。

举起的手掌,燃起了黑红邪火,却终究没有能够拍下去。胶囊的yào力在千钧一发之际行开,羽宝簪的脸sè剧变,整个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坐倒,护身火焰消失无踪,双臂环抱住自己,不停地颤抖。

孙武见状。由衷庆幸自己逃过一劫,xiǎo殇所调配的yào剂确实高明,入体之后引发凤血强烈的排斥反应,从眼前的情况看来,羽宝簪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作战了。

这念头才刚在脑中闪过,羽宝簪发出一声尖啸,身上火光一闪。大量黑雾自她体内往外散去,看起来好像无数怨魂争相逃窜,形成一道漆黑风暴,飞冲上图书馆地壁顶。烟消云散。

孙武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自己过去从没有打过像这样的一场战斗,感觉像是在驱魔多过战敌。这种体验虽然新奇。但还是少有为妙,不然日后纵使身经百战。也不会被人视为强者,只会被当成专打奇怪战斗的行家,那反而就变成大笑柄了。

(真是的,我也不想变成奇怪战斗地专家啊……不对,我不该变成战斗的专家,这才是重点,整天打打杀杀,这可不是我规划的人生啊。)

想到这一点,孙武不禁摇头苦笑,打从离开梁山泊以后,事态的演变有几成是照自己规划在走呢?相比之下,西mén朱yù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将所有的规划一一付诸实现,一切本应不可能克服的障碍,全被他豪迈地践踏过去,这点自己委实望尘莫及,但西mén朱yù之所以会搞到仇家遍天下,楼兰一族恨他恨到死不瞑目,恐怕也是有些实行手段上的问题吧?

“宝姑娘,……呃!”

抬眼一看,孙武惊得魂飞天外,羽宝簪周身隐隐环绕着一些余焰,这些火焰不会伤害到她,倒是没什么关系,但火焰乍黑乍红,变化不定,显然危机状态尚未解除,而自己却以为雨过天晴,躺在这边安心喘气,真是不知死活。

意识到这个错误,孙武第一时间飞扑出去,但甫一跃起,腿上剧痛影响,立刻便让他重重摔落,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多处伤口,深可见骨,别说是战斗,就连逃跑都难以做到,幸亏距离羽宝簪并不远,这一下摔落,已经到了羽宝簪的面前。

成功接近,这算得上是成功,但问题却是从这里才开始,孙武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趁羽宝簪未回过神,一掌将她击杀吗?这种事要是真能做到,刚才就不用打上半天了。

或者,再与她继续打下去,直至有一方失去战斗能力?这个也大可不必,因为自己百分百已无力再战,连试都不用试了。

那么……再回去找xiǎo殇问主意?

(对了,xiǎo殇说过,宝姑娘之所以被控制,是因为她有心魔,所以才会意志失守,现在楼兰遗迹对她地控制力量已经被隔绝,外力cào控不了她,问题只剩下她本身,所以也只有她自己能帮到自己!)

想到这一点,孙武jīng神一振,双手握在羽宝簪肩头,大声喊道:“宝姑娘,醒醒啊,现在已经没有cào控的东西,自由了,醒过来吧!”

这一声大喊,孙武不晓得有多少效果,但似乎是“没有cào控的东西”这字眼起了作用,羽宝簪闻声抬头,刚刚被孙武chā目攻击所伤的双眼,已经愈合完好,就连眼侧的血迹都被蒸发­干­净,但眼神中的空dòng与茫然。却是最令孙武忧惧地地方。

幸好,羽宝簪开口地声音,不再是那种千人同声的模糊之音,尽管虚弱无力,但确实回复到羽宝簪自己的声音。

“没有……cào控我的东西……那我存在地意义……”

不甚清楚的喃喃自语,让孙武也听得一头雾水,尤其是搞不清楚cào控她的东西与存在意义有何关联?心魔果然是一种难解地谜题,说出来的话。自己连半句都听不懂。

“存在地意义,这种事情太深奥了,很多人找了一辈子都找不到,哪可能年纪轻轻就有答案?如果找不到,那就慢慢找嘛。不用困扰成这样啊!”

这番话听起来有道理,但实际效果却很差,羽宝簪闻言仍是怔怔出神,身上火焰跳动闪现,孙武皱起眉头,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自己本就不擅长辩才,又根本不晓得羽宝簪在困扰些什么,怎么说出适当地话去开解她?

更何况。身上多处伤口一起作痛,自己疼到冷汗直冒,脸sè发白,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地上打滚兼惨叫,偏偏只能忍着挤出微笑,试着开解羽宝簪,这种辛苦活真不是人­干­地。就没有谁能过来同情自己一下吗?

“宝姑娘,我觉得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应该是靠自我创造,不是依靠外人或外物的。的人生就该掌握在自己手里,为什么要被楼兰遗迹这种东西决定的价值呢?就算楼兰的一切永久湮灭,宝姑娘的人生一样可以过得光明灿烂啊。”

在剧痛与慌luàn中挤出这段话,已经是孙武口才的极限,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没错。但这些太过阳光地金yù良言却收不到实际效果。想想实在是很打击人。

“……你在这里尽说些有的没的是­干­什么啊?”

困扰之际,耳畔传来了xiǎo殇的声音。孙武不觉得xiǎo殇能提供什么好点子,但在这种时候看到她出现,仍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振奋。

xiǎo殇满面尘土,还受了点皮ròu伤,样子看来相当狼狈,可是和孙武相比,那就是好得多了,她皱着眉头,在孙武脑袋上敲了一记,出言指点mí津。

“方法一,nv人无理取闹的时候,多说无益,狠狠给她一巴掌就是了。”

“这是什么烂招?我不打nv人的。”

“不打nv人?那你们刚才搞了半天,那叫做友好亲热吗?你连她眼睛都chā过了,说什么不打nv人,你这是在搞笑吗?”

质疑得没有错,但少年不希望自己对这种事习以为常,所以便将争议搁置,直接问下一个方法。

“方法二……用打的不行,就是用吻地,唤醒沉睡美人的方法,就是吻醒她。附带一提,如果目标对象的相貌标准值过低,建议直接使用方法一。”

“这样说,早晚会遭天谴的……呃!”

侧头一想,孙武这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地问题。回忆到自己刚才喂胶囊的方法,他一下子两颊赤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方法二好像……好像已经用过了耶。”

“用过了可以再用嘛!好招不怕反复用,便宜你了,江湖上想要吻她的男人,可以从大地这头排到那头,就只有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亲个几十遍……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擦嘴去吻?”

“嘿,我是问解决事情的办法,不是要教我占便宜的,直接说方法三,如果还是没效,我们就要准备逃跑,或是准备一起被­干­掉。”

“……方法三,用水浇醒她……或者,用圣水破除邪恶。”

xiǎo殇地表情颇为严肃,孙武也认真起来,看看周围,根本看不到半滴水,更别说什么圣水,此计不通。

“这里……哪可能找得到水啊?”

“所以才说用圣水啊,你别看这nv人样子清纯,其实她是吃重咸地,平常又是皮衣,又是马甲,穿得那么露在半空中飞,普通手段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你等一下站起来,立刻脱掉裤子,露出你,然后,再用你的圣水对她,一切就搞定了……”

“………到底是来帮我忙,还是专程来看我笑话地?的第二与第三方法,比第一个更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人怎么那么烦啊?那你不如就对她说,存在意义没什么了不起,一个没了可以找第二个,既然她很在意那个未婚夫,不如就为那个未婚夫保重自己,等他有一天来迎娶吧。”

“哇!好主意……呃!不对啊!”

孙武最初喜上眉梢,拍掌叫好,但马上想到羽宝簪所说的那个未婚夫便是自己,这种作法不啻是把自己推入火坑,事情越描越黑。

不过,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处于呆愣状态的羽宝簪忽然有动作,孙武大吃一惊,第一时间采取反制。

第四章 人间凶器·异血之谜

羽宝簪的动作很简单,只是从坐倒变成站起来,但对于早成惊弓之鸟的少年来说,这已经是太大的刺激,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反应,一下子跳了起来。

跳起来之后的动作,非常激烈,孙武一把按在羽宝簪肩头,另一手疾动如风,就掴在少nv雪­嫩­的脸颊上,“啪啪啪啪”连响,转眼间就已经连打十几下。

“……你……”

“宝姑娘,什么也别说,仔细听我说……呃,我要说什么……”

“我………”

“宝姑娘什么也别说仔细听我说……呃,我……不管了啦,人生很重要存在意义也很重要,不、不过……这壶不开还有那壶,mén打不开了,还是可以开窗子的……”

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孙武现在全然语无伦次,尽管他极力在避免,但确实是不自觉地采用了xiǎo殇的建议。

“、……不是还有个未婚夫吗?可以与他共同享有人生意义一起相互扶持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幸福合谐……这种人生不是也很好吗?哇哈哈哈哈哈,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总、总之别想太多,就算没有别人需要,还有我很需要啊!哇哈哈哈哈……”

自暴自弃地狂笑起来,在ròu体重伤的同时,少年的jīng神状况也濒临极限,语无伦次,只以为羽宝簪的反击随时会打到身上,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变化,直至xiǎo殇的一脚踢来,才让他重回现实世界。

“哼哼,一口一个怜香惜yù,结果你还是­干­了嘛!一下手就是十几记巴掌,你好像完全不担心人家会不会毁容之类的。”

“我……我……我紧张得什么都忘了,宝姑娘还好吗?”

不敢面对事实。孙武窘得无法直视羽宝簪,哪知xiǎo殇两手一摊。哂道:“你不会自己去问她?照我的观察……她应该已经清醒十几分钟了。”

“啊?”

再没有什么话比这更让人吃惊了,如果已经清醒十几分钟,那就是xiǎo殇还在那里说些什么方法二、方法三的时候,羽宝簪就已经清醒,而自己一下子luàn打她十几下耳光,这个……

满怀着羞惭与愧疚。孙武转过头去,只看到一双充满知xìng的眼眸,至少在这点上xiǎo殇没开玩笑,羽宝簪确实已经回复清醒,所有要命地危机解除。自己所要面对的仅是一个尴尬场面,必须要找些道歉地话来说。

“这、这个……宝姑娘,我很……”

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本就言拙的少年仍旧找不到适当词句,讲到最后,甚至有点恼羞成怒。

“都清醒大半天了,怎么迟迟不说一声?害我糗掉!”

“……那时候你和xiǎo殇xiǎo姐说得那么入神,我刚刚清醒。根本chā不上话,你们在讨论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

“就算是这样,那后来我对说一堆话的时候。也可以告诉我啊!”

“那时……刚刚挨了十几下巴掌,嘴巴正痛着,你话又说得快,我还是chā不进去啊!”

佳人柔声说话,软语呢喃。说的话又字字在理。孙武也不晓得该怎么辩白,无奈之下把头一抬。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愣在当场。

少年脑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眼前这张陌生地面孔,真是美丽好看,出sè的眉目与轮廓,让自己在这一瞬间忘记了礼仪、忘记了动作,看得目不转睛,仅剩的一分理智只是在好奇,为何自己眼前会忽然多出一张如此美丽的仙容。

跟着,孙武才吃力地想起,刚刚在战斗中,无孔不入掌摧爆了羽宝簪的面纱,让她露出了真面目,尽管自己从刚才到现在已看了一段时间,但由于心里有事、情绪紧张,看到地东西根本没有传入脑子,直至此刻,才忽然被这张仙容给惊yàn。

“宝、宝姑娘,……真好看,这就是的真面目吗?”

羽宝簪的芳名yàn冠中土,虽然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不多,但却是个备受肯定的大美人,孙武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笨,不过羽宝簪却笑着摇摇头,道:“还不全是。”

下一刻,孙武明白“还不全是”是什么意思,羽宝簪身上再次燃起朱红火焰,但这次的温度不高,似乎也不带杀伤力,火焰在上半身缓缓绕动,所经之处,发sè、瞳sè、五官轮廓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其实整体地改变并不大,但一连串的xiǎo改变加起来,却让孙武觉得眼前的丽人好像完全变了个样子,看来大大不同了。

一头赤红的长发,彷佛一团燃烧中地烈火,由肩头披垂直下;灿若黄金的瞳sè,闪闪生光;柔腻若脂的雪肤,像是洁白的牛nǎi,不仅sè泽胜雪,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气息优雅,让人全然联想不到刚才地战斗与血污。

在孙武眼中,这名有若黄金般灿烂地红发少nv,无疑就是凤凰的化身,假若神话中地凤凰真能够化chéng人身,那再没有什么形象,能如这位红发少nv般高贵、娴雅、傲然现于人间,至少在这一刻,孙武发现自己看傻了眼,深深为此惊yàn。

“宝姑娘,真的好漂亮啊……”

“呵,是吗?这种事……我自己没有什么感觉的。”

羽宝簪淡淡说着,声音里头有一丝羞涩,似是为着孙武的赞美而扭捏。事实上,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旁人对自己姿容秀sè的赞美,早就习以为常了,为何孙武的惊叹目光会令自己觉得害羞?说得更明白一点,自己本来是想装个害羞的样子,引起这个xiǎo少爷的好感,哪想到他的话一出口,自己竟真的脸红起来。

事情似乎变得有点奇怪,不过。羽宝簪没有再想下去,注意力很快就被孙武身上的伤口给引去。这一场恶斗下来。孙武身上地伤势着实不轻,羽宝簪顾不得自己也是伤疲jiāo煎,立刻就想帮孙武裹伤处理,但定睛一看,才发现一件奇事。

“咦?你……这么深的伤口,怎么没有流血?你是用什么方法止血地?好惊人啊!”

孙武身上几处遭黑火侵蚀的伤口。深可见骨,连骨头、筋络一起被焚蚀掉,要止血并不容易,但羽宝簪发现那几处伤口已无出血,自己很轻易就把伤口包扎完毕。不由得啧啧称奇。

“不是止血,他只是没血可流,当然就不流血了。”

xiǎo殇的声音听来怪怪,虽然平时说话口吻就很奇怪,但这句话却说得更奇,羽宝簪循声望向xiǎo殇,只见她摇头道:“血液全都上脑啦,这些伤口哪还会出血?”

血液全都上脑了?这句话听来没头没脑。羽宝簪心中不解,改瞥向孙武,却发现他直挺挺地站着,伸手捂住口鼻。动作非常地僵硬,好像被人点了xùe道似的,极为怪异。

“怎、怎么了吗?”

羽宝簪轻问一声,看见孙武虽是直直站着,目光却是往下俯视。自己正蹲着仰望他。他的目光并没有盯在自己面上,而是越过了脸。彷佛被黏住了一样停留在胸口……那里,自从被无孔不入掌给误爆开后,就是一片雪白峰峦迭起,还因为姿势的缘故,更显得波涛汹涌,视觉上地冲击效果非常惊人。

由于整个jīng神都放在孙武的伤势,羽宝簪忘记了这件大事,此时惊觉,连忙想找东西遮掩胸口,无奈放眼左右,并没有适合物件可就手,只得以手护胸,勉力遮住那两团滑润如脂的雪腻。

这个应急的动作确实有其效用,但却也带来了副作用。原本便已坦露的雪白巨物,被这个遮掩动作一挤压,顿时形成一片惊涛骇làng,造成地效果已不只是冲击,而是杀伤力了。

在这之前,如果有人对羽宝簪这样形容,羽宝簪肯定一笑置之,但孙武却笑不出来,非但如此,他正捂住口鼻的右手忽然溢出几滴朱红,跟着,爆发出来的红cháo便再也遮掩不下,化作一片血雾喷洒了出来。

早已重伤的身体,岂堪这一下失血重击,孙武像是一尊失去重心的石像,直直地向后倒落下去。

羽宝簪本能地想要靠过去帮手,但想起自己目前的状态,硬生生把动作停下,怕再造成什么不当刺激;xiǎo殇倒是一下子走过来,很不客气地一脚就踹下去,踩踏在少年的胸口。

“xiǎosè狼,打了半天,受了那么多伤,还以为你严重失血了,结果现在还满能喷的嘛!人都晕倒了,还笑得一脸幸福地样子……”

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晕倒在地上的孙武,脸上挂着一个奇异的满足笑容,喷出的鼻血染红整张脸,模样是十分狼狈,也非常滑稽。

xiǎo殇道:“就这么昏了,收拾善后工作要怎么办?事情可不是这样子就完了耶。”

羽宝簪闻言,正想问还有什么事情未了,忽然耳里听到一阵高频率地异响,体内的血液再次掀波sāo动,情形就与早先失去意识之前的状况一样。

孙武和羽宝簪的战斗已结束,但楼兰遗迹的电子意识却并未放弃,再次释放­干­扰电波,意图促成第二波地战斗。只是,整个情势已发生变化,羽宝簪听见那些异响,没有再失去意识,冷哼一声,借着音波传震,把那些高频率地声波全数震散,失去作用。

“哦,果然是经一事、长一智,如果刚才也能这么清醒,就可以少掉很多麻烦了。”

“殇xiǎo姐,很抱歉,我……”

“废话就省了吧。能在­干­扰声波下维持清醒,代表的心魔已获得控制,这也挺好,不然要是在更尴尬地场合爆发出来,那可能就会要命了……在我把这xiǎo子nòng醒之前,也把自己做点整理吧,至少……那两团人间凶器别一直晃,这是在示威吗?儿童不宜耶!”

被在场的唯一儿童这样当面抗议。羽宝簪面红耳赤,想要找些蔽体衣物。可是在目前的环境下却难以做到,正考虑是否要撕下裙子来充当抹胸,正上方红光一闪,一块红布离奇出现,缓慢飘落。

羽宝簪伸手将红布抓住,将上半身luǒ露处遮裹起来。这块红布是怎么出现的。那倒是不难理解,楼兰遗迹虽然没法在顷刻间nòng来一套jīng美的nv装,但nòng一块红布应急倒是容易,而且……这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和解”的举动。

当羽宝簪用红布缠好胸口,图书馆内光影闪动。再次投shè出太阳王地立体影像,飘然站立在三人之前,点了点头。

“……很遗憾,挑选程序出现了意外的结果,没有能够进行到最后,未能挑选出合格地继承者。”

太阳王说着,目光瞥望向xiǎo殇,正是因为xiǎo殇反向侵入系统。这才令这场挑选继承人的决斗功败垂成。

“虽然没有能够制造出最优秀的继承人,但这位nv士仍是拥有继承权,请问做好准备继承楼兰了吗?”

半个xiǎo时以前,这个问题的答案。对羽宝簪是再清楚也不过了,自己生来就是为了继承楼兰,即使有孙武的拦阻,这个使命仍是要达成,但经过刚才的那一战。这样地坚持却出现了动摇。

“重启楼兰。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羽宝簪慢慢说道:“不过对我而言,现在它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我不愿意把人生全赌在这上头,所以,请容许我拒绝。”

坦率地说出这些话,羽宝簪忽然觉得胸口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获得了解放,感觉一下子舒坦许多。

“人生有什么意义,这不是我们所关心的。楼兰所要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否愿意继承王位……很明显,选择了我们所不乐见地答案。”

太阳王的影像闪动,话声也变得模糊,从清晰的语音,变成好像千百人齐声说话的模糊之音,当那些似曾相识的黑芒,在太阳王的身影周围旋绕,更隐约浮现出人脸,羽宝簪与xiǎo殇互望一眼,再次肯定了心中猜想。

“楼兰一族有保留灵魂的技术吗?除了灵魂以外,该不会连ròu体也被保留下来了吧?”

羽宝簪提出这问题,太阳王淡淡表示,天火袭击楼兰之前,楼兰的研究组织正在进行实验,有数百

人地记忆、脑电波被数字化保存,算是保留了灵魂,这是完全意外的收获,如果凤血当真绝嗣,系统会尝试为这些脑电波制造相应的ròu体,让楼兰一族复活。

“……真是了不起的技术,然而,要制作ròu体容易,但要制造凤血,恐怕仍不是楼兰一族地技术能够做到,这才是此项计划的主要障碍吧。”

“不错,多年来这项计划始终搁浅,便是卡在这个障碍上,机械造不出四灵之血……等候多年,好不容易有两名适合的继承者到来,却偏偏都拒绝继承。”

“想必很让你们失望,不过这也不是我们所关心的。”羽宝簪用冷淡的语调回答,“那么,拒绝地结果呢?要开始新一波地战斗吗?依照你们的作风,拒绝地代价该不会是杀无赦吧?”

“不不不,这一点是误会了。你们虽然拒绝继承,但拥有继承权的你们,对楼兰仍非常重要,我不会以你们的安全作要挟。”

从太阳王的话里,羽宝簪把握住目前的状况。以这些机械的程序思维来看,什么不以安全作要挟绝对是鬼话,如果有实行可能,羽宝簪绝不怀疑这些机械会把人擒住,强行送到王座上举行继承仪式。

那么,想得到的解释就只有一个,楼兰的电子系统判断,成功擒下这两名继承人的可能xìng太低,万一失败,nòng到yù石俱焚,甚至这两个人自杀,凤血就此断绝,这都是楼兰现今不能承受的损失,因此,系统才会无奈地让步,不以安全作要挟。

确认了这点,羽宝簪心下稍安,但仍是不敢大意。生怕这些机械猝起暗算,再暗发个什么超音波或麻痹气体。那可委实防不胜防。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若要离开,应该不会受到阻拦吧?”

羽宝簪xiǎo心地发问,就看到太阳王把手一摆,表示他们可以随意出入楼兰遗迹,当他们离去后。遗迹会再度转移位置,并且陷入休眠状态,直至有人进入,再次将系统给惊醒。

“话虽如此,但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该不会趁机暗算偷袭吧?”

“呵呵,我们是人工智能,不是人类,是不会说谎的。”

“是啊,你们不会说谎,但偷袭不是说谎,这点并不违背程序的。”

xiǎo殇冷冷的讽刺,太阳王并没有表现出脸红或是羞愧的样子。羽宝簪不晓得该不该把这个看成是机械没有人类的反应,或者是该做什么别地联想。

经过考虑,羽宝簪决定先请太阳王帮忙治疗孙武,利用楼兰遗迹的技术。把他严重地内外伤做处理,要不然就算能安然离开楼兰,恐怕出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医。

“没有问题,这个要求我们可以办到。”

图书馆的大mén打开,几辆机械车子缓缓驶入。变化组合成诊疗台。伸出触手似的机械臂,开始治疗孙武。

羽宝簪婉拒了那些机械对自己的治疗。理由很简单,就是要全神监控这些机械对孙武的治疗,要是有什么不对,马上就要出手救人,甚至立刻就要开战。

楼兰地医疗技术超越外界水平,虽然没有阿鼻血对楼兰凤血的共振神效,令内外伤瞬间痊愈,但也比寻常医生高明得太多,又没有副作用,可以说是最好的处理。

治疗时间估计要个把钟头,羽宝簪站在诊疗台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武,同时也悄悄运气疗伤,脑里许多念头此来彼去,饶是她聪慧过人,一时间也被闹了个心luàn如麻,没发现xiǎo殇悄悄地来到身边。

“喂!不去治疗一下吗?”

“这个……就先不用了,我其实没受什么伤,刚才战斗时候受的伤害,不死身都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不用再靠机械治疗。”

“是吗?但我觉得还是去治一治比较好,尤其是胸口,这么引人注目的负担,走路跑步地时候应该很不方便吧?趁着这里医疗设备好,去治疗一下吧。”

听到这种建议,羽宝簪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根本就已经算是人身攻击了,不过……自己倒也能够理解,为何这nv孩一直针对这点作攻击就是了。

“……殇xiǎo姐,其实……再过些时候……”

羽宝簪压低了声音,道:“……也会有的。”

xiǎo殇闻言,抬头看了羽宝簪一眼,表情怪异,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改为低低的呓语。

“……不过就是一个洋妞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会羡慕那种东西啊……”

听到的话是这样,但羽宝簪却听出了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伸出手,像是安慰xiǎo孩子般摸摸xiǎo殇的头。和xiǎo殇言词jiāo锋地机会不少,不过有那么明显占到上风的感觉,这种经验倒还是第一次……

忽然间,羽宝簪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现在红发金瞳的模样,是解除伪装之后的真面目,以域外人士地标准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很奇特的样子,但孙武也同样流着楼兰之血,那他现在的样子是真实面目吗?

很显然的一点,孙武自己并不晓得身上有凤血存在,肯定也不会对自己的外表觉得有什么奇怪,换句话说,如果他现在地相貌是伪装而成,那肯定是从xiǎo时候就开始了,要不然,孙武不会没察觉到……又或者,现在这样便是孙武地真实相貌,那么,他体内的凤血必是出了问题,因为在楼兰一族地历史上,羽宝簪从没听过有黑发黑瞳的纯血楼兰人存在。

这几个问题想起来着实令人困扰,羽宝簪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惊觉自己还在楼兰之内,虽然楼兰电子系统所给出的讯息未可尽信,却仍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情报来源,趁着还没离开,可以向系统查证问题。

“身为楼兰王位继承人之一。我想确认一下,你们说这个少年的继承顺位在我之前。而且是出自太阳王嫡系,是吗?”

“确实是如此,他体内凤血的纯度之高,实在是很惊人,不但远胜于,甚至还高过历任太阳王。堪称是楼兰历史上的新纪录。”

听到这样的解释,照理说应该是输得心服口服,但羽宝簪却不信世上有这样地异事。凤血纯度极高,这可以说是难得,但纯度高到楼兰一族前所未有。这就是一种异常,如果不是扯什么天纵奇才、天赋大任的鬼话,那么异常地源头就是出自人为!

“……你们的意思是,他体内的凤血……纯度高到有问题?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不,虽然他的凤血纯度之高,已到一个前所未见的程度,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系统计算不出任何可能自然生成这种现象。但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种异常出自人为影响。”

太阳王道:“天火灭族之前,楼兰曾经对调整凤血纯度做过无数努力,迄今仍没有一个可行地方法,能够制造凤血、改造凤血纯度……或许。若是得到传说中始祖之人的基因数据,那是大有可能在这方面做出突破,但在系统对他所做的扫描中,也并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那……有没有其它的异常之处呢?”

“确实有,但系统无法对他地血液样本作进一步分析。”

“为何不能?”

“他体内存在着一个奇特的能量载体。不停地释放能量。造成的­干­扰令系统无法深入分析……”

羽宝簪一愣,很快明白太阳王所指的能量载体便是佛血舍利。因为佛血舍利的存在,血液分析受到了­干­扰,无法检测出血液中的秘密。

佛血舍利已与孙武的血ròu结合,以楼兰一族的高明技术,也不晓得能否将之移除,就算可以,现在这样地情形也不可能放手去做,一切的怀疑只能暂搁下,以后再来查证。

羽宝簪本身的疑惑,大部分都得到解答,她朝昏mí中的孙武看了一眼,想到孙武苏醒之后,恐怕要立刻赶着离开,没有时间再多问什么,而他会想要知道地最后一件事,自己大概猜得到,就替他提出吧。“……西mén朱yù与楼兰的恩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楼兰受天火灭族,这件事和西mén朱yù有什么关系?”

孙武在幻境中所看到的最后一段回忆,羽宝簪并没有看到,可是刚才失去意识、遭到控制的时候,羽宝簪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些怨魂深刻入骨的恨意。这股恨意非比寻常,直指西mén朱yù而发,绝不会是普通地误会。

“当初……西mén朱yù与太阳王击掌为约,要收拾中土地luàn局,还要解决天妖的威胁。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西mén朱yù离开时,太阳王将镇族之宝相赠,这件宝物地外流,削弱了楼兰的实力……”

“为了要在最后收拾天妖,一场恶斗难免,太阳王闭关修练,拼着大损真元,希望速成楼兰最强绝学,不料天火降临,太阳王未能以完全状况抵抗,又无法以镇族之宝增幅力量,发动我族的重武器,最终导致楼兰在天火之下溃灭。”

“所谓的天火,其实出自人为,是当日始祖之人降临大地时,所使用的一件超强力法宝,最初由楼兰凤族保管,后来失落中土,这件法宝在特殊情形下,能够引动天火轰击大地,属xìng上先天克制楼兰凤族,历任太阳王从即位那天起,就一直维持警戒,预备有朝一日天火来袭时,能够有足够力量应对。”

“西mén朱yù离去之前,曾允诺会破坏这件遗落中土的法宝,永除后忧,太阳王将我族中关于那件宝物的启动、摧毁之法完全告知,但西mén朱yù离去之后不久,天火便降临楼兰,令楼兰灭族,这很明显是西mén朱yù背叛了楼兰,利用太阳王的信任与所给情报,设计局面,令楼兰一夕覆灭。”

长长一串话听下来,羽宝簪呆若木jī,这些全都是她从未听过的事,怎么也想象不到楼兰之所以灭亡,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

天火灭族并非偶然,是一件超级法宝运作的结果,这件法宝的威力匪夷所思,自己居然不知道它的存在?从这些事情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能证明是西mén朱yù设局覆灭楼兰,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西mén朱yù与此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不过,太阳王jiāo付西mén朱yù的镇族之宝,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法宝?虽然西mén宝藏名动天下,但西mén朱yù生前是靠着绝世武功行走江湖,没听说他用过什么强大法宝,那件镇族之宝到底是什么?又失落到哪里去了?

第五章 绝处逢生·意外盟友

龟兹王城的城楼之上,拓拔xiǎo月亲眼目睹了一幕奇景,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敢相信这件事的真实xìng。

目光所投shè的那一方、那一头,骤然间生出了灿烂的光雨,犹如银河横空,点点繁星,虽然只有一角的天空,但那璀璨的亮度却令人无法直视,跟着,点点星光从天空坠落,恍若流星雨般的画面,令目睹这一幕的龟兹士兵同感惊愕,完全nòng不清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虽然普通人不晓得,但拓拔xiǎo月却是心下清楚,那边天空所出现的异状,正是天绝剑运使的征兆。

天绝剑式,共有四剑,太平军国之luàn时,大yín贼西mén朱yù凭此名动江湖,后来造访域外,与诸外族武者比斗,西mén朱yù戏称自己的武技为天仙之剑,所以又有了天仙剑的别名。

四式天绝剑之中,有一式虽是西mén朱yù的成名之作,却也被公认为最无用的花俏技巧,域外人士甚至选择xìng地将之剔除,使得天绝剑式在域外成了“天仙三剑”。

西mén朱yù身亡后,其所密藏的四处宝藏之一,意外在龟兹出土,此事虽然没有广为人知,但倒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拓拔xiǎo月自幼便晓得这件事,更晓得西mén朱yù留于宝藏中的一式天绝剑,并不是书写纸上,而是西mén朱yù以自身力量直接把剑意灌入一块大石之内,而这块大石后来就被安置于皇宫的中央花园内。

大石之中藏着绝世剑式,这个秘密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拓拔xiǎo月幼时曾问过父亲,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大剌剌地放在花园里,难道不怕被人偷走?当时的阿古布拉王淡淡表示,这么大的一块石头,无论是拖是背,都不是那么容易搬动的。况且……就算能把这块大石头扛跑,普天下也没有多少人能读出剑意的。

最初。拓拔xiǎo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当她实际碰触那块大石,亲身感受剑意,这才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手碰触到大石,用心去感受地瞬间,只有一串模糊而混luàn的讯息传入脑海。令得自己头痛yù裂,事后怎样去回想拼凑,都得不到一个清楚地讯息。

阅读剑意……需要相当jīng深的修为,或是极为优异的资质,不是普通人随便把手一放。就能够读出石中剑意的。拓拔xiǎo月的资质已是不错,但仍未足够,是后来得到邪月祭刀,在法宝的辅助提升之下,才成功读取石中剑意。

读取之后碰到了另一个问题,剑意并不是很清楚地剑招、剑诀,拓拔xiǎo月读取之后,虽然能明白那一式“情倾天下”的jīng要。但要将之演化为实招,她的修为却力有未逮,纵然在祭刀的辅助之下,也用得不伦不类。心中惭愧,就将之另外取名为“月落乌啼霜满天”。

自己所使用不出的剑技,竟然在眼前完美呈现,这个震惊非同xiǎo可,拓拔xiǎo月脑中第一时间泛起地。还是西mén朱yù复生或显灵之类的荒唐念头。但马上就知道不可能,而合理的答案也在脑中出现。一是西mén朱yù另有传人,让天绝剑后继有人;二是……有人接触过石中所封藏的剑意,得到了真传。

如果是第二个可能,那可实在是很令人吃惊,因为石中藏剑意的事情,不仅是龟兹的大秘密,本身就是一个难题。当年“刀魔”北宫罗汉试图读取剑意,就宣告失败,拓拔xiǎo月自己也只是勉强成功,可以说迄今还无人真正读取完成、修练成功的,又怎会突然冒一个成功者出来?

那个方向……就是任徜徉两人的受困之地,使这剑招地必是他们二人之一,但任徜徉给人的感觉轻浮máo躁,不像是有此实力,难道是那位疤面大侠深藏不露,身怀绝技?

脑里闪过一堆念头,直到听见耳畔的喧闹声,拓拔xiǎo月这才惊醒,想到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立刻率人赶去那边接应,并且了解实际状况。

“来人啊,和我一起过去支持!”

拓拔xiǎo月一声令下,早就有准备好地一xiǎo队骑兵赶到,和她一起冲出城mén,朝着星雨坠落的方向赶去。

原本拓拔xiǎo月心有顾忌,龟兹的骑兵虽是勇悍,但若突然碰上魔狼,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虽不能说必败,却肯定死伤惨重。然而,情倾天下一式突然出现,看那流星光雨下坠的威力,应该是足以歼灭来袭地魔狼,自己率队赶去善后,发生战斗地机会并不高,预期中的伤亡当可避免。

想到这些,拓拔xiǎo月心下稍安,身旁地骑兵队长也靠近过来请示。

“殿下,您自那个方向过来,不知那里究竟是……”

一句话没有说完,骑兵队忽然发生sāo动。sāo动的源头是骆驼,跑在最前头的几头骆驼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luàn叫luàn跳,状若癫狂,差一点就把骑在背上的士兵们给掀下。

这个不寻常的奇异反应,很快蔓延到全军,所有骆驼与马匹全都发狂惊跳,骑士们连忙斥喝拉缰,全力控制坐骑,骑兵队陷入混luàn,无法前进。

状况诡异,但众人却不是没有经验,在域外的生态环境中,一些藏于地下的ròu食生物活动时,确实会惊吓马匹、骆驼,造成这种混luàn,只不过眼下百多骑都受惊发狂,这等规模实是前所未见,若是沙虫一类的地行生物造成,那恐怕是巨无霸的体型等级。

在整支骑兵队里头,只有拓拔xiǎo月一人隐隐觉得不妙。阿默兹狼是域外最可怕的魔兽,寻常坐骑闻到气息而受惊,丝毫不足为奇,但从周围百多骑都失去控制的情况来看,没被天绝剑给消灭的残余魔狼,恐怕不会只有一头两头。

“舍弃坐骑!带着武器跟我走!”

这个命令才发下去,众人耳中就听见一个奇异的声音,那似是某种野兽的嚎叫。声音中充满残忍、嗜血的感觉,听起来像是狼嗥。却又与众人所熟知的野狼嚎叫声略有不同。

异兽嚎叫声远远传来,声音此起彼落,一声接着一声,最初听来很遥远,但却迅速地靠近,这情形拓拔xiǎo月非常熟悉。就与刚才如出一辙,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随着连串狼嚎声越来越近,地面竟然轻微地晃动起来。

“……不好,魔狼的数量……”

拓拔xiǎo月惊觉到这个危机。能够跺地动摇,来袭地魔狼不会是一二十头,起码有过百头,甚至是数百头魔狼一起来袭。这种恐怖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己方地处理能力,要是被这么大规模的魔狼群正面冲来,骑兵队会在短时间内被宰杀­干­净。

“回城!全速回城!开动防御武器,有强敌来袭!”

整支骑兵队里头。拓拔xiǎo月是唯一能把握住事态的人,她临危心神不luàn,叱喝部属,下达指令。稳住了混luàn中的部队。

尽管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强敌来攻,但龟兹骑兵堪称训练有素,立刻依令而行,放出信号弹,一道红烟在天空划出痕迹。让守卫王城的士兵知道状况有变。进入警戒,开动防御武器。

这个命令获得实践。但要迅速撤退回城,并不是一件那么简单地事。受惊的马匹、骆驼在骑士安抚下,有半数回复平静,却还有一半仍在luàn叫luàn跳,不受控制,撤退动作受到拖累。

拓拔xiǎo月先前被魔狼群狙击时,魔狼群是先包围住周遭,才现身袭击,但这次的情形明显不同,只是这一下耽搁,魔狼群的身影已在对面土丘上出现,迅速朝这边袭来。

骑兵队见到敌踪,第一反应就是拔出武器应战,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不会因为被突袭就慌了手脚,但当看清楚来袭魔兽地形象,他们却感到困惑,这群魔兽的体型高大,似乎是力量型的危险生物,可是模样却很眼生,并非平时见过的兽种,也不曾在模拟训练中瞧过图鉴。

跟着,骑兵队中较为年长的军官,认出了这些超级危险的凶兽,十余年前的那场恶梦,一下子又在眼前重演,恐惧与惊惶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攫住心肺,令他们近似窒息地发出呻yín。“……魔……魔狼……怎可能了……”

虽然只是一声蚊鸣般地呻yín,但“魔狼”之名,却足以成为sāo动之源,当眼前的狰狞形象与传闻重迭,深植于心中的恐怖一下子发酵出来,这些平素忠诚勇猛的年轻士兵瞬间动摇了。

拓拔xiǎo月最担心地事情,骤然发生。十多年前的魔狼之祸伤害实在太大,纵然事过境迁,那份恐怖仍透过耳语留存在人心,与拓拔xiǎo月年龄相近的域外青年、少年,全都是听着魔狼的故事长大,现在骤然看到传说中的可怕魔兽,哪有可能不受影响?

“嚎呜”

惊天狼嗥,敲响了这一仗地丧钟,魔狼群以全然超越笨重形体地高速,几下起落便跃过土丘,闯入骑兵队阵中。

阿默兹狼的体型巨硕,站直起来,几乎和骑在骏马、骆驼背上地战士等高,先声夺人,当粗壮的狼臂挥动,一下就把马头打个稀烂,骑士也被扫落下地,还不及反击,就与坐骑遭到同一命运。

短短十秒之内,骑兵队就出现严重伤亡,惨呼声连响不绝,到处都是被活生生撕裂与打烂的残尸,如果不是拓拔xiǎo月当机立断,挥动祭刀,斩伤了几头魔狼,将魔狼群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让骑士们得到喘息之机,这支骑兵队势必会在几十秒内伤亡过半。撤退!把情报带回给城内,三个人随我断后,其余的人撤回去!”

拓拔xiǎo月点了最靠近自己的三名骑士,与己共同执行断后任务。多这三名骑士陪同,并不能增添多少战力,可是如果喊的是所有人撤退,自己独力断后阻敌,那么这些骑士一定会集体抗命,宁死也不会让公主孤身犯险。

纵使多了三人协助,却没有多少实际意义。拓拔xiǎo月自知无力正面作战,只是努力驾驭不安的坐骑。左右游斗,也无意砍杀魔狼,长长的祭刀如闪电挥舞,左砍一刀、右劈一下,转眼间就在许多魔狼的躯体上留下刀伤,限于力量不足。伤害不大,仅是有效地引得魔狼群起来攻。

与之前战心眼宗教众的情形不同,拓拔xiǎo月祭刀在手,判若两人,jīng神思感与刀中异力结合。眼耳六识千百倍灵敏起来,阿默兹狼的速度迅捷如电,但她却能准确掌握,及时闪躲,趁隙一刀反击,伤敌溅血。

“……可恶,修为不够,否则就能更进一步砍杀魔狼了。”

拓拔xiǎo月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虽有祭刀辅助,自己地修为终究是不足,要是自己的力量能够强一点,仗着祭刀地锋锐无匹。一刀便能把魔狼的钢铁身躯斩开;又或者,自己对祭刀的驾驭能更上层楼,凭着祭刀进行深度感应,探测出魔狼身躯、气血、动作的最弱一点,哪怕是力量不足。仍可以击其要害。一刀杀敌。

这两点拓拔xiǎo月都力有未逮,但她纵马飞驰。风驰电掣间连伤数十头魔狼,血洒黄沙,阿默兹狼们发出愤怒的嚎叫,追在后头扑击,却总被她间不容发地避开,侧眼一望,骑兵队已经撤退回城,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城mén,不过已经脱离险境,自己的努力成功了。

心中稍安,忽然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嚎,只见不远处最后一名陪同自己断后的骑士,手中光刀落地,腰部以上被两头魔狼打碎,剩余的残尸被狼牙撕裂分食,血腥味刺鼻飘来,景象惨不忍睹。

这画面是很凄惨,但更糟糕的一点,却是拓拔xiǎo月发现自己被百余头魔狼给团团围住,百多双饥渴的狼目望向自己,随时都会扑上来,把自己给大卸八块。

祭刀虽然能把六识灵敏提升百倍,可是自己行动速度却远跟不上,与魔狼一对一独战,还可以在速度上占优势,现在这样被围住,专心闪避一两头魔狼时,就会被其它方向攻来地魔狼群撕杀,更别说自己骑在马背上,下马的瞬间就会被魔狼群起扑上,十几秒内便要粉身碎骨。

脑里连闪过十几个念头,没有一个具有可行xìng,当拓拔xiǎo月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背后早给冷汗打湿,而魔狼群露出尖牙,流着唾沫,从四面八方bī近过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侥幸逃生已不可能,唯有拼尽一切,就算不能杀出生天,也

要多拖几头魔狼陪葬。

心念一动,拓拔xiǎo月双手握刀,邪月长长的刀刃上,dàng漾出一串冷清虹光,那间,四周的魔狼为刀虹所慑,动作一顿,而方圆十尺之内的温度狂降,空气中的水分冻结成霜,奇寒彻骨。

拓拔xiǎo月本身的力量不足,但祭刀能吸取空间之中的能量,短暂提升使用者力量,同时释放jīng神冲击,上一次与孙武等人对战时,祭刀能量影响心神,令他们陷入一片无边黑暗,xiǎo殇更当场晕厥,此回阿默兹狼并非高智能生物,jīng神冲击地影响不大,仅能令狼群的动作短暂停顿,失去抢攻先机,跟着,足以凝血为冰的寒冷刀劲便透体而过。

半式情倾天下,释放出的刀气如长江大河般倾泄奔流,直袭敌人。在拓拔xiǎo月手中使出,彷佛是一场暴风雪狂袭大地,刀气化作寒霜飘雪,在透体穿过地瞬间,封灭一切生机。

除了冰冷、灭绝,这一式天绝剑更是无比锐利,原本无力正面斩杀魔狼的拓拔xiǎo月,在掀起暴风冻雪的同时,将正前方的三头魔狼瞬间剖开,luàn斩碎尸,方圆十尺内的魔狼群更受这场刀气暴雪狂袭,惨嚎声不绝于耳。

一刀缔造不俗战果,拓拔xiǎo月却没有兴奋之情,一颗心反而直沉了下去。

冰雪再冷,也始终只是冰雪,不能化为流星雨,自己对情倾天下地掌握仍是只使得出半招,无法领悟jīng髓,更解不了眼前危厄。

百余头阿默兹狼,这个数目委实太多,自己能够一刀将们杀灭。这才是荒唐事。这一刀,只诛杀了正前方地三头魔狼。重创周围的十余头,但却未能打开逃生缺口,让自己夺路外闯,更有甚者,由于攻击范围太大,力量控制不够jīng准。刀气赫然波及坐骑,把胯下骏马给杀毙,令自己这一刀尚未使完,就因为坐骑倒下而出现破绽。

“呃!”

骏马倒毙地那,拓拔xiǎo月翻身下马。舞动刀刃护身,一头魔狼突袭而来,拓拔xiǎo月侧身闪避,及时避开要命一爪,只被爪尖带到,左臂上鲜血淋漓,眼前痛得一黑。

情势发展到此,一切是再明显不过。还击的机会已稍纵即逝,这一轮抢攻失败后,接下来的必然结局,就是在魔狼的围攻下身亡。而且这时间绝不会太久。拓拔xiǎo月心里有了觉悟,正预备面对结果,耳里却忽然听到一下奇异声响。

“砰!”

右侧很沉地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重物坠地,地面随之震动。拓拔xiǎo月差点站立不稳。魔狼群的咆哮声也被盖过,显然是一个体积极为巨大地重物。一时间让魔狼群忙于应付,竟然无暇袭击拓拔xiǎo月。

突如其来的意外,拓拔xiǎo月吃了一惊,而且重物坠地声连响不绝,除了右侧,左侧与后方也发生同样的震动,她睁眼一看,赫然见到一个奇异的巨物。

足足三尺高的巨大身躯,通体由沙土所构成,中央部份是长方形的躯体,上方是一个正方体地头,四肢也都是方体,就连末端的指头也是一样,整个看上去就是一堆方体的聚合物。

一个巨大的土偶,乍看上去没什么稀奇,可是当这土偶能够自主行动,甚至具有战斗力的时候,那就是另一个情况了。

三个外型一样地巨大土偶,很快成了魔狼群的攻击目标。阿默兹狼力大无穷,进退如风,分别扑向土偶,施以重击,当利爪挥下,别说是泥沙土块,就算是钢板都会给打穿,可是打在这些土偶的身上,只不过是造成一些土块崩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相反地,土偶的动作虽然不快,但当土偶举起巨拳,重重落下,阿默兹狼闪避不及,挨上一记,却也承受不起,体裂骨碎,只是魔狼群数量众多,见到同伴受伤,丝毫不感畏惧,吞噬同伴血ròu,继续战斗。

魔狼群与三个巨大土偶战成一团,拓拔xiǎo月看得一头雾水,但还不至于蠢到呆站着不动,连忙趁这个空档挥刀斩出通路,往外闯去。

甫离开战斗圈不久,就有一名骑士牵着骏马迎上来,拓拔xiǎo月不敢làng费时间,翻身上马,策马疾驰,踢扬起一道黄沙烟尘,朝着王城而去。

“……奇怪……哪来的土偶?”

拓拔xiǎo月心中错愕,不明白怎会忽然冒出三个巨大土偶,救了自己一命。这三个巨大土偶当然不可能是生物,但也不像是什么法宝,究竟是什么东西还很让人费解。

不过,从马背上回头望去,土偶明显已经落在下风。尽管体积巨大,但土偶的动作迟钝,远远跟不上魔狼群的攻击速度,而魔狼群地爪击与撕咬,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可是每一下击中,土偶的身躯就少了一块,又无法自行回复,到了后来,甚至没受攻击也不住掉落土块,好像快要土崩解体。

这个现象令拓拔xiǎo月若有所悟,三个巨大土偶本身并不是法宝,而是受某种法宝召唤、cào控的衍生物。能够制造这么巨大的土偶傀儡,那件法宝肯定是第一流地秘宝,可是cào纵者的力量未能匹配,所以虽能成功召唤出土偶,却无法有效cào控,连维持的时间都不长。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两个巨大土偶在一声轰响中,先后化为满天黄沙,解体崩溃,仅余下最后一个持续顽抗,却已经无力拖延住所有的魔狼。阿默兹狼齐声发出胜利地狂嚎,衔尾追向策马狂奔中地拓拔xiǎo月,幸而距离已被拉远,肯定无法在她进入王城前追上。

拓拔xiǎo月见到魔狼群被甩在后头,心下稍安,但脑子一冷静下来,马上就想到一点不妥。骑兵队应该已经全部撤回城内,他们会特别留人携马接应。固然可能是因为随机应变,但也很可能是知道土偶会出现。所以才赶来接应自己。

“……那三具土偶……”

“殿下,请先回到安全地方再说。与您同来的中土朋友说过,土偶维持地时间有限,我们要尽速撤离。”

“中土朋友?什么……”

拓拔xiǎo月说到这里,陡然醒悟,刚才与自己一同来到王城的。还有一个身为俘虏、昏mí不醒的纳兰元蝶,龟兹的士兵不知她身份,见她与己同来,将她误认为友了。

纳兰元蝶是何时转醒?又为何会帮助自己?这点拓拔xiǎo月想不出来,但在自己所看过地数据中。纳兰元蝶所使用的法宝并非召唤类,也无法制造出这样地土偶。

之前偶遇时,任徜徉还曾经提出过疑问,表示以那支中土御卫的战力,无法抵御魔狼的袭击,更别说拼个两败俱伤,照理说不该有那么多魔狼尸体遗留战场,后来从纳兰元蝶那边得到祭刀。自己曾以为他们是使用祭刀战斗,但如今看来,纳兰元蝶身上恐怕是另外藏有异宝。

得到这个结论的同时,拓拔xiǎo月已策骑奔到城mén口。抬头向上仰望,很清楚地看到纳兰元蝶正站在城头上,手中握着一件东西,双目紧闭,全神贯注地使用法宝。但表情看来相当痛楚。显是使用这件法宝令她负担沉重,即将不支。

被纳兰元蝶拿在手中的法宝。通体异芒闪动,冰蓝sè的冷光流转,虽是被牢握于掌中,冰蓝sè地异芒却穿透血ròu发出,亮度越来越强,就算站在大老远外都清晰可见,更令附近的人无法正视。

“……这种光该不会是……超级法宝?”

拓拔xiǎo月下马后直冲向城头,登上城头时,恰好看到最后一个巨大土偶解体溃散,而纳兰元蝶像是jīng疲力尽,左膝一软,跪倒在地,法宝停止运作,冰蓝sè的冷光也消失不见。

纳兰元蝶面sè惨白,大口喘着气,额头上不停地流着豆大汗珠,刚才的一轮施为已透支了她的体力,可以想象之前碰到魔狼群时,她也就是这样使用法宝,率众与魔狼群拼个两败俱伤。

只是……纳兰元蝶所持地法宝,到底是什么?

拓拔xiǎo月感到好奇,想要看个清楚,纳兰元蝶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把法宝收入怀中,很吃力地站了起来,面对拓拔xiǎo月与附近的一众龟兹士兵,开口便是出人意表的一句话。

“……我要求合作。”

说的话是域外语,尽管算不上字正腔圆,不过不会让人听不懂,拓拔xiǎo月本来想问说为何她要帮助自己,现在却已无此必要,但令人不解的一点,则是大武王朝的军官为何会来要求与龟兹合作?特别是,如果所记不错,纳兰元蝶现在属于御前侍卫银字部,也就是银劫的属下,以银劫的jiān险多诈,这该不会是什么yīn谋吧?

“中土人对域外从来不友善,突然跑来说合作……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我是来要求合作,不是来投诚地。我希望能见龟兹国王阿古布拉,或者其他能够做决定的人,这个合作关系到龟兹的命运,若不信,大可以在这里就把我杀了,但那个代价将是龟兹所有国民一起陪葬。”

拓拔xiǎo月不得不承认,纳兰元蝶的话相当有说服力。如果单纯只是这些言语,自己绝不会相信,立刻便会将她格杀,但有过在沙漠里地遭遇,见到她血战狼群的事,明白大武王朝与心眼宗站在对立面,她现在说的合作,就让自己不能不考虑了。

城头上人多口杂,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拓拔xiǎo月考虑到这一点,特别改换中土语说话。

“合作不是空口说几句白话,是要有实力作后盾的,不过是一介御前侍卫,不能代表大武王朝,又是孤身一人,有什么筹码来要求合作?”

“合作地诚意,已经送到地手上,如果不是我们监视心眼宗份子的活动,又牺牲了十几条人命,也没法夺来这柄祭刀……刀是表示诚意地见面礼,合作筹码则是中土所掌握到的情报,我保证,这些情报对你们绝对有很大的用处。”

纳兰元蝶道:“如果一时之间没法做决定,那么最好把握时间,去和信任的人商量,然后代表龟兹给我一个答复,但容我提醒,的时间剩下不多了……”

第六章 魔狼破城·血­肉­飨宴

拓拔xiǎo月没有问“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在她与纳兰元蝶说话的同时,魔狼群已经攻到,马上就掀起了一场大战。

骑兵队的那一场遭遇战,败得一面倒,但撤回城后却已能镇定下来,还让守城士兵也有了心理准备。传说中的凶残魔狼重现域外,这件事对士兵们造成的冲击非同xiǎo可,不过,看到那群凶兽杀气腾腾地奔冲而来,士兵们没有时间站在那里发抖与发愣,在紧急号令之下,关闭城mén,cào作防御武器。

拓拔xiǎo月回到城内后,可以立刻去见纳兰元蝶,说上几句话,正是因为对城防深具信心。王城墙高壁厚,城头又安置装配攻击力强大的武器,纵使千军万马来攻,也难以撼动,魔狼群再怎么凶悍,要说瞬息间攻破城mén,这绝对不可能,而在看到城头上士兵开启各种防卫武器时,拓拔xiǎo月心中一凛,下了一道紧急命令。

“除了这些,把阳电子光杀炮也开动,一起加入防御火线。”

“啊?要开动阳电子光杀炮?”

众军闻而sè变,那四座阳电子炮,运作原理不明,是九年前龟兹学者在挖掘一处遗迹时所找到,本有九座,经过学者们修复之后,能够运作的还有四座,分别安置于王城的四面,是整个城防系统的王牌。

阳电子炮的制作技术,并非目前的龟兹所能达到,说得明白一点,如果损坏。那就是坏一台、少一台,可以说是龟兹所无法承受的损失,再加上运作时极耗能量,诸多顾忌,平时根本不敢使用,只有重大演习时才派上用场,一炮轰击出去,确实具有石破天惊之威。

“殿下。城防系统有很多地武器,就算不开启阳电子炮,火力也足够应付,况且……阳电子炮未得陛下的许可,我们……”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现在攻击过来的不是别族军队,也不是中土人。是阿默兹狼啊!如果不用传说中的武器,来对付这些传说中的凶兽,那又要用什么呢?”

时间紧迫,拓拔xiǎo月斩钉截铁地道:“所有责任由我来担待,你们只管执行就是了。立刻开动阳电子炮!”

一声令下,这场王城防卫战立刻以最激烈的形式爆发。

龟兹的科技在域外各部族中,算是第一流地水平,城头上的防御武器,都是火力强大的重炮,这一下全面开动,朝着城下狂轰,一时间恍若天雷大作。霹雳震耳,把城下土地轰得一塌糊涂。

魔狼群勇悍之至,在城头上的猛烈炮火下,对这些轰击视若无睹。顶着炮火来攻,除了攻击城mén,甚至还尝试跃起,用利爪攀着城墙砖缝的空隙,往上爬行。士兵们连忙集中炮火。想把这些不住攀高的魔狼给打下去。

十余年前魔狼肆虐域外,造成严重伤亡。这十几年来域外的法宝开发师进行研究时,许多人也以阿默兹狼为假想敌,开发兵器,这份苦心孤诣地成果,就在今日显现,只不过,这份成果让很多人都笑不出来。

炮弹、淬毒巨弩如雨落下,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爆炸,但这些爆炸却对阿默兹狼没能造成多少伤害。这些所谓以魔狼为假想敌而开发的武器,杀伤力与预期有很大落差,而阿默兹狼又在这十余年间经过强化、改造,实际对战起来,竟是对们没多少威胁。

见到魔狼群无惧炮火,攀墙上爬的景象,本已胆颤心惊的龟兹士兵,更是惊得面无人sè,全仗着一丝保卫家国地坚持,才没有溃散逃跑,但若是给魔狼群上了城头,肯定就是一场覆亡惨剧。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青紫sè光束分别从左右两方扫至,像是两把锋锐无匹的利器,对着快要攀上城头的魔狼群扫过。

“嚎呜”

被阳电子炮击中,魔狼群发出惨嚎声,传说级数的武器,确实有着非同凡响的威力,拓拔xiǎo月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阳电子炮的轰击,开山裂石,杀伤力非血ròu之躯能承受,就算是阿默兹狼也一样,一旦被光束扫个正着,钢铁身躯也被炸得四分五裂,断口处出现像是被溶化一样的痕迹;快要攀上城头地一批魔狼,承受了这样的一击,全军覆没,尸体化成无数血ròu碎块,掉落下来。

意外的战果,让城头上响起一片欢呼之声,直至此刻,对魔狼的战斗才算取得一点甜头,要不是有这一点鼓舞,恐怕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再打下去。

不过,阿默兹狼并不是单纯地野兽,除了力大无穷、体坚爪利,们的迅捷动作,也是非常让人头痛的地方。能够像阿默兹狼这样体积巨大,却又行动如风的生物,实在是很难得一见。

阳电子炮能够对魔狼造成杀伤,可是当魔狼纵跳如飞,在城下分散开来,不再集中成一堆,要准确命中们就提高了难度。即使其它的辅助炮火如雨下,轰击密度既高,速度也快,但在最初地震撼效果过后,速度上就显得逊sè,跟不上魔狼群地动作,只能将们bī住,不让们攀着城墙缝隙往上爬。

“为什么这样都打不中?光束武器的速度远超寻常箭矢,照理说是不可能闪躲地,怎会……”

拓拔xiǎo月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骇然,原本想要把魔狼yòu至城下,利用强猛火力聚而歼之的构想,现在已经很肯定难已达成。不仅如此,多数的炮火轰击都未能命中,成了流弹,把地面轰得满目疮痍,阳电子炮的误击还对城墙造成了伤害,要是这样子下去。没等魔狼群破坏城墙,恐怕墙体会先被自己人给打破。

“……这样子看起来,龟兹虽然有先进武器,但cào作武器的人却不具备应有素质。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防御武器装在这里,以前大概只有演习过,不曾实际用于战事吧?”

纳兰元蝶地一句话,命中问题核心。大武王朝御前侍卫所装配的武装。都是最jīng锐、先进的设备,纳兰元蝶身为御前侍卫的军官,对于使用这类武器战斗经验十足,一眼就看出龟兹军队的困境,淡淡地说了一句,不为讽刺,只是为了点出问题。对拓拔xiǎo月提升自己的价值。

拓拔xiǎo月自然明白这一点,这些阳电子炮当初被发现的时候,根据学者的研究,应该是有自动追踪功能,若是能启动这功能。就不用以人工cào作,命中率会远远好过现在,只不过这个设备已然损毁,自动追踪功能无法发动,这才有了现在地遗憾。

眼见战况陷入困局,拓拔xiǎo月也开始感到困惑。魔狼群袭击城mén,爆发激战,姑且不论这边的声响极大。就算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早该有人把消息飞快地传递,通知皇宫与军队,怎么会在这里乒乒乓乓打了半天。却没有其它部队过来驰援?

“轰隆!”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最糟糕的一个情况发生,魔狼群久攻之下,城墙出现了一个宽达数尺的巨大裂口。土石崩落。烟尘飞扬,魔狼群发出嚎叫。cháo水般往裂口冲入,城头上的守军虽然急忙将炮口掉转方向,但却是迟了一步。

“这是搞什么鬼?一定要严惩承包城墙工程的那批人!”

拓拔xiǎo月骂了一声,握着祭刀刀柄,就想要冲下去城墙裂口那边,阻挡魔狼群入侵,否则就这么被魔狼群破墙侵入,城头上地阳电子炮与重装武器在这距离下发挥不到太大效果,挡不住魔狼,马上就是一场大祸。

幸好,魔狼群的嚎啸声中,忽然多了一丝异音,是人们的喊呼喝之声,有人拦阻在魔狼群的前方,与之发生战斗。

普通士兵是不可能与魔狼群战斗的,即使放眼龟兹国内,也没有几个人能与魔狼正面对战,但若要说有,那肯定就是龟兹地王家骑士团,这支骑士团是龟兹的最jīng锐部队,当初chōu调部分成员,前往中土,化身铁血骑团,在中土闹得天翻地覆,现在接到城mén这边出事的消息,立刻赶来驰援。

一道魁梧的身影,一马当先,挡住从城墙缺口闯入的魔狼群,象牙似的巨刀飞转如轮;一头魔狼吼啸着冲入城内,利爪正要对前方士兵的头颅挥过,巨刀猛砍而至,竟然将体型巨硕的魔狼砍得离地飞起,尽管没有躯体断裂,可是刺耳地骨碎声清晰可闻,足以让那头魔狼没法再站起来。

“刀魔”北宫罗汉的威猛一击,很大程度地提振了士气,王家骑士团的战士们受到鼓舞,纷纷冲上前去,挥舞手中的法宝兵器,要把魔狼群地攻势给封锁下来。

王家骑士团堪称龟兹jīng锐,忠诚、勇猛、战力远非其它部队可比,这一轮冲杀,有效地将魔狼群挡住,没有让魔狼群越过封锁线一步,但战况却非一面倒地单方压制,而是两强硬碰硬,绝对实力的比拼,顷刻间便血ròu横飞,伤亡惨重。

拓拔xiǎo月的轻身功夫不佳,城墙高度不低,她无法一跃而下,从阶梯跑下又làng费时间,灵机一动,chōu出祭刀,纵身一跃,祭刀前端chā入城墙,势如破竹地切割而下,减弱下坠力量,安然抵地。

脚才踏到地面,拓拔xiǎo月chōu回祭刀,横空一挥,长长刀刃dàng出冷光,把左侧一头魔狼的手臂给切下来,还利落地转身,避开了飞溅开来的鲜血。加入战局同时,拓拔xiǎo月有一个很大地顾虑,王家骑士团赶来这边赴援,那现在皇宫那边地警卫状况又是如何?

放心不下这个问题,拓拔xiǎo月挥动祭刀,在酣战中问了身旁的骑士团员,想知道父亲阿古布拉王地状况。

“……陛下从今天一早便接见贵宾,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会面。”

“贵宾?是什么样的宾客?是域外哪个部族地首领或长老吗?”

“殿下。都不是啊,是一名nv子,而且……好像还是中土人……”

“中土人?”

全文字版xiǎo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⑴бk文学网,电脑站:ωωω.ㄧ⑹k.cn手机站:wàp.ㄧ⑥k.cn支持文学,支持①⑥k!拓拔xiǎo月闻言一怔,中土人出现在域外的情形,就像域外人士跑到中土活动一样罕见,尤其是一名nv子,孤身求见龟兹王,这听起来就很不寻常。而且……在拓拔xiǎo月的记忆中,父亲虽是仁慈宽厚,但却从不是没事­干­的闲人,会接见这么一个中土nv子,还谈了这么久,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不会是闲话家常。

才正觉得奇怪。周围的战况生出变化,魔狼群把城墙打出缺口,被王家骑士团给封锁住攻势,无法突破前进,在后头的魔狼群另寻通路。居然强行攀上城头,从另一侧跃下城头,朝城中冲奔而去。

这一下变化令得王家骑士团大luàn,想要分出人手去阻拦,但这边魔狼群的战力也是极强,王家骑士们本就是竭尽全力在拼斗,现在哪有可能说走就走。

阿默兹狼当年能够横扫域外,实非偶然。这百多头魔狼先后激战拓拔xiǎo月、巨大土偶,还有攻击城墙,连场恶斗之下,才死了二十三头魔狼。足见其强悍。王家骑士团使用着先进武器,有能力攻破魔狼的钢铁身躯,勉强还说得上是正面战斗,但也战得极其惨烈,动不动就是血ròu横飞。死者不是头颅碎裂。就是半身稀烂,看得仍在激斗中地战友们暗自心惊。

过去在中土转战各方势力。即使对上中土的御林军,王家

骑士团也从未打过如此惨烈的战役,不过转念想想,眼前的魔兽,是自己从xiǎo到大闻之sè变的梦魇,战得如此吃力是理所当然,光是自己能有勇气站在这里战斗,就已经是先前想像不到的事了。

王家骑士团所使用的光刀、光斧,威力都在水平之上,其中jīng锐份子所用地厚背砍刀,能将斩出威力倍增,更是利器,凭此与魔狼战斗,有着足以威胁魔狼的实力,但其它的士兵可没有这等本事,在不能使用大型攻击武器的情形下,这些士兵在魔狼群眼中只是一堆会走动的ròu块而已。

于是,当魔狼群从城墙上跃下,往城内冲去,一场单方面地屠杀就出现了。龟兹的士兵们虽然努力克服心中恐惧,勇敢地持械对抗,保卫家园,但这份值得鼓励的勇气,在魔狼群的利爪之下,却显得微不足道,极轻易地被践踏而过。两百多名奋身阻挡魔狼群的龟兹战士,在几分钟内就化为大量的碎ròu屑,魔狼群不仅挥动巨爪,同时也大口噬下,把所经之处变成了一条凄厉的血路。构成这条血路的素材,除了勇敢地龟兹士兵,也包括了那些走避不及的平民,无分男nv老幼,只要撞着了魔狼,全都落得惨痛收场。

这一幕血路景象,看得所有龟兹人目眦yù裂,拓拔xiǎo月带着部分王家骑士团想要追赶上去,却被这边的魔狼群给bī住,冲不出去,正自焦急,北宫罗汉一挥巨刀,将面前的魔狼像砍稻草一般砍飞,反手在肩膀上地法宝一拍,发动“翻天印”的异能。

时间,红光似蝶群飞舞,自翻天印之中shè出,分别锁定附近几十头魔狼的额部,在们的前额留下红sè印记,跟着,红sè印记一下子爆裂,魔狼群痛嚎出声,拓拔xiǎo月得到空档,率领十余名王家骑士冲了出去。

“北宫统领,多谢了!”

“……殿下,xiǎo心。”

北宫罗汉只说了这简单的一句,便再度深陷与魔狼群地恶斗之中。翻天印地异能,当初在与中土御卫jiāo手时,曾经令一众御前侍卫大吃苦头,不过魔狼的钢铁躯体远非人体能比,前额地这一炸,常人早已爆头碎脑,但阿默兹狼挨了这一下,只是晕眩栽倒,很快又咆哮起身,再次发动攻击。

这种情形看在周围的人眼里,实在是触目惊心,但拓拔xiǎo月已无暇再顾及这边的战局,全力追赶那一批侵入城中的魔狼。

“追上去,无论怎么样。不能让魔狼进入城中。”

拓拔xiǎo月呼叱部属,焦急地追赶,但情形远比预期中要严重得多,魔狼群侵入城内之后,并不是集中在一起,朝同一方向进击,而是分散开来,流窜八方。看到这一幕的拓拔xiǎo月头皮发麻,知道自己最担心地一个情况发生了。

自己率领的人手已经很少,与魔狼群相斗毫无胜算,现在魔狼群四窜散开,要是自己也分兵去追,不但分身乏术,而且等若让骑士们与魔狼单挑。恐怕很快就会被魔狼反过来吃个­干­净。

然而,要是不理魔狼的四窜,集中只攻一路,那么其它流窜的魔狼,哪怕只是一头两头。都会对一般民众造成重大伤害。

困难的抉择,但是当拓拔xiǎo月看到,有一批魔狼朝着皇宫方向奔去,她的心便一下子剧烈倾斜,有了决定,直追着那一批魔狼而去。王家骑士们见到公主的行动,连忙紧追在后,朝着皇宫方向急奔。

皇宫位于王城中央。由王家骑士团守卫,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防卫武器,也不像城mén一样有重装炮塔,现在王家骑士团赶往城mén援护。仓促间拓拔xiǎo月不及问明皇宫还剩下多少人防守,担心父亲地安危,再也顾不得别的,立刻要赶回皇宫防御。

魔狼奔跑的速度极快,甚至还胜过寻常马匹。拓拔xiǎo月等人是从战斗中杀出。均是徒步,哪可能追得上魔狼。眼看距离越拉越远,心急如焚,从路旁经过的一个大帐篷外,紧急征调了被系在帐外的马匹,策马狂奔,这才拉近了距离。

过不多时,皇宫的高大建筑出现在眼前,极幸运的一点是魔狼只剩下三头,其余地似乎已在途中分散,没有扑向皇宫,但糟糕的一点,则是这三头魔狼已杀入皇宫,正与留守的王家骑士发生战斗,还取得上风。

“大家上!绝不能让魔狼侵入宫内!配合我出击!”

拓拔xiǎo月挥动祭刀,呼叱众人出击。如果只有三头魔狼,凭着自己身边的骑士们辅助,有相当把握可以将们歼灭,这该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过,这场预期中地恶战并没有发生。当三头魔狼把阻拦在面前的王家骑士给硬生生撕开,要往内部冲杀进去时,忽然一串奇异的音符传来,令所有听到的人们脑中一晕。

说是耳边听到这些声音,这种形容有些不正确,因为在场听到这串乐符的每个人,都觉得声音好像直接在脑中响起,震动灵魂,只能凭记忆中最后的尾音,勉强判断那应该是琴声。

这个判断一时间无法查证,因为当那一串音符演奏完毕,人们眼中的景象陡然一变,从皇宫的大mén前,变成了一处雪山巅上地孤崖,脚下一步之外便是万仞绝壁,但放眼望去,下方云海涛涛,白茫茫的一片,聚合不定,偶尔露出云下的群峰。

抬头仰望,晴空万里,白日在天,碧蓝sè的苍穹天幕,刺眼地阳光直shè山巅,bī得人们无法正视;山巅上强风吹动,积雪飘飞,寒气bī人,但炽热的阳光却又足以驱走冷意,纵目四望,天宽地阔,无限旷远的感受,让心头积郁的闷气瞬间为之一空,紧绷的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开来。

幻觉也好,实景也罢,这幕雪山孤崖、长空朗日地景象,只出现了极短地数秒钟,时间一过,人们的意识回复,所见到地景象又回到了皇宫大mén之前,战场依旧,地上、墙上的鲜血依旧,就连那三头魔狼也还直挺挺地站在那边,动也不动一下。

一段琴音造成的摄魂效果,不仅对人类有效,同样也能影响阿默兹狼,这确实是一个令人们惊奇的发现。眼见三头魔狼有若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对身边发生的事不闻不见,正是绝佳的攻击良机,王家骑士们不敢怠慢,连忙举刀抢攻。

冷冽的刀光划破大气,拓拔xiǎo月的祭刀一挥,抢在所有王家骑士之前,电光似的刀虹横切过去,将两头魔狼的躯体一刀四段,火热的狼血飞溅四散,轻易得手的惊喜让拓拔xiǎo月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地。她就发现这份喜悦实属多余。

第三头魔狼被王家骑士数刀齐下给砍倒,但三头倒在地上的魔狼都出现同样问题,们地眼、耳、口鲜血横流,双眼圆睁得像是要脱眶而出,竟是早已毙命,拓拔xiǎo月与王家骑士们补的刀,只是斩在尸体上,并无意义。

很显然的一件事。在场所有人听见琴音,身陷雪山幻像的同时,另一道音波或者同一道音波击杀了魔狼。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知道,但这正是众人现在最需要的结果。

“……终于死了,这些该死不死的东西……”

解去了皇宫的燃眉之急,拓拔xiǎo月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地事。就是率领王家骑士们赶赴城中各处,去消灭那些正在制造破坏与杀戮的魔狼们,但在这么做之前,她心中有一个疑问需要解开。

诛杀这三头魔狼的琴音,虽不知是从何而来。但放眼看去,皇宫前的广场上除了自己与王家骑士,根本没有别人,所以发琴音的人要是存在,必定是身在皇宫之内。

……发琴音诛杀魔狼的奇人,就在皇宫之内!

王家骑士团是皇宫之内的最强战力,拓拔xiǎo月甚是熟知,里头绝没有能发音波杀敌地高手。但若说是外人……刚才听到的讯息,有一名来自中土的nv子与国王进行面谈,很有可能……

拓拔xiǎo月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没有出声。因为如果自己猜测得不错,就算自己不开口,那个人也会主动现身。

“……我不认为你们有在这里闲聊的时间,不过,如果我不走出来。大家可能会一直耗在这里。那就很麻烦了。”

非常悦耳的嗓音,却是以冷淡地语调说出。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在众人的目光凝视中,一个人影从皇宫中缓步走出,姿态典雅,手中横抱一只瑶琴,白衣飘飘,竟然是失踪多时的妃怜袖。

“果然是!”

拓拔xiǎo月与妃怜袖相处时间不长,两个人连话都说不到几句,并无jiāo情可言,看到妃怜袖离奇现身,只觉得愕然,更不晓得她在皇宫里与父亲阿古布拉王商谈何事,当下顾不得礼数,开口便问。

“我父王呢?”

“阿古布拉王刚才发现城外的sāo动后,中止了与我的会谈,急急忙忙离开了,至于他去什么地方,这点非我所能知,但想必是安全的……皇宫的危机已解,阿默兹狼正在王城中肆虐,你们应该没有时间在这边发愣吧?”

妃怜袖淡淡地说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催促众人离开,拓拔xiǎo月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看到妃怜袖有些腼腆地摇摇头,道:“……或者,有没有我能帮得到忙地地方呢?”

“呃……好的……我是说,我们求之不得,多谢。”

拓拔xiǎo月忽然记起,妃怜袖的个xìng颇有些不通世务,这样的反应不算奇怪,当前战况紧急,就算自己带着部队追踪四散地魔狼群,恐怕也没有能力歼灭魔狼,要是能有妃怜袖协助,那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助力,甚至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了!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就非常顺理成章,拓拔xiǎo月让王家骑士们留守皇宫,自己仅带了三名骑士,还替妃怜袖也找了一匹坐骑,开始在王城内追逐魔狼群,进行扫dàng战。

行动中,拓拔xiǎo月记得妃怜袖失踪时,是在与心眼宗主对战的一役中受伤,下落不明,但现在看起来,她脸sè虽然说不上健康,却也绝非重伤地样子,怀抱着地那一只琴,sè泽黝黑,不是寻常的木sè,外型虽是古拙平常,不过自己隐约感觉到内中有奇异能量流动,恐怕是一件非常厉害地法宝,妃怜袖便是仗着这法宝的威力,才能克制阿默兹狼。高等级的法宝不会凭空冒出,像什么意外跌进地dòng,发现高等级法宝的奇遇,只会发生在xiǎo说戏文之中,拓拔xiǎo月就不信有这样的美事,妃怜袖失踪复出,身边就多了一个强力法宝,不知是从何处取得?

几个问题加起来,着实都令人不解,拓拔xiǎo月决定先问自己最困惑的那个。

“请问……我父王与到底谈了些什么?”

“……我是代表河洛剑派而来,希望能够与龟兹合作,一同对付心眼宗。”

这句话入耳,拓拔xiǎo月吃惊得差点勒停坐骑。

“代表河洛剑派对付心眼宗?……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七章 遗迹复沉·空手而归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啊,但是……我怎么觉得这次到楼兰遗迹探险,好像全无所获,一点意义都没有?”

背着xiǎo殇,走在沙漠里,孙武头顶着大太阳,喃喃自语,回答他这一句话的人,则是走在他左侧的羽宝簪。

“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这次进入大沙海,找寻楼兰遗迹,实质的所得看似不多,但我们却知道了很多重要的讯息,尤其是要离开楼兰时,我们查阅电子讯息所获得的数据,那些真的是很宝贵……至少,孙掌mén的心腹大患就得到了解决,不是吗?”

羽宝簪的声音里满是喜意,听起来好像比孙武自己还要高兴。不久前,孙武还在接受疗伤的时候,羽宝簪向楼兰的电子主脑查询往事,知道了天火灭族的原由与经过,骇然之余,更是惊于超级法宝的威力。

超级法宝的威力巨大,但在实战上并不是那么好用的东西,除了对ròu体所造成的沉重负荷,本身对于能量的需索更是棘手,使用者要不是具有绝顶修为,就是要施行献祭,用其它能量源来发动法宝,就像心眼宗地司祭牺牲人命来发动神戟异能一样。

还有一些超级法宝,所需要的发动能量更是大到匪夷所思,远远超过血ròu之躯所能供给,让人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能量源可以适用。佛血舍利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开发出的最强能量源,蕴含的能量甚至还强过超级法宝,恐怕每一个超级法宝地使用者。都想要取得舍利作为发动能量源,这样使用超级法宝就容易得多,要不是因为舍利现在被孙武吞下,处于融合状态,难以分离,还不晓得要有多少人心生觊觎,爆发争夺战。

“对了,舍利的问题……”

念及佛血舍利。羽宝簪突然想到,舍利目前在孙武体内形同一颗不稳定的炸弹,只要触动不当,随时都会发生反噬,危及xìng命。这等心腹大患,却因为苦无良策应付,就这么一直拖延下去。但现今世上医疗水平无法解决的问题,以楼兰一族的技术,却未尝没有解法。

羽宝簪向电子系统提出要求,希望在替孙武治疗的同时,也解决佛血舍利的隐患。

这个要求显然是超过了医疗系统的能力。但由电子影像所构成地太阳王,仍是向羽宝簪点明了治疗方法。

最先被说出的治疗法,就是强化自身的ròu体。凭借着修练绝世武功,让ròu体超越平凡,足以承受使用舍利所造成的反噬,而环顾楼兰记录中的各mén各派武学,慈航静殿的绝学最被推荐,若能兼修金钟罩、易筋经、洗髓经。若­干­时日之后,便有可能承受舍利能量运作时的伤害。这个方法羽宝簪早已知晓,当初苦茶方丈一早便已点出,所以才会让孙武入藏经阁查书修练。但所谓地“若­干­时日之后”,恐怕不只是三五十年,而是上百年的修行,尽管理论上具有可行xìng,却根本毫不现实。

“……看来真是天意难违。就算到了楼兰。还是没有解救之法……”

羽宝簪低声叹气,想不到亲至楼兰一趟。无解的难题仍是没得解决,正感气馁,太阳王的电子影像忽然往下说了一段话,讲出了第二个可行的方法,就是利用法宝地异能,消除佛血舍利的反噬。

“用法宝?这方法我们也早已知晓,据说河洛剑派的洛书可以起作用,这件事是真的吗?”

以前羽宝簪就认为洛书能够治愈孙武的伤势,猜测洛书的异能是调节能量,但这一点是否为真,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因为这毕竟只是单纯的猜测,她也不晓得洛书的真实异能为何。

如果要从实战纪录来看,可供参考地数据真是少得可怜。超级法宝这种东西,并非人人可用,自创派祖师殁后,河洛派没出过几个能驾驭河图、洛书的高手,若非如此,太平军国之战时,也不会战得如此辛苦,而即使从那少之又少的几名高手中搜集数据,他们也是将这两大法宝配合河洛剑术使用,很难判断他们的战斗记录里头,哪些是凭纯武技做到?哪些又是靠法宝辅助?

万紫楼没有相关情报,这些问题还是只能靠楼兰地信息来解答。

“洛书是来自天外的法宝,现今世上的技术水平无法仿制、制作,当洛书发动,将中和运作范围内的所有能量,把一切紊luàn能量调和平复……”

太阳王说的话,是洛书地基本运作原理,乍听起来平平无奇,但羽宝簪一作联想,马上就想到洛书在实战上地效果。

在shè程范围之内,洛书能中和所有能量,换句话说,当敌人发出攻击,洛书便“调和”这一击的力量,使原本刚猛无俦地一击,命中时轻若拂柳,没有半点杀伤力。

有洛书在身,再强的力量也伤不到自己,这简直是完美防御,但这种异能不晓得能否控制方向xìng,否则敌人的力量伤不到自己,自己的力量也伤不到敌人,战斗不晓得要怎样打下去?总不会是耗到打没力气了,各自回家睡觉吧?

但真正重要的一点,则是这件法宝对孙武的意义。舍利邪能之所以会造成伤害,就是因为太过强大的能量一次爆发,超过血ròu之躯能够负荷,自然会伤筋断脉,若有洛书护身,就能中和舍利邪能,不伤身躯血ròu,尽管如此一来,舍利等于是作废了,可是能够解决舍利的伤害,这比什么都重要。

“确实,用洛书来中和舍利邪能,这个方法可行,问题真的解决了……呃。不对啊,问题还是在那里!”

羽宝簪长声叹气,遗憾问题仍卡在那里,不能解决。百余年前两大圣宗与魔mén发生战争,双方死伤惨重,河洛派两大异宝也一度失落,河图后来被mén人拼死抢回,目前被藏于河洛剑派。洛书却是从此下落不明,百余年来江湖上不晓得有多少人在寻找,万紫楼也为此花耗不少人力物力,却没有半点消息。

以万紫楼的情报能力,搜寻这些年都没有下落,洛书若非早已毁坏,就是被藏在某个极麻烦地地方。现在孙武急需此物,但一下子说要把这东西找出,那真是谈何容易?

这个难题羽宝簪没有独自来扛,除了当时站在一旁的xiǎo殇也听见,后来孙武清醒。羽宝簪也将此事转告,而孙武听见此事后的表情,就像走路踩到狗大便一样。

“……为什么寻宝这种事,急着要的东西就总是找不到,不想要的东西不但总是出现,甚至还直接送到肚子里头去?”

孙武着实感叹,自己的奇遇不少,得到的各派神功秘籍。算得上是羡煞旁人,不过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却又总是远在天边,这不晓得该算是怎么一回事。

感叹地表情落在同伴眼里。结果又是招来一声嘲讽。

“送到肚子还不好吗?很多人想要还要不到咧,话说回来,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饥不择食,早说是让你含在嘴里的,你偏偏就吞下去。这能怪得了谁?”

“是啊是啊是啊。全都是我的错,下次叫我再放东西进嘴里。我一定会格外xiǎo心,要是再意外吞下去,不用提醒,我自己就切腹自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很让人垂头丧气,不过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勇闯大沙海的一行人并非毫无所获,最后离开的时候,羽宝簪想起了中土的战况,希望楼兰能够提供武器与技术,让自己可以不用空手而回。

当初同盟会与万紫楼合力,共同开发武器,内中涉及的一些机密,即使外界不得而知,羽宝簪却是心下清楚地。

圣贝贝尔要塞可以飞行,独眼石人也成功启动,这两件继承了楼兰技术的超级兵器,是本次革命战争的主力,要是没有这两件声势骇人的超级兵器压阵,单凭同盟会的草莽势力,与大武王朝地jīng锐部队硬拼,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然而,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在超级兵器的威猛声势之后,肯定也有着超级代价。万紫楼当初研究独眼石人,发现最棘手的一个问题,就是当石人运作起来,如何供应石人活动所需的能量?

中土目前的科技水平,可以制作反应炉、浓缩能量砖,用来供给巨型机械的运作,像是大武王朝的天子龙船,就是靠反应炉与能量砖来发动地,但能量砖所费不赀,天子龙船航行一趟的能量费,换作是民间组织,还真没有几个势力能开销得起。

圣贝贝尔要塞、独眼石人,当初都各有不同的发动法,那些技术目前还无法掌握,只能用能量砖来做燃料,维持运作。虽说笨方法只要能用,仍然是好方法,但与天子龙船等飞空舰相比,圣贝贝尔要塞和独眼石人根本就是两个消耗能量的大怪物,用现今世上地供给能量法,去应付这种超时代的耗能怪物,同盟会在每一场战争都是花钱如流水。

战争本就是花钱的事,同盟会筹备多年,本身是钱粮充足,又有万紫楼在背后支持,可是这样的花钱法,却也禁受不起。羽宝簪不久前看过资料,要是仍以圣贝贝尔要塞、独眼石人同步推进,攻向京城,再多打上几场仗,恐怕在横扫大武军之前,同盟会先要破产投降了。

当然,对万紫楼而言,资金调度并不是大问题,只要早点开始准备,这个麻烦还是处理得来的,但这么下去总不是个办法,羽宝簪也不信楼兰一族当年是用这么花钱地方法在运作圣贝贝尔要塞,所以就算无法从楼兰取得其它先进兵器,至少也要知道怎么解决这问题。

结果,羽宝簪还不算太失望,楼兰这边因为封印未全解开。不能提供新式武器,但却说出解决能量问题地办法。圣贝贝尔要塞当初在楼兰也是靠能量砖发动,但楼兰一族所提炼制造的能量砖,纯度远比中土制作地要高得多,效能也高出十数倍,使用起来自然大大省钱,只要使用这种能量砖,同盟会现在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问题是。以楼兰现在的状况,不可能生产大批能量砖让羽宝簪运去中土,就算是传授生产技术,也不晓得做不做得出来,更是缓不济急,想想实在是很困扰,羽宝簪正自mí惘。太阳王的电子虚像指点了一条明路。

在楼兰灭族之前,曾因为一个特殊理由,太阳王把制作能量砖的技术外传,在某处建立了机组,只要运作起来。就能够生产能量砖,供给中土所需,甚至还有许多奇特的潜藏功能,应该可以满足羽宝簪的需要,而这些情报也是唯一能让羽宝簪、孙武带走的楼兰遗产。

“……唉,从结果来看,这一趟在大沙海出生入死,真是做白工啊。”孙武摇头道:“什么实质地东西也没拿到。离开了楼兰,还得要去别的地方找东西,我有种被踢皮球的感觉啊。”

“当皮球总好过当木乃伊,你如果不喜欢这种感觉的话。可以牺牲自己,去继承楼兰,被人把全身血放光之后,有三成机会可以不死,还变成绝世高手。”

xiǎo殇的落井下石。没有打击到孙武。他立刻反­唇­相讥。

“免了。牺牲我自己,让们领遗产。这笔帐我怎么算都不太对啊!而且们两个的心机都很深,我怕自己才刚牺牲,们就抢先暗算对方,减少竞争人手。”

“嘿,只有凤血之民才能继承楼兰,我又没有凤血,哪能当继承人?当不了继承人,我暗算她做什么?”

“……第一,暗算人不需要理由,就算人家没碍着什么,看不爽或看太爽的时候还是会动人;第二,侵入电子系统地本事很有一手,说不定直接侵入系统,改变继承规则,那时就算没有凤血,也一样能继承楼兰了。”

孙武这几句话只是随口说说,但xiǎo殇听了这些话,却如遭雷击,傻傻地愣住不动,跟着便抱头大叫。

“糟糕!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如果早点想到有这一招,那么不管楼兰系统有多严密,哪怕是花上十几二十年去解侵入,我也……”

嚎叫到这里,xiǎo殇忽然冷静下来,对孙武道:“等等,如果我能直接侵入系统,改变继承规则,那我为什么还要除掉竞争人手?根本就没人和我竞争啊。”

“这个……”情势逆转,这次轮到孙武为之愕然,愣了半晌,道:“我……我没想到这一点……”

或许是默契,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有着极其相似的反应,但当孙武也要抱头大叫时,xiǎo殇神奇飞踹来的一脚,将少年给踹倒在地,滚了几圈。

羽宝簪在一旁观看,见到两人这样的

动作,抿嘴微笑,虽然不是很得体,但却是这时候最好地响应。

不论xiǎo殇是否真的后悔,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遗迹里去入侵系统了,当所有的疑惑得到解答,孙武的伤势也稍做治疗后,楼兰遗迹开出了一条暂时通道,让三人重返地面,并且向三人表示,由于王座未得到继承人,所以等三人离开后,楼兰遗迹会再次分裂,陷入封印沉睡,直至继承的真主出现。

换句话说,楼兰遗迹已经再次分裂,埋于地底,就算孙武等人再找到部分遗迹,试图用鲜血唤醒遗迹,遗迹也不会作反应,除非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承诺坐上王位。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楼兰遗迹是无法再次开启了,甚至还会隐藏到更难寻找的所在,让人们难以发现。当孙武三人重返地面,站在高处看着地面震动,晓得楼兰再次埋于黄土,心中的感觉不胜唏嘘,孙武更觉得此行好像全无意义,发出感叹。

三人回到地上的位置,竟然是大沙海地边缘地带,与原先地峡谷相去甚远。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令三人着实纳闷,再次为了楼兰的能耐而赞叹。

“……可惜了,在遗迹里头地那些人……同盟会的人员都牺牲了,但如果心眼宗的人也死在里头,那就再好不过……”

羽宝簪说着,自己首先摇头,虽然说楼兰遗迹苏醒聚合时。天崩地裂的毁灭灾难,普通人绝对是难以逃生,但像心眼宗主、地司祭这级数的高手,要说会这么倒霉地被土石砸死,这种期待未免太过一厢情愿,更何况他们还持有大地神戟,有这超级法宝在手。要从那场灾难中逃生自然比旁人容易。

不过,就算可以逃出楼兰,他们也算不上全身而退,至少羽宝簪就还清楚地记得,在那场战斗地最后。地司祭被硬生生扯去一臂,这个伤势不轻,更不是想救便能救地,下次战场上再相逢,该会好应付得多。

“我倒是觉得……同盟会留守在此的那些人员,很可怜。”孙武道:“那些人都牺牲了,要不是因为我们来了这里,他们也不会全都死在这里。”

“又开始多愁善感了。你要这么感慨,中土地间谍这次也死了不少,你要不要也为他们伤心一下?念几段经文超度超度?”

“xiǎo殇,话不是这么说的。”

“事情可是要这么做的。”

xiǎo殇简单一句话。把孙武的思绪打断,三人准备上路,这里虽然是大沙海地边缘地带,可是要走出大沙海,也不是几个时辰便能出去的。三人身边一无坐骑。二无粮食饮水,要是在大沙海里头待着久了。又饿又渴,实在是不妙,得快点离开大沙海范围才行。

临行之前,孙武转回头,望向起伏不定的沙丘与黄沙,弯腰鞠躬,向已经不在的伙伴作着无声凭吊。

(………伽利拉斯先生,您安息吧,您委托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努力办好地。)

深深再鞠躬一次,孙武转身离去,脑中却不停地闪现伽利拉斯的面容,他抚须微笑的样子、奋力战敌的英勇姿态,还有最后一身是血,拄刀撑巨石,竭力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的壮烈,如果没有他的牺牲,己方三人恐怕早已死在luàn石之中,再无重回地上的机会了。

“希望老天有眼,心眼宗主那些恶人被埋在luàn石底下,这样您就能含笑九泉了。”

孙武默默祝祷,背着xiǎo殇走路,大沙海的气温甚高,烈阳酷热,脚下地沙砾也让人难以奔跑,是很恶劣的步行环境,幸亏两人的武功均高,还承受得住行走于沙漠之苦,边走还边进行jiāo谈。

进入大沙海是为了寻宝,这个任务目前尚不算太失败,但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千头万绪,羽宝簪在行走途中开始做整理,要把眼前地种种困扰给厘清。

“眼前第一要紧的事情,就是伽利拉斯先生的委托,心眼宗以易容之术替换域外的重要人物,更有可能绑架了阿古布拉王。此事非同xiǎo可,我们要立刻赶去龟兹,见机行事。”

羽宝簪道:“心眼宗的背后是河洛剑派,但组成心眼宗地河洛剑派人物,究竟包含了多少高层?有没有包含掌mén长河真人?这可要先确定,一皇三宗那级数地敌人极不好斗,我不想突然碰上这级数的强敌。”

心眼宗地yīn谋,是眼前的当务之急,但楼兰遗迹中所得最多的,却是有关当年西mén朱yù的往事,孙武已经把自己的所见,全数告知了两名同伴。

在幻境之中所看到的那些东西,解释了很多谜团,但也让孙武增添了新的疑惑。

第一,西mén朱yù明明已与太阳王击掌为誓,相约消灭天妖,为什么后来又背弃盟约,令楼兰灭族呢?太阳王临死前口口声声说是遭到蒙骗,这份憎恨不晓得是真,或是有什么误会?第二,太阳王将楼兰的镇族之宝赠与西mén朱yù,以楼兰一族的先进技术,能被称为镇族之宝的东西,应该是超级法宝无疑,不晓得那是什么样的法宝?现在又下落何处?会不会藏在某个西mén宝藏里头?至于召来天火,毁灭楼兰的那件法宝,听起来更不得了,要是能把那件法宝nòng到手,可比什么圣贝贝尔要塞威风,一夜之间就能摧毁中土京城。

“第三……第三……要说起第三的话,大概是制造能量砖的设备在哪里吧,我们手上有地图,照着图找应该不会太难。”

孙武叹气道:“怎么样都比找洛书都容易,制造能量砖的设备起码还有地图,洛书连个线索也没有,想找都不知道该怎么找。”

河图的重要xìng,攸关孙武xìng命,照理本该是头等重要之事,但羽宝簪皱眉思索,慢慢提出了“第四”。

“我觉得有一件事可能很重要,一直也被我们忽略了……太阳王为什么会答应与西mén大恩人合作呢?”

羽宝簪的问题再简单不过,太阳王是被西mén朱yù的诚意给打动,至于用来jiāo易的筹码,则是西mén朱yù出卖魔mén的秘密,把“百变天魔大法”的秘诀传授太阳王,这个巨大利益让太阳王无法拒绝,这些事孙武都在幻境中亲眼目睹,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我所知道的太阳王是个武痴没错,但他本身神功无敌,又骄傲自大……百变天魔大法是魔mén无上功法,西mén大恩人也说这可能是始祖所创的武技,这些都没错,可是……以太阳王的个xìng,这种事……好像还是怪怪的。”

羽宝簪说得委婉,却一字一句在情在理,孙武听了也觉得大有问题,但太阳王对于百变天魔大法志在必得,这是事实,幻境中所看到的影像,太阳王一听到西mén朱yù愿意拿百变天魔大法出来jiāo换,马上就改变了态度,虽然说,这套魔mén无上心法可能只是太阳王的“下台阶”,不过从当时太阳王的表情看来,孙武还是相信这套心法对他的吸引力。

“宝姑娘,说得没错。那以的看法,整件事情的关键在哪里?”

“照我的想法,问题不在百变天魔大法,而在于这套功法的另一层意义,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有可能,这套始祖之人所留下的功法,并不是单纯的武技,百变天魔大法练到相当程度之后,会产生另一层变化,就是这个变化打动了太阳王。”

羽宝簪道:“西mén朱yù曾与太阳王对过一招,那一招究竟是怎么样的,当时没有人看清楚,只有西mén朱yù与太阳王知道,在那之后太阳王的态度就变了,若我所料不错,西mén朱yù就是在那时抛出了yòu饵,而他所使用的武技,就是百变天魔大法的真面目。”

孙武点点头,想起了和羽宝簪对战时的体验,自己确实感觉到百变天魔大法可能有深层变化,只恨自己修为不足,不然就可以参悟这点奥秘了。

第八章 客店夜袭·失败­淫­贼

三人历经十数个时辰的赶路,出了大沙海,回看背后沙尘滚滚,恍如隔世。楼兰遗迹聚合又分散,此事虽然不为外人所知,但所造成的剧烈地震,却是惊天动地,让聚集在大沙海外的寻宝者为之sāo动,纷纷谣传楼兰遗迹发生了变化,极有可能是已经重现地面了。

当孙武三人来到大沙海外的一处补给市集,赫然发现聚集于此的寻宝者,数目是之前所见的数倍,人人摩拳擦掌,议论不断,恨不得立刻冲入大沙海,把楼兰遗迹的秘宝给拿到手。

“……情报落后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整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这些人却以为才刚刚开始,他们现在进大沙海,除了沙子,什么也得不到的。”

孙武看看周围左右的人群,压低了声音说话,一方面是怕旁人听到自己的话,二方面也是因为整体气氛不对,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寻宝客,虽然人还在市集中,心却已经飞到大沙海中央,一副楼兰秘宝在手中十拿九稳的样子。

自信寻宝必成,那问题就在于防止他人抢夺,所以市集上气氛紧绷,尤其是一些势力团体的姿态嚣张,可能听错一句话,立刻就会拔刀相向。

孙武摇头道:“楼兰的秘宝都还没到手,这些人现在就想清除对手,会不会太早了啊?”

xiǎo殇道:“早作晚作都得作的事,还是早了早好,特别是还有你这样的傻蛋。以为敌人一定是拿到了东西才会翻脸,是我也会提早动手,先­干­掉你。”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去购买粮食与饮水地羽宝簪回来,也带来了一些消息。

“我们进入大沙海的这几天,外头很不安宁喔,说得明白一点,外头在闹狼祸。”

羽宝簪解释,之前人们本已谣传,大沙海内有奇异巨狼出没。在孙武三人进入楼兰遗迹,惊见阿默兹狼的同时,这些巨狼也开始在大沙海以外的地方出现,首个遭殃的,就是大沙海外围的市集。

不久前,两头魔狼出现,袭击了这处沙漠市集。事出突然,人们看到传说中的魔狼现世,吓得屁滚niào流,死伤了百多人。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要不是因为沙漠中发生大地震。人们怀疑楼兰遗迹浮现,管他里头有魔狼还是魔龙都要一闯,又重新聚集起来,这里早就变chéng人烟一空的荒地了。

孙武道:“魔狼的出现与心眼宗有关,这点应该是肯定的,魔狼这种东西要再制造出来,背后耗费地资源非常可观,除了心眼宗这样的组织。域外大概也没什么别的组织有这能耐,不过……这些话现在说出去也没人信,还是省省吧。”

来大沙海找寻楼兰遗迹,是与拓拔xiǎo月约好了的分头行动。现在楼兰遗迹里没能拿到什么有用东西,孙武出大沙海的路上,就开始担忧龟兹那边的状况,一入市集也就请羽宝簪代为打听。

“我买东西的时候稍微问了一下,龟兹那边没有什么新闻。应该是并无变故。但……就算龟兹真发生了什么,消息传到这里也要几天时间。所以听到一切平安不代表可以放心,说不定现在龟兹正……”

孙武明白羽宝簪地暗示,事实上,自己在楼兰遗迹内和阿默兹狼战斗时,就在担心一个问题,心眼宗cào控魔狼群来攻击自己一行人,当然也能用来攻击龟兹,自己都要打得那么辛苦,以龟兹目前的战力,能够接得下来吗?

越想越是不安,孙武催促着羽宝簪,三人很快再次启程,朝着龟兹赶去。

孙武从不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因为自己算不上是个聪明人,但很遗憾的是,自己实在是个乌鸦嘴,每次往不好方向的猜测,总是猜对,而这一次的不祥预感也果然命中,三人朝龟兹方向赶路,走了两天,途中便听到了发生在龟兹地惨剧。

百余头魔狼袭击龟兹,经过一场惨烈大战,王城虽然将魔狼击退,但却死伤惨重,尤其是被魔狼群突破防御线,窜入城内,伤及一般百姓,短短半个xiǎo时之内,光死者就已上千,还不计其它的重伤垂危者,王城内房屋崩毁,遍地哀嚎声,成了一幕末日景象。

这件事的发生,自然是轰传域外,震惊各地部族,但在惊讶之余,各部族并没有太多的心力关注此事,因为在龟兹受到魔狼群袭击的同时,域外各地也发生了零星的魔狼伤人事件,尽管规模不大,都是两三头魔狼闪电出现,噬杀人畜后便离开不见,但们出没不定,宛如在各地点着火头,于短短数日之内,便在域外燃起一片燎原烈火,烧得各地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域外百姓来说,魔狼重现大地,代表着一场前途不明的灾难,但孙武却晓得这是一桩由心眼宗幕后cào控的yīn谋,只是这yīn谋地终点指向何方,目前还判断不出就是了。

“宝姑娘,比较聪明,能不能帮忙想想看?心眼宗让魔狼到处攻击,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我对域外的情况不熟悉,光只是这样,我也想不出来,但从心眼宗的布置来看,无论他们在域外掀起怎样地sāo动,最终目标都在龟兹,所以我们的第一要务便是赶到龟兹,或是尽快与xiǎo月公主取得联系,这才能够随机应变,制敌机先。”

羽宝簪道:“不过,有件事情我有些疑虑,那就是心眼宗针对龟兹发难的理由。域外的国家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打垮龟兹呢?”

“这个……其实理由很多吧,想得到的就一大堆了。”孙武屈指算来,“龟兹抱持着和平主义。不主动向中土挑衅,手上又掌握了一处西mén宝藏,本身地科技也是域外前几名,实力jīng强,是心眼宗发展势力地大敌,针对龟兹是一定的啊!”

“是没错,这些理由我都想过了,从道理上来说是没错,或许是我太多心了,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能有什么地方我还未参透吧。”

羽宝簪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低头思索。本书转载ㄧбk文学网wαр.1⑥κ.сΝ

三人所在地位置,是沙漠中的一座绿洲市集,许多商旅在此地休憩与补给,绿洲附近住屋有xiǎo半是黄土建成的圆顶屋,大部分都是帐篷或挂毡毯的木棚。

孙武等人正在一家简陋的旅店里用餐。这间旅店虽只是简单的圆顶土窑,不过已经比羊皮帐篷要好得多,三人与店内其它旅客一样,都是席地而坐,用手抓着夹ròu的面饼食用。喝着略带腥味的nǎi茶。

孙武和xiǎo殇地年纪,在一众成年人商旅之中,显得很特别,但却远不及羽宝簪的yànsè引人注目。

羽宝簪原本“只有订亲的未婚夫能看见自己真面目”的坚持,似乎在那场剧斗之后被打破,离开大沙海至今,她没有再遮掩面容,只是让眼瞳、发sè变回黑sè。回复中土人的相貌而已。万紫楼少主的相貌,自然是美得惊人,但是当孙武问起她用假面目生活会否怪怪的,她略带几分苦涩地笑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在镜中所看到地自己就是这样子,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如此生活过来的,如果问我的感觉,我会觉得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反而看到镜子里红发金瞳的那个人。我……不觉得那是我。”

这份感叹孙武不是很明白。但可以体会,只不过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讪讪地道:“宝姑娘……不管是哪个样子,都是很漂亮地啊。”

xiǎo殇道:“确实是很漂亮,就算不靠胸部来当卖点,也足够抢眼的了,看看周围左右,多少人在看这里?”

被这一句话点醒,孙武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人们的目光都往这边集中,用一种如痴如醉的眼神凝视羽宝簪,一道道视线的灼热程度,都快要烧灼起来了。这些往这边看来的目光,有男有nv,都为着这名黑发少nv的美丽而惊叹,其中也不乏那种满载sèyù的目光,这种目光不仅来自一些青壮男xìng,甚至还包括一个老头子。

孙武留意到一个满脸皱纹,留着白胡子地老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一双眼却盯着羽宝簪打转,喉咙也吞着馋沫,像是恨不得把这个美人儿吞下肚去,那种急sè的样子,让孙武大力地摇起头。

“真是的,这些人都不觉得这样很难看吗?年纪一大把了还这样……”

“只是你年纪还没到而已,等你到了那种年纪,你也会是一个sè老头的,到时候你看着美nv流口水,可要记得你今天说地话啊。”

xiǎo殇的嘲nòng让孙武吓了一跳,侧头想了想,悄声道:“不会吧?应……应该不至于吧?”

“不相信啊?当初姓路的也是一表人才,看上去像个正人君子,后来落魄了,脸上多了一堆胡渣,不也一样变成sè老头了?我那时候如果这么预告,你也不会相信啊!”xiǎo殇道:“认清这个事实吧,只要是男人,到了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纪,都会变成嘿嘿笑的老sè狼。”

听到这样地说法,无力反驳地少年,心里已经信了八成,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五官扭曲,看在羽宝簪的眼中,实在是非常好笑地模样。

“被人盯着看这种事,我早就很习惯了。这种xiǎo场面还算是好的,以前还碰过nv同xìng恋的爱慕者,那才真是令我头痛呢……”

看羽宝簪一派坦然,孙武不晓得该不该说声佩服,但无论如何,现在不适合节外生枝,孙武等人快速把晚餐吃完后,各自回到房中休息,预备不待天明,下半夜就启程赶路,尽早赶到龟兹,与拓拔xiǎo月会合。

这间旅店是窑dòng建筑,所谓的房间,也是简陋的土窑。随便放一张桌子、一张木板床,铺上羊máo地毯就了事,孙武与xiǎo殇睡一间,羽宝簪睡一间,两间在隔壁,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照应。

以羽宝簪地武功,运气调息比单纯睡眠更有效率,但ròu体上的疲劳容易消除,jīng神上的疲惫却难以平复,羽宝簪静静地躺在床上。脑里不知怎地luàn哄哄的,始终无法平静,正自烦躁,忽然有人敲mén。

“宝姑娘,打扰一下……”

敲mén的人是孙武,这点让羽宝簪很讶异,毕竟以这位xiǎo少爷的个xìng。不会半夜无故扰人清梦,多半是有话要说,这才会半夜来打扰,可是……他会半夜有话要说?这可真是奇事一件了。

羽宝簪开了mén,而进mén之后的少年。看来是一脸尴尬样,在几句没意义的寒喧后,孙武道:“宝姑娘,前两天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我和对打,把nòng得那么伤……”

“这个……似乎没有必要向我来道歉吧?以那时候的状况来说,你其实伤得比我重,应该是我来向你道歉的。”

被孙武这么认真地道歉。羽宝簪觉得很窘,自己有不死身护体,在得到楼兰能量源源不绝灌入地情形下,那种程度的伤势迅速治愈。根本就不算什么,反而是孙武被自己打得很惨,差一点就没命了,这样子还被人家道歉,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孙武的个xìng。羽宝簪甚至会以为这是一种嘲讽。

“不是啊。再怎么说,是nv孩子。而且又不是那种不好的nv孩子……我打,总是我不对,更何况……我还chā了的眼睛,虽然是xiǎo殇道具的影响……啊啊,我这么说不是想推卸责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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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孙武极力想要把话说清的样子,羽宝簪看在眼底,觉得很有意思,但也稍感遗憾,毕竟以现在这样混luàn地时局,他的心思还这么单纯,这说不上好与不好,却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

“孙掌mén,我们不久还要赶路,现在说这些……意义不大,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要不然……xiǎo殇xiǎo姐那边我可不知道怎么jiāo代喔。”

略带点玩笑的劝告,羽宝簪抬起手,示意孙武可以离开,但一直露着尴尬笑容地少年,这时候却沉着下来,摇了摇头,拒绝了羽宝簪的送客。

“宝姑娘,其实……我真正该道歉的,是这一次没有能够帮到。我们luàn七八糟打了一场,是清醒过来了,但……那些让困惑的事,我想并没有能够想开或是解脱,还在mí惘吧?”

“这……”

羽宝簪真的吓了一跳,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素来迟钝的少年,今天会忽然变得这么敏锐,看穿了自己的疑惑,直接dòng悉自己最深的心思,这确实是很惊人地一件事。

积郁心头的情绪易于发泄,但困扰的心魔若是这么好解,那也就不是心魔了。关于自己的人生、自己地困惑,是只有自己能够解决,这一点心里还是清楚的,再怎么说,如果要沦落到被孙武指点人生方向,那就实在太颜面无存了。

“孙掌mén,我很感谢你,你……”

“请先听我说,宝姑娘,我见识不多,比不上阅历丰富,是没资格来说些什么,但我之前有些失言……”

“呃,您的失言?那是…本书转载ㄧбk文学网wαр.1⑥κ.сΝ…”

“我觉得,的人生不该被某件事情、某个人的期望绑住,同样地,如果只把自己地人生意义,寄托在某个没见面的人身上,这种想法……很不健康,对很不好地。”

看孙武说得认真,羽宝簪明白过来,也想起自己在楼兰遗迹神智初复时,听见孙武说的几句话,什么可以与未婚夫婿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幸福合谐的,他就是为着这些话而不安,特别来做挽救的。

那么,他该不会是怕这个“未婚夫”的身分秘密泄漏,惹祸上身,所以才想来说话补救吧?如果是这样子,那就让人有些失望了……

羽宝簪这么想着,正要开口,忽然接触到孙武的目光。发现他的眼神极为认真,虽然不凌厉,却让自己心口一阵紧绷,本来到嘴边地玩笑话,一时间竟然是说不出口了。

“……我……其实没资格说这句话,将来可能会很生气,但今天……单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我还是想对说,生命属于自己,不该寄托在别人身上。现在宝姑娘之所以难受,就是因为承担了太多不属于的重量。”

孙武缓缓道:“把那么大重担强压给的人,整天都在期盼的成功,这样的人……恐怕是得不到幸福的,宝姑娘如果也把人生目标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样不是重蹈覆辙吗?我……由衷希望能得到幸福,所以不想看到再走在这条路上。”

一字一字。犹如暮鼓晨钟,敲击在羽宝簪心头,令她陷入沉思。

回顾过往,在这些年的成长岁月里,母亲凤凰夫人最大的期望就是重启楼兰。无时不刻,日日夜夜都在期盼自己的成功,这样地她幸福吗?答案应该是很明显的,在自己记忆中,她甚至连笑都很少笑过……自己要重蹈这样的人生吗?

之前自己不用思索这个问题,因为人生的选择权不在自己手上,多想无益,但如今……情形似乎有点改变了……

羽宝簪压下紊luàn的思绪。凝视着孙武,少年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一双眼睛澄澈如水,坦然的感觉让羽宝簪得到确认。这个少年并不是因为担心惹祸上身,才来这里作补救,而是真诚地站在一个朋友地立场,衷心做出劝告。

“……可以问你一句吗?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多少jiāo情,在楼兰遗迹的时候。为什么你要那样为我而战呢?你其实有机会逃的。而且……你差点就没命了。”

“这个也说不上什么理由吧,以前也救过我啊……再怎么说。是我们的朋友,要丢下去逃命,这种事我哪做得出啊?”

“就为了不能丢下朋友,差点把命都丢了,这样做值得吗?”

“……嘿嘿,老实说,我没那么伟大啦,只不过……救的时候,我完全忘记自己死不死地事了。”

孙武苦笑着说完,回想起那时的惊险,还吐了吐舌头,这表情又让羽宝簪的心湖掀起波澜。

他的心意可信吗?

这应该是肯定的,因为在自己神智尽失的时候,他没有甩下自己跑掉,而是豁出生命去打一场处处留手的战斗,一直撑到了最后。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这点他是知道地,但他并不是因为这点才苦撑不去,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相信着。

想到这里,羽宝簪不禁微笑。虽然没有言语,但看见羽宝簪的笑脸,孙武紧绷的心情为之一松,却发现自己正握着羽宝簪手掌。

刚才孙武说话说得专注,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羽宝簪的手掌,羽宝簪虽然察觉了这一点,但并没有表示些什么,就这么任他握住。

“抱、抱歉!”

像是握住一块烧红地烙铁,孙武惊得立刻放手,跳了起来,跟着便红着脸要告辞。

“等一下,有个问题想要问……”羽宝簪唤停了孙武,“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是不是只要是你的朋友,你就会冒生命危险去帮?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点?毕竟你朋友那么多……”

话说到这里,羽宝簪没有再讲下去,因为她突然察觉到,这样子说话,好像在忌妒那些人,遗憾自己在孙武心中没有特殊地位一样。

这是一个不应该有的念头,羽宝簪没有再说下去,但孙武却把握到她的这个意思,在出mén时笑了一笑。

“宝姑娘,如果我为每个朋友都愿意这么拼命,在眼中,会觉得我是个蠢蛋吗?会因为这样就看不起我吗?”

“你别误会,我只是……”

羽宝簪急忙想要辩白,可是孙武却早一步关mén离去,让羽宝簪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

“……还以为这个xiǎo少爷迟钝,结果也是很有一手的嘛,如果栽培地方向对了。很有当大yín贼地潜质啊……”

这个感叹并非空xùe来风,羽宝簪觉得心口猛跳,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居然被这样影响,实在是很不成熟。

“别多想了,还是早点睡吧。”

把杂念抛出脑外,羽宝簪上床休息,却还是心血涌动,不能安宁,令她开始感到异常。怎么今晚自己地心绪紊luàn若此,再一细查,竟然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已不能动弹了。

不管心再怎么luàn,都没理由luàn到肢体麻痹、动弹不得的地步,羽宝簪第一时间确认自己中了暗算,开始冷静地思考是何时中了怎样的手法。

孙武是不可能对自己出手的。要是他会有那种兴趣,自己也就不用那么伤脑筋了。把孙武排除之后,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某种藉由空气传播,无sè无味的yào物。让自己中了招,而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便是mí香。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甚至比孙武会主动夜袭自己更要让人吃惊。身为万紫楼的少主,自己从xiǎo便接受抗毒训练,对大多数地míyào与催|情yào物都有抗yàoxìng,不是那么容易被放倒的,否则。自己行走江湖至今,早就被各方yín贼míjiān了一百几十遍。

能够让自己意外中招的mí香,一定不是普通的yào物,至少不是目前江湖上流传最广的那些货sè。否则自己心再luàn,仍可立即察觉。现在所中的这种mí香,该是出自顶尖行家之手,用多种复合xìngyào物调配,这才有可能对自己生效。而若要讲用yào的大行家。最有可能地就是姗拉朵.伊凯尔。

这个nvsè狼是yào物方面的大行家,当今世上无出其右。栽在她的手里,那是心服口服,但她不是去了龟兹吗?怎会到这里来?还有她为何会突然对自己施放mí香?总不会当真是见美sè心喜,想要用不法手段来发泄一下吧?

诸多疑问在脑海闪过,羽宝簪决定静观其变,无论下手的人是谁,都一定会现身出来,总不可能只是放mí香放着玩吧?

“伊……”

轻轻的一声,mén被推开,跟着迅速地被关上,一道黑影溜进了房中,猛搓着手,难掩心头地急躁,却是一个男人。

敌人竟是开mén而入,不是用什么其它的潜入法,羽宝簪有少许失望,猜想这人应该不是什么yín贼中的顶尖翘楚,可能只是yào物专家,或是意外得到厉害yào物的xiǎomáo贼。

“好个标致的xiǎo美人

了无新意的yín贼开场白,声音苍老,羽宝簪运足目力一看,见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还有一络花白胡子,竟然是晚餐时那个猛朝自己流口水的老人。这个发现令羽宝簪暗暗悲叹,自己真是太被人看不起了,居然连这种猥琐老头都可以欺上mén来,唯一值得庆幸地,就是来人并非姗拉朵,倘使是姗拉朵来当yín贼,那可就真是不晓得该怎么应付才好了。

“xiǎo美人看来还像个没破身的雏儿,不,肯定是……今宵落在爷爷手里,真是三生有幸,等会儿教尝尝yù仙……”

“……yù仙yù死的滋味是吗?这种话你不是第一个人说了,真有本事就试试看吧,横竖我也经常送人上天堂去的。”

兴奋说到一半地话突然被打断,老人露出了惊骇莫名的表情,自己因为事发仓卒,来不及配制最厉害的mí魂yào物,但刚才所施放的醉仙云烟,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怎么这个娇滴滴地xiǎo姑娘中了mí烟,还能够说话?

定睛看去,躺在床上地美貌少nv,衣衫微luàn,纤细的腰身,衬托出胸口地高耸,实在是一副引人垂涎的完美身段;秀雅容颜,明yàn不可方物,堪称万中挑一的倾国绝sè。

如此佳人,是最上品的猎物,眼下正是能够大逞所yù的时候,老人却不得不放弃伸手去解美人衣带的打算,惊讶地审视这名少nv的全身,想要知道她为何还能说话的理由……最后,在少nv的左手腕上,他发现了一抹嫣红,少nv不知何时伤了左腕,鲜血横流,连带那些应该在体内的毒素也一并流出。

“……以真气从内部震裂皮ròu出血,这不算什么高难度的事,下次你应该用能影响真气的yào物……现在请你回答我两个问题。”

羽宝簪从床上一下子漂浮起来,周围的气温瞬间升高,“第一,你是什么人?第二……你想怎么死?”

在漂浮起来的同时,羽宝簪一下旋身,左掌轰出,半空中擦扯出火焰

,一掌猛朝那个老人轰去。老人看到火焰,浑身一震,惊道:“、与万紫……”

惊讶声中,老人没有忘记出掌自卫,同样也是一掌推出,迎向羽宝簪左掌。

“咦?”

羽宝簪最初并没有预期这名猥琐老人能与自己比拼,然而,令她感到惊奇的事却是刚刚开始。两掌对轰,羽宝簪的炽热火劲立刻占了上风,本来想要将对方的一条手臂给焚毁,但掌劲一催,对方掌力却忽生变化,犹如chōu丝剥茧般散化自己的火劲,顷刻之间,火劲已被削弱了两成。

“是河洛派的高人?”

羽宝簪一惊,对方的内劲是河洛派正宗,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卸去自己两成火劲,这绝对算得上河洛派中的高手,但以自己对河洛剑派的了解,怎么记不起有这样的一个猥琐老头了?

情急不及细思,对方卸去自己火劲之后,跟着而来的必是强势反扑,羽宝簪急催掌劲,火光骤炽,正好迎向敌人柔中带刚的雄浑掌力,两股力量互碰,各自震开。

“这xiǎo娃娃好狠!”

怒骂声中,老人借着这一下猛震,穿破mén口飞出,身法圆熟老辣,却是河洛剑派的流云步,羽宝簪心中一动,脑里闪过一个人名。

“……是他?”

老人破mén飞出,声响甚大,惊动了旅店中的其它客人,更让隔壁早已被惊醒的孙武飞身出mén,朝着老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这种年纪还闯到nv孩子房里,老不修!给我站住!”

孙武怒喝一声,直接从楼梯旁的栏杆跃下,身在半空,对着逃逸中的老人一掌劈去,掌力留有分寸,老人竟不回头,一手回击,将孙武的一掌轻易拨卸开来,孙武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半空中又稳不住身形,滚跌出去,重重撞在旁边的土墙上,险些就穿破墙壁摔出去。

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孙武刚要拔足再追,身旁香风吹动,却是羽宝簪飞身掠过,抢先自己一步追了上去。

“宝姑娘,那是什么人啊?是河洛派的高手?那是心眼宗的了?”

孙武尽力追上羽宝簪,话问出口,就看到羽宝簪点头,“如我所料不错,这人是河洛派上一辈高手,河洛七子之一的虚谷子,只要能把他拿下,一定会有许多线索的!”

第一章 拨弦转轴.音剑断空

对拓拔xiǎo月而言,魔狼攻击龟兹王城的那一战,真是非常惨痛的记忆,阿默兹狼的惊人战力,让龟兹的战士们吃足了苦头,明明已经动用了重型武器,也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还是守不住防御线,被魔狼群攻破城墙,侵入城中。

阿默兹狼的战力强悍,龟兹除了王家骑士团之外,再没有别的防御力量能抵抗,随便出动一些中下等级的部队,只是徒增伤亡,别无意义,而王家骑士团的所有成员都几乎集中守卫在城防、皇宫两处,无力顾及侵入城内的魔狼,眼看着一场弥天大祸就要发生。

重大伤亡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但整件事能够用最xiǎo的死亡数量,几百人死亡就解决,最大的功臣不是拓拔xiǎo月,而是一名不请自来的客人。

拓拔xiǎo月与妃怜袖没有什么jiāo往,更说不上jiāo情,虽然有同闯dòng窟,对付心眼宗的合作纪录,但那时根本是各打各的,互不相­干­,拓拔xiǎo月对她的印象,也仅是一个有几手奇特本事,被河洛剑派驱逐的怪nv人。

这个怪nv人在dòng窟之战中失踪,下落不明,拓拔xiǎo月并没有太大的关心与注意,只是当她出现在龟兹皇宫时,拓拔xiǎo月感到吃惊,但真正把拓拔xiǎo月吓到的,还是妃怜袖与魔狼战斗时候的景象。

当时,妃怜袖自告奋勇,愿意帮拓拔xiǎo月一臂之力,共同对付魔狼,拓拔xiǎo月记得这nv人不会武功,没有近战能力,并不认为她能帮到什么忙,只不过自己实在是太欠缺人手,值此危难之刻,什么人都得抓过来用,也就不做挑剔了。

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一切,要是没有妃怜袖的参与,这一支人数少之又少的灭狼队伍不但会全军覆没,就连拓拔xiǎo月都难以幸免。

窜入城内的魔狼,战力不减,速度又快,虽然这些狼群不可能熟悉地形,但凭着高速移动、野兽的匿踪本能,真个是神出鬼没,一下子现身袭击猎物,一下子藏匿暗处,nòng得城内luàn上加luàn,全然无法防御。

拓拔xiǎo月率领几名骑士,策马追赶魔狼的踪迹,明明足迹与破坏痕迹在前,魔狼却冷不防地由后方扑击而下,巨爪挥动,眼见就是一名骑士要当场阵亡,众人无力相救,忽然一声清亮琴音响起,清脆高亢,在场众人只觉得心头一震,定睛看去,却发现那头急扑下击的魔狼重重坠地,动也不动一下。

再仔细一看,魔狼的眼、耳、口、鼻之中,不住流出鲜血,竟然是当场毙命,死得彻底,不仅如此,这头魔狼的尸身还迅速起了变化,明明是血ròu之躯,却像枯树朽木一样开始脆化、硬化,体内水分大量散失,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枯朽的­干­尸,一名骑士伸脚踢去,魔狼­干­枯的尸体应声碎裂,散了一地,确实是死得­干­净了。

“怎会如此?”

拓拔xiǎo月惊得合不拢嘴,阿默兹狼的难以应付,自己是亲身体验,牠们不仅躯体有若钢铁,寻常武器难伤,就连被砍杀以后,其血ròu都还能成为同伴的养分,扩增战力,实在是完美的生物兵器。

这样强悍的魔狼,被妃怜袖一记音剑便致死命,尸体还碎裂朽化,断绝给其他魔狼藉以壮大的机会,轻易料理的程度,简直易如反掌,拓拔xiǎo月看在眼里,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

“阿默兹狼的感官远较人类灵敏,这种比人类灵敏几万倍的感官能力是双面刃,优点与缺点同时存在,牠们抵受得了刀剑砍伐,却未必能承受特殊音频的一轰,只要针对这一点来下手,阿默兹狼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样强悍。”

妃怜袖轻描淡写地说明,说完还用域外语再说一遍,旁边的王家骑士肃然起敬,怎么都想不到如此一个看似文弱的nv子,竟有这等消灭魔狼的霹雳手段,觉得这简直是天上神明送来的大礼。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一个方法,我们之前都没有想过……疤面大侠曾经用特殊的气味来驱逐魔狼,用的也是同样道理了,嗯……不过就算知道这道理,能执行的也只有你一个。”

说是这么说,拓拔xiǎo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妃怜袖解释的理论正确,但光是强烈的音波震dàng,就能做到这种效果吗?疤面大侠利用特殊气味刺激魔狼,顶多只能把魔狼逐走,与妃怜袖的战果天差地远,如果这些不能用天份来解

释,那么,除非妃怜袖对魔狼进行过长时间的研究,找出了魔狼的弱点,这才能jīng准地趁隙而攻,又或者……

拓拔xiǎo月生出许多疑惑,妃怜袖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捕捉到她的心情,淡淡道:“基本原理是这样,执行上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我日前意外得到了一件异宝,提升了不少能力,恰好可以做到这样……详细情况我可以稍后再解释,但目前……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你发出的音剑可以震杀魔狼,那我们找一个高而空旷的地方,你奏发一曲,不就可以直接消灭王城内的魔狼了?”

“如果这样可以,我早就做了。用音波震杀魔狼的手法看似简单,却需要比平时更多的能量与集中控制,稍微有个闪失,集音成束的控制若差,不但无法消灭魔狼,甚至音波会扩散开来,对周围所有生物造成影响,那时不仅你们有事,我自己也要陪葬。”

妃怜袖坦白说出这一点,拓拔xiǎo月知道眼前再无他法,便驱策坐骑,众人再次出发,扫dàng城中的魔狼。

本来这个追击行动极为凶险,但有了妃怜袖这个强助,一切也变得简单,众人改以妃怜袖为中心,所有人集中护卫,一碰到阿默兹狼,妃怜袖专心发出音剑,其余众人则是全力维护她的安全。

妃怜袖的音剑几乎从不失手,每发出一道,便是一头魔狼倒地。平常若是高手持锋锐兵器将魔狼砍杀,哪怕是当头砍断或是腰斩,魔狼强横的生命力都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活动,靠着半片残尸,张牙舞爪地攻击敌人,但妃怜袖音剑所杀的魔狼,倒地瞬间就是彻底死透,残尸迅速­干­朽化,全然没有威胁xìng。

如此高效率的杀敌手法,令龟兹的王家骑士大感振奋,群聚起来保护好妃怜袖,让她可以专心诛灭魔狼。曾经让人们手足无措的凶猛恶兽,现在几乎是一面倒地被屠杀,即使是以复数群起来攻,在众人的严密守卫下,妃怜袖有很充裕的时间各个击破,所有魔狼还不及侵入她三尺范围,就在音剑shè击下碎脑毙命。

对抗魔狼的有效武器出现,这对龟兹人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不仅是皇家骑士,就连恐惧中的一般民众,看见妃怜袖发音剑击杀魔狼的景象,都在瞬间感到一种绝处逢生的安心与喜悦,甚至主动追在妃怜袖的后头,看她怎样出手杀敌,到了后来,几千人的大队伍长长跟在后头,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是某种庆典。

在所有人当中,拓拔xiǎo月是把妃怜袖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这不只是因为两人的距离最近,更是因为拓拔xiǎo月之前曾与疤面大侠、任徜徉并肩战过魔狼,得到了宝贵的经验。

一个超强力的生物兵器,如果真的有那么强,就不该那么突然地被轻易毁灭,这种情形的发生绝对不正常。阿默兹狼的强悍,拓拔xiǎo月是亲身体验,震撼极深,当年巨阳武神能够轻易地逐一轰杀魔狼,是因为他的绝世武功,以近乎无敌的强悍,将魔狼一拳打得血ròu模糊,硬生生震死,这种事情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能做到,所以巨阳武神变成了域外的神话。

然而,妃怜袖没有这样的武功,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武功,她要缔造同样的神话,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甚至……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拓拔xiǎo月冷眼旁观,妃怜袖连发音剑杀敌,效果确实惊人,但每次音剑发shè后,妃怜袖的呼吸就一下子变得极为粗重,似乎负担不轻,这种现象在她一次连发两三道音剑,不及回气时特别明显,不但呼吸声有异,就连脸sè都苍白得毫无血sè。

(……如果不是骑马,她大概连走路都很吃力了吧?使用高等法宝时消耗的元气很大,尤其是要进行集中控制的时候,对cào作者的jīng神是极大考验,稍微有点xiǎo瑕疵,就会有严重后果……她助我方歼灭魔狼,搞不好也是赌上xìng命在做。)

正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拓拔xiǎo月默不作声地紧跟在妃怜袖身后,预防不测。

当妃怜袖把城内的最后一头魔狼破空击杀,人们欢欣鼓舞,大声叫好的时候,忽然左侧的一栋房屋崩毁,一道巨影破空扑来,正是一头藏匿等待时机的魔狼,牠没有攻击被团团护卫的妃怜袖,而是就近扑向一般的百姓,眼看就要有人受害,妃怜袖奏拨琴音发剑,抢先一步攻击魔狼。

阿默兹狼的速度很快,却终究快不过音速,妃怜袖后发先至,将魔狼一招毙掉,但这一剑与上次发招的时间太近,杀毙魔狼后,终于出了问题。先前音剑诛杀魔狼,是直接粉碎脑部,七孔流血,但这次音剑命中,魔狼的动作虽然顿住,眼耳口鼻却没有鲜血流出,魔狼反而发出痛苦的哀号。

紧接着,惨嚎声被打断,魔狼体内仿佛有一股极强的能量爆发,由躯­干­直冲脑mén,令ròu体承受不住,由脖子处被拉断,巨大的骨ròu裂响声中,一颗狼头洒着大量血雨飞shè上天。

恐怖的景象,令得群众惊惶失措,特别是当那断了头的狼尸犹能活动,跑了几步,双爪狂舞,鲜血激喷,过了几十秒后才倒下不动,所有群众这时才惊魂甫定,回过头来对着狼尸狂打狂踹,发泄愤恨。

在一片混luàn的场面中,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妃怜袖骑在马上的身体忽然一倾,险些就摔下马背,早已料到会有这种状况的拓拔xiǎo月连忙出手相扶,不着痕迹地扶稳了妃怜袖,这才让她没有当场出丑。

“……谢谢。”

“不用客气,你最后的那一剑,没有成功集音成束,能量失控,等若是以强猛一击硬生生迫爆魔狼,你自己……应该也被震伤了吧?”

妃怜袖没有回答,但看她面sè苍白,紧闭双­唇­,不让鲜血溢出的动作,拓拔xiǎo月知道她已默认。

这时,王家骑士团传来喜讯,正在城外进攻的魔狼群,好像感应得到城内同

类已全数死绝的讯息,忽然放弃攻击,一下子逃跑光了,王城的危机宣告解除。

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王城内顿时欢声雷动,虽然魔狼群侵入城内,造成了惨重死伤,让几百户人家正在捶胸痛哭,但成功逐退魔狼群的喜悦,还是让王城内的所有人露出笑容,庆幸自己能够平安。

妃怜袖成为此役最大功臣,倍受群众瞩目,但她对此却表现得异常低调,只表示自己是阿古布拉王的客人,专为了处理魔狼之祸而来。这是两句话,可是一般人只会把它听成是一件事,所以妃怜袖的身分,就变成了阿古布拉王特别延请而来处理魔狼的贵宾。

龟兹王家在民家有很高的声望与拥戴度,百姓听到这样的话,感谢之情立刻涌向阿古布拉王与拓拔xiǎo月。整件事情就这样暂告一段落,拓拔xiǎo月指挥官员,开始收拾善后,直到所有要事都处理完毕,拓拔xiǎo月这才去见妃怜袖,去继续那个令她困扰的话题。

“你之前说过,你此行前来,是代表河洛剑派,想要联合龟兹来对付心眼宗?”

“……你现在是用哪个身分在问我?铁血骑团的斩月团长?还是龟兹的xiǎo月公主?”

本来要谈正事,却被妃怜袖点出隐私,拓拔xiǎo月微感尴尬,却坦然道:“斩月是我失踪多年的兄长之名,我只是借他的名字活动,希望能引出他来。在这里,我是拓拔xiǎo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外头的百姓叫得那么大声,我懂域外语,怎么会听不到?况且,所有的外表伪装,只对一般人有用,我是个瞎子,对我来说,那时的你与现在的你没有分别。”

“那就是说,你根本一开始就知道了……知道了又不说,你这种人真是不讨人喜欢。”

“哦,那就是我的错了,原来在那时候直接挑破你的秘密,会比较让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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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过拓拔xiǎo月也不清楚怎样回答比较好,只得把话导回正题。

“你之前的要求……”

“………阿古布拉王回来了吗?”

妃怜袖简单的一句,表示这件事只能与阿古布拉王商谈。虽然拓拔xiǎo月是龟兹的唯一王位继承人,什么重要国策若没有她的支持,难以通过,但说到底,她仍只是一名公主,真正能够拍板决定一切的人,是龟兹的领导人阿古布拉王。

拓拔xiǎo月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气人的问题却是阿古布拉王不知所踪。根据守卫皇宫的骑士团表示,阿古布拉王自从接见妃怜袖之后,就没有人再看到他,妃怜袖却说是谈话到一半,阿古布拉王好像察觉到什么,急急忙忙告罪暂别,一直没有再回来。

换句话说,整个龟兹就没有人知道阿古布拉王身在何处,如果不是因为拓拔xiǎo月对妃怜袖还有几分信任,相信她不会是jiān佞之辈,那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妃怜袖,谁都会怀疑是她刺杀了阿古布拉王。

父亲不在,拓拔xiǎo月还是决定把妃怜袖的来意nòng清楚,毕竟她来得太巧,又一出手便料理了魔狼之祸,这种事情太过不可思议,若说这一切只是巧合,未免令人难以置信。

“你是早就知道会有魔狼袭击这里,所以才赶过来的吧?就连你对付魔狼的特殊技术与法宝,也是早就准备好,有备而来。与其说是你代表河洛剑派,我觉得……你和心眼宗搞不好才是一伙的。”

“要这么说也可以……”

一句回话险些让拓拔xiǎo月跳脚,但妃怜袖很快便做出否认,“不过事实与这说法还是有差,我们虽然出于同源,却并不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心眼宗虽然出于河洛剑派,但现在却已经不受控制,甚至反过来威胁到河洛剑派了。”

从妃怜袖口中说出的事实,与伽利拉斯对孙武的告白相差无几。太平之luàn末期,大武王朝留在域外的特务组织转形为心眼宗,势力越发展越大,最后终于失去控制。

“河洛剑派为了求取安全存续,自太平军国之luàn后,就分采两手策略,一面臣服于大武王朝,与朝廷合作,一面也将jīng英份子遣调域外,积蓄实力,若有朝一日发生不测,中土的河洛覆灭,也有域外这一脉可以存续。”

妃怜袖道:“这个策略在执行上生出了意外,这十几年来,域外分部的势力异常壮大,逐渐脱离了河洛剑派的控制,甚至反过来cào控河洛剑派,就连我师父长河真人也在一次yīn谋中遇袭,遭到软禁,现在整个河洛派都在域外分部的cào控下。”

拓拔xiǎo月不置可否,现在听到的这些东西,与自己的猜想相距不远,问题是妃怜袖是如何得知、如何肯定这些事?她既然要求合作,总该有个jiāo代。

“在域外与心眼宗战斗,我一直觉得奇怪,心眼宗mén徒所使用的武功,尽管不明显,但确实有着本派武学的影子,尤其是内功心法,那是很难被模仿的东西,若非有jīng通河洛武技的本派高手编写、设计,外人绝对无法创编出如此正宗的河洛心法。”

“我觉得奇怪,随着你们进行追查,地底dòng窟那一战,我受伤摔落悬崖,被人救起。救我的人,是河洛mén人,虽然现在披着心眼宗教徒的身分,但却仍忠于河洛,效忠我师父长河真人。”

“他们已经与我师父取得联系。为了他的安全,现在还无法将他救出,但得到他的指示,他们找到了我,也带来师父的嘱讬,就是要我前来龟兹,与阿古布拉王合力瓦解心眼宗,消解域外的大祸。”

“那些仍效忠于我派的mén人,目前是潜伏于心眼中内,刺探情报,也是他们告诉我心眼宗策画行动,以魔狼攻击龟兹,还告诉我如何对付魔狼。阿默兹狼如果反噬,会是最恐怖的生物兵器,心眼宗在制造阿默兹狼的时候,在他们体内留存弱点,只要攻击这个弱点,再强的改造生物也会被瞬杀。”

妃怜袖把整件事情解释完毕,拓拔xiǎo月现在明白了,但却无法淡然以对,在妃怜袖简简单单的话语中,有着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事实。

“太过分了!你们把这里当成是什么?要对抗大武王朝、要追求mén派的安全存续,那都是你们的事,但心眼宗立派于域外,口口声声说的是谋求域外人民幸福,结果根本是把我们当成工具,你们……你们比武沧澜更可恶。”

拓拔xiǎo月的自制力不差,在妃怜袖开口之前,她也大概猜到了整件事的轮廓,照理说不该气成这样,但是听完妃怜袖的话,怒气仍是爆发,无可抑制,一出手便把桌子掀翻了。

对于拓拔xiǎo月的大怒,妃怜袖的表现异常冷静,她好像很认同一样,点了点头,先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理所当然地表示,一定要联手铲除这些野心份子。

“不要说对不起!你以为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吗?”

“当然不是,所以我才说要一起铲除他们啊。只有把这些野心份子消灭了,才能够根绝祸患。”

“你……”

拓拔xiǎo月忽然发现,和妃怜袖吵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她的言语永远平平淡淡,不温不火,自己的激动与气愤完全无法传递到她身上,而她说着完全理xìng的回答,自己也没法说不对,假若自己是个不问是非的莽夫,还可以上去扭打一番

,偏偏自己不是……即使自己真是这样的人,恐怕妃怜袖也只会像一截枯木,任自己打完,淡淡说一句“打够了吗,那谈正事吧”?

再深想一层,妃怜袖确实是与此事无关,她虽是出身河洛剑派,但从xiǎo生长于孤岛上,不通人情世故,河洛剑派作了什么事都不能算在她头上,自己硬要找她算帐,那反倒是自己不明事理,与那些看到中土人就眼红喊杀的狂信者没差别了。

当然,自己也可以拒绝与她合作,甚至气愤地将她逐出龟兹,但这么一来,龟兹的百姓将无法得救。魔狼再次来袭时,自己虽然可以做出防范,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作得像妃怜袖一样好,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变成因为个人恩怨,害了整个龟兹的罪人?

忽然之间,拓拔xiǎo月觉得这一切真是荒唐,自己应该是可以兴师问罪的,但开口前细细一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个人支持,但我也确实做不了主,一切就等到我父亲回来以后,由他来做决定吧。”

“………你真是个好人。”

妃怜袖的这句称赞,不是因为拓拔xiǎo月的支持,而是看穿了拓拔xiǎo月的心里挣扎。假使拓拔xiǎo月没有那么冷静,不是那么顾全大局,现在绝对可以大发雷霆,下令驱逐妃怜袖,让事情走向一个两败俱伤的收场,但拓拔xiǎo月却克制自身情绪,以龟兹整体的利益为重,这是一种很难得的领袖资质。

“嘿,被你这样夸奖,我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拓拔xiǎo月摇摇头,心里有一个疑问着实纳闷。妃怜袖要对付心眼宗,为什么要特别找龟兹联手?而且,这个问题就算问妃怜袖也没有用,因为让她来龟兹的人是长河真人,恐怕也只有这位河洛派掌mén才知道一切原委。

“是的,我想阿古布拉王与河洛剑派,或者说与我师父之间,应该是有些渊源的,所以我师父才会要我来找阿古布拉王合作。”

“……你不要那么会看穿我心思行不行?我和你又不熟,怎么什么事情我还没说,你就都知道了?”

“眼睛看不见的人,别的方面自然灵敏一些,要不然……也没有资格出来行走江湖了。”

妃怜袖说着,外头响起急促脚步声,宫廷的侍者传来消息,阿古布拉王已经回宫,要请妃怜袖立刻过去商谈事宜。

等待这讯息已久的两人,马上赶了过去,在皇宫的议事厅,见到了阿古布拉王。

龟兹的皇宫,建筑风格不尚奢华,这个位于偏殿的议事厅,也只是维持着一定的威仪与整洁,并没有太华丽的装饰,除了墙壁上所悬挂的沙漠画,脚下的羊máo毯,这间议事厅朴素得一如寻常百姓家。

在议事厅中,有一个中年男子正负手而行,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略显黝黑,看起来没有什么王者的威严,反倒像是一个老实的木工,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想改变这样的形象,他特别留了两撇八字胡,增添了中年男xìng的成熟感,不过,感觉反而更像是一名成熟稳重的木工头。

“爸爸!”

议事厅的大mén打开,拓拔xiǎo月像是一阵风似的冲进来,直扑到阿古布拉王的身上。

平时与旁人对话,说到自己父亲时,拓拔xiǎo月使用的称呼都是“父王”、“父亲”,但直接对着阿古布拉王,拓拔xiǎo月就是直接叫着爸爸,这是阿古布拉王自xiǎo对nv儿的要求与教育。

‘不管国王或公主,其实都只是公务员的一种,不能真的把自己看成高人一等。在我们家里,一切就与平常人家没有两样。’

拓拔xiǎo月接受着这样的教育,也养成了现在的个xìng,不过,今天她看到父亲的表情时,却发现以往总是微笑迎接自己的父亲,面有忧sè,似乎碰到了什么很难解决的麻烦。

“听说你领导有方,击退了魔狼,这件事情做得很好,辛苦了。”

阿古布拉王先称赞了nv儿,跟着道:“生物研究所那边刚刚出了大事,一场大火烧了研究所,研究人员死伤不少,这件事也要立即处理。”

拓拔xiǎo月一怔,想到探查生物研究所时所看的东西,心里生出许多疑问,但有妃怜袖在场,这些话也不好提出来问,就看到阿古布拉王点了点头,对妃怜袖道:“之前的谈话被打断,你说你是代表河洛剑派过来,希望能与龟兹联合铲除心眼宗,能够把详细情形再说一次吗?”

妃怜袖把对拓拔xiǎo月讲过的话重述一次,阿古布拉王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拓拔xiǎo月知道自己父亲不擅作伪,他对此事不露讶sè,绝对是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

“xiǎo月……妃xiǎo姐说的事,你觉得如何?”

一如过往,阿古布拉王在正式决定之前,会询问nv儿的意见与想法。这个动作并非来自父亲对nv儿的宠护,而是王者对继承人的引导与训练,自拓拔xiǎo月懂事开始,阿古布拉王就训练nv儿参与政务,让她说出对事的想法,藉机教育。

拓拔xiǎo月坦率表达了个人的支持,目前的龟兹确实需要援手来抵御外敌,以心眼宗的势力之大,若是没有其他援助,单靠龟兹自己的力量,恐怕连对付魔狼都有问题,别说是处理心眼宗带来的内忧外患了。

阿古布拉王听完nv儿的想法,没有说什么,只是想了想,问道:“妃xiǎo姐自称是奉了师命而来,那么……令师长河真人有没有提到,为何要你到龟兹来见我呢?”

拓拔xiǎo月心中一凛,暗道一声“果然问了”,父亲的疑惑与自己相同,但从父亲的表情看来,他对于答案似乎已有定见,换句话说,父亲果然与河洛剑派有渊源。

妃怜袖静静地站在一旁,像是感觉不到这对父nv之间的奇异气氛,直到阿古布拉王的话问完,这才轻声说话。

“……师父讬人带来给我的话之中,也有一句是要我带给陛下您的……师父他说……当年发生的事,他后悔了,要向您说一声对不起。”

第二章 破空一炮.奇材天降

原本在客店里睡得好好的孙武,觉得自己这一晚过得有够莫名其妙。如果是在中土,那倒也罢了,这里是域外的旅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僻荒凉,居然连在这里睡上一晚都会碰上yín贼,这实在是荒唐透顶。

(在楼兰遗迹里是打个半死,出来又要在沙漠里不停赶路,好不容易找间客店想睡上几个时辰,都还会碰到yín贼采花……反正我是天生劳碌命就对了!大侠这种职业真是不好­干­,难怪西mén朱yù改去当yín贼。)

已经习惯自己命运的少年,最近养成了这种唠叨埋怨的习惯,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可是积压在胸口的闷气总要有个地方发泄。

不过,眼前所遇到的情形有点怪异,甚至说得上诡异。孙武原本以为,yín贼应该都是那种长相带几分邪气的英俊青年,但这次的采花贼却是个糟老头,相貌也甚是猥琐,与孙武预期的长相差很多。

“……仔细想想,本来yín贼就不需要长得帅,长得帅的男人凭真本事泡妞就好了,没必要当yín贼,就是因为样丑又样衰,所以才会变成采花贼的,之前都是被西mén朱yù给误导……”

孙武自言自语,突然注意到一个重要问题,“呃,西mén朱yù长得那么帅,大可用正常手段泡妞,为什么要去当yín贼啊?”

这句话问的人,是身旁的羽宝簪,但羽宝簪正忙着提气追人,只匆匆扔下一句“可能是他想换换口味吧”,便急运真气,一下子催快速度,甩开孙武,直追前方窜逃中的一点黑影。

万紫楼的轻身功夫独步天下,当羽宝簪全力以赴,认真要追赶一个人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能跑赢她的,孙武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看羽宝簪在半空中化作一道红光,距离前方那个黑影越来越近,他觉得那个老头应该很轻易就可手到擒来。

不过,如果什么事情都能照着预期来,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意外了。就在红光将要碰到黑影的那一瞬间,刺眼的紫芒闪动,跟着红光就被紫芒所困,转眼间速度急降,被黑影给抛开。

(啊?宝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孙武正自讶异,忽然见到前方的黑影动了一下,同样也是一道紫芒朝自己shè来。

从羽宝簪那边得到教训,又占了距离较远的便宜,孙武见到紫芒就斜斜闪躲,在紫芒到来的前一刻,避开过去,看到所谓的紫芒,其实是一张由电流构成的紫sè电网,在遇到目标的瞬间张开放大,将目标给网住,如果没有命中,就会化为乌有,但张开那一瞬间的电流之强,委实惊人。

孙武庆幸自己能闪过电网,但敌人其实是两张电网连发,用一道紫芒掩护另外一道,孙武才暗叫好运,另一张电网已经在眼前张开,他百忙中凝运金钟罩护体,利用金钟劲与电网接触的刹那,就地一滚,想要躲开,结果这策略成功一半,虽然没有被电网网住,却被落下的电网缠住左脚,电流一下窜走体内,孙武全身酸麻,又是在高速奔驰中,登时变成了滚地葫芦,整个人摔在地上不住滚动,扬起沙尘滚滚,也不晓得滚了十几个筋斗,这才灰头土脸地停下来。

“哇塞……还真的有点痛说。”

孙武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回看后头地上的十几个窟窿,发出这样的感想。

滚筋斗把地上滚到砸出窟窿,势道之猛烈可想而知,如果没有金钟罩护体,

换做是别人,那就不只是有点痛,而是筋折骨断的重伤了。

摔成这样,这口气不讨回来不行,孙武怒从心起,大步冲赶上去,发誓一定

要追上那个采花老贼。

往前冲几步,发劲挣脱电网的羽宝簪也追赶上来,原本是羽宝簪速度快,飞赶在前,可是被电网这一耽搁,就落到孙武后头,甫一挣脱,马上又赶了上来。

“宝姑娘,你刚刚说,那家伙是河洛剑派的人?”

“不只是河洛剑派的人,还算是高人,河洛剑派上代高手几乎已伤亡殆尽,虚谷子是硕果仅存的几名宿老之一,尽管武功方面不算顶尖,但却jīng通yào学,也是高位阶的法宝开发师。”

“………嘿,这件事你刚才没有说!”

“太急了,没有来得及说。虚谷子贪花好sè,最喜欢jiānyín­妇­nv,河洛剑派本来要处死他,后来将他逐出mén墙,我们万紫楼一直想要招揽他,收归己用,但多年来没有他的下落,虽然也猜测他可能躲到域外,但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碰到他。”

羽宝簪与孙武一起用轻功追赶,并肩而行,两人都是内力充沛,没有开口泄气的顾虑,疾行同时开口说话,却说得孙武一愣。

“呃……那个虚谷子……不是最喜欢jiānyín­妇­nv吗?万紫楼里头都是nvxìng,招揽这种人难道不怕引狼入室?”

“一匹狼再怎么贪婪,也吞不了成千上万的羊。开饭馆的还能怕大肚汉吗?万紫楼所忌惮的只是收不到帐,不是­妇­nv被jiānyín,反正以后他的薪水是我们发,直接扣帐,不怕他付不出钱来……”

一番话听得孙武目瞪口呆,就看到羽宝簪嫣然一笑,娇媚如花,瞬间让孙武觉得胸口好像被重重敲了一下。

“……对万紫楼来说,我们是一群恶狼,他虚谷子才是xiǎo绵羊!”

浅浅一笑,羽宝簪下了这个注解,陡然间身形加速,在孙武眼前化成一道淡淡的红影。

先前与孙武并肩疾行的时候,羽宝簪脚下悄悄集气蓄劲,当气劲蓄足,速度就一下子暴升,疾冲出去,把孙武给甩得远远。受到冲击的孙武愣了一下才清醒,继续在后头猛追。

尽管羽宝簪说敌人是头xiǎo绵羊,但要擒下这头胡奔luàn跑的绵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孙武觉得很难理解,河洛剑派并不以轻功见长,这老头在前面跑,居然让羽宝簪追了那么久,实在是不可思议,定睛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虚谷子脚下发着异光,多半是使用某种增速法宝,难怪让自己追得如此辛苦。

法宝增快逃跑速度,虚谷子还频频施放电网,甚至趁着发shè电网的空隙,另外放出细xiǎo的电镖,但对于已有防备的羽宝簪,这些东西已扰luàn不了她,在从容闪避之余,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

眼看羽宝簪就要碰触到敌人,孙武忽然感到忧心,敌人手上不会只有阻挠用的法宝,万一被bī得急了,忽然使用杀伤力强大的武器,羽宝簪就会有危险。

这个不祥的预感不幸猜中,虚谷子周围忽然火光大作,发动了某种法宝,但羽宝簪也早就高度警戒,一见状况有变,立刻鼓劲护身,拉开距离,就看到强猛火光来自虚谷子脚下,跟着“咻”的一声,虚谷子冲天飞起,斜斜飞向西北方的天空,转眼间就成了天上的一个xiǎo黑点。

“哇!还有这一招?暗藏的不是大杀伤武器,而是超级逃跑道具……这种东

西我也该有一份的。”

孙武说的是真心话,要是自己也能有一份这种法宝,那就不用每次碰到危险,都看xiǎo殇得意地挥手说再见,独自逃跑,自己一个人被留下打硬仗了。

羽宝簪站在原地,没有跟着飞上天去追赶,不晓得是因为追不上还是怎样,远远看去,孙武发现她好像在装设什么东西,靠得近了,才看见她在组装一个极度简易的发shè支架。

这种发shè支架,孙武曾在xiǎo殇那边看过,是xiǎo殇用来打下空中飞行物的武器,以前曾让梁山泊的鸟类、兽类,还有部分倒楣的人类吃上大亏,现在羽宝簪拿出这套东西,孙武开始替天空中的某个人担心。

“这个东西……是从xiǎo殇那里来的吗?”

“是啊,离开大沙海之后,xiǎo殇xiǎo姐送我的。”

“她从哪得到的材料?”

“听说是在我们激战的时候,从楼兰遗迹里头luàn拆设备得到的材料。”

“我们激战的时候?”孙武闻言错愕,回想起那时luàn成一团的场面,怎么想都不觉得xiǎo殇会有那种时间,刚想要开口再问,羽宝簪却轻笑出声。

“再问的话……会挨揍喔!”

被这一提醒,孙武眼前登时出现xiǎo殇愤怒的表情,每次自己对她不合理的举动提出疑问时,都会被她重打一记,然后被斥责说“无聊的设定问题,不要来烦我,自己吞下去”。

“好吧,我不多问,但……宝姑娘你会调整这种法宝吗?以前我看xiǎo殇使用,都要调个半天,不然很容易shè偏的,你又没有第二发可用。”

“这个问题您就不用担心了。第一次追近敌人时,我没有想太多,但第二次再靠近,我已经有准备,他虽然飞上天甩掉我们,不过……我的追踪标记早就洒在他身上了。”

羽宝簪微笑说话,手上开关一推,发shè支架上的炮管骤然释放光与热,跟着一道极度耀眼的火光喷shè而出,化作雷霆之弩,以不及掩耳的高速飞shè天上,准确地命中了遥远天边的那个黑点。

距离太远,孙武只听见xiǎoxiǎo的一声“波”,火光一下盛放,又转为黑暗,但看那个爆炸的样子,远方的声音一定不xiǎo,至少那声被害者的哀号应该很大。

“该不会这一下就把人打死了吧?”

“这个应该是不会的,虚谷子虽然不以武功见长,但怎么说也是河洛九子之一,武功有相当的根底,若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死,根本也活不到今天。”

羽宝簪笑道:“这一下轰得他够受了,一时之间他也跑不动,我们就慢慢过去抓人吧,呵……这也是难得的机会,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与孙掌mén这样一起慢慢散步呢。”

“会吗?我们平常不也都这样走路的?今天还一起走出了大沙海啊。”

“不是那种走法………唉,你真是史上最迟钝的木头啊……”——

孙武和羽宝簪沿着火光坠落的方向找寻,过了一段时间,找到了被击落的虚谷子。

这位河洛剑派的上代高手,伤势不轻,满身焦黑,还冒着白烟,虚弱无力地躺着不动。从地上的痕迹看来,他似乎努力地爬行了一xiǎo段路,试图把自己藏匿起来,但附近都是平地,既无树林也没有建筑物,这份努力终归无用。

当孙武和羽宝簪出现在他面前,虚谷子发出了无力的呻yín,“你……你们到底是……”

“嘿,老先生,你伤得不重吧?”

孙武担心这名猥琐老人受了致命重伤,快步过去探看,但一到近处,虚谷子骤起发难,两道弯曲的红sè光焰喷shè过来,形若火龙,激shè向孙武胸口。

这两道耀眼的红sè光焰,温度极高,短距离内的冲击力也大,就算是几寸厚的钢板都会被shè穿、打折,如果孙武毫无防备,硬挨一记,也要付出不xiǎo代价,但刚刚前来的路上,羽宝簪就提醒过,像虚谷子这类的法宝开发师,此时有九成会暗布埋伏,示敌以弱,冷不防地偷袭,孙武将这警告牢记于心,靠近虚谷子时悄然将金钟劲流转全身,一见奇袭,整个身体立刻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当”、“当”两声,虚谷子得意之作火龙镖,被金钟罩给反弹出去,但火龙镖其实只是引开敌人注意力的幌子,真正杀着在火龙镖后轰至,只不过这次还没来得及看清法宝的具体模样,孙武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打中,压力不轻,可是双重金钟劲护体,还是把那件法宝给摧毁、弹shè出去了。

两种法宝的组合奇袭失效,虚谷子几乎看得傻眼,脱口而出的疑问充满了震骇,“你……你们到底是谁?”

同样的疑问,这次却是惊骇yù绝,羽宝簪闻言一笑,“虚谷子前辈,切勿无礼,这位是慈航静殿现任掌mén,孙武少侠。”

“什么?慈航静殿会挑一个xiǎomáo头当掌mén?苦茶和尚呢?中土难道天翻地覆了吗?”

“苦茶方丈已经遇害圆寂,

孙掌mén临危接下重担,堂堂正正击退了武沧澜,此事中土人尽皆知,至于孙掌mén的实力……前辈刚才已经测试过了吧?”

羽宝簪含蓄有礼的言词中,把孙武的履历作了一个强力介绍,再加上刚刚表现出的实力,虚谷子纵有怀疑,却是不得不信。

“那……你又是谁?老夫纵使远离中土多年,起码还是知道慈航静殿没有nv弟子的。”

“晚辈是万紫楼的羽宝簪,久仰前辈大名,万万想不到今夜有此奇缘,在这荒凉之地遇到高人。”

孙武还是第一次觉得羽宝簪的言词犀利,她所说的奇缘,如果是指老头的采花之行,那么对照起现在的窘迫模样,虚谷子应该很想撞墙自杀吧?不过,厚脸皮是采花贼修行的必要本事,这个问题就不用自己来担心了。

虚谷子听见羽宝簪的话后,整个人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摇了摇头,道:“罢了,老夫算是栽在你们手上了,唉……大地后辈推前辈,一代新人葬旧人啊!”

这一句感叹完,虚谷子又望向孙武,上下打量,叹道:“你是慈航静殿现任掌mén?xiǎoxiǎo年纪,确实有点mén道……火龙镖威力强猛、金刚锥专破护身气劲,两着连发,大地上能抵受得住的武者屈指可数,尤其是修练金钟罩的,关数越高死得越快,可是你不声不响连挨两下……有本事、有本事啊……”

“是喔……谢谢前辈的夸奖,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咧,之前每次战斗都被人打得有够惨的……”

孙武回想起刚才连挨两种法宝的瞬间,冲击力很强,也确实满痛的,但却还说不上有什么凶险,要不是虚谷子说得如此煞有其事,自己还以为是碰上什么二三流的法宝攻击。

(原来那个东西很厉害啊?挨起来都没什么感觉的说……最近口味可能太重了,挨起来不吐血都算没感觉了……不过之前战斗好像每次都被人打到吐血,唉,也难怪啦,最近碰到的不是绝顶高手,就是超级法宝,吐血骨折都算是起码表现了。)

最近这些时日恶战连场,孙武的武功也不断提升,只不过每次战斗都被打到像狗爬,如果不是金钟罩够结实,早就没命撑到现在,而孙武对于这种总是被打到骨折吐血的狼狈窘境,也习以为常,没有半点身为高手的自觉,此刻被虚谷子这样一说,忽然觉得有种苦尽甘来,终于熬出头来的喜悦。

虚谷子同样也不太能理解,自己的一番感叹,为何让这个少年忽然握紧拳头,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这样子看起来,这个少年的江湖路恐怕很坎坷吧……

羽宝簪站在一旁,看看孙武,再看看虚谷子,本来带着笑意的表情,一下子也感伤起来,伸手在孙武肩头轻轻拍了拍,试图纾解他的负担。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怪异,最后还是虚谷子打破了沉默,其实若是有得选择,他并不想出声,只是身上的烧伤与骨折实在太痛,让这名湖不得不放弃默然,放弃以静制动的打算,主动开口问清楚状况。

“老夫在中土仇家无数,但自问不曾开罪万紫楼,或者……你们是要替哪家苦主出头呢?”

虚谷子斜睨了孙武一眼,道:“máo头xiǎo子,要找老夫麻烦的该不会是你吧?老夫采花行yín,却不曾搞那种玩意儿,既没yín过你慈航贼秃,也没有在你慈航静殿的地盘yín过,你有帐也算不到老夫头上。”

“这个嘛……老前辈……”

“什么事?有屁快放!”

“你当年……一定没有什么朋友吧?我发现你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得罪人耶!”

出于至诚的一句话,没有半点恶意与嘲讽,却比什么说话技巧都更有效,虚谷子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怒瞪着孙武,好像很想骂出声来,但开了口却又无话可说。

羽宝簪道:“前辈,实不相瞒,我们追上您,并不是为了算什么帐,而是希望能够延揽您加入万紫楼。敝派近年来专注开发各种法宝,在机械类法宝上收获颇多,可是生化类、元素类方面的研究,因为乏人主持,成绩有限,您是此道行家,若是能有您这样的高手加入,真是敝派的荣幸。”

孙武听着羽宝簪的话,眼前却浮现出一幕画面:一头故作和善、温柔的大野狼,对着xiǎo绵羊伸出友善的魔爪。

对付像虚谷子这样的湖,羽宝簪不认为一次劝说就能起作用,所以在这番话说完之后,她也想好了几个方略,先稳住虚谷子,探求心眼宗的情报,虚谷子毕竟曾是河洛派高层人物,哪怕在域外的这些年,没有与河洛剑派联系,单是他当年的所知所见,便能够提供不少资料,更何况……他所谓的被逐出mén,搞不好根本就是藉此离开中土,到域外来发展心眼宗的。

不过,出人意外的事情很多,羽宝簪怎样也没料到,自己才一提出招揽,虚谷子想也不想,像是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竟是一口答应。

“替万紫楼做事?这个好啊,你们怎么现在才找上我?唉,当年流亡逃出中土的时候,要是你们来找我,我早就去了,哪用得着这些年来吃距头……你们不会亏待老夫吧?给钱给nv人,想来万紫楼也不会xiǎo气……”

羽宝簪一愣,与孙武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个猥琐老人太过合作,颇不合理。要嘛就是他的合作毫无诚意,只是随口说说,伺机发难奇袭,那当然是问什么答应什么;要嘛……

“万紫楼要聘用老夫,什么时候上任?打铁趁热,这么好的事情就别耽搁,眷开始吧,老夫多年未履中土,甚是想念故乡,快快动身吧,以万紫楼的势力,虽在域外,应该也有办法今日便送老夫启程回乡,可别让老夫失望啊!”

话说成这样,反倒是虚谷子在催促羽宝簪,眷启程上路了。事发突然,羽宝簪也有些摸不清状况,只能说是必定眷安排,但现在要先回刚才的客店,接一名同伴,然后再一起行事。

被这话提醒,孙武想起xiǎo殇一个人独自在客店内,久久没人管,不但她很危险,客店里的生物恐怕会更危险,连忙点头称是,要先回去接xiǎo殇。

虚谷子被火炮炸伤,举步维艰,孙武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背人的任务,让虚谷子趴在自己背上,心中七上八下,生怕这个老人在自己背上偷施突袭,或是作什么手脚,那可真是防不胜防,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得将金钟劲运遍全身,护住诸处要害。

为了预防虚谷子有不轨的动作,羽宝簪跟在后头,警戒提防,脑里也思索着一些异常之处。

虚谷子表示愿意加入万紫楼,态度还显得很积极,这看起来不像是缓兵之计,他确实有这意愿与诚意,但……这太不合理,虚谷子这种湖,就算真的有意思加盟万紫楼,也会故作迟疑,争取更好的待遇,怎会如此莽撞地一口答应。

如果这种积极加盟的态度是真,那合理的解释,就是虚谷子的背后存在着某种压力,bī得他慌不择路,一见到万紫楼表示招揽,就像是看到汪洋中的浮木,第一时间便攀附上去。问题是,什么压力会bī得他这样紧张想跑呢?

攸关生死的压力!

想起虚谷子急yù离开域外,甚至巴不得万紫楼马上送他回中土的态度,羽宝簪脑中灵光一闪,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虚谷子这样的人物,在域外十几年不可能是过着牧牛放羊的清苦日子,必然是有人招揽了他,收为己用,让他这十几年都在专心研究。若不是有个庞大的势力护住虚谷子,万紫楼的情报网早该将他找到,哪怕万紫楼的情报系统在域外并不灵通,可是十几年的专心搜索,早该有了结果,不会一无所知。

既然虚谷子是被某个势力所网罗,他现在怎会忽然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组织出了事,不但无法再继续保护虚谷子,甚至有可能倒转枪头要杀他,虚谷子察觉情况不妙,连忙逃跑,想要不顾一切地逃回中土去。

在域外,什么势力会如此庞大,既庇护了虚谷子这许多年,现在又要取她的xìng命?

羽宝簪脑中几乎立刻就浮现了“心眼宗”三字,暗叫不妙,正想要警告孙武,却听见孙武叫了一声,循声看去,三人经过这一段时间行走,已经回到了所居住的客店附近,这时候抬头一看,只见那间客店已陷入一片大火之中。

“……追杀的速度好快,心眼宗真是心急了。”

羽宝簪猜测的凶手,明显与孙武有所不同,孙武见到客店大火,只是喊了一声“糟糕!果然出事了”,就大步飞冲向火场去,沿途就只看到被他背负在身后的老人家挥手狂舞。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发疯了吗?老夫没有练金钟罩啊,哇啊啊啊啊啊

啊啊~~~~~”

第三章 五­色­神石.捆仙妙索

孙武见到客店大火,急急忙忙冲跑过去,想要进入火炒看状况。火场中虽是酷热难当,但对于习惯在火窑中修练金钟罩的少年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是,孙武不在乎的东西,在旁人眼中却是致命危机,虚谷子大呼xiǎo叫,生怕被孙武给背进火场。河洛剑派的高手虽然是高,但却不擅长护身硬功,若是就这么冲进火场,结果肯定和孙武很不一样。

虚谷子的运气不错,孙武在冲进去之前,先听到了他的叫声,陡然惊醒,先把虚谷子放了下来,再自己一个人冲入火场。

“有没有人在啊?有没有人啊?有的话回答我一声!”

在火场中,孙武大声叫喊,一时间并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由于喊得太大声,震动到建筑物本身,造成了部分地方的坍塌。

事实上,孙武并不担心xiǎo殇的安危。以xiǎo殇的本事,不管是到什么地方,碰到什么危险,都足以自保,虽然说xiǎo殇现在的身体状况有问题,没法发动她那些奇异的法宝,但凭着她的机警、自私、冷血,就算是其他人都死光,她也绝对可以生存下去。

急着冲进火场,有七成的忧虑是担心xiǎo殇惹祸,波及旁人,自己帮着先救一些,可以减少罪业。尽管xiǎo殇不会无故攻击旁人,但不管怎么想,这个机率还是比xiǎo殇遇险要高得多了。

“有没有人在啊?有就喊出声!”

孙武又叫了几声,没人应答的这个结果,让他开始怀疑,客店中的人可能全部死光,或是全部逃跑。自己希望答案是后者,不过从空气中隐约传来的血腥味,恐怕前者的可能要高得多。

这间客店是土窑建筑,本身材料几乎是不可燃的,要烧起那么大的火,除非是泼洒助燃物后点火,换句话说,就是被人纵火。高温防碍了嗅觉,但孙武仍可以闻到空气中存在着血腥味、燃油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奇怪气息。

“该不会是尸体吧?唔……尸体在这种状况下,应该是烤ròu的气味,但这些味道有点腥……唉,我这是什么比喻啊?这几个月还是别吃烤ròu了。”

孙武摇摇头,把杂念甩出脑海。既然自己的叫唤没有人回,那自己就主动出击,去找找多一点线索,无论如何,空气中的烤ròu味这么浓烈,找出一些遗骸应该是不难的。

把握时间,孙武也顾忌着土窑的坍塌,急急忙忙付诸行动,没过多久便有所获。虽然不是专业的仵作,但这些尸体上的痕迹太过明显,他几乎是立刻就看了出来,自己沿途看到的十几具尸体,都是先被杀死,然后才纵火焚烧的。

十几具尸体,都是倒在屋外走廊上,还没计算那些仍在屋里的,这样子看来,整间客店被人杀得一­干­二净,这是很明显的了,以此地的偏僻,照理说不该有大批盗匪忽然来袭,到底是什么理由,让整间客店的人一起遇害,实在很值得推敲。

更重要的一点,自己和羽宝簪出mén追人,往返花的时间不算长,如果说有人趁这段时间过来杀光客店所有人,又放火烧店,那么做完这些事情后,凶手去哪里了?自己冲进火场之前有特别看过,四面八方并没有看到有大队人马离去的痕迹,总不会凶手莫名其妙消失了吧?而且……这么短时间内把整间客店的人杀光,绝不可能只有一两名凶手。

(怪了,没有凶手离去的痕迹,难道凶手还在这里?这里是火场耶,凶手难道也是练金钟罩,而且还是烤窑里锻炼出来的?)

孙武感到好奇,忽然一具残尸吸引了他的注意。行走江湖至今,算是看过不少尸体,但这种东缺一块、西少一截的碎尸,就比较难得,普通人下手再狠,也难得这样凶残,可是自己看到这些尸体,却觉得有点眼熟,好像不久之前曾在哪里看过。

(呃!不会吧?我们才刚刚离开大沙海,我没预备这么快就碰到牠们啊!)

暗叫倒楣之余,孙武心中一动,发现那些残缺的尸块,似乎有着某种脉动。这种事情很怪异,已经习惯与各种危险为伍的少年顿生警觉,飞身急退,慌忙间力气用得过大,一下子摔跌进后方烈焰飞腾的客房,要不是金钟罩即时护身,水火不侵,整个人早就烧起来了。

不过,比起烈焰焚身,眼前所看到的问题更大得多,那些倒在地上的残体,忽然破开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里头爬出好像瓢虫一样的怪异生物,吞噬血ròu,看来甚是恶心。

在姗拉朵的身边,孙武对于这种奇形怪状的改造生物,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但看到这种怪异的瓢虫,孙武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些拳头大的瓢虫,外表泛闪着与金属相同的冷光,颜sè忽金忽银,看来全非血ròu之体,根本不像是生物,这与姗拉朵所培育出的改造生物全然不同。

“难道是机械?可是又不太像啊……非生物也非机械,是新产品?唉,这些变态的疯狂科学家真是越搞越夸张,连这种东西都做出来了,就不怕哪天半夜睡觉被怪物啃掉头吗?”

孙武非常感叹,因为他觉得那些法宝开发师研究出一些变态东西,每次都是自己碰上,然后要恶战一场,一半以上的战斗还得以慌忙逃命来结束,实在很辛苦,难道在开发什么东西前不能先替旁人想想,别给旁人增添困扰吗?

感叹是正确的,不过这实在不是个好时候,因为那些瓢虫破体之后,似乎会自动搜寻附近的生命体,而孙武就是附近最大的目标。

惊觉情况不妙,孙武对于这类新品种怪物没有应付经验,完全不想打硬仗,掉头就想先开溜,但这时上方轰然巨响,孙武本以为是土窑受不住火烧而坍塌,但高温热风之中,又有强烈的野兽腥味,一声凶残的狼嗥直传耳中。

“阿默兹狼?这时才来!”

抱怨已是太晚,就在少年气愤的怒骂声中,四头阿默兹狼伴随着满天的土石一起崩砸下来。

与此同时,被留在客店外的同伴,也遇到了麻烦,孙武曾经怀疑过,自己进入客店之前曾特别留意,四面八方都没有凶手逃逸而去的痕迹,难道凶手仍藏于客店?

其实,还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在孙武冲进火场去的时候,敌人也同时在火场外现身,而首先遇到这批敌人的,便是羽宝簪。

“阿默兹狼?果真是心眼宗!”

陡然遇敌,羽宝簪倒没有多少怒气,既然猜想到是心眼宗在追杀虚谷子,那遭遇魔狼就不是什么奇怪事,唯一比较遗憾的,就是自己宁愿遇到心眼宗高手,起码­干­掉一个少一个,不用在这里打什么野兽战。

而且,虽然羽宝簪自认在综合战力上仍胜过孙武一筹,可是若要对付阿默兹狼,还是由孙武来比较有利,这些魔狼的躯体坚若钢铁,自己在速度、身法方面的优势凸显不出,还不如孙武那样以金钟罩硬接一击,同时也轰出重招,凭着内力方面的强大优势,一下子就把魔狼轰杀,确实减少魔狼的数量。

“后悔晚了些,早知道就应该是我冲进火场的……真是失算了。”

说归说,羽宝簪并不是任由魔狼欺负的弱nv子,上次在楼兰遗迹遭遇过魔狼后,她也暗自构思出了一些诀窍,现在正是付诸实施的时候。

一掌轰击在阿默兹狼的胸口,看起来非常的轻,与其说是重击,其实更像是轻轻一抹或是一按。掌击之后,羽宝簪身如赤燕,轻飘飘地自魔狼的反击中退走,姿态美妙,红裳翻飞之间,竟像是画中仙nv一样。

紧跟着,被击中的魔狼发出惨嚎声,听起来非常痛楚,哪怕是把魔狼的四肢斩下,都未必会有此痛。这声痛楚嘶吼半途被截断,吼叫中的魔狼忽然口喷烈火,熊熊火焰由口中喷出,一尺多长的火焰,看起来着实惊人,还差点烧到旁边的另一头魔狼。

口中喷出烈火之后,魔狼的巨体重重地倒了下去,一动也不动,死得彻底。尽管这还没法与妃怜袖的杀狼手段相比,但相较之前,已经是非常有效率的杀狼方法,将高热火劲集蕴于一点,旧能地压缩,然后用透打手法传入魔狼体内,火劲入体后立即爆发,瞬间的高温炎流,煮金熔铁,血ròu之躯承受不住,纵是魔

狼这样的强悍生物也是瞬间死透,尸体没法再动一下。

一击得手,羽宝簪飘退一旁,看到魔狼倒毙的成果,自觉满意,但围绕在周遭的十多匹魔狼,却没有被这样的画面给吓着,反而勇猛进攻。

这种程度的猛攻,羽宝簪没有放在眼里,单凭自己的身法轻翔闪动,在魔狼群中穿梭来去,魔狼的动作虽然快捷,却连自己的衣袂都沾不着,没有太大的威胁xìng,真正令自己感到困扰的,反倒是要保护虚谷子,在很多方面都受到限制。

虚谷子伤势不轻,没法与魔狼正面战斗,就算是无伤无恙,羽宝簪也怀疑他能够抵抗魔狼的围攻,不过,羽宝簪其实更怀疑一件事,那就是虚谷子的伤应该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他瘫在地上装死,用意只怕是驱虎吞狼,坐看自己与魔狼斗个两败俱伤,方便他趁隙逃逸。

“……喜欢坐山观虎斗吗?这个嗜好倒是与我很合,不过……总不可能什么事都让别人这么如愿吧……”

羽宝簪有着自己的考量,但眼前的战局也不能胡luàn分神,为了不让魔狼靠近虚谷子,羽宝簪不得不放弃身法、速度上的优势,没法与魔狼们游斗,硬着头皮与十余头魔狼打硬仗,每当魔狼靠近,就以重手出击,将迫近的魔狼击退。

魔狼体坚ròu厚,普通的打击没有多大效果,纵是击退,很快也会再上,羽宝簪战了几回合,觉得这样只是让体力无意义地消耗,心中一叹,双腕一转,拂出之际轻柔无力,打在魔狼身上,两头魔狼嚎叫声中,被炽烈极焰摧毁内部,倒地而亡。

新的技法效果奇佳,百分百一击必杀,羽宝簪不愿轻用,因为这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一掌,却是毕生功力所聚,不但耗力奇钜,也需要非凡的集中力,将全身灼热真气于瞬间集于一点,还要将爆发时间延缓片刻,这才能透入魔狼体内破坏,而每次发掌等若都是全力以赴,要是平常还好,但甫经过楼兰遗迹内连场恶斗

,元气大伤,现在除非必要,羽宝簪实在不愿意使用这种极为耗力的武技。

结果,整个局面一时就陷入僵持,羽宝簪自知状态不佳,顾虑敌人另外伏藏高手偷袭或车轮战,不敢豁尽全力开战,魔狼群这一边在连续倒下几具尸体后,攻势也受到阻碍,围住羽宝簪、虚谷子,没有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这些畜牲……真是狼心狗肺,居然出动这么大的阵仗,一点同mén之谊都没有。”

站在虚谷子身旁,听见这猥琐老人的抱怨,羽宝簪一面提防他出手偷袭,一面道:“河洛剑派既然不是什么良善所在,前辈您就不用指望这边有什么情谊了,他们不派出魔狼来灭口,总不会亲自跑出来邀请您开同学会吧?您手上如果还扣着什么法宝,现在大可以使出来,患难关头藏私,那才是很伤情谊的。”

羽宝簪深信,像虚谷子这样的技术人员,又与心眼宗有深厚关系,如果说他不晓得阿默兹狼的存在,这种事情说不过去,若他知道,而现在又处于逃亡的状况,那他身上肯定藏了些对付阿默兹狼的法宝,刚才他对上自己与孙武时,最初并没有拿出真正杀伤力强大的法宝,肯定是想保留实力,把这些重武器拿来对付阿默兹狼。

“嘿……xiǎo姑娘的眼睛好利啊,不过老夫……”

虚谷子似乎想辩解什么,但话说到一半,羽宝簪轻皱眉头,低声道:“来得还真是时候,同学会的邀请者到了。”

在魔狼的咆哮声中,羽宝簪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很怪异,听起来是很健壮的大型马,很有可能是改造生物。心眼宗果然有人在监看这场战斗,发现阿默兹狼无法快速取胜,所以现身出来了。

当前心眼宗的高手之中,羽宝簪唯一所忌的只有心眼宗主,大地神戟虽是无上神器,却对自己影响有限,更别说地司祭在楼兰遗迹中断臂重伤,正常情形下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战斗,所以,这一仗除非是心眼宗主亲自出马,否则应该是应付得过去的。

马蹄声迅速靠近,当那头黑sè的独角巨马现身,羽宝簪微微一凛,只见大黑马的

躯体极为高壮,眼若铜铃,马蹄大如海碗,随意几下迈步便奔出好远,通体黑sè,没有一丝杂máo,仅有头顶的雪白长角,粲然生光,看起来虽然是马匹,却有着飞龙一般的神骏,在这匹独角巨马迈步靠近时,那些阿默兹狼竟然有些畏惧似的让开路来,而这匹巨马对狼群看也不看一眼,骄傲的神态让人印象深刻。

相较于黑马两尺余高的巨躯,在马背上的那名骑士看来便很瘦xiǎo,只是一身白sè的骑士装束,被黑马一衬,格外显眼。最令羽宝簪吃惊的一点是,这名骑士居然是个nv人,从黑sè的头发看来,这名nv子是中土人士,换句话说,很可能是河洛剑派的嫡系。

河洛剑派虽不像慈航静殿那样禁收nv徒,但在修剑、修道的大前提下,nvxìngmén人也是少数中的少数,其中并无高手或特别杰出人物,羽宝簪一时为之愕然,而那名nvxìng骑士的表现,更令她大吃一惊。

黑sè巨马踏步而来,动作像是很慢,但因为个头高大的关系,速度其实很快,而当黑sè巨马进入了魔狼群的包围圈,距离羽宝簪相隔十尺,一下子稳稳站定,动也不动,表现出了一品良驹的素质,然而,驾驭牠的人却明显不是一位好骑士,马才一停住,nv骑士却承受不住瞬间静止的巨力,从马背上一下摔落地面。

“碰!”

重摔落地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响亮,羽宝簪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不晓得对方在nòng什么玄虚。如果说是故意要让自己轻忽大意,这种手法也未免太笨拙,但若是没有其他意图,那……自己生平所遇到的高手中,还真是没有哪个会这样坠马的。

愣掉的人不只是羽宝簪,虚谷子也瞪大老眼呆住,就连那些凶残的魔狼,都在这时候停住动作,看着那名白衣nv子慢慢的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朝这边看来。

双方目光相对,羽宝簪发现这nv子的身形不算瘦xiǎo,只是因为骑在如此巨马的背上,才令自己产生了错觉,其实她身高与己相若,戴着一副白sè的眼罩,头上一顶毡帽,还chā着白sè羽máo;白sè的衬衫与长裤,后头还缠着一件形似燕尾的白sè披风,看起来极为神气,如果不是刚才那一下坠马失了气势,那么光看这样一身打扮,是有几分剑侠风采。

“……对了,剑……”

羽宝簪察觉到一点,这个nv骑士虽有剑侠气息,身上却没有带剑,甚至连兵器都没有,不知是故意想隐藏身分?或者……她并非河洛剑派中人?

“……哦……万紫楼也牵涉进来了?真麻烦,离开实验室的第一件事就没遇到好事,早知道就不来了……”

nv骑士冷冷一句,却是发出男子口音,羽宝簪马上明白,对方是用了某种变声道具,换句话说,对方也属于那种不想被认出真实身分的人物。

“请问尊驾怎么称呼?”

羽宝簪拱手相问,换得nv骑士的一阵上下打量,慢条斯理道:“楼兰凤族的传承者,流亡到中土一遭,现在算是镀了金回来,衣锦还乡吗?我不想招惹楼兰凤族的人,你们这票家伙都很麻烦,所以别来­干­涉我的事,当然……如果是万紫楼想要有什么动作,那我想不奉陪也不行,只是……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吧?”

一番话令羽宝簪着实心惊,自己的身世之秘,并不算是天大的秘密,至少,朝廷、同盟会这两方面的决策阶级,都是知道的,毕竟以他们的情报能力,这种事不会是永远的秘密。然而,羽宝簪也不认为自己的身世会人尽皆知,这名nv骑士一开口就直接以楼兰凤族相称,此事确实惊人。

更有甚者,她一面表明不想招惹楼兰凤族,一面却又说万紫楼有动作必然奉陪,话中透漏的意思,就是晓得万紫楼的秘密,这就实在不简单了。

“在心眼宗,他们都叫我狼司祭。听说我被编列在什么三大司祭之一,其实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意义,只是随便叫爽用的一个代号,你听完可以立刻忘记……反正我也不在乎。”

狼司祭道:“虚谷子,很多年没看到你这老杂máo了,我的时间宝贵,直接对你说吧,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是跟着我走,去什么地方你自己也知道,另外一条就是直接在这里上黄泉路…………你如果选择第二条,我可以尽量让你走得快一点。”

虚谷子同样也在打量狼司祭,闻言失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河洛剑派中哪有你这号人物?”

“算我是约聘人员吧,最近专业人才缺乏,有特殊专才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没饭吃。其实,我觉得心眼宗现在根本不需要你,但有别人不是这么想……怎么样?我该把你的反应当成是拒绝吗?”

狼司祭明显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话说到这里,动手已是不能避免,虚谷子退了一步,避到羽宝簪身后,羽宝簪暗叹自己偷jī不着蚀把米,却也莫可奈何,站前一步,道:“狼司祭,虚谷子目前接受本派的保护,无论你要带他走哪条道,很抱歉,我不能让他跟你走。”

“……真碍事,虽然我刚才说过,不想在域外招惹楼兰凤族,但如果因此被你当成胆xiǎo怕事,那就是大误会了。”

狼司祭的声音一下转冷,周围的气氛也变得紧绷,羽宝簪暗忖敌人可能就要发难,不敢大意,暗自凝运真气戒备。

敌人的身上不带兵刃,连骑马都会摔下来,看来不像是武道高手,有很大可能是和虚谷子一样的技术人员,特别是连名字都叫做狼司祭,换句话说,心眼宗成功cào控阿默兹狼,搞不好就是靠此人,本来就已经不好对付的魔狼,在她的cào控下,多半还有其他的诡异变化。

羽宝簪心里一盘算,对魔狼的注意又增多几分,最头痛的倒不是敌人攻击自己,而是用什么奇招突然发动,一下子把虚谷子­干­掉,那就真是棘手了。脑里许多念头转来转去,羽宝簪忽然看到狼司祭一举手,朝自己比了一个中指。

这种脏话手势虽是不雅,但羽宝簪早已司空见惯,不会被挑拨到,反而还觉得很奇怪,怎么敌人会用这等幼稚手段?心中错愕,突然注意到敌人中指上戴着一个xiǎo戒,暗叫不妙,却已经慢了一步。

初到域外时,曾在月牙关中与心眼宗的花花法师jiāo手,那个花花法师的手掌上忽然生长出奇异花朵,当人们看到花的sè彩、嗅着花香,就会产生幻觉,这种异能与个人武功高低无关,纵是武功再高,若没有进行jīng神方面的锻炼,仍是会被影响。

羽宝簪对于心灵修练略有涉猎,这是修练上乘武功所必须的,否则使用凤凰七绝时,武技的杀伤力随时反噬自身。上次以香菱的身分遭遇花花法师时,仅产生短短数秒的幻觉,跟着便清醒过来,但这回碰到更高数筹的狼司祭,就没有那么好运道了。

狼司祭所戴的那枚戒指,看起来平淡无奇,却是个极其厉害的幻觉法宝,那个比出中指的动作,只是为了把人的注意力引到指头上,只要一看,立刻便堕入无边幻觉,羽宝簪刹时失去嗅觉、听觉、触觉,仅看到自己身在无边虚空,正以极高速度往下坠去。

高速坠落带来的失速感,连带造成对东西南北的方向模糊,羽宝簪很清楚这些是幻觉,但身在无边噩梦之中,却不是想清醒就醒得来的,心叫不妙,想要鼓劲护身,不分三七二十一地luàn打,阻止魔狼近身,但一来耗力太大,很快便会力竭倒地;二来虚谷子就在身边,万一没阻到魔狼,先把虚谷子给一掌毙了,那如何是好?

心中正彷徨,一度失去的触觉又回复,左肘、后颈一痛,幻觉被破去大半,右半边的眼睛仍看到一片漆黑虚空,左半边却已看到实际景象,还看到虚谷子满脸焦急地站在自己身边,把一根细长的金针chā向自己左肩。

狼司祭仍比着中指,似乎没打算趁这机会进攻,但羽宝簪决定发动抢攻,顾不得自己右半身还处于失衡状态,第一时间飞身飙出,左掌一扬,先是三支赤sè火羽shè出,跟着掌上生出烈火,重招轰向敌人。

“好速度,但准头差了点。”

狼司祭冷哼一声,她的武功似乎不强,本来应该闪不过那三支火羽,但附近的阿默兹狼却冲出来当ròu垫,三支火羽分别shè在两头魔狼身上,而那真正致命的一掌还未击下,羽宝簪的右脑陡然剧痛,被某个钝物打中,砸力奇大,将她砸得打横飞出。

换作是平时,这一击绝不容易得手,但是当羽宝簪失去右半身感官,形成死角,这一记便砸得她全无防备,整个人被砸得横飞出去,重重坠地的同时,右半身的感觉回复,除了右边脑mén剧痛,涔涔鲜血不住流下外,另一个发现就是双臂动弹不得了。

稍微挣动,就发现上半身好像被一种看不见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地缠住,虽然ròu眼看不到,但确实令自己双臂麻木,呼吸困难,如此奇物,自己脑海中确实有着印象。

“……这是……当年太平军国的一品法宝,捆仙索?”

“识货I惜说得有点不对,这是捆仙索没错,但不是太平军国的东西,而是你们楼兰凤族的得意发明,你身为凤血后裔,连这也不识,真是丢脸得很。”

狼司祭冷笑出声,羽宝簪口中不语,脑里飞快动着主意。捆仙索的源流为何,自己以前没遇过,当然不可能知道,单以目前的感觉,要是全力催运护身火劲,要毁去这无形绳索应该不难,但传说中的捆仙索能令人肢体麻痹无觉,还能够放出电流,要是这两种异能被启动,那自己就处于绝对劣势。

再者,这个狼司祭身上法宝层出不穷,刚才短短时间内,已使用三种不同法宝作连环攻击,自己烧毁捆仙索后,若无法发动有效攻击,再挨上一记,那可能就没有翻本机会了。

“怎么样?事到临头,你们……”

说到这里,狼司祭的话被一声震天巨爆给打断,循声望去,只见熊熊大火焚烧中的窑dòng客店,一下子坍塌下去,发出巨大声响,跟着,一道耀眼的白光自火场中冲天而出,照耀四方,bī得所有人难以正视。

第四章 世俗人心.江湖险恶

孙武进入客店后,在火场中四下搜寻,没有找到xiǎo殇,也没有碰到半个生还者,当四头阿默兹狼同时袭来,那些诡异的异种瓢虫也群起飞来,孙武心惊ròu跳,自己的金钟罩虽说能抗千刀万刃,却不晓得能否承受这些怪异生物的攻击。

金钟罩是孙武自幼苦练,堪称千锤百炼的神功,孙武对它是充满信心,不过,这种成名武学太过树大招风,要是敌人特别针对金钟罩设计了什么法宝,自己不晓得这一点,却傻头傻脑地撞上去,后果不但很可怜,还会非常可笑。

相较于这些瓢虫的未知,威胁xìng已明的阿默兹狼倒没有什么好怕,只不过四头魔狼一次掉落下来,有点不好应付。经过短暂的考虑,孙武决定了应敌策略,虽然以自己现在的身体,这么做相当吃力,但为了不làng费时间,减少风险,孙武还是决定直接以强招决定胜负。

如来神掌。佛光初现!

一掌轰天,耀眼强光伴随着强大冲击波出现,刹那间的强盛白光,不但将少年笼罩在内,更迅速往外吞噬。白光笼罩内的所有事物,全数失重上浮,飘dàng于空,跟着被蕴含强大能量的白光粉碎瓦解,既像是受到高温炽焰焚烧,又像是承受巨力加身,直至完全毁灭。

明亮耀眼的白光,将魔狼、奇形瓢虫尽数吞噬毁去,化作一道雪亮光柱,从火场中撞天而出,光耀方圆十里,更形成滚滚气làng,分袭四面八方,将炽烈燃烧中的烈火扑灭,偌大的火场一下子熄灭殆尽,而窑dòng建筑不堪多股巨力摧残,在烈火熄灭的同时,也彻底崩塌下来。

于是,当白sè光柱消失,一切归于平静,正努力平复胸中紊luàn气血的孙武,就站在一片焦黑的平地上,惊愕地看见眼前的情形。

敌人的出现、魔狼的存在,这些倒没有让孙武吓着,自己在客店内遇袭,外头也有敌人围攻,这种各个击破的手法没啥好稀奇,但是看到羽宝簪单膝跪地,血流满面的样子,这却不能不让他大吃一惊。

“是什么人在这里伤害我的朋友?”

这不是简单的问话,而是一句怒喝,甚少表现出自身愤怒的孙武,此次确实是一股激怒攻心,既气愤又紧张,一句怒喝出口,整个人也高飞跃起,朝这边的战场赶来。

身在半空,孙武已经认准了那名白衣nv骑士,相信她就是魔狼群的cào控者,但狼司祭却对少年的激动恍若未闻,甚至连看也不看一下,冷哼一声,身旁的巨大黑马忽然高声嘶鸣。

马鸣声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当大黑马额顶的独角对准孙武,空中却突然刮起高速狂风,风如利刃,孙武只觉得周围风啸阵阵,有若千刀万刃遍体luàn割,要不是有金钟罩护体,普通人瞬间就被大卸八块了。

(哇,骏马我看得多了,这么厉害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孙武心中惊叹,正想设法在狂风中稳住身形,却察觉周身的气流有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狂风掩护下bī近,连忙提升金钟罩关数防御,但真气甫运,眼前顿时一黑,左脸重重地挨了一记,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在金钟罩的真气护体下,那件物体好像完全无视金钟罩的存在,重轰在左脸上。

自从孙武修练金钟罩有成,除了碰上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还是首次这么痛地挨上一下。一瞬间的痛楚,孙武明白羽宝簪为何会血流满面,因为这件物体一下重击,自己眼冒金星不说,左半边脸高高肿起,嘴内满是鲜血,连牙齿都在摇晃。

如此痛楚,让孙武想起还没修练金钟罩之前,每次挨xiǎo殇的拳头、被姊姊熊抱时的痛,自己金钟罩越练越强后,挨打的功夫变好,可是忍痛的能耐好像变得差劲了……其实,现在倒也不是很痛,就是头晕得厉害……

飞跃中的孙武,被这一击打得从半空中摔落,落地时很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名白衣nv骑士右掌平托胸口,掌心上方飘浮着一颗石头,外型就像普通压泡菜缸一样的笨拙无奇,不过就是体积大了些,然而随着浮动,这颗石头却是五sè彩光流转,不停地释放强大能量。

“啧,今天真是出师不利,五sè神石连发两记都打不死人,使用次数快到了,这种实战效果远不如预期,要回去再调整了……”

狼司祭轻声说话,羽宝簪听见了这几句话,但在自己的记忆中,却从不记得有一件法宝叫五sè神石,而这法宝委实厉害,孙武身负慈航神功,金钟罩又是强项,自己尽得楼兰真传,但这件法宝竟似全然无视护身真气的存在,只要命中,一定造成伤害,让自己与孙武都吃了大亏。

双臂仍难以动弹,捆仙索的绑缚一时间难以挣脱,羽宝簪脑中连闪过几个念头,想要帮助孙武,绝不能让他独力赴战。情急之下,顾不得上半身仍受绑缚,羽宝簪站了起来,却看到孙武一面迈步冲向狼司祭,一面双掌凝气,澎湃气làng滚动翻腾,似乎是要使用神掌攻击。

在当前这种情形下,敌人的奇异法宝层出不穷,若是再有什么神奇法宝发出,己方势将一败涂地,孙武必是顾忌这一点,所以想趁着仍有反攻能力时,把所有胜算赌在最强招数上,抢在敌人动手之前,先发如来神掌决胜负。

这个战术羽宝簪也认同,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不认为孙武能够成功打出这一掌。

果然,孙武跑出几步,忽地身驱一晃,单膝跪倒,双掌所凝聚的沛然真气消失无形,这一掌还未发便已败了。

(……怎、怎么会这样……我腑脏经脉都没有负荷过重,这一掌我该打得出去的,为什么会……唔,头好晕,怎么什么东西都分成好几个……)

孙武尝试站起,可是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剧烈的晕眩感,让他好不容易站起了,也仍是摇摇晃晃,险些再次跪倒,更别说凝气发招。

这些情形,全部被狼司祭看在眼中,如若她这时候指挥魔狼袭击,势将占尽上风,但她却只是凝视着摇摇yù倒的孙武,再转动目光,望向已被夷为平地的客店,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半晌之后,她右手一翻,漂浮在掌心的五sè大石消失不见,而羽宝簪上半身的麻痹感也消除,捆仙索被她以某种看不见的手法给回

收了。

“不打了,再战下去,一定会闹出人命……”

狼司祭冷冷的语调,似是威胁,羽宝簪有些不解,狼司祭居然会顾忌闹出人命?她要擒回虚谷子是不错,但对于自己与孙武,她没有理由会顾忌伤人命,现在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蠢蛋,你们三个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就算通通死在这里,也不值一máo钱,我不在乎。手机访问:ωар.ㄧбΚ.Сn”

狼司祭寒声道:“不过,这个用神掌的xiǎo子就算脑震dàng了,要拼命去luàn发一两下神掌还是作得到的,我武功不好,被神掌给沾到必死无疑,冒这种风险来工作太不值得,就姑且放过你们这次吧。”

听起来很莫名其妙,居然在大占上风的时候想要罢斗,羽宝簪看出狼司祭的武功、身手确实不佳,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实话,但她居然当着敌人的面把这种实话说出,又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羽宝簪甚至怀疑这会否是个以退为进的陷阱?

然而,狼司祭却根本不管她怎么想,在这一段话说完后,狼司祭踢了巨大黑马一脚,那头大黑马很有默契、很温顺地低下身,让狼司祭用一种只能用笨拙来形容的姿势爬上马背。

“虚谷子,这次算你运气好,旁边多了几个便宜保镖,否则别说是五sè神石,光靠阿默兹狼就送你上路了。”

狼司祭道:“但这个好运不会有下一次,因为我失败而回,下回会轮到谁出现在你面前,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况且,这两个便宜保镖总不会一直在你身边吧?搞不好……没过多久他们就先被你­干­掉了。”

冷笑声中,狼司祭策骑巨大黑马扬尘而去,现场的魔狼群也随之撤走,在滚滚黄沙中化作一道长长烟尘。

孙武看着这道烟尘消失,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一跤跌坐在地上,半天也站不起来,好不容易脑里的晕眩感觉平复,伸手往脸上一摸,发现半张脸又肿又胀,碰一下都疼。

“惨了,看不见样子,但一定肿成猪头了……”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虽然是肿得满厉害的,但应该没有伤到筋骨,过个几天就会痊愈的。”

羽宝簪来到孙武面前,看了看孙武的状况,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她与孙武同样都挨了一记五sè神石,孙武肿了半边脸,羽宝簪的额头被打破,虽然能运涅槃不死身愈合伤口,但在擦拭去鲜血之前,看来仍是一副血流满面的凄惨模样,比孙武还要狼狈得多。

“宝姑娘,这个五sè神石好厉害啊……”

“确实。在我所熟知的各种强8888宝中,并没有五sè神石这种东西,应该是新制作出的法宝。”

“新制作出的法宝啊……”孙武皱眉道:“五sè神石的杀伤力是不强,没有什么大地神戟、赤龙腕那么惊天动地,但我们两个也算高手,能把我们整得那么惨的法宝,以级数来说该位列超级法宝了……超级法宝可以被制作出来吗?”

羽宝簪为之默然,那个五sè神石看来笨拙粗重,但发动起来却迅如疾风,防御不易,最要命还是那无视一切护身真气的异能,只要命中,就一定会造成伤害,虽然说伤得好像不是很重,但如果多挨几下,别说伤重,连脑袋都会被打扁。

“或者……也不用多打几下,只要在神石上涂抹见血封喉的剧毒,就足够要人命了。”

在各类法宝之中,有许多单独使用看似平凡无奇,但如果搭配得当,与其他法宝配合使用,往往就能发挥无穷威力,甚至可以说是无敌组合,羽宝簪心思细密,很快就想到了五sè神石的潜在可能。

不管怎么说,莫名其妙输了一仗,而且还输得如此狼狈,这确实让孙武和羽宝簪大为气馁,假如是碰上敌方的领袖人物,那还输得服气一点,但那个狼司祭却是一个很荒唐的人物,败在她手里的感觉……

孙武皱眉道:“奇怪,那个狼司祭给我的感觉,怎么和某个人好像啊?”

羽宝簪心念一动,道:“你说的人是……姗拉朵。伊凯尔?”

孙武道:“是啊,你不觉得这两个人的言行有点像吗?不过,肯定不会是姗拉朵啦,比起狼司祭,她还要更变态得多……啧,怎么这些玩法宝的高知识分子,一个变态过一个啊!”

只是随口说说的东西,听在羽宝簪耳中,却让她脑中灵光忽现,想起了一件事,或许……这个狼司祭……

“虚谷子前辈,你认识那个狼司祭吗?她也是你们河洛九子其中之一?”羽宝簪的问题,引起虚谷子没好气地回答,“河洛剑派上乘绝学不传nv子,河洛九子之中也没有nv人的,我哪知道这是什么luàn七八糟的怪人?”

一面说着,虚谷子从怀中取出yào丸,分别递给羽宝簪与孙武,“这是我偷跑时候带出来的伤yào,致命重伤是治不了,但治你们的瘀肿没问题,吃下去之后运功化开,过没多久就会好了。

孙武和羽宝簪分别服yào,将伤yào吃下之后,羽宝簪不忘提出疑问,“前辈你是河洛九子之一,怎么好像对河洛派的事不太熟悉呢?你到域外这么久,心眼宗内部的秘密你该很熟,不用装得那么一问三不知吧。”

“老夫会很熟心眼宗的事?此话从何说起?”

“你不是心眼宗的人吗?”

“他是心眼宗的人?”

孙武从火场跃出,对于整个情势发展搞不太清楚,听见羽宝簪的问话大吃一惊,想不到心眼宗的人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了。惊讶之余,身体剧震,居然站立不稳,踉跄后跌几步,一下子摔倒地上,晕死过去。

“啊,孙掌mén?”

羽宝簪惊叫一声,却也表现出相同的征状,整个人好像天旋地转似的,一下子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三个人瞬间倒了两个,剩下的一个却没有露出错愕表情,反而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两个xiǎo鬼,枉费练了这样一身武功,居然这样蠢笨,别人拿东西过来,问也不问就吃了,不知人心险恶,如此天真蠢笨,真是不死也没用。”

虚谷子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河洛派这几年是怎么搞的?莫名其妙一堆的人不说,搞得乌烟瘴气……那个nv人又是何方神圣?那几个法宝好厉害,尤其是五sè神石……古怪了,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低声说话,虚谷子收拾了身上的东西,预备离去,“两个xiǎo鬼算是好运气,老夫现在火烧ρi股,要尽速离开,又不想与万紫楼、慈航静殿结下深仇大恨,用的只是普通麻yào,并非毒yào……念在你们替老夫挡灾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们,以后行走江湖,可得xiǎo心啦。”

虚谷子迈开大步急行,脚下虽然有些晃dàng,却仍算得上步履稳健,被火炮轰上一记的伤害没有看起来那么大,刚才的弱势有一半是演技,河洛剑派的耆宿高人仍保有着相当实力,但在他走出百余步后,似乎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让他再次回头。

这一次,虚谷子是来到羽宝簪的身边,用一种心痒难耐的垂涎眼神,来回扫视着这名昏睡中的绝sè美人。

“啧……真是好美的一个xiǎo娃娃,就算比起当年的三美神也不逊sè,人漂亮身材也好……这么细的腰,要是错过就可惜了……娃娃,你的魅力真是大,老夫肯为你冒生命危险,逗留下来搞一次……”

满溢着sèyù的言词,当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名急sè的猥琐老人付诸实际行动,伸手急向美人高耸的胸口探去,希望洗刷上一回的耻辱。只可惜,江湖实在是一个非常险恶的地方,不仅老人家的心意难测,就连年轻人也同样yīn险歹毒。

“喂!好sè就好sè,不要把责任赖到别人的魅力上,就算要把这当夸奖,我

也高兴不起来的。”

往少nv胸口探去的手,忽然剧痛yù断,虚谷子惊得魂飞天外,刚想要逃走,却与羽宝簪目光jiāo接,一瞬间,他发现少nv的眼眸中并无怒意,只有一种猎人盯着猎物的冷静与信心,而一只纤纤yù掌则在这时按上自己胸口。

“前辈,生命有限,老是为了同样的事而làng费,是一件很没意义的事,您说是吗?”

“你、你是怎么……”

虚谷子说到一半,忽然省悟,望向羽宝簪的手腕,再次见到一抹熟悉的嫣红,仍然是同样的法子,cào控真气震破血脉,bī出毒素。太过急sè,没有仔细观察,居然失败在同样一点上,这让虚谷子极为扼腕,但真正让他觉得失败的,却是后头响起的声音。

“别用你,用你们会好一点。”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只手掌贴放在老人的后脑,只要掌劲一吐,就算不是如来神掌,也足以打碎脑袋。虚谷子终于明白,那个看似老实的少年竟然也在扮猪吃老虎,看来现在的江湖果真险恶,什么人都信不过,但……自己到底为什么会

失败呢?

“那还用说吗?你是出了名的yín贼耶,而且是专mén用yào**人的那种,你给的东西谁敢吃啊?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走江湖,怎么会吃陌生人的yào?”

孙武理直气壮地说道:“就算我真的傻傻地什么都没想,那个nv人临走之前不是也说过,你搞不好马上就会­干­掉我们,这么明显的提醒,我们总不会没听见吧?你递yào过来的时候,还把我吓了一跳,人家都说得那么白,你还照样下手,难道真以为我们是白痴吗?你这样的人……怎么在江湖中活到今天的?人心很险

恶耶!”

“够了!”虚谷子老羞成怒,气得面皮胀红,怒道:“要杀就杀,不要在老夫面前说废话。”

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但对照目前的情况,未免欠缺说服力,羽宝簪强忍着笑,差一点就要大笑出声。孙武的话并非存心讽刺,只是他为人直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迟钝如孙武,都能这样提醒江湖险恶,被提醒的虚谷子真是丢脸到家了。

“你们……咳……你们为什么能……”

气归气,虚谷子仍是想nòng清楚,自己的麻yào为何会失效?就算羽宝簪有奇特功法护体,金钟罩在抗毒方面并无特长,那个máo头xiǎo子没理由能抵抗自己的yào物,这是自己的专长,总不成连专长都不长了。

“喔,yào为什么没效吗?其实是有效啦,我含在嘴巴里一阵子,觉得嘴巴有麻一下,但我合用洗髓经、易筋经驱毒,麻麻的感觉很快就没有了。”

孙武轻描淡写地说着,虚谷子瞪大了眼睛,刚才看到这xiǎo子运使如来神掌,已经令自己大为吃惊,没想到他居然集慈航四大镇派神功于一身,这等成绩,照理说该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怎么外表看起来如此笨拙?

“还有啊,几天前我们进入楼兰遗迹时,曾吃过姗拉朵nv士为我们准备的防毒套餐,听说效果可以维持几天,对你的yào应该也有点作用吧。我也是因为想到这个,才敢吃你的yào,装晕倒地,本来想要看看你往哪跑,放长线钓大鱼的,想不到你马上就回来采花………嗯,前辈,看到漂亮nv人不上,真的有那么痛苦吗?我个人很难理解耶。”

“你给我宗!黄máoxiǎo子,怎么问那么恬不知耻的问题!”

虚谷子涨红了脸,气得破口大骂,旁边的羽宝簪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完全不顾形象地笑跌在地,让虚谷子更添恼怒。

只是,再怎么火大,虚谷子还不至于忘记命悬人手的事实,恨恨骂了两声后,yīn沉着表情,问道:“丫头,你刚才开出的条件,是不是还算数?”

“当然。”说到正事,羽宝簪的表情变得正经,“刚才发生的xiǎoxiǎo玩笑,只要您不把它当回事,我们也不会认真,先前提出的条件全部算数,并且保证您的安全,绝对会把您安然送到中土,不过……现在有些问题,需要您的配合,希望您能把您所知道的事实告诉我们。”

“你想知道什么?”

“说来也不多,但有关于心眼宗与河洛剑派的纠葛,我希望能从您这边了解状况。”

虚谷子思索片刻,道:“成,我答应你,但要是我给的资料不如你预期,这责任可别算在我头上。”

这边两人在jiāo谈,孙武则是忧心地审视周围。整间客店被夷为平地,里头的人早已死光,下手杀戮的魔狼也全数退走,事情应该算是暂告一段落,但……xiǎo殇到哪里去了?

要说是临时有什么意外,屋顶塌塌、炉火爆炸什么的,伤到了xiǎo殇,孙武还能相信,但搞到这么大阵仗,又是魔狼、又是异种改造生物,若说xiǎo殇会为此而亡,这点孙武就死都不信。

(xiǎo殇哪有这么好­干­掉?敌人的阵仗搞得越大,她越有缝隙可以钻,这种xiǎo阵仗她不会放在眼里的。)

也许xiǎo殇不能使用什么杀伤力强的法宝,但要全身而退,相信不成问题,以她一贯的作风,躲起来隔岸观火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现在敌人退走,xiǎo殇却迟迟没有现身,这又是为什么?

“xiǎo殇!出来吧,别在那边躲了。”

等候片刻,孙武终究是忍耐不住,出声叫唤,但连叫了几声,没有回应,这让孙武开始有些着急。

“你在不在啊?快点出来,xiǎo殇,别闹了,我没本事上天下地去找你啊!”

孙武的声音里带着急惶,让旁边的两人感到吃惊,虚谷子不晓得孙武这名失踪的同伴是何方神圣,露出戒备之情,羽宝簪则是发现xiǎo殇失踪,侧头想了想,道:“我想……殇xiǎo姐恐怕是发现了什么,决定甩下我们,自己行动了。”

“自己行动?可、可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能……”

“殇xiǎo姐的状况是不好,不能使用耗能大的法宝,然而,这不等于她全无自保之力,更何况,她坚持要做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chā嘴的份,现在她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要在这里等她回来吗?”

孙武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细思一层,他自己也觉得没有意义,xiǎo殇如果因为什么事情而离开,就没有理由再回来这里,会等事情办完后自行与己会合。

不过,xiǎo殇为什么会离开呢?想不出什么事情会引起她的兴趣,进而采取行动啊?

孙武想着这个问题,脑里却浮现了那个怪怪的狼司祭,这个骑着大黑马的白衣nv骑士,说正派是绝对说不上,但行事作风好像也没有太多的邪气,与其要用正邪来分,倒不如说是个莫名其妙的nv人,和xiǎo殇有几分相像,或许,xiǎo殇就是受到这个同类所吸引,尾随跟去了也未可知。

“我们不等xiǎo殇,先出发吧,她办完事情后会回来的,可是……我们现在要去哪呢?”

孙武有了决定,却没有方向,照理说是要往龟兹赶去的,但虚谷子一副巴不得马上去中土的样子,如果要拉这个猥琐老人深入域外,他多半是死都不去吧。

正盘算着这问题,虚谷子上下打量孙武几眼,道:“刚才听说……你是凤婕的弟弟?”

“是啊,怎么了吗?”

“一派胡言,从没听过凤婕还有弟弟的,她父母亲戚早就死光死绝,哪里来的弟弟?”

虚谷子斜睨着孙武,道:“瞧你这傻头傻脑的丑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与她有血缘关系,当初她可是武林第一美人呢……对了,你该不会是她和西mén朱yù偷生的吧?”

第五章 不速之客.自斗门墙

妃怜袖与阿古布拉王的会谈,并没有太多的成绩,毕竟像这样重要的大事,照常理也就不可能几句话就说定,需要相当的考虑时间,然而,阿古布拉王表现的态度也很奇怪。

“这件事情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此时,把你的答案告诉我。”

这句话不是对妃怜袖说,而是对拓拔xiǎo月讲,令拓拔xiǎo月为之愕然。虽然平常父亲在处理军政要务时,总会不时询问自己做训练,但这次问的语气与方式很怪,不像是那种考察似的口吻,反倒真的像是在jiāo付任务。

尤其是父亲的眼神,非常地认真,拓拔xiǎo月确实感觉到事有蹊跷,没有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我就等候明天的通知吧,但不管你们的结论如何,我都会尽力打倒心眼宗的。”

妃怜袖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主动告退,外头自然有人接待引领,将她带往住宿所在。

室内只剩下父nv两人,一时之间安静无声,拓拔xiǎo月看着眼前的父亲,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父亲的形象都是那么正面,他在域外时势最纷luàn的时候,挺身而出,聚合各族流离失所的难民,建立龟兹,并且领导他们走过艰难的建国时期,把一个动dàng不安的xiǎo国发展成今日规模,庇护了千千万万的域外子民。

在域外的辽阔土地上,阿古布拉王的大名无人不知。以域外的标准来看,这个武艺粗劣,甚至可以说是不会武功的男人,怎么都没可能算是英雄人物,但在龟兹建立的过程中,阿古布拉王以温和却绝不软弱的态度,率领国民共渡难关,甚至折服了许多桀骜不驯的豪杰,让他们甘心归于龟兹,这点对域外人士而言,真是个奇迹,也是拓拔xiǎo月最引以为自豪的事。

可是,这样的自豪与骄傲,却在最近沾染了尘埃。生物研究所中所见的一切,很不寻常,拓拔xiǎo月没法想像父亲会与这些yīn谋有关,但亲眼所见到的东西却又难以解释。

懂事以来的首次,父亲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蒙上了yīn影,拓拔xiǎo月很想把这些疑惑问个明白,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出来。

“怎么了?有话想问我?”

阿古布拉发现了nv儿的神情有异,开口询问,拓拔xiǎo月这时候才惊觉,父亲的表情看来也很怪,似乎有什么迟疑难决的事情,令他为难。

“爸爸,你……你有什么心事吗?”

“哦?哈哈,人生在世,烦恼总是有的,一件一件慢慢解决就是了,不管怎么说,如果让nv儿来替我担心,那我就太不像样了。”阿古布拉温言微笑,道:“有什么想问的话,就先问吧,我们两父nv很久没有这样聊聊了……”

拓拔xiǎo月迟疑了几秒,生物研究所里发生的事仍是觉得不好开口,转念一想,记起妃怜袖刚才说的话,问道:“那位河洛派的xiǎo姐说,长河真人向你道歉,爸爸你……认识长河真人?”

“不认识。”

“不认识?”拓拔xiǎo月觉得难以置信,如果不相识,难道鼎鼎大名的河洛掌mén会随便讬人来道歉?

“我确实不认识什么长河真人……真要说认识,我是认识一个叫做虚河子的剑客,那时候的他,是个一身正气,坚持自我与理想的人……”阿古布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那句对不起……不该由他来说,真的要说,或许该是我向他道歉……”

拓拔xiǎo月这一惊非同猩,从这口吻听来,父亲不但认识长河真人,两人之间还关系匪浅,这种事情自己从未听说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爸爸,你和长河真人……不,你与河洛剑派……”

“年轻的时候,我仰幕中土的文采风流,万里迢迢到中土学艺,那时太平军国尚未举事,中土对域外人士的态度未算友善,却也没有那么激烈,我游学中土,学习书法、绘画、哲理,闲时涉猎剑技,还结识了一群好友……那时候,真是很快乐的日子啊。”

拓拔xiǎo月越听越是心惊,阿古布拉王的武功不好,这是整个域外都知道的事实,但自己从不知道父亲曾在中土学艺,从话意判断起来,好像还是在河洛剑派学了剑法,这种事……

震惊之余,拓拔xiǎo月获得了勇气,把那个问题问了出口,“那……生物研究所里头的阿默兹狼,又是怎么一回事?主持研究所的耶律不花博士,是当年河洛九子的虚谷子,这点您也一直知情吗?”

“唔,虚谷子在中土被人追杀,无处藏身,流亡逃到域外,重伤垂危之际,找上我求援,我念在往日jiāo情,不能见死不救,便对他开出条件,只要他能戒除过往恶习,不伤扰我域外子民,我就会庇护于他……这些年来,他遵守承诺,专心研究工作,算是作得很好。”

“作得很好?爸爸,你知不知道他在研究所里面研究什么?这次我潜入研究所,在里头被阿默兹狼袭击……研究所里头居然有魔狼,这实在……”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不对魔狼进行研究,将来有一天若是魔狼重现,我们又如何抵御呢?不可能再一次让巨阳武神来创造奇迹了。”

阿古布拉说得很平静,拓拔xiǎo月震惊之余,这才明白一个最重要的事实:父亲知道魔狼的存在,而且可能是一开始就知道。

“爸爸,你该不会……”

“之前你还xiǎo,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也不懂,但现在已不能不对你说了。”阿古布拉道:“阿默兹狼不是自然生成的生物,是白虎一族开发出的生物兵器,但只具雏形,还没有到能够付诸实用的程度,太平之luàn的末期,阿默兹狼的生体素材与资料落入某人手里,在开发接近完成的时候出了意外,失控的阿默兹狼逃了出去,于是酿成第一次魔狼之祸。”

拓拔xiǎo月闻言剧震,父亲现在所说的东西,是魔狼之祸的真相。过去十几年来,说到魔狼,所有人都知道魔狼是种可怕的生物,在魔狼仍活跃于域外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有大批百姓受害,而这批异种狼群来去如风,战力无敌,成了域外人民最大的恶梦,直到巨阳武神出现,消灭了这些恶魔,域外才重得安宁。

但问到魔狼从何而来,这个却没有人说得出来,所有流传于世的说法都只算传闻,有人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妖魔,有人说是楼兰一族的“遗产”,也有人说是中土王朝的yīn谋,这些说法都有根据,却也都没证据,魔狼的源流之秘,就是域外一个不解的谜团,而今……拓拔xiǎo月终于知道魔狼是从哪来的了。

“那个研究魔狼的地方,该不会是……”

拓拔xiǎo月的声音颤抖,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但这次自己确实很害怕,生怕从父亲口中听到那个令自己恐惧的答案。

所幸,一阵急速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父nv两人的谈话,一名军官以惊惶的表情进入厅中,把一个极为严重的消息带到。

这次龟兹王城遇袭,拓拔xiǎo月除了率军奋力抵抗,也下令向周边的几个xiǎo城市、邻邦求援,调集军队,共抗魔狼之祸,但直至魔狼退走,都没有得到回应,拓拔xiǎo月正觉得奇怪,没想到答案会是如此。

就在王城遇袭的同时,域外有数十个大xiǎo部族都被忽然出现的阿默兹狼袭击,情况非常恶劣,遍及域外各区,甚至还有几个xiǎo规模的部落,整个被灭族,jī犬不留。

“……居然同时对域外各区域发动袭击,魔狼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啊?”

拓拔xiǎo月极为震惊,照常识来推算,能够同时攻击域外几十个大xiǎo部族,动员的魔狼数量绝不可能是一千几百这种xiǎo数,怎么算都有数千,甚至可能近万,这样恐怖的数字,让拓拔xiǎo月遍体生寒,心眼宗繁殖出这么多的魔狼,实力委实是惊天动地。

然而,心眼宗种种yīn谋与野心的尽头,无非是夺取域外大权,既然他们已经有这样的实力,为何不索xìng发动魔狼进行总攻,顺者昌、逆者亡,一次就可以把域外各部族制服于统治之下,何用费那么多手脚?

无论如何,这是一件不能等闲视之的大事,要立刻联络各部族,对这情况进行了解,并且筹谋后计。

拓拔xiǎo月凝视着父亲,尽管还有很多的疑问未解,但现在并不是发问的好时候,更何况,另一个让人头大的问题又接踵而来。

“陛下,不好了,两位国宾在外头打起来了!”

对于龟兹王国而言,这真是充满噩耗的一天,好像什么消息都是用“不好了”作开头,而相较于魔狼的威胁,这个问题看似没那么严重,但拓拔xiǎo月仍觉得莫名其妙。

“国宾?是什么人?”这问题一说出口,便从来报告的侍卫脸上得到启示,那种怪异的表情,让拓拔xiǎo月猜到答案。

“知道了,我立刻去处理。”

父亲必须要处理政务要事,像这样的麻烦应该由自己处理,拓拔xiǎo月看了阿古布拉一眼,匆匆而去。

不管是妃怜袖,或是纳兰元蝶,拓拔xiǎo月都没有把这两人当成自己人,如果真要选择战友,她倒是宁愿和任徜徉、疤面大侠并肩作战,毕竟这两个人真的为自己舍命奋战,是可以信任的盟友。

魔狼退走之后,拓拔xiǎo月指挥官员,收拾善后,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率人出王城,找寻任徜徉与疤面大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结果来说,倒还真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情况,那处沙丘上一片狼籍,满是魔狼的足迹与爪痕,还有剑气纵横削斩的痕迹,鲜血也染红了黄沙,但却不见任何尸首。

没有阿默兹狼的尸首,可能是被同伴给吞吃下肚,但任徜徉与疤面大侠也不见,这就解释不过去,拓拔xiǎo月忧心之余,只能暗自期望,这两个人是幸存逃走,至少……他们没有死在这里。

这个结果的背后,有两个谜团:第一,以那时的险要情势,拓拔xiǎo月想不出

那两个人有什么生存的可能,他们到底是怎么杀出重围的?第二,自己曾在城头看得清清楚楚,雪落沙丘,星雨点点,正是天绝剑势的情倾天下,使用这一式的人是谁?那个人又为什么会使?从何学来?

多个问题,和迫在眉睫的魔狼之祸比起来,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但拓拔xiǎo月隐隐觉得这些问题极为关键,牵扯到其他重要的内幕。

平民百姓总是认为,统治阶层必然存在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那个阶级的人才能知晓,然而,自己明明就是统治阶层,为何自己眼前也存在着那么多令人不解的黑幕呢?

想着想着,拓拔xiǎo月来到王宫的中央花园,越是靠近,就越听见那边传来的喧闹声,显然妃怜袖与纳兰元蝶的战斗仍在继续,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妃怜袖没有近战能力,能与纳兰元蝶打那么久,肯定是与纳兰元蝶打起远距离战,如果是这样,那情势就很明显,占着距离优势的妃怜袖,根本是一座无懈可击的活动炮台,天底下少有人能够近身,纳兰元蝶绝无胜算,会打到现在一定是被人手下留情。

只是,拓拔xiǎo月忽然想起一事,中央花园内虽然没有什么昂贵事物,却有一件堪称最高机密的国宝,妃怜袖的音剑锋锐无匹,金石为开,要是音剑飞切luàn割之下,把花园里的那块大石头给毁坏,那可是一件无法承受的损失,因为西mén朱yù的重要遗产就留存于那块大石内。

想到这一点,拓拔xiǎo月大惊失sè,纵足飞奔,一下子赶到了花园里,还没来得及喊住手,先看清当前局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块足足有一人高,外型笨拙的大石头,仍好好地屹立在花丛中,未受损害,妃怜袖与纳兰元蝶分站两方,战斗虽是激烈,却没有多少硝烟味道。

纳兰元蝶手中持剑,使着上乘剑法,身法腾挪变幻,轻翔灵动,不时还卷动烈火飞腾,火焰隐隐显现龙形,绕着剑刃盘旋,倍增剑上威力,每当纳兰元

蝶挺剑刺击,火焰伴随剑气同出,声势骇人,令在周围观战的武卫、骑士们大为赞叹,惊讶于她的剑术造诣。

相较于纳兰元蝶的赫赫剑威,妃怜袖就像是一个深潭,静静地抱着她的琴,站在一处不动,与纳兰元蝶之间隔着数尺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却像是咫尺天涯,让纳兰元蝶怎样也无法突破这层无形障壁,拉近彼此的距离。

所有纳兰元蝶发出的火焰、剑气,在接近妃怜袖两尺范围时,就如泥牛入海,眨眼间消散无踪,而纳兰元蝶多次抢攻,则被妃怜袖的音剑挡个正着,她紧急闪躲,音剑命中石板地,碎石纷飞,将石板切出一道道痕迹。

这情形正如拓拔xiǎo月所料,妃怜袖一旦能与敌人保持距离,就几乎是无敌状况,纳兰元蝶发出的火焰与剑气,还没能近身,就被她拨弦以无形音剑抵销,化于无踪,而纳兰元蝶在音剑的威力下,越来越见狼狈,距离也拉得越来越远。

胜负可以说是很分明了,纳兰元蝶的剑术造诣颇高,拓拔xiǎo月自我评估,若是不用祭刀,自己也未必赢得了她,更别说她眼中法宝能cào控火焰,倍增剑威。只是,纳兰元蝶虽然身怀异宝,也尝试用法宝配合武技,但火焰与剑气仅能相互辅助,未能融合,否则火焰剑气完美合一,威力可陡增逾倍。

在这样的情形下,纳兰元蝶是没可能战胜妃怜袖的,拓拔xiǎo月注意到不少宫廷中的侍卫、王家骑士被sāo动引来,却没有chā手阻止的意思,脸上也多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点让拓拔xiǎo月着实皱眉。

就在半天之前,魔狼攻击王城时,纳兰元蝶曾有出力,妃怜袖更是帮了大忙,是龟兹的英雄,受到全城百姓的喜爱与感谢,但短暂的jī情过去,深刻的民族仇恨仍是浮现出来,这样的情形不会只是个案,若自己真想要与她们两人其中一方联手,恐怕也会碰到不xiǎo的阻力。

“告诉我一下,这边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是怎么打起来的?”

眼前情势一时间没有危险,拓拔xiǎo月问了问旁边的观战众人,想要了解究竟,而答案很快就出来,妃怜袖离开议事厅之后,宫廷侍卫要领她到离宫休憩,途经此处,她忽然停步,对花丛中的大石表示高度兴趣,站在大石前面静静地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久,纳兰元蝶也到了,看到妃怜袖在这里,纳兰元蝶并没有遇到同胞的喜悦,反而来势汹汹地上前问话,几句话不投机,纳兰元蝶率先动手,两人就这么战了起来。

“原来如此……”

拓拔xiǎo月叹了一口气,尽管听到的报告并不全面,也不晓得纳兰元蝶对妃怜袖说了什么,但只要考虑到这两个人的背景与立场,答案就很明显了。

回看场中,仍是那种一面倒的战局,纳兰元蝶被妃怜袖bī在数尺距离外,不能靠近,拓拔xiǎo月心知这样下去毫无意义,预备出声喊停,却忽略掉一个严重问题。

对于纳兰元蝶来说,拓拔xiǎo月是必须争取的合作对象,如果自己在战斗中处于劣势,以此实力示人,那合作什么的就再也休提。为了要争取合作机会,这一战非胜不可,就算是压箱底的秘密武器,也只得拿出来了。

“住手!”

拓拔xiǎo月喊了这一声,却没有能够把战斗喊停,在喊出这一声的同时,纳兰元蝶忽然有动作,不再挺剑攻击,而是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一件事物,刹时间,冰蓝sè的冷光绽放,bī得人睁不开眼,一股强大的能量自纳兰元蝶身上释放出来,强风袭卷,飞砂走石。

龟兹并不禁止一般民众接触法宝,像王家骑士、宫廷侍卫这等阶级的武者,都擅长使用法宝战斗,对于各类法宝非常识货,一见到这等声势,还有那股不住释放的能量,便知道此物非同猩,虽然还没有充分发挥,但绝对不是凡物。

拓拔xiǎo月生长于皇室,见识不凡,又曾到中土走过一遭,对中土、域外的高等法宝都有了解,见到纳兰元蝶身上绽放的冰蓝sè光芒,还有感受周围气温急降的森寒,陡然想起一事。

“……怎、怎么可能……那东西怎会落在你手里……”

冰蓝sè的冷光逐渐敛去,众人看到纳兰元蝶手中持有一物,非金非木,似是透明晶体,外型很像是一支令牌,上头刻有奇形篆体,龙飞凤舞,随着冰蓝冷光闪动,字体扭动,直yù破令而出。

奇特的法宝,没有人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可是当纳兰元蝶挥出剑气击向花园里的池塘,扬起大片水波,而水波在冷光照耀下,迅速凝结成形,化为一头半透明的双翼水豹时,一件鼎鼎大名的超级法宝之名,出现在众人的脑中。

青龙之令。撒水成兵!

大武王朝镇国三神器之一。青龙令!

纵使对中土情势再怎么不熟悉,只要是使用法宝战斗的武人,都曾听闻这件超级法宝的大名,知道它的不凡威力与异能,更知道那个在太平军国时期持有着它,令无数域外豪杰咬牙切齿的大名。

“青龙令是银劫的随身至宝,怎么会让人带到域外来?”

拓拔xiǎo月对这件事难以置信,最初她怀疑纳兰元蝶手中所持,应该只是一个骗人的假货,但看到那头凶恶的水豹,真的聚合成形,再想到半天之前的沙漠里,那几个被召唤出来与魔狼战斗的土偶,这让她不得不信,纳兰元蝶手中所持确实是真正的青龙令。

青龙令召唤,只要一启动异能,立刻便把输入的能量转化,召唤出特殊魔兽来,这是正统的召唤程序,但纳兰元蝶明显无力贯彻这个程序。青龙令召唤出的特殊魔兽,以威力层级来分,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级,纳兰元蝶要召唤土偶出战,尚能胜任,可是要召唤出更高两级的水兽,那就要自己引水,明显力有未逮,那头双翼水豹聚合成形后,步履蹒跚,体sè忽而清晰,忽而混浊,几乎让人以为它就要解体。

然而,超级法宝的威能确实不可xiǎo觑,经过最初几秒的不良状态后,水豹忽然发出巨吼,在吼叫声中,双翼被震得溃散崩毁,但失去双翼的水豹却显得神完气足,威风凛凛,似乎是藉着舍弃翅膀,来提升与稳定状态。

这样的自我调整一结束,水豹马上发动攻击,急扑向妃怜袖,速度快绝,更还抢发出三道水环,往妃怜袖击去。

水环急旋,锋锐如刀,妃怜袖拨弦发剑,中途拦截,音剑无形,把三道水环一一截下,还多发出两道音剑,直击水豹,但青龙令吸收纳兰元蝶力量而召唤出的异兽,其战力之强确实是超越纳兰元蝶本身,竟然硬受妃怜袖两记音剑,悍然无惧,猛扑而至。

速度太快,妃怜袖拉远距离所维持的障壁被破,千钧一发之际,妃怜袖后退半步,一腿微屈,两颗拳头大的宝珠凭空出现,一红、一蓝,绕着妃怜袖周围飞转,她五指按在琴弦上,擦弦挥出,虽是琴音,瞬间却如轰雷大作,震耳yù聋。

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水豹本来已经扑到妃怜袖身前,一爪挥下,但五发音剑几乎同时间shè至,水豹的身躯被音剑贯穿、封锁,在半空中短暂停顿,跟着便随着一声爆响,炸成满空四溅水花。

音剑准确无误地将异兽诛灭,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包括妃怜袖在内,然而,这头异兽的“生命力”却委实出人意料,明明大半身躯已经被炸得粉碎,但头部与残余的一爪仍能发劲,一爪按上妃怜袖肩头,鲜血四溢,豹头张开大口,对着雪白的yù颈噬下。

周围的人看热闹归看热闹,心里仍是有数,妃怜袖怎么说都是今天的大功臣,若是因此事丧命在王宫里,后果绝难善了,见到眼前危局,连忙大喊住手,但离弦之箭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停住,所有人心里发寒,暗叫糟糕之时,局面陡生奇变。

之前妃怜袖每次拨弦发剑,虽然音剑无形,却是有声,铮然作响,只是音调有别,或似丝竹,或类金铁,但在这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尽归于无,万籁俱寂之下,一股强绝大力陡然发出,将异兽的残躯轰得溃散。

整个过程如电光石火,并没有多少人看得清楚,就只是耳里忽然无声,接着便看到水豹的残躯被粉身碎骨,但却不是像先前那样水花四溅,而是被一股极强的力量轰破,如矢如箭,直冲上数十尺高空,这才炸开。

当水花点点滴滴落下,所有人仍为着这一幕而陷入惊愕,单从刚刚发生的事情来看,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妃怜袖暗藏实力,被异兽bī得紧急出手,愤而一击将异兽粉碎。

但拓拔xiǎo月很清楚,妃怜袖本身没有力量,发动法宝的能量来自五蕴龙珠,龙珠输出的能量稳定,妃怜袖自行调节发劲强弱,有一个合理范围,不太可能忽然暴增,而刚才那股力量,比妃怜袖平时所发激增数倍,换句话说,妃怜袖有某种妙法或异宝,可以瞬间提升数倍力量。

拓拔xiǎo月忆起,妃怜袖曾说过近日获得一件法宝,所以能调整音剑频率,击杀魔狼,难道这件法宝除了调整音频之外,也能提升人的力量?

想到这点,拓拔xiǎo月极是好奇,但她也明白现在不好提问,而是该喊住手的时候,当下脸sè一沉,走入场中。

“两位都是我龟兹的贵宾,无论我国将与哪一方合作,都不见得会损及第三方的利益,说得更明白一点,心眼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就算要开战,也是与心眼宗战斗,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没有多大意义吧?”

拓拔xiǎo月说完,纳兰元蝶立刻出声,“心眼宗的真面目就是河洛剑派,我面前这位妃xiǎo姐出身河洛,对这班逆贼有很深的忠诚,要与她合作对付心眼宗,无异是与虎谋皮,我无法接受这种蠢事。”

这个理由拓拔xiǎo月早就猜到,事实上,她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相信妃怜袖,心眼宗的背后牵扯太多,根本搞不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在这样的情形下,要说自己能相信谁,那真是言之过早了。

不过,妃怜袖那边有隐忧,不等于纳兰元蝶可以让人放心,再怎么说,纳兰元蝶都是代表大武王朝而来,甚至连青龙令都拿在手上,天晓得银劫是jiāo给她什么密令,若是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那可比妃怜袖更加危险。

最终判断没那么快做得出来,拓拔xiǎo月只能先设法把情况稳住,但没等她开口,负伤的妃怜袖忽然拔腿狂奔,从众人眼前逃逸而去。

第六章 剑影纷纷.云龙无踪

拓拔xiǎo月对这个突发的事件感到愕然,自己还没有出言调停,妃怜袖就狂奔逃离现场,甚至连犹自在滴血的肩头伤口都不管,一下子就跑出了花园。

勉强要解释的话,妃怜袖这个动作只能解释为畏罪逃逸,但拓拔xiǎo月怎么都想不到,妃怜袖有畏罪逃逸的必要,再怎么说,她今天救了王城里的所有百姓,城里人无论对她是有好感或恶感,都还存着七分敬意,不敢怠慢。

“妃xiǎo姐,请留步!”

拓拔xiǎo月叫了一声,妃怜袖像是没听见一样,而她沿途所遇到的侍卫、王家骑士不明究理,没有阻拦,让开任她通过,只不过妃怜袖身无武艺,虽然是全力快跑,速度却是很不怎么样。

“妃……”

拓拔xiǎo月只喊出一个字,陡然醒悟,妃怜袖既然没理由畏罪脱逃,那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她察觉到了什么,往那个方向赶去,以妃怜袖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才跑出几步,就看到有一名王家骑士朝这边急惶赶来,还带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

“殿下,有刺客强闯王宫,已经和北宫统领jiāo上了手!”

“什么东西?你说清楚。”

拓拔xiǎo月听出了事情的不寻常,所谓的刺客,应该是暗中来去,趁人不备进行刺杀,哪有恃强硬闯的道理?如果能大摇大摆地直闯王宫,那除非是对实力有绝对信心,又或者……是什么声东击西的诡计。

“加强皇宫警戒,敌人的目标可能是国王陛下。”

拓拔xiǎo月研判情势,北宫罗汉是龟兹第一高手,他率领王家骑士团去歼敌,王宫mén口的情势应可稳住,反倒是要提防敌人趁机行刺父亲,连忙调派人手,重重戒护王宫内部。

命令下达,拓拔xiǎo月自己却是往王宫mén口赶去,敌人的状况未知,自己必须去看看情形,不能任属下浴血奋战后,这才淡淡说声辛苦了,再者,妃怜袖往战场赶去,自己若是不到场随机应变,要是妃怜袖意外身亡,那就很严重了。

“……等等,妃怜袖往那边赶去,难道敌人是……”

阿古布拉王是龟兹之主,树大招风,刺客行刺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会在这种时候闹上mén来的,怎么想都只有一个。

“又是魔狼,又是直接杀上mén来,心眼宗……不,河洛剑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拓拔xiǎo月全速赶往宫mén,由于中途有点耽搁,所以当她终于看到妃怜袖时,两人也已经快到宫mén附近,这时,一声天崩地裂的轰响,如雷震耳,而一股莫名的波动则悄然传来,透过地下、脚底,直传入体。

最初,拓拔xiǎo月只是感受到那股波动,却不以为意,因为这股波动传透入体,不痛不痒,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拓拔xiǎo月一步踏出,脑里却是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勉强一脚站定,喉咙一呛,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怎、怎么了……”

一开口说话,立刻又是一口鲜血再喷,痛楚与强烈晕眩感也在这时涌上,拓拔xiǎo月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不用运气内视,单从那撕心裂肺的痛,就知道自己五脏俱伤。

“为什么……我伤成这样?这……”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道波动,自己只是被那波动一震,居然五脏齐伤,连站都站不起来,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攻击这么厉害,自己闻所未闻。

再抬头一看,更惊人的事情还在发生。mí濛的视线中,看到前方的王宫建筑垮塌了好大一片,无数砖瓦碎石纷砸而下,耳中所闻尽是人们的哀号之声,显然在建筑物倒塌的同时,也造成了严重伤亡。

重伤之余,拓拔xiǎo月眼前发黑,几乎就要当场晕倒,只是凭着意志力支撑,让她勉力站起来,但好不容易站起,脚下一软,如果不是旁边有只手及时伸来,马上又会倒下去。

“你……”

伸手来扶的人赫然竟是妃怜袖,她同样也在那道波动的攻击范围内,但受了一击的她,仅是嘴角略见鲜红,并无太大的伤势,看在拓拔xiǎo月眼中,这真是难以置信。

“这是当年玄武一族的神器,大地神戟,异能是将波动透地而发,所经之处非毁即伤,如果是对着人,第一击不伤筋骨,只破脏器,正常情形下,不会有人死在第一击下的。”

妃怜袖说得简单,拓拔xiǎo月可不这样认为,自己体内的痛楚最是清楚不过,在大地神戟的一击之下,若是脏器破裂,就算现在不死,恐怕半天之后仍是凶多吉少,更别说看宫庭建筑塌毁的声势,要是有人被倒塌的砖石压埋,那也是九死一生。

靠着妃怜袖的搀扶,拓拔xiǎo月站了起来,两人向宫庭的正mén前去。当然,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断垣残壁,本来守卫在那边的王家骑士都已倒下,或是重伤在地,或是已经变成碎石、断墙下的血ròu,能够站立的只有三个人。

王家骑士团的右大统领,傀儡师宇文龟鹤,摇摇晃晃地站着,他所cào控的傀儡都已经被大地震波给摧毁,散落在周围的地上,成了一些金属与木头碎块,除非这位傀儡大师要徒手搏斗,否则他已经不构成战力了。

王家骑士团的左大统领,刀魔北宫罗汉,巨硕高大的身躯昂然直立,看似威武,但全是靠以刀撑地,这才能站立起来,他整个胸口都被呕出的鲜血染红,甚至连耳朵、鼻腔之中都在流血,已然重创在大地神戟之下,只是勉力支撑不倒而已。

最后一个站着的人,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站立的姿态却一点也不勉强,手执三叉长戟,身上穿着白sè长袍,用一条白布蒙住头面,眼中神芒内敛,显示出不凡的内家修为,正得意地看着眼前残局,哈哈大笑。

如果孙武和羽宝簪在此,就会认出这人是心眼宗的地司祭,但龟兹这边却不晓得此人是谁,他持戟而来,现身后便直闯王宫,逢人便杀,白袍上既无名号,他本人也未开口报身分,连杀几名王家骑士后,就和赶来阻截的北宫罗汉二人jiāo手,才拆上两招,就把手中长戟重重碰地,神器异能发动,一唱天动地的惨剧便即上演。

“龟兹王家骑士团名动域外,旁人都说两大统领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不外如是。”

地司祭是用中土语说话,但北宫罗汉、宇文龟鹤都听得懂中土语,余人就算不懂,光是看他的神态,也猜得到话中内容。

“……尊驾……究竟……何人……”

北宫罗汉紧握刀柄,支撑住身体,随着说话,口鼻不住流出鲜血,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却仍尽着最后一分力量,不让敌人侵入王宫。

“北宫统领!”

拓拔xiǎo月及时赶到,本来若是可以,她是很想这么冷不防地杀出来,奇袭敌人,哪怕是发shè暗器伤敌都可以,但是被大地神戟给震伤,让她只能以这样的状况现身。

身为一国储君,这么现身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北宫罗汉、宇文龟鹤俱是大惊,生怕她莽撞出现,遭到什么意外,却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下之所以抢着露面,就是为了转移敌人注意力,不想他们两人被敌人­干­掉。

意外的状况在今天确实很多,拓拔xiǎo月的现身,确实引来了敌人注意,但地司祭所注意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妃怜袖。

“你果然到这里来了!哼,单单凭你一人,难道还能只手回天吗?”

地司祭斜睨着妃怜袖,冷笑道:“长河已经完蛋,你独自一人也无作为,将本派秘宝jiāo回,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妃怜袖静静地听着,脸上表情一派平静,直至地司祭说完,这才缓声道:“虚原子师伯,这是我第一次参见本派长辈,照理说我该向您行礼,但您与本派叛徒所作所为,欺师灭祖,罪不容诛,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再称您一声师伯了。”

“笑话!长河食古不化,既赞同暗中发展实力,却又畏首畏尾,不配再领导河洛,我们取而代之,那是顺应天时、天势,只要此间大事一成,我们便统合本地实力,趁着中土天下大luàn,回师征伐,讨平武氏一族,建功立业,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是我派的侠义jīng神。”

地司祭言词谨慎,一长篇话说下来,竟没有提到心眼宗半个字,但看他说话的态势,至少那句“救万民于水火”是没人相信的。

“你本是长河暗中栽培,用来对付魔mén的秘密武器,可是长河现在已经垮台,你又早已被逐出师mén,本派的事与你再无瓜葛,要不是有些守旧份子寄望于你,将部分机密与本派重宝偷赠,我也不想冒着以大欺xiǎo的恶名来找你。你若识相,就把本派秘宝jiāo出,你既已不是河洛中人,此物便不该由你占有。”

地司祭说着,手中长戟一摆,指向妃怜袖,威吓意味十足,拓拔xiǎo月看在眼里,心念急转,只知道是妃怜袖手中有某件河洛派的重宝,便是因为此物重要,心眼宗不得不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务求取回此物,换句话说,若是能把此物牢握手中,将是一件很有力的筹码。

妃怜袖默不作声,地司祭也不再多话,神戟舞动,猛然一戟直刺而来,妃怜袖把七弦琴横抱,指拉琴弦,挑弹而出,无形音剑破空飙刺,中途竟然一分为二,分刺敌人胸腹。

音剑无形难防,地司祭知道厉害,长戟旋动如轮,一阵土黄光华闪动,音剑碰到神戟,立刻被神戟之内的能量震溃,而地司祭趁势bī近,一下子便抢入两nv身前二尺范围,神戟挺刺,直bī向妃怜袖面mén。

拓拔xiǎo月本以为妃怜袖会发音剑防御,但妃怜袖手臂一动,肩头伤口血流如注,这一记音剑竟是没能发出去,而神戟这时已bī得太近,妃怜袖若想发动任何法宝,都需要相当时间,拓拔xiǎo月很肯定她已无力招架,情急之下,祭刀不及出鞘,直接挥砍向地司祭。

仓卒之间的一刀,威胁有限,但有鉴于对祭刀的慎重处理,地司祭选择防御,神戟一挥,与祭刀一碰,大力涌来,拓拔xiǎo月伤势被触发,拿捏不住,祭刀脱手飞出。

靠着拓拔xiǎo月这一下支援,争取到了几秒的时间,北宫罗汉、宇文龟鹤两大统领分从左右攻上,绝不能让公主殿下受伤,同时,驻守于其他地方的王家骑士、王宫侍卫闻声赶来,几百个人分从不同方向而来,尽管每个人的力量都有限,但几百个人加在一起,地司祭的处境将会非常恶劣。

这件事地司祭自己当然是最明白的,眼见情势有变,他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转动神戟,bī开近身的敌人,不晓得从哪里nòng出一颗血红sè的珠子,当血珠漂浮于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令拓拔xiǎo月暗自心惊。

从血珠的型态来看,拓拔xiǎo月判断那是某种压缩xìng能源体,有不少法宝必须搭配这种填充式能量体使用,异能发动过后,要立即填充能量,才能再发动第二次,但自己生平所见的能量体之中,并没有一种带着强烈血腥气味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拓拔xiǎo月忽然惊觉,敌人拿出压缩能源体,那就是要填充能量,发动神器异能,如果刚才的大地冲击波再来一次,这里的人纵然不当场身死,恐怕也是伤重垂危,必须要马上阻止才行。

判断正确,但却已经晚了一步,血红珠子坠下,掉落在大地神戟的握杆上,被神戟给吸收进去,刹那间,笼罩在神戟上的土黄sè光芒改变,变成了与珠子一样的血红sè,神戟在吸纳血珠之后,整体能量大幅攀升,不住往外散发血光,将方圆百尺范围全都染红,一阵阵血光涟漪,让这百尺之地看来好似血池地狱。

“铮!”

一声激越琴音,妃怜袖弹琴发剑,本该是无形无影的音剑,在血光照映之下,竟然清楚显形,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三支似锥似剑的音刃,分别以直shè与钻旋的形式发出,在接近地司祭的过程中,被血光层层抵销,最后化为乌有,这一击毫无效果。

“哈哈哈,本派重宝虽是落于你

手,但你却发挥不出应有威力,真是贻笑大方!”

地司祭似乎对妃怜袖持有河洛重宝一事非常忌惮,可是看到妃怜袖音剑的威力,惊疑之心放下,大笑声中,他预备发动攻击。

“既然你未成气候,又不识抬举,今天就在这里­干­掉你,还有这么多的域外狗子陪葬,你应该觉得自己死得瞑目了。”

大笑声中,神戟所灿发的血光到达顶峰,让人几乎没法正视,地司祭扬起神戟,重重往地面敲落。

神戟碰触地面,异能便会启动,大地震波一发,在场所有人将被埋葬过半,眼看一场浩劫难免,忽然一柄长剑从旁刺来,正好挡在神戟碰地的路径上。

地司祭看到了这一剑,却不以为意,就算是异能尚未发动,神戟这一击也有千斤之力,别说是普通一把长剑,就算是铜锤巨斧,挨上这一击也要粉碎,所以视若无睹,大地神戟重敲击落。

哪里想得到,神戟碰到长剑,千斤重力压得长剑弯曲yù折,但剑上却有一股柔韧真气,护住剑刃,令得剑刃虽曲不折,甚至在承受神戟重砸之余,迅速积蓄着一种反弹的力量。

这等借力打力的本事,正是河洛剑派的看家本领,地司祭练了大半辈子,岂有不识之理,来人能一剑卸化千斤重力,技艺非凡,必是高手无疑,战局已生出意外变数,这一戟敲不下去,而神戟的异能若在不接触地面的情形发动,只能发挥出应有的六成威力,但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提前发动了。

地司祭瞬间作出判断,想要强行发动神戟异能,但这动作却慢上一步,长剑反弹,带着原先积蓄的千钧之力,反拍向神戟,神戟本身不受影响,可是地司祭却被隔物传劲所震,手臂酸麻,差一点就握不住兵器。

长剑反弹之后,宽厚沉重的剑刃挥洒如流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地司祭仍想发动神戟异能,但敌人剑势却在此刻缠卷过来,若流云、似làng涛,一下一下缠着神戟打转,bī得地司祭全力握住神戟,不然随时可能被这股越来越强的旋劲扯脱兵器。

这一套剑势,luàn中取序,以圆代攻,看似杂luàn无章,却是招招抢占先机,正是河洛剑派的上乘武技“大luàn环剑”,尤其是,剑招容易模仿,练了几十年的内功心法却假不来,地司祭察觉到,在对方luàn无章法的缠卷剑势中,有一道极锋锐的内劲,透入神戟之内,将充盈于神戟内的能量一丝一丝地chōu出。

像大地神戟这样的超级法宝,如果是循正轨发动异能,那便是无隙可趁,但地司祭是用填充能量的方法,取巧发动,虽然可以成功,可是在高手眼中,这样的发动方式便有破绽,可以散其劲而破之……道理是这样没错,然而,要从超级法宝中chōu丝剥茧般让能量外泄,实行上是千难万难,除非兼具强绝实力与特殊功法,才有可能把这战术构想付诸实施。

“心、心剑如一?”

地司祭叫破了这套创于太平军国时期,被视为河洛剑派不传密式的心法之名,惊讶之余,他也运起河洛剑派本mén内力,尝试见招拆招,把大地神戟的主控权抢回,哪知道劲力一发,竟如chūn雪逢阳,迅速散化,敌人单手运转剑势,轮转如飞,己退敌攻,己进敌退,如附骨之蛆,紧缠不放。

几次尝试,地司祭就是无法从敌人剑下chōu身,反而泥沼深陷,神戟内的能量与己身内力同被“心剑如一”牵引,加快泄出。

同出于河洛剑派,地司祭对于自家剑术的厉害最是了解不过,河洛剑术的卸劲、散力之法,一开始犹如chōu丝,效果并不明显,但越是到后来,牵扯的力量就越大,直如江河溃堤、万马奔腾,不可阻挡,自己要是不立即chōu身,多拖上一时三刻,非但神戟内的能量被散光,连自己的一身内力都要赔上。

当机立断,地司祭决定立刻发动神戟异能,哪怕只能发挥出原本的四成威力,但大地震波绝非血ròu之躯能抵挡,这么庞大的能量一次涌来,哪怕对方的化劲之能再强,也会被摧破内息,失去一条手臂。

地司祭手握神戟,灌注真气,引动神戟内部能量,异能发动,大地震波一古脑地轰发出去,如溃堤一般涌向首当其冲的那柄长剑。

大luàn环剑以圆chōu劲、化劲、散劲,手臂每转一个圆,就能把涌来的力量散去一分,但似大地震波这样强悍的能量,血ròu之躯无法负荷,照理说,应该出现的现象就是持剑者手臂狂转,不能承受,先是整条手臂被绞断,跟着被大地震波轰碎内脏,当场毙命。

然而,人力虽是有时而穷,智慧却有回天之力,河洛剑派千百年累积下的前人智慧,凝结成武学结晶,在难关之前创造奇迹。当大地震波狂涌而来,地司祭见到敌人做了一个动作:弃剑!

弃剑可以避免卸劲失败,被绞断手臂的直接后果,但这不过是种饮鸩止渴的治标方法,当大地震波直袭而来,近距离之下被轰个正着,仍是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同样的死路,就是有人可以走出生天。

长剑离手,少了剑影遮蔽,地司祭总算看清楚敌人的样子,不过这没什么意义,因为敌人是个穿着夜行衣、黑头套的蒙面人,整个黑衣装束一如xiǎo偷,除了个头颇高,没有什么可供辨认的东西,但是当这人右手扣起剑指,疾点而出,地司祭的脸sè就变了。

“云无踪?”

河洛剑派剑技再现,这次却不是什么上乘剑术。之前河洛派前辈钻研剑招变化,为求剑式诡奇多变,特别钻研出一套以绳索缠住剑柄,抖索运剑的技术,名为云无踪,本意是藉着绳索的柔软特xìng,突破人体用剑的限制,攻敌所不备,最后开创出剑派中使用锁链剑的一脉支系。

云无踪练到jīng深处,缠剑的物体可以越来越轻,由锁链、绳索,替换成丝带、细线,但地司祭jīng研河洛派各系剑术多年,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徒手运使云无踪,单纯以气御剑。

呼呼风啸,周围众人睁大眼睛,看着那柄长剑激转如轮,只剩下一道灰濛濛的影子,看不真切,而狂涌来的大地震波就在这阵高速旋转中被逐渐化消。若牵引长剑的是实物,无论是铁链或绳索,都会被剑上的大力给震断,令长剑失控,但以气为索,涌来的大地震波虽强,却断不了无形之物。

剑以气控,来去无方,盘旋变幻,云龙无踪!

长剑承受沛然之能,转速惊人,短短时间之内,已将大地震波化去过半,但长剑虽非血ròu,却也只是一件凡铁,激转多时后,忽然一声脆响,在频繁化劲中被脆化的长剑,炸成粉碎,无数铁屑四散luànshè。

剑一碎,失控的大地震波无物负载,完全释放,在半空中炸开,但因为能量所剩无多,除了造成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掀起一阵让人站立不稳的强风,并没有什么实质杀伤力。

地司祭反应极快,长剑一碎,他立刻有动作,横戟在胸,一面稳守,一面试图退走,但他的敌人反应更快,瞬间抢到面前,两指疾点,犹如长剑,原本是要点xùe制服,可是地司祭亦非庸手,眨眼间侧身一避,剑指命中右肩,鲜血激喷飞洒。

“……你原就有伤在身?手臂是新断的?”

这是黑衣人现身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听来很模糊,明显是刻意压抑遮掩,但拓拔xiǎo月听见这声音却是一震,脸现讶sè。

地司祭是河洛剑派当前的高手,如果不是数日前在楼兰遗迹中受伤断臂,也不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但黑衣人一开口,他也立即认了出来。

“原来是你!装神nòng鬼,骗得了什么人吗?”

身分被认出,黑衣人并不惊讶,淡淡道:“你觉得自己今天可以全身而退吗?”

“想唬谁啊!你虽然占了优势,但我全力突围,持大地神戟以死相拼,这里的人会死九成,你也要付出严重代价,至少……保不住你重视的人。”

地司祭说得狠恶,黑衣人点头承认,“说得不错,你确实有能力作到,带着龟族的神戟,你走吧。”

黑衣人没有问过在场众人,就做了这个宣告,但环顾全场,除了这个来得神秘的黑衣人,余者非死即伤,也没资格来说什么话。

“不行!人可以走,但神戟必须留下!”

抢着出声的人是拓拔xiǎo月,她不清楚这个持戟来犯的强敌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是什么人,但这人手中神器如此厉害,下次再持戟来犯,己方无人能敌,要是还配合魔狼群攻,龟兹就危如累卵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神戟留下。

黑衣人看了拓拔xiǎo月一眼,平淡道:“留不住的。”

拓拔xiǎo月闻言还要再说,地司祭却不再多留,纵身跃起,半空中忽然飞来一道勾索,地祭司拉住勾索,整个人加速飞掠而去。

“今日的事,只是开端,别忘记!今日有魔狼之祸,你才是罪魁祸首,域外千千万万的血债,最后都要你来清算!”

地司祭身在半空,喊出了这些话,底下的人未及细思,只是对他临去仍要大放厥词的行为极度愤怒,正要攻击,几颗烟雾弹由勾索shè出方向掷来,炸出满天的烟雾,地司祭隐身于烟雾中,转眼就不见了

拓拔xiǎo月见这形势,这才明白敌人在暗中伏藏高手接应,如果硬要留人,那就是开启另一场胜负未知的硬仗,再咀嚼一下地司祭临去前的话,心惊胆跳,连忙寻找那名黑衣人,却发现他也正望向自己,好像想说些什么。

“……珍重,jiāo给你了。”

只说了这短短的六个字,黑衣人跃身进入烟雾中,转眼之间无影无踪。

第七章 直视过往.寻找未来

地司祭单人闯阵,大地神戟撼动楼兰王宫,造成重大死伤,这件事虽然不xiǎo,但却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地司祭闯王宫时,没有大剌剌地表明身分,不是以心眼宗司祭的身分前来,所以事情也就很单纯,不知情的人只知道是个疯子跑来搞破坏,知情的人也仅是将此定位为河洛剑派同mén阋墙。

只有拓拔xiǎo月,才真正为这件事情感到困扰,因为身为领导人,她必须要根据眼前的事实做出判断,而这正是最困难的部份。

首先,这件事当然是心眼宗在幕后主导,河洛剑派与心眼宗根本是一体两面的名词,这件事拓拔xiǎo月知道,但却无法以此向心眼宗究责,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不晓得这件事。

目前在域外,心眼宗仍被认定为“坚决守护域外人民利益,绝不让中土人欺压域外”的崇高组织,如果要对心眼宗的信徒宣告,这个组织的真面目其实是中土两大圣宗之一,河洛剑派的秘密分支,这种话说出去只会被追着打,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

而且,这件事情还麻烦在很难被证明。纵使知道河洛剑派在幕后cào控心眼宗,拓拔xiǎo月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人证?物证?这些东西要找不是没有,但说服力都不足够,尤其是,要说服那些近乎是崇拜者的信徒,普通的证据根本没用,别说是妃怜袖的证词,就算是让长河真人亲自来说明,心眼宗只要一句“中土人在离间与污衊我们”,便可把这指责给化消。

要让那些信徒相信什么事,恐怕得要心眼宗主亲自出来说明,才算是有说服力,拓拔xiǎo月甚至想过让人假扮心眼宗主说话,然而,这种不光明的手法也碰上障碍,倒不是假扮工作太难,相反的,问题出在太过简单上。

无论是心眼宗主,或是心眼宗之中最高位阶的三名司祭,要嘛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嘛就是藏头露尾,随便抓个人出来,蒙面穿上白袍,都可以自称是心眼宗主或司祭,看上去是一模一样,就是没人会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拓拔xiǎo月这才明白,河洛剑派不愧是装神nòng鬼的专家mén派,所设计的每一个步骤,看似荒唐,却都有着难以破解的厉害,令自己无从施其计。

要向域外人民证明心眼宗与河洛剑派的关系,目前是难上加难,事实上,就连该不该完全相信这件事,拓拔xiǎo月也仍感到怀疑。

地司祭急急忙忙赶来对付妃怜袖,同时试图夺宝的举动,看起来好像证明了妃怜袖所说之言的真实xìng,然而,就拓拔xiǎo月看来,地司祭的话里有太多斧凿痕迹,好像故意在澄清妃怜袖的清白,为她所指控的事实作证明,换句话说,地司祭根本就是特别跑来帮妃怜袖作戏与作证的。

那么,妃怜袖就是河洛剑派送来的jiān细?她的话只是一个yīn谋?

拓拔xiǎo月也不这么想。除了妃怜袖本身的气质,让拓拔xiǎo月相信她不太可能充当jiān细,拓拔xiǎo月也曾扪心自问,假如自己是心眼宗的首领,知道有妃怜袖这样一号人物存在,会危害到心眼宗时,该当如何?

结论是,一方面试图杀人灭口,一方面也故布疑阵,就算杀不了她,至少也要让龟兹方面生疑,不能与她合作。如此一来,地司祭所做的种种,就全部都有了解释………也就怎么解释都可以了。

假如拓拔xiǎo月的思维简单,这件事情根本不用想那么多,用直觉判断,或者扔铜板来决定就可以了,但就是因为阿古布拉王自xiǎo的训练,让她努力地进行理智判断,想要用自己的智慧,去看清楚眼前这团mí雾,才使得事情越来越luàn,如堕五里雾中。

更何况,在这些问题之后,一个更大的麻烦又接踵而来,如果说地司祭的奇袭行动,带给龟兹的仅是一场sāo动,那么这个麻烦的发生,则是让整个龟兹天翻地覆。

………国王不见了。

就在地司祭退走后,守卫内宫的王家骑士匆忙来报,阿古布拉王失踪,找遍整个王宫都不见踪影。

拓拔xiǎo月赶去王宫mén口坐镇时,曾特别调派王家骑士去守护国王,但根据王家骑士回报,当他们匆匆赶至会议厅,不见阿古布拉王在内,四下找寻仍不见踪影,马上慌了起来,忙着到处搜索,直至拓拔xiǎo月等人战毕归来,只得硬着头皮向公主殿下禀告。

对于王家骑士的请罪,拓拔xiǎo月倒是没有表示什么,毕竟,国王陛下都蒙面跑出去与敌人单挑了,宫里头会找得到人才有鬼,但是当拓拔xiǎo月等了一段时间,应该出现的人并没有出现时,她才真的感到惊慌。

父亲……该不会打算不回来了吧?

刚才在战斗的最后,蒙面的黑衣人说了声“珍重,jiāo给你了”,跟着便破空而去,拓拔xiǎo月本以为他是出去绕个一圈,甩开人们的注意,再悄无声息地潜回王宫,不着痕迹地出现。

但现在都已经超过回来的合理时间,人仍然没有出现,拓拔xiǎo月开始动摇,觉得父亲大有可能一去不回了。

这次回来见到父亲,就觉得他的神情、语调很不对劲,有些时候询问的口吻,简直像是在嘱讬什么,甚至还主动提起他曾游学中土,在河洛mén下习剑,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没有能够把话说完而已。

想来……父亲应该也是察觉到什么了,知道有一桩大祸要来,为了要处理这桩祸事,便把该要jiāo代的东西早早jiāo代好。但阿古布拉王虽是仁厚之君,却从不是个胆怯之人,以他今时今日的声望与实力,拓拔xiǎo月想不出有什么弥天大祸,能bī得他避祸而去。

勉强要猜的话,大概就是地司祭所点出的那件事吧……

‘别忘记!今日有魔狼之祸,你才是罪魁祸首,域外千千万万的血债,最后都要你来清算!’

这句话的重量,实在是太沉重了,魔狼之祸,波及整个域外,造成的死伤无以计数,无数人为此家破人亡,如果不是因为魔狼太过强大,又太过神秘,被域外人当成是某种“天灾”,无仇可恨,要找个最令域外人最痛恨的目标,搞不好还轮不到武沧澜。

但若有仇可恨呢?

这个血海深仇就很难算了,假如有个人该为魔狼之祸负责,那来自千千万万人的仇恨之火,绝对会把他烧到连骨头都不剩下。

拓拔xiǎo月不敢想像,这个人若是自己父亲,事情将会恶劣到何种程度。照理说,这种事情没有可能发生,父亲从不是那种穷兵黩武,想要开发生物兵器以壮大自身的人,不可能去开发魔狼。

然而,父亲对于无人知晓的魔狼源流之谜,了若指掌,在龟兹最高机密的生物研究所里头,存在活生生的魔狼,这些都是难以解释的事实。

拓拔xiǎo月又想起域外莫名瘟疫流传之初,心眼宗策动谣言,试图诬陷自己父亲时,那些本来只要简单一句否认就可解决的谣言,却因为父亲的许多知jiāo好友态度古怪,而如燎原野火般蔓延起来。父亲是好人,他所结jiāo的人也都很正派,为什么那些人不愿相信他?

所有的一切连结起来,只导向一个事实:心眼宗所作的指控,并不是空xùe来风,而若这些指控成真,那后果……

“不好!”

拓拔xiǎo月紧急想起一事,惊出一身冷汗。

心眼宗既然已经将此事挑明,肯定不会只是随便放话就算了,后头还会有更厉害的攻击,必须要尽早采取措施。

父亲不在,龟兹虽然还有许多文武大臣,但是能拿定主意的只有自己一个,父亲临去之前的那句“jiāo给你了”,就是让自己来判断一切、决定一切。

担子很重,莫名其妙落下来的重担子也让人很火大,但是自己却没得选择,因为没有别人能帮忙扛起这个担子。

龟兹,要靠自己来守护了……

决心,已经有了,但要守护这个理想,需要足够的智慧与手腕,自己所应该采取的第一步……

“传令下去,请北宫、宇文两位统领一起来见我。”

命令下达,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迅速来到公主殿下的面前,他们都已经知道阿古布拉王失踪的事,正想看看xiǎo月公主有什么打算,哪知道拓拔xiǎo月所jiāo付的第一件任务,就让负伤赶来的两人差点吐血。

“让王家骑士团把这个消息传下去,越快越好,就说最近有yīn谋组织要散布谣言,诬陷国王陛下,说他是魔狼的头子,魔狼之祸是由他引起。”

两大统领都不是笨人,听到这样的命令,在短暂惊愕后明白过来,老谋深算的宇文龟鹤看了看公主,意味深长地道:“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就算我们自己不说,心眼宗早晚也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姑且不论真假,与其让敌人来说,不如我们自己来主导。”

拓拔xiǎo月的命令,没有被反对,因为在场的两人没有其他更好主意,既然如此,作点事总好过什么都不作。

“但……公主,就这样子作,真的行吗?”

“一定不行的,这样虽然能打luàn心眼宗的阵脚,但当他们再次发动攻势,就会准备好更充分的证据,那时候我们说什么都没用,情势也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那……我们该要如何应付?”

“当前第一要务,就是nòng清楚魔狼的源流,还有整件事情的始末。”

拓拔xiǎo月看着眼前的两位统领,她知道这两位长辈既忠诚又可靠,但他们并不是玩谋略、使心机的行家,其实放眼龟兹,还真是找不出这方面的人才,所以自己才会这么进退维谷。

但有一件事,还是可以现在问清楚的……

“两位……你们知不知道……我父亲他的武功到底怎样?他真的……没什么实力吗?”

这是拓拔xiǎo月先前的怀疑,她自己也不肯定两大统领知道多少,但这两位是伴随着父亲一起打下龟兹基业的老臣,与父亲的jiāo情也好,如果龟兹有什么人知道父亲的状况,那一定就是他们两人。

而从他们两人的表情,拓拔xiǎo月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在域外,一个人若是实力不够,别说作十几年的国王,就连十几天都不可能。

“两位,我不想让你们为难,但现在事态危急,如果不nòng个清楚,面对敌人时,我们将会一筹莫展,请你们把所知道的事告诉我好吗?”

局面到了这个地步,一切不能再有保留,就连素来刚正耿直的北宫罗汉,也露出为难的表情,缓慢说道:“初识国王陛下的时候,我们曾经秘密比试……陛下他武功很高,我就算用上法宝也不是对手……他那时候说,他想要替域外人民做些事,所以不能公开显露武功,而且……他也不希望建立一个事事要凭武力解决的国家,那样就和武沧澜没有两样了,最好……是能在域外树立一个典型,让人们知道就算不用武力,也一样可以成事。”

“这是爸爸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倒是从来没有变过。”拓拔xiǎo月笑了一下,认真道:“但魔狼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关于这场莫名其妙的瘟疫,是不是……”

“殿下,这些就连我们也不清楚了。”宇文龟鹤道:“若是我们知道这些事,怎么可能不阻止?就算您对陛下有所怀疑,难道会认为我们也是野心份子吗?况且……我们深信陛下的清白,他绝对不是一个会暗中进行yīn谋,有所野心的人,如果他有此意,根本不用偷偷摸摸,心眼宗也没机会藉此理由崛起。”

这些话是让拓拔xiǎo月安心不少,但宇文龟鹤接着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她觉得事有蹊跷。

“不过,如果事关您的母亲,那……一切就很难说了。”

“……什么意思?”

“这点我们也不好说,因为当年的事到底是怎样,我们这些外人nòng不清楚,还希望您把事情nòng明白以后,告诉我们,让我们一解多年来的

疑惑。”

两大统领告辞离去,拓拔xiǎo月独自思索,由于父亲的问题发生得太突然,自己最初并没有往母亲那边作联想,但现在……

“启禀公主!有一封紧急邀请函送到,请您过目。”

“邀请什么?园游会还是吃饭?都这种时候了,社jiāo活动就省下吧。”

拓拔xiǎo月无奈接下王家骑士递上的信函,自己身有婚约,此事在域外也人尽皆知,但仍有众多追求者前仆后继,整日邀约不断,非常无奈。若是平常倒也罢了,可是此刻国家危机在前,哪有心情去搞这些社jiāo活动。

不过,递上邀请函的那名王家骑士,表情很怪异,而所谓的邀请函,也只是一张纸放在信封里,拓拔xiǎo月还真没收过这么寒酸的邀请函,让她感到此信不妥。

“是谁送来的?”

“是……那位国宾。”

“哦?”

那两位不请自来的国宾,现在似乎变成麻烦的源头,拓拔xiǎo月摇摇头,猜想到底是谁在nòng此玄虚,结果,发这封邀请函的人竟是妃怜袖,里头的邀请既非吃饭,也不是园游会,而是一件让拓拔xiǎo月颇为皱眉的邀请。

“中土人真会搞事……”

抛下这样一句,拓拔xiǎo月赶去赴约。身为一国公主,各式各样的邀约是司空见惯,但会直接约在王宫大浴池的,这可是前所未有,如果约的人不是妃怜袖,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去的。

阿古布拉王不喜奢华,王宫的建筑不算华丽,但大浴池却是一个例外。阿古布拉王早年经常与群臣一面沐浴,一面商谈国事,彼此坦诚相见,破除隔阂,成为龟兹的一段佳话,也因为如此,大浴池在建造时特别下了成本,浴池是由白yù砖砌成,由四个大张的狮口喷出冷热水,周围的砖石上刻着美丽图形,叙诉着域外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

浴池底下的排水道经过特别设计,每当水流过,便会在管道内相互碰撞,发出声响,犹如音符,而不同的管道,由不同的材质建成,发出的声响各异,虽是同一个音符,却分别出自丝、竹、管、弦,兼具吹奏、敲击之妙,当池水同时经由多个管道流出,乐声此起彼落,有远有近,构成一首浑然天成的大乐章,妙绝天下。

拓拔xiǎo月步入大浴室时,里头已是满溢着蒸气,热风拂面,白雾弥漫,看不清楚状况,只是隐约瞧见有个人在大浴池内,看那身形,应该是妃怜袖没有错。

有着那么短暂的几秒钟,拓拔xiǎo月考虑着自己该怎么下水,是该拉开裹身的máo巾,赤身luǒ体进入浴池?还是直接裹着máo巾下水?

两个选择都有些怪异,但转念一想,妃怜袖目不视物,自己如果拘泥于这种东西,简直是自寻烦恼,当下笑了笑,随手拉开浴巾,扔到一旁,踩着白yù阶梯进入大浴池中。

“雾这么大,公主殿下也没看清楚就下来浴池,如果池里的是个男人,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就算被人看光了,也不代表我就要嫁给那个人,有什么好吃亏的?至于池里的人突然变成男人………我所认识的人里头,除了那个叫黄泉殇的nv孩,没有人会故意搞这一招的。”

拓拔xiǎo月静静地坐在白yù池的一角,这座大浴池她是自xiǎo便泡惯了。长方形的池子占地很广,别说两个人在里头泡澡,就算泡上二三十人也不成问题,用来跑马是嫌不足,但要用来xiǎo跑步,那就是绰绰有余。

妃怜袖坐在拓拔xiǎo月的对面,当池中的烟雾稍微散开,拓拔xiǎo月看了个清楚,虽然妃怜袖肩膀以下都在水里,不过仍是可以轻易确认,她确实是一丝不挂入水的。

在池水的映照下,拓拔xiǎo月打量着妃怜袖的胴体,最初有些脸红,但最后却变成一种欣赏至美艺术品的惊叹,体型、曲线比例近乎完美,就连同为nvxìng的自己也怦然心动,如果要说有什么缺憾,那就是肤sè。

妃怜袖的肌肤雪白,看不到一丝杂斑或伤痕,但却不是像普通nvxìng那种柔若凝脂的白­嫩­,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这点不晓得是体质问题,抑或是修习特殊功法的关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东西,是让拓拔xiǎo月非常看不过眼的。

“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澡堂,你衣服都脱光了,居然还戴着眼罩下水?”

“失礼了,但已经戴习惯的东西,一下子取掉,很不自在。”

“算了,这无关紧要,你约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也不是猜不到,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把她找来了吧?”

拓拔xiǎo月说完,就听到后头传出声音,“我已经到了,只是不晓得你们在搞什么而已。”

纳兰元蝶从浴室的柱子后头现身,她接到邀请函比拓拔xiǎo月稍迟,在拓拔xiǎo月之后来到,只不过,相较于已在池中的两人,她身上衣服穿戴整齐,并没有要脱衣下水的打算。

妃怜袖道:“现在的情形特殊,如果不能诚心合作,我们三个人都只有失败收场,所以我用的方法有点极端。我以前读过纪录,这座大浴池是龟兹传奇的起点,希望我们三个人能放下成见与质疑,抛开无谓的计算,在这里坦诚相见,建立对彼此的信任,合谋后计。”

“信任不是空口说白话,一起泡澡只能算个象征。”拓拔xiǎo月道:“真正要我们信任你,还需要点别的东西……更有力的证明。”

“证明不了。现在我们三个人的处境,只有自己最明白,却都无法证明什么,外头存在着太多的假象,敌人也没有留什么证据给我们,清白……只能建立于彼此的信任上。”妃怜袖道:“所以,我有个建议,我们三个人都是在特殊环境下长大的,从成长开始,身边就有很多的密,我们一起作个自我介绍,把自己jiāo待清楚,至于能不能得到彼此的信任,那就jiāo给大家的判断,至少我们已经尽过努力了。”

一番话说完后,浴室内除了水声,就没有别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拓拔xiǎo月看了看妃怜袖,又望向纳兰元蝶,见到纳兰元蝶皱起眉头,像是很看不起这主意,但一直到最后,纳兰元蝶也没有拒绝。

方法说不上有多好,但如果不想就这么僵持下去,直到同归于尽,这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那么,由谁来踏出第一步?

“是我出的主意,就由我先来展示诚意。”

妃怜袖率先出声,说起了她有记忆以后,跟随母亲度日,母亲亡故后流离失所,意外进了河洛派的mén墙,跟着就被送到蓬莱岛,在蓬莱岛上修练与成长。

这些话之前也对孙武说过,孙武涉世未深,妃怜袖自己不太通晓人情世故,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拓拔xiǎo月听了已觉得有些古怪,纳兰元蝶紧蹙的眉头也皱得更厉害。

当妃怜袖说完那一段如坐困监狱似的成长生活后,两名听众都为之默然,她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妃怜袖总是表现得冷冰冰的,看来很不懂得为人处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根本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

拓拔xiǎo月道:“妃xiǎo姐,恕我直言,我觉得……河洛剑派这种教养法,简直就是畸型,哪怕是从xiǎo培养杀手都没有这样的,他们如此对你,根本……根本是把你当一件武器在处理。”

“我师父说,唯有远离红尘,不受世俗的污染,才能保持一颗通心,把我修练的东西推上最高境界,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不让我和外界接触。”妃怜袖道:“至于武器什么的,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在我还很xiǎo的时候,我问过师父,为什么我要这样修练?师父说,将来有一天,世上会出现一个很厉害的魔头,为祸苍生,荼毒中土,而我就是河洛剑派特别jīng选出来,秘密培训,日后对付那个魔头的武器。”

“这……这种目标也太空泛了吧?就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魔头,你十几二十年地练下去,要是魔头一直不出现,难道你也一直被关在岛上当囚犯?”

“我是河洛派的人,为了本派而致力修练与奉献,是份内责任,也是我的天职,不管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都不会逃避,只要将来有一天能为河洛派派上用场,这一切都不枉了。”

妃怜袖道:“况且,我并不认为这个魔头子虚乌有,当年天妖覆亡之前曾留下预言,日后天妖之子必将卷土重来,清算所有旧仇与屈辱,让鲜血再次染遍中土,我相信,本派培育我就是为了那一天。”

“不,恐怕不是这样。”

纳兰元蝶接过妃怜袖的话,或许是因为感觉妃怜袖被当作“一件工具”养大的情形,与自己的状况颇有同病相怜之处,纳兰元蝶对妃怜袖的态度有些转变,虽然仍不信任,但有些话她想说出来。

自从被改调到银劫麾下,纳兰元蝶因为职务之便,接触到许多的情报,再加上银劫的有意栽培,一些应该是属于机密层级的情报,她也有机会涉猎,其中也包括河洛剑派的情资。

“军部所搜集到的情报中,河洛剑派确实秘密培养高手,但目的却不是为了对付传说中的天妖之子,而是要对付中土魔mén。”

纳兰元蝶道:“天妖已死,天妖之子有多厉害尚不得而知,可是当年魔mén之主天魔,却是筹谋天下,纵横无敌的人物,据说这个魔头现在是被封印起来,但既是封印,就有可能破封,河洛剑派密谋对付这号人物,那也不是什么奇事,更何况,太平之luàn时期,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闻,那就是河洛派曾与魔mén作过某种jiāo易,内容不明,但……有这件事的可能xìng很高。”

正派与邪派作jiāo易,由于本质上的差异,jiāo易之后翻脸动刀,或是过河拆桥不认帐的机会很高,河洛派若当真与魔mén秘密jiāo易,事后栽培一个高手来对付天魔,这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妃怜袖虽然自xiǎo阅读河洛剑派送来的各种资料,内中也包括江湖秘闻、朝廷情报,但惟独河洛派本mén的资料是少之又少,纳兰元蝶说的这些事,她还是首次听闻,听了也只能默然。

“而且,你的出身乍听之下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到处都是漏dòng。不管是要对付传说中的天妖之子,还是魔mén之主,这两人都不是普通的xiǎo妖xiǎo魔,尤其是后者,就算长河真人率领mén下高手一拥而上,都不见得稳cào胜券,既然如此,那培养你一个秘密武器又能有什么用?”

纳兰元蝶道:“照常理,要栽培这种秘密人才,应该一次培养十几个,几十个,作战时一起群殴,这样才是妥当的办法。花十余年时间只培养一人,这未免太冒险,也太没效率了,所以,很不合理。”

拓拔xiǎo月认同纳兰元蝶的话,换作是自己,如果要培育种子高手当秘密武器,也一定不会只培育一个,成本太高,风险也很不合算,连到时候去打车轮战或群殴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别告诉我你完全没发现……”纳兰元蝶道:“河洛剑派不只是把你当工具,事实上,他们还很怕你!”

第八章 暗夜造访.红衣老人

在大浴室内的三名nvxìng里头,要比较起成长过程的心境,纳兰元蝶与妃怜袖应该是比较相近的。

拓拔xiǎo月虽然是出身王室,承受着许多的期望与压力,但基本上还是走在人生正道上,受到压力的同时,也被众多长辈的关爱所呵护着,人格健全成长。

妃怜袖与纳兰元蝶,一个是彻底被隔绝孤立,一个自xiǎo在连串竞争与比斗中成长,和拓拔xiǎo月的状况差得远了,也因此,纳兰元蝶在听完妃怜袖的叙述后,马上就能感觉出事情的不寻常。

“使用法宝来战斗的人很多,但几乎都只是使用法宝当辅助,要说nòng到像你这样极端,把所有真元都放在发动法宝上,自己毫无防卫能力,形同常人,这种修练法我从没看过。不管你使用法宝战斗的武力有多高,只要被人近身一击,尤其是在没有法宝傍身的情形下,必死无疑。”

纳兰元蝶道:“河洛剑派穷十数载心血栽培出你这个秘密武器,你对河洛剑派的重要xìng不言可喻,又没有别的人能替代你,他们应该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才是,怎么会给你留下这么致命的缺点?又怎么会如此轻易逐你出mén?花十几年准备的秘密武器,是可以一下子不要,说丢就丢的吗?”

之前听妃怜袖说到河洛剑派内的状况时,拓拔xiǎo月认为妃怜袖之所以被驱逐出mén,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派系内斗,域外一系压倒并控制了掌mén长河真人的派系,这才导致身为长河真人弟子的妃怜袖被逐,但现在看来,恐怕另有理由,纳兰元蝶说得没错,从河洛派培养妃怜袖的第一天开始,就存在着一个明显的事实。

河洛剑派对妃怜袖异常忌惮,所以一面培养她,一面却又防她,甚至在她的培育方式中加入致命弱点,宁愿承担风险,也不想养虎为患。

“其实,你说的东西里头,有个地方很诡异。河洛剑派要培养种子高手当秘密武器,这个种子高手要如何选择?总不会莫名其妙选上一个流làng在街边的乞丐xiǎo儿吧?这又不是那种三岁xiǎo孩看的奇遇故事。”

纳兰元蝶这么一说,拓拔xiǎo月登时省悟。换作是龟兹要培养这种秘密高手,虽然不会大张旗鼓作广告,但也肯定会一次挑选一大群,逐个淘汰,保留最后的菁英来训练,绝不可能随便从街边挑个人,就把所有资源消耗在这人身上。

妃怜袖自母亲亡故后,流离失所,过的生活与乞丐无异,河洛剑派是怎么选中她?又怎么认定她有非凡特质,堪以培育的?这点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妃怜袖本人一定晓得。

纳兰元蝶道:“你说要坦诚相见,但你说的话里却有保留,除非你能在这上头清楚jiāo代,不然,我觉得就不用再谈什么信任的问题了。”

拓拔xiǎo月也点了点头,她虽无意探人隐私,可是这次会谈毕竟是妃怜袖主动发起,如果妃怜袖自己不能拿出诚意来,那又怎么能让其他人也开诚布公呢?

“……厉害,真不愧是银劫一手训练出的得意人才,居然能从我的话里找出这么多问题。诚如你所说,本派对我确实有顾忌,那个理由我自己虽然不明白,但……多多少少猜到一些,我并不是想隐瞒你们,只不过还没说到这个部份而已。”

妃怜袖说着,作了一个让人吓一跳的动作,把一直戴在脸上的眼罩给取下。xiǎo说整理发布于ωωω.ㄧбk.cn

自从认识妃怜袖开始,拓拔xiǎo月就没见过她不戴眼罩的样子,又知道这个眼罩有特殊功能,并非寻常装饰物,现在忽然见到她把眼罩摘下,心中一惊,还真是怕她眼睛一睁,shè出什么杀人光线来。

幸好,这样的情形没有发生,尽管拓拔xiǎo月是吓了一跳,但却与什么杀人光线没有关系,只是被妃怜袖的眼睛吓着。

摘下眼罩后,妃怜袖顺理成章地睁开了眼睛。闭着眼睛的时候,妃怜袖的样子与常人无异,是个让人不知道该怎样称赞的绝sè美人,但当她睁开眼睛……惨白的眼眶中,竟然没有眼瞳,诡异莫名的景象,令拓拔xiǎo月倒chōu一口凉气。

“喔,抱歉,是不是有点吓人?并不是天生如此的,只是为了修练,最近才变成这样。为了不吓着人,所以特别戴上了眼罩……”

摘下眼罩,可以代表一定的诚意,但妃怜袖真正的决心,却是从现在才开始。随着眼罩摘下,完全露出本来面目的妃怜袖,突然又发生了改变。

改变的……是发sè。

原本漆黑如乌云的发丝,开始迅速变sè,变成了翡翠一般的碧绿,颜sè非常美丽,仿佛上好的翠yù,在池水映照下闪闪生辉,看起来很美,但不晓得为什么,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感觉。

纳兰元蝶再次皱起了眉头,她生平所见过的各sè人种之中,从没有看过哪种人有此碧绿发sè的,这显然是妃怜袖的真实发sè,假如说……这代表妃怜袖流着与常人不同的血,出身特异,那么,河洛剑派想必是看中这一点,才挑选她来培育的。

拓拔xiǎo月轻轻地“啊”了一声,她见过的人种比纳兰元蝶更多,也同样没看过长着碧绿头发的人……直到前几天,在生物研究所的地下,那个巨大的苏生水槽中,有着一个不晓得该算是人或是尸块的nv体,那个容貌很美的nv人,有着一头与妃怜袖相同的绿发。

“我的发sè与一般人不同,但除此之外,我的身体构造与常人无异,也没有什么天生的异能。”

妃怜袖缓声道:“自xiǎo我就遍查典籍,始终找不到什么相关资料,唯一找到的只言片语,就是绿发不祥,是会带来灾祸的不祥之人……或许,这是本派顾忌我的理由,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只能这么猜测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妃怜袖的表情怅然,显然说起这些很不好受,拓拔xiǎo月迟疑着,不晓得该不该把生物研究所中的所见说出,但既然是要开诚布公,这些情报自然不该保留,但在她要说之前,妃怜袖开口了。

“我的真面目,本派的高层人士应该都晓得,这是我的重要隐私,但另外有一件事,那是我最大的一个秘密,就连师父也不晓得,本来我不该说,可是为了今日坦诚相见的誓约,我用它来当作我最大的诚意。”

妃怜袖淡淡叙述往事,时间是许多年前,她仍只是个无知nv童,修练上遇到了瓶颈,很多地方都练不下去,碰到难关。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一个年纪不大的nv孩,被扔在孤岛上,所有的修练都是看书自习,或是透过立体影像来指导,心里的疑难杂问得不到解释,仅能凭空揣测,这种修练法练到走火入魔是正常,会一路平顺地修练功成,那才真是见了鬼。

假如情形照这样下去,什么秘密武器的培育只会是空谈,长河真人的指导都是透过立体投影进行,帮到的忙十分有限,妃怜袖碰到的瓶颈窒碍难解,就算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成就也是非常有限。

奇迹的发生,是在某一天的深夜,妃怜袖辗转难眠,却忽然听见窗外有异声,这是非常怪异的事,因为窗外是孤崖绝壁,连猿猴都难以攀爬,平时只有飞鸟能停在窗边,如果说会有什么声音,那也是鸟类啄窗的声响。

可是……此刻在窗边响起的,却很明显是有人在用手敲窗的声音。

“谁?”

妃怜袖很讶异,除了自己与婢nv,蓬莱岛上没有别的人存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敲窗声,又会是谁敲的?

隔着窗往外看去,只见到一个圆滚滚的黑影,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正当妃怜袖感到迟疑,外头再次传来了声音。

“这里有没有还没睡着的乖孩子啊?”

苍老的声音,听来非常慈祥,让人没有戒心,xiǎoxiǎo的妃怜袖禁不住好奇,主

动伸手把窗户打开,就看到红影一闪,一个极为高大的红sè身影瞬间进入房中。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衣服,背着大红布袋的白胡老人,眼中笑眯眯的甚是和气

,肚子圆圆胖胖,白sè的胡须几乎遮了整张脸,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全然与

危险绝缘的人,尤其是他一开口,呵呵笑声让人如沐chūn风,就连幼xiǎo的妃怜袖都

大生好感。

“老爷爷,你……是谁啊?”

“喔,我吗?我是神仙啊!”

“神仙?”

就算年纪xiǎo,妃怜袖也不是笨蛋,一个三更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陌生人,开口就自称是神仙,这种人与其说是神仙,其实更像神经病。

然而,这个神经病却疯得不离谱,在宣称完自己的身分后,他还立刻做出证明。

“你看,这么xiǎo的窗户,我这么高大的身材和大布袋,却能钻过来,普通人能够作得到吗?这就是神仙的证据啊。”

红衣老人道:“我是神仙,名字是圣诞老人,专mén在夜晚进入xiǎo孩子的家里,如果是乖乖的好孩子,就会留下礼物当作嘉奖;但如果是碰到坏孩子……”

“………你就会吃掉他们吗?”

“没有啦,顶多在他们的房间写写字,警告一下,我已经很久没……呃,不,我从来没吃xiǎo孩子的,别想歪了……”

圣诞老人笑眯眯地说话,对于妃怜袖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经验,自己实在太久没有看到外人了,所以不管这个圣诞老人出现得有多离奇,仍是按耐不住满心的兴奋,与他忘形长谈,说了老半天的话。

为了证实身分,老人从背后的布袋里,屡屡拿出一些体积庞大,照理说不可能装在布袋内的东西,用来向妃怜袖证明自己的本事,然而,这个动作并没有收到多少效果。

“你看,这么大的东西我都能从布袋里拿出来,就证明我是神仙了。”

“……哪算?不是每个xiǎo孩子都没见过法宝的,你这个袋子明明就是一种法宝,只不过我不晓得运作原理,看不出是哪一类的而已,光这样子,还证明不了你是神仙。”

“……xiǎo说整理发布于ωωω.ㄧбk.cn…现在的xiǎo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老人悻悻然地收起了大布袋,一声招呼也不打,忽然就从xiǎonv孩的眼前消失,妃怜袖趴在窗边往外一看,只见一道骑影在空中风驰电掣,朝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直奔而去,从这个角度看来,正是一个背着大布袋的人,骑着一头长角的大麋鹿越过天空。

一次突然的奇遇,妃怜袖本以为这个神秘的老人将一去不复返,没想到隔天夜里,圣诞老人又悄悄到来。

第二次的造访,老人与xiǎonv孩一边喝着从红布袋中取出的香茗,一边聊到天亮,每次老人都会在第一道曙光shè进窗户前离去,就这么过了七天,在第七天的晚上,圣诞老人对xiǎonv孩说,你的

学习似乎碰到了问题,要不要把你的问题告诉我?我应该能够帮到你的忙。

“圣诞老人是学问之神吗?”

“不是,但只要是为了帮助乖孩子,圣诞老人就会变成全能之神。”

话说得动听,但圣诞老人并没法当场解决xiǎonv孩的学习疑问,他让xiǎonv孩把困惑不解的疑难之处写下,自己把这些问题带走,并且在下一次造访时,带来这些问题的解答……那往往是厚达几百页的书册,钜细靡遗地为xiǎonv孩释疑。

从此,圣诞老人不定期造访蓬莱岛,短则七天一次,长则一月,每次都在深夜到来,把xiǎonv孩提出的疑问带走,下次再带来解答,而妃怜袖所遇到的学习瓶颈,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迅速突破,一日千里。

把修练者平日修持的功力转化入体,令修练者的体能一如常人,所积蓄的功力全数集中在运使法宝上,使得cào作法宝时流失的效能减低,激增法宝发挥出的威力。这本是一个纯属空谈的理论,就连当初想出这个策略的河洛派前辈,都没有多少信心能够实践,却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功成,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就是我一路走来的过程,再没有什么别的了。”

妃怜袖把话说完,纳兰元蝶与拓拔xiǎo月对看一眼,道:“我只想问你,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认为那个红衣老人是神仙吧?”

单刀直入的问题,妃怜袖哑然失笑,“怎么可能?我已经不是相信世上会有神仙的年纪了,但……这些年来我想过无数次,还是想不出他是什么人?来自何方?想要做什么?”

当xiǎonv孩长大chéng人,在拥有实力的同时,也得到了质问真相的权力,但妃怜袖从没有行使过这份权力。不管怎么说,自己能有今日,是人家长年以来栽培之功,僻处岛上的孤独日子,也是因为有这个圣诞老人的存在,才有了些许的欢乐与生趣,在妃怜袖的心里,对方就像是自己仅有的一个亲人,每次话到嘴边,却总是问不出口。

除此之外,现实因素也是非常要命的,自己所学的一切,几乎都是由对方传授或转授,如果真要是谈出了什么问题,翻脸动手,怎么想都是稳死的。

“我曾经做过一个试验……”

妃怜袖缓声说话,她曾多次测试,把同样的问题分别jiāo给圣诞老人与长河真人,请这两边帮忙解答自己的困惑,结果每次都是圣诞老人那边先得出答案,速度快上河洛剑派很多,答案详实而清晰。这样的结果,让妃怜袖感到震惊,圣诞老人明显在法宝技术这方面领先河洛派,而除了朝廷,河洛派便是当今世上法宝技术的权威,圣诞老人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身后有天才的支援?还是一个巨大的势力在运作?

答案一时间不会出现,而在不久之前,妃怜袖再一次碰到修行上的瓶颈时,圣诞老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深刻而严肃,告诉妃怜袖,她这次所碰上的困难,不是单纯技术上或修练上的问题,而是她的人生中缺少了一些重要事物,令她无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缺了什么?”

“……朋友。男的朋友,nv的朋友,老的朋友,少的朋友,你应该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多jiāo几个朋友,唯有当你的人生发生变化,你现在所遇到的瓶颈才有可能突破。”

“所以……为了能够取得突破,我就得去外头jiāo朋友了?”

少nv有几分迟疑,但白胡子的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于是,蓬莱岛中的仙子在没有得到任何许可的情形下,离开了河中的孤岛,履足尘世。支持她这么做的理由,是心中一份强烈的信念。

“我知道,或许在不久之后,圣诞老人会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将面临抉择……这个抉择,很不好下,但答案却是肯定的。”

妃怜袖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是河洛剑派的人,也相信河洛剑派不会偏离正道而行,只要我还在,我就会守护河洛剑派的理想与jīng神,不管是面对什么,我会守护河洛……所以,这一次我希望能与你们合作,击溃心眼宗的野心,让河洛剑派拨云见日,重新回归正道之上。”

拓拔xiǎo月听到这里,觉得难以想像,妃怜袖从xiǎo生长于孤岛,与河洛剑派的联系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她所认识的河洛剑派,除了一个长河真人外,就只是一个空泛的概念,没有一个实际的人与物,她对这mén派是哪来这么强烈的爱与信念?

再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是太奇怪,早在结识圣诞老人之前,妃怜袖就接受河洛剑派的教育,继承了河洛剑派的信念与道统。姑且不论河洛剑派的人是怎么想,妃怜袖确实是把河洛剑派当成自己的家,当这个家出问题的时候,她会豁出一切去守护它。

这种情感,就像是拓拔xiǎo月对龟兹一样,纳兰元蝶不理解这种感觉,但拓拔xiǎo月自己是很明白的。

那么,尽管妃怜袖的过去有着很多疑问,但她对于心眼宗的敌意,这点却是不用怀疑的,为了守卫河洛剑派的道统,她有绝对的理由与心眼宗敌对。

“还有一个问题。”拓拔xiǎo月道:“那个人口口声声说,河洛剑派的重宝在你身上,要你jiāo出,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你手上的那件东西……是河图吧?”

这与其说是问题,倒不如是个太过容易的猜测。以心眼宗目前的声势,妃怜袖若非持有河洛派最重要的法宝,他们绝不会如此无聊,在这节骨眼上跑来搞事,节外生枝,而说到河洛剑派的秘宝,天下人都知道无非是河图、洛书两大超级法宝。

洛书失落多年,到现在也没听说被寻获,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冒出来,那答案肯定就是由掌mén人持有的河图了。虽说长河真人被软禁,受制于人,但他既然能遣人来寻找妃怜袖作事,想来也为妃怜袖准备了点资本,而找上妃怜袖的mén人若非拿出了河图这等重宝,恐怕妃怜袖也不会相信。

对于拓拔xiǎo月的这个猜测,妃怜袖点了点头,表示这是师父长河真人讬付给自己的重宝,让自己以此清理mén户,重整河洛剑派。

“河洛剑派两大超级法宝的威名,如雷贯耳。”拓拔xiǎo月道:“我无意探人隐私,可是眼下大家既然在同一条船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件异宝的确实功能,让我有点准备?”

“其实这两件法宝的原理一致,只是以相反的形式表现而已。基本上,两大秘宝的理念,是把世上一切的能量视为波动,波动就是音律,而这两件秘宝则是调音的工具。”

妃怜袖向拓拔xiǎo月解释,洛书的调音功能,是把经过洛书的音律中和、弱化,而河图则是强化释放出的音律。这样的原理使用在实战上,洛书是用来卸劲散力,纵有万钧大力袭来,亦可化为片羽之轻;河图就用来增强击出的力量,只要控制得当、承受得住,发出的力量将以倍数增加。

这两件超级法宝本已强悍,而当年河洛剑派的创始祖师,更为此创出一套太极心法,搭配使用,只要练得jīng深,便能以洛书接下敌人的重击,化消卸散至本身能够承受的程度后,凭藉河图加倍增力击出,一来一往,借力打力,玄妙通神,打遍天下无敌手。

“若是洛书也在,就能与河图搭配使用,但目前我能用的仅有河图,它被我藏于体内,以五蕴龙珠作为发动能源。”

因此,水兽击伤妃怜袖肩头瞬间,妃怜袖所爆发出的那股力量,就是直接把肩头所承受的那一爪之力,以河图强化后反弹,一击惊天,将水豹给打爆。

“对付魔狼那边,则是靠河图、洛书能控制音律的特xìng。心眼宗的人开发魔狼时,为了怕魔狼反噬,特别在这些魔狼体内留下致命基因,只要以特殊音律将能量灌入,就会触动基因,让魔狼自灭。他们是以特殊仪器来做到这一点,但只要有河图,我就能做到同样的事。”

妃怜袖的话,让拓拔xiǎo月暗叫不妙,本以为妃怜袖是有什么神奇妙法,但这样看来,取巧的成分居大,要是心眼宗撤除了魔狼的控制基因,再无弱点,那妃怜袖的琴音岂非毫无用处?

“除非生产新一批的魔狼,要不然目前库存的魔狼,是不可能把这个基因撤除的。关于这一点,当初我派弟子把此事告知时,我也曾问过,得到的答案便是如此。”

妃怜袖道:“如果我的力量能够更进一步,或许就能驾驭河图,一次把限定范围内的所有魔狼发音击杀,但目前,我只能一次一次单个对付。”

拓拔xiǎo月点了点头,知道妃怜袖说得不错,而且也把所有该说、能说的东西都坦白告知了。

如此看来,妃怜袖没有问题,她手上握有的筹码,是决战心眼宗时不可或缺的东西,与她的合作已成定局,反倒是另外一个人,现在还不晓得她的立场如何抉择。

拓拔xiǎo月一面想着,一面将目光改望向纳兰元蝶。

“到我了是吗?我的人生可没有这位大xiǎo姐惊滔骇làng,至少……什么神仙、什么圣诞老人的,从没敲过我家的窗子……一次也没有。”

纳兰元蝶的脸sè不善,被迫要提到自己的人生,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自己从歇始,生命就在竞争与斗争中度过,一路走来的艰苦,是外人绝对无法理解的,然而,虽说人生算不上平顺,但与自己相同处境的贵族子弟也是所在多有,自己不算特别,更不像妃怜袖一样简直到了曲折离奇的地步。

“如你们所知道的,我是当今天子庶出的龙种……”

以这句话为开头,纳兰元蝶冷淡地作了自我介绍,后头所说出的东西,是妃怜袖、拓拔xiǎo月早就读过的资料,她们很清楚纳兰元蝶没有隐瞒什么,因为她天子私生nv的身分虽然特殊,但也不过就是武沧澜几十个私生子nv之一,这一路走得艰辛坎坷,又没什么奇遇,就算开诚布公说出来,也仅是如此……到了最后,还是她的结语比较重要。

“……我对域外人没什么好感,但对中土也没什么乡土爱。要打倒心眼宗,不是为了什么正义与仁爱,只是因为我被jiāo付了这样的任务。”

纳兰元蝶道:“我的目标,是不断地往上爬,掌握军部的大权,所以我不能失败,必须要完成我被赋予的每个任务。这次我被派到域外来,就是要消灭心眼宗,无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也要把它完成。”

“我明白了。这样倒也好,我们三个人里头,有人为了责任,有人为了道统,有人为了利益,刚好各取所需,互不冲突,我相信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拓拔xiǎo月道:“但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为什么银劫会把青龙令讬付给你?”

第一章

说到「殷红军」这个名字,在大地上并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九成九的人都会反问一句「那是谁啊」,只有中土北方某地的巡捕人员,在反问一句「那是谁啊」后,才有可能会拍拍额头,从脑中深埋多时的记忆里,翻找出这个人名。

「是那个xiǎo贼嘛!也没什么真本事、真功夫,最初靠抢劫夜归­妇­nv起家,后来­干­起了皮ròu生意,仗着几手三脚猫功夫,nòng来十几名拐卖­妇­nv。开起娼馆做买卖,生意也不是挺好,纷争倒是挺多,最后和万紫楼起了冲突,地盘被扫平,人也跑到外省,从此就下落不明了……」

这是官府人员的最后印象,但事实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xiǎo贼,却有着超水准的运气,在离开故乡之后,面对官府的追缉、万紫楼的追杀,侥幸不死,陆续加入了几个黑帮,并随着黑帮覆灭,与一些角头老大一起逃亡。

逃亡是高风险行业,尤其是面对官府的严厉通缉,天下之大,竟见似无处可去,江湖上的常识,除非有强大的势力庇护,否则一般逃亡的终点通常就是死亡。殷红军的逃亡本来应该走向这条路,但他的运气不坏,与他一起跑路的几名黑帮头子在失势之前,得到了一张地图,据说可以逃往某个世外桃源,从此快活逍遥,不用担心受怕。

正因为抱持这个希望,他们才得以有信心支撑,闯过无数险阻,来到了那处最终的天险之前。

逃亡之路的终点,也就是地图上所绘的那座山峰,峰峦丕向,山势也不算太过陡峭,至少还算不上险恶,但在午夜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道龙卷狂风,却让所行人为之sè变,相顾愕然。

「这、这哪是入口?根本就是天然灾害嘛!跳进去哪可能逃生?说是自杀还差不多!」

出自一名贼酋口中的哀号,无疑也是全体共识,就算是携带特殊护身法宝的高手,见到龙卷风摧山裂石之威,也晓得自己卷入其内,必是十死不生。然而,回头已无退路,大批追捕者已来到近处,掉头回去开战的结果是九死一生,似乎不是什么合算买卖。

亏本已成定局,但九死一生似乎还是好过十死不生,有些人决定掉转头去,进行一场毫无希望可言的生死决斗,而另一批人则是果断地跳入龙卷风里,他们并非胆大无畏,相反的,这只是放弃了求生的希望,跳进去想要求死,宁死也不想便宜了敌人。

殷红军算不上这两类人的任一种,他对着那道怒龙似的升天旋风发呆,两腿发抖,根本做不出决定,但身边的人选择跳入旋风,又不甘心独自赴死,拉着他同跳,就把这个来不及做出选择的傻瓜一同拉入旋风之内。

龙卷风内的拉扯力量极强,纯天然的灾害威力,非血ròu之躯能够抵御,在旋风内支离破碎、粉身碎骨是正常人必然的收场,能侥幸存活才是异常,至于能从旋风内全身而退,还利用风压突破自身武学瓶颈的例子,那是万中无一的特例,旁人连想也不用想,殷红军之流的杂碎角sè,更是做梦都梦不到。

与殷红军一同跳入旋风的人里头,不乏功力深厚的黑道人物,这些人纵然存心求死,但进入旋风之内,肢体疯狂拉扯,痛楚莫名,还是忍不住会运起力量抵抗,与强烈风压抗衡,然后一一抵抗失效,被狂风扯得肢体碎裂,血洒长空。

和这些人相比,殷红军幸运得多,他内功根基极差,进入龙卷狂风后,根本无从抵御起,很快就因为剧痛而昏mí,此时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一批跳入云路天梯的闻关者之中,这个武艺不高、毫不出众的殷红军竟然会是最幸运的一个,因为运不出护身力量的他,侥幸受到他人护身气劲的余波保护,又处在旋风最弱的风眼,随着大气旋动,竟然成功地顺流而上,抵达了云路天梯的尽头。

这一点,在地上的人们当然不会知道,于是殷红军被划入死亡者的名单,官府以为他已经身亡,至于是怎么死的,由于是xiǎo角sè,所以也没人在乎,只有他本人在苏醒时吓了一大跳。

由于伤重,殷红军没有能够睁开眼,只是感觉到一群人正围着自己,还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

「这个新人的样子很怪耶……看起来武功很差劲的样子,是怎么通过云路天梯的?」

「谁知道?云路天梯可没有后mén可走,连红包也没得递,不过……再完美的东西也有破绽,偶尔还是会送几个不该来的进来。」

气素质这么差,居然也能在江湖行走到今天,这世道真不知是怎么了……这种人留着也是多余,不如直接宰了他,省得与他闻同一种空气,想起来都讨厌。」

「要杀他,你疯了?难得才进来一个人,哪怕他明天就死,只要多一个人,就能提高我们每天的生存率,你把他给宰了,改天就没有人替你死了。」

所有话语中,就是这最后一句,让殷红军听不懂,完全不能理解其意,经过一段时间的养伤后,他慢慢了解了这个叫做「梁山泊」的新环境,也明白了那句难解的话意。

基本上,粱山泊是一个世外桃源,在朗朗日光之下,所有村民男耕nv织,和睦和善,过着没有纷争、不用勾心斗角的安稳日子,犹如人间仙境……至少,有阳光的时候都是这样。

入夜的梁山泊是另一个世界,殷红军是在沉重的教训中体认到这个事实,那些白天时候看来和善到近乎无害的乡农们,在晚上纷纷露出鬼一般的眼神,而他此时方知,这些乡农都曾有着响当当的江湖名号,即使在进入这座空中岛屿后,他们也没有抛下往日功夫,每晚暗中苦练不辍,实力比诸昔日只有更强。

在梁山泊待得久了,实力很难会不强,位于万尺高空的稀薄空气、特殊气压,构成了极为严苛的修练环境,在这里练上一年,有在平地待上一年半的效果,而且修练时不是自己闷着头练,入村不久,每个村民都会领到一本适合自己的秘籍,获得指点,只要照着秘籍修练,循序渐进,假以时日,就算庸才都会变成高手。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太多的便宜事,高手从来都不是容易养成的,粱山泊的特殊环境固然为村人习武提供了有利条件,可是真能成为一流高手的却寥寥无几,其关键处就是在「假以时日」这句,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得到足够的修练时间。

粱山泊之内,有着极其严苛的村规限制着人们行动,虽然村规不多也不长,都是些忠诚、老实、和平之类的陈腐信条,但在实行手段上却近乎变态,倒不是说难以达成,而是让人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守了一条又怕触犯另外一条。

触犯村规的唯一惩罚就是死罪。

也不用什么刽子手来特别执行,所有村人体内被一种特殊手法埋下隐患,一经触动,随时都会死得惨不堪言,死亡痕迹则会立刻遭到处理。梁山泊之内从来都看不见血腥与死尸,村人们只要每天起床后,看看有没有哪家哪户神秘失踪就心里有数了。

非常不幸的一点是……梁山泊治安良好,就是住户的离奇失踪率一直居高不下。

了解到这一点,殷红军终于明白过来,逃亡到粱山泊来何止是误上贼船,根本是从人间跳到人间地狱!全体住户的jīng神压力超级大,每天醒来看见阳光,就不晓得明天还有没有机会起床,偏偏出了mén还得挤出一脸欢笑,开朗平和地面对美好的一天。

所有的美好、平和,都围绕着两个孩子打转,正确一点来说,整个梁山泊是以那个名叫孙武的孩子为中心,一切的规矩、安排都为他而设。只要是在他面前,什么黑暗、险恶都要化为阳光,如果有任何人胆敢违逆这个原则,立刻就会粉身碎骨,这一点……已经由许多人的惨痛经历得到了铁证。

每个村人都在好奇,如果说这一切仅是一出戏,那么戏总有落幕的时候,随着男孩慢慢成长为少年,落幕的时刻也渐渐到来,只是没有人晓得详细时间点。至于为何要上演这出戏,没有村人知道,他们也不关心,因为自己从没被赋予知道真相的资格,比起那个毫无意义的真相,自己能否见到每天太阳升起,这个问题无疑是重要得多了。

历经许久的等待,戏的落幕时刻来临,朝廷的飞空舰艇袭击梁山泊,打破了停滞许久的平静,当「放手一搏」的解除禁令颁下,如猛虎出闸般的粱山泊村民都激动得留下眼泪,那不只是因为终于有机会使用苦练多年的武功,更重要的是,可以从「被害者」摇身变回「加害者」,血洗飞云舰的那场厮杀,让所有村民痛快淋漓,犹如重获新生。

那一仗让罪人们重新体验到活着的感觉,麻木多年的心开始再次跳动。只是,跳动起来的东西不只是心,还有「野心」。

飞云舰上的战斗,让这么多年苦练的武功有了实用机会,也让罪人们了解到,进入梁山泊后的自己,如今已是非比当年的强,若是有机会重人人间……

这个yòu惑,暂时只是在心中一闪而逝的念头,因为不管yòu惑再怎么强,所有人都还清楚一个事实梁山泊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截至目前,加入梁山泊的人还没有哪个能活着离开。

然而,希望的曙光却在这时出现。飞云舰空袭粱山泊一役后,身为整个村子光明根源的孙武离开,一切也就此改变,粱山泊借助云雾掩护,不停地变换位置,遥遥眼着孙武进行旅程,看着他在大地上所经历的每件事。

身处万尺高空,这是最好的窥探环境,居高临下,再配合一些透视装置,大地上所发生的事一览无遗,让人体会到当神明的快感。不过,这种快感仅由少部分的人享受,对粱山泊内大多数村民而言,他们既不被赋予这样的权利,而且窥看孙武的旅程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为自己的往后日子多做打算。

假如梁山泊内的一切仍如过往,那就不用làng费时间打算什么,每天努力求生就够了,生存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每天谨言慎行,努力练功,然后祈祷自己别在三更半夜听见那句令人丧胆的「YOUSHALLNOT?ASS」,可以在明天早晨

看到阳光,除此之外的任何期待都是奢望。

真要说有什么期望,那就是希望云路天梯能多送几个新人进来,让村子里多点人,这样每次村规考核变成在搞生存游戏的时候,起码能提高生存率,不会马上就死到自己。

过着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有半点生人乐趣,假如不是因为透过某些惨痛例子,让村人们晓得梁山泊内自杀成功率是零,而且自杀失败者将被痛加折磨、求死不能的话,所有人早就自尽死光了。

所幸,自从孙武离开梁山泊后,严苛的村规似乎一下子松绑开来,村规仍存,只是没有人负责考核,就算有人不xiǎo心误犯村规,也不会因此而赔上xìng命,这点实在是很异常。

异常的出现就是机会,包括殷红军在内的所有村人,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机会,最开始的时候,人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各自做着打算,到后来整个情势变得明显化,村人们便开始私下议论,甚至结伙筹谋大计。

让整个情势骤然改变的开端,是来自天空另一头的压力。飞云舰袭击梁山泊,看似一个独立事件,但自从慈航静殿事变、同盟会起义,使得中土烽烟四起、天下大luàn后,朝廷就派出飞空舰队,向梁山泊发动攻势。

以粱山泊的防卫力量,一艘飞空战舰是打不下来的,但是当朝廷一次调动二艘、五艘飞空舰,甚至还出动新建造完成的母舰,组成舰队来

攻,任谁也看得出来,朝廷这次是玩真的了。

值此天下大luàn的时刻,像飞空舰这样宝贵的战力,不拿去攻打同盟会,不去打下那座圣贝贝尔要塞,却用来攻击粱山泊,在这些村民看来,实在是很不可思议,不过,或许朝廷方面有其它的考虑也不一定。

梁山泊有多少防卫力量,此事犹未可知,但在村子里的十几年岁月,从没有哪个村人看过村里有什么火炮、飞船之类的重型武器,梁山泊内根本就没有,而每当朝廷的舰队来攻,粱山泊只会开动推进器,全速飞行离开,凭藉着仍属优势的高速抢先飞走,将敌方舰队、飞弹甩在后头。

有些时候,朝廷的飞空舰会尝试衔尾追击,追逐战甚至持续一日一夜,最后才被梁山泊给甩掉,但无论怎样甩开舰队,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被敌人找到位置,再次来袭。

粱山泊遇袭,所有人都在等待村长的反应,但出入意料的是,这段时间村长竟然像是全然无心此事,踪影全无,尽管过去他也时常长期离村,可是这次碰到如此大事,他仍不露面,这就显得极度异常了。

多数村人的心里开始琢磨,野心的种子迅速发芽、茁壮,但不管结论是什么,在实行层面上都有一个大问题。。如何离开粱山泊?

当初进入梁山泊,是经过云路天梯上来,现在要离开,却是回头无路,粱山泊漂浮于万尺高空,离开的唯一办法似乎只有纵身一跃,然后粉身碎骨。

这个选择实在太差劲。正常人都不会选,野心萌芽的罪人们遇上了难题,在苦思之下,他们想到了寻求外援的可能xìng。被困在万旦局空的孤岛,连鸟都看下到几只,要找外援是困难了点,不过,敌人的舰队每日来攻,若是能够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就此攻破梁山泊,那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大方向有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联络的问题,好在朝廷方面设想周全,在屡次被梁山泊突破包围网后,也开始了新战术,在舰艇每次bī近时,发shè一些没有杀伤力的细碎纸片,顺风飘送,如雨而下,难以全数拦截,上头书写着鼓励罪人们弃暗投明的文字,还有联系的方法。

表面上,谁也没有把这些东西当真,实际上,已有不少人伺机而动,偷偷寻找可利用的通信方法,尝试与朝廷取得联系。

殷红军知道自己在粱山泊内不会是最强的一个,但比起运气,自己绝对是最好的个,因为自己已经成功与那些飞舰联络上,还约定好破坏梁山泊的时间,让朝廷能够趁机发动袭击,一举攻下这个不落的空中岛屿!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顺利,所以当殷红军拿着火把,预备放火制造混luàn,却忽然察觉有人来到身后不远处时,他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

回转过头,三尺外的一棵树下,有个人站在那里,轻声咳嗽,一身教书先生的打扮,虽然看不清楚面孔,但梁山泊实在不大,来来去去就是这些人,光看这装扮与咳嗽声,就晓得是村里教书的李先生。

殷红军并没有真的见识过什么江湖大风làng,对于那些叱咤风云的人名与称号也不识得几个,眼前这个姓李的教书先生,他听村里的人私底下议论过,jiān像曾经是江湖中的大人物,曾经­干­过许多大事,不过在粱山泊里头,哪个人从前不是赫赫有名过?放眼望去,村里个个都是杀人魔王或角头老大,要凭从前的事迹来吓唬人,在粱山泊是行不通的。

「喂!姓李的,你……」

殷红军压低声音,预备说几句话分散对方注意力,先将手中的火把扔过去,再发动自己近年来苦练的「赤炼破魂手」奇袭,成败定于一举,然而,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周围景物快速移动。

「……站在那里,是不是想碍老子的……」

身体快速移动,口里灌满了风,殷红军还能把话说出大半,直到他脖子转动,看到后方那具直挺挺站立的无头身躯,这才恍然大悟,晓得自己为何突然感觉身体变轻,一切只因自己的头颅已被快刀斩飞,少了身躯拖累,自然是轻得多。

没有痛楚,当头颅坠地,所有感官迅速化为一片黑暗,殷红军只觉得一阵错愕,难道……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结束得这么可笑?

就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听到那个姓李的教书先生开口,略带埋怨地说了句话。

「……别突然出现,一声不吭地把人脑袋砍飞。这种行为很恶劣啊!」

「怎么?你看不过眼」难道对付这种xiǎo角sè,你也要先开口叫阵吗?杀他不用半秒,叫阵呛声还得làng费几分钟,这种鸟事你做?」

「不,我是想说,和尚你一现身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把脑袋砍得满地滚,制造垃圾这样很难清理,老是给人添麻烦,这种行为很恶劣啊!」

「哦,说得是,罪过、罪过……」

一条高大魁梧的身影,大步走向树下的李慕白。以梁山泊内的角sè来说,这两个人分别是杀猪屠夫与教书先生,没有什么特别,但对于知道胡燕徒、李幕白两人名号的村民而言,他们不但是两大圣宗的宗师极局手,更是同盟会的开创成员,曾经在十几年前的那个时代,掀起惊涛骇làng,­干­下无数大事,是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物。

「三更半夜还要出来清垃圾,这座空中岛上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李慕白轻咳两声,目光望向村落后方的山岭,明明是黑夜,山上却被一大片白sè的烟雾所笼罩,那不是自然的云气,是火龟胆在山腹内压缩推动所喷发的蒸气,不但温度极高,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发出尖锐的鸣啸,声传百里,高亢破天。

除了喷冒高热蒸气,当梁山泊进入高速飞行状态,能量需求大幅激增时,火龟瞻剧烈跳动,温度直线上升,有时候甚至会喷发出火焰来,汹涌炎流从山顶裂口撞天而出,那壮观情景实在和火山爆发有得拼。

「什么替代能源不好用,偏偏nòng颗火龟胆来,把村子nòng得乌烟瘴气不说,没事还喷火luàn啸,我每次听到那个声音,都觉得村长大人一定是很怕敌人找不到我们。」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以他唯恐天下无事的个xìng,自己整日在外头忙活,又怎么会放我们在村里纳凉?当然是要留点杂碎活下来,让我们三不五时怀念他老人家,要不然……我们也可以把心一横,放任这座空中岛被搞沉啊?」

胡燕徒语带戏谑,但李慕白听得出友人这句话的沉重分量。粱山泊之内到底有没有强大火力或武装,这一点连他们两人也搞不清楚,说不定当初建造时就没有考虑过战斗的可能xìng,毕竟建造这座空中岛的时空背景特殊。

摆在眼前的事实只有一件,若不是他们两人近日来的联手防护,梁山泊可能已经被飞空舰队给打下了。梁山泊存在的意义,还有它所维系的那道「封印」,江湖上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各大势力的领导人物都晓得,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同盟会不管再怎么无聊,都不会来捅这个马蜂窝,只有武沧澜会­干­这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然而,这个人早在太平军国时期脑子就不正常了,怪一个疯子­干­蠢事,会这样子想的人脑筋同样不正常,胡、李二人也唯有徒叹奈何。

胡燕徒道「有时候我挺同情银劫的,跟着这种老板­干­事,压力大不大很难说,挫折感恐怕很深吧?」

李慕白道。「能长期跟着疯子老板的,多半也是浑蛋员工,用不着同情吧?我觉得你把同情心用在我们自己身上比较好,要是这道封印被破,我们恐怕也宁愿去当个疯子或傻子。」

胡蒸徒闻言苦笑,这个素来豪迈直爽的汉子,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唯独这件事没有办法,注定是要被别人吃定的。存在于梁山泊的这道封印,可能再撑不了多久,但只要还存在一天,就不能看着它被破。

从太平军团时期至今,两人历经无数大风大làng,不但是湖,连心态上都开始老了,对于眼前的luàn局,两人都觉得厌倦,要不是还有些放不下的人与事。可能早就撒手不管了,尤其是……总是做着没意义的徒劳工作,那种感觉实在差劲。

「……守着一个明知道守不久的封印,破戒和尚,你的感觉如何?」

「就像当初建立同盟会一样糟糕。如果当年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你还会去建什么同盟会吗?」

「嘿,那你觉得……眼前这个鸟工作,大概还要撑个多久?」

「这问题不是我们觉得怎样就怎样的,但从情势来看,应该可以撑到域外那边的事结束。如果那颗火龟胆够力一点,或是武沧澜的喽罗别追得那么紧,我想可以维持的更久一些,不过……」

胡燕徒话锋一转,瞥向那个滚在地上的人头。「话说回来,那个垃圾要怎么处理?」

「……就搁在那里,明早会有人来扫吧!」

「不晓得……这个人会不会死得很不甘愿?好歹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心里一定很不甘吧?」

「不甘又能如何?之前我们就是处在这样的时代,身边认识的每一个人,随时都可能死得像垃圾一样,我们……」

李慕白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身旁的友人却了解。当初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世界,李慕白与友人们改组同盟会,为此豁命奋斗,可是到了最后,梦想看似获得实现,太平军国被打倒,中土免于被异族统治,不过仔细看看世道,一切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那么,众人的热血与牺牲又用到哪儿去了?又是为什么?

「……这个答案不是我们能找到的,除了我们之外,相信也还有别人为此而mí茫。」

胡燕徒道「哪怕是只改善一点也好,我们现在的使命,就是先维持住这个改善不多的世局,更少别再继续恶化下去了。」

两人都很清楚一个事实,梁山泊的封印若是被破,对现有的世局绝对会更糟,中土将回到太平军国时期的luàn局,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差别,他们也要守住这个越来越薄弱的封印。

第二章

在孙武等人的感觉里,心眼宗的入神出鬼没,时而隐匿无踪,时而诡异现身,实在很让人头痛,但就心眼宗这边的角度来看,一切其实也没那么神奇,他们仍然是要用双脚走路,或是要凭靠坐骑代步,没法真的想出现在哪儿就瞬间移动。

对这一点最深有所感的,就是担负起心眼宗内技术开发工作的狼司祭。擒拿虚谷子的任务失败,狼司祭不以为意,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特殊,就算任务失败也不会受到惩处,这件任务本来也不是由自己担任,只不过因为要再测试魔狼在实战中的表现,这才主动请缨,藉擒人的机会来测试。

碰到孙武、羽宝簪的阻拦,致使擒拿工作功败垂成,这点虽然遗憾,但实际见了孙武一面的经验,却比什么都重要,虽说时间不长,但已足够让狼司祭看出许多东西了。

「……那xiǎo于身上的遗传特征,摆明就是凤血一族,哪有半点龙的气息?中土怎会把他当成是真龙天子?是有人在cào作情报?还是所有人都瞎了眼?」

此事固然令人好奇,不过孙武被当成皇子的依据,是因为他数次使用「天子龙拳」,这是流着皇家之血的铁证,就连狼司祭也想不通。只是孙武几次使用「天子龙拳」时,她没有在现场目睹,仅能怀疑当时会否有什么取巧之处。

「唔……」

凝神思考中的狼司祭,思绪被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打断,让她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当技术人员久了,长年都待在实验室里,像这种被人盯住、伏击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狼司祭顺着这份感觉,寻找敌人的踪迹,想知道是哪路人马找上了自己。

周围尽是滚滚黄沙,虽然有比较高的沙丘,但不存在什么山岭树林之类的东西,放眼看去,找不到敌人踪迹,狼司祭立刻高抬起头,在半空中看到了敌人的身影。

敌人……漂浮在近百尺的高空,赤着双足,脚下踩着一个银盘,显然是某种个人飞行器,但底部电线外露,还不停地喷着火花,看来是仓促组装出来,而且应该维持下了多久。

站在这个火花四冒的飞行器之上,面无表情的少nv,一身粉红sè的连身裙受强风吹拂,激烈翻飞,像是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粉红sè的鲜花。对照起满地的黄沙,这一抹粉红sè增添了几许柔和,但少nv眼中的寒意,却足以瞬间冻结整片沙漠。

少nv的身分未知,但对于心眼宗而言,她却是一个备受瞩目的危险人物,突然出现在楼兰遗迹之内,一出手就扭转局面,让地司祭身受重创,还折去一臂。身为技术人员的狼司祭已经看过那段战斗纪录,心中有所揣测,尚未肯定,此刻狭路相逢,四目相对,什么怀疑都得到赞证实,狼司祭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是你啊!还真的找来了……」

狼司祭并没有大声嚷嚷,但她确信自己的声音应该可以博到少nv耳中,可能是透过设备,也可能是凭着本身修为,反正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对方的身分,那么对方绝不可能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现身,为此,狼司祭特别拉紧坐骑,那匹独角巨马在狂嘶声中停下步来。

「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狼司祭挥了挥手,护卫在周围的大批魔狼远远地让到一旁,停止了咆哮声,刹时除了风沙狂吹,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但漂浮在半空中的粉红少nv毫无反应,这让狼司祭有些错愕。

「卖nòng气势是一种làng费时间的杂碎行为,你如果不是来报仇,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一句话脱口而出,半空中的人仍旧没有反应,但狼司祭却从紧绷的气氛中察觉,少nv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很可能是因为心情纷luàn,还没有拿定主意。发现这一点的狼司祭,很遗憾地摇了摇头,决定主动推一把,打破僵局。

狼司祭望向粉红少nv,仔细地打量一番,目光几次上下游移,最后露出了微笑。

「……挺想不到,还生得满标致的嘛!如此看来,这些年应该过得很不错,都是托了正确教养环境的关系……」

声音低低的几句话,才刚说出口,就披风沙之声吞没,耳力差一点的,即使是站在狼司祭附近也无法听见,但该听见的人还是听见了,因为整个空间的气氛不但瞬间紧绷得让人皮肤发痛,半空中的那架飞行器更碎裂四散,站在飞行器上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影不见,首波攻击很快就会到来,狼司祭似混不在意,静静坐在马上,等待着敌袭,与此同时,狼司祭戴在脸上的眼罩,迅速进行分析,扫描感应方圆百里内的每一个动静,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扫描,大xiǎo资料,巨细靡遗,扫描结果化为特殊信号,直接传人大脑,并协助提高脑部处理效能,让cào作者能在数秒内将庞大信息处理完毕。

平面扫描,周围十里没有敌人踪迹:上方扫描,不见人踪,没有特殊能量波动,但不排除敌人以器械辅助,妨碍搜索;地下扫描……发现异常能量,波动极其剧烈!

「……第一波攻击是来自地下啊!很不错的判断力,先瓦解我身边的护卫力量……1⑹kxiǎo说wαр.⑴⑹k.CN整理」

狼司祭轻描淡写地说着,稳坐巨马之上不动,但附近地面却开始摇晃,黄沙飞扬,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穿钻出来,紧跟着,狼司祭周围的黄沙爆开,七个巨物由地底生出,顶开上方黄沙,迅速生长茁壮,笔直朝天空伸展而去。

月光之下,这七个巨物的型态似巨木,又像是某种枝节横生的藤蔓,古拙巨硕。沙漠之中无水无土,这七棵邪异植物瞬间萌芽,还生长得如此迅速,明显是经过改造的特殊生命体,成长的速度惊人之至,顷刻间就长成擎天巨树。

巨型奇木不只生长速度惊人,枝­干­的硬度更是坚适铁石,在顶端部分伸抵百尺高空时,末端根部竟由木质硬化为石质,有棱有角,像是一座大石雕,稳稳屹立在沙漠上。巨木突然拔地而起,枝­干­繁生,护守在狼司祭附近的魔狼虽有察觉,却避无可避,被巨木的枝­干­缠着,一起被带往高空,它们尝试从树­干­上跳离,可是巨木持续生长,就算能跳离这一块枝­干­,也还是会被另一分枝给缠着。

奇木的新生树枝,近似藤蔓、触须,大批阿默兹狼快速跳跃,挥爪破坏树枝。利爪所经之处,纵以奇木的惊人硬度,也会留下爪痕,部分脆弱之处更是应声而破,木层飞洒,但魔狼每破坏一处,就有更多的新枝蔓延伸来,过了不久,大批魔狼全都被困在百尺高的树丛中。

相较于这些阿默兹狼,狼司祭则是安稳地在地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幕景象。

七棵奇木从地底疯狂生长时,早已探知此事的狼司祭不慌不忙,身不离鞍,两手挥出,一道青光、一道紫光分别飞出袖口,抢先一步没入下方黄沙。

强光之下,青、紫厉芒凝结为两柄巴掌大的xiǎo剑,在黄沙内如龙影翻腾,剑气横削纵斩,把还没破土而出的第八棵奇木砍得支离破碎,在尚未成长壮大之前便被消灭。

「……这一手……对了,之前慈航静殿大混战,姗拉朵搞出来的植物阵就和这差不多,看来是遇到了个好老师,课外科目学习得不错啊……」

狼司祭看看周围高耸入云的奇木阵,喃喃道「沙漠里没水没土,要长这么粗壮的大东西,肯定是直接吸收地脉能量的,不过……一下子汲取这么大量的地气,下手jiān狠,百里内的地气能量失衡,起码十年的时间,这里将变成天灾地祸频发的危险地带了……又狠又辣的出手,啧,真是明显的遗传……」

巨木阵环绕周围,遮天蔽月,狼司祭静坐马背,动也不动一下,监测周围的能量变化。

敌人隐匿气息的手段极高,一时间扫描不出什么,但狼司祭根据自己的推算,却肯定下一波攻击应是来自上方,果然,眼罩侦测到左上方的空中能量异变,先是两道红光在半空中一闪,跟着就化为光束shè来。

光束连shè,竟不止两道,数十道红sè光束如同骤雨,覆天盖地般shè落,轰击威力未知,但shè击方位却计算极准,七棵奇木繁枝错节,藤蔓延伸,数十道光束准确地穿越枝­干­空隙,像是会自行转弯一样,分别从多个不同角度shè向底部的狼司祭。

「……不差。」

狼司祭一声低语,随手在左腕上一拍,腕上镯子灵光闪动,独角巨马似有感应,长声嘶鸣中,一道ròu眼难见的能量护罩张开,以一个十圆的型态,将狼司祭连人带马护卫住。

数十道红sè光炮击在能量护罩上,全数激烈炸开,爆破威力席卷四方,将附近的树木根部都给炸开,硬若石块的碎木四散。奇木阵受到影响,剧烈摇晃,但经过准确计算的光炮仍旧连续shè来。

能量护罩稳稳运作,光束碰到护罩,炸开一团又一团的灿烂烟花,光彩夺目,bī得人睁不开眼,狼司祭无视这些爆炸,向半空仰望,眼罩开启透视功能,穿过层层树影的阻碍,在树影后的天空找到目标,穿着粉红sè衣裙的少nv,肩上扛着一个几乎有她半身高的巨型机关炮,前端圆盘轮转如飞,无数光束有若星雨,从圆盘上七个旋转的发shè孔飘出,形成一阵光束急雨。

「……炮击威力不差,几乎是使用能量砖发shè的技术极限了……不,甚至还超越了现有极限,真不愧是凤婕的嫡传……但也只是这样了,为什么不直接从自身提供能量,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cào作法宝?」

狼司祭的目光中露出mí惘,眼罩所扫描整理的资料虽多,却解答不了她这个问题,然而,她还是自己找出答案了。

「对了,照遗传图谱的计算,你必须要长期呼吸高空的洁净之气,才能维持器官的正常运作,如果在平地上待得太久,不但身体机能受到影响,更会危及生命,所以,现在的你根本无法正常使用法宝吧?」

看透这一点,所以不解之处就有了答案,狼司祭更明白这阵炮击将要结束,因为当敌人确认炮击无法突破护罩,就会放弃以能量砖发动法宝的攻势,改以更直接的方式袭击。

这个结论才一出,大气之中忽然发生一股无声波动,尽管距离地面很远,但一瞬之间的震动,却如雷霆霹雳,无可阻碍,震得奇木阵剧烈摇晃,顶端部分还燃烧起来,狼司祭凝望上空,透视所呈现的影像中,已经见不到那道粉红sè的倩影,而能量扫描的结果,天空像是破了一个大dòng,周遭能量仿佛顺着一个蜒形漏斗旋流直下,汇聚于一点。

「……这个没教养的丫头,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发动家族异能,吸纳天地能量……也不想想会给周边地区带来多少麻烦,草菅人命……」

狼司祭恨恨地说了一声,以个人作风而言,她没什么资格批评别人草菅人命,但现在谁也没心思管到这个。透视所见的影像中,赫然看到半空出现一条飞龙,张牙舞爪,盘旋于空,绕了一圈后,以无比狠恶的声势疾扑下来。

飞龙的速度极快,闪电高速更转化为无匹大力,所向披靡,使得挡在龙行之路上的阻碍刹那间被摧破,坚硬的层层巨木,在连串轰然声响中一一爆开,无数碎木层纷飞,巨龙吼啸,风起云动,以惊人威势杀到狼司祭上方。

狼司祭双手一扬,先前shè入地底的青、紫双剑破土而出,形成两道厉芒,飞shè向上方的巨龙,誓要将巨龙给阻截下来。

青、紫剑光切割大气,恍若斩裂空间,却仍不敌巨龙之威,被浩瀚龙威吞没,巨龙声势稍弱,却仍张开巨口,狠狠地噬咬在能量护罩土,两股力量极端碰撞,仿佛几十颗炸雷在眨眼间连环响起,声传九霄,震惊百里。

剧烈的能量冲击,疯狂摧毁周遭的一切,连地面都给掀翻开来,黄沙暴冲,满天飞扬,又被冲击波给远远地扫出去。在这一片恐怖的景象中,唯有护罩范围内是平静安和,虽然独角巨马显得不安,四蹄luàn动,可是护罩之内连一颗砂子都没有扬起,守得极牢。

法宝。金刚玄气大罩体!

「丫头,开发专属的防护法宝,这是法宝开发师的第一课,尤其是仇家遍地的那一种。」

狼司祭瞥望向上方,巨大的龙影渐渐淡化隐没,显露出少nv粉红sè的身影,冷笑道。。「别得意太早,天子龙拳也不是所向无敌的状态不全的你,是攻不破这层护罩的」

和刚才相比,两者的距离近得多了,所以要回应这份挑衅也更快,本来金刚罩体守得极稳,任凭「天子龙拳」的拳劲一波波涌来,始终承受得住,但是当少nv再次发动自己的能力,几乎是失控地汲取周遭空间能量后,渐渐淡化的巨大龙形再起变化,强猛气劲分裂、凝聚,撞击护罩的频率变快,像是全然不用回气般,瞬间发动第二、第三波攻击。

超乎常理的攻击模式,纵使金刚罩体抗击力强横,也不堪在短时间内承受如此密集的冲击。透明的气罩开始显现sè彩,不寻常的现象,正是崩解前兆。

数十里之内的所有能量,天元、地气,乃至于所有生物的jīng气,毫无例外地被狂吸过来,不但沙漠地下的蝎子、毒虫刹时僵死,就连巨大的奇木、飞跃中的魔狼都受到影响,树木枯萎,狼群不安惊嚎,漆黑的夜空中黑云急涌,紫电窜闪,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若是武沧澜在此目睹,必定会为此大大震惊,先前孙武数度豁力而战,虽能使用「天子龙宰」,却欠了真正决定xìng的证据,未有发动龙族特有的血裔异能,但这名少nv此刻做到的事,实实在在就是龙族的血裔异能,吸取周遭空间的所有能量以为己用,维持本身的力量源源不尽,永不耗竭。

龙族的天赋异能,每一代仅觉醒一人,自有龙族以来,这个传承定律从没被打破过,但狼司祭却对此事不以为怪,并未因此受到任何震撼,只是对着天边频频闪动的雷电冷笑起来。

大武龙族的天赋异能加持,「天子龙拳」得到另一层次的提升,连续鼓动的猛烈刚劲犹如海làng怒cháo,不但未有衰竭,还越来越见强盛,在如此强大的拳劲攻击下,金刚罩体非但逐渐显形,甚至还出现了ròu眼可见的裂痕。

「天子龙拳练得不差,但只靠这样的本事,要杀他败他是不够的……就算是来找我报仇,也还准备得不够充分啊!」

隔着即将崩解的金刚罩体,狼司祭很清楚地看到少nv的表情,对于即将破碎的金刚罩体,狼司祭不慌不忙,碰了一下腕上的手镯,之前拍动左腕的镯子,启动的是「金刚玄气大罩体」,这次触碰的是右腕,刹时间,金刚罩体的顶端异光闪现,灿烂金芒璟合,形成了一个光筒。

法宝?八卦简!

光筒迅速旋转,底部浮现八卦卦象,随着卦象出现,光筒发出极强的吸收力量,轰击在金刚罩体上的龙拳拳劲,顿时被吸去一半,金刚罩体压力减轻,很快又回复过来,重新隐没。

结合了八卦筒的金刚罩体,抗击力大幅提升,少nv的「天子龙拳」无法攻破这道完美组合,大武龙族的天赋异能虽然神奇,力量源源无尽,但运使这异能会对ròu体造成严重负担,少nv不可能长时间维持下去,败势已成。

「别以为龙血加上龙拳就是天下无敌,真要有那么好的事,大武龙族早就统治世界了,你……」

说话到现在,狼司祭的话首次被打断少nv的chā嘴,之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原因,不是因为少nv的chā嘴,而是为了少nv的一个动作。

确认「天子龙掌」无法击破金刚罩体,少nv骤然停招,双臂一掀,体内能量流向改变,由周遭空间吸取过来的强大能量,在双腕聚合,闪耀红光,更慢慢凝结成实体。

和先前的攻击动作相比,这似乎没什么稀奇,但一直应付裕如的狼司祭却终于变了脸sè。

「你……」

开战以来首次,狼司祭眼中有了如临大敌的慎重。先前少nv的几波攻击,威力惊世骇俗,狼司祭却从容应付,将攻势一一拆解,但看到少nv手腕上闪现红芒,众为实质,狼司祭的镇定终于被打破,战局开始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

当红芒在少nv手腕上凝结成一双护腕,少nv的嘴角溢出血丝,甚至还有鲜血从鼻子流下,样子虽然狼狈,但当她重组攻势,天上云气随之凝为龙形,如巨龙咆哮冲下,所涌现的绝世力量却陡增一倍。

力量的暴增不是没有理由,事实上,这种现象并不稀奇,大武龙族名动天下的超级法宝「赤龙腕」,便有这样的作用,武沧澜恃之横行天下,近乎无敌,而少nv手上出现的赤sè护畹,型态与「赤龙腕」没有多大分别,现在就连功能也一模一样。

「赤龙腕」是武沧澜的随身法宝,从不离身,为何会出现在少nv的手上,这似乎是一个不解谜题,如果不是此刻少nv的力量激增一倍,一定会让人以为这是赝品,但无论如何,「天子龙拳」、龙族天赋异能、「赤龙腕」,这几项要素合一,所构成的结果就是无人能敌、无坚不摧,当少nv双拳击下,举世无双的力量有如怒cháo溃堤,金刚罩体出现大裂痕,承受主要力量的八卦简硬生生被摧破,在爆炸中毁灭。

「啧,什么东西不好学,偏偏学起这个,这个课外辅修也未免太过头了吧?有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啊……」

狼司祭寒声道「凭着这一手,你是有找他算帐的资格了,但还是杀不了他,因为你根本撑不到那一刻就会挂点。」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却完全反映出当前的现实,「天子龙拳」所向披靡,看似占尽上风,可是发招之人的表情却是另一回事。少nv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鲜血溢出,但耳、鼻之中,鲜血却止不住的大量溢流,显示身体超过负荷,正受到严重伤害,若是再这么硬撑下去,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很明显的事实,然而,比起少nv的状况,狼司祭无疑更加危险,八卦简已破,坚固的金刚罩体也满是裂痕,碎裂崩毁是转眼间事,不管少nv有没有能力取「他」的xìng命,狼司祭自己的生命已是危如累卵。

「……没有这么简单啊!祸害活千年,像我们这么黑心的科学家,才不会这么英年早逝,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后làng淹没,九泉之下会遭鬼耻笑的。」

狼司祭冷冷一句,左腕一翻转,一件物体高速飞出,周围萦绕着一层五彩豪光,粲然夺目,正是不久前让孙武等人吃上大亏的五sè神石」。这块看来不起眼的笨拙石头,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效,从神石出现的那刻起,方圆十尺之内的混luàn能量受到压制,就连少nv狂暴的「天子龙拳」都受到影响,威力顿减两成。

「砰!」

一声爆响,狼司祭左腕上的手镯粉碎,金刚罩体也应声崩溃,与此同时,狼司祭手掌一举,「五sè神石」就在这护罩崩毁的一刻,高速shè出,像是一道最耀眼的流星,正面迎向怒啸的云中抂龙。

得到龙族异能、赤龙腕辅助的「天子龙拳」,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状态,要与这种状态下的「天子龙拳」硬撼,世上没有多少力量能够做到,但此刻的「五sè神石」却有这份能耐。龙拳与五sè神石对撞,两股力量在短暂的对峙后,彻底爆发开来释放出的强光让黑夜如同白昼,冲击波更形成强烈风暴,将八方黄沙吹扬,犹如沙暴来袭。

笔直参天的奇木群不堪冲击,开始碎裂崩坠,连串爆响声中,高耸的巨木被撕扯粉碎,纷坠而下,卷入满大江吹的风沙,被吹到远方。阿默兹狼虽然是世上少有的强横生物,在这种天灾地变的情况下仍能保命,但也做不了什么,全被狂风吹上半空。

相形之下,狼司祭的那头坐骑就没有这么好运。做为改造生物,它当然有着特殊异能、强化ròu体,可是在超近距离下,直接被冲击波打中,再优秀的强化ròu体也禁受不起,「五sè神石」的守护力量仅能保住狼司祭,顾此失彼之下,独角巨马连哀号都来不及,硬生生地被震成血ròu糜粉。

位于这场沙暴的核心,两股力量的源头仍在比拼对峙,虽然双方的身体都是人形,但在这一瞬间,她们都有着兽之眼,瞳孔由黑转金,最美丽、灿烂的黄金sè,如蛇、如龙的细长瞳孔,相互辉映,在眼瞳中浮现彼此的身影。

「嘿!」

「嘿!」

不断积蓄的力量正准备做第二重爆发,对峙中的恐怖平衡被打破,狂暴化的能量冲击四面八方,在造成毁灭xìng大破坏的同时,也将两道身影一起吞噬,消失不见。

惊天动地的一战,幸好是发生在空旷无人的沙漠里,如果战斗地点是在人多的大城市,这一下不晓得要牵连多少条人命,现在由于决战地点挑得好,非但没有伤及无辜,就连晓得有这一战发生的人部不多。

只是,虽说不多,但除了进行战斗的两人外,仍有旁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现象,再怎么说,沙漠里虽然常有风暴,可是莫名其妙雷电大响、强光盛放这种场面还是不对劲啊。

「那边……怎么回事啊?」

正在跟同伴说话的孙武,注意到远方天空的奇异变化,更感受到那边频繁发生的能量冲击,晓得这绝非自然现象,大为诧异。

「这是有高手在战斗,级数……很高!」

羽宝簪的见闻阅历远高过孙武,一见到这情形,马上就知道是什么状况,但见到如此天地风云变的景象,她也心下骇然,这种战斗规模已经超越寻常高手的级数,恐怕是两名绝顶强人在对战,而这一类的高手绝不会无故冒出。

「哎呀,jiān怀念啊……太平军国时期结束后,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好风景了。」

虚谷子凝望远方天宅的雷电,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虽然对于分析事态没什么帮助,却惊醒了旁边的孙武,想到二人刚刚谈及的东西。

「对了,前辈,你刚刚说的东西……再说一次,我姊姊她以前相西mén朱yù有、有关系?这是真的吗?怎么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第三章

自从离开粱山泊,降临尘世后,孙武充分见识到西mén朱yù这号人物的恐怖活动能量。表面上,西mén朱yù只是一个好sè的yín贼,趁着战时天下大luàn,走遍各地去搞他的yín行,但事实上,几乎那个时代的每一件大事,背后都有他活跃的身影,可以说他就是推动历史前进的人。

孙武不只一次深刻感叹,一个人在那么有限的时光里,是怎样才能完成这么多大事?过得这么充实?每次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感叹归感叹,孙武并没有料想到,西mén朱yù的「无所不在」会跑到自己家里,和自己也扯上关系。

「怎么?你不晓得这件事吗?当初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晓得,你说自己是凤婕的弟弟,你姐姐怎么没告诉你?」

虚谷子打量了孙武两眼「看你一副儍呼呼的样子,大概也猜得到,你就是那种老婆偷了人,全中土都知道,唯有你最后一个才晓得的典型傻蛋,嘿嘿,你一定常常觉得身边人有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吧?」

孙武闻言一愣,羽宝簪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不久前孙武也表示同情虚谷子,觉得像他这样的为人,一定没有什么朋友,结果现在就被虚谷子反将一军,这该说姜是老的辣?或者……这两个人都有着很不圆满的人生?

「前辈,我姐姐并没有和我说过她和西mén朱yù的事,她……」

孙武说到这里,忽然有一种极度荒唐的感觉,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所有人都发疯了吗?还是说太平军国时期的审美观特异?自己的姐姐非但说不上是美人,就连「清秀」两个字都沾不上边,居然会搞到一堆人追,这样子正常吗?

就算姐姐身为三美神之一,有着渊博知识与杰出技术,内在美无人能及,但内在美这种东西,向来是曲高和寡,欣赏的人足有,却绝不会多,一个路叔叔狂追着姐姐勉强说得过去,西mén朱yù是举世闻名的大yín贼,身旁尽是绝sè美人,居然也会相姐姐有一段情,他眼睛是已经瞎到分不清美丑féi瘦了吗?

「西mén朱yù相我姐姐……天啊,这种事情怎么有可能?杀了我我都不信!」

「信不信由你,当初西mén朱yù那yín贼整天追在她旁边,两个人一下有说有笑,一下怒目相向,嘴上都说是普通朋友,嘿,全世界的人都不会相信……所有人都在猜,鼎鼎大名的西ményín贼何时能把这号猎物nòng上手,结果出入意料,竟然是将军终要阵前亡,大yín贼被nv人勾走了魂。」

从虚谷子的话里,孙武发现西mén朱yù的「追求」相当热烈,最后似乎还yīn沟里翻船,真的与姐姐有一段恋情。

这些话听来越发不可思议,孙武并不奇怪姐姐只字不提,反正姐姐本来就不喜欢提起前尘过往,什么事情都没说过,也不差这一件,反倒是……路飞扬叔叔知道吗?他追姐姐追得那么紧,姐姐的过去他应该知道,包括西mén朱yù的事,但自己也从没自他口中听过这桩事情这点就……

脑里还在为此事震惊,就听见虚谷子一声冷笑「看你吃惊的傻样,这件事吓到你了吗?你这表情简直就相当年陆云樵得知此事后的脸一模一样,」

「啊?陆云趼酱笙酪仓道?」

这一句纯粹是巨大震惊下的随口回答,忽然听见陆云樵这个名字,让孙武很吃惊,脑里出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又关陆云樵什么事?

转念再想想,陆云樵与西mén朱王、路飞扬等人既是同窗习艺,又是一起携手改组同盟会的同志,他知道这件事,就像听到同学的恋情或结婚一样,那也不算稀奇。

孙武觉得这是合理解释,哪想到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哈,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虚谷子指着孙武,大笑道。「陆云樵与凤婕曾有婚约,彼此是未婚夫妻,此事天下皆知,你说自己是凤婕弟弟,怎么连这个也不晓得?要嘛你就是假货,要嘛……多半是你姐姐心中有愧,这才不敢对你说起此事。」

孙武脑里luàn哄哄的一片,根本无法正常思考,打从自己懂事以来,姐姐的追求者并不是没有,但从没听她提过,她还有一个来头这么大的未婚夫。

今天所接收到的震撼内幕实在太过骇人,姐姐一下子就多了两个名人追求者,既与西mén朱yù谈起恋爱,又和天下第一高手陆云樵有了婚约,自己从不知道她居然有这样的好身价、这等抢手,想着想着,仿佛都看到她满脸得意地比起了胜利手势。

(有谈恋爱的,还有两个未婚夫……哇,那个同盟会到底是同什么东西的盟啊?他们的关系也未免太luàn了吧?一下是这个的nv朋友,一下又是那个的未婚妻,这是革命组织还是婚友社?)

太多的讯息一下子消化不了,孙武最后得到了这样的荒唐念头,不过,想起了失踪的路飞扬,又想到陆云憔,姐姐的这两个未婚夫无论身分、才能都天差地远,真不晓得姐姐自己是怎么想的。

(呃……这两个未婚夫……我jiān像想漏了什么事……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掉了……)

孙武正为此苦恼,突然看到羽宝簪在摇头叹气,连忙靠近过去,低声问她有何不妥。

「这个…1⑹kxiǎo说wàp.1⑹κ.cn文字版首发…孙掌mén,你真的还没有发现吗?」

「没发现什么?你说话语气怪怪的……思,你是不是想提示我,这位老先生说的话不可尽信?其实我也明白防入之心不可无,但我觉得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因为……宝姑娘,我怎么觉得你一副很悲伤的表情啊?」

「不,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可以迟钝到这种鬼哭神号的地步,实在是已经超越艺术,快要到伟大了。」

羽宝簪摇摇头,看着孙武仍一脸困惑的表情,实在不晓得可以说什么,况且,这些话似乎也不该由自己来讲。

短暂谈谈结束,孙武需要时间来厘清刚接收的资讯,羽宝簪提议往适才风云变sè之处一观,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那边鏖战,造成如斯异象。

孙武自无异议,但一心只想尽早离开域外的虚谷子却十分反对,在两票对一票的尴尬情况下,反对无效,只好被挟持着离开。

半路上,孙武脑里虽然仍旧luàn糟糟的,但还是把握住最重要的一件事。之前听过太多故事,jiān不容易掌握到有利证人,还没能够问个清楚,重要证人就被杀掉灭口,秘密继续是秘密,现在虚谷子的处境很不安全:心眼宗的刺客都杀到面前来了,不先把该了解的东西nòng清楚,等一下如果心眼宗主亲至,­干­掉虚谷子,那就真是后悔莫及了。

「其实问题只有一个,前辈,请你告诉我们,心眼宗到底有什么计画?它对龟兹的yīn谋是什么?」

孙武问起话来单刀直入,但这直截了当的间法却踢到铁板,虚谷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心眼宗的计画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会知道?」

「因为你是河洛剑派的人啊!」

「那又如何?谁说河洛剑派的人就会知道心眼宗内情?」

「别人不知道,但你是河洛剑派高层人员啊,现在的心眼宗根本就是河洛剑派域外分部,有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的。」

孙武提出的质疑,被虚谷子完全否认「xiǎo子,nòng清楚点,老夫离开河洛剑派已经许多年,这段时间以来都在潜心研究,河洛剑派那边发生什么事,老夫哪有可能会知道?他们可不会好心到送行事历给老夫啊!」

言之有理,但在孙武听来,这无疑是存心推托之词,只是他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得望向羽宝簪,看看她如何处理。

「孙掌mén,我想……虚谷子前辈说的应该没有错,是我们先入为主,有些事情nòng错了。」

与狼司祭的战斗,孙武是半途参加,羽宝簪却是从头到尾都在,整件事情看在眼底,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先前推想有差,虚谷子是前河洛高层不假,但被逐出河洛之俊,就和河洛剑派目前的决策阶层断了连络,自己本以为所谓的「逐出mén墙」只是化明为暗的转移借口,可是,狼司祭的行动否定了这可能。

羽宝簪道:「虚谷子前辈离开河洛剑派后,就与旧日同mén切断关系,所以他此番重出江湖,才会引来心眼宗的找寻,如果他这段时间都藏于心眼宗之下,那叛逃之后,狼司祭直接斩草除根,把人灭了口就行,不用费那么多事。」

「喔,是这样子啊?我还以为那个奇装异服的nv人就是来灭口的。」孙武抓了抓头,发现自己完全搞错。

稠宝簪道,「虚谷子前辈并未与心眼宗为伍这点应是可信,但也因此衍生出另一个问题,要请前辈给个答案。心眼宗在域外极为势大,您就算是找个最荒凉的角落,要躲个十年、八年做研究不被发现,那也是不太可能的,您能在域外一隐多年,应该是有某个很大的势力在庇护您吧?J

虚谷子闻言像是要回答什么,羽宝簪抢先道。「如我所料不错,前辈进行研究的地点应该是龟兹吧?域外虽然有几个人部族,但有能力支持前辈进行研究,并且庇护于您的,也只有龟兹了,而且……这该是直属阿古布拉王的机密计画,知道的人寥寥可数。」

话挑明说到这种地步,再否认就没意义,虚谷子­干­咳两声:「你们说得不错,这些年来老夫受命于阿古布拉王,化名耶律不花,在生物研究所里头工作,基本上是切断了外界的联系,没日又没夜的……咦,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

难得虚谷子直言不讳,孙武追问:「叫辈你在那里头是研究什么啊?」

虚谷子哂道「还能有什么?就是专mén研究阿默兹狼,还有病毒病菌之类的东西,要不然难道还研究烤骆驼食谱吗?」

这个充满yīn谋意味的答案,听来委实让人吃惊,孙武想起伽利拉斯临终遗言,脑中泛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阿古布拉王会不会已经遭人易容取代,才下令研究这两项野心计画?然而,转念一想就知道不对,虚谷子进行研究没有十年也有个七、八年,阿古布拉王纵遭取代,也是最近的事,不可能那么久以前就被替换。

但如果这些研究计画真是阿古布拉王亲命执行,那……难道真如传闻所说,阿古布拉王是个道貌岸然的野心家,包藏祸心,意图掌控域外霸权?

想着未知的答案,孙武觉得自己的头都痛起来了,幸好,三人这时已抵达目的地,来到适才风云变sè的战场,看着大破坏后的满目疮痍,不由得脸sè大变。

沙漠的中心地带,出现了一个广达数百尺的深dòng,黑黝黝地看不见底,从这情形判断,是表层的沙砾全被刮飞,露出了底下的岩层。

单单出现这样一个深dòng,可能只是让人感到突兀,但是当天空也被影响,满天乌云之中出现一个数百尺宽的大dòng。直透苍穹天顶,周围云气久久不能聚合,那种突兀感立刻深化为惊愕。

况且,这一战的影响范围,并不只是如此。沙漠中心的

大深dòng广及数百尺,但纵目所及,沙漠里到处都是这一战留下的痕迹,部分地方冻结、部分地方则是被高热熔化后重新凝结,变成杂质甚多的玻璃状黑sè物体,积满各种奇形怪状的沙丘。

沙漠是­干­燥的地方,水气不足,要看到水气成云不是那么容易,但天空中不但积聚云气,裂云成dòng,在其余积云浓密之处,还不停闪着雷电,闷声隆隆,偶尔发出一道闪电直击地面,只不过没有落下雨来。

「这……这是谁搞的破坏?」孙武凝望眼前奇象,问道:「是什么高手在这jiāo战?我们之前车轮战武沧澜,高手尽出,jiān像都没有搞到这种程度啊!这个高手难道比武沧澜更强」」

羽宝簪摇头道。「倒不是这么看……这边的异象,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两名绝顶局手在战斗,嗯,我的感觉……」

话说一半,虚谷子从中打断。「未必是两个局手,其中之一也可能是超级法宝的持有者在数招决胜负的速战下,就算无法完全发挥超级法宝的威力,只要能成功发动,两相硬碰也是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这判断和羽宝簪的相同,但虚谷子真正要说的话却是从现在开始。「或者,有大武皇家的高手在这里­干­了一架……绝不是普通的喽罗,起码也是能发动血裔异能的传承者,若非武沧澜亲至,那就是大武皇家新生代的继承人出现了。」

孙武一惊,道:「前辈,你说什么?」

「怎么?又一副什么都不晓得的表情?这也难怪,你们这些年轻人和平日子过久了,少见多怪,没机会看到大武皇族内斗的场面,那就跟现在这场面差不多,本族法宝对战本族异能,嘿,皇族的天赋异能,让他们力量源源不绝,这你们应该知道吧?」

虚谷子道。。「这种luàn七八糟的天赋异能,每一代仅觉醒一人,发动时会吸取天地之气,也就是周遭空间的自然能量:目前的了解仅是这样啦,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相信他们汲取的能量不仅如此,但我也没法实验调查……总之,他们吸纳附近空间的能晕,倘使吸收过度,就会使得一定范围内的能量失衡,连锁产生种种天灾地变,直到能量平衡回复。」

「呃……听起来这一家子根本是大地的luàn源,大家都是打架,只有他们打完还会留后遗症,遗祸苍生。」

孙武说着,发现虚谷子凝视着自己,表情古怪,正自不解,忽然想到一事。虚谷子把大武王朝的异能说得如此罕有。什么每代只传一人,但自己这个被视为正统继承者的人,未能发动此异能,武沧澜也不可能跑来打架,换句话说这代龙血的正统继承者另有其人。

「哇!真是太jiān了!」

想到背负多时的争议问题,有了摆脱的希望,孙武不由得大喜,但在喜悦之后,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泛起,而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不过……那个使用龙族异能的人是谁呢?」

既然出现了这样的嫌疑人,对方的身分就退让人费解,孙武很想知道那是何人,但却也明白自己现在不可能查出这一点。

「嗯,孙掌mén,大武龙族另外存在正统继承人,这件事确实有可能,但你连续几次使用天子龙拳,这点也不假,究竟事实真相为何,还要细查才是。」羽宝管道:「我们先确认一下,接下来的目标吧!」

如果照虚谷子的意愿,首要之事自然是全速离开域外,回到中土,孙武对此并无异议,觉得大可由羽宝簪护送虚谷子出行,自己赶赴龟兹驰援,但羽宝簪却表示反对。

「前辈这些年来居于域外,对于本地事物自是熟知,我想向您请教,在西南方的沙漠里,您可知道有什么特殊建筑或奇特遗迹那一类的东西?」

羽宝簪一说到这个,孙武就明白过来,羽宝簪所指的东西,就是在楼兰遗迹之中,众人所被告知的能量库。太平军国时期,楼兰太阳王曾经在域外某处建立基地,存放机件,内中储存着大批军械与能量结晶,这些东西对中土战事将大有帮助,羽宝簪既然到了域外,自然不能两手空空回到中土。

这是孙武想得到的部分,却不料羽宝簪这样一说,虚谷子闻言奇道。「哦,龟兹找到的那处西mén宝藏,你们也晓得位置了啊?」

孙武一惊,随及省悟,从先前拓拔xiǎo月所吐露的情报来看,龟兹的开国建国,从西mén宝藏中得了不少好处,自己所知道的第一处西mén宝藏,也就是大沙海中的楼兰遗迹,不得「凤凰血」便绝难启动,所以龟兹那边必定晓得笔二处西mén宝藏的位置。

西mén朱yù与楼兰一族渊源极深,太阳王择地另建能量库之事,西mén朱yù不但应该知道,甚王有可能根本就是出自他的建议,属于西mén朱yù与太阳王合作计画的一部分,后来楼兰覆灭那个能量库自然也随之荒废,西mén朱yù重回旧地,索xìng将那里当成西mén宝藏的埋藏地,这都是很合理的考虑。

孙武望向虚谷子,想到他受聘于阿古布拉王这些年来虽然过着与外界断绝的研究生活,但也接触到不少机密,连西mén宝藏之秘都为他所知。不过,传闻中的阿古布拉土仁义宽厚,虚谷子如果真的在此人手下做事,又是为什么搞到要突然跑路,半刻也不停留地想回中土呢?

这个问题,羽宝簪也想到了,为了不太过剠激到人,羽宝簪婉转地提出问题,而虚谷子的回答更是暧昧不清,尽说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与其被人先下手,不如自己开溜,省得莫名其妙地被­干­掉。

羽宝簪沉默半响,找了借口与孙武到一旁商议,认为虚谷子身上可能怀有重宝或是机密。

「兔死狗烹,一定是失去利用价值了才会遭此结果,虚谷子从事研究工作,除非研究有了结果,否则谁也不敢随便动他,换句话说,多半是他研究的东西已告大成,他怕被人过河拆桥,所以先溜了。」

羽宝簪言之成理,孙武点头道。。「说得通,那宝姑娘的意思是,阿古布拉王的为人确实有问题吗?」

「不,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以这位前辈的为人,如果他觉得有危险,紧急逃跑,你觉得他会两手空空出mén吗?」

「你是说……他把研究出来的重要机密或完成品一起带着跑了?」

孙武这才晓得「重宝」的意思,但虚谷子这些年研究的东西是魔狼与瘟疫,不管他偷带哪一项研究结果出来,都不是好东西,自己非但没有觊觎之心,还很想把他连人带作品一起毁灭。

「少安勿躁,这些事情只是推测,未经证实,说出来也没有证据,只能再观察一下。」羽宝簪道。。「反倒是现在我们手上有把钥匙,你不觉得可以好好利用吗?」

「你是说……先去那个地方,取得能量库里的东西?可是这样会不会……」

孙武原本的顾虑是,先前与拓拔xiǎo月有过协议,若是能协助处理解决心眼宗一事,龟兹就会告知自己相西mén宝藏的相关事情,现在倘若己方先去那个能量库,似乎有点背约的意味。

然而,倒过来想想,西mén宝藏是西mén朱yù之物,并没有指定给谁继承,龟兹可取,自己也可以取,又不是龟兹的私有物,倒也不用对龟兹觉得愧疚了。

「思,宝姑娘的想法我同意,但是……」

看到孙武面有难sè,羽宝簪早巳料到。「孙掌mén是担心xiǎo殇xiǎo姐吧?她下落不明,你也不放心就这么远走,想与她先会合再出发吧?」

「是啊,xiǎo殇不晓得跑哪里去厂,我们要是走远了,我怕她会出什么事,或者惹出什么事……但要等到她再走,恐怕也有困难,她神出鬼没,做事又不管轻重,真的要等,搞不好会在这里等到地老天荒……」

孙武着实苦恼。羽宝簪微微一笑,已是胸有成竹:「这问题其实也不大,我想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办了。」

「呃?怎么办?」

「要你配合一下,首先把你把护身真气给压制下来是第一步。」

孙武的金钟罩已练上第七开,再加上异种金钟护持,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碰上绝顶高手,想要猝不及防地一击破他护身力量,几乎不太可能,羽宝簪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提出要求,而孙武基于对她的信任,答应并照做了。

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压下护身真气后,被人点住xùe道,动弹不得,像一块石碑似的倒下,这点也就没那么奇怪。孙武觉得,羽宝簪点倒自己后,很有可能是要拳打脚踢几下,反正自己练金钟罩这种沙包武功,早就被打成了习惯,多挨几下也没什么,只是奇怪这样跟找xiǎo殇出来有什么关系?

(难、难道……宝姑娘认为xiǎo殇没走远,就在附近看,可以引她出来?但就算打我几下,xiǎo殇也不会因此现身啊!还是说……宝姑娘想要引xiǎo殇出来一起打我?)

孙武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发现身上微痒,羽宝簪的手灵巧游栘,正逐颗解开自己的扣子。懂事以后,孙武更衣素来亲力亲为,就算是有了香菱贴身服侍,他也从没让香菱帮着脱衣服,现在突然被一个nv人……还是这么美丽的千金xiǎo姐脱衣,少年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宝、宝姑娘。你这是……」

「千万不要反抗,也不要想歪,我只是在做一件正常的事。」

羽宝簪神情肃然,口气也很认真,孙武刹那间不敢luàn动,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偏想歪,误解了人家的意思,真是可耻之至。然而,当腰带被慢慢解开,再迟钝的少年也会觉得不对劲。

「宝姑娘,我很确定我没有想歪,但你这个……」

「你没有想歪,只是反应慢了一点,要记着……人心险恶,现在你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伴随着这句笑语,孙武才发现事情不妙,而温热的香吻则是轻轻印落在他额头、脸颊上,灵巧的手指则是在他胸口绕圈,每回绕一圈,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尽管少年感到窘迫,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满舒服的,更糟糕的一点是,脑子里正为此一片混luàn。

(这个……我应该要挣扎的,但是:为什么我要挣扎呢?这样下去我没有受伤,也没有吃亏,虽然这种事情不太好,不过到底是哪里不好呢?)

向来以迟钝而闻名的少年,瞬间面临重大的人xìng考验,眼前的少nv美yàn如花,语笑嫣然,呵吐出的香气,比最上等的美酒更醉人,她的指尖在自己的胸口灵巧拨nòng,让整具身体滚烫似火,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开来,而她眼中的动人神采,情韵深深二让人觉得如果不有所回应,简直就是一种罪恶!

这时,轻轻的吻来到了耳边,用细如蚊鸣的声音,低低说着几不可闻的话语:「其实啊!我很高兴呢!如果xiǎo殇xiǎo姐在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好做下去了……」

「呃,所谓等一下要做的事情不晓得是……」

「呵,那当然是一些我很拿手,会让孙掌mén非常舒服、快活的事情啊!你只要闭上眼睛,然

后就会像上天堂一样了……」

孙武很难做抉择,也不晓得该不该闭眼,事实上,他全身紧绷,激动到根本没法闭上眼睛,尽管心里一直想着要镇静,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跑出许多画面,其中最耀眼的一幕,是与羽宝簪在楼兰遗迹jiāo战时,这名绝sè美少nv衣衫爆裂,胸口那一抹令人惊心动魄的浑圆雪白……

「……宝姑娘……那边……旁边还……还有人……」

「思?你要我去做掉他吗?可是有他在会比较刺激喔!如果等一下xiǎo殇xiǎo姐还没有回来,那我们就……」

「就」字后头的话没有听清楚,理由有两个。第一,少nv的丁香有若灵蛇,忽然缠上了少年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二坦对少年而言无疑是太过强烈的刺激,刹那间脑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第二,就是在这种甜蜜又刺激的空白意识中,少年听见一个yīn森森的声音,模糊却又熟悉,比什么闹铃都有效,瞬间让人清醒过来。

「……你们两个就双宿双飞了吧!」

话声一落,巨大爆裂声响骤起,一股强烈爆破力量由地底生出,炸裂地面,黄沙漫天飞扬,遮蔽了方圆数十尺内的所有事物。

第四章

当中土、域外的情势快速地发生变化,那场在龟兹王宫内的密谈,也有了结果,拓拔xiǎo月询问纳兰元蝶,为何青龙令会jiāo到她手里。这虽然不算一件出入意料的事,却也不是纳兰元蝶能答得出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银劫要给我青龙令,或许他有他的计画吧,但无论他有什么打算,我都是真心与你们合作,请你们相信我的诚意。』

纳兰元蝶不是笨蛋,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回答,后果就是被人拎着衣服给踢出去。十几年来,银劫的名声太响,即使自己做出诚心诚意的保证,也难保此事早落在银劫算计之中,根本无法取信于人,所以,她只能选择一个高风险的回答。

「坦白说,这个问题我答不出来,但是不是我答不出来,我们就不合作了?」纳兰元蝶道:「银劫统领的想法非我能推测,他jiāo托青龙令给我的时候,也没有说理由,我随便luàn猜,也未必是真实答案,这样对你们更糟糕,与其这样,不如我做个提议,要是你们对青龙令不放心,又有自信能使用好它,那我可以jiāo出青龙令,等到一切事情解决,你们再把青龙令jiāo还,如何?」

这个赌注委实下得不xiǎo,拓拔xiǎo月为之动容,问道:「青龙令是大武王朝的超级法宝,更是皇室传承证明,你拿它来当jiāo涉工具,就算能完璧而回,也有可能被问死罪,更别说中途发生闪失……我们与大武王朝仇深如海,青龙令jiāo到我们手里,你以为还能让你拿回去吗?」

「如果事情变成这样,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拿青龙令来jiāo易固然是死罪,但要是解决不了眼前的事,我也没法活着回去,青龙令一样会落入旁人手里。」

纳兰元蝶冷冷道:「银劫将青龙令托付给我,可能是布局,但无疑也是赌注,他愿意把筹码下在我身上,现在我同样把筹码下在你们身上,这就是我的诚意,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赢,但我晓得人生中的某些时刻,必须要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一番话掷地有声,让大浴池内陷入沉默,除了水声流动,人声骤停,拓拔xiǎo月和妃怜袖并没有说什么,妃怜袖把发言权留给拓拔xiǎo月,而拓拔xiǎo月确实被纳兰元蝶打动了。

青龙令仍旧由纳兰元蝶使用,这也是目前必然的结果,大武王朝的超级法宝,只有jiāo付流有王族血统的人才能发挥最大功效,纳兰元蝶表现了诚意,但拓拔xiǎo月并无法就这么大剌刺地将青龙令收为已有。

而当两名「战友J先后做出jiāo代,拓拔xiǎo月也得有所回应。身为一国公主,她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好jiāo代,尤其是幼时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一个建国中的国王,自己的生活毫不làng漫,也没有多少豪华气息,「龟兹」这个家族企业其实是父亲与自己共同建立起来的。

「我不能说龟兹没有黑暗面,毕竟每个政治实体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然而,这些黑暗面……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搞不好还知道得没有你们多,我父亲他教我隐瞒了很多事。」

拓拔xiǎo月说了自己所知道的大概状况,就连与北宫罗汉、宇文龟鹤的谈话都没有保留,从实际意义来说,她自己也正如堕五里雾中,千头万绪,没法厘清出路,需要借助旁人来分析,眼前的两个nv人恰好帮得上忙。

这份用心果然得到了回报,拓拔xiǎo月才说完没有多久,妃怜袖便开口道:「你……你真的确定你母亲已经过世了?」

「什么意思?」

「你说过,阿古布拉王委婉地告诉你,你母亲到了很远的地方去。确实很多家庭用这种方式来向孩子jiāo代亲人亡故,但从头到尾,阿占布拉王没说过一句肯定你母亲过世的话,完全是你一己的理解。」

妃怜袖道:「特别是,龟兹上上下下的表现很不寻常,所有人在提到令堂时,都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即使是为了对死者的尊重,这种避讳也太过了,我想这里头应该有问题,而你的家臣不愿直言,只能由你自行寻找真相。」

一语惊醒梦中人,拓拔xiǎo月刹时省悟,回忆起从xiǎo至今关于母亲的种种,觉得其中果然大有诡异之处,那些可能知道内情的老臣,从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提起母亲的一切,自己不知道她的姓名,不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只能看着唯一的那张画像凭空猜想。

难道……母亲当真还在人世?但假若母亲未死,又为什么抛夫弃nv离开这么多年音信全无?人们为何对她只字不捉,像是什么天大的禁忌?

许多疑难现在想起来都是问题,只是过往不愿深思,居然对此视而不见,然而就算现下发觉不对,也想不出该去哪里寻找线索,一件事经过这许多年,早就变成无头公案了。

结果,还是旁观者清,妃怜袖与纳兰元蝶不约而同地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虽说那个诡秘莫测的龟兹王后不着边际,但眼前却有一个立刻可以调查的地方,那就是龟兹的生物研究所。

拓拔xiǎo月在研究所中见到诸多怪异之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先前未得阿古布拉王同意,拓拔xiǎo月没有足够权限进行调查,但阿古布拉王已失踪的现在,基本上就是拓揽xiǎo月说了就算,生物研究所自然是首要调查处。

「可是……父王告诉我,研究所在找离去后,已被一场无名大火给焚毁,现在去恐怕……」

说到一半,拓拔xiǎo月自己也知可笑,生物研究所那么庞大的建筑,又有那么多的人员在内,纵有大火,也不可能烧去所有痕迹,哪怕研究人员都成了死尸,死尸身上也不是没有讯息可查的。

「多言无益,我们立刻去调查。」

确定了三方合作后,拓拔xiǎo月就展现了惊人的行动力。简短的一下握手,她与两名国宾起身更衣,十几分钟后,三人已经在赶往生物研究所的车辆上。

纳兰元碟道:「龟兹的技术的确是优势,这辆车不知是皇室专属?还是一般民间也有使用?」

三人从王都紧急出发,所乘坐的并非马匹,也不是骆驼,而是一辆气垫式的飞行车,外表形式简陋,可是漂浮在离地面两尺高的空中飞行,速度颇快,不受沙漠地形拖累,能够以最快速度赶往目的地。

「见笑了,这么一点简单东西远远不能与大武王朝的空中舰队相比,何用介意?不过,这辆浮空车不是单纯皇室专属,它是完成未久的模型作品,还有几个安全问题没解决,只要修正完毕就会开放,到时候也能让一般民众使用,但限制数量是一定的。」

听拓拔xiǎo月说会开放给一般民众使用,妃怜袖感到龟兹的政策贴近人民,非大武王朝的封建闭塞可比,可是这句话后,又听拓拔xiǎo月说要限制数量,不由得困惑起来。

「既然要开放,限制数量又是为何?这种浮空车会造成危害吗?还是有什么危险?」

「危险是还说不上,但龟兹长期以来,对杪使用法宝技术抱持疑虑,态度慎重,每一项新开发出来的技术,都要再三慎思确认,才敢有限度地使用。」

拓拔xiǎo月表示,阿古布拉王的想法是人生存在天地间,应该与自然和平共存,抱持敬畏的心情,而不是骄傲自大,不停地利用、榨取天地间的一切,像是制造多数法宝祈使用的能源砖,就是汲取日月光能jīng华,或者直接吸取大地气脉,看似无害,但长此以往,十年、几十午、几百年下来,会否产生什么不良影响,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

「父王说,要比较使用法宝的技术,古往今来,没有哪个民族比得上楼兰,楼兰圣族是我域外子民的至高光辉,但即使是圣族,最后也不免天火焚城的下场,这正是玩火者必88888的道理。父亲认为,楼兰圣族是自恃尖端文明,忘记了对自然的敬畏,我们后人不可不慎。」

说着这些话,拓拔xiǎo月忽然发现,父亲的这些训示中,含有中土道家的反智思想,过去自己信服这些理念,却也好奇父亲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如今看来,那正是因为父亲习艺于河洛,才会有这种思想。

只可惜,现今的河洛派,醉心于各种最新颖的法宝技术,无论中土总部,还是域外心眼宗,都奉行同样准则,将传统的深刻思想抛诸脑后,像父亲阿古布拉这样的想法,恐怕在河洛会被视为异端,受到排挤吧?

妃怜袖道「真不傀是阿古布拉王,他的见解合乎本派天人之道,是真正的有道之人。」

「有道吗?这也不见得吧,难道河洛剑派所谓的道,就是见不得人的yīn谋丑事吗?」纳兰元蝶道:「既然那么讲究天人合一,觉得使用法宝有违自然,那可以废弃不用啊!没有人硬bī着你们用法宝的,更没有人bī着你们偷偷在研究所内制造魔狼。」

前头的几句,拓拔xiǎo月还可以反驳。因为有着大武王朝的军事威胁,域外民族必须进行法宝研究以自保,但再怎么说,研究「魔狼」来自保,这种事情还是太超过了,父亲虽是以「知己知彼」来做解释,拓拔xiǎo月却觉得这种说法违背父亲一直以来的风骨与教诲,很不对劲。

在研究所中与魔狼大混战一事,是拓拔xiǎo月自己告诉纳闻元蝶的,纳兰元蝶觉得其中很有古怪。研究所内突然出现大批魔狼,这已经很有yīn谋气息,伹十多头魔狼衔尾追杀,拓拨xiǎo月与任梢佯能全身而退,就靠那个神秘蒙面人独自挡关,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何来历?

许多的难解之谜,只有等待到了研究所才能解答,当二人乘浮空车抵达研究所位置后,只见到一大群人聚集喧哗,原本宏伟的研究所建筑,已被烧成一片白地,只余残烟袅袅,还有遍地的焦木碎瓦。

众集在研究所遗址的人,多数都还穿着白袍大褂与制服,看来应该是里头的研究人员、杂役、员工等等,但旁边的一角空地,白布底下罩着几十具人形物体,显然火灾还是造成了人命损失。

拓拔xiǎo月停车降落后,表明身分,自然有人过来接待,回答公主殿下的问题,向她述说整件事的始末。

根据研究所内的人员表示,那天研究所内发生不明事故,造成大混luàn后,负责研究所核心事务的耶律不花教授面sè凝重地将大家luàn骂一顿,没过多久,耶律不花便告失踪,还带走了一些金钱和研究作品,研究所里的人察觉此事,正要通报阿古布拉王,研究所内忽然起了莫名大火。

照情形推判,很有可能是耶律不在临走之前,cào作机械,设定时间,在他走后引燃大火,制造混luàn,争取时间逃跑,火头在多处设施同时点燃,一发不可收拾,旁人束手无策,一面进行灭火,一面撤离,情况闹到不可开jiāo时,阿古不拉王意外现身,冲入火场最炽烈的地方,好半晌才出来。

阿古布拉王离开之前,只jiāo代研究所人员在此收拾善后,xiǎo月公主会迅速派人来协助处理。

「我……我父王已经来过这里了?」

拓拔xiǎo月大吃一惊,父亲是曾告诉过自己研究所大火一事,却没说他已经赶赴此地处理。照时间来算,就是父亲与妃怜袖第一次会面后,神秘失踪的那段时间,整个王城都找不到他,原来是以绝顶轻功赶路,到了研究所这边来。

「奇怪……那时研究所的消息还没传到王城,父亲他是怎么知道的?」

稍微一想,拓拔xiǎomén就认为,父亲那时不可能知道自己在研究所内看到、遇到的一切,更不可能晓得耶律不花叛逃一事,换句话说,父亲是为了别的理由而来。

问题是,有什么理由会让父亲十万火急地赶来研究所?耶律不花……也就是河洛派的虚谷子,又为什么要逃跑?两件事之间应该有着关联,至于要查探真相,线索就在这片大火梭的遗迹中。

「虚谷子放火烧研究所,虽是早有预谋,但他本人既然不在场,这把火扰luàn追查还可以,要说彻底毁尸灭迹,那就未免想得太美。」

拓拔xiǎo月判断,像是研究所这种呙度机械化的建筑,本身机关重重,肯定有失火应变机制,就算整间研究所烧成空地,重要部分应该还是有被保护。

「重要部分……应该是指地底下吧?」

纳兰元蝶望向仍在冒烟中的残迹,大片砖瓦木块覆盖之下,要从里头寻找什么并不容易,就算是想要挡掘往地下的入口,也不晓得从何着手。

幸好,这种困难仅是对一般人而言,此刻在拓拔xiǎo月的身边,正好有一位特殊的专业人士,轻松料理这个问题。

「铮!」

妃怜袖拨弦发音,侧耳倾听,一一分辨普通人听不见的细xiǎo回音,在脑中构成了瓦砾堆下的实际地貌。

确认了这一点,挖掘工作就很简单,现场没有适当的大型挖掘工具,可是对纳兰元蝶而言却已足够,大武王朝的超级法宝发动异能,青龙令黄光闪动,五个足足三尺高的巨大土偶从废墟堆里现身。

构成元素是土,不过足由碎木砖瓦拼组而成,自然也少不了钢筋铁块,相对提升了硬度,若是与强敌jiāo战,这样的召唤物处处都是破绽,但如果只是用来做破坏工程,那已是绰绰有余。纳兰元蝶一声令下,五个巨大土偶挥拳击碎地上的障碍物,并且进行搬运,迅速清理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来。

拓拔xiǎo月道:「青龙令的召唤物,其威力以五行分级,我看你多数都是召唤水妖、土偶,难道召唤不出金、木两级的异物吗?」

纳兰元蝶专心使用青龙令,脸上反映着碧蓝光华,额头见汗,低声道:「我能力不足,召唤时最多可以催使到水妖,再往上就妩法召唤成形,至少想要一次多召唤几个,那就只能用最低阶的土偶。

「……其实,青龙令的使用,除了cào作者的个人力量外,想象力与应变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妃怜袖道「我对青龙令不是很了解,不过使用超级法宝别墨守成规,针对天时地利做调整,能够提升召唤物的效能,比如说……你召唤土偶的时候,若是唤出一个二面四臂的土偶,战力未必提升,但搞工程却肯定好用,不是吗?」

妃怜袖的提点,让纳兰元蝶陷入沉思,想着该怎么变化召唤物的型态,提升战斗时的效果。

「……谢谢。」

「不用,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齐心合力之下,往地下的入mén被清理出来,三人尝试进入,但没走多远就又碰到障碍。

研究所在建筑时,多处重要地点设有闸mén,碰到紧急事故,闸mén就会放下,把地下分隔成区,灾祸蔓延范围有限,不至于影响全局,这些闸mén在火灾中正常运作,将地下封闭起来。

每个闸mén足足有半尺厚,俱是合金所铸,不用重重去敲一下,也晓得要破坏这些闸mén并不容易,拓拔xiǎo月手持祭刀,却没有拔刀的打算,侧眼望向身旁的中土同伴。

「依样画葫芦,这个还是jiāo给你吧!」

「你有刀子,直接砍不是更快?」纳兰元蝶皱起眉头,使用青龙令必须耗损本身力量与jīng气,刚才一次召唤出五个巨大土偶工作,已经让她感到疲惫,不想这么快又来一次。

「祭刀虽然是锋锐神兵,在实战上效果很好,却不利于硬劈硬砍,尤其是碰到这么厚实的金属,砍是轻易就能砍得进去,但如果没有足够力量做后盾,会因为刀刃过薄,万一损伤或折断……」

拓拔xiǎo月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谁也听得出来,要充分发挥祭刀的应有威力,拓拔xiǎo月的力量下足,所以她也面临着与纳兰元蝶同样的困境。认真来说,她们两个人都是优秀人才,都很努力修练,都持有超一流的法宝,却也都没有足够的力量使用手中的法宝……这不能说是她们的错,但敌人并不会体谅这一点。

「知道了,那就由我来吧!」

迫于无奈,纳蔺元蝶只得提振jīng神,再次使用青龙令。先前召唤的五个巨大土偶,在清理出通往地下的入口后便已解体消失,现在只得重新召唤。在把力量注入青龙令时,纳兰元蝶想起妃怜袖适才所言,脑中灵光一闪,突发奇想,自己若是能直接从这些闸mén中召唤出衍生物,其所构成的材质便是金属,这些召唤物的成形让闸mén变薄,此消彼长之下,只要召唤出来的衍生物回头攻击几下,闸mén便可攻破。

想法很好,无奈目前做不到,要直接以闸mén为材质召唤出衍生物,这牵涉到金属的物质变化,超乎纳兰兀蝶现有能力,最后还是只能召唤出土偶,攻击闸mén。

众人所走的地下通道甚宽,三人并肩而行不成问题,但要容纳土偶的巨大身躯,却显得不足,尤其是当土偶连续几下重拳击打在闸mén上二泛成周围壁面摇晃、沙土洒落时,三人都觉得不妙,再这样下去,不用等闸mén被轰开,周遭已经坍塌,而三人必然的收场就是被活埋。

「铮!」

土石滑落声响中,一声尖锐清音刺痛耳膜,妃怜袖计算距离后发出堕首剑,配合土偶的攻击,成功地破坏了闸mén,让三人继续前进。

这样厚度的闸mén并非只有一处,而是有十几处,将研究所的地下设施做有效地分隔,也就是因为这样,火势航没有在地下蔓延开来。拓拔xiǎo月回想起自己探查研究所的经过,试着找路深入,想走去那个巨大水槽中绿发美人的所在,这个神秘人物的事她并未告诉两名同伴;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觉得羞于启齿,毕竟自己的父亲偷偷藏了一个luǒ体美人在这种地方,怎么说都很不妥。

妃怜袖并不晓得拓拔xiǎo月想寻找的东西,她敏锐地感应周遭的气息、温度变化,整个jīng神都只集中在一个目标上,就是这里所不应存在的浓烈血腥味。

照拓拔xiǎo月的说法,她与任徜徉是在地下被魔狼袭击,换句话说,这边可能会留下关于魔狼的蛛丝马迹。妃怜袖是和孙武等人一路从慈航静殿出发,来到域外,那个疤面大侠的真面目,别人不晓得,妃怜袖却清楚得很,只要把同行人马的名单一算,怎会不知道是姗拉朵的易容改扮?

碰到大批魔狼,非战斗员的姗拉朵让任徜徉、拓拔xiǎo月先走,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她有什么把握能击退魔狼逃生?而最后的事实是她无伤无血,全身而退,代表那一群魔狼果真被她逐退,三nv神盛名所传非虚,但她究竟用了什么奇特法宝?还是……

连破去几道闸mén后,妃怜袖与拓拔xiǎo月各自找到了目标,在一条岔路上,拓拔xiǎo月认出了通往那处秘库的道路,妃怜袖则在反方向发现浓烈血腥气味。

「这个气息……不是人血,是魔狼的血……如此强烈的气味,不是一点血迹,恐怕是有数匹魔狼碎尸于地气味才会那么强:换句话说,姗……唔,疤面大侠的安全撤离,是以真本事击毙魔狼,这、这不可能啊!」

妃怜袖感到不可思议,为了节省时间起见,三人分路探查,妃怜袖沿着血腥味追查下去,纳兰元蝶与拓拔xiǎo月则朝秘密库房而去。

拓拔xiǎo月的运气比较好,沿途无阻,顺利找到了那处秘密库房,只见房mén大开,一地凌luàn,所有柜子都倒了下来,到处都是打烂的玻璃碎渣与收藏物,但在满目疮痍中,拓拔xiǎo月却没找到自己的目标物。

「不……不见了……」

那个巨大的直立水槽,还有水槽中标本似的绿发美人,赫然不翼而飞,从原处的痕迹来看,显然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紧急运走的,许多管线来不及好好拆卸,被强行割断,散落在地上。

纳兰元蝶不晓得拓拔xiǎo月在找什么,但观其神sè,也知道是重要事物:心中梢一盘算,已有结论。

「可能是火灾时被紧急撤出,也可能是耶律不花出逃时带走,或者……」

纳兰元蝶没说出口的那句话,重逾万斤,阿古布拉王之前紧急赶来,冒奇险进入火场,又匆匆离去,所以他也可能是把东西带走的嫌疑人。

两人在这边面面相觑,独自行走在黑暗通道中的妃怜袖却碰上麻烦。黑暗的环境对闭眼之人毫无分别,但一道沉重的闸mén却让妃怜袖暗怪自己鲁莽居然忘记了这种可能xìng,现在身边没有纳兰元蝶,只能自己尝试解决。

黑暗中骤然亮起红、蓝两道光芒,妃怜袖催动五蕴龙珠,汲取龙珠中的能量,全力发招。

「铮」的一声,原本无形的音剑,这次因为全力出手,骤然释放出一道蓝虹,撞击在闸mén上,登时斩出一道大裂痕,宛如巨斧大凿一击。

「还嫌不足啊……看来只能搭配河图使用了。」

妃怜袖神sè严肃,凝气再发音剑,音剑威力透过「河图」堵幅,瞬间激增,释放出的蓝虹耀眼夺目,变成了一道令人无法直视的雪sè白虹,撞击在沉重闸mén上,闸mén应声而破,切斩成四分五裂的金嘱碎块。

在确定mén的另一头有什么东西之前,仓卒开mén,确实是太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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