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血舍利
传自慈航静殿的圣yào“xiǎo还丹”,对于慈航静殿一脉的内息最有助益,培元养气,让少年因为虚脱而空dàngdàng的丹田,瞬间泉涌出真气,内息窜走,在体内化作凶猛的真气奔流。
笼罩体外的金sè气芒,从微弱到耀眼炽烈,前后不过短短十秒,金钟劲由第一关狂飙至应有的第六关,汹涌劲道不吐不快,bī得少年猛地一拳轰发出去。
敌人官拜大武王朝的上校,最新锐战舰的一军之长,实力自非泛泛,但纳兰元蝶正以全副jīng神催动赤龙火眼,凭着法宝异能读取记忆,并为着所读出的景象而欣喜若狂,哪想到这个理应身无武功的少年,突然像头xiǎo猛虎似的挥击过来,百忙中只得挥手一挡。
纳兰元蝶的军装袖子里,同样也装配法宝,劲道一催,一面透明的能量光盾护住整个手腕,挡向孙武的重拳。本以为这样一击就能完美防御,甚至将孙武整条手臂震断,哪想到少年拳上力道如怒涛轰发,排山倒海而来,瞬间就将光盾碎裂,直击而来,纳兰元蝶这时才察觉到眼前的金光代表什么。
“金、金钟罩……”
这并不稀奇,但这少年所使用的,却是他这年纪不可能练得成的金钟第六关,在瞬间的惊愕中,左臂骨折断裂,金钟重拳余势未止,像一根粗大木桩般直轰纳兰元蝶的xiǎo腹,鲜血狂喷中,整个人被轰飞了出去。
“啊~~~~”
撞凹壁板,纳兰元蝶好不容易才再站出来,恰巧看到几名卫兵发动攻击,或是shè出暗器,或是刀劈枪刺,五六道攻击同一时间没入金光,击中孙武,但在连串的金属脆响声中,刀枪应声折断、碎裂,暗器反弹回去,速度与劲道甚至是shè出时的数倍,孙武在原地急转一圈,全力以赴连出数击,只听见连声痛呼,当他一圈转完,周围已经没有其他站着的人了。
“……你……金钟第六关……怎么有可能……哇……”
大口鲜血喷出,腑脏受创不轻,纳兰元蝶正想要应变,孙武已经扑冲过来,奋力一拳轰向自己腰侧。
纳兰元蝶chōu出腰间军刀,却没有斩下去。金钟罩第六关,慈航静殿中的僧侣要练到这境界,起码要到四十岁以后,修成之后除了罩mén,寻常刀剑根本就斩不进去,砍了也是徒劳,所以面对敌人来势汹汹,纳兰元蝶唯有选择退避。
舰外发生变化,纳兰元蝶没有久战的打算,只想尽快甩脱这xiǎo鬼,将他jiāo给手下应付,自己则是率队镇压村中sāoluàn,但这打算却被孙武看破,一拳击空后,立刻倒跃挡在mén口,化作一堵黄金之壁,不让纳兰元蝶通过。
“xiǎo鬼,闪开!”
纳兰元蝶军刀疾刺,眨眼间刀锋连刺孙武十四处要xùe。孙武除了举起右臂遮住眼睛,对剩下的攻击全然不避不闪,只听见一连串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十四记军刀刺击在衣服上留下伤痕,泛着金sè光芒的皮肤却连一点xiǎo伤也没有。
攻击受挫,纳兰元蝶正要再攻,舰长室内的警报器狂响起来,投shè出一个立体影像。
影像的背景,是村里的学堂,也是最大的公共设施,但因为天sè黑暗,画面有些模糊不清,而且发话的一方似乎无法好好站直说话,镜头不住晃动,也一直传来鼓噪的杂音。
“说话啊,你们那边怎么了吗?”
孙武看着敌人对影像喊话,自己也大为好奇,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回复力量,也不晓得敌人用来囚禁村民们的学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萤幕上才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一个上尉军官,嘴角溢血,脸上满是伤痕,眼神涣散,用模糊的口吻吃力说话。
“……舰、舰长……他们……好可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很快就变得名符其实,因为一句话才说完,军官的喉咙突然冒出一道凄厉血线,跟着,人头就“咕咚”一声滚落下来,大量狂喷出的鲜血染红整个萤幕。
在画面被切断前的短暂瞬间,孙武听见连串哀嚎声,看见火光窜动,还有平常帮自己理发的吴婶婶,站在那具无头尸体之后,像是见到一名久违的情人般,无限爱恋地tiǎn着那把染血的剃头刀。
(哇!吴婶婶真的是nv刀魔啊!)
孙武惊讶不已,透过窗户遥遥往学堂方向瞥去,只见那边正燃起火光,显然情形有了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失控了。
“飞云号立即起飞,朝着敌人方向全面开火,一个活口都不留!”
纳兰元蝶瞬间所下的命令,真是狠辣兼备,孙武又惊又怒,却还来不及阻止,军舰就已经漂浮升空了。
只不过,飞云号虽然升空,却未必是服从舰长的命令,而且在升空后的短短几分钟内,村里学堂所发生的sāo动,也同样出现在军舰内部。
被派来梁山泊执行任务的纳兰元蝶,并非无能之辈,但此刻眼前的xiǎo强敌却分散了她不少的注意力,当她警觉到被拷打bī问的罪犯,已经分布舰内各处,等若侵入整艘飞云号,事情已经晚了一步,而舰内的警报系统也开始疯狂响起来。
“舰长……犯人们造反了……他们……好可怕……”
到处都传来这样的惨呼,而且毫不例外的一点是,所有人说完这句话后几乎都立即死亡,显示敌我实力差距过大,舰内官兵完全抵挡不住,节节败退,而各处监视器所投shè出的影像,也显示了这样的结果。
虽然早知道这些人当年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头等重犯,但纳兰元蝶一直相信他们退出江湖已久,自己凭着两千余人的绝对优势,再加上新锐战舰与各类法宝军械,一定能稳稳控制局面,问题只是怎么找到梁山泊而已。
然而,这些罪犯果然狡猾,看到大型巨舰并不正面抵抗,而是故意装作一副老弱痴呆的模样,束手就擒,借机让军方毫无防备地把他们分置舰内各处,等到掌握地形优势后,再猝起发难,来一个措手不及的大奇袭。
看看这些罪犯,他们不但武功强横,招数圆熟老辣,打起舰内游击战来比正规军更厉害,甚至还持有不俗的法宝。
每个犯人被擒上战舰的时候,当然都经过搜身,但是昔日太平军国最强的特种部队“魔战兵”,却是直接对人体进行强化改造,将攻击xìng法宝植入人体,外表看来毫无异样,便于潜入敌后,大肆杀伤。那些魔战兵自从太平军国首都陷落后,就已经在中土大地上绝迹,哪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出现一大票。
几十个重型罪犯,有老有少,如今全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恐怖人物,在船舰内神出鬼没,近两千人的正规军到处围捕搜索,却丝毫掌握不到敌人踪迹,反而惨被各个击破、歼灭,迅速地给削减人数。
“……难道……进入梁山泊以后,他们又提升了实力?这里是人间地狱啊!”
传说中的梁山泊,其真正实力展现在纳兰元蝶的眼前,令她无比震惊,深深觉得自己是一脚从仙境踏入了鬼域。
受到震惊的人不只是纳兰元蝶,死守在mén口不让敌人通过的孙武,也有着同样的震骇。最初他只是守住mén口,凭着金钟罩第六关,死也不让纳兰元蝶出去指挥与帮助敌军,但是那些外头传来的立体画面,却也让他看呆了。
知道战场上会杀人,可是看到村人们的战斗姿态,孙武还是受到冲击。惊讶的部分不是武功强弱,毕竟多年来的相处,自己早就想过大家“深藏不露”的可能,但他们的战斗方式……
每个人的脸上都在笑,而且不是平时那样平和开朗的微笑,是打从心里兴奋出来的狂喜大笑,仿佛积压十几年的yù望获得解放,恣意作着从前所爱作的事,从中享受到快要让人翻起白眼的极度愉悦。
而让他们如此享受的东西,则是毫无保留的杀戮。
和大武军盲目的扫shè与劈砍相比,梁山泊高手们的杀人手法简直是种表演。用拳,就一定是深深打凹进胸膛,把整条脊骨轰得破背而出﹔用刀剑,绝对当头劈斩,把敌人身体剖成血淋淋的两半﹔用爪,便是抓住敌人双腿,整具身躯硬生生地撕扯开来,任那骨ròu内脏洒了一地,鲜血疯狂地沾染金属地面。
孙武无法理解,杀人为何不瞬间杀敌,要故意让敌人承受这么多的痛苦?特别是几个熟识的叔叔,还把撕扯下来的人头jiāo互踢爆,放声大笑,这又是什么道理?
而当孙武看到几名nv兵luǒ尸就地,死不瞑目的双眼圆睁,村里卖胭脂水粉的赵大哥正在其中一具身上前后蠕动,旁边又一个大武军的军官倒下,总是目光萎靡的山羊胡子学堂长,龙jīng虎猛似的出爪,破胸摘心,大口吞下,沾满鲜血的嘴巴高声大笑,这种种画面都指向同一个事实,就是这些人在杀戮过程中满足到极点!
(这……怎么会这样?大家都发狂了吗?我又在作梦?还是这才是现实?)
孙武脑中luàn成一团,纳兰元蝶却再下指令,启动这艘战舰内所藏的最后兵器,大武王朝仿造魔战兵生产的尸偶部队。
那是军部为了本次梁山泊行动,所秘密预备的最后武器,除了纳兰元蝶自己,整艘飞云舰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因为那是一件不到最后关头,不得轻易使用的危险兵器。
尸偶是由高手的尸体改造而成,虽已脑死,但ròu体仍残存着生前修练武功的记忆,再经过特殊强化,刀枪不入,实力不容xiǎo觑。可是,如果让这些尸偶的来源被泄漏,立刻会引起轩然大波,后果连军部都承受不了,所以纳兰元蝶直至此刻,才被bī得输入舰长密码启动它们。
再怎么样,这群罪犯也不过是武功高强的乌合之众,没有真正的一流高手,不可能敌得过大武王朝最新的秘密兵器,纳兰元蝶有着充分自信,就让生前曾是高手的尸偶去对付这些魔鬼,以毒攻毒,一起搂抱着滚下地狱去。
“舰长密码,四三四二零二四,启动尸偶部队。”
命令下达了,但是照理说应该不会回讯的系统,却传出一声古怪的回答。
“喔~~~喔~~~四三四二零二四,收到了,谢谢舰长关照。”
一个陌生而古怪的嗓音,听起来很稚嫩,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冷笑,纳兰元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孙武却立刻认了出来,知道xiǎo殇现在一定已经脱困,甚至可能和姊姊会合了。
尸偶战队立刻被释放了出来,战局也立即产生变化。这些尸偶虽已死亡,但却不是每个都行动笨重,步伐缓慢,其中有些植入特殊法宝,再配合野兽的半脑,以兽xìng本能辅佐行动系统,一被释放出来,就是四肢趴伏地上,流着口水,发出怪异咆哮,然后瞬间消失了身影。
梁山泊的罪犯们擅长打游击战,在飞云舰内神出鬼没,但那终究只是“人”的范畴。尸偶们的五感被强化数百倍,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可以凭借嗅觉掌握位置﹔超越人体极限的行动速度,如鬼似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敌人身后,猛招袭击。
这么一来,战局登时改观,梁山泊的罪犯们一时未露败象,但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所向无敌。纳兰元蝶见到这幕光景,心中稍安,但却漏算了一个重点。
大武军的王牌已经打出,梁山泊的实力却尚未见底……特别是,从她以舰长密码解放尸偶部队的那刻起,一个躲在暗处取得密码的xiǎonv孩,就利用这密码攻陷了飞云舰的中心系统。
“啧啧,大家都在劳动,如果我什么都不作,老爹回来就很难jiāo代了……”
一个按键按下去,战场局势再次生变,飞云舰内所有武装系统全部被启动,对着身穿军服的士兵猛轰,顷刻之间,不但所有士兵伤亡惨重,就连尸偶部队都受到牵制,在舰长室看到这一幕的纳兰元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能做到这种事,难道梁山泊除了罪犯,还有法宝制造师?”
梁山泊有的东西,其实不只是法宝制造师,当战局进入最后反攻,真正的主战力才要登场。
飞云舰内的一角,蓦地暴shè豪光,强光幻化出一头白sè猛虎,吼啸狂扑,把最近的一个尸偶战士扑倒,在光焰暴炽中,刀枪不入的尸偶战士发出惨嚎,迅速化作一堆洁净的白砂。
“这武技……慈航静殿的靼罗虎魂?”
不是金钟罩那种会外传牟利的一般神功,当慈航静殿真正的秘传刀法出现,纳兰元蝶就不能不开始怀疑,梁山泊之中可能有慈航静殿的高僧潜伏,所以才会使用这种近乎失传的高段禅功,而这怀疑变成肯定并没有花太久。
尸偶战士似乎对白光感到畏惧,但是被战斗本能所驱策,仍是不顾一切地往里头冲,这时只听见一声吼啸,震天动地。
“吽!”
吼喝声中一只雄浑巨掌往外推出,击在当先一名尸偶战士身上,那具尸偶周身骨节赫然扭曲反转,整个身体迅速蜷曲缩xiǎo,变成了一个不住缩xiǎo的大圆球,就连后头几具被碰到的尸偶都受影响,在骨碎声中扭曲变形,蜷曲缩xiǎo。
“是……是乾坤一气藏,芥子须弥掌!”
太平军国之luàn,为了战阵厮杀
,就连素来讲究不杀生的慈航静殿都有僧侣钻研狠辣杀着,其中最出名的一套武技,就是这套碎人骨胳、扭曲血ròu的芥子须弥掌!以正宗禅功为根基,具有无比杀xìng的一套武学,随着太平军国之luàn结束,早已失传于烽火中,就连慈航静殿之内都没有人会使,为何梁山泊会有人得传?
而且,当年创出芥子须弥掌的那名还俗武僧,在战争结束后就生死不明……莫非……
白光渐渐消散,从白光中走出的伟岸身影,是一名满脸虬须,手提一把杀猪刀的巨汉。在孙武眼中,他是每天都来喝酒的胡伯伯﹔但是纳兰元蝶却叫出了另一个名字。
“破戒虎僧胡燕徒!他真的没死?”
昔日慈航静殿的第一俗家高手,也是斩杀西方异族无数悍将的救国英雄,如今却出现在梁山泊这罪恶渊薮,纳兰元蝶发现军部的实力估算完全错误了。
而在白光消逝之中,十多道淬蓝厉芒激shè,在半空化为燕形,恍若十多只蓝燕编织成组,翩翩飞舞,燕身虹光掠飞jiāo错,在空中划出轨迹,既似剑光,又如军阵,眨眼间飞shè向前方的尸偶群。
没有芥子须弥掌的雄霸声威,蓝燕翱翔的美妙姿态,像是一首美丽的诗篇,一回一dàng,浑不着力地从尸偶战士身上透体穿过,但没有一个尸偶战士被蓝燕贯体后还站得起来,全数仰倒地上,在chōu搐中停止了动作。
至yīn柔劲,入体瞬间自动探测经脉弱处,集中破坏,在活人身上是碎心裂脑,在尸偶身上则是粉碎cào控行动的法宝。
河洛剑派绝学,斩燕剑阵!
尾随胡燕徒身后踱出的,是一名看来面有病容的中年文士,堪称俊美的脸蛋略嫌苍白,身上连一把剑都没有,但一只只翱翔蓝燕却从他十指间发出,翱翔左右,看似守护,却是对四周敌人毫不留情的快速杀戮。
“是……是失踪了十六年的河洛剑派第一公子,李慕白!”
纳兰元蝶当然认得这个人,李慕白当年与胡燕徒齐名,分别是河洛剑派、慈航静殿年轻一辈的首席高手,与陆云樵义结金兰,共同号召佛道两宗有志之士,抵抗天妖入侵﹔丧命在两人手下的太平军国将领,数也数不清了,到现在都还被军部视为救国英雄。
但这一释一道的两大高手,却在战争末期先后离奇失踪,变成十多年来江湖上的一大谜团,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早已身亡,却不料这两人全都藏身在梁山泊。
假使早知道有这两大高手在此,纳兰元蝶绝对不会这么鲁莽行事,就连军部也会慎重考虑对梁山泊采取动作。但现在,这两个人从舰尾一路往舰首行去,步伐看似缓慢,推进速度却是极快,沿途不管是士兵军官,亦或是死亡尸偶,没有任何事物能接他们一招,走过之路,染满了黑红sè的怨血……
照这速度推测,这两大杀神很快就会到舰长室来,纳兰元蝶没有放弃身为军人的职责,还考虑使用飞云舰作最后手段,例如引爆能源炉,与敌人两败俱伤之类的极端战术,或许还有绝地重生的机会,但这场梁山泊反攻战的最后一击,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主意。
飞云舰升空之后,终于来到了村里学堂的正上方,并且靠得极近,结果里头的人早已跑得jīng光,只留下满地大武军的残尸碎块,跟着就是轰然一声巨响,整间学堂从地下发生大爆炸,无数土石随着爆炸冲击波掀向天空,连续贯穿了飞云号的舰身,令这铁甲战舰凄惨地坠落下来。
“好心狠手辣的梁山泊,居然在学堂底下也埋了炸yào!”
在学堂里上课的应该都是年幼孩童,居然在这种地方埋设炸yào,以备“不时之需”,这就是纳兰元蝶之所以震惊的理由,而看到她震惊表情的孙武,糗得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因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村子里头住了个没事就预备将学校炸上天的心理变态。
飞云舰坠落,整艘船舰都承受巨大的冲击,孙武在冲击中死守mén口,怎么也不让纳兰元蝶出去,却发现她放弃了闯mén,好象失神落魄般,被撞击nòng得滚倒在地,异常狼狈。
“……完了……都完了,连飞云号也毁了,我要怎么回去见人……对了,佛血舍利!只要有那个东西,就算赔上飞云号,我也……”
好象想起了什么,nv舰长的独眼中jīng芒四shè,猛地纵身跃起,却不是冲向唯一的舱mén,而是从旁边的窄xiǎo窗户中穿破飞出,被玻璃割伤,窗口立刻洒下数道血痕。
“啊!”
孙武吃了一惊,急忙要追,但全身澎湃的真气却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金钟罩解体,他一步跨出,整个身体失去了力气,一脚跪倒在地。
(为、为什么身体没力气了?xiǎo殇那时候给我吃的yào,到底是什么?)
孙武暗叫侥幸,因为如果自己早一分钟失去力量,现在肯定已经变成无头尸首,死在那个独眼nv舰长的刀下了。
几分钟后,舱mén被人一拳轰破,率先踏入舰长室的不是别人,是一拳就把金属舱板打得凹毁的凤婕,在她身后,两名不平凡的酒友看到孙武安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战斗接近尾声,剩下来的只是扫dàng残党,然而,众人眼前突然一花,墙壁上的立体投影设备,jiāo织投shè出xiǎo殇的身影。
“凤姐,我刚刚检查过敌人的资料库,发现了一些很好玩的事。这些家伙是大武王朝正规军没错,但全都是出身特务单位,执行秘密工作,来梁山泊完全是为了寻宝,缉捕犯人什么的只是借口。”
“那就是说,这票家伙可以当作是空中海盗来看待了?”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从命令清单上来看,他们对梁山泊还真是寄予厚望啊,又要找什么洛书,又要找什么第一美人,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找到了,不晓得会不会有人立刻挟物叛逃耶?”
“哼!凭这点本事就想来梁山泊打劫,想得美!”
凤婕看了一眼周遭的残破景象,遍地的血腥与尸首,替她的自负作了最佳注解。
“……喔,刚刚又破解了一条密令。皇室特别指定,这次夺宝行动的首要目标,无论如何要找到佛血舍利带回,只要有佛血舍利,其余什么宝物都可以无视。”
“什么?”
一直表现得满不在乎的凤婕,在听见佛血舍利之名后,立刻变了脸sè,但随即宁定下来,神sè如常地说话。
“佛血舍利的位置,梁山泊里没几个人知道,周遭又有机关守护,除了老爹自己,就算是绝顶高手也很难进去,他们这个如意算盘恐怕很难拨下去了。”
听姊姊说得简单,孙武却感到那个佛血舍利必然关系重大,而自从被纳兰元蝶眼中红光给套取记忆后,自己一直觉得不安,或许应该提醒姊姊一下。
“姊姊,那个什么舍利的,是不是……埋在后山?”
“你怎么知道?唔……老爹带你去过,是不是?是晚上带你去的吗?”
一听见这答案,孙武急得快要跳起来,才不过短短一天之内,自己到底给梁山泊制造了多少麻烦呢?
匆匆把纳兰元蝶用法宝读取记忆的事情作了jiāo代,凤婕的脸sè立变,就连一旁的李慕白、胡燕徒都面sè大变,不约而同地飞身急掠出去。孙武马上知道事情非同xiǎo可,硬着头皮追问。
“姊姊,那个什么舍利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佛血舍利是魔mén重宝,妙用无穷,当年创造了天妖的无敌神话,其中的细节现在不用解释。xiǎo武,你知道梁山泊能够漂浮天上,是靠着巨大的浮翔系统在运作,而每个法宝器械的运行,都需要一个能量源,对吗?”
“对。”
对的同时也有疑惑,因为稍微强力一点的法宝,对能量的需索一个控制不好,就会瞬间把力量不足的宿主给吸成干尸。梁山泊虽然只是一个xiǎo岛xiǎo山,却比一艘军舰大得多了,要让这么一块陆岛浮空,所需要的能量简直超乎想象,绝不是人力所能负荷,孙武从xiǎo也在猜想,到底梁山泊浮空飘翔的动力源是什么?
“姊姊,你是说,我们梁山泊的动力源是……”
“对,就是那颗佛血舍利,秘藏在后山,有复杂的机关与法阵守护,正常情形下,就算是当世绝顶高手也不可能轻易进去,但老爹……”
凤婕似乎在怀疑某事,但说到最后,实在找不到理由去否定这个可能xìng,满腔怒意化作重重的一拳,大手捶在地上,把金属壁板给打凹下去。
“……可恶,死老鬼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孙武不知道姊姊在气什么,事实上,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所习惯的世界似乎一夕崩毁,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既然佛血舍利如此重要,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赶到后山,阻止梁山泊的动力源失落。
“姊姊,我想到后山去。”
少年眼神中的激动,他想做什么,凤婕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果是平常,你的武功是足够自保,但现在你吞下去的xiǎo还丹,只能让你短暂回复力量,刚刚又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你到后山去,能作什么呢?”
“单单比武功的话,有胡伯伯和李叔叔就很够了,但是后山的布置,当初老爹只带我们看过,我想我能在这上头帮到忙。”
孙武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忐忑不安,那毕竟是近十年前的旧事,自己几乎完全遗忘了,现在去后山重新搜索,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而纳兰元蝶是直接读取自己的记忆画面,说不定所得的资讯还比自己为多。
但怎样也好,再没有什么事比枯站在这里更难受,孙武希望能作一点事,有点实际贡献,不然他真的是要急疯了。
“那方面确实是需要你,但是以你现在的力量,跑也跑不快,怎么去后山呢?”
“我本来就跑不快,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开始跑,早到一步是一步。”
第八章 梁山落‧天魔破
孙武预备赶去后山,凤婕则是要留在舰上,收拾一下这个已经变成血ròu屠坊的凄厉战场,让那些兽xìng被压抑多年,一朝解放后完全失去控制的嗜血狂魔们冷静下来,不过,孙武这种缓慢的赶路法,在某人眼中看来毫无效率可言,所以当他快步跑出军舰,从三公尺高的闸mén口一跳落地时,旁边一道光影风驰电掣般飙来,将他一下子接了过去。
“啊,你……xiǎo殇!”
本来躲在暗处cào控军舰设施的xiǎo殇,不知何时nòng了一辆飞空法宝,底部造型是一块滑板,下头有六个喷shè气轮,上头则是接了一个简单的cào纵杆,虽然简陋,但却能够飞空滑行,比奔跑的速度快捷多了。
不仅如此,本来穿著吊带裙娃娃装的xiǎo殇,居然换上了一件与纳兰元蝶相同的军服。飞云号里头全是大武王朝的军人,要抢一套军服过来毫不为难,但就算搜遍整艘军舰,也未必能找到一件这么xiǎo尺码的mí你军服,看到xiǎo殇军服上的徽章、军阶印一个不少,军帽、军靴都有模有样,孙武为之瞠目结舌,不晓得她是怎么做到。
“又……又是用法宝吗?”
“对。整套军服三分钟搞定,看起来很帅吧?”
“我一直也很好奇,你身上随随便便都带十几件法宝,对元气的耗损也很大,你到底是怎么支撑这些消耗的啊?”
“呵呵,这是梁山泊的第一机密。”
法宝“磁航浮板”的速度比奔马稍慢,但却不受地形限制,在距离地面六公尺左右的高度破空而行,穿越树林,翻过xiǎo山丘,很快就绕到了后山,看到了孙武最担心的一个画面。
胡燕徒、李慕白站在树林外,目光所视的方向,正是当年村长老爹带孙武和xiǎo殇来游玩的秘窟。在那个狭窄的岩壁dòng口外,本是一片与人同高的白芦草地,现在却浮现三个弦月形的图腾,里头隐约见到无数紫电光影,如剑似刀,高速飙走,切割大气,就连周遭温度也同受影响,吹出来的风冰寒刺骨,附近的树木甚至罩上了一层白霜。
当年……不,即使是现在也一样,如果不是这个护法阵被触动,孙武根本不会察觉这里设了如此厉害的护法结界。正常的情形下,闯入者才一踏进芦草丛中,雷刀电刃就会瞬间启动,把人千刀万剐,瞬间就粉身碎骨,法阵甚至还不会显现形影。
“胡伯伯、李叔叔!”
孙武在半空喊了一声,但是两人似乎过于专心,对他的叫唤没有反应,跟着,一道黑sè刀气、一道雪白剑芒同时绽放,中间夹杂着两道身影,朝着岩缝入口飙shè而去。
找不到护法阵的破绽,情急之下,唯有甘冒奇险,凭着一身修为强行闯阵。慈航静殿、河洛剑派两大高手联合施为,人兵合一,威力有若万钧雷霆,鬼哭神嚎,顷刻间便直破阵中深处。
只是,这个号称“能拒世上绝顶高手于阵外”的护法结界,也不是làng得虚名,佛道两大高手在岩缝dòng口的十步外,遭到极为强大的反击,霹雳巨响声中,刀气剑芒迸炸成满天光雨,现出两人的形影。
势如破竹的刀气剑芒一破,无数紫电锋刃立即狂削斩来,两人联手一击被破,嘴角立即溢血,尚未来得及回气,千百紫电锋刃已bī身而来,正是最危险的一刻,半空中的孙武一颗心狂跳得几乎跃出嗓子,却见两人似是早有预备,背靠着背,消去死角,脚下开始绕圈,手中刀剑激旋如舞,猛虎霸啸、飞燕回翔,将高速飙刺而来的紫电锋刃全数击碎。
紫电锋刃无穷无尽,不但发shè角度刁钻,速度更是快绝,两人连挡数轮,身上多出十数道伤口,鲜血淋漓,但却又再向dòng口推进五尺,越来越接近目标。快捷无伦的应变、卓越的战术,让孙武看得jīng神大振,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这就是……一流高手的战斗吗?不避讳受伤,事先算好每一个伤口能换来的战果,就算是战斗中受挫,也能立刻化危机成转机,进一步夺取胜利……这真是太厉害了!)
实战经验不足的孙武,还是首次目睹一流高手的战斗方式,一股热血猛然从心头涌现,亢奋之中又若有所悟,一时间竟忘了眼前的危机。
然而,当佛道两大高手即将来到岩缝dòng口,却陡然发生奇变,周围绕着他们猛攻的紫电锋刃一下子消失无踪,整个护法阵像是失去能源似的,耀眼光影剎时间消失,就连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缝入口都应声而开,变成一个宽达三尺的dòngmén。
dòngmén大开,看似危机解除的情景,反而让人不敢擅闯,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是否岩缝mén口另有机关,如果整座护法阵的能量,全数吸纳在dòngmén口作集中一击,毁灭xìng的威力,谁也不敢保证能接得下来。
(这件事情是我的过失,该由我去试!)
孙武一有决定,立刻从磁航浮板上跃下,朝岩缝dòng口奔去,但胡、李两人却快他一步,抢先飙入dòng内,一时间dòng内无声无息,就只听见半空中的xiǎo殇冷冷说了一句。
“………慢了一步,啧!”
话声方落,剧烈爆炸声震天响起,不是从山腹内传来,而是在距离山腹岩dòng甚远的峰顶,一道红光像是火山爆发般直冲云霄,强烈震动把整个梁山泊疯狂撼动,剎那间山动地摇,土崩石碎,恐怖的自然冲击让孙武险些站不稳脚。
“胡伯伯、李叔叔!”
孙武情急之下,竟不避狂砸落石,猛往岩缝方向跑,生怕两名叔伯在dòng内遇到什么凶险。快要到山dòng口的时候,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闪电从内奔出,与孙武错身而过的瞬间,分左右将他一拉,转眼间飙离dòng口百尺之外,又是一声震天爆响中,整个山dòng轰然塌倒下来。
强烈的爆炸冲击波,让三人身形不稳,狼狈地跌出数步,才重新稳住身形。胡燕徒的戒刀已然回鞘,凝望着山峰顶上的冲天红光,怒形于sè,愤声道:“可恶,竟然给她跑了。”
李慕白的反应没有友人那么激动,但眼中的忧sè却只有更浓,叹息道:“真的慢了一步,我们进去的时候,山dòng里已是空dàngdàng的一片,什么人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剩下……可恶,被人设计了。”
“那……那就是说……”孙武紧张地望向两位叔伯,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好一点的答案,但那个结果却令人失望,因为就在他们的沉默中,撼动梁山泊的剧烈地震越来越强,周围的地面翻卷起来,出现了好大一道裂痕。
“该怎么……啊!”
惊呼声中,被身后偷袭给封住十多处大xùe的少年软软地倒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位曾以“破戒虎僧”之名扬威天下的胡伯伯将自己抱起,往天上掷去。
“xiǎo殇,xiǎo武就jiāo给你了,不管梁山泊的结局是什么,你都要把他给守护好,知道吗?”
“拜托你了,xiǎo殇,这孩子是我们与凤姐儿的最后希望,我们把他jiāo给你了。”
“喔,好,人我收下了,相信这个少年会永远记住今天。”
不知道已经是这一天内第几次碰到生离死别的场面,xiǎo殇的反应仍像是听见一句笑话似的,举手平放在军帽边缘,向地下的两个人敬了个漂亮军礼。
“………两位安息吧。”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冷冷扔下这一句后,磁航浮板的喷shè气轮就火光大盛,“呼”的一声飙冲而去,留下在原地相顾愕然的两个人。
“我说……恶德和尚啊,我本来一直以为xiǎo殇会感动一下,然后回来载我们两个一起走的。”
“她压根就不认为我们会死在这里吧,梁山泊的罪人们就算超生掉九成九,也不会算到我们头上,真正棘手的……是另一个大问题……”
动力源失落,导致梁山泊即将坠落,这问题在两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却没有什么人知道,佛血舍利背后所隐藏的另一个秘密,当梁山由天空坠地,即将引起的灭世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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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横趴在磁航浮板上,虽然整个身体无法动弹,喉咙也发不出声音,意识却仍然清楚,把梁山泊崩毁中的末日景象全看在眼里。
大地破裂,狂风激啸,村子各处的房屋先后倒塌,跟着就被裂开的地面所吞噬。仍有行动能力的村人争着逃离,但却又无处可去,唯一的大型航舰飞云号又在战斗中损坏,没有飞行能力,村人们纵有不凡武技,面对此情此境,却是全都束手无策。
几分钟后,强烈的地震、狂风,一下子全部停息下来,微风轻轻地拂过地面青草,平静祥和一若往常,让人几乎以为危机已然过去。
但这平和的假象却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紧跟着,整座梁山泊猛地下坠,速度好快,眨眼间就坠入下方云海,不到几十秒便穿透云海而出,只见下方是一片绿sè大森林,山岭重重,林木茂密,千里之内了无人烟,景sè堪称壮阔,但却没人有办法欣赏这景致。
由高空急速下坠,气压与风压的剧烈差距,将所有村民硬生生压得趴下,没有人爬得起来,甚至有人整个被压得凹陷地上,在惨叫中随着这块陆地一同往下坠落。
孙武看着这一幕,好想要大叫出声,却发不出声音来,眼中不知不觉盈满泪水。亲眼看着自己生长的家乡崩毁,悲伤与绝望的情绪如洪水般冲激胸口,脑里唯一存在的念头,就是要xiǎo殇解开自己,宁愿与村人共存亡,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像条狗似的逃跑。
“哦,巴啦巴啦巴,主人啊,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
什么话都还没说,驾驶浮板的xiǎo殇突然开口,像是灯神传说中的jīng怪,说出连串怪异话语。
(……你……你干什么……)
仿佛听得到背后孙武的无声问话,xiǎo殇骑着磁航浮板往前飞,头也不回地作着解释。
“爱哭鬼,你可能不知道梁山泊有引力吧?嗯,很难和你解释引力是什么东西,总之,计算失误,这辆浮板车的动力不够脱离引力圈,我们被梁山泊给吸住,现在就要下去了。”
不愧是说干就干的辣手人物,话才一说完,磁航浮板就突然失速,朝地面冲去,与梁山泊一起疯狂坠落。
(完蛋了,xiǎo殇这家伙……我连死也死得莫名其妙……)
孙武觉得和xiǎo殇在一起实在很倒楣,别说没有开心的时候,就连自己难过悲伤,都会被她luàn七八糟的行为给打luàn心情,然后变成惊楞的哭笑不得。这时,突然一阵奇异的声音传进耳里,起初声音很细微,像是蚊虫拍动翅膀,但很快就变得大声,仿佛与下坠中的梁山泊共鸣,整个大地都动摇起来。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诡异的字句,无间断、无节奏,仿佛僧侣唱诵经文,震天动地而来,在强风狂啸的轰隆声中,怪异诵经声响彻梁山泊的每个角落,只是所有人的听觉都在承受气压巨变,不能肯定听到的究竟是什么。
恍恍惚惚中,人们的眼中仿佛见到异象,无数的金sè梵字由后山方向升起,串联并锁,缭绕着整座空中岛,末端全数集结于最高处的山顶上,像是某种束缚用的锁链,但却又仿佛受到剧烈冲击,摇摇yù断。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反复的八字真言回响耳中,bī得人难受之至,郁闷yù狂,蓦地,一道清亮高亢的鸣叫,划破长空,耀眼金光之下,不知是幻是真,孙武依稀看到一头燃放着炽烈火光的……凤凰!
火羽炽盛,凤影娉婷,瞬间从孙武、xiǎo殇上方急掠过的燎原火凤,看在眼里,竟是美得出奇,好象把末日最后一刻的坏灭之美集于一身,灿发着炫目的光影,隐隐约约,凤凰火影中好象有人存在。
那应该是个nv子,虽然只有背影,可是体态轻盈,窈窕婀娜,曼妙的肢体曲线,xiǎo武这辈子从没看过这样惊yàn的美人,但那美人形影只显露一瞬,下一刻就迸放出更强烈的火焰光影,炽焰凤凰以更强更猛的爆发力,急冲上梁山之顶,飙向那无数金光锁链的汇集之处。
不知道凤凰在上头作了什么,孙武好象看到凤凰扛起了经文锁链,试图冲天而飞,但却又不太肯定,只是,从凤凰冲上梁山顶的那一刻起,梁山泊下坠的速度确实减缓,风压也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
(这是奇迹啊,大家……得救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下坠的速度虽然稍缓
,却仍是不停地往下摔坠,其势不止。那个太过渺xiǎo的奇迹,并不足以阻止末日的降临,而震耳yù聋的诵经声,仿佛作着最后的警告,再次响彻全岛。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这次声音清晰许多,孙武想要听得清楚一点,但另外一个由远而近的杂音,却干扰了他的注意力。
(刚才是凤凰,这次难道是龙吗?梁山泊真是一个怪地方。)
不是龙,是某种机械。轰隆轰隆的声音,勾起孙武的回忆,熟悉的法宝能量从上方急速靠近,孙武抬起头,清楚看到一台体积庞大的重型机车,拖着长长的灰烟飙天而过。
骑在哈雷机车上的,是一个留着白sè胡子的威武老人。一身土黄sè的夹克与长裤,脸上戴着飞行员爱用的护目镜,但炯炯目光却穿透厚厚镜片,直视金光闪烁的山顶,右手一催油mén,哈雷机车划破天空,以一个完美拋物线直坠梁山顶上,立刻被万道金光所吞噬。
(那是……老爹,他回来了吗?)
距离太远,没有人看见山顶上发生什么事,但一声霹雳雷霆却再次震动梁山泊。在那声怒雷轰炸似的巨响后,风声、奇异诵经声全都消失,梁山泊的地面也不再震动,而是回复平稳,甚至缓慢地向上漂浮拔升,重入云端。
当xiǎo岛穿云而出,梁山泊回复到原有的高度,村里各处分别站直身子的人们,茫然望向梁山之巅,只见哈雷机车之上,一个jīng神抖擞的白胡子老人揭开护目镜,高高举起双手,从山巅向全村高声喊话。
“梁~山~泊的各位~~~~大家今天也仍旧追逐梦想吗?”
在老人的身后,晴朗的太阳盛放金光,在万尺高空之上遍照梁山泊的大地,人们的欢呼鼓噪声在稍后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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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血舍利被盗,窃盗者逃逸无踪,及时赶回的村长老爹,带来了取自南海的万年火龟胆,暂时充作动力源,可保梁山泊半年不坠,造成的后遗症是梁山顶上每隔两xiǎo时就会喷一次火柱。
一场sāo动暂时落幕,村人们开起了庆功宴,然而,高度不协调的梦幻感觉,仍旧困扰着孙武。
所有战死者的尸体,埋的埋,埋不下的就直接从空中丢下去,鲜血冲一冲,很简单就洗去战火所带来的痕迹,梁山泊又迅速回复成往日的和乐仙境,人们围着营火唱着歌,开起了庆功宴,一天以前所发生的血腥战斗,就像是从未有过一样。
但孙武记得很清楚,他记得外界人们的野心与贪婪,记得战斗中村人们所释放的狰狞兽xìng,也记得梁山泊坠落时候的惊险与绝望,还有那种种不可思议的光影异象。
这些……绝对都不是梦。
远离人们的庆功宴,孙武独自坐在村口的石碑下,脑里似是mí蒙,又像是刚从一个作了很久的美梦中清醒,前所未有地清晰。
当身后传来浓浓的酒气,孙武知道姊姊来了,他有些话想对姊姊说,却又怕姊姊喝醉,神智不太清楚,没法与自己好好说话。
“………你走吧。”
“咦?姊姊?”
才一转过身,孙武就被塞了一个满满的包袱入怀。从庆功宴上脱身出来的凤婕,一手提着酒瓶,féiféi的脸上还沾着烤ròu酱,样子看来很滑稽,但眼神却很沉静。
孙武想告诉姊姊,自己预备离开梁山泊,去寻回失落的佛血舍利,因为那是自己应该弥补的责任,但是还没开口,就被凤婕抢先说话。
“……包袱里头有一封抗议书,你出去以后有机会,找个大官递jiāo出去,表示我们梁山泊对这次侵略事件的抗议,这是全村委托你的公务,现在你有理由可以离开了,滚吧。”
臭着脸把话说完,凤婕转身就走,好象不想再多看弟弟一眼。这个出乎意料的变化,让孙武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急忙冲上前去,抱上姊姊的腰,但却没法稳稳的抱住。
“姊!”
温暖的掌心,抚上了少年的头发,凤婕没有转头,悠扬好听的声音慢慢传来,任谁都听得出里头的不舍与黯然。
“xiǎo武,姊姊不能转过来看你,因为如果多看你一眼,姊姊可能就会再想把你留下……对不起,姊姊一直都忘记了这一点,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但……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姊姊,其实我……”
“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你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吧……展开翅膀,在你的天空放心地飞,但如果累了,那就回来吧,不用怕拖累什么人,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温柔的声音,让少年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但姊姊只是摸着他的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离别的时刻已经到来,驾驶着磁航浮板的xiǎo殇,一身军装从天而降,向凤婕举手敬礼。
“xiǎo殇,这个爱哭鬼就jiāo给你了。”
“YES,BOSS!”
“啊,为什么xiǎo殇会和我一起出去?”
“你说错了,其实那封抗议信是给我的,是你和我一起出去才对。”
不可抗辩,也没有其他第二个选择,孙武踏上了磁航浮板,在火焰喷shè声中冲天而去,看着地面上不住缩xiǎo的人影,他拼命地挥手。
“姊姊,我一定会回来的!”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远,凝望着他消失身影的凤婕,要用手紧紧压住嘴唇,才能忍下那股泣不成声的冲动,féiféi短短的手指没什么美感可言,但滑落下来的泪水,却有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十四年的幸福生活,终于在今天作了结束。或许早就已经结束了也说不定,只是自己不愿意醒来,一直拖xiǎo武继续作着美梦……
泪水在落地的瞬间,化为蒸气散发,跟着被巨大的脚步踏过,烙下一个高温炽热的脚印。
“………梦……醒了啊……”
第一章 流星闪逝转命轮
踏着敏捷的步伐,军靴在地上踩出响亮的声音,独眼的nv军官昂首走在一条长廊上,两旁的卫兵直挺挺地站着,目光不敢斜视,但却偷偷投以羡慕的眼光。
谁都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就荣升上校之位的杰出nvxìng,是帝都名mén纳兰家的nv儿,从投身入军职开始,就备受瞩目,凭着本身才干与家族后援,一路官运亨通,连连破格提升,到最后更被选拔进入直属皇帝的特种部队“龙牙”。
军服两肩的獠牙形护甲,就是龙牙军的身分象征,也是目前大武军至高无上的荣誉,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每个人都知道,这支直属皇帝的特种部队,其真正意义就是特务组织,专mén为皇帝打探情报、刺杀叛逆,做尽一切不能见光的黑暗工作,只不过与普通黑暗组织不同的是,龙牙不但在暗影中活动,还被赋予了光天化日下的战斗能力。
经由皇帝特许,这个特务组织拥有了大批jīng良军火,甚至最先进的军事设备都归属于其麾下,变成了一支比御林军更亲近皇帝的特种部队。龙牙,天子之牙,大武王朝的所有臣民都知道,这支部队就是皇帝的爪牙!
像龙牙这样的特殊单位,只凭关系与背景,那是进不去的,只有千中选一的优秀英才,才够资格被选拔进入龙牙。曾在龙牙中担任领导军职,后来因此拜将入相者不计其数,因此在士兵的眼中,纳兰元蝶的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特别是此次还被委以机密任务,分外证明了皇帝的信任。
这些欣羡的目光,纳兰元蝶全都感受得到,但心中却殊无半分喜意,也许之前自己还会为这些目光感到狂喜,可是在飞云舰坠毁殒落的那一刻,什么欣喜都化为乌有了。
龙牙确实是直属皇帝的禁卫军,存在目的也是为了充当皇帝爪牙,这些士兵的理解并没有错,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龙牙内也有等级之分,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首脑人物才可以谒见皇帝,其余像自己这一类的中阶军官,还是只能像其他普通部队一样,接受军部的命令。
“搜寻梁山泊并夺宝”的任务,并非出自皇帝指派,只是单纯由军部策划,用意是取得传说中隐藏于梁山泊的多项重宝,最早也没有想到真能成功,自己之所以争取指挥这项任务,主要是为了把飞云舰舰长之职抢到手。
像飞云舰这样的飞空舰艇,要制造一艘,所耗的财力、时间都非常可观,整个大武王朝也没有多少艘,只要能争取到一舰之长的职位,那可比担任什么高官更有实质意义,所以自己动员了所能使用的一切资源,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任务抢到手。
指挥飞云舰,志得意满,特别是在登上梁山泊的那一刻,仿佛踏在人生最成功的颠峰,只觉得一切辛苦都有了代价,从此眼前尽是光明坦途,哪想到事发突然,梁山泊的歹徒凶人无比jiān滑,表面上看来惊惶恐惧,实际上却是伺机突袭,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新造成的飞云舰更因此坠毁。
更可怕的,是想不到梁山泊之内卧虎藏龙,居然藏有两名失踪多年的救国英雄,那是足以排入当今十大高手之内的一流强人,如果早知道有他们在,自己绝不会凭着这点实力就恃强硬闯,军部也不会执行这个近乎送死的笨计划。
如今计划失败,军部定会找替死鬼规避责任,自己责无旁贷,势必会被他们送上刑场,幸好事情还有最后一线生机,自己在逃离梁山泊的时候,取得了此行最重要的目标物,佛血舍利。
这枚通体散发血光的珠子,究竟有何来历与故事,自己并不清楚,但是看它巴掌大的体积,却能够支撑整个梁山泊漂浮于九天之上,长年累月地供给动力,这个能量委实惊世骇俗,从没听过世上竟有如此异宝。
军部在梁山泊计划中所指名搜索的宝物,这样东西排名首位,甚至还在当年太平军国的钜亿财宝之上,可见军部是知道它重要xìng的。而回想到闯入宝库,第一眼看到内里的景象,纳兰元蝶至今还无法平复心中的震骇,总之,如果不是在里头得到了一架个人飞行法宝,及时从密道里逃脱,自己纵能取得佛血舍利,也绝不可能从那两名救国英雄手中逃出。
“喀啦!”
走廊到了尽头,纳兰元蝶开启了大mén,步入通讯室内,预备与自己的上司进行报告,说出梁山泊之行的成果,但奇怪的一点是,通讯室内竟然空无一人,原本应该在这里cào作的军官全被遣退。
(难道……军部有什么机密要说?还是敌人埋伏?)
纳兰元蝶脑中冒出两个念头,手也急忙放在军刀刀柄上,但是当通讯仪器自动开启,投shè出立体影像,她就知道答案是前者。
立体投影描绘出影像,大武王朝如今的技术,完全做得到等身比例的清晰传输,但是当影像渐渐清晰,纳兰元蝶却吃惊地皱起眉头,讶异于眼前所见并不是熟悉的军部背景,而是一个视野极佳的阳台,如果不是因为现场烟雾弥漫,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后方的美丽星空。
让纳兰元蝶皱眉的,是那阵令背景模糊的烟雾。身为特种军官见多识广,她自然认得那是什么:当前京都最受欢迎的毒品“神醉梦mí”。每一克粉末都贵比黄金,chōu得起它的人肯定非富及贵,但为何自己与军部联络的专属频道,会接到这么一个荒唐的场景去?
(搞什么鬼?军部有什么人会在报告的时候吸毒?接错频道了吗?这是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
正自恼怒,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脑海,让纳兰元蝶身躯剧震,不敢置信地凝视着画面,而当那个侧坐在躺椅上的雄健身影,在烟雾渐散中慢慢清晰,纳兰元蝶立即跪倒在地,五体匍伏,表示自己的尊敬与恐惧。
“参、参见陛下!草臣是龙牙军一级上校纳兰……”
“官阶之类的废话并没有什么意义,你只要知道自己还能呼吸,便已足够,说你该说的话吧。”
官阶是皇帝所给,对皇帝报官阶并无意义,但纳兰元蝶更在意后头那句话。只要想到这位陛下平日的作风,她就明白其中的暗示,如果这轮报告结束后,自己不能令他满意,自己将不会再有呼吸……
竭力稳住颤抖的声音,纳兰元蝶把整个任务的经过报告一次,最后请示该将佛血舍利如何处理。
假若请示“由草臣将舍利护送回京都”而获得允许,这条命就算保住,但纳兰元蝶却不敢耍这种xiǎo聪明。过去每一个想在这男人面前耍xiǎo聪明的人,没有一个能保住xìng命,而当天子之怒降临,绝对不会单单只杀一人,而是灭家、夷族的去杀,让人们充分明白惹怒真龙天子的后果。
“唔……世上的luàn臣叛逆真是太多,这实在是很好,因为在同盟会、万紫楼之后,又找到一项能撩起朕杀心的东西,让朕排遣苦闷……”
微带倦意的声音,像是一头饱食之后的猛狮,慵懒地没有jīng神,但只要凝神去听,就会发现那声音中蕴含着一股永难填饱的饥渴,随时会挣破理xìng枷锁,疯狂吞噬、毁灭所能触及的一切,就是因为听出了这点,纳兰元蝶的头叩得更低,生怕成为被吞噬的首个目标。
“佛血舍利失落多年,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你让军部委托同盟会,把东西送回慈航静殿去。”
“委、委托给同盟会?”
“唔,你对朕的做法很有意见?”
一句话让纳兰元蝶惊觉到自己的失误,唯一能够弥补的,就是用力磕着头,任鲜血横流地面,表示自己的忠诚。
“今晚的星空实在美丽,不该用鲜血来玷污,你的命保住了。朕重新给你任命,对梁山泊的探索到此为止,你的新任务,是把那个叫做孙武的少年带来见朕……不惜一切。”
纳兰元蝶闻言大惊,飞云舰已经坠毁,自己如何有本事上梁山泊去把人带出来?但皇帝的命令不容怀疑,今日能够保住xìng命已是万幸,纳兰元蝶用力叩首,表示一定会完成皇帝陛下的敕令。
这时,一颗流星划过立体投影的背景,在那美丽星空中留下痕迹,纳兰元蝶微微一怔,却听见烟雾里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动了……哈哈哈哈……老头子你终于动了啊……”
起初像是非常欢愉的大笑声,越笑越响亮,到中途更仿佛猛狮怒吼,破天裂地,宣示着饥饿的雄狮已经结束沉眠,即将要用它的爪与牙,染红大地……
贯穿中土大地的长河,在南方流域的河道中有众多岛屿分布,里头的蓬莱岛,岛上奇峰突出,孤立险峻,产权为河洛剑派所有,从十年前开始划为禁地,不许外人出入。
山峰孤矗于岛上,chā天而立,直入云霄,仰之弥高而不得见其深,神如苍龙九现而难觅其形,云雾缭绕,遗世而独立。
穷山绝壁,紫竹遍栽,熏香袅袅,白石为阶,冰晶作mén,临崖xiǎo阁,布置典雅。
xiǎo楼上,栏杆前,檀香慢燃,七弦方了,少nv身着宫装,纤细白晰的手指仍按放在琴弦上,一双碧绿如yù的眼眸凝视着天上银河。
迎着微带咸味的晚风,少nv那仿佛深海青yù似的绿发,就像波làng一般地飞舞轻扬,身边旋绕着三颗拳头样大的彩珠,彩光焕发,在黑暗中萤华流转,将少nv笼罩在一片朦胧轻雾中,衣衫飘飘,态拟神仙。
空旷的视野,是一个仰望天河的良好环境,斗转星移,历历在目,无垠无涯的苍穹,缀饰繁星点点,各自依循万古恒新的轨道,无声运行,倒映海面上波光粼粼,海天一sè,成为一幕无限辽阔的景象。
凝望着满天星斗,在少nv美丽的碧绿眼瞳中,陡然映出西北方天际的一抹惊虹,xiǎoxiǎo的银sè闪光,用勾形的回弯轨迹划过天空,消失在漆黑天幕中。
“紫鹂,星象动了。”
几个时辰以来,少nv首次开口了,这是她今天一整日的第十七句话。
应着她的声音,一名俏丽美婢,轻快的走到身后,径自帮主人披上了斗篷,xiǎo声道:“xiǎo姐,您的星占是本派一绝,但请您多多注意身体好吗?您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唔。”
还专注于眼前的星宿,少nv仅是随口应了一声。
紫鹂无奈,却也早已习惯,当下只得凑趣道:“星星又告诉您什么了吗?是紫微星异动了?还是您上月预测的西北方将出大事?”
“不是……”少nv轻声说道:“只是一颗xiǎo星星而已。”
“xiǎo星星?”紫鹃奇道,不明白一颗xiǎo星星,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她望向主子,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十六年了,自从我进入本派……或许更早,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
少nv轻声自语,蓦地,按放在琴弦上的指头轻轻一颤,琴弦崩断,白晰柔腻的指头渗出红sè血珠,与晶莹剔透的泪珠,一起滴落焦木琴座………
“紫鹂,我不喜欢杀人……但这世上有一个人……一个男人,我与他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
位于中土大地西方,青城山中的百花谷,是著名温泉胜地。当地最大的妓馆万紫楼重金买下百花谷,仿古代建筑风格于此大兴土木,建立许多温泉别馆,其中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名为华清池。
由和阗千里迢迢运来的上等羊脂白yù,经由波斯巧匠的切割、雕琢,一切采仿唐式设计,引来谷底温泉,如此花费偌大的人力物力,方于深山中仿建了这只华清池。
池畔的出水口,被雕刻成群鸟的肖像,鹰、隼、鹂、鹊……环绕着半径十丈的浴池,从无休止地吐出热水。
泉水中漂浮着玫瑰花瓣,受热气一蒸,花露香气更是浓郁。八名青衣xiǎo婢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各自手挽花篮。篮中之物,依其任务不同,分别是花瓣、花露水、máo巾、纱帐、dòng箫、瑶琴、金yù首饰、衫裙、埋藏地底一甲子的nv儿红和刚从八百里外快马运来、新剥好的荔枝。
婢nv们站在池畔,眼中的神情似是mí醉,又似无限爱恋,全都集中在池中那抹白腻如脂的美妙胴体上。
温泉水暖,飞珠溅yù,花露散馥,玫瑰飘香,莹雪荔枝,nv儿初红,说不尽的奢华风景。
比池底白yù更白的幼嫩肌肤,此刻因热气与醇酒而微微泛红,水波dàng漾间,引人心头狂震的至美曲线,纤裎毕露,雪肤樱唇,娇yàn无双,一如灿烂桃花。
luǒ背上一头昂首凤凰,栩栩如生,直yù破空飞去,衬得池畔众禽下拜,更是有若百鸟朝凰。这nv子,是天生就让人甘愿拜倒足下的。
“呼!”
拭去额上粉汗,少nv呼了口气,芬芳馥郁,混在玫瑰花香中,竟是让人难以分辨。
“天象动了
啊!”
“咦。”
听到主子出声,一名始终紧伫池边的翠裳少nv急忙走近,等候使唤,却犹自不明白xiǎo姐刚才的意思。
少nv微笑不语,自顾自地仰望透明屋顶,与其上方的星罗夜sè。
“星星告诉我,十六年前的誓约,终于到了要兑现的时候,不过……”少nv“噗嗤”一声笑出,仿佛窥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梁山落地,天魔解封……看来,慈航静殿与河洛剑派的老人们要开始睡不安枕了。”
“宝姑娘,您又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了。”翠裳少nv唤道:“您这么相信天象吗?”
“当然信啊。”少nv漫不在乎地拍打水面,溅起老大一片水花,“因为太多人喜欢信奉天意,不动脑子,所以只要善窥天象就可任我信口雌黄,指黑为白,这不是挺美的吗?”
“宝姑娘,您……”
“不过,香菱啊。”
“嗯?”
“天象运转,不过是宣告无数条可能未来的其中之一而已,真正决定转轮方向的,是在人为。”少nv颔首笑道:“沉溺天象空言,绝非我辈之为。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没有“人谋”,是不会有“天成”的。”
香菱微一欠身,“是,香菱受教了。快午夜了,您本来今晚还要和楼主商议与青桐派的纠纷的,这一洗洗了两个xiǎo时,如果再不去见楼主,她可又要唠叨没完了。”
“好吧,省得你们难作人。”少nv嫣然浅笑,“扶我起身。”
“是。”
香菱伸手去扶,八名青衣xiǎo婢也急忙抢上,扯起纱幔,献上máo巾,备好替换衣饰,准备侍候。
三根水葱似的纤指,轻轻搭在香菱腕上,少nv缓缓起身。她起身的方式极怪,也不见她举足踩阶,盈盈娇躯就像根浮在云端的羽máo,浑没半点重量,于碧波间冉冉升起。
中土大地之上,能够辅助飞行的法宝并不少,可是单纯凭靠武技,令人如鸟雀,飘浮空中,久久不坠,那却只有一种功夫能够做到。
万紫楼的“凤娉翱翔”心法!
这少nv,便是当今万紫楼中,最娇yàn、最高贵的一头凤凰。
甫离水面,少nv皓腕一振,众人尚不及看清发生何事,花篮里的事物一齐给卷动,又在转眼间各自归位,máo巾回篮,霓裳着身,宝钗束发。和风拂来,飘扬的衫裙幻出无数道美丽的波纹。
少nv,仍娉婷浮于空中。
香菱朝左右使了个眼sè,婢子们会意,九人一齐欠身,朗声道:“奴婢恭迎宝姑娘芳驾回楼。”
少nv眼中笑意渐浓,嘴角亦扬起了抹狡黠的微笑。
“你们和我娘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婢子们尚未会意,香菱心里已大叫糟糕。
“宝姑娘,您………”
话还没出口,一袭倩影rǔ燕般投往屋顶天窗,银铃似的悦耳笑声响起,片刻间已在里许之外,倏忽消失。
婢子们相顾愕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把目光移向能下决定的香菱。
“还能怎么办,照实回禀楼主吧!”
香菱长长叹了口气,一对香肩脱力似的垂下。
这个宝姑娘呀,从xiǎo就没人管得了她啊…………
大武王朝的特种部队执行机密任务,登陆传说中的梁山泊一事,对外维持着绝对的机密,没有任何人知道曾发生于万尺高空上的激战,也没有人知道在那天晚上,两个梁山泊的住民从天空降临大地……除了极少数能从星象窥见未来的人们。
孙武与xiǎo殇,乘着磁航浮板腾空而起,飞离了梁山泊,飞离开这个“祥和安乐”的舞台,朝未知的世界驶去。
在起飞的那一瞬间,除了离愁,孙武最担心的问题,其实是这台磁航浮板不晓得能不能正常运作。毕竟不久之前它才坠毁在梁山泊的土地上,xiǎo殇短短时间内重新拼凑组装,搞不好里头机件全是坏的,要是半途没力,从万尺高空这么摔下去,就算是练上金钟罩第十关,也绝对是十死不生。
“xiǎo殇,你驾驶浮板xiǎo心一点啊,我们……啊啊啊啊~~~”
才在担心磁航浮板的状况,驾驶员突然表演起高难度动作,油mén一催,磁航浮板陡然拔升,在半空中连续翻转了几圈,孙武猝不及防,险些就从浮板上摔了下去,百忙中紧抓住xiǎo殇肩膀,这才没有成为倒楣的高空坠物。
磁航浮板并不是只有进行高难度动作而已,在空中翻转的同时,xiǎo殇发shè了某种东西,爆闪成一道耀眼银虹,随着磁航浮板的翻转,在空中画出一条勾形的弧线。银虹很快就消散无踪,让天空回复一片黑暗,但瞬间的光度之强,让孙武有好一段时间睁不开眼睛。
“xiǎo殇,你在干什么啊?没事放什么烟火啊?”
“村子正在开庆功宴,放烟火助兴很正常啊,老爹给了我一堆烟火,说这种烟火放起来像星星,要我升天的时候放出去,他们在下头看了会很高兴的。”
“喔,他们庆功宴玩得这么开心啊?咦……事情只有这样吗?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过去一天的经历,孙武现在对身边事物都感到怀疑,特别是与xiǎo殇相关,更是觉得不安心。
xiǎo殇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疑问,只是露出一个怪怪的轻笑,给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回答。
“……没有啦,只不过除了梁山伯,还有些人喜欢看星星,不过她们可能不晓得星星也是会说谎的。”
就丢下这样一个怪异的答案,磁航浮板陡然加速,飙冲向底下的无边大地,将梁山伯远远甩在后头。
为了要调养元气,孙武先找了一座xiǎo山,待了一天半,等到体力复原,这才真正开始与外头的世界接触。
而实际降落人间的体验,简单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意想不到。在最开始的一两天,孙武简直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么一个世界。
学堂里头教授的课程,是有提到外头的世界,但都只是教授历史课程,这点让孙武如今想起,觉得学堂的设立可能是为了下一代离村作准备,所以近代史的部分衔接完整,只不过少了太平军国之luàn结束后,这十几年来的变化。
纳兰元蝶率领飞云舰空袭梁山泊一事,给孙武留下的印象,就是外头世界的文明已经日新月异,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却怎样都想不到,外头世界和梁山泊比起来,简直是……没有变化。
这个叫做明德坝的xiǎo地方,距离梁山泊数百里之遥,大半居民似乎也是务农为生,孙武看到很多人扛着锄头来来去去,身上穿的也是斗笠蓑衣之类,就与梁山泊村民们没有太大分别,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家了。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子?如果外头世界的建筑技术,仍只是造出这些瓦舍土屋,那么飞云舰这样的飞空武器,是怎样被建造出来的?而且,从这些破瓦与土墙看来,明德坝人们的生活只怕不算富裕,甚至还过得颇为窘困,这是一个穷地方吗?
孙武怀着这样的疑问,与xiǎo殇漫步在明德坝的街头,没过多久,这个困惑就迅速扩大,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程度。
人来人往的街上,突然一阵喧闹声由远而近,来速很快,只见所有行人全都让到两旁,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好象相当惶恐似的迎接什么东西到来。紧跟着,大队人马从路上呼啸而过,从服sè上看来,这群人应该是大武王朝的正规军,但他们身上的装备与座骑,却让孙武为之瞠目结舌。
与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不同,这群骑兵身上穿著的制服,不仅质地细致,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特殊技术所织缝。
参与过太平军国之luàn的老人们,曾给孙武看过他们的战袍,其中一些高阶军官的服装,都是用特殊技术缝织,不但又轻又软,而且极其坚韧,虽不能说是刀枪不入,可是确实有相当的抗击力,在近身厮杀时大大占了便宜,军服本身几乎就是一件法宝。
大武王朝歼灭太平军国之后,无疑是取得了这个技术,而且还作了改良,在量产方面有所突破,所以这些中阶军官才能装配防护衣。至于他们胯下的座骑,并不是寻常的骏马,而是通体赤红的三角公牛,不但体型雄壮,四蹄踏地时竟是疾逾奔马,是孙武从没看过的生物。
记得以前听老爹提起,法宝的制作技术中有一派支流,是以特殊技术改造生物,或是配种融合,或是无中生有,创造出不属于自然的异种生物。照这样看来,大武王朝已经充分掌握到这种技术,并且用以增强军队的战力了。
防护衣、异种战牛,还有骑兵腰间所装配的砍刀、胸口所别的徽章,都有奇异的能量流动,显然是武装型法宝,大武王朝的军队已不逊于太平军国全盛时,若是历史倒流,两军再战,现在的大武军一定会把太平军杀得落花流水。但孙武却觉得困惑,如果大武军已能掌握太平军国的技术,为何国内百姓的生活看来没什么进步?
不仅如此,那些趴伏在地上的人们,望向骑兵远去的眼神非常古怪,既像释了重负,又流露着说不出的痛恨,就算没有旁人解释,孙武也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更不难想象这些军官老爷平日横行乡里的画面。
(难道说……大武王朝把所有技术都用在军事上头,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得不到改善吗?这样子太过分了吧!)
第二章 无名临终托遗存
孙武起初只是稍稍怀疑,但那些猜想在稍后的观察中一一得到证实,他和xiǎo殇又遇到了几次骑兵呼啸驰过,每一次人们都是相争躲避,骑兵群在路上横冲直撞,不但踢翻路旁的摊子,有时候遇到人们闪避稍迟,更是毫不犹豫地驱牛疾驰,硬生生把人撞倒,在断骨惨嚎声中扬长而去,就像踩死的只是几只虫子,不是与自己同一物种的生命体。
城里头的建筑物,也不是每一处都那么贫穷破落,当孙武和xiǎo殇进入明德坝的中心,看到几栋应该是公家单位的建筑物,十几层的高楼,不但宏伟气派,而且都使用了先进技术,人们在透明的升降设备中起起落落,俯览着整个明德坝,将这xiǎoxiǎo世界踩在脚底。
其中最高的一栋,mén口甚至设有电流屏障,不让身分不明的人物穿越,如果要恃强硬闯,一大群嗡嗡作响的铁壳瓢虫就会从四方飞出,拦挡住硬闯者的去路与退路,由急赶过来的法宝守卫将人逮捕。
(务农的老百姓没有享受到这些进步技术,只有从军和为朝廷做事的公务员才能享有文明,这是对人民的彻底控制啊!划分出两个世界,如果不对朝廷效忠,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低等的那个,这样……好过分啊!)
想到这些东西,就连孙武自己都有点讶异,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要懂这些事情似乎太早了。可是,自己真的懂,特别是当自己注意到,明德坝的人们是用什么眼神在仰望那几栋大楼,而透明升降机里的人们又是怎么俯视脚下,自己瞬间就明白了那些事。
“外头的世界……真是和想象中差好多啊。”
“怎么样?要进楼试试看吗?”
看xiǎo殇跃跃yù试的样子,大有一闯虎xùe的打算,孙武急忙拦住,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惹事端,硬拉住xiǎo殇往外走,意外到了城里的商店街。
这一区的商店街,应该不是卖给普通民众,因为种种奢华的装饰,即使不看内里的商品,也知道不是普通人买得起。每一家店铺mén口除了招牌,都还另外放着一块金属台座,不时投shè出一些招揽客人的影像或声音,一条路走下来,各式各样的声光画面,让孙武看得眼睛都花了。
投shè出来的立体影像,有些是口吐人言的动物,很讨xiǎo孩子的喜欢,当孙武看到一头花sè斑纹的xiǎo老虎,作着可爱的打滚动作,他整个脸都笑得咪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蹲在那个立体影像前面,几乎舍不得离开。
“唉,真是xiǎo鬼一个,居然对这种东西着mí。”xiǎo殇双手一摊,好象很无奈似的说着。
“xiǎo殇,你不觉得这头xiǎo老虎很可爱吗?”
“被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是很有yòu惑力………嘿嘿,好象很可口的样子。”
“为什么你的脑筋总会转到一些莫名其妙地方去?”
初次离家的少年,在离家后的隔天中午,碰上了最难堪的问题。原本孙武的逃家计划里,是预备用自己长年存下来的一些铜钱来当资金,但凤婕送他离开梁山泊时太过匆忙,就没有回家去拿钱,又以为xiǎo殇必然有备,哪想到问起资金的时候,xiǎo殇表示自己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一贫如洗。
结果,才只不过是离家的几个时辰后,孙武和xiǎo殇就流làng街头,看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晓得应该要怎么办。
“xiǎo殇,你离家之前,没有拿什么东西吗?多少应该准备一点吧?就算你两手空空,姊姊和老爹没有jiāo付给你什么吗?”
“凤姐只给了一些你的换洗衣物,没有给钱,老爹是给了一些信物。”
“信物?”
xiǎo殇从腰间的香囊宝袋里取出十几个信封,封口并没有粘上,但信封都已经发黄,显然是有相当岁月的旧东西。
“老爹说,这是他早年云游天下,替你定下的亲事,你只要拿着这些信物找上mén去,就会有老婆了。”
孙武还记得自己xiǎo时候,老爹常常对自己炫耀,说是帮自己指腹为婚,订下了好几mén亲事,等自己长大,就有漂亮老婆和丰厚嫁妆会送进mén来,起初自己根本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跟着老爹一起欢天喜地,但后来年岁渐长,明白了所谓“订亲”、“指腹为婚”的意思,就觉得很别扭,甚至开始生气。
婚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不能随便儿戏,能成为终生伴侣的人,一定要是自己真心爱恋的人才可以。
一个自己见都没有见过,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nv人,却要与自己结婚,这不是太荒唐了吗?而且,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嫁给某个男人,对nv方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吧?就因为如此,后来老爹再提起这些亲事炫耀,自己就明白地表现出不悦与反对。
“xiǎo殇,老爹在外头的面子很大吗?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可以好到指腹为婚的朋友?”
“不太清楚,朋友应该有不少吧,看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只要大家有利害关系,你和那个纳兰元蝶也可以是朋友。”
看来xiǎo殇也不清楚,虽然之前老爹总是拍胸保证,将来的媳妇都是一等一大美人,不过孙武并不相信老爹的审美眼光,因为他常常与姐姐一起斗酒,喝醉了就说姐姐是村里的第一美人,这样的眼光,想想真令人不安,这种盲目婚姻万万不可行。
但既然自己已经踏出来了,就有义务把这些东西给收拾善后,老爹不是抢亲,而是替自己订亲,那自己怎么说都有一份责任。
摇摇头,孙武想了想,用很慎重的口吻一字一字地说话,“xiǎo殇,这些信物我不要,也不能要,因为我觉得指腹为婚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不管是什么人,都没有权力在一个孩子出生前决定她的一生,所以……”
孙武的话说得很慢,因为有一件事情让他无法轻易下决定。虽然自己不喜欢指腹为婚这种东西,但在老爹夸耀为自己订的种种亲事中,曾经有过那么一次,老爹拿来了一张xiǎonv孩的画像,让素来反对未婚妻的自己,呆住说不出话来。
那张画里头的nv孩,有着一头翠yù般的碧绿秀发,清秀可人,站在星空之下,衣袂飘飘,仿佛神仙中人。
幼年的自己,就看着那张画,神醉梦mí,整整几天的时间都受到影响。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或许那也算是某种形式的初恋了。
想到这件事,孙武的话就慢了一点,却又觉得不应该在这件事上为了私yù而自打嘴巴。可惜的是,当他一面说,一面整理脑中思绪,旁边却有一个超级行动派,听他说这些信物不要,马上就有了动作。
“喔,xiǎo武你不要,那就是垃圾啰。”
xiǎo殇左手往右手的信封一擦,耀眼火光闪起,十几个信封赫然熊熊燃烧起来,孙武大惊失sè,连忙伸手去抢。
“xiǎo殇,你干什么?”
孙武的动作很快,一把就将火光中的信封抢过,但火势烧得更快,一发不可收拾,眨眼间十多个信封就烧得干干净净,化灰飞散,想要抢救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猝不及防的销毁行动,到最后,当孙武摊开掌心,除了一堆焦黑的灰烬外,就只剩下两件东西,一块金锁片、一块yù佩,在灰堆中莹发着浅浅彩光,一看便知绝非凡物,只是孙武也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xiǎo殇,你动作那么快干什么?”
“你不是说不要了?垃圾就烧掉啊,随地luàn丢垃圾是不好的行为,xiǎo殇是环保xiǎo天使。”
翻白眼已经是正常反应,孙武几乎想要当场晕过去。
“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天使的。我是说不要了没错,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这样了结,就算我不要,人家还是会提心吊胆的,我要把这些信物送回去,不管当初是威bī还是利yòu,我要郑重向人家道歉,告诉她们说没事了。”
“喔,那现在只剩下两件,你可以少跑很多路了。”
nv孩说得一派理所当然,早已放弃生气机会的孙武,只有接受这一切。
“这两件信物是哪两家人的?老爹应该有jiāo代她们的姓名和住址吧?就算只有两家,我也要把东西送回去。”
“姓名和出身都写在信封里,刚才已经被烧掉了,本来还可以用法宝试着救救看,但你出手那么快,纸灰被你一抢全碎了,现在除非回去问老爹,不然谁也不知道纸上写什么了。”
“………反正,你就是要把我扯下去,告诉我我也有错就对了。”
“耶~~~!”
和xiǎo殇的讨论永远不会有正常结果,孙武把金锁片和yù佩收了起来,心里暗暗许诺,将来有一天自己绝对会把这两件信物jiāo还,好好地向人家致歉,不过那时候……希望金钟罩第六关顶得住吧?
其实眼前的问题还不只是这一个,自己最牵挂的事,就是失去佛血舍利的梁山泊,只能在天上多漂浮半年,如果半年内不能寻回失物,让梁山泊重得动力源,那么届时梁山泊势必就要坠落下地。
盗走佛血舍利的人,自然就是纳兰元蝶。她拋下已经损毁的飞云舰,把夺取佛血舍利当作是挽救这次战斗的最后手段,最后逃逸无踪,但当时已经伤势不轻的她,是怎么从胡燕徒、李慕白两大高手眼下逃去?又是怎么离开梁山泊的?这些都是难解谜团。
假设纳兰元蝶顺利逃出梁山泊,回到大地上,她现在会去哪里?藏在何处?要怎么把她给找出来?越想就觉得越没有头绪,xiǎo殇在这些事情上完全靠不住,自己只能独力行动,确实是很困难的。
甚至再退一步想,佛血舍利到底是什么东西?它除了供给能量之外,有没有什么特xìng?由何处而来?假如能有这方面的资料,或许就能够从法宝特xìng上追踪到蛛丝马迹,进而找到佛血舍利了。
越想越是头痛,孙武不自觉地抱着脑袋,轻轻摇晃,旁边一只xiǎo手伸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转头一看,是xiǎo殇皱眉的表情。
“……肚子饿了。”
“我也饿了啊,但是我们身上又没有钱,我想还是等一下你骑磁航浮板,到附近的山上,我看看能不能打一些野兔野鸟的,就可以先解决一顿,反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在同伴面前,孙武再次表现了自己的责任心,就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看,这种jīng神值得嘉许,但同伴所听进去的重点似乎不是这样。
“喔,自行觅食啊……早点这么说不就简单了吗?”
xiǎo殇突然站了起来,朝街中心走去。街心有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穿著得相当体面,显是出自富贵人家,正在嬉闹玩耍,好象玩得很开心,看到一个xiǎo姊姊走过来,都吓了一跳。
(啊,xiǎo殇一定是要装可爱了,不晓得真相的大人,很容易就被这招给骗了,但那些都是xiǎo孩子,她去装可爱作什么?)
孙武纳闷xiǎo殇的行动,却发现她没有转换表情,还是那么一副冷得让人想打哆嗦的冰脸,叉腰站在那几个孩子的面前,冷冷的说话。
“喂,xiǎo鬼,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不用说出什么具体的威吓,单纯靠狩猎者的眼神与气势,被当成猎物的孩子们就感到畏惧,立刻放声大哭,惊动了在不远处聊天的大人,九个成年大人赶了过来,把勒索者给团团围住,十二岁的nv勒索犯就像什么也看不到,继续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喂,老鬼们,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哈哈哈,xiǎo妹妹,知不知道当街抢劫是犯法的?”
“………杀人也是。”
听见这些话的人们放声大笑,没有人会把这个xiǎonv孩的威吓当真,只有一旁的孙武冷汗直流。从xiǎo到大的相处,他很清楚xiǎo殇在放狠话的时候有多么言出必践,这些人笑得这么大声,等于已经把一只脚放入鬼mén关了。
xiǎo殇手掌微动,像是要作什么,但身旁疾风闪动,孙武闯进人群中,一把按住xiǎo殇的手,并一面满头大汗,仓皇地向身前的人们道歉。
“哈?哈?哈哈……我妹妹喜欢胡说八道,几位大人有大量,请千万不要介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毫无欢愉之意,反而尽显少年心中的紧张不安,偏偏掌心按住的那只xiǎo手,还好象很不高兴似的大力挣动,只要让她挣脱出去,这边大概马上就是一场大屠杀。
“大家都不介意了对不对,哈哈哈哈哈,我就先走啦。”
一句话说完,孙武不给xiǎo殇反悔的机会,猛地将人一把抱起,扛在肩上,飞也似的冲出人群。
“那两个孩子……真是怪啊。”
以这句话为注解,人们为孙武与xiǎo殇的首次人间sāo动作了评判,站在街上的二十多名男nv老少中,并没有人感觉到刚才那一刻的危险,也没有人晓得少年为了避免惨事发生所作的努力。
孙武带着xiǎo殇离开现场,一路上避开绕过注意他们的人群,专mén挑一些僻静的xiǎo巷子走,想找一个真正安静的位置,好好与xiǎo殇讨论一下她的行为。
经历了一番九弯十八拐的曲折绕路,孙武找到了一个死巷子,附近都是深mén大院,两旁围墙又高又厚,完全听不见人声,长长的巷子堆了许多杂物,看来安静到了极点。
“好,这里是附近最安静的地方了,xiǎo殇,我很认真地和你说,有一些事情你要学一下,不能再像以前在梁山泊的时候那样luàn来,我们现在到外头世界了,必须要……”
唠叨说话的孙武,觉得自己真像个啰唆的老太婆,不过如果自己不说,那么又有谁来规范xiǎo殇的行为呢?既然离开梁山泊,就该有点新生活,绝不能再被xiǎo殇牵着鼻子走了。
xiǎo殇对于同伴的这份坚持,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说得没错,你确实很会挑选地方,附近很难找到哪个地方比这更理想了。”
“呃?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用xiǎo殇回答,答案已经在孙武的身后出现。那堵又高又厚的石墙,灰暗壁上突然浮现黑红sè的血迹,迅速大量流出,最后好象喷泉似的飞洒。
“啊!”
孙武察觉不对,急忙侧身闪避,这时不只是鲜血,甚至整个墙面都塌了下来,只不过倒塌的墙壁之后还有另一堵墙,再看得仔细一点,倒下来的东西不是墙壁,而是一个使用奇异障眼法,伪装成墙壁的人。
这个人能够用一张奇薄如纸的特殊绢布,把自己伪装藏于墙上,丝毫不露破绽,可以说相当有一套,但是这个人如今满身是血,气息奄奄,怎么看都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你……你……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孙武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已经没有得救了,他身上有多处重伤,xiǎo腹上那一道尤其厉害,就连肚肠都流了出来,真亏得他还能藏在这里伪装墙壁。
不过,受了这样的濒死重伤,却仍要苦苦伪装墙壁躲在这里,显然是在躲什么人,而且那个敌人应该仍在附近搜索,才会令他忍着重伤之痛,苦苦支撑,至于那个敌人强与不强,这点就看不出来了。
“xiǎo殇,你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帮到这位大叔的?”
不懂任何医术,孙武只能把希望放在xiǎo殇身上,或许她各种鬼神莫测的法宝能够有回天之术。
没有辜负友人的期望,xiǎo殇立刻以义不容辞的姿态主动站了出来,手上一枚戒指发着红光,指向地上的那名重伤者。
“没有问题,一次就让他解脱,保证稳死不再拖,毁尸兼灭迹,绝对不给你留下麻烦。”
“哇!千万不要啊!”
孙武急忙阻止xiǎo殇发shè红光,这时地上的重伤者似是自知将死,竭力睁着眼睛,向眼前唯一的这对xiǎo男nv说话。
“求……求求你们……把这东西……送给万紫楼……宝姑娘……关乎重大……xiǎo心……铁……铁……”
一口气接不上来,这名不幸的重伤者就此毙命。孙武抬起他临死前拼命举起的手,打开紧握的五指,发现了一面灰蒙蒙的圆形透镜,不晓得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晓得万紫楼究竟在哪里,但这人既然是死在送东西的路上,那万紫楼应该离此不远,说不定就在本城。
“xiǎo殇,我问你啊,该怎么……”
“没有问题,一次就让他清洁溜溜,毁尸兼灭迹,绝对不给你留下痕迹。”
“哇,我只是要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万紫楼,不是要你处理尸体啊!”
xiǎo殇这次出手太快,孙武来不及阻止,只能从旁猛力一推,戒指上的红光斜斜地发shè出去,失了准头,凝聚成的红环没有命中尸体,却从左侧墙头斜扫上去,所经之处全被吞噬,还连带把一棵好大的榕树给吞去上半截。
无声无息的砍树,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大树少了上半截后,树干却突然剥落,露出了少了人头与左肩的残缺尸体,这个问题就实在不xiǎo。
“这……这是怎么搞的?”
孙武还没从惊愕中回复过来,旁边xiǎo殇却一下子拍他肩膀。
“xiǎo武,你杀人了。”
“是啊,我……”
接下去说话马上发现不对,孙武正要咆哮抗议,却突然注意到树中的那具尸体不但服sè古怪,是一种见所未见的白sè软甲,而且右手还拿着一只像是弩炮似的武器,瞄准着自己的方位。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这一下凑巧击杀了他,孙武和xiǎo殇就会被冷不防地暗算到。
“墙里有人,树里也有人,这个城市的治安真是luàn七八糟啊!”
这是孙武现在唯一的想法,而无论他再怎么反应迟钝,这时候也知道情形不对,要尽快离开险地以自保,拉着xiǎo殇离开了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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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震惊过后,理智就慢慢厘清了整件事的脉络,孙武想到第一名死者的致命重伤,可能是由第二名死者所造成,而那个人潜伏树中,目的除了杀人之外,应该也为了夺物,至于他所要夺取的东西,就是如今落入自己手里的这片透镜了。
这面透镜看来平凡无奇,但那位中年大叔死前曾说,这东西关系重大,看来背后可能藏了什么秘密。如果可能,孙武不想多所牵扯,但死人是不能拒绝的,只好替他跑这一趟路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一定要赶快送到目的地才行,可是,怎么去呢?”
孙武所苦恼的问题,xiǎo殇想也不想就解决了,她走到街上,随便拉了一个路人,一手指向孙武,开口就问:“我哥哥要找宝姑娘,万紫楼在哪里?”
这真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过那名路人闻言,竟是哈哈大笑。
“什么宝姑娘贱姑娘的,老子不认识,但去万紫楼找姑娘准没错,你跟着前头的那群人走,他们就是去万紫楼的,不过xiǎo兄弟,你这年纪……唉……”
孙武没注意到他的古怪表情,只是叹息于原来万紫楼就在附近,那人差一点就可以把东西亲自送到,却仍落得一个伤重不治的下场,肯定很遗憾吧。
xiǎo殇指着前头的大批人cháo,问道:“你要跟上去吗?”
“嗯,他们都是去万紫楼的,我们跟着过去,把东西jiāo给楼里的那位宝姑娘,就可以了一件心事了。”
“但是……你姊姊以前就常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
“理论的东西归理论吧!我发现姊姊教的东西,还是要视情形斟酌使用,去人少的地方容易碰到死尸,这次我们还是跟着人cháo走吧。”
生怕去迟了会出事,孙武拉着xiǎo殇跟上去,很快就混在人群中,随着人cháo向目的地而去。
“你怕碰到死尸,但万紫楼完全是个陌生地方,你不怕自己一去了也变成死尸吗?刚刚那个中年大叔伤成这样,都是被敌人打的,你不怕也遇到这样的敌人吗?”
孙武不是没有想到xiǎo殇警示的那一点,不过他望向周围奔跑的人们,每个人都是一副欢喜期待的表情,像是去迎接什么好事,自己跟着这些人而去,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才对。
(如果万紫楼真的很危险,应该不会笑得那么开心吧?既然笑成这样,他们一定是为了什么好事而去的。)
这个推测坚定了孙武的想法,但他仍想问一问身边的人群,想看看前头到底是在热闹些什么,如果是什么黑帮寿宴、黑社会发钱一类的喜事,自己就敬谢不敏,不然梁山泊住的都是强盗巨匪,自己出身其中,若是在黑社会越陷越深,那可实在不怎么好。
“白痴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会发钱给老百姓的,就不会是黑社会了,天底下的流氓都是流氓,吃老百姓的都还来不及,会有那么好心的流氓吗?”
被周围的乡民给耻笑,孙武并不觉得难过,反而频频点头,认为他们说得没错,不过,乡民们笑归笑,却还是发挥了人情味,发现这一对xiǎo兄妹的衣着不妥,吆喝着帮他们张罗了一套衣衫。
“你们穿成这样,到时候怎么上得了台面?太也不象样,来来来,把衣服换上,等一下好好吃个饱。”
听说可以吃个饱,孙武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赴某个筵席,主人对来客衣着有要求,不穿得体面一点就进不去,然而,当他把那件棉袄给穿在身上,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件棉袄又脏又破,处处是补丁不说,外头满是污渍,内里还有跳蚤,自己穿上去就痒了起来,这种衣服何来体面可言?相较之下,自己本来的衣服虽然说不上称头,但起码干净整齐,怎样都比这套破棉袄要好吧?
“几位大叔,这衣服好象有点……”
声音问到一半就住了口,孙武愕然发现一个本来被忽略掉的事实。他跟着这些人一起奔跑,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与欢喜,却没留意到他们的穿著打扮,现在仔细看看,这些人个个面有菜sè,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看来就像是已经饿了很久,就算不是难民,也绝对是饥民。
(不是要去万紫楼吗?为什么我们会和饥民跑在一起?不妙啊,他们要去的地方该不会是……)
第三章 天上人间绮梦境
不祥的预感,似乎特别容易实现,这是少年最无奈的感慨。当那个不好的预感刚在大脑浮现,目的地已经出现在眼前,只见前头一栋好漂亮、好有气势的六层楼大宅mén口,所有人排成了十道长长的队伍,在队伍最前头是一群衣饰华美,做着丫环打扮的少nv,正用大杓从身旁的木桶里舀出米饭,倒在人们高高捧起的碗里。
盛完米饭后,旁边自有人拎过一个用荷叶盖起的xiǎo包,虽然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但孙武推测应该是红烧ròu之类的食物,领了烧ròu的人们就捧饭拎ròu而去,临走还不住鞠躬拜谢,整个场面显然就是富豪之家赈灾放粮,无关乎江湖大事,而mén口匾额上写着“天上人间”四个大字,更不是什么万紫楼。
“哦,黑社会弃暗投明的第一份工作,原来是当乞丐啊,乡巴佬入城脱贫越脱越贫,真是一项前途无量的美好职业啊。”
xiǎo殇的揶揄语气,又从旁边冷冷传来,孙武本来想回答她,说些什么职业不分贵贱,当乞丐不偷不抢,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光明磊落,不可以因为这样就看不起他们。
但是才一回头,孙武就有喷饭倒地的感觉,xiǎo殇不但也换上了满是补丁的破棉袄,额上还缠了一条乌黑得油亮的头巾,脸上擦得乌漆抹黑,两手一边捧着破碗、一边拿着竹竿,就连脚下都踩着一双开口露趾的破鞋,完全变成了一个xiǎoxiǎo的乞丐。
不知何时进行的完美变装,孙武无言以对,只有再次跪倒地上,承受这莫可名状的jīng神冲击。而他的同伴仿佛有意落井下石,绕着趴跪的他跳起舞来。
“职业不分贵贱,只要不偷不抢,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大家就光明磊落地当乞丐吧,喔~~~~转职成功,耶!”
孙武不是来这里乞讨,也不是来这里找工作的,在确认这里不是什么万紫楼,而是天上人间之后,他察觉到自己的失策,想要尽快离开,但是换穿了一身乞丐装的xiǎo殇,似乎不愿意làng费了这么完美的扮相,坚持不肯离开。
xiǎo殇坚持的事,除非她自己愿意放弃,不然没有人能够勉强她改变。太过于明白这点的孙武,只好放弃坚持,转而要求xiǎo殇最低限度的约束,那就是过完变装瘾后,拿了东西就走,不多惹麻烦,也别替自己已经够沉重的头部多加重量。
(真要命,为什么我要特别约束xiǎo殇这些事情呢?我是和一个十二岁的nv孩在一起,又不是和吃人老虎一起上街,怎么会搞到……唉!)
避免节外生枝,孙武希望尽量低调,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这个期望却事与愿违,因为两个单独行动的孩子在人群中本就显得瞩目,用纯洁面孔在活动的xiǎo殇,又特别惹人怜爱,所以附近的人们都特别注意他们,好心怕他们受到大人欺负,甚至主动让出排队位置,让他们优先往前排去。
“……拜、拜托……不要这样子,排队是一种优良的美德,我和我妹妹不介意多排几xiǎo时队的,啊啊啊,不要特别礼让我们啦……”
少年无奈的呼唤,被看成有礼貌与客气的得体表现,没有人发现他是真的不想被特殊对待,因为自己还摸不准梁山泊对外界的影响,如果被人发现自己的来历,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为找寻舍利多增风险。
因为这一点顾虑,孙武在人群之中左顾右盼,本来一脸坦然的正气面孔,却变成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看在旁人眼中,本来没有疑心的人都多了几分错愕,觉得这少年的动作鬼鬼祟祟,莫非是有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挨到了队伍最前头,孙武把xiǎo殇递来的破碗高举过顶,不让那些看来很漂亮的丫环瞧见自己面孔,希望早点领了东西好走人。怪异的动作,引来丫环们的一阵嘻笑,看这一对xiǎo兄妹形单影孤,nv的又如此纯洁可爱,她们还特意多打了一杓饭,让孙武的碗盛得满满。
孙武想说声谢谢,抬起头来,看到大mén上的匾额,发现上头除了用朱漆写着“天上人间”四个大字,旁边还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xiǎo字,万紫千红。
(万紫千红?这一行xiǎo字是什么意思?和万紫楼有什么关系?)
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情,孙武向眼前的婢nv询问。
“这里和万紫楼有什么关系吗?”
“这里就是万紫楼啊,你没看到mén匾上万紫千红四个字吗?”
“啊!这里就是万紫楼?那……我要找一位什么什么的姑娘。”
因为太过紧张,孙武一时间忘记那个姑娘的名字,当他想起那姑娘叫什么宝姑娘时,却发现婢nv们正以古怪眼神打量着他,那个眼神……就好象他是一只想吃天鹅ròu的癞蛤蟆。
“xiǎo乞……这位xiǎo兄弟,看看你碗里的东西,你在这里找姑娘,会不会过分了点?”
“啊?碗里有东西和找人有什么相干?”
孙武本能地回答,却又发现有点不对,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见敞开的大mén里头有人追逐嬉闹,奔跑的都是nv子,所着衣衫既轻且薄,不但胸前露出好大一片雪白肌肤,奔跑时候裙襬飘扬,粉嫩大腿清晰可见,孙武看得脸都红了。
(这……怎么会穿成这样?看起来好不正经啊,一般nv孩子怎么会这样穿?呃,难、难道万紫楼是……)
孙武脑中苦苦思索,但他脑中所想的东西,却被身旁穿著乞丐装的同伴先行叫了出来。
“妓院!”
无视周围哗然的人群,xiǎo殇看着万紫千红的匾额,口中好象翻辞典似的冷冷说话:“妓院,提供妓nv的营业场所。类似词有:北里、勾栏、章台、娼寮,照样造句:老子昨晚去了妓院,那里的姑娘肌肤白嫩,滑不溜手,老子有冲动就多蹂躏一次。”
这些话,xiǎo殇一连串毫不停歇地说出来,孙武听得脸红心跳,又发现四周发饭的婢nv停住动作,脸上隐现怒容,情急之下,只好捂住xiǎo殇的嘴巴,在她耳边婉转说道:“xiǎo殇,不要这样讲啦,你这样子说,那发饭和ròu给我们的这些xiǎo姐,岂不就是……”
“妓nv!”
冷不防的一拳,动作快如闪电,重重命中了xiǎo腹,孙武的金钟罩全然不及发挥作用,就捂着xiǎo腹跪倒下去,无能阻止xiǎo殇持续扮演辞典的角sè。
“妓nv,原指古代表演歌舞杂技的nvxìng艺人,后来泛称以xìngjiāo易为业的nv子,传统道德标准中,对这类nvxìng有所歧视。类似词有:娼妓、表子、xìng工作者,照样造句:你妈妈是个妓nv,你姊姊是个表子,你妹妹是未来的xìng工作者。”
在“词意解释”与“类似词句”的时候,半跪的孙武还算承受得住,不过当xiǎo殇说到了照样造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趴了下去,甚至用力把额头碰向地面,叩叩叩叩地碰个不停,借着这鸵鸟似的行动,来逃避同伴的文字凌迟。
“……不、不要……拜托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么说的理由,不只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雅言词,犯了众怒,更糟糕的一点是,由于外头的这阵sāo动,大mén里一下子跑出了几十个青壮男子,对口出不逊的人怒目相向。
孙武和xiǎo殇被团团包围在中心,外围是几十名横眉怒目的汉子,更外围是数百名领粮看热闹的乞丐。孙武不知道旁边这些汉子是什么人,但他们都穿著一样的服sè,可能是万紫楼的打手、围事,一个个不是很火大的表情,就是一副等看好戏的样子,实在很不友善。
“各位,各位,请听我一句话。”
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没效率的混luàn场面,xiǎo殇站出来讲话。没有转换成讨人喜欢的天使面孔,这个表情冷漠的十二岁nv孩,自然得不到一众预备动手教训人的汉子尊重,有人马上就喊了出来。
“听什么鬼话,滚一……”
话说到一半断掉,孙武猛地挥过来的一记重拳,把那个口出不逊的人打得飞了出去,喷出嘴巴的血沫中还有一颗断牙。这么暴力的动作,真是震惊全场,看不出这个貌似温和的少年,一动手居然如此狠辣,而挥出的拳劲之重,也委实出人意外。
孙武自己也有说不出的苦,刚才那个人一开口,xiǎo殇的眼神马上就变了。这种混luàn的场面,要说出令人不易反驳的话,最快的方式就是杀人立威,离开梁山泊之后的xiǎo殇出手似乎更无顾忌,孙武丝毫不怀疑她会这么做,甚至可能一次杀掉好几个人。
xiǎo殇手上所戴的法宝,那枚可以发出血光的戒指,叫做血xùe魔戒,动力源不明,但使用起来的威力,孙武已经亲眼目睹,那个躲藏在树干里头的人,应该是实力相当不错的好手,但是被血光扫过,竟连稍稍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下子就瞬间毙命,换做是自己易地而处,孙武可实在没信心金钟罩挡不挡得住这怪异血光。
血xùe魔戒一旦发动,孙武自忖在速度上没法竞争,不可能在血xùe威胁下救人,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抢先出手,在血xùe魔戒还没发动之前把人打倒,伤人立威,就可以阻止将要到来的大屠杀。
这番弯曲的心路历程,还真是令少年掬尽一把心酸泪,不过总算换来应有效果,让xiǎo殇可以好好的把话说完。
“这里是万紫楼对吧?虽然招牌是天上人间,但应该是万紫楼所属产业,我旁边这个乡巴佬少年,是受人之托,带东西来给万紫楼的宝姑娘,里头有没有一位宝姑娘呢?”
显然是有的,因为在xiǎo殇说出“宝姑娘”三字时,孙武发现婢nv们的眼神变了,yù言又止的样子,代表那位宝姑娘应该正在里头,而且自己开始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mén内有人藏身暗处注意着自己和xiǎo殇。
“多少达官贵人、少年名侠想见宝姑娘一面却不可得,你们两个xiǎo乞丐,以为宝姑娘是说见就见的吗?你说有重要东西要jiāo给她,是什么东西?先拿出来看看,宝姑娘也不是什么礼物都收的。”
被婢nv们这样阻路要求,孙武知道事关重大,自然不肯把那面透镜随便拿出,不过,他也不能不作表示,因此就稍微描述了一下镜子的模样。
“嗯,是一面镜子……其实也不是镜子,是一个双面凸透镜,巴掌大xiǎo,很重要的东西……”
光是听这样的描述,孙武自己也不觉得那是什么要紧物件,正苦思该如何取得对方的重视,最外围的人群突然传来两声惨呼,跟着便是惨呼声连响不绝,当孙武转头往那边看去,起码已经有七八个人倒在血泊中,死于非命了。
下这残酷杀手的人,模样十分奇怪,头上戴着三角型的头罩,只露出双眼,模样十分滑稽可笑,头罩之下却是一套白sè软甲,把整具身体包得毫无空隙,就连手掌都被软甲套住,整体看来好象是某种xiǎo丑艺人,但软甲上沾染的鲜血、横死于地上的尸体,却让在场人们笑不出声,只感到阵阵凉气直冒上来。
“铁、铁血骑团!”
“杀人了,快走啊!”
也不晓得是谁在人群中率先喊了这一声,所有乞讨群众哄然作鸟兽散,比较积极一点的人甚至趁机偷抢了装饭木桶,几个人把大木桶合力扛在肩上,飞也似的开溜逃去,不久前还无比拥挤的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
孙武和xiǎo殇没有逃开,一来是因为事情没有了,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离开,二来则是因为他们认出了那两个怪人身上穿的白sè软甲,与刚刚被xiǎo殇误杀的那具残尸身上所穿一样,两边应该是同一批人马,而托付透镜的那个人,临死前曾说要xiǎo心某样事物,却只说了一个铁字就断气,从人们的惊呼声听来,应该就是铁血骑团的这个铁字。
“xiǎo殇,你听过铁血骑团这个名字吗?”
“………你不觉得问废话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吗?”
同样出于梁山泊,xiǎo殇所知道的东西,自然不会比孙武要多。孙武本来期望同伴能给点出乎意料的回答,但显然xiǎo殇帮不到什么,而铁血骑团之名,自己曾经从村里的某个大叔口中听过,回忆当时那位大叔的表情,他对这个组织似乎相当忌惮。
以资历来说,那位大叔入梁山泊的时间不长,算是新人,所以铁血骑团这组织的成立时间应该不长,而每个进入梁山泊的人,之前在外头世界应该都算厉害人物,能令他们忌惮有加,铁血骑团想必不凡。可是这两个人的样子看来很笨拙,感觉不出多少杀伤力,难道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吗?
“把这两个孩子护住,送到楼里去。”
好象得到了什么无声的传音指示,mén口的婢nv们发号施令,让一众打手护院包围住xiǎo殇和孙武,要把他们送往mén里。但这个动作,却有旁人并不同意,那两名身穿怪异软甲的铁血骑士有了动作,看似蹒跚的脚步,行动却是快得出乎意料,孙武看到他们从后腰chōu出一柄厚背长刀,略为有些弯曲的形状,似是笨重,挥舞起来却
是削铁如泥,倾刻间就把面前的拦路者斩头断骨,开出一条道来。
法宝?狼背砍刀!
奇异的法宝,赫然有着不可思议的强大威力,像割草似的砍入人体,妓馆的围事、打手,全然不堪一击,一眨眼就全部倒在血泊中,尸体碎成一块一块的,死得惨不堪言。
“哦,很难得看到单纯增力型的法宝,我还以为在中土大地上看不到这种技术呢。”
xiǎo殇很难得地主动开口,眼光打量着铁血骑士手中所持的狼背砍刀,似乎非常有兴趣。
各种法宝的异能尽皆不同,但其中也有扬弃花俏异能,专注于倍增本身力量的一mén技术。只是这种技术流传不广,xiǎo殇不曾有过类似作品,孙武也是第一次实际目睹。
“xiǎo殇,你找个地方先躲一下,我要把事情解决掉。”
本来孙武就无意接受他人保护,刚才众打手与铁血骑士开战时,他有意相助,却不料双方实力差距悬殊,这些打手一下子就被杀个jīng光。现在看到满地尸骸,后头的婢nv被吓到花容失sè,孙武自觉义不容辞,暗暗运起金钟罩,想要抵挡这两名铁血骑士。
不过,却有旁人早他一步动作。被外头的这阵sāo动给惊扰,听闻铁血骑团之名,正在里头享乐的宾客大为震动,抢着出来看个究竟,一下子竟然来了数十人之多,个个都身怀武技,腰间还佩带法宝,看来实力不弱,但唯一让孙武感到遗憾的重点是,他们几乎都服装不整,单单只披一件外袍,还有不少人甚至是赤luǒ胸膛,仅仅穿一条裤子就跑出来了。
“白狼战甲!狼背砍刀!真的是铁血骑团。”
“杀人越货的狗强盗,居然敢到这里来逞威,真是不要命了。”
“听闻铁血骑士每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强人,这个笑话今天就要被打破,你们这些狗种,预备为自己犯过的罪付出代价。”
放话放得越来越狠,纵然孙武不太听得懂两边人马的关系,但也感觉得出这两个铁血骑士的身价抢手,各方人马看了眼红,抢着将之杀灭。铁血骑士本身应该知道这一点,却仍是现身出来,若非对那个凸透镜志在必得,就是对本身实力非常有自信。
或者……两者兼有呢?
在孙武的困惑中,两边人马已经开战。人多势众的这一批,似乎彼此都很熟识,有些还是师兄弟的关系,从他们的言谈中,孙武得知这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是出自河洛剑派,因为响应同盟会的召集令,来本城会合,对于恶名昭彰的铁血骑团憎厌痛绝,誓要杀掉这两名盗匪。
最吸引孙武注意力的,是这场战斗中的几个剑客。虽说这里大多数的剑客,都是持用光束武器,但还是有少数几名持用实剑。使用实体剑不代表他们力量低微,相反的,那几个人都是剑技高超的佼佼者,而手中造型奇特的实剑,也都是更高等级的法宝。
造型古拙而奇特的实剑,有些刃口呈锯齿状,有些则是剑脊上生着奇异的半球体,还有些剑刃从中分成两截,好象两张薄铁片似的上下挥舞。每一种不同设计,都有不同的效果,或是大幅强化斩击威力,或是挥动时生出火焰助威,种种异能将剑术威力提升数成,甚至陡然增强逾倍。
而要把法宝的功效妥善发挥,持剑者本身的修为也不能马虎。透过这几名剑客,孙武目睹了河洛剑派独步天下的超凡剑技。
梁山泊学堂曾教过,河洛剑派是中土大地渊远流长的大派,创派者是一名道人,此后的掌mén人也几乎都由道士出任,虽然偶尔也有俗家掌mén人,但九成的例子仍是出身道mén,而河洛剑派最初的高深武技,则是来自两部上古宝典“河图”、“洛书”,谣传洛书已然失落多年,如今河洛剑派内仅余一部河图。
河洛剑派传承千载,出过无数名震当代的伟大剑客,亦留下数不清的上乘剑术,但真正能够代表河洛剑派的jīng要武技,却是他们威震寰宇的剑阵。
剑阵,顾名思义,就是由多名剑客编组成阵,联手战斗。河洛剑派千年来在群殴技术上确实有独到心得,但这个既有思维却在十多年前的太平军国之luàn中被打破,新一代的河洛剑客们凭靠法宝之助,大幅度提升本身的力量与速度,当每一剑挥出都能幻化残影,令敌人眼花撩luàn,一剑等若数剑时,单人就可以成阵。
一剑化五剑,以一人之力兼顾五行生克,听起来似乎渺不可及,但只要能够真正做到,这剑阵就能生生流转,包罗万象,进而诞出无数变化,匹敌千军万马。而在这方面曾创下卓越成绩的,则是剑派之主所必修的“太极八卦剑阵”,还有曾在太平军中斩杀猛将无数,昔日河洛剑派第一公子李慕白的“斩燕剑阵”。
河洛剑派的种种剑阵,无一不是以繁复变化为主,挥剑奇速,剑招变化莫测,敌人跟之不上,自然就被杀得大败亏输。在这边的河洛剑客,并不是mén派中的菁英份子,所施展的剑技变化有限,但辅佐以法宝的种种异能,风火共生、水木同击,令手中剑阵生出众多变外之变,孙武也觉得好象看见多个万花筒jiāo错旋转般,眼花撩luàn。
“xiǎo、xiǎo殇,我的眼睛花掉了……”
“眼睛花掉很正常啊,这些家伙学艺不jīng,纯靠法宝异能在撑场面,这哪是什么河洛剑阵,根本就是放烟火。近距离看人放烟火,不做点防护措施的话,眼睛很容易就花掉了。”
“你又不会武功,凭什么说人学艺不jīng?还有,你脸上那套墨镜是哪里来的?穿乞丐装,捧碗戴墨镜,这样子看很奇怪耶。”
“我身为一个技师,身上带一套护目镜,一切也是很合理的。至于凭什么判断学艺jīng不jīng,很简单……阎罗王就是判断标准。”
xiǎo殇话中的残酷意义,完全投shè在战局的演变中。相较于河洛剑派一众子弟的繁复剑技,那两名铁血骑士所表现的,是最强劲、最直接的剽悍勇猛。
面对光束武器的斩击,几乎不闪不避,在光剑斩上身的瞬间,那套密不透风的白狼战甲竟也是种奇异法宝,将光剑斩击的威力化去大半,跟着狼背砍刀水平推出,把因为斩击无效而身形不稳的河洛剑客来个迎头痛击。
那就像是锋锐镰刀斩上了细xiǎo木干,毫不费力地便把人头砍得洒血飞出,又或是直接将人连骨带ròu地劈成两半。凶残的手段,像是狂暴的野兽,为这胜利添上浓烈的血腥味,看在节节败退的河洛弟子眼中,更是令他们胆寒的存在。
战斗似乎将近尾声,狼背砍刀又是一下当头猛斩,要把一名吓得当场撒niào的河洛弟子给一刀两段,却听到一声叱喝。
“住手!”
一个瘦xiǎo却敏捷的身影窜入,推开了那名被吓傻的河洛弟子,自己却要被砍刀斩个正着,当狼背砍刀斩下,铁血骑士发现眼前阻碍者竟是那名少年,为了怕拿不到重宝,立刻就想把砍刀收回,只是挥得太急,哪里还收得住刀。
当这无比威猛的一刀斩下,每个人都以为眼前会出现一幕骨ròu折碎的血淋淋惨状,不过,情形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xiǎoxiǎo的少年双臂jiāo叉高举,硬生生挡住了这重重斩来的一刀。两方面悬殊的体型差距,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少年面上完全看不出一点吃力的表情,只是有少许怒意,火大敌人下手如此凶残狠毒。
铁血骑士的一刀被挡住,还是被这样一个瘦弱少年给挡下,委实是个屈辱,第一反应就是刀下加劲,虽然不杀这个少年,却要将他双臂震得粉碎。然而,无论铁血骑士怎样加劲,都无法再压下半吋,握刀的手反而越来越痛,巨大反震力道迅速增强,他不但压不下去,反而被那一波一波的反弹强震nòng得摇摇晃晃,快要拿不住手中兵器了。
见到这一幕,在场群众尽皆哗然,这时才终于发现,那个身上骯脏污秽的棉袄xiǎo丐,居然是一名身怀绝技的高手,而那一缕一缕透shè出来的闪亮金光,无疑就是慈航静殿正宗禅功金钟罩。
“你、你这是慈航静殿的金……”
始终在头套之下闷不吭声的铁血骑士,突然有了声音,但却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跟着脱口而出的东西并非言语,而是大蓬血雨。
就在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某样东西从他背后shè入,穿透胸腔而出,无视其强横护身战甲,将他轻易杀毙。错愕不已的人们,望向那从血雨中透shè出来的东西,赫然只见到一支长长的羽máo,钉在死者身前七尺的石墙上,犹自晃动不休,滴滴血珠滚落淌下……
第四章 点滴热血印红痕
铁血骑士身上所穿戴的白狼战甲,名气非常的大,过往与敌人战斗的时候,这套寻常兵器难伤的护身神器,让铁血骑士占尽优势,配合他们独特的座骑,还有威猛凌厉的斩击兵器,真个是来去如风,所向披靡。
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都曾经在白狼战甲上吃过大亏,这套传闻来自域外异族的奇特法宝,就成为中土高手极为头痛的一件烫手山芋,伴随着铁血骑团的剽悍传说,扬威大江南北,却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传说被一支赤红羽máo打破。
在适才的战斗中,白狼战甲的强韧众人都是亲眼目睹,看它承受过百记光剑斩击而不破不裂,坚韧程度只有比传说中更强。能够以一羽飞掷之力,轻易将铁血骑士破甲击杀,这份功力之强,已经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好手。
当前的新一代江湖里,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是众所公认的第一青年高手,除此之外也还有几个名气日盛的江湖少侠。在nvxìng方面,日渐接掌万紫楼实权的宝姑娘也被认为武功卓绝,今日以一羽之力shè杀铁血骑士,所展露的实力更在所享盛名之上。
一次的成功,可能是个碰巧,在场有不少人都存着这样的怀疑,所以接着第一道赤羽之后,第二发赤羽闪电破空而来,把另一名正要回头撤退的铁血骑士当场shè杀。
死法与先前的那个一样,赤羽激shè而至,瞬间贯穿白狼战甲,将铁血骑士破胸击杀后,余势未止,犹自钉上七尺外的石墙,摇摆颤动,洒下一滴又一滴的血珠。
将一众河洛剑派子弟打得落花流水的铁血骑士,如此轻易就被击杀,在场的河洛剑派子弟都感到脸上发烧,却没有人想到在那两道赤羽之后,更要命的第三道赤羽自mén内锐shè而出,直指向仍在场中的孙武。
赤羽速度奇快、认位极准,绝不可能是失手误shè。孙武不知道对方为何向自己动手,这种时候也来不及多想,当下急提一口真气,气随意转,金钟罩已经护住全身要害。为了慎重起见,孙武抬举起右臂护住头脸,左臂横在胸前,看准赤羽的来势,预备一拳将赤羽击毁。
“铛铛铛铛铛铛铛~~~~”
一长串的金铁鸣击声,发生在孙武重拳击中赤羽之后。激飞的赤sè羽máo与金钟劲一撞,两股大力对撼,整个爆碎开来,化作数百碎羽luànshè向四方。孙武首当其冲,全身都在碎羽luànshè范围,四肢与胸腹痛得厉害,仿佛被人用锋锐尖锥狠狠刺击,不过痛归痛,这种不集中的攻击终究是破不了金钟劲,没法对自己造成实质伤害,只有一股气恼之意油然而生。
(真是过分!无缘无故就出手,shè错了人之后都没有一点表示的吗?我是帮忙送东西过来的,为什么连我也打?真想要取掉我这条命吗?)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令孙武恼怒不已。当碎羽luànshè的声势已衰,孙武预备怒喝质问,向对方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xiǎoxiǎo的冷哼。
“……白痴的乡巴佬。”
会用这口气说话的自然是xiǎo殇,但孙武不解其义,正觉得奇怪,陡然间察觉一股锐利劲风破空而来,其势奇疾、奇快,威力更比之前的赤羽还要更强,孙武心叫不好,正想全力催升金钟罩关数,可是刚刚硬顶完一轮碎羽luànshè后,尚未回气,金钟罩催不上十成状态。
(糟糕!挡不住的,会被打飞出去,可能还会受伤……我真是太大意了。)
孙武这时也已经看了清楚,那夹带强大劲风、bī得自己气息不顺的高速飞行物,赫然是一支紫sè的羽máo。这支比刚才三支赤羽还要更强的第四支羽máo,如击杀铁血骑士般shè向自己胸口,当下别无他法,唯有以金钟劲全力一挡。
“波!”
怪异的一声轻响,紫羽在与金芒接触的瞬间,化作一团烈火燃烧,剎那间化为灰烬,什么也不剩下,就好象被金芒给焚化消灭一般。
这手神功引起在场人群哗然,作梦也想不到这骯脏xiǎo丐不但护身硬功了得,就连内力修为也深厚若斯,只有孙武自己觉得奇怪,因为金钟罩的反震特xìng,最多是把东西震成粉碎,却不具有焚化物体的特xìng,更何况刚刚消灭那羽máo的异能也不像焚化,自己依稀看到红光一闪,然后那支紫羽就……
红光……
这道红光孙武应该已经非常熟悉了,虽然之前在梁山泊没什么机会看到,但离乡以后,这道红光已用于实战,击杀过藏匿于树中的铁血骑士,丝毫无视于白狼战甲的防御,充分显示其超水准的杀伤力。
法宝?血xùe魔戒!
孙武想到这一点,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找xiǎo殇确认,但他这反应却早在同伴的预料中,才刚要转头,就被掐住脖子给转了回去。
“笨蛋,不要往我这边看,你自己去承担责任就好了。”
“你……你矮我那么多,是怎么一手抓住我后颈的?”
“………商业机密。”
xiǎo殇难得想要低调,孙武也无意追问,眼见第四道羽máoshè出后,mén里就一片寂静,似乎这四羽连发令出手者大耗真元,必须回气休息,怒火中烧的孙武想要讨个公道,更想早点把东西送出手,大踏步朝着mén口奔去。
只是,想要闯进mén去的孙武,面前立刻出现了拦阻的人群。那些之前被击倒的河洛剑派子弟,这时不管有伤没伤,全都撑着身体站起来,把孙武与xiǎo殇团团围住,大声叱喝,说他们必定是与匪徒勾结,才会遭受羽máo攻击,要将他们擒下审问。
“我们与匪徒勾结?有没有搞错?刚刚谁都看得出来,我与那两个铁血骑团的人没有关系啊!”
孙武正sè抗辩,但是能够替他说话的人,这时是一个也没有,两名铁血骑士已经成了死尸,孙武也不可能和他们当面对质,而这群刚才被打得像堆死狗的名mén子弟,现在居然气势汹汹地围住自己,好象平常就很擅长搞这一手围殴把戏。还有,刚才的情形,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明白,这些名mén子弟看来都没有智能障碍,不会看不出自己是无辜受牵连,那为何要故意诬赖自己呢?
“因为睪丸素。”
在身边的众多吵杂声音中,xiǎo殇的冷冷语句,仍是孙武最在意的东西。
“什……什么睪丸素啊?”
“刚刚战斗开打之前,两边人马体内的睪丸素加速分泌,比平时正常的情况高出百分之三十,现在则是高达十倍。文雅一点的说法,是为了在异xìng面前表现自己,实际一点的说法,就是jīng虫上脑。”
xiǎo殇点出了问题背后的原因,孙武却仍有些不解。要在异xìng面前争表现,那所谓的异xìng是谁呢?当然不可能是xiǎo殇,会是mén里那一群年轻美貌的妓nv吗?还是……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仅凭四道羽máo就掌握全场的那个宝姑娘呢?
听起来好象真的是这样,因为这些人虽然忌惮自己的武功,没有一个愿意抢先出手挑战,但口里说的话却越来越奇怪,不是骂什么勾结强盗,也不是骂什么下流乞丐,而是说自己冒犯了什么万紫楼的宝姑娘,大大不敬,要治自己的不敬之罪。
这个罪名实在变得太快,孙武本就拙于言词,众口铄金之下更不晓得如何替自己分辩,还是xiǎo殇看不下去,替他出来说话。
“……这个乡巴佬的武功很不错,和他单打独斗,大家有信心可以打赢吗?就算栽赃他是邪魔歪道,但你们都已经受伤了,围殴不一定会有效果,如果输掉了,大家以后怎么做人呢?”
“……大家努力争取表现,希望给宝姑娘好感,这份苦心我很明白,但是不论这个乡巴佬有没有勾结匪类,你们几十个人包围两个半大不xiǎo的孩子,不但说出去难听,看起来也难看,宝姑娘坐视你们的行动,这个丑名与污点她也要承担,大家等于陷她于不义,这个样子真的好吗?如果nòng巧成拙,那就是好心做坏事了。”
十二岁的xiǎonv孩,还没有开始杀人立威,这番话说出去当然没有人听,但xiǎo殇的目标对象本就不是这群名mén子弟,而是用以挤兑藏身于暗中的那个人。
孙武的强横实力、xiǎo殇的处理手段,在某个方面来说,这确实也是文武双全的一种表现,证实了不可轻侮的份量。当暗中窥探者确认完自己所想要知道的东西,就不能再默不作声,该把sāoluàn作个了结。
“各路英雄也请听我一言,xiǎonv子是宝姑娘的贴身使婢,万紫楼的香菱。”
同样是开声说话,这个清脆伶俐的嗓音,毫不费力地引来众人注意,人人回转过头去,只见大mén口走出了三名少nv,两名腰间配剑的武装侍nv在前开道,后头一名同样穿著婢nv服sè,容貌却秀美得多的少nv,一现身便做了个四方揖,向各路人马问好,用清脆悦耳的嗓音,说出万紫楼的立场。
香菱能言善道,说话婉转好听,顷刻间就把事情做出处断。铁血骑团恶名昭彰,各位少侠苦战一场,协助格毙凶徒,万紫楼会代为将这义行宣扬江湖,让有份作战的少侠们大大风光,至于少侠们今日见义勇为,为了万紫楼挺身而出,真是仁义风范,万紫楼自当表示诚意,将招待他们欣赏万紫楼闻名天下的yàn绝妙舞,并且重金酬谢他们今日的义行。
至于最后的这一对xiǎo英雄……
“请随我来,我会安排宝姑娘接见两位。”
进mén的时候,孙武确实有着犹豫。梁山泊虽是个纯朴的地方,但孙武不至于搞不清楚妓院是干什么的,对于男nv之事也已似懂非懂,进入大mén后,看见里头一众打扮yàn丽的莺莺燕燕,对着他频频指点,边jiāo谈边窃笑,令孙武耳根发烧,不晓得是不是应该立刻退出去。
相较于孙武,xiǎo殇就像全然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笑得纯真烂漫,天使般的秀美容颜,惹得附近的nvxìng纷纷围拢过来,想要逗这个可爱的xiǎonv孩玩玩,而这个xiǎo天使看到那么多大姊姊靠来,像是被惊吓到的xiǎo白兔,躲回少年的身后,扯着他的衣袖,从袖口后用不安的神情望着众人。
这幕可爱动人的画面,令一众成年nvxìng爱怜不已,但同样画面看在孙武眼中,却有着完全不同的解释,仿佛是一头恶狼刻意收起了爪牙,装作完全无害的样子进入羊群,不怀好意地挑选目标。
(啊啊啊,xiǎo殇又来这一套了,她想要作什么啊?)
孙武无法解释同伴的行为,只能猜测xiǎo殇应该是感受到某种威胁,所以祭出了保护sè,想让人把她刚刚在mén外的表现视为一种偶然,模糊掉对她的注意。
这种行为起了一定的意义,因为在前头带路的香菱看到这景象,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像是很不解似的轻轻摇头。
之前在mén外嚣张的众多名mén子弟,接受万紫楼的安排,分别到更高级的房间,享受更好的接待,而香菱则是带着孙武与xiǎo殇,去见她的主人,那个只闻名而未露面的宝姑娘。
在路上,香菱对孙武解释了几样东西。时值luàn世,各地商行为求自保,都会团结组织以壮大势力,妓馆自然也不例外,万紫楼就是当前中土大地上最具规模的妓馆组织,这间“天上人间”妓馆隶属万紫楼麾下,所以既是天上人间,也是万紫楼。
当前的万紫楼主凤凰夫人,一手建立万紫楼的规模,更身为当世有数高手之一。其独生nv近年来步入江湖,协助打理万紫楼大xiǎo事务,年方十七,闺名无人知晓,只有宝姑娘这个称呼流传于人们耳中。
宝姑娘平日行踪飘忽,在万紫楼的各地产业周游巡视,却几乎从不在外人之前露面。多数时候,宝姑娘都是乘着一辆似车非车、似轿非轿的法宝“七香车”,隐身于其内,即使难得地公开露面,也都是头戴面纱,身边更有多名武装侍nv组成护卫队,从没暴露过真面目。
“从没有吗?那……外头这么多人,为了一个从没露过脸的nv人而疯狂,这不是好没道理?”
孙武提出了合理的质疑,却换来了香菱的微微一笑。
“不会没道理喔,众所周知,宝姑娘她是万紫楼的第一美人。万紫楼里的姑娘,是中土大地上素质最好、相貌最美的一群,宝姑娘的天仙姿容却令万紫楼内每个姑娘都自惭形秽,这件事几年前就传遍江湖,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剑侠争着见宝姑娘一次,和她说话下棋呢。”
香菱作出了合理的解释,但孙武仍觉得怪异,因为无论一个nv人怎样美,如果态度趾高气昂,拒人于千里之外,再美的容貌都会失去吸引力,所以尽管还没见面,孙武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对这宝姑娘有好感。
认真说起来,眼前这位香菱姑娘倒是一等一的美人。纯
以容貌而论,她并不是那种明yàn照人的类型,一张清秀宜人的脸蛋,面颊上还有轻轻的雀斑,看来就像是个邻家的xiǎo姊姊,说起话来落落大方,典雅得体又不失诙谐,让人如沐chūn风,孙武就觉得很舒服。
(给人的感觉很轻松、很愉快,一点也没有紧张担心的感觉,原来世上也有这样的nv孩子啊,和xiǎo殇完全都不一样呢……)
这样想着,孙武和xiǎo殇被香菱带入后堂,婢nv们奉上茶水后,香菱挥手让她们退下,单独与两名来客说话。
孙武起初觉得奇怪,因为并没有看到什么蒙面的美少nv来接见,但听完香菱的解释,他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真是对不住,但是宝姑娘并不轻易接见外人,已经嘱咐过东西由我代收,虽然对两位很不好意思,但能否告诉我一下,你们是怎么拿到那面透镜的呢?”
孙武这时候才知道,人家根本没有打算接见自己,换句话说,自己和xiǎo殇完全被人xiǎo看了。照理说,自己应该要很生气,不过想到兹事体大,关系到一条人命,拂袖而去这种事终究作不出来,便把自己和xiǎo殇意外遇到那名死者的事jiāo代了一遍。
“啊!原来是这样,他们整队人今天入城的时候被伏击,死得一个也不剩,想不到还能把东西平安送到。”
香菱的话,让孙武想到一些事,不久之前自己曾听到一堆人大声嚷嚷,说是城东死了很多人,几十具尸体死得luàn七八糟,全都是携带兵刃的中土武人,里头还包括了两大圣宗的弟子。
现在对照起来,这些莫名其妙被干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死者的同伴。如果他们都是被铁血骑团给干掉,以铁血骑团斩人时候满地碎ròu的辣手,那确实是死状极惨了。
“两位贵客,香菱无意冒犯,不过这件事牵涉到一件江湖秘辛,关系重大,两位本是局外人,就不要被卷入无谓的江湖风波,惹来麻烦了。”
香菱委婉地劝说,孙武想到那是有人临死重托,务必传到宝姑娘手上,自然不肯轻易jiāo出,但香菱露出很为难的样子,显然宝姑娘真的无意接见自己,再加上香菱一直努力地表示歉意,孙武的想法终于动摇了。
“这位孙少爷,请行个方便,别难为我们作下人的吧。”
“别这么说。我觉得香菱xiǎo姐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就请你把东西转jiāo给宝姑娘吧。”
纵然不悦,孙武也没有说些什么“我们不敢高攀”之类的赌气话,这种不出恶言的忍耐,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但在执行上仍是不免有些心浮气躁,结果掏出那枚透镜的时候,就不慎多扯了几样东西出来。
一枚巴掌大的玻璃透镜、一些身上仅剩的铜币、一块金锁片,还有一块yù佩。都不能说是什么贵重东西,孙武误掏之后自觉失礼,一面连声道歉,一面把东西收回口袋里。
“真是不好意思,那枚透镜在这里,请你……”
“………不用了。”
香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孙武确实感觉到她正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而从孙武的角度来看,赫然见到她白嫩的素手轻轻颤抖,似乎正被什么事情掀起了内心狂涛。
不过,那些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孙武吃惊地抬起头来,只见到香菱的脸上平和如常,堆满了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亲切笑容,向他点头致意。
“对不起,我刚刚想了一下,这东西如此贵重,是同盟会使者临死之前jiāo托两位送给宝姑娘的,如果由我这个xiǎo婢nv来接下,未免太对两位说不过去,还是由宝姑娘亲自接见两位,这样才合乎礼数。”
这完全说中了孙武的心里话,但是被香菱这么谦卑地说出来,孙武反而觉得不知所措,生怕因此伤害到这位xiǎo姊姊的自尊,赶忙出言补救。
“这个……香菱xiǎo姐是宝姑娘的心腹,和她本人在此没有两样,我把东西jiāo给你也是可以的。”
孙武说得客气,但香菱闻言却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心腹啊………别人看起来是这样吗?贴身并不代表贴心啊……”
轻声说着这样的话语,香菱的表情惘然若mí,有短暂的失神,不过却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向孙武歉然一笑,坚持自己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婢nv,不能代替主人收下,一定要等到宝姑娘回来,亲自接收,这样也才对得起贵客。
说到这里,不再给孙武反驳的机会,香菱拍掌唤来侍nv,将孙武与xiǎo殇带到贵宾客房暂歇,自己则是急急忙忙地先行离去。
孙武被这一连串事情nòng得摸不着头脑,正猜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无意中得罪了人,却听见后头“波”的一声,一直坐在后头默不作声的xiǎo殇,吹爆了鼓涨的泡泡糖,像是嘲讽似的说了一声。
“………真是乡巴佬。”
xiǎo殇的心意一向难猜,孙武也很难在意她每一下冷笑、每一句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连这些东西都要一一在意,自己的生活就永无宁日了。
不过,xiǎo殇对于孙武的想法却总是能轻易把握,这点除了因为孙武的心思单纯,另一大理由则是两个人实在走得太近,孙武的一下皱眉、一下甩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xiǎo殇都能够清楚解读出其中涵义与背后理由。
也正因为如此,当孙武被安排进入贵宾客房休息,婢nv们关mén退去后,xiǎo殇才很讶异地在孙武面上阅读出一个相当罕见的情绪:恐惧。
和xiǎo殇在一起行动的时候,孙武常常感到不安,但因为太常处于不安情绪中,又习惯了履险为夷,所以反而难得有真正的恐惧。从取得透镜到连场激战,事情发生得太快,一件接着一件,完全没有思考的余裕,直到被安排进入贵宾客房休息,孙武才有时间把整件事情想一遍,细细回忆里头的每个关节,当那抹赤影掠过脑海,孙武身躯剧震,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你一脸被蛇咬到ρi股的表情。”
“……xiǎo殇,那个宝姑娘……她发shè的羽máo,真的很可怕。”
孙武在梁山泊的时候,就已经把金钟罩练到第五关,虽然他从未因此而自满,但却也知道,自己能以十四岁的年纪把金钟罩练上第五关,那已经是天下少有的优秀资质,后来机缘巧合,一举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境界,就算是放眼慈航静殿的千年历史,也找不到几个在十五岁之前练成第六关金钟罩的天才。
自己的练武,并不是单纯倚靠天份,而是十多年来日夕不辍的辛勤苦练,无比扎实的锻炼过程,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自己十多年辛勤锻炼的总时间,恐怕抵得过普通人的二十多年,正因为如此,才能够以这样的年纪,获得超越正常年龄的成就,这不是什么奇迹,只是应得的丰硕果实。因为了解这一点,孙武虽不自大,但却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
在飞云舰上的那一战,更是印证了这个事实。金钟罩第六关功力,让自己几乎是横行无阻,仿佛成了一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无敌战神,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单挑或是群殴,自己都能屹立不摇,就连纳兰元蝶这样的特种军官都被自己给震惊。
连续的胜利,还不至于把孙武给冲昏头,但多少麻痹了他的警戒,让他忽略掉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所以,你开始发现了,十四岁就练成第六关是很了不起,但第六关仍然只是第六关。”
金钟罩前五关,让修练者承受敌击时只痛不伤,能够修成前五关的人,实力都算是好手,足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但却也仅是如此。所谓的好手,另一层意义就是“毕生成就只到如此”的江湖客,在地方上堪称一霸,可是到了一流高手的战斗里,他们就是杂鱼一般的喽啰角sè。
打赢喽啰并没有什么好光彩,同样的,假如刀枪不入的真实理由,仅仅因为遇到的都是钝刀与破枪,那也实在没什么好高兴的。孙武回想起来,自己在飞云舰上所遭遇的兵器,都是普通的光束武器,算是法宝中最廉价等级的兵器,就连铁血骑士的白狼战甲都能抵御,自己这刀枪不入实在欠缺考验,想要自以为所向无敌,实在太可笑了。
戳破自己这种飘飘然幻觉的,就是宝姑娘那天外飞来的一羽。
当时自己已经运到第六关金钟劲,可是那一抹当胸shè来的血sè羽máo,轻易破入自己的护身金芒,与自己的挥拳重重对撼,又震得自己手腕发麻,假如不是xiǎo殇出手暗助,那道更厉害的紫羽,就会让自己吃上大亏,甚至身受重伤了。
“就因为这样子,你被那个什么宝姑娘给吓到了吗?乡巴佬初次进城,就被外头世界的程度给吓到,以井底之蛙的程度来说,也是非常合理的,你就别làng费时间,滚回乡下去孵蛋吧。”
xiǎo殇的话依旧刻薄,听在旁人耳里,甚至会立刻就恼羞成怒,掀掉桌子,但孙武却没有反应,只有他才知道,xiǎo殇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这么说话,在作着侧面的鼓励。
“……其实,并不是那样。真正让我觉得害怕的东西,是我自己。”
第五章 可怜红颜珠泪哀
不晓得是什么人曾经这样对孙武说过,可能是村长老爹,可能是胡伯伯或李叔叔,也可能是很多年没见的洛叔叔,这点孙武已经记不得了,但是那句话却让他记得很深。
习武者最重要的修行,在于心的锻炼。这种锻炼的目的,可以诠释为武德,但也有人作着不同的解释,总之归结到一起,最后的定义是要能够把持得住自己,认清楚自己是谁,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都能保有一颗清醒的心。
孙武很重视这句话,因为说话的人同时也告诉过他,如果心的锻炼没有做好,自身的见识格局狭隘,那么不管再怎么苦练,成就都很有限,顶多是一个强一点的喽啰,永无希望成为真正的强人。
从结果来看,自己还真是失败得很彻底,有一点微薄的修为,就沾沾自喜,又被太过轻易的胜利给冲昏头,差一点就忘记自己是谁,丢脸到家了。这一次是自己运气不错,及早发现了这一点,不然自己很可能在惨痛失败中得到教训,付出的代价非常可怕。
枉费平时总是对自己要求自律、自省,结果一离开梁山泊就得意忘形,这么容易就堕落了下去,想起来真是汗颜,背后冷汗涔涔而下,令自己确实感到一种恐惧。
“因为一点点xiǎo成就,就得意忘形,这点确实是不好﹔但是如果因为一点点xiǎo挫折,就灰心丧志,把自己nòng成一条落败狗,这也不是xiǎo武应该做的事。”
没有嘲nòng,没有讽刺,虽然不是那种天使般的脆嫩嗓音,可是xiǎo殇却难得地正经起来,很认真地鼓励同伴。
“金钟罩练上第六关以后,护身劲始能够凝于体外,真正有和一流武技比斗的资格,被视为步入高手的开始,所以慈航静殿从不轻易放出金钟罩第六关以上的秘笈。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三十岁以后才会碰到这个问题,但你提早了这个过程……”
声音平板得像是没有半点情绪起伏,xiǎo殇道:“一件事情的两面,端靠你怎样去看待。金钟罩第六关是高手的开始,如果xiǎo武你只注意到高手两个字,可能很快就会被人砍死,但是你注意到开始这两个字了,这是你很好的优点,只要你一直保持这样的清醒,你很快就会有与新一代年轻高手竞争的能耐。”
“我才不敢这样想咧,那个宝姑娘的武功很厉害,光是那个羽máoshè来shè去的,就已经杀掉两个铁血骑士了,金钟罩是超级偏重防守的武技,我顶多是挨打的功夫比她强,哪有办法与她竞争呢?”
“这个问题,凤姊知道你早晚会问,但你能够在被人打成残废以前问,总算是运气不错,这也是你的优点之一吧。”
“……我不想把运气当成是优点,算了,告诉我姊姊说过什么吧。”
“凤姊说,遇到瓶颈与疑惑的时候,就回想你这么多年来受过的训练,所有的答案,都已经藏在你锻炼的过程里了。”
xiǎo殇转达的这段话,让孙武有了一些联想,姊姊应该是要自己相信刻苦锻炼所得的实力,毕竟自己的苦心付出不容忽视,只要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实战中应该可以发挥更强威力的。
这是孙武所找到的答案,不曾修练武功的xiǎo殇也没能力评判对或错,只是看孙武渐渐回复jīng神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紫楼的凤凰宝典,是驰名天下的绝世武功,足以和两大圣宗最顶尖的绝学较量,但是那个宝姑娘年纪轻轻,正常情形下,不可能有本事一击就破去第六关金钟罩,所以有很大的可能,她使用了某种法宝,让羽máoshè击的杀伤力激增,才会给你这种压力与错觉。”
孙武没想到这种可能,被xiǎo殇一点醒,回想起自己重拳与赤羽对撼瞬间的感觉,还真是有那种不寻常的感觉,对方有很大可能在使用法宝。
想到这一点,孙武不禁苦笑,站了起来。
“……外头的世界果然卧虎藏龙,有着各式各样的强人呢,我是应该要有警惕,重新开始锻炼自己的,因为仔细想一想,别说宝姑娘了,我就连xiǎo殇也打不过啊。”
这句话有一半是认真的,姑且不论血xùe魔戒那样的强力法宝,就算是xiǎo殇的挥拳攻击,配合上她自制的神秘法宝后,那个穿透威力近乎无坚不摧,孙武明明已经运起金钟罩护身,但每次被xiǎo殇冷不防的闪电一拳打中xiǎo腹,金钟罩都像是不存在一样,痛彻心肺,滚倒地上,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我不会和你打的啦,我……讨厌打架。”
孙武闻言差点笑出声来,但回想一想,可能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xiǎo殇下手杀人从不心软,但以她个xìng,应该很讨厌纠缠不清的斗殴打架,要出手就是单方面的压倒xìng屠杀,绝不会与敌人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个没完。
想到这里,孙武一时兴起,做了一个许久没做的动作,伸手到xiǎo殇的耳畔,撩起了香香的发丝,摩擦着她白嫩细滑的脸蛋与颈项。
“……干什么啦……把手拿开啦……这样子很恶心耶。”
xiǎo殇露出厌烦的表情,要孙武把手移开,可是后者却笑嘻嘻地充耳不闻。
每个人的身体,都存在着一些特别敏感或脆弱的地方,孙武是这样,就连xiǎo殇也不例外。从xiǎo一起长大,xiǎo殇固然知道孙武的每一个弱点,孙武却也晓得xiǎo殇一些不为人知的习xìng,好比说现在这个动作。
尽管xiǎo殇的表情看来像是非常厌恶,但她却没有把头转开,也没有把孙武的手拍掉,而是放任他在自己的颈项上游移抚摸,过没多久,xiǎo殇轻轻闭上眼睛,用脸颊贴着孙武温暖的掌心,去感受那个温度,像是很舒服一样,随着孙武的动作慢慢摇头。
每次xiǎo殇露出这样的表情,孙武就觉得自己好象在逗nòng猫儿,因为猫儿也喜欢饲主这么抓着脖子,而xiǎo殇半闭上眼睛,似睡非睡的表情,像是正在享受一个美梦,非常幸福的样子,就与一头慵懒的猫儿毫无二异,总让孙武看得想笑出声来。
发现xiǎo殇的这个喜好与反应,完全是偶然之下的意外,不过孙武很喜欢她的这个表情。纯以美观程度而言,摆出一副纯洁天使模样的xiǎo殇,美得令每个看到她的人,无分男nv,都只想要逗着她玩,对她爱怜不已,就连早已知道真相的梁山泊乡民们,有时候都仍会被mí住,但孙武看惯了这副伪装面孔,再美的笑靥于他都是虚假,没有半分感觉。
不过,xiǎo殇本来就是个很漂亮的美人胚子,就算不刻意摆出天使面孔,只要她卸除紧绷的心防,回归她这年纪nv孩该有的自然,那就是很好看、很好看的xiǎo美人了。
熟睡中的xiǎo殇,应该是完全卸除心防的时候,但是就连孙武都没机会看到xiǎo殇的睡脸。xiǎo殇的自我防卫之强烈,就算是露宿荒郊,她也一定是最晚才睡,最早醒来,绝不让自己没防备的姿态露在旁人眼中。
所以,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孙武才能看到一个表情完全和缓下来的xiǎo殇,静静的、柔柔的,仿佛是一只被驯服的慵懒猫儿,那种享受幸福的表情,就连孙武自己也被感染,整颗心都平和下来。
可是这美好的一刻却不长久,因为外头突然响起了奏乐声,虽然不是很大声,但却足以打断这一刻的气氛。
xiǎo殇睁开了眼睛,尽管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挥开孙武的手,可是颈部的肌ròu却一下子变得很僵硬,让孙武知道自己该停下了。
“我……我去外头看一看。”
觉得有点尴尬,孙武松开了手,把握这个尴尬的借口,急急忙忙离开房间到外头去。
户外的天sè正是夕阳西下,黄昏时分是天上人间一个较为清淡的营业时间,除了正在陪客的姑娘外,所有姑娘全都被奏乐声给召唤出来,集合在天上人间里一个较为清静的院落,人人手持清香,好象在作什么祭拜。
孙武所在的位置是五楼,居高临下,只见到那边香烟袅袅,隐约传来乐曲歌舞之声,这也让他觉得奇怪,因为如果是祭拜死者,应该是肃穆诵经,为何会演奏这种轻佻的音乐呢?
“呃,怎么搞的?妓院也拜神吗?”
不自觉地,孙武这么说了一句,却没料到背后传来一个含着笑意的清脆nv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是拜神,而是拜一位大恩人。”
回转过头,一身素裳的香菱正站在身后不远,微笑地看着自己。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呵,没有关系,你现在是万紫楼的贵宾,一切请不要太拘束,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香菱语笑嫣然,丝毫没有刚才离去时的怪异表情,让孙武得以宽心不少,但因为仍感到尴尬,孙武另外找点话题,问起了祭拜的对象。
“万紫楼旗下的每一个产业,都有个xiǎo院落供奉着一个灵位,祭拜的对象就是大恩人西mén朱yù。”
“西mén朱yù?这个人我好象听过,但是没有什么印象,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个嘛……西mén大恩人生前是一个大yín贼。”
“什么?yín贼?”
这答案令孙武目瞪口呆,过去只听过忠臣烈士被人们敬仰,死后立碑或是盖庙,从没听过yín贼也会被这样纪念。
“yín贼……我没听错,真的是……”
“你听错啦。”
“喔,对嘛,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纪念一个yín……”
“西mén大恩人不是yín贼,而是大yín贼,一生采花不计其数,自称生平无大志,唯一志愿就是与天下所有美nv同床共枕。”
居然真的是一个yín贼!孙武怎样都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在自己的了解中,所谓的yín贼就是用各种软硬手段,坏nv孩子清白,令nv孩子人生被玷污,痛不yù生的恶人。这样的可恶东西,就算被抓去活活宰掉都很应该,为什么还会被这样子纪念,甚至辟室膜拜呢?
(啊,对喔,这里的nv孩子都是……嗯,也许是因为这样才拜yín贼吧。)
孙武脑中浮现了一个想法,他想要掩饰起来,但旁边的香菱已经先笑出声。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这里是妓院,所有姑娘都是妓nv,妓nv拜yín贼,适得其所,再合理也没有了,有什么好值得奇怪呢?”
轻笑着说话,香菱的说话声听来仍是亲切悦耳,但平时太过熟悉嘲讽语气的孙武,敏锐地把握到香菱的弦外之音,发现自己可能见树不见林,被一些盲点给遮蔽了视野,没有看到真正的事实,所以才会被这样暗讽回来。
为了表示歉意,孙武立刻深深地一下鞠躬,很坦率地认真致歉。这个表现看在香菱眼中,确实带来不xiǎo的讶异。
“有什么不对吗?香菱xiǎo姐。”
“孙少爷真是很难得呢,在万紫楼……很少见到男人会真心地向姑娘道歉,这点你与西mén大恩人一样,把我们当作是人看,而不是某些花钱买来的玩物。”
“那个西mén朱yù,对姑娘们很好吗?”
“不祇是好而已,在很多那个时代的姑娘心中,西mén大恩人是最理想的梦中情郎,甚至是生命的寄托。”
香菱站到孙武身旁,微风轻轻拂过发梢,水嫩的脸蛋在夕阳下染上一层晕红,专注的神情,在孙武眼中是说不出的好看。
“在太平之luàn的时代,他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英俊多金,风流倜傥,最重要是他能够理解每个姑娘的心情,给予我们所要的尊重。虽然他每到一个地方都留下数不清的yàn事传说,但不晓得有多少nv儿家期盼与他相好,更期望他会在夜晚偷香进来呢。”
这段话听得孙武更是一头雾水。三更半夜潜入nvxìng香闺,这算是什么尊重?为何这样子反而更得到nvxìng的青睐?这道理不但解释不过去,其中心态更是让人难以索解。
“很难懂吗?现在对孙武少爷说这个,确实是难以明白,但相信以后有一天你能够理解的。”
香菱叹道:“外面关于西mén大恩人的传言很多,其中也有颇多不尽不实之处,时隔十多年了,真相也不容易还原,但只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西mén大恩人生前从没强迫过任何nv孩子作她们不愿意做的事。”
虽然还是不解,但既然是两厢情愿,并非强迫威bī,孙武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回想到太平军国的那个时代,有志男儿无不挺身而出,对抗外族侵略,为整个中土大地牺牲奋斗,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这个西mén朱yù生在那样的时期,却只做一名采花偷香的yín贼,不思进取,孙武实在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
“孙武少爷是堂堂男子汉,当然会这么想,可是在我们nvxìng来说,比起一个遥远的绝
世英雄,我们更喜欢一个可以陪在身边,常常见到,常常说话,不用担心他一出去就从此永别的男人。”
这一点,就让孙武更是无言以对了,他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但自己的价值观又很难接受,或许这就是男nv之间的不同,又或许……这就是自己为何还被人当作是孩子看的理由吧。
香菱并不是来这里聊天的,简单寒暄之后,她告诉孙武约莫一个xiǎo时后,宝姑娘会预备接见他,问他整件事的详细情形。
“孙武少爷真是幸运,单是你今晚可以见宝姑娘一面,说出去不知道羡煞多少江湖少侠呢。”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送东西,见什么人并没有差别,如果香菱xiǎo姐愿意代劳,就请你替我把这东西jiāo给宝姑娘吧。”
孙武说到这里,越来越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荒唐。也许那位宝姑娘当真美若天仙,yàn冠群芳,江湖上所有男人都想要一亲芳泽,但自己根本不是为了美sè而来,更感受不到见她一面有什么好荣幸或骄傲的。
事实上,这个宝姑娘不但行事诡秘,莫名其妙对自己重手出击,而且姿态之高,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自己已经明言是来送重要东西,她还摆出许多架子,迟迟不肯接见,骄纵无礼之至。这样的nv人,就算是长得再美,孙武也不觉得自己会为她所倾倒,与其忍着不快的感觉求见,还不如把东西jiāo给香菱,早点离开这里好了。
但这要求却被香菱再次婉拒,从她为难的表情,孙武才突然意识到,或许香菱这个贴身婢nv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心腹”,甚至与宝姑娘的关系也不亲密,所以才不敢擅自替宝姑娘领取东西。
孙武用眼神向香菱求证,香菱并没有给予明白的答案,只是有些无奈地回答,宝姑娘的xìng子有些急,御下也素来严厉,自己如果触犯了她定下的规矩,后果将会极为严重。
“这……原来是这样啊。”
孙武颇受震惊,感觉自己好象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假如那些仰慕宝姑娘的少侠,知道这nv子其实个xìng骄纵暴躁,那想必会让很多人梦想破灭吧。
“那,香菱xiǎo姐,你在这里呆得并不开心了?”
一句话出口,孙武惊觉到这不是自己该问的事,但香菱却不以为忤,略带几分苦笑地回答。
“如果能够好好做人,有谁愿意寄身烟花呢?但我是不能选择的。三岁的时候,我就被家里卖到万紫楼,后来幸运被挑选成宝姑娘的贴身侍nv,侍奉宝姑娘,无论她待我怎样,可是比起那些冻死、饿死路边的nv孩,我已经非常幸福,也应该知足了。”
香菱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从她的眼神,孙武就知道不是那样,因为在那眼神中,孙武看到了强烈的悲伤与无奈,还有一股极力掩饰的痛恨,随着半滴令人心痛的眼泪,慢慢地滑过脸庞,孙武一时间不禁看得呆了。
“啊,对不起,我和您说了这些没意义的话,真是抱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孙武少爷是不是可以准备一下,与我一起去见宝姑娘了呢?”
从短暂的失神状态中清醒,香菱回复礼貌的微笑,请孙武随她一同前往,而在她伸手出来的时候,夕阳最后一抹余光,让孙武看见她手臂上有多道青肿淤痕,伤痕很新,看得出是被藤条一类的细韧物体给打过。
“这、这些伤痕都是……”
“啊!对不起。”
香菱急忙用袖子掩住手上伤痕,向孙武弯腰一礼,抢着转身离去,孙武看着她的背影,一生首次对某个nv孩产生怜惜的情感。
(香菱姑娘她……好可怜啊。)
生而为人,却不能像个人一样抬头挺胸地活着,从幼年起就被卖身为奴,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孙武同情香菱,但在这件事情上头,他又不能做些什么,正觉得无奈,不知何时到来的xiǎo殇已出现在他面前,像是很不以为然似的对他摇头。
“生而为奴,并不算可悲,也不算可怜。”
“呃……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
“年少无知,这才是真正可悲和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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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ǎo殇的话里好象有什么弦外之音,孙武一时间难以索解,事实上也由不得他慢慢思索,因为邀请他去面见的使者很快便到来,孙武和xiǎo殇终于得以见到那个姗姗来迟的宝姑娘。
万紫楼应该是一个相当有财势的组织,否则外头那么多的百姓生活仅在温饱边缘,这里不会装修得如此富丽堂皇,大部分的姑娘都穿著绫罗绸缎,满身珠光宝气,而宝姑娘所在的院落,更是金碧辉煌,连院子里头装饰用的树木都是用金子打造,挂上白银树叶,一阵清风吹来,满院金枝银叶发出豪华的“沙沙”声,耀眼光芒粲然生辉。
孙武只觉得自己眼前全是金sè、银sè的闪光,眼花撩luàn的程度,好象早上首次见到河洛剑术一样。
“哇,这个………真是有钱啊。”
对于这幕夸张的奢华画面,孙武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震惊,但xiǎo殇却像什么都没见到一样,看也不看地迈步穿过,淡淡问了同伴一句。
“喜欢啊?我可以做一份给你啊。”
听来非常有吸引力的一句话,孙武却不敢接下去,因为xiǎo殇的技术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要提炼出这些金银,就需要原料,根据过去的经验,那些原料都是一些让人问都不敢问的东西,最好不要自讨没趣。
但有一件事让孙武很在意,他觉得xiǎo殇应该也已经发现了。这座豪华院落虽然是金碧辉煌,但在满院的金枝银叶中,却隐藏着不寻常的肃杀气息,仿佛周围隐藏着什么伏兵,正在虎视眈眈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我的错觉吗?还是等一下真的会碰到危险?但没有理由啊,我们祇是负责送东西而已……)
怀着这样的不安,孙武和xiǎo殇进了会客厅,在那里头见到了宝姑娘。
那确实是好大的阵仗!
开mén后所看见的,是一条长长的红sè地毯,末端延伸进一道珍珠帘幕,整张帘幕都是由xiǎo指头大的珍珠串组而成,单单只是这张帘幕,就已经是价值千金的昂贵物品。
身为贴身婢nv的香菱不知到了何处,六名面生的侍nv分别站在珠帘两旁,每一个也是千中选一的美貌少nv,尽管都是穿著侍nv服sè,可是所用的料子却是高贵丝绸,佩带的饰物也全是一品珠宝,看来华贵之至,明明是婢nv之身,却比王公贵族家的千金xiǎo姐更具贵气。
眼中所闪烁的神采、进退之间的仪态与动作,孙武肯定这些婢nv受过很好的教养,绝不是那种徒具美sè,脑中空空的肤浅之人,而且从她们腰间所佩的兵器来看,这六名侍nv个个武功不弱,只怕还犹胜早上那群河洛剑客几分。
国sè天香、允文允武,这样的婢nv价值何止万金﹔每一个婢nv都是由主人调教而出,婢nv已是如此,她们的主人更是让人增添无数想象,尚未见面,就已经由衷赞叹她的卓越手段。
这样的一名nvxìng,此刻正坐在珍珠帘幕之后。透过晶莹剔透的珍珠,孙武运足目力,从帘幕间隙中看去,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妙倩影,端坐在一张洁白的象牙床上,脸上戴着面纱似的东西,一双如天空般深邃的眼眸朝自己这边看来。
“我是万紫楼的副楼主羽宝簪,贵客远来,怠慢之处请多包含。”
悠扬的声音,光是轻轻说话,就像演奏乐器一样好听,让孙武肯定这声音的主人,必然是个具有倾国之姿的天仙美人,而自己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
“孙武少侠仗义援手,从铁血骑团一班凶人手中取得重宝,真是万幸,不知道能不能请你把事发经过再说一遍呢?”
不但声音好听,言语也很客气,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骄横无礼,孙武感到些许的困惑,但仍是没有迟疑地把整件事作个jiāo代。
xiǎo殇使用法宝误杀铁血骑士的事,孙武只字不提,其余细节早已对香菱说过,重说一次当然也不是什么问题。在聆听完孙武的奇遇经过后,宝姑娘问起孙武的师承来历,孙武觉得与其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如直接表明不能透露。听到这句话,帘幕后的宝姑娘说话为之一顿,却没有特别说什么,跟着,就是孙武把那面透镜jiāo出。
透镜jiāo给侍nv,再由侍nv穿过帘幕jiāo给主人。看着那面透镜消失在帘幕之后,孙武觉得如释重负,却又想问那面透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唔,孙少侠似乎是对这面透镜有点疑惑。你这么辛苦送来这面镜子,是有权利知道真相的,其实……这面镜子可以说是一个图书馆,它里头存在着ròu眼所看不到的讯息库,透过特殊的设备读取,才能读出里头所蕴藏的讯息。”
悠扬好听的声音缓缓传来,解释了孙武的疑问。孙武并没有打算追问下去,因为再问下去,就会涉及到自己不该知晓的秘密,犯人隐私,但宝姑娘却似乎没有这层顾忌,继续说话。
“这些讯息非常重要,为了运送中的安全起见,有一位朋友秘密派人把东西送给我,既然都说是秘密,照理说是不可以让人知道的,孙少侠误打误撞,让这件事情见了光,请问妾身该怎么办才好呢?”
没头没脑的一问,孙武当然不可能知道,但语气中一丝不友善的感觉,却让孙武暗叫不妙,想起了许多江湖故事之中,对于防范秘密泄漏的那些至理名言。
(啊!该不会……只有死人才是不会泄密的人!不会真是这一句吧?)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就在孙武为着脑中想到的东西而震惊,警戒心略失的瞬间,一道血红赤羽穿透珍珠帘幕飙shè而来,直直钉向他的胸口。
第六章 凤凰真火碎金钟
在宝姑娘提到朋友委托的时候,孙武就隐约觉得不妙,因为假若这枚透镜是真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东西,那么,宝姑娘很可能就要杀人灭口,阻止秘密外泄。
才刚想到这些事情,对面的珍珠帘幕中陡然飙出一道赤影,声音有若羽箭破空,撕裂大气,朝孙武胸口激shè而至。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孙武不及凝运金钟罩,本能反应是挥拳抵挡,但身旁xiǎo殇在他腰间轻轻一推,让他迈出两步,挥出的右拳提早与赤sè羽影接触。
两边力道一碰,赤羽激爆成满天碎屑,孙武心中一奇,觉得这枚赤羽的威力没有早上强,起码减弱了四成,脑中想起xiǎo殇曾经说过,对方的赤羽可能被法宝增幅了力道。
(法宝的使用特sè,有强处必有弱处,xiǎo殇刚刚推我那一下,难道……这个赤羽必须要在一定距离外,才会越来越强,如果不给它发挥威力的距离,它的杀伤力就起码掉个四成?)
发现了这个可能的破绽,孙武jīng神大振,本来对窄xiǎo空间内接下暗器的顾忌少了一半,将金钟罩凝运全身,防止敌人的二度攻击。
一击失手的敌人,并没有立刻进行追击,反而是因为被识破了赤羽的秘密,冷冷哼了一声,跟着一下“哗啦”的清脆声响,满帘珍珠被掀开两边,一道美丽的倩影从帘后飘身掠出。
剎那之间,孙武的感觉就是惊yàn!
见到六名姿容秀丽的美婢,孙武本以为自己会对“美”的感觉疲乏,可是在见到宝姑娘倩影的瞬间,他仍是感受到那股美的冲击,觉得胸口一震,从没有看过那么美丽的东西。
那道轻飘飘的倩影从象牙床上“飞”了起来,拖着赤红sè的曳地长袍,翩然落降在孙武面前,却是足不点地,雪白yù足飘点在离地半尺的虚空,轻翔美妙的姿态,犹如一头美丽而骄傲的凤凰,瞬间让孙武仿佛回到梁山泊崩落的那一刻,眼前重现那抹似幻似真的凤凰火影。
但这头美丽的凤凰却极具攻击xìng,一掠到孙武面前,赤红sè的大袖挥动,白嫩的手掌顷刻间化影数十,铺天盖地击在孙武上半身,动作奇快,孙武一时间也不晓得被打中多少下,奇痛彻骨,勉强出手还击一招,但手才刚抬,露出的动作破绽就让敌人趁虚而入,一双素手幻化成数十朵蝶影,无处不在,转眼间又被打上几十下。
一照面就落在下风,孙武暗凛于敌人的速度太快,若是单纯拆招,自己绝不会是宝姑娘的对手,最好的策略就是不变应万变,凭着金钟罩的抗击力,硬挡宝姑娘的迅捷痛击。
策略正确,但是当孙武将金钟罩运上第六关,粲然金芒四shè,宝姑娘挥出的满天掌影蓦地凝敛为一,如同一朵红云般袭向孙武,挥到半途,周遭空气突然变得干燥炽热,跟着竟凭空生出火焰,令这一击灿烂地击向敌人面mén。
初时看见宝姑娘击掌,孙武只觉得她的掌力虽强,却还不如自己浑厚,正面硬拼,金钟罩该能够占到上风,哪想到掌力击到中途竟生出这等异变,转眼之间熊熊火焰扑面而来,不但面mén灼痛难当,而且周围空气赫然全给火焰烧干,呼吸维艰。
这一下气闷难当,金钟罩护体威能顿时打了个折扣,发挥不出应有抗击力。孙武被这一掌印在面mén,好象给一块烧红的铁板打中,痛得喊不出声音来,而那一掌的五根指头贴着五官,温度不住往上递升,掌力也逐次增强,纵然有金钟罩护体,孙武的脸还是痛得厉害,好象整张脸就快要变成焦炭了。
“咦?”
出掌的宝姑娘轻哼一声,似是想不到孙武能在这种状况下支撑,毕竟这套战术专破护身硬功,过去不知道败过多少此道高手,就算是修练金钟罩的武僧,也常常在这中断呼吸、高温炼金钟的战术下一败涂地,这少年能够支撑不败,实在很不可思议。
极度灼痛之中,孙武觉得宝姑娘的哼声有异,似乎与之前说话的悦耳语音有所不同,但脑里痛得发昏,根本无暇思考这些闲事,只想尽快把面上的炽热手掌给挥开,偏生那五只指头就像牢牢烙在脸上,怎么鼓劲都震之不开。
然而,在这难忍的高温痛楚中,孙武仿佛回到梁山泊的陶窑里,当时姊姊坚持要自己进入烧得通红的陶窑修练,自己还为此受过几次轻重伤,有一段时间光是闻到窑里的特殊土味都会发抖,好不容易才终于克服高温,把该段修行圆功,现在宝姑娘的掌力虽强、温度虽高,却终究及不上陶窑里的高温,只是因为热能直贴面mén发散,让自己一时间慌了手脚而已。
(姊姊果然说得没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藏在我平时的修练中,这就是我的答案了!)
当孙武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这点热度就不能再给他什么压力了,记忆中熟悉的运气方式,一点一滴又回到脑中,让他自动照着过去的锻炼那样,浅浅吸一口灼烫的空气,在高温焚伤肺部之前,这口空气迅速转化为内息,新生内力窜遍四肢百骸。
旁人看到孙武正被火焰焚首,连金钟罩的金芒都被压得黯淡无光,似乎随时都会给凤凰血焰一掌轰杀,根本没人想到他已经迅速适应,稳稳地酝酿着反击。
一口新气在体内越转越旺,真气每运转一轮,意识就更清醒一分,孙武回复了十足状态,蓄满的金钟劲也集中在右拳,等待着敌人回气的瞬间。
凤凰宝典是万紫楼镇楼绝学,引动的高温火焰炽热霸烈,厉害之至,但这样霸道的绝世武学却甚为耗损内力,以nv子之身修练,这声威赫赫的一掌就难以持久,维持了几分钟后,宝姑娘虽未撤掌,但掌心所引燃的火焰威力却开始减弱,让孙武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到了。
“喝!”
虎吼一声,孙武右拳猛地上轰,金钟罩第六关功力有若怒涛爆发,随着耀眼金芒大盛,重重轰击在敌人柔软的xiǎo腹上。
这一击的时间拿捏极准,恰好是宝姑娘一轮旧力耗竭,新力未生的间隙,以己之强攻敌最弱,一击就将那纤弱的美丽倩影打得翻仰上去,只听得一声凄楚闷哼,宝姑娘连在空中急旋数个斤斗,姿态美妙灵动,似是某种奇特的卸劲身法,化去孙武的一拳之劲,穿梭落回珠帘之后。
整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在空中急转第二个斤斗时,已经没有丝毫的狼狈,回旋的动作轻巧俐落,最后投入珍珠帘后的那一下穿梭,更是犹如紫凤穿云,漂亮到极点,就只有一点不妥……那抹喷在雪白珍珠上的凄yàn朱红。
(啊!糟糕,那一拳把人给打伤了吗?)
孙武暗叫不好,自己刚才那一拳,是被压迫到极点后的爆发一拳,近乎本能式的挥拳,一击出就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直到命中敌人,接触到那柔软的肢体,这才警觉到对方是个纤弱nvxìng,急收拳力,但大部分力道仍是击在敌人身上,现在宝姑娘受伤咳血,这一拳可能真的太重了。
(那个凤凰宝典真的很厉害,可是宝姑娘她的内力和抗击力……没有想象中厉害,比我还稍弱半筹,战斗开始的前一段时间她会占上风,但只要我能撑过十五分钟,优势就会到我这边来了。)
金钟罩在久战时的长劲本就是强项,孙武对这点极有信心,但现在的重点却不是战胜,而是停止战斗。
“请等一下,我无心撞进你们的jiāo易,我和我妹妹什么都不会说的,请住手吧!”
“休想!”
如乐音般好听的nv声,从珍珠帘后再次传了出来,宝姑娘抬起右手,遥遥指着孙武,说着严厉的话语。
“xiǎo子,你看来不像是帮会中人,但这身金钟罩难道是天生就会的吗?你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必然是心中有鬼。既然被你撞破了我们的秘密,今天绝不许你活下去,你就怨自己的命苦吧。”
一番话说得孙武目瞪口呆,想不到宝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行事作风却如此狠辣,如果不是自己,东西早就被铁血骑团给抢走了,说来自己也有功劳,她分毫不念,执意要杀人灭口,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实在是不想多惹事端,但孙武又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是嘴巴说说就能了,眼看一场激斗难免,只好开始分析敌人实力,做着战或逃的盘算。
正与自己对峙的宝姑娘是不用说了,那六名武装侍nv则是人人手按剑柄,脸现怒容,只待主子一声令下,就会加入战局围攻自己,至于xiǎo殇……她现在正瑟缩在一旁,满脸都是一副“人家好害怕”的惊惶表情,看来真是我见犹怜,孙武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清楚自己是暂时别想从她那边得到任何帮助了。
“闲话莫提,今天杀你,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江湖恩怨本就没人情可讲,你就怪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吧。”
口气严厉,不过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帘幕内的宝姑娘顿了一顿,道:“但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让江湖中人说我以大欺xiǎo,只要你接得下我十招,今天你妹妹就可以离开,否则你们兄妹就认命吧。”
莫名其妙来了个十招的赌约,孙武觉得很荒唐,怎么说都没有理由自己牺牲,让xiǎo殇独自离开吧?然而,这倒也是个机会,因为从目前的实力来看,宝姑娘强在本身武学与速度,内力却逊己一筹。自己凭着金钟罩作战,别说是十招,就算是一百招也大可接得下来,所以听完这个提案,马上就应了一声,预备撑过十招,再找机会突围。
“好,一言为定!”
定字才刚出口,又是一抹赤sè红影当胸shè来,尖锐破风,正是宝姑娘的赤sè羽máo。
孙武对付赤sè羽máo已经有了经验,再得到刚刚的启发,这飙得飞快的东西,在他眼中已无奥秘可言。抬起左臂护住头脸,孙武朝前方急冲出去,想要藉此削弱赤羽的威力,在粉碎赤羽的同时一举闯入珠帘之后。
这个战术的前半截确实很成功,没有足够距离发挥威力的赤羽,被第六关金钟劲一撞,立刻爆成粉碎,孙武也趁机把双方距离拉得更近。金钟罩本身是沉稳的近身型武技,对付宝姑娘这种以身法、速度见长的高手,如果抢不到近身作战的机会,就会相当吃亏。
然而,当孙武破碎赤羽,大步奔出,珠帘之后突然飙转出一道火焰旋风,势道雄强威猛,熊熊风火吞噬一切而来,满帘珍珠瞬间被烧成灰烬,孙武眼前只见一片燎原火光,心中剧震,鼓dàng金钟劲硬闯入火焰旋风。
高温烧得皮肤灼痛发红,却终究还在金钟罩的承受范围,已经习惯这种温度的孙武并不觉得很棘手,但这旋风的猛烈激转,他从没遇过,再辅以高温火焰的杀伤力,孙武不得不停止冲势,重重一脚踏在地板上,先稳住身形,免得给这狂飙的火焰旋风扯得离地飞起,任人宰割。
金钟罩第六关的威力极强,只是这样一记顿足,孙武就把身形稳住,像是被钉在那里一样,任火焰旋风飙转拉扯,他都稳稳地不动分毫。
退到一旁去的婢nv们见到这一幕,不住发出惊呼声,孙武不解其意,却不知宝姑娘已经用上了万紫楼最高明的凤凰七绝,而即使是慈航静殿里的金钟罩高手,当时也无法在这一式“火凤擒龙”之下稳住身形,自己能够做到,这就是婢nv们连声惊呼的理由。
但火凤擒龙分为上下两段,首段是以强烈的火焰旋风扯动敌人身形,让敌人立足不稳,难以防御,这时候真正的杀着才会出现,满天火焰化作强横无匹的一掌,重重轰向敌人要害,轰向孙武的要害。
彼此的身高有别,这一掌直接击向孙武面mén,沿途吸尽周遭火焰热气,白晰柔嫩的手掌像是被蒸气焚烤,变得殷红如血,看在孙武眼中,这一掌无疑有着威胁生命的压力,他鼓起全力,挥拳硬挡。
(宝姑娘的内力逊我一筹,正面硬拼,只要能撑住刚开头的那几分钟,后头就不足为惧了。)
从刚刚的短兵相接中,孙武整理出这样的结论,可是这结论似乎有了点问题,因为宝姑娘的这一掌,速度比之前更快,明明在挥击过来的途中,还能清楚看见挥击路径,但却突然之间变增速度,手掌整个消失,来势奇幻无方,一下子就穿过孙武防御的左臂,蓦地坠下印贴在他胸口。
孙武摆出的防御架势全不奏效,更当贴在胸口的掌力爆发,孙武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厉害,奔腾而来的掌劲之强,像是滚烫的岩浆疯狂窜流奔腾,焚血灼脉,比之前印在面mén上的那一掌陡然强了数倍。
(她……她怎么会突然强了那么多?难道她刚刚一直在隐藏实力?我被骗了吗?唉,我真笨。)
这个大误算所换来的代价,可不是一句“我真笨”就能了结的。之前宝姑娘的内力仅仅略逊孙武一筹,现在力量一下子暴增数倍,炽热掌劲所造成的杀伤力不只是猛,简直就是无坚不摧。
自从练上第四关后就不曾有过的痛楚,流遍四肢百骸,仿佛全身骨ròu正被人一根根拆解出来,正是金钟罩破关散解的先兆,跟着孙武脑中轰然一响,彻骨奇痛烧烙着每一根神经,金钟罩第六关竟被宝姑娘硬生生一掌摧破!
“啊……哇!”
金钟罩被破,首先就是金光黯淡,修练者的护体关数下跌
,令孙武暂时只能把金钟罩运上第四关,力量大减,跟着就是严重内伤,“哇”的一声咳出大口鲜血,整个人就像气力全失般软软瘫倒了下去。
见到主子大发神威,一掌就把这少年击倒,婢nv们连声欢呼,而宝姑娘似乎因为这一掌耗损甚重,孙武听见她剧烈的喘息声,面纱之外的少部分肌肤也变得苍白,身体微微摇晃,明显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所以迟迟发不出第二掌。
问题是,宝姑娘只是过于疲惫,但孙武却是严重内伤,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痉挛疼痛,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要宝姑娘或是任何婢nv过来补上一掌,他肯定自己有死无生。
(xiǎo殇在做什么啊?还在那边装没用吗?但再这样子下去,我就要完蛋了啊!xiǎo殇,快点作些什么吧!)
命悬人手,但唯一能够帮助到自己的人,却还在旁边伪装纯洁可怜的xiǎo天使,孙武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越来越焦急,可是xiǎo殇就像看不见自己的求救一样,还把头转到一边去,而宝姑娘竟在这时候回复过来。
“姓孙的xiǎo子,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实在很可怕,照理说我该封住你的力量,拷问你的师承来历,但你给我一种很强的威胁感,为了永绝后患,只好请你今天死在这里,我们会把你的人头好好埋葬,放你妹妹走路的。”
说着,宝姑娘慢慢举起了手,掌心凝聚热力,似乎已预备一掌击下,轰碎敌人的脑袋。
面对死亡,孙武心中赫然找不到丝毫惧意。
少年并不是不害怕,事实上,一直到刚刚为止,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的他,整个jīng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觉得死亡随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完全想不到方法逃出生天。
然而,当宝姑娘真的举起手掌,那股深深的恐惧感突然消失了,jīng神虽然仍是高度紧绷,但却好象进入另一种境界,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感官都因为jīng神集中而百倍增强,感觉比催运上金钟第六关的时候更敏锐。
随着宝姑娘的手掌慢慢落下,孙武觉得自己看得更准,清楚把握到她手掌的落点与方位﹔听得更远,就连旁边婢nv们的每一声呼吸都清清楚楚﹔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来自垂下的右手,正随着敌人的杀着bī近,右臂肌ròu受到牵动,不自觉地轻微弹跳着,仿佛有一股力量正蕴含于其中,蓄势待发。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是什么?让人很安心,好像可以倚靠什么,又有点兴奋,这是……)
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就来自右臂的蠢蠢yù动,仿佛在告诉孙武,他还有着最后一张王牌,无论敌人有什么厉害杀着,只要他仍牢牢握住这一张王牌,即使金钟罩碎裂、即使要命杀着已经拍到头顶,他仍有足够本钱去扭转局势。只不过,若要把这张王牌掀开,还需要更多的危机感,需要更靠近死亡一步,凭着生死一瞬间的那种强烈危机,才能把这张王牌翻掀现世。
因此,孙武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凝神去感受,整个心神全都集中在自己右臂,想知道这种第六感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在无比紧绷的jīng神专注中,宝姑娘的重掌终于落下,拍在孙武头顶。
剎时间,孙武紧绷的jīng神整个疲软下去,右臂蠢蠢yù动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因为拍在自己脑mén上的那一掌,软弱无力,比一个三岁xiǎo孩都还不如,更没法造成半点伤害,就只像是被轻轻摸了一下头发。
为何会手下留情?
逃脱一死的孙武瞬间还有点失望,但他随即察觉到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而是宝姑娘身后不知何时竟来了个人,就是这人让宝姑娘散了掌力,轻轻拍下一掌。
是xiǎo殇吗?
显然不是,xiǎo殇一直都在那个位置,动也没有多动一下,更没有多做什么。那么,来者是谁?是谁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一命?
孙武满心困惑,而这疑问并没有拖上太久,他听见宝姑娘像是非常愤怒,切齿说出两个字。
“叛?徒!”
叛徒的意思,不只是敌人,而且还是自己人,孙武一楞,这才发现宝姑娘的姿势古怪,好象被人从后头制住xùe道。换做是平常时候,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但孙武随即明白,刚才宝姑娘与自己力拼一掌,内力耗损极大,尚在回气当中,反应与动作都稍慢,竟然被人一举偷袭得手。
“xiǎo姐,我没有要背叛你的意思,请你息怒吧。”
香菱的声音从宝姑娘身后传来,也只有这个贴身婢nv,才能让宝姑娘毫不提防地让她靠近,被一举偷袭成功。
“以xiǎo姐你的聪明智慧,又怎会看不出孙武少爷的诚恳守信?他只是无意之间撞破我们的秘密,并非有意刺探,既然他已经承诺不会泄密,你又何必非要咄咄bī人,一定要杀人灭口,取人xìng命呢?难道你没发现,孙少爷一直在战斗中留手啊。”
开战至今,终于有一个人肯出来说句公道话,孙武如闻仙乐,几乎感动到热泪盈眶,用力地点头。
“我受楼主所托,要辅佐与伺候xiǎo姐你,就一定竭尽所能,不能让你作出错事。把孙武少爷给灭口,固然是可以掩盖机密,但是让一个无辜的人就此枉死,这种事往后你又怎么对自己jiāo代呢?我不想你往后几十年都为这件事内疚难过啊。”
香菱尽责地规劝,还从宝姑娘身后探出头来,朝瘫坐在地的孙武点头。从她眼中,孙武看到满溢的歉意,向自己说着无声的歉疚﹔能够遇到这样知情达理的nvxìng,孙武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但当他注意到宝姑娘的眼神,却不禁心中一凛。
那双美丽眼眸中所燃的怒火,已经渐渐冷却,变成了一股冰寒的杀机,孙武心叫不妙,看来香菱冒险劝谏,出手制住主子,已经让宝姑娘对她埋下杀意,待此事一了,香菱很可能因此惹上杀身之祸。
(这、这该怎么办才好?这样不就连累到香菱xiǎo姐了吗?不能因为我们而害到她啊,那……要不要劝她和我们一起离开算了?)
这想法似乎过于大胆,孙武正在犹豫,场面的变化却比他预期中来得更快,香菱诚恳劝谏的话说到一个段落,宝姑娘突然冷笑起来。
“香菱,你说得很好,但如果你那学艺不jīng的失神指能够继续制住我,如果你还有命活得过今天,我就给你机会让你把这些话一次说完吧。”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孙武尤其觉得不妙,但是当他想要提出警告时,一声仿佛拉动弓弦的清亮声响,已经回响于室内。孙武以外的所有人都看到同样一幕,宝姑娘不移不动,宽大红袖骤然破裂,往后飞shè出一支紫羽,声若风雷,香菱甚至还来不及招架或闪躲,就被这记紫羽给命中。
孙武自身得到的经验,紫羽威力比赤羽更强,而且似乎还没有距离限制的缺点,单是赤羽就能够shè穿铁血骑士的白狼战甲,香菱又没有修练金钟罩,这样冷不防的一击哪承受得住?
鲜血激洒,紫羽从香菱xiǎo腹dòng穿而出,带着一蓬血雨洒了满地,香菱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似是想不到从xiǎo一起长大的xiǎo姐,会这样对自己下毒手,但一句话都还问不出口,失去意识的身体已经软软倒下。
宝姑娘早已回复行动力,侧身一闪,避开血污的同时,也让香菱倒向孙武。孙武接住香菱,发现她气息微弱,不住涌出的热血早已染湿衣裳,人也完全失去了意识,口中却犹自喃喃自语。
“……xiǎo……xiǎo姐……”
说话的声音细不可闻,孙武是判读口形才认出是什么话语,剎时间心中满是悲痛,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香菱连倒下了都还挂念着她的xiǎo姐,但那个人却不念多年情谊,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看到一名这么好的nvxìng因己而倒下,更愤怒于宝姑娘的无情辣手,偏生自己内伤严重,连抬举起手也没力气,别说替香菱讨个公道,自己和她根本马上就要没命了。
莫可奈何的无奈与气愤,孙武做了一件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只凭这一句话,他就要把整个场面扭转过来。
“………xiǎo殇,拜托你了。”
第七章 九龙神壁辟殃灾
除了香菱,没有什么人知道少年旁边的那个nv孩叫xiǎo殇,所以当孙武头低低地说出那句话,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如果是出身于梁山泊的乡民,全都晓得这短短六个字代表了什么,更知道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与代价。
刚来到梁山泊时候的xiǎo殇,还是一个需要旁人保护的四岁nv孩,但是当她开始能够独立制作法宝,甚至成为法宝制造师之后,她就已经是梁山泊之中一个无人胆敢忽略的存在。
法宝制作师的能力范围极大,再加上梁山泊的公共设施也由xiǎo殇负责建造,村民们经常有求于她,却又要忍着不去求她,直至最后一刻。因为谁都知道,xiǎo殇不是一个很好的jiāo易对象,更从不做没利益的买卖,任何一笔与她的jiāo易都会被索取报酬,一个不xiǎo心就会得不偿失,痛不yù生。
这个得不偿失的jiāo易原则,在孙武身上也一样适用,唯一比较例外的,就是xiǎo殇索取报酬的代价,往往不是孙武自己支付,多数都是牵连旁人,而孙武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多年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事,都坚持自己应付,甚至主动拦着xiǎo殇,从不向xiǎo殇做什么请求。
假如只是自己遇到生命危险,孙武还不会向xiǎo殇求援,会赌一赌右臂的奇妙感应,看看这感应的源头是什么。毕竟除了牵连旁人的考量外,xiǎo殇从进万紫楼开始,一直伪装得不亦乐乎,代表她不愿意露出真面目,孙武也尊重她的意愿,不想强人所难。
但现在却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香菱因己而受重伤,自己绝无可能救得了她,如果不向xiǎo殇求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遗憾发生,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孙武做了自己已放弃多年的事。
“………xiǎo殇,拜托你了。”
这一句话,当时就没有别人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反倒是xiǎo殇那边“波”的一声,吹爆了嘴边的泡泡糖,这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不过,“波”的一声只是xiǎoxiǎo预告,真正的主戏比这要大声千万倍,更为撼动人心。在“轰”的一声震天响中,众人所在的院落受到剧烈震撼,仿佛脚下大地快要翻掀开来,每个人都要提气凝劲,才能站稳身子。
“怎么了?地震了吗?”
“地震怎会这么凑巧的?外头还有声音,是爆炸啊。”
“什么地方爆炸了?”
超乎想象的连锁sāo动中,婢nv们全都慌了手脚,因为剧烈爆炸而造成的冲击波由远而近,将mén窗震得一塌糊涂,脱落掉地,勉强透过窗口往外看去,也只看到一大片烟尘席卷而来,视线被限制在几公尺内,望不出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爆炸?这个问题不只是这里,大半个天上人间内的宾客都在问,所有人一面忙着夺路逃出,一面错愕不已地在心里问同一个问题,究竟是哪里在爆炸?
这个问题,身在天上人间之中的人是答不出来了,但是在天上人间之外的路人们,却万分错愕地看着那座富丽堂皇的庄园,被火焰所吞噬,左半边建筑物慢慢、慢慢地倒垮了下去。
倒下的速度并不快,以那样的爆破威力来说,这种倾倒的速度甚至可以说是慢得出奇。会有这样的效果,全都是因为xiǎo殇手下留情的关系,若不是顾虑到同伴的反应,这些建筑会在遭到爆破的那一刻,就如同沙砾般整个垮掉,绝不会留给人逃生时间。
尽管如此,这场混luàn仍是非同xiǎo可,大半座天上人间毁于一旦,无数享乐中的人们为此流血受伤,狼狈地觅路逃生。至于在整件事的中心,早有准备的孙武在爆炸声响起那一刻便站起身来,拼尽他努力积蓄的每一份力量,打横抱起昏mí不醒的香菱,朝xiǎo殇的方向冲过去。
万紫楼的一众婢nv,作梦也想不到那个貌似天使的恶魔nv孩会有如此恶癖,每到一处地方,若是看不顺眼,就会开始偷偷埋藏火yào、炸弹,随时引爆,这点之前梁山泊的乡民已经尝过多次苦头,如今却轮到万紫楼了。
旁人为此闹得手忙脚luàn,孙武却趁机抢到xiǎo殇的身旁。果然,烟雾弥漫中,xiǎo殇已经打开了磁航浮板,当孙武一踩上踏板,磁航浮板立即启动,几乎是七十度仰角地冲天而起,把地上的东西迅速甩开,消失在漆黑的天幕中。
在飞空而起的之前,孙武本来还有些担心,万一宝姑娘追击过来,负伤的自己并没有把握将之击退,但一直到磁航浮板离地飞起,孙武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这一点就让他觉得非常侥幸。
能够顺利逃脱天上人间,这确实是极为幸运的一件事,但这份幸运里头也包含了实力,只不过如若可以,孙武实在不想再动用这种实力。
“xiǎo殇,谢谢你喔。”
“有什么好谢的?你心里真的有谢意吗?我不喜欢听虚伪的应酬。”
一眼就被看穿真实心意,孙武在xiǎo殇面前总是被搞得很尴尬,是自己亲口向xiǎo殇求援的,无论xiǎo殇做了什么,那也是回应自己的要求,自己没有资格对她挑剔些什么,但是话说回来,单单只是要从天上人间脱身,用得着搞那么大阵仗,毁掉大半座天上人间吗?
“大多数的人与我们都无冤无仇,甚至是完全无辜的人,这样子连累到他们,是我们不对了。”
“是吗?万紫楼的人要杀你灭口,搞到你重伤吐血,这样也算无辜?那下次她们把你的狗头砍下来,是不是算作主持正义?而你就是恶贯满盈了?”
“这个……当然不是这样子解释。”
要比口舌之争,孙武再轮回几辈子都不会是xiǎo殇的对手,但即使万紫楼的nv子被视为同一团体,算不上无辜,但另外那些客人总不该扯进来吧。
“那些客人,虽然到这里来当客人并不好,但他们与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我们不能因此就……嗯,你为什么会把他们也扯进来呢?”
“因为……因为那些人早上曾经……”
“那些河洛剑派的子弟吗?他们早上曾经怎么样?”
孙武茫然不解,反复把这句话问了几次,xiǎo殇每次都是yù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好象发了火,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淡。
“啰唆!多死一些人会让我比较有成就感,你管得着吗?如果连这也要管,下次就不要找我做事。”
说到最后,两个人的想法与做法仍是南辕北辙,孙武也难以再说些什么,因为这次得以解脱大难,全都是靠xiǎo殇的功劳,是因为有她帮忙,自己才能够脱身到城外十数里的山区躲藏,觅地疗伤,也是因为有她在,香菱才能够进行急救,保住xìng命。
孙武亲眼看着紫羽将香菱破体而出,非常担忧她的伤势,不过男nv有别,自己又不懂医术,只好全都jiāo给xiǎo殇处理。过去自己练功受伤,常常就是xiǎo殇掏出一卷绷带,或是一块yào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捆上抹上,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珍贵yào材,反正总能医治各类内外伤。
“我只能做紧急处理,真正的伤还是要找医生来看。”
“那、那个意思是说没救了吗?”
“没有,她伤在要害,不过羽máo并没有伤到内脏,所以伤势不严重,只是失血多了一点,所以会昏mí一段时间……哼。”
孙武不清楚那声冷哼是什么意思,不过只要香菱平安,心里头最担忧的东西就少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则是所有逃亡者都会面对的麻烦。万紫楼果然是势力庞大的组织,孙武和xiǎo殇逃出不久,这个距离城市相隔十多里路的山区就开始有搜捕者进入,带着嗅觉灵敏的猎犬,逐步搜索山区内的每一块土地,如果被这些人拦住,一场战斗就避免不了。
孙武内伤严重,金钟罩只剩下四关功力,这种时候和别人作战,情势非常不乐观,更别说只要爆发战斗,万紫楼的真正高手就会随迹赶来,单单只是宝姑娘一个人,孙武就不是对手。
“虽然是个很过分的nv人,但真的很强,中土世界的一流高手就应该是这样吧。”
能够硬生生一掌摧破金钟罩第六关,这样的厉害掌劲,由一个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少nv击出,着实给了孙武不xiǎo的震撼,也确认自己的想法没错,金钟罩第六关虽强,却还不足以在一流高手的战斗中耀武扬威,能够早一步察觉到这点,真是太好了。
不过,有件事情让孙武感到不解。那应该是微不足道的xiǎo事,孙武也觉得很正常,但每次想到这件事,孙武心头就生出一丝警兆,仿佛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似的。
当时,自己与宝姑娘两度jiāo锋,第一次自己稍占上风,内力胜过宝姑娘一筹,可是当自己把宝姑娘击退,她翻身掠回帘幕之后却内力陡增,骤然提升数倍,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连护身金钟罩都被她一掌摧破。
“……是她之前隐藏实力,故意骗我上当?还是那个珠帘后头藏了什么法宝呢?xiǎo殇,你觉得会是怎样?”
与法宝有关的问题,身为制造师的xiǎo殇就是权威,不过xiǎo殇却没有任何回答,回望向孙武的表情,就好象他问了一个简单到让人不屑回答的问题。
问题无解,而追捕者越来越近,xiǎo殇带着孙武与香菱转移阵地,无声无息地逃跑。
假若用磁航浮板飞上天去,这会是最快的逃亡法,地上追捕者没有一个人能够追上来,但逃跑路线却也清清楚楚,以万紫楼的组织庞大,很容易就可以在落点当地召集足够的高手来捕杀,对于一心避战养伤的孙武,绝不是好事,所以xiǎo殇采取其他方法。
取出了一个巴掌大xiǎo,造型仿佛像鸵鸟蛋似的椭圆物体,通体洁白,迎风一晃,这个东西就变成了一尺半高的巨蛋,从中打开,内部是一个空心的圆槽,有许多光点在频繁闪动。
法宝?九龙神火罩!
孙武并不是首次见到这样法宝,但是看到xiǎo殇拿出它来,还是吓了一跳,因为九龙神火罩是xiǎo殇所有自制法宝中最得意的一样,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她拿出来公开使用了。
当初,受到孙武修练金钟罩的刺激,xiǎo殇把手边所有资源用上,倾全力制造一个将成为“世上硬度第一”的超级防御法宝,用来与孙武的金钟罩一别苗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外表看来笨拙古怪的法宝,也成为孙武用来修练金钟罩的辅助工具,藉由相互碰撞来提升本身修为。
随着孙武的金钟罩一关关功成,xiǎo殇也把九龙神火罩给不断改良,提升本身的效能与硬度,最后在孙武把金钟罩练上第四关后,xiǎo殇就把九龙神火罩收起,只是自己做着改良,从没有在孙武面前使用过。
现在看到这久违的“童年玩物”,孙武觉得很怀念,但也知道xiǎo殇一定为它增添了很多新功能,才会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用。
果然,当孙武抱着香菱进入九龙神火罩,xiǎo殇也跟着跳了进来,罩壳迅速合拢封闭后,整个罩壳就渐渐变得透明,把外头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第九版新加上的功能,从外面看,看不见内部,只会看到一个白sè的大蛋。”
“啊,那不是很怪吗?谁看到一个大蛋摆在山里都会怀疑的啊。”
“所以九点五版就加上了视觉屏障。”
也不见xiǎo殇做了什么,九龙神火罩的外壳开始慢慢变sè,变得有若岩石一般,这点从内部虽然看不出来,不过靠xiǎo殇的解说,孙武知道九龙神火罩的外型已发生变化,变成了一块看来普通的大岩石,而当追捕者牵着多条猎犬赶上来,那些猎犬到处luàn闻,却也只是在原地团团转,没个下文,追捕者更只把这当作是单纯的大石头,没多在意。
“喔喔,xiǎo殇,太bāng了,九龙神火罩比以前更好用得多,为什么你之前不拿出来呢?”
“因为第九点五版改版完后,我还没有时间测试它最新硬度的承受状况,还有我也不喜欢当乌龟。”
“嗯,那……你第十版改版的时候,可不可以把它增大一点啊?好挤啊。”
“九龙神火罩的每次修改,是配合我们两个人的身高而造,你随便带其他人进来,当然会很挤。”
xiǎo殇淡淡地说话,孙武没什么反驳余地,但却着实被这个问题给困扰。
九龙神火罩没有通风的问题,可是内里空间不大,三个人塞在里头,连转身动一下的空间都没有,孙武抱着香菱,柔软的娇躯紧贴在怀里,软yù温香,肌肤相贴,鼻端嗅到温暖的香气,秀雅容颜近在眼前,轻拂在手臂上的乌黑秀发,让少年觉得痒痒的,体内更是没由来地一热。
这种感觉,过去孙武就从没有过,他觉得自己好象有种冲动,想要站起来跳一跳,非常坐立不安﹔香菱xiǎo姐的身上有种浓郁芬
芳,闻起来很舒服,但自己又没由来地脸红,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你未成年,现在就嫖妓,是不好的行为。”
xiǎo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孙武像是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什么身体发热的感觉都没了,第一时间忙着分辩。
“xiǎo殇你在说什么啊!香菱xiǎo姐她是……她是……”
“妓nv啊,或是你喜欢叫她xìng工作者也可以,从万紫楼出来的nv人,你总不会认为她在里头只是吃素和洗碗吧。”
纯洁的情感好象被人当头打了一bāng,孙武觉得有这可能,但口中仍是为香菱辩护。
“不、不能这样说啦,香菱xiǎo姐是宝姑娘的贴身侍nv,和那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不一定是xìng工作者……呸呸呸,我怎么也学你一样说话了。”
“哦?你说她不是xìng工作者,意思就是说……她是良家妇nv啰。”
“对,对,对,你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其实你也该改一下嘴巴,说一点十二岁nv孩该说的正常话,比如说……”
“那你抱着一个昏mí的良家妇nv又是脸红,又是心跳,接下来是不是要兽xìng大发,霸王硬上弓?你鼻子还喷着热气,下一步是不是要喷鼻血了?知不知道bījiān不遂四个字怎么写?”
xiǎo殇连珠炮似的说话,让孙武无地自容,几乎想拿头用力敲磕在地上,鸵鸟般逃避同伴的冰冷指责,但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他仍努力提出反驳。
“我没有脸红心跳啦,这……这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抱个nv孩子而已啊,以前每天回家,姊姊也都会抱我,早就习惯了,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被刺激到。”
“凤姊那种身材,从上到下都是féiròu和féi油,你分得出哪边是胸?哪边是腰?如果这样都会被刺激到,你就是梁山泊第一奇男子了。”
想替姊姊辩护,但回想起来,好象真的很难分辨,孙武张大嘴巴,说不出谎言,就只能无奈地垂泪。
(姊,除了停止酗酒之外,你真的该减féi了……)
少年与nv孩的对答,就像平时一样是单方面的胜利,但胜负分晓的同时,一声轻轻的呻yín响起,历经了十多个xiǎo时的昏mí,重伤的香菱终于清醒过来。
香菱苏醒之后,很快就从孙武口中得知了一切,在简短的震惊与失神之后,她一方面惊讶于xiǎo殇居然有这样厉害的本事,更是万中无一的法宝制造师,一方面也对自己未来的处境而忧愁不已。
“……香菱xiǎo姐,真是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关系连累到你,但我想万紫楼你是不能再回去了。”
孙武满怀歉意地说着,这时外头所有的追捕者已经离开,孙武三人离开了九龙神火罩的保护,只见外头荒山寂寂,鸟啾虫鸣不时响起,却听不到任何人声。
香菱的脸sè苍白,看来一副摇摇yù倒的虚弱模样,xiǎo殇为她裹上的绷带在xiǎo腹凸起一块,样子看来有些可笑,但那楚楚可怜的面容,却让孙武心头一热,主动跨前一步说话。
“香菱xiǎo姐,万紫楼这么恶劣,我看你也不用回去了,天空地阔,你那么优秀的人才到哪边都能有出路,何必非要拘泥在万紫楼呢?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希望得到自由吗?现在就是你的机会了啊。”
听见孙武说万紫楼恶劣,香菱第一时间回答,“不,万紫楼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好,只是xiǎo姐她与我………”
说到这里,香菱似乎讲不下去,露出了一个苦涩之至的笑容,缓缓道:“也许你说得没错,该是我重新作选择的时候了。万紫楼是我从xiǎo生长的地方,不过我并不需要在这里留一辈子,既然我不能再回去,那就离开吧,但天地之大,我、我该到哪里去呢……”
香菱低声说着,眼中却回复受打击前的慧黠神采,瞥向孙武,而受到暗示的少年大力点头,表示如果香菱不嫌弃,可以与自己一起同行,相互扶持。
但这一句话说出,孙武突然觉得不妥,毕竟自己肩上重任未了,要找寻佛血舍利,如果邀请香菱同行,她非但无法静养,还会被扯入更大的麻烦事,这样实在很危险,只不过话已经说了出口,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孙武少爷好象在顾虑什么?”
一眼就看穿了孙武的疑虑,香菱对孙武表示,只怕自己会连累孙武,却绝不怕孙武有什么责任,因为自己成为万紫楼的叛徒后,肯定也会被朝廷与万紫楼两方面联合缉拿,与孙武同行才会更安全一些。
“而且,恕我直言,孙武少爷为人正直善良,武功又好,但似乎涉世未深,很多江湖情势与规矩都不甚了解,如果香菱能够从旁协助,相信能够给你一些帮助的。”
这句话真是命中要害,孙武和xiǎo殇最缺的就是这一点,他们两人毫无江湖阅历,作什么事情都跌跌撞撞,要在黑暗中摸索。本来孙武打算花一些时间慢慢了解天下大势,不过现在似乎出现了更好的选择。
香菱长时间跟随宝姑娘左右,万紫楼内大xiǎo事务她都有份经手,虽是婢nv之身,但却见过不少大场面,江湖阅历也很丰富,有她从旁指点协助,比盲目摸索要省得多了。
“那么……香菱xiǎo姐,欢迎你加入我和xiǎo殇,与我们同行。”
“我只是个奴婢,哪能算什么xiǎo姐呢,孙武少爷以后就直接叫我香菱吧。”
“没有这种事啦,离开万紫楼,你已经自由了,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奴隶之身了。”
孙武认真地纠正着,本以为香菱闻言会很高兴,但没想到她却摇摇头,笑了起来。
“xiǎo姐要杀我的时候,是少爷救了我,后来你又让我留在你身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专属的侍nv了,你大可以不用对我这么拘束啊。”
“不不不,千万不可以,你这么一个好人家的姑娘,都脱离万紫楼了,为什么还要当人的奴隶呢?这种职业病太要不得了,之前你不是说向往自由吗?现在你就是自由身了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唔……有时候,人会向往自己所得不到的东西,可是一旦得到手了,反而会无所适从,我想我就是这种情形吧。从xiǎo就是当xiǎo姐的奴婢,现在你说我自由了,我……我也不知道普通的自由人是怎么生活的……”
香菱面上流露出落寞与孤寂,看到这副表情的孙武更说不出话来,想要劝解她一些话,又觉得自己没有发言立场,正自苦恼,香菱嫣然一笑。
“反正,你也说我是自由身,那我认你当我的少爷,也是我的自由啊,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把我赶走。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不会让你很困扰的。”
尽管少不了香菱的见识与知识,但孙武仍不愿意见她继续扭曲着人生,决定出言表态。
“香菱xiǎo姐,我不需要婢nv服侍,也没有资格让你这样的好姑娘伺候我,所以我必须拒绝,但你伤势还没好,等到你伤愈了,我们就分开吧。”
“知道了,既然少爷你这么说,香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一句话平静地说完,香菱手腕一翻,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锋锐匕首,双目一闭,就要往xiǎo腹chā下去,孙武大惊失sè,慌忙阻止,用手握住了匕首尖端,不让匕首刺入ròu中。
“哇,不用这样子吧,你的人生还那么美好,现在这么死了,太可惜了啦,xiǎo殇,我一个人说不动,你也来帮忙啦!”
明知道对方用的手法,正是最有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孙武却无力应付,想请xiǎo殇过来帮忙讲话,可是话才一说,孙武就后悔了,因为xiǎo殇闪电出现在香菱背后,身上衣服换成了一套白得刺眼的长袍,头缠白布条,双手高举着一把长刀,挥动作势,好象随时要斩下。
“没问题,你就刺吧,刺完以后,我会负责把你的头砍下来,绝对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不、不是要你帮这种倒忙啦!”
当同伴中的两个人连成一气,处于绝对少数的孙武,除了跪倒趴下外,还能够说些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但孙武仍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当初香菱曾说过期盼自由,不想再为人奴隶,那时候所表露的心情,自己相信不会是假的,但为何当她得到自由身后,却反而变卦了呢?
孙武从没想过自己需要人服侍,在梁山泊里的多数时间,他总是忙着收拾凤婕与xiǎo殇的烂摊子,照顾人的时间多过被人照顾,本身也以这样的独立个xìng为荣,现在突然被强塞了一个婢nv过来,感觉真是很奇怪,在那一刻,少年深深觉得自己可能引狼入室了。
“每个男人在结婚之后,都会觉得老婆和婚前不一样,因而产生幻灭的感觉,你现在只是提早体会婚姻幻灭症而已。”
如果说香菱的加入,变成了引狼入室,那么xiǎo殇无疑就是牵狼进来的人,只是孙武不能理解一点,因为xiǎo殇的个xìng孤僻冷漠,一般情形下很难和人相处,让香菱加入同行时,孙武最大的顾虑就是她会反对,但xiǎo殇却反而促成了这件事,这让孙武很讶异。
但是问xiǎo殇理由,得到的答案却很奇怪。
“每一个英雄故事,英雄身边都要带几个婢nv,这种事情很流行,你不知道吗?真是乡下来的老土。”
“你一个xiǎo孩子,学人家赶什么流行啊!而且………太多人干过的事情,那早就退流行了。”
“怎么说都可以啦,反正你如果不答应她,她可能很快就要没命了,就当是做做好事,日行一善吧。”
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胁,孙武想不出该怎么反驳,只好放弃反对,让这个xiǎo团体的人数正式成为三人。
第八章 铁骑奔驰迅如风
有了香菱的协助,一切的情形都变得不同,孙武就像是在mí雾中得到一根指南针,许多困惑已久的东西,都得到了答案。
宝姑娘的年纪虽轻,却已经实质接掌起万紫楼的大权,特别是当母亲凤凰夫人闭关练功,她就是万紫楼的一楼之主,而香菱跟随在这个主子的身边,协助分忧解劳,不但被培养得jīng明干练,更因此得知许多江湖秘辛,非常能够帮到孙武的忙。
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可以开始有条理地解决。除了寻找佛血舍利的当务之急,香菱更主动提出了一样孙武所不知道的潜在危机。
“虽然势力没有万紫楼、同盟会那么大,但铁血骑团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敌人,孙武少爷和xiǎo殇xiǎo姐杀了铁血骑士,他们一定会找寻你们报复。”
香菱正式把孙武当成主人,听出了这一点的少年,笑得很无奈,不过也没法再出言纠正,就让她这么说了下去。
然而,铁血骑团确实是一个很让人错愕的问题。当初xiǎo殇那一击误杀铁血骑士,孙武察觉到可能会惹祸上身,之后看到铁血骑士的强横,才知道这个祸事不xiǎo,不过对于铁血骑团到底是什么组织,还真是一头雾水。
“铁血骑团崛起于三年前,成员不超过五十人,专mén掠劫豪mén巨富,所到之处都不留活口,无分老弱妇孺,全都杀戮殆尽,手段凶残之至。京师máo姓珠宝商一家六十八口的灭mén血案,是他们成名的代表作。”
“这个盗贼团最初的几件大案子,都是发生在京师。胆敢在天子脚下作案,王朝将他们列为首要重犯,全力缉拿,两大圣宗与同盟会也因为他们的残暴而派高手协助,不过铁血骑团来去如风,成员不但隐去面容,而且还持用非常厉害的法宝,王朝几次大规模搜捕都捉不到他们,还被他们趁隙突击,杀伤了很多官差,铁血骑团四字从此声名大噪。”
“证实战斗威力后,铁血骑团开始转接佣兵工作,型态有点类似杀手,不过死亡数目大得多,只要雇主出得起价码,他们可以袭击运镖队伍,可以消灭中xiǎo型的江湖帮派,甚至最厉害的一次,铁血骑团攻破铜梁县城,歼灭该地大武驻军,尽屠里头三千八百人,震动大江南北。”
香菱缓缓道来,听得孙武暗暗心惊,这才晓得铁血骑团实力强大,仅凭寥寥数十人,破寨屠城,杀戮万里,将天下染遍血踪,而各路英雄居然无一能阻,这确实是一等一厉害的组织。
“经此一役,铁血骑团的惊人实力再次撼动天下,但这时候有个谣言开始传出来,那就是铁血骑团的真实身分,并不是普通的江湖盗贼,而是大武王朝的密探特务,因为只有这些直属皇帝的宫廷密探,才能够有如此多的资源,取得高于现今制作水平的法宝,更能够如此神出鬼没,至于所谓的杀戮,很可能是以此为障眼法,替王朝消灭各种障碍。”
“这个说法始终得不到证实,王朝更是严厉否认,更加强了缉拿力度,根据万紫楼的情报网分析,这应该是个不实的传闻,但铁血骑团的真实身分、来历为何,迄今也是无人知晓,这次xiǎo姐她出手击杀铁血骑士,本来是得知他们身份的重大突破,但铁血骑士所戴的三角头套,似乎有特殊作用,万紫楼的验尸人员检测时,头套下早已面目全非,所有可供判断的特征都被毁灭,还是得不到有用线索。”
“除了机密xìng以外,还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铁血骑团的组织xìng很强,纪律更是如铁般坚固,只要有成员被杀,其余的人一定合力为他报仇,从来没有过例外。”
“铁血骑团平时来去如风,极少落单或是公开现面人前,像今早被xiǎo姐她连杀两人,这是极为罕有的情形,证明那个透镜对他们意义重大,志在必得,所以才不惜甘冒奇险,现身抢夺,无论如何不让你把透镜jiāo到万紫楼手上。”
做着正确的分析,香菱替孙武说出最后的结论。
“xiǎo姐她杀了两名铁血骑士,骑团志在必得的透镜也落到万紫楼手中,我估计铁血骑团会把目标移向万紫楼,我们就大有余裕趁这个机会逃开,躲避到万紫楼势力所不及的地方,也让少爷有时间办想办的事。”
“哦,你看得出我有事情要办啊?”
“看出主子的心事,是做奴婢的专业素养啊。”
香菱笑着回答,但可能因为牵动xiǎo腹伤处,表情显得有些疼痛,只不过她确实遵守着自己的专业,并没有主动问孙武的秘密,反倒是孙武问起她那枚透镜的秘密时,她有短暂的犹豫。
“万紫楼是我的家,就算离开了,我不能出卖它。但是,这次事情牵涉颇大,如果不让少爷有个起码的理解,以后可能会生出问题,所以……”
香菱向孙武解释那枚透镜的意义,原来是一个强大武器的重要枢纽。
数年前,同盟会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遗迹,里头有许多损毁的法宝,可以用作军事途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又要躲开朝廷的耳目,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选择与万紫楼合作,双方一起开发武器,作为发展势力的资本。
最近研究到了瓶颈,同盟会把研究所碰到的问题,存在透镜之中,送给万紫楼,快要抵达时却被铁血骑团攻击,意外落到孙武的手上。
“如果让大武王朝知道这件事,那么同盟会和万紫楼就涉嫌谋反,大武军随时都会杀过来,这也就是xiǎo姐她为什么那么紧张,非要杀人灭口,置少爷你于死地的原因。”
“哦,可是,你不是说,铁血骑团很有可能是朝廷的特务密探,既然铁血骑团劫杀掉送透镜的使者,那这件事情朝廷应该就知道了吧?”
“是啊,所以我想xiǎo姐她一定很为了这件事而担心……”
香菱轻声说话,声音中还有轻轻的颤抖,点醒孙武她xiǎo腹受创不轻,还是个重伤者,不能长时间说话。
另一方面,孙武自己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去,严重内伤需要时间调养,被宝姑娘一掌轰溃的金钟劲也需要时间重新组织,估计最少还要三天,才能够平复内伤,重新将金钟罩催上第六关。
换做是普通人,这个过程起码要十天,但孙武却有了一个极好的工具:九龙神火罩。
xiǎo殇最为得意的一件自制法宝,其神异效能并不只限于外部,内里也存在许多旁人所不知的异能,其中一样就是超高压与超重力。孙武独自坐在九龙神火罩里头,配合着适当的高压与重力,就能加快组织金钟劲,把旁人所需的十天疗程大幅缩短为三天。
香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xiǎonv人,但见识到九龙神火罩的异能后,仍是大吃一惊,表示纵使宫廷御用的法宝制造师,也未必能造出这样的超水准法宝,更别说这法宝还有一个令人难解之处,就是完全找不到动力源的所在。
经过几个xiǎo时的休息,稍稍回复元气之后,香菱仔细看过一次九龙神火罩的外部,向xiǎo殇提出疑问。
“有仅供短时间使用的紧急动力,可是……主动力源在哪里呢?这法宝是靠什么动起来的?我对法宝知识略知一二,但九龙神火罩完全颠覆常理,这真是太厉害了。”
香菱真的感到震惊,不过身为制造者的xiǎo殇却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吹着口中的泡泡糖,不回答任何技术问题,让这个“梁山泊第一谜团”仍然是个谜。
除了xiǎo殇的法宝,孙武的练功也让香菱非常吃惊。看了香菱的表情,孙武才知道自己的练功有多么异于常人。
“少爷,请原谅我的好奇,但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练金钟罩的。”
香菱告诉孙武,普通的金钟罩修行,虽然也有持粗大木桩袭体之类的锻炼,可是从没听说有人会进到火窑里练功,或是利用法宝进行抗高压的特训,正因为如此,宝姑娘才会一出手就是以高温火焰急袭,在一般正常的情形下,高温空气随呼吸入肺,烫伤心肺,火焰袭击表层骨ròu,内外夹攻之下,专破金钟罩之类的护身硬功,从不曾失手,孙武却令她数招无功,必须要使到凤凰七绝这样的绝招才能败敌,这可以说是非常罕有的异数。
“是吗?一般人不是这样练的啊?可是我姊姊……不是,我是说我师父他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教的,而且课本上也是这么写的啊。”
为了保持梁山泊的秘密,孙武没有告诉香菱自己来自梁山泊,只是说自己和xiǎo殇都是跟随姓名不详的神秘师父修行,整个说辞虽然漏dòng百出,但是香菱是个体贴的婢nv,并不会特别指出这些地方。
“这样啊,那我想……少爷你所用的课本,那本金钟罩的秘笈,一定已经被人改过,要不然金钟罩虽然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一,却是四大之末,不会有那么多的变化,更不需要让xiǎo姐她出动到凤凰七绝,才破碎你的金钟护身。”
“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很多东西根本是可以不用练的,害我练得那么辛苦,还在火窑里差一点就变成烧猪了。”
想到从xiǎo至今练功的种种辛酸,仿佛五雷轰顶,少年差一点跌坐下去,好象遭受重大打击似的嘿嘿笑了起来。
梁山泊之中,确实有很多人每天闲得没事干,不过有机会对自己开这种恶劣玩笑的人,那是数也数得出来。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老爹,他一向喜欢恶整自己,又坚持年轻人应该多受考验,像这种“寓教于乐”,又能让他玩上十几年的大玩笑,他绝对有份。
姊姊大概也有这个心,因为她总是主张练武要扎实,所以自己才会到火窑里头进行特训,但是姊姊的武功似乎不怎么样,所以定是另有专业人士帮忙,而且还是熟悉慈航静殿武技的一流高手,否则怎有本事重编并改写金钟罩秘笈?
把这些想法汇集起来,答案就再清楚也不过了,孙武仿佛看到老爹、姊姊、胡伯伯和李叔叔,每个人都双手环抱,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围着自己“嘿嘿嘿嘿”地怪笑,为着恶作剧成功而大声庆贺欢呼。
“……等一下,还有一个人,绝对也有份涉案。”
在那一众高大的邪笑身影中,应该还有一个xiǎoxiǎo的黑影,正站在自己的背后偷笑,察觉到这一点的孙武马上跳了起来。
“xiǎo殇!给我站住!”
转头就朝xiǎo殇奔去,但还是慢了一步,xiǎo殇虽然是站在原地,没有开磁航浮板飞上天去,但却放出了九龙神火罩,一下子就躲到里头去。
“出来!出来!不要像乌龟一样躲在里面!给我出来!”
沸腾的怒气,孙武用力捶打着九龙神火罩的外壁,但无论怎样敲打,坚固的九龙神火罩稳若盘石,半分摇晃也没有,更别说出现裂痕,而且虽然人躲在里头,孙武仿佛还可以听到xiǎo殇仍在偷笑。
“太过分了啦!我练得那么辛苦,还有生命危险耶!你们这样子拿我来开玩笑,太恶劣了啦!把我的人生还给我!还有我的童年,全部都还来啦!”
因为凤婕几乎毫无生活能力可言,负责主持家务的孙武一直表现得老成稳重,难得有机会像同龄少年一样表达情感,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冲击极大,他也不会好象发了狂一样,又哭又笑地重敲着九龙神火罩。
然而,这样窜改秘笈,让少年花更多时间迂回绕路来练功的计划,真的只是个大笑话吗?
香菱不这样认为。当孙武全神贯注地敲击着九龙神火罩,没有注意到站在背后的她,她的微笑表情赫然开始僵硬。
察觉到一个可能xìng,香菱用另一个角度来注视眼前的少年。这种修练金钟罩的方法,与其说是开玩笑,其实更像是一种改造,把一个单纯的武技,改造得更具实战xìng,先行考虑到实战时候的种种隐忧,在修练过程中把金钟罩给加倍强化,消去本来存在的缺点。
这样的见识、这样的用心,让香菱为之颤栗,那个传授少年武技、从xiǎo训练他的人,到底对这个少年有什么“期许”?而假若绕了那么多迂回弯路,孙武还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那么完全不绕路的直线修行,这个少年今天会有何种进境了?
(这真的是……一流的教师与超级学生,超完美的组合啊……)
察觉到这个事实,香菱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唇边绽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冷冷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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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ǎo团体的成员由两人增为三人,战力虽然是增加了,但因为其中两人的伤势都不轻,暂时都得处于调养状态。
山中无日月,只有不时前来搜山的追捕者,提醒三人外头世界的变化,所幸九龙神火罩的藏匿效果奇佳,视觉遮蔽功能一开,追捕者明明已经来到旁边,却什么也察觉不到。
躲避追捕者的问题获得解决,孙武反倒为其他的问题困扰。三个人一起挤在九龙神火罩里头的时候,香菱总是往他这边靠,肌肤相贴的尴尬感觉,让少年满脸通红,像是一个木头雕像般动也不敢动
一下,窘到了极点。
孙武的这份拘谨,香菱也发现了,然而,自愿服侍孙武的香菱并不是个累赘,相反地,她还很能帮得上忙,不但帮孙武进行各种情报分析,还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打水,当孙武一早醒来被伺候洗脸,着实为此吓了一大跳。
“不用讶异啊,伺候主子的起居,是我们的专业,也是我们的责任。”
“我不是说这个,我已经起得够早了,你起得比我还早,那岂不是整晚都没睡?”
“呵,请不用担心这种xiǎo事。”
带着几分苦恼与惊愕,孙武接过了那条热呼呼的máo巾,在不解她是如何nòng出热水的同时,也正式开始了被人伺候的幸福日子。
在山里疗养的三天,孙武不只是被人伺候和疗伤而已,他一方面利用九龙神火罩的高压,重组护身金钟劲,一方面则是思索自己武技的其他可能。
目前最大的指引方向,就是右臂的奇妙感应,但目前既无武学心法,也没有确切的指引,最后孙武只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回忆那一刻的感觉,试着找回在那生死一瞬之间,右臂异常紧绷的感觉,并且尝试顺着那感觉来动作,看看会有什么成果。
试验刚开始非常失败,不管怎么尝试,孙武都再也感受不到那次的肌ròu紧绷,即使他强行把手推出去,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像,更谈不上什么武技。
“难道我猜错了吗?还是说非得再去冒险拼命一次才行?咦?”
在自我锻炼的过程中,孙武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尽管自己的盲目推掌毫无效果,可是这些挥掌的动作,却让他非常熟悉,因为打从修练金钟罩的那天开始,自己也就被要求每天挥掌一万次,无论力道、角度、姿势都有特殊要求,却从来没人解释过这个修练意义为何,自己一直以为这也是金钟罩的修练之一,不过如今想来,可能就有另外的意义。
“啊!”
发现其中关键,孙武为之雀跃,几乎在九龙神火罩里头跳了起来,脑袋碰得好生疼痛。
这个发现孙武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对xiǎo殇说,自己一个人悄悄练习。最开始,这种盲目的推掌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当孙武把那种异样的感觉与推掌练习搭配后,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就出现在四肢百骸之内,真气自动运行,仿佛是某种练习多年的心法,在体内不住推升力量。
第一天的时候,孙武还是在寻找那份感觉,挥掌出去,就和普通人一样没有分别,更说不上是什么武学,不过到了第二天,随着手掌的推出,他发现自己周身开始有奇异气流环绕,吹起了地上的树叶,疾化为风。
内劲的运行渐强,轨迹也渐渐清晰,如果再多一点练习,或许就能把这奇异功法清楚掌握,正确施展起来。
不过,这个余裕却需要运气,而孙武并没有这样的运道,第三天他练习到一半,突然觉得附近的空气异常紧绷,树林里的鸟鸣虫yín整个静了下来,好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这感觉……有敌人来了吗?)
从战斗中学习,孙武渐渐学会感受敌人bī近时的特殊气息,不至于等敌人杀到面前才发觉。然而,现在却不是战斗的好时候,纵有九龙神火罩辅助,目前自己只重组回五关多的功力,还没有回到金钟第六关的颠峰力量,敌人如果实力强横,自己就会吃上大亏。
(xiǎo殇和香菱xiǎo姐呢?唔,无声无息啊……)
香菱的武功未知,孙武无从评估,但即使是不受伤的完好状态,应该也是稍逊自己一筹,如今有伤在身,更是不堪。但无论香菱那边怎么样,孙武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普天下大概很难有人可以无声无息解决xiǎo殇,所以既然敌人来得毫无声息,那么xiǎo殇和香菱多半已经躲到九龙神火罩里头了。
往好处想,战斗的过程中不会被累赘拖累,但往坏处想,就是战斗之中不会有援军,然而香菱xiǎo腹上的重伤,短短几天之内是好不了的,如果与人动手,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只会让情形更加恶劣。
“没关系,靠我自己就行了,应付普通的追捕者,还难不倒我的。”
孙武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而敌人也终于现身出来,六个熟悉的白影从树林中步出,分从多个角度将孙武包围,白sè的三角头套与软甲,说明了来人的身分,也让孙武心中一凛。
上一趟与铁血骑团jiāo手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不晓得他们名动江湖的残酷战史,现在虽然知道了这些,不过心里并无惧意,从实质威胁xìng来说,这些人比羽宝簪差得远了,唯一可虑者,就是自己现在只能发挥金钟罩第五关的力量,与第六关有一段不xiǎo的差距,而敌方有六个人,不晓得还能否克敌制胜。
铁血骑士把敌人包围后,喊了几句话相互jiāo谈,声音虽然大,但却是种孙武所不理解的语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跟着,六人当中的一个才站出来喊话。
“xiǎo鬼,把东西jiāo出来,今天就先饶你一条xìng命。”
腔调很怪,并不是yīn阳怪气的那种怪法,而是说得很生硬,连抑扬顿挫都不会的那种声调,孙武为之一楞,不能肯定他在说什么,还为此想了一想。
“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我们手上,已经jiāo给万紫楼的宝姑娘了。如果你们要替同伴报仇,我人就在这里,但要我jiāo什么东西出来,我给不了。”
万紫楼执意杀人灭口的行为,让孙武相当气愤,自然没有理由替她们掩饰,而他也注意到,站出来喊话的那个铁血骑士,胸口护甲上绘有特殊图形,很可能就是其他五个人的xiǎo首领。
“jiāo出东西,饶你狗命。”
这次声音比较清楚了,或许是因为八个字较短的关系,听起来字正腔圆得多,孙武不禁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些人很可能来自异域,并非中土大地的一般住民,所以说话才会这样怪异。
但若真是如此,那也就难怪他们作案从不留活口,动不动就灭人满mén,无分老幼了。孙武判断不出“铁血骑团来自域外”这件事有何不妥,不过牵涉到铁血骑士真实身份的秘密,他们会异常看重,那也是情理中事。
“我没有你们要的东西,那个东西早就不在我手里了,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们,动手吧!”
只要开战,就能转移敌人注意力,不去搜索与发现其他同伴,这是孙武的打算,不过他一句话说出去,对方似乎很生气,口中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然后转头与附近的铁血骑士说话,又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可是所有铁血骑士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怎么了?笑什么啊?”
谨慎戒备的孙武,被敌人的大笑nòng得一头雾水,总觉得自己好象被当成了一个xiǎo丑。
但是在数十尺外的某处,一颗看来并不起眼的大石中,却隐藏着孙武的同伴,正注视着这一幕的变化。香菱很担忧地看着孙武,听见铁血骑士们嚣张的大笑,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还笑得这么奇怪,是在看不起少爷吗?”
身在九龙神火罩中,能够听见香菱这句话的也只有一个人,只是xiǎo殇似乎一点都不替孙武担心,听了这段话之后,还侧头瞥了香菱一眼。
“我好讶异啊,香菱姊姊是宝姑娘最近身的侍nv,素质是万紫楼第一,没有被特别安排学习外语吗?”
“xiǎo殇xiǎo姐,太平之luàn结束后,王朝曾经下过严令,不得朝廷允许就不能学习外语,我们都是守法良民,听不懂也是正常的啊。”
“真是这样吗?是也无所谓,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就翻译一次吧。”
xiǎo殇望向香菱,两眼闪闪发光,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在说话。
“他们说,这个xiǎo子明明把宝物带在身边,却一脸无知的蠢样,肯定是个被人坑了的大笨蛋,非常好笑。香菱姊姊,妳想不想笑一笑啊?想笑的话,不用忍喔。”
作者后话:
谢谢读者朋友的支持,把第二集看到这里。和注重冲突与刺激的第一集相比,重新开始布局的第二集无疑是比较平淡的,不晓得有没有朋友看了觉得失望的,当然,如果有读者看到这里又开始觉得在拖戏的,我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东方”的故事源头,是从旧作“俪人行”当中脱胎重生,但男主角的形象设定是大大改变了。最早写“俪人行”的时候,想写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主角,不用太正经、立志干坏事的xiǎoyín贼,但这个构想随着时间变迁,到现在已经很不适合。
写“东方”时候的台湾,与写“俪人行”时候的台湾,有了很大的不同,我对于那种盛气凌人、不知羞耻的主角,已经非常厌倦了,所以在重新设计角sè的时候,想要一个懂得尊重别人、温和、善良却不懦弱的主角,也是基于这个想法,所以有了“孙武”。
有和我一样心情的人,就能够了解这个角sè的意义所在,不过,如果是因为主角不够呛、不够Diao,而无法接受的读者,那就要趁早换书来看了,因为这部作品确实不是那种很辣、很呛、很Diao的主流热书。
作品的长度,预备控制在三十五集内,虽然这数字听起来还是很恐怖,但请大家体谅一点,因为从上一部作品的七十三本纪录改进,先砍一半是目前的最大努力,再砍的话,故事的结构与章法大概就会失控了。还是一样,先告知在前,我做生意从不欺骗读者。
为了要与孙武互补,中土世界于是有了xiǎo殇。最早时候的设定,xiǎo殇十岁、孙武十二岁,不过最后考虑再三,还是分别提高了两岁,至于为何设定这种年纪的主角,那真是其来有自,源自于设定时与幕僚的一段谈话。
“罗森啊,你觉不觉得上一部作品的猴子主角很幼稚,每次都犯同样的错误,如果是xiǎo孩子,还可以原谅,但身为一个成年人,这些错误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了解了,我会改的。”
“怎么改?”
“下一部作品启用xiǎo孩子来当主角。”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起来就像这个意思。”
于是,主角的基本设定就诞生了。
第一章 陈仓暗渡‧巧妙安排
在荒山上遭遇铁血骑士,被团团围住,当战局开打,孙武立刻处于很不利的状况,因为铁血骑士们完全采用军事作风,不把这当作是江湖武人的比斗,甫开战就五个人一拥而上,围着孙武群殴,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最后那名首领模样的男人,虽然没有加入战围,但是营造出的压力却只有更大,因为孙武知道他正在外观察自己的每一分破绽,只要自己在其他五人围攻下露出疲态,致命的一击将会由这个人发出。
“可恶,这么喜欢一起来,就通通上来吧!”
少年面对比斗,表现得豪气干云,这确实是勇气的象征,不过要在战斗中取胜,他需要的东西不只是勇气。
金钟罩修练者的基本战术,是先用金钟罩硬挡敌人攻击,再行反击。整个战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必须要先承受住敌人的一记重击,不在第一击之内被敌人破罩击杀。
面对铁血骑士的斩击,强悍直接的狼背砍刀挥来,孙武凝运金钟罩抗衡。若他还保有第六关功力,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当他只剩下五关功力,这些斩击就是严重威胁,别说是身上的要害与罩mén,就算是举臂硬挡,在刀与臂硬撼的瞬间,剧烈疼痛也让孙武面sè凝重。
“唔。”
被一刀斩中背后,巨大的冲击力压了下来,孙武撑住了这一记,悍然反击,重拳猛捣向敌人xiǎo腹,虽然命中,但拳头却被一样柔韧的东西给挡住,更因此化去大半力道。
铁血骑团的白狼战甲!
朴素不起眼的白sè软甲,由某种奇特金属编组而成,毫不花俏,但确实是一等一的防御法宝,把孙武的重击卸去大半,令中招的铁血骑士能够轻易承受,并且把握住这个机会,狠恶反斩一击,削向孙武脖子。
孙武紧急闪避,被这一刀带过肩膀,虽是只痛不伤,可是背后与左腿却同时被两记重击给命中,痛彻心肺,觉得自己就连骨头都快要被敲碎了。
(呜……好强,这些铁血骑士真是厉害,不是那些木桩撞击可以比的,我的战术失败,这样子下去该怎么办了?)
才只是短短一转念间,孙武身上连中十七八刀,全身骨痛yù裂,觉得金钟罩即将被敌人强行摧破,不由得大惊失sè。如果被打破第五关,自己将因伤重而跌回第三关,面对铁血骑士的重刀连环斩击,别说是再行支撑,恐怕半分钟之内就被斩成一团ròu泥巴了。
孙武的担忧,看在铁血骑士眼中却是人人惊疑不定。由族中长老所特制的厚背砍刀,能把力量强化一倍,轻易劈碑破石,寻常的硬气功根本不是对手,之前碰到的成名硬功高手,全都在二十刀内就被干掉,无一例外,可是这少年就像是一块坚硬的xiǎo石头,无论怎么挥刀怎么斩,他都倔强地挺住,这样下去只怕再斩上百多刀他还能硬撑下去。
若是孙武看到敌人的震骇眼神,就会知道自己的奋战表现有多足以自豪,但他现在所需的并非自豪,而是自救。
明知道硬撑无用,还不设法突围逃命,孙武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一切赌在右臂的感觉。当自己金钟罩濒临崩溃,右臂的奇异感觉又再出现,肌ròu不由自主地紧绷,好象随时都会爆发出一股力量,如怒涛奔流般吞噬眼前的一切。
(对!就是这个感觉,拜托再强一点,现在就只能靠这个了……)
孙武专心感受右臂的异样紧绷,但他这个看似分神的动作,落在正在旁观的敌人眼中,却是力疲将败的征兆。
“杰特幸,列米喔佛幸!”
站在战斗圈外的那个首领突然大喝一声,飞身跃起。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是看他的动作,孙武估计他是要同伴困住自己,由他来发出致命一击,这时铁血骑士已经开始行动,自己已被箝制一臂,如果仅余的一臂也被制住,那么不管右臂藏着什么神奇后着,都来不及使出翻本了。
迫于无奈,纵然那个感觉还不成熟,还没有到应该使用的时候,孙武毅然决定把这感觉付诸实现,配合着平日习惯的练习挥掌,专心去寻找右臂所隐藏的感觉,寻找那一套即将浮现的心法,全力把手掌推挥出去。
(太勉强了,一定不会成功的。)
才一推掌,直觉就告诉孙武这一掌必会失败,他咬紧牙关,预备承受接下来的连环重击。
然而,直觉有时候也会出错,所谓的失败,有时候只是不完全的成功,这挥出的一掌虽然没有预期效果,但却反而产生了另外的变化。
全力挥出一掌,半途就因为后继无力,打在白狼战甲上,照理说没有任何杀伤力,可是无论是孙武或是中掌的铁血骑士,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孙武觉得自己的力量流泄出去,而中掌之处的白狼战甲赫然轻轻皱折,跟着更“哗啦”一声,坚韧难破的金属软甲竟然从中裂开,破裂出一道好大的口子,而这道裂口飞快延伸,从头到胯下,只听得撕裂声连响不绝,整件白狼战甲从中裂成两半,露出了内里仅着贴身衣裤的壮汉躯体。
“啊!”
孙武感到很讶异,不仅是因为自己轻柔的一掌,竟能破裂坚韧的白狼战甲,更是因为战甲破裂后,铁血骑士所露出的真面目。那固然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可是金发赤眼的怪异长相,却是孙武从所未见,首次见识到外族人士的面孔。
但相较于孙武的错愕,铁血骑士们简直是大惊失sè。白狼战甲的头套部分有特殊设计,使用者殒命时会自动毁容,所以多年来铁血骑士就是战死,也不会泄漏身分,这还是首次暴露真面目在人眼前。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种能够一掌裂解白狼战甲的神奇武技,并非这少年独创,而是一mén曾在十多年前名扬天下,令各路英豪又鄙视、又畏惧的神妙绝学。
“随心所yù神功!”
不约而同,每个铁血骑士都喊出了这个名词,其实不只是他们,换作任何一个见到这一幕的武者,都会喊出这个字眼。而当这套神功重现于世,这路掌法与其使用者的名字,也再次唤醒了人们的记忆。
“大、大yín贼西mén朱yù的无孔不入掌!”
虽然喊得怪腔怪调,孙武仍感受得到敌人心中的震惊、恐惧与愤恨,那是许多强烈情感的混合,当年使用这套掌法的人,对他们一定做过很多事,这也确实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但现在可不是讨论好奇心的时候,因为那名铁血骑士的首领,从上跃来,重重一刀直砍脑mén,孙武百忙之中再出一掌,希望能够再奏奇效,让自己可以破甲退敌,趁机闯出重围。
可惜,一次的凑巧,不等于真正的实力,孙武认真挥出的一掌,看上去比前次更具威势,但别说掌劲,就连掌风都没带起来,徒具外型的一掌,击在铁血骑士的白狼战甲上,没有实质效果,却反而是白狼战甲发生了异变。
同样是铁血骑士,首领与普通骑士的战甲竟也有所不同,尽管外表看来一样,可是在孙武右掌击中敌人腹部时,赫然击了个空,跟着就是一下剧痛,定睛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白狼战甲裂开一道缝口,这一掌就从那边打了进去,但却没有碰触到敌人的ròu体,内里的感觉像是不着边际。本来金属编织的软甲,竟然像是有生命般生出利齿,两边一合就咬在孙武的右臂上,力道大得惊人,如果不是金钟罩护体,利齿只咬出深印,未曾见血,这一下就要掉他一条手臂。
(这是什么怪法宝?太异常了吧!)
一时之间,孙武被这闻所未闻的陷阱nòng得目瞪口呆,尽管他还记得防御,但一只手被箝制住,敌人的砍刀直劈头顶而来,眼看就是重伤惨状,可是敌人的动作却突然停下,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不但这一刀没斩下,还松开了战甲上的怪口。
“xiǎo子,你狗运,大家杀他。”
生硬的说话,伴随着一记重腿踢出,侧轰在孙武的脑袋上,把他整个人踢得横飞出去。
这一击把孙武踢得眼冒金星,脑中更是错愕,不理解敌人为何把自己扔给手下解决,却不肯多花半分钟时间给自己重击,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更具吸引力吗?
才刚刚这么想,孙武就看见一道曼妙身影窜入树林里,步伐有些蹒跚,正是伤势严重的香菱,而那名铁血骑士领队跟着她的去向,也冲进树林里,速度比她快得多了。
(躲得好好的,香菱xiǎo姐为什么要出来呢?啊!一定是因为我。)
孙武顿时明白,香菱一定是看到自己遭遇大险,所以才冒险冲出护主,引走敌人,但她伤势本来就重,奔跑之下伤口撕裂更是危险,敌人凶残如虎似狼,她一个弱质nv子被敌人追上,哪里还有生路?
心里担忧,后脑却因为撞上一截树干而剧痛难当,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还不及站直身体,就看到五名铁血骑士包围四周,挥舞着狼背砍刀,只是好象顾忌着什么,一时之间不敢靠近。
孙武一奇,这才发现xiǎo殇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边,向自己比了个数字,脸上笑得非常得意。
“相不相信?只要一分钟,我就可以把这五头大牛龟全部打发掉,一滴血都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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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敌人引开,香菱离开九龙神火罩,刻意经过战场外围再窜入树林逃逸,当这计划成功,后头敌人发狂似的追赶上来,香菱脚下不停,朝着树林深处一再奔逃。
香菱受伤的地方是xiǎo腹,并不是脚底,但她一路步履蹒跚,好象伤了腿一样跑得不快,因此让敌人越追越近,不过最奇怪的一点是,尽管敌人越追越靠近,但两人之间始终也隔着一段短距离,任敌人怎样发足急追,都始终差上一步。
两边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树林的边缘,前头出现了一个好大的深涧,香菱去路被断,惊吓之下跌了一跤,白嫩的xiǎo腿上血流如注,不能行走,敌人更因此追了上来。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从地点来看,这还真是一句毫无新意的老土对白,千百年来不晓得在这样的悬崖边发生过多少次了。
素以凶残而闻名的铁血骑士,当然不会把一个xiǎo婢nv的命放在心上,但是下面冒出来的那句话,却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如果我摔下去的话,就、就让你再也得不到你们要的东西。”
“嘿嘿,东西果然在你的身上,这点雕虫xiǎo技的障眼法,想要骗过我们,嘿嘿嘿。”
听闻所要追的东西果然在这俏婢nv身上,铁血骑士登时转了态度,表示只要jiāo出东西,就可以饶人不死。
“别、别杀我……你们铁血骑团从来不留活口,我怎么相信你……”
生死jiāo关,看来娇怯怯的xiǎo婢nv好象被吓坏了,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铁血骑士更是得意,特别装出温和语调,要先哄对方把重要东西先jiāo出来。
“在这里……”
香菱慢慢地从怀中取出东西,若是孙武在此,他就会非常吃惊,因为他了解的香菱外柔内刚,并不容易掉眼泪,而假使他看见香菱取出的东西,就更会吓到连下巴也脱落,因为那枚透镜应该早就jiāo给了羽宝簪,怎样都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
对这项重宝志在必得,一看到香菱取出透镜,铁血骑士顿时两眼放光,连声要香菱把东西扔出,软硬兼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也厉声恐吓。
香菱用畏惧的表情,把透镜扔了出来,铁血骑士接在手中,确认这正是骑团连追多日的重宝,并非假货,自己已经立下大功,不由得心花怒放,长声大笑。
重宝到手,铁血骑士根本没有留活口的打算,算来外头弟兄也该把那xiǎo子杀掉,只待自己把这xiǎo婢nv给灭口,就可以立刻离去,正要提刀动手,眼光却被那个xiǎo婢nv的纤足给吸引。
因为跌倒,裤管被拉扯到将近膝盖,露出一截雪藕似的xiǎo腿,脚上穿著一双软底的弓鞋,同样是白sè的缎子。yàn红的鲜血,在细嫩幼滑的yù肤上划出痕迹,染红如雪肤光,至美的画面冲击,让人惊yànyù醉,恍惚之中,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媚。
就是这一幕美得令人屏息的yàn媚,让铁血骑士周身一热,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强烈yù念,让他想要立刻扑上去,把眼前这具娇美动人的少nvròu体疯狂蹂躏,痛快折磨。
“嘿嘿嘿,xiǎo丫头,你走运了,等一会儿……痛只是短短一下,接下来你就要升天了啊。”
“什、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泫然yù泣的凄楚表情,让稍嫌平凡的面孔更为秀美动人,像是一朵在风中轻颤的xiǎo白花,更刺激了狂徒的蹂躏yù望,令他止不住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笨蛋,升天的意思就是,我可是很强的啊!”
yù令智昏,再加上立下大功的欣喜,铁血骑士完全被冲昏了理智,当那羞怯惊恐的嗓音轻轻问话,他竟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为
什么知道透镜在这里?是哪个jiān细告诉你们的?”
“哈,没有jiān细,我们有法宝可以锁定这透镜的材料,所以知道透镜被那xiǎo鬼带进万紫楼,又给你们带了出来。”
“你们的法宝作得到这种事?这样的技术……你们与已灭的楼兰一族是什么关系?”
乍闻“楼兰一族”之名,míluàn的神智顿时清醒,铁血骑士回复了警觉,心中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连退数步,跟着持刀在手,用戒慎紧张的目光,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不再简单的xiǎo婢nv。
铁血骑士的清醒速度大大超乎香菱预料,既然对方的心神不易再被动摇,也就不必再花时间与他周旋,说到底,自己也忍得够了。
心念一转,铁血骑士眼前赫然出现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本来皮破血流的xiǎo腿,发生奇妙的变化,伤口迅速愈合过来,就连雪肤上的血迹都被整个吸掉,入体重化为组织能量的一部份,几乎只是短短一眨眼,光滑柔腻的xiǎo腿已经愈合完好,再没留下半点伤痕。
凤凰七绝?涅盘不死身!
万紫楼独步天下的绝技,铁血骑士也早有耳闻,但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这套镇楼绝学会出现在一名xiǎo婢nv的身上,或者说……能练成涅盘不死身的,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xiǎo婢nv了?
而当xiǎo腿伤处愈合完好,坐在地上的少nv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敌人,眼中非但没有惧意,波光流转之间,竟是yàn得令人惊心动魄。
“喂,大笨牛,你走运了,等一会儿……痛只是短短一下,接下来你就要升天了啊。”
“啊!什么意思?”
自然不是铁血骑士原先想的那种意思,这句问话一出口,他面前陡然一花,失去了少nv的身影,跟着两眼就永远地黑暗了下去。
一幕铁血骑士所不可能看到的景象,他的三角头套连同内里首级一起被少nv提在手上,滴滴鲜血淌流,另一边无头尸首仍旧作着拔刀防御的姿势,像是完全不知道脑袋已经不见了。
瞬间的错身而过,香菱已经将敌人身首分离,而他不但来不及防御,甚至就连敌人的身影也看不到,就在错身的瞬间被杀,身上的白狼战甲竟给不了他丝毫保障。
“唉,笨蛋,升天的意思就是………”
香菱回眸环顾,检视出手的成绩,只见那具失去首级的尸首这时才大量喷血,在满天血红中重重倒落地面。
“我可是很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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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那一边的战况,孙武当然是不会知道,也不晓得那个铁血骑士已经在树林里死得莫名其妙了。孙武自己需要解决的,是面前这五个铁血骑士,尽管实力没有那个xiǎo头目强,不过自己目前又伤又疲,没有能力再和这些人作战。
如果是正常的状况,自己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束手待毙,不过这次身边却多了一个口气大如天的同伴。
“相不相信?只要一分钟,我就可以把这五头大牛龟全部打发掉,一滴血都见不到。”
xiǎo殇说出来的话,不管多夸张,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孙武绝对相信她的话,但仍感到好奇。一来,孙武从不曾看过她与敌人战斗,不晓得xiǎo殇的战斗姿态是怎样﹔二来,铁血骑士实力极强,xiǎo殇就算有办法退敌杀敌,但保证一滴血都见不到,那就不晓得是怎样的神技了。
(难道是血xùe魔戒?唔,这种事情大有可能,如果是用血xùe魔戒吞噬,很有可能一滴血都看不到的。)
孙武脑中揣测,想象xiǎo殇可能使用的战斗方法,却只看到她手放在背后,悄悄按下了某个开关,接着,一阵奇异的声响就从不远处传来。
“九龙神火罩。”
xiǎo殇在孙武耳边说了一声,让他知道声音源头来自伪装中的九龙神火罩,虽然声音是由xiǎo而大,不过经过特殊效果处理,听来就很像是由远而近。
“轰隆~~轰隆~~轰噗噗噗~~~~”
这段声音放出来,孙武颇感讶异,尽管自己一下子就认出来,但他却不认为除了自己与xiǎo殇之外,会有其他人知道这是什么,因为那熟悉的机械声响,分明是来自老爹的哈雷机车,只有那台重装机车的排气管,才会发出这种独特的轰然声响,自己可是从xiǎo就听得熟了。
不过实际情形却与孙武的估计不同,因为那阵排气管轰隆声一放出,本来杀气腾腾的铁血骑士,居然对眼前的敌人视而不见,所有人摆出十足警戒的慎重姿态,左顾右盼,像是生怕有什么强敌从暗处窜出。尽管他们每个人都是头罩遮面,但孙武肯定在三角头罩之下,他们人人都已脸sè大变。
(怎么回事?他们被这阵怪声吓到,以为是什么怪兽吗?可是他们的法宝技术很高,见过很多世面,不是那种会被怪声吓到的人啊。)
孙武大惑不解,但是令他困惑的事情却连接发生,因为随着那排气管声音越来越大,理应无惧一切的铁血骑士似乎越来越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不但脚步慢慢往后退,就连握刀的手都颤抖起来,仿佛生命中最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
这件事说出去肯定没有人相信,铁血骑团纵横天下,其成员每一个都是凶悍无比,居然会给别人吓成这样,孙武都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当排气管声如轰雷怒响,一下子暴升到最颠峰时,一声无比豪迈的大笑,响彻众人的耳中。
“哈哈哈哈~~~~大家今天也一样拥抱梦想吗?每个男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喔!哇哈哈哈~~~~”
再熟悉也不过的笑声,孙武马上就认出了是谁,但怪异的是,村长老爹的大笑声听在铁血骑士耳里,却好象什么恐怖大怪兽一样,五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惨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巨、巨阳武神来啦!”
“巨阳神来了,快跑快跑!”
之前杀气腾腾的时候,铁血骑士是如此威风,现在却这么狼狈地仓皇逃跑,那个样子实在是非常可笑,不过孙武却笑不出来,在听见铁血骑士的嚎叫声后,他全身半丝力气也没有,软软地跪趴下来。
“我……我不行了……那个外号是什么东西?xiǎo殇,你给我翻译一下。”
“喔,这个很简单啊。”
xiǎo殇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孙武眼前,一双大大的眼睛如猫似豹,瞪着孙武看,巨大压迫感立刻直bī而来。
“但是,你真的确定要我翻译吗?逐字翻译给你听喔!你真的要我翻译出来吗?”
“不……不用了。”
想到xiǎo殇充当字典的画面,孙武再次败得五体投地。巨阳武神是什么意思,孙武自己也不至于完全不晓得,那个yín秽粗鄙的涵义一旦从xiǎo殇口中说出,只会对自己造成二度伤害而已,假如还加上“照样造句”,那不如就地死了算了。
铁血骑士口中的巨阳武神,无疑就是村长老爹,姑且不论那独一无二的爽朗大笑与梦想鼓励,单是“巨阳武神”这个十足搞笑的粗俗名字,就很像老爹的命名风格,但孙武无法理解,为何铁血骑士听到他的声音,会吓成这副德xìng?而且从铁血骑士之前的态度来看,他们对老爹好象不只是恐惧而已,还有某种敬畏。
老爹和铁血骑士有渊源,这是孙武唯一可以肯定的事,不过他马上察觉到香菱的危机,急忙想赶过去帮忙,香菱却已经从树林里头慢慢地走出来。
“铁血骑士下手狠辣,不过脑子似乎不怎么聪明,我带他在树林里兜了几个,他追我不上,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消失了。”
香菱这样向孙武解释自己平安无事的理由,自以为晓得敌人撤退理由的孙武当然点头,感谢香菱对自己的援助。
“请不要这么说,我是应该要服侍孙武少爷的人,怎么能眼见您遇到危险却无动于衷呢?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香菱说得很谦虚,孙武听了更是不好意思,却没有注意到xiǎo殇与香菱jiāo视的奇异目光。
这一战虽然辛苦,但对孙武却别有意义,特别是联想到自己修练的金钟罩曾被改过与强化,孙武更认真去思索姊姊那句话的意思。
所有一切的可能,都已经蕴含在自己接受的修行中。
本来孙武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自己锻炼扎实,不怕任何考验,但现在看来可能藏着另一个意思,那就是被大幅窜改的金钟罩秘笈中,极有可能藏着其他的武学秘诀,自己今日在右臂之内感应到的东西,还有因此使出的武技,或许就是姊姊想要告诉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孙武不禁凝神苦思,仔细去回想自己修练过的每一段文字,试图从里头找出不属于金钟罩的口诀,不过这个动作最后徒劳无功,因为孙武的能力远远还没有到那程度,不能判断每一句文字修练之后造成的效果,自然没法把那些刻意混入的文字分离出来。
要做到这种事,需要更长的时间与阅历,无法急在一时,至于眼前,为了避免铁血骑士去而复返,这里并不适合再久待,香菱提议离开山区,藏匿到一般的市镇当中,只要还在光天化日之下,铁血骑团就比较不敢公然行事,孙武自无异议。
第二章 巨阳踹腹‧立地顶天
与铁血骑团在荒山内的一场战斗,给了孙武很大的启示,让他发现到已经陷入瓶颈的自己,另一条寻求突破的捷径。
本来孙武修练武功,就不是为了与人争强斗胜,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承受住姊姊与xiǎo殇所引起的种种sāoluàn。如果有意比斗强横,孙武就不会选择金钟罩来修练,这mén武技虽然号称攻守兼备,但由于修练后速度与身法都受影响,变得笨重迟缓,所以实质意义上防御xìng远高于攻击xìng,在梁山泊生活的时候不是什么问题,但实际到了外头世界,与高手比试武技,问题就变得很严重。
再者,修练到金钟第五关后,孙武本已遇到瓶颈,却意外在云路天梯中突破到第六关,尽管这异遇百世难逢,不过接下来很明显的事实,就是孙武短期内不可能再有所进境,更何况他即使想要苦练,手上也没有金钟罩第七关的秘笈,无从练起。
金钟第六关,假如只是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已是绰绰有余,但偏偏孙武的任务艰巨,必须要找回佛血舍利,让梁山泊重得动力源。这项艰巨任务藏着棘手挑战,很可能会正面与官府硬碰硬,对上当前中土大地第一流的高手,金钟罩第六关与之比较相形见绌,在宝姑娘一掌轰碎金钟护身劲的瞬间,孙武已经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了。
所幸,在荒山中的那一战,孙武替自己找到了另一个可能xìng:自己从xiǎo苦练的金钟罩,早已被人重新编排过,内里蕴含着其他武技的jīng髓,只要自己针对这点去发挥,就有可能获得突破。
与铁血骑士们战斗的时候,自己挥出的裂甲一掌,引起了他们的惊叫,那时他们喊出了两个名词。
随心所yù神功!
无孔不入掌!
自己过去在梁山泊从没听过这两套武技,典籍目录中也没有看过,如果不是铁血骑士多喊了一句,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两套武技有这么大的来头。
『大、大yín贼西mén朱yù的无孔不入掌!』
如果不是因为进过万紫楼,听香菱说过典故,孙武还真不知道西mén朱yù是何方神圣,现在既然有了方向,他就向香菱请教,看看这套武技究竟是什么名堂。
孙武使用无孔不入掌的时候,香菱并不在旁边,无从目睹所发生的事,一听孙武提起无孔不入掌之名,立刻双颊飞红,非常腼腆地说话。
“无孔不入掌是……是当年西mén大恩人的成名绝技,据说几乎没有打在男人的身上,都……都是专mén用来袭击nvxìng的。”
“专mén打nv生?为什么?这是yín贼专用的掌法吗?但是用来打nv生……”
孙武陡然想到,铁血骑士中了自己一掌后,并没有受伤,只是白狼战甲分裂瓦解,如果说这是无孔不入掌的特xìng,那么这样的一掌打在nvxìng身上,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
一想到那个画面,孙武不禁耳根发热,满脸通红,急忙转过话题,问起无孔不入掌的名字由来,哪知道这句话一问出口,香菱的脸赫然红得更厉害,整个头都低了下去,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啊?那个无孔不入掌有什么问题吗?”
“令衣裳碎裂,是这套武技的独特效能,至于无孔不入……那是……那是衣裳碎裂以后的事。”
一句话就让孙武倒了下去,作梦都想不到会是这种答案,他觉得问出这种话的自己,好象是一个正在调戏nv方的yín贼,特别是看到香菱那张通红的脸,少年真是觉得无地自容。
这样一幕少年与少nv相视无言的画面,由于两人的表情非常生动,再加上本身出众的外貌,看来还真是赏心悦目,所以唯一的那名旁观者吹起口中泡泡,冷不防地chā来一句。
“你们两个头低低的样子,好象在拜堂结婚啊,那下一个动作预备是什么?xiǎo武你已经预备要对香菱姊姊无孔不入了吗?”
“没、没有啊!绝对没有啊!”
大叫一声,孙武连退了几步,慌忙摇着手,极力否认。
“xiǎo殇你不要luàn说,你根本不知道无孔不入是什么意思,不要再……”
“我知道啊!”
轻描淡写否定了同伴的慌张,xiǎo殇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朝孙武比了一个中指,这让孙武脸sè大变,几乎是以超越体能极限的速度飞扑过来,一掌握住xiǎo殇的指头,不让她再比着那不堪入目的手势。
“不要没事就比中指啦,这样子很难看耶!”
“啰唆啰唆,是你自己问我无孔不入是什么意思的,用说要说上好几句,用比的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年纪的nv孩,不可以比这种没教养的手势啦,你是和谁学的啊!”
“凤姊教的,还有………巨阳武神。”
这个答案同样是让孙武说不出话来,当时这个名字曾把不可一世的铁血骑团吓得落荒而逃,显示这名字在他们心中是何等恐怖,而这个名字的主人,孙武是再熟悉也不过了。
骑着哈雷机车横越天空,笑容无比豪迈,追逐着风与梦想,这样充满活力的老人家,孙武只知道一个,恐怕普天之下再也没有第二个,那就是梁山泊的村长老爹。
老爹经常在外云游,即使因此与铁血骑团相识,那也说得过去,但为什么人家会怕他怕成这样呢?
是武功吗?过去孙武几乎不曾看老爹施展武功,也无从界定他的修为,不过从一些隐约的感觉,孙武相信老爹的实力肯定很强,非常、非常地强,特别是在梁山泊平凡面纱被揭开之后,孙武也开始觉得,如果老爹没有相当的实力,是无法镇住这么多的村民,令他们遵守着一定程度的规矩与秩序。
不过,铁血骑团的人们看来都像亡命之徒,悍不畏死,要让这样的人勇气尽失,落荒而逃,应该不是单单武功高强就能做到吧?
无从解惑,孙武抱着姑且一问的心情,问了问香菱,想看看她是否听过类似的江湖传闻。
结果出乎意料,香菱对于孙武所描述的老爹,没有任何印象,但对“巨阳武神”之名却有记忆,表示曾在万紫楼的情报纪录中,看过相关的记载。
事情发生在十多年前,天妖被陆云樵击杀后不久,域外异族天灾连连,许多变种野兽成群肆虐,而数千头群体行动的魔狼,就是域外各异族最恐惧的东西,当时域外异族的高手与壮丁,多数都参与太平军国的侵略战,死伤惨重,族中实力空虚,仅余下老弱妇孺,被成群魔狼在深夜袭击,有些部族甚至一夜之间被灭族。
但也就在魔狼群肆虐的高峰时期,一个自称“巨阳武神”的男人,只身来到域外。万紫楼的纪录中,并没有记载他的相貌与外型,不过这个男人却非常之强,在五天四夜的激烈血战后,他把为祸当时的数千头魔狼全部杀灭,拯救了域外大xiǎo异族的百姓,获得英雄式的欢迎,各族长老相争邀请他到族内接受款待,并且发誓本族将永不与大恩人敌对。
“喔喔喔喔!干得好,xiǎo殇,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啊,老爹他干得真是太漂亮了。”
生怕从香菱口中听到什么惨绝人寰的故事,孙武一直提心吊胆,结果却不料是这样的英雄事迹,孙武喜不自胜,拉着xiǎo殇的手又跳又叫,高兴得快要飞上天去,觉得离开故乡以后,总算听见一则关于梁山泊的好故事。
然而,xiǎo殇却立刻为他浇上一头冷水。
“如果老爹真的那么英雄好汉,为什么人家会一听见巨阳武神就吓得跑掉?你所谓的英雄好汉是会吃人吗?”
“呃……对喔,老爹又不会吃人,为什么那些人会怕得这么厉害?”
孙武把目光投向香菱,想确认是否这故事还有未了的下半截,而香菱也以尴尬的目光回望。
真的有。
在消灭魔狼群之后,巨阳武神受邀到各部族接受款待,每晚都是盛大欢宴,但却也是悲剧的开端,因为在入夜之后,不晓得是否因为饮酒过多,巨阳武神xìng情大变,好象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四处sāo扰各部族的美貌妇nv,无论是神官之nv,或是族长之妻,只要身怀有孕,都逃不过他的魔爪。
孙武闻言愕然,因为jiānyín妇nv这种罪行,就连黑道巨匪也不轻犯,所以yín贼才会这么让人看不起。老爹如果真对异族妇nv大肆yín辱,那么无论他之前立下什么大功,都不足以弥补,非但不是什么英雄,反而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无耻yín徒,更别说这yín徒还专挑孕妇下手,那真是连yín贼也会唾弃的变态人物了。
(老爹他……他真的作过这些事?)
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孙武只觉得老爹的光明形象一点点破碎,打从xiǎo时候起,老爹就是自己崇敬的对象,可是……这个偶像却在瞬间破灭了,承受这打击的孙武只觉得想流泪。
“对不起啊,少爷,但……你可能有点nòng错了。”
发现孙武面sè苍白,摇摇yù倒,香菱也吃了一惊,觉得他可能nòng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提出解释。
“所谓的魔爪,并不是yín辱妇nv,巨阳武神从没有作过那种事,他只是专mén挑怀孕的妇nv订下亲事,约定说倘使生nv,十几年后将要把nv儿嫁给他的儿子。本来嘛,巨阳武神对部族有大恩,嫁给大恩人的儿子是无上光荣,人们也不会反对,但巨阳武神一订就是几十个,大大xiǎoxiǎo的部族总合起来,他起码订了上千mén亲事,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咦?少爷,你的脸sè比刚刚更难看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何只不舒服,孙武根本整个人都趴倒了下去,因为他再清楚也不过,老爹订下的那些亲事到底是给谁。只要想到那天xiǎo殇拎出来的一长串订婚信物,孙武整个头就痛了起来,现在自己终于知道那些亲事是怎么订出来的了。
(这么说……原来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我自己吗?天啊!)
这个发现让少年浑身无力,但他随即发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这些亲事,只是单纯sāo扰与纠缠吗?除了对恩人的尊敬外……这些指腹为婚里头有没有威bī啊?”
自从说到指腹为婚的话题后,香菱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奇怪,好象在看什么有趣事物似的凝视孙武,而当孙武提出这个问题,满眼的期盼,香菱当然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不过她所能告知的,却是完全相反的答案。
“不可能完全没有吧。虽然巨阳武神白天温和有礼,但夜晚喝醉以后,整个人就变了样子,根据万紫楼留下的纪录,他可是踹腹为婚的名人啊。”
“踹、踹腹为婚?”
孙武吓了一跳,从没听过这句成语,但脑中很快就描绘出一个画面:一身威武军装的白胡老人,踏出军靴,踩在孕妇的大肚子上,孕妇含着眼泪,哭泣着同意了老人的威bī。
这副名场面的背景该是什么才好呢?孕妇应该在哭,那老人大概在仰天狞笑吧,周围的背景不是全家人跪地痛哭,就是哀求饶命,反正不管怎么想象,都是一副悲惨景象。
“我、我家的老爹……原来是这种专mén给人家带来不幸的人吗?xiǎo殇,我真的不行了。”
之前xiǎo殇一把火将所有订亲信物都烧掉,孙武的反应还不是太大,不过现在他才明白,那一大堆信物到底有多沉重的意义。老爹对自己的疼爱确实没话好说,不过这种爱人的方式,却让自己承受不起,况且这种无视当事人意愿的婚姻,有什么幸福可言?老爹作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其他的人那倒也罢了,孙武想到那张画像,那个曾经给过他初恋感觉的碧发nv孩,心里就是一阵黯然,难道老爹也是用这种手段去胁迫她和她的家人吗?
“少爷,你对巨阳武神的事迹这么反应激烈,难道与这位前辈有什么关系吗?”
“这、这个……说关系嘛,也不能说没有,但要说有,却又有点……”
支支吾吾,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反而是香菱嫣然一笑,轻声道:“真可惜呢,如果少爷和巨阳武神有关系,甚至就是他的那个儿子,那你就一下子多出几千个未婚妻,真是yàn福无边呢。”
“………你们把我拉出去斩了吧。”
倘使孙武够敏锐,他就会察觉香菱语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揶揄,不像平时的温柔平和,然而,他的阅历还没有丰富到可以察觉这些nv儿家情绪,所以他只是懊恼地摇着头。
预备离开山区,众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摆脱铁血骑团的追踪,还有寻找佛血舍利的下落。
这件事情最大的难处,就是搜集情报,之前孙武对此无计可施,根本不晓得去哪里找佛血舍利,可是这问题在香菱加入后,却得到了解决。万紫楼有独立的情报体系,要探知纳兰元蝶的出身与下落,还有最新的近况与所在,并不是什么难事,香菱虽然已经叛离万紫楼,却仍保证自己
有办法截收与窃听,得知万紫楼所得的最新情报。
对于这说法,孙武表示些许的怀疑。
“可是,真的可以吗?我是说,你明明都离开了,怎么还会有权限能够侵入窃听?这种事情好象有点不合理,而且……”
孙武提出合理的质疑,香菱笑了笑,预备要给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回答,可是发问的人却马上挨了一记重击。
“啰唆啰唆,合理xìng一点都不重要,人家只要把情报拿到,你管人家合不合理,自己拿不到情报,就不要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是闪得快,孙武险些又要挨上一拳,最近他常常觉得,xiǎo殇的拳头不只是快,甚至连手臂都很像章鱼,浑似无骨,总能由意想不到的角度弯曲击来,力道奇大,一击命中后就连金钟罩都几乎承受不住,这实在是一种很怪的拳头,或许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xiǎo殇也有修练武技呢。
而被xiǎo殇这样“主持公道”,香菱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原本她可以做出很合理的jiāo代,但是给xiǎo殇这样一打岔,无论自己再说些什么,都会变得很怪异,所以她唯有沉默下来,不再多作所谓的解释。
(会不会……我nòng错了什么东西?这个nv孩……黄泉殇她才是我该注意的人?)
几天相处下来,香菱对xiǎo殇的印象一点一点在改变,只是她还不能肯定,因为xiǎo殇的天使面孔实在是完美无瑕,纵然是香菱也受到影响,不能肯定这个看似童稚可爱的xiǎonv孩,是否另有一张不一样的真实面目。
以香菱素来的聪慧机智,能够让她mí惘与困惑的事,实在少之又少,不过这次她实在找不到答案,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真正清楚地判断眼前这对xiǎo男nv。
三人走出山区,花了一点时间,沿途风平làng静,没有受到任何不应有的sāo扰,就连铁血骑士都没再出现,似乎已经被“巨阳武神”的出现给远远吓跑。孙武后来想了想,铁血骑士和老爹的关系还真是很luàn,照那传闻来看,一方面域外异族还欠老爹很大的人情,一方面他们对老爹又没什么好感,两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碰面后要打又不能打,当然就只有逃跑了,只不过他们会怕成这样,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孙武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巨阳武神故事中所蕴含的另一个涵义。所谓谜一样的铁血骑团,其真正的出身背景,已经被揭开了,假如与老爹有所牵扯的人们都来自域外异族,那么铁血骑团的真面目,绝不是什么朝廷密探,而是域外异族所组成的盗匪团。
(对喔,我打中的那个铁血骑士,他真面目金发赤眼的,看来就像是外族人。)
涉世未深,孙武对这个发现只觉得有趣,并没有想要拿去与香菱讨论,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因为如果铁血骑士的真面目从没被人发现,而他和xiǎo殇成了当前唯一目击者,那么铁血骑团肯定不顾一切地想要灭口。
假如孙武察觉到这一点,那么他就会了解到,眼前的短暂平静,只不过是山雨yù来之前的宁静,当铁血骑团重组攻势,再次出现于他们的面前,就将会伴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由铁血骑团首脑人物所亲自率领的狠辣袭击。
幸运的是,铁血骑团的主力目前似乎并不在此处,所以一直到三人穿越山区,走到了最近的城镇,都没有受到任何sāo扰,直至进入城镇。
香菱接受孙武的委托,设法去探查情报,先行离开一会儿,孙武和xiǎo殇闲着无聊,就走到城里张贴各种征人布告的告示墙,随意看一看。由于两人都是囊里欠金,孙武提到或许该打零工赚点路费,xiǎo殇好象很感兴趣地答应了,可是在找什么工作的上头,两个人就有了歧见。
“xiǎo殇,我觉得我们应该找那种零工,因为我们只要赚点路费,就要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所以长天期的工作不行。”
“同意,不过时间短,赚钱又要多,最理想的就是从事危险xìng工作,短时间内就有大笔进帐。”
“否决,我不喜欢危险xìng工作。”
xiǎo殇扬扬眉máo,像是不把任何危险放在心上,看见这表情的孙武只有叹气。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让xiǎo殇你去做危险xìng工作,那感觉就像把火扔到菜油里一样,如果你没事,那你身边的人一定尸横遍野。”
仿佛真实想法被猜透,xiǎo殇露出一副无趣的表情,任由孙武挑选告示墙上的各种征人消息。无论时代再怎么进步,人们在求职形式上似乎没什么变化,在告示墙附近还是蹲了一大票衣衫褴褛的苦力,等着经过此地的行人雇用,打点零工,换取一些微薄的酬金。
和这些苦力汉子相比,识字的孙武和xiǎo殇幸运得多了,可以阅读告示墙上的文字,挑选适合自己的工作。然而他们马上就遇到问题,因为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有最低的年龄限制,没有什么人愿意雇用十四岁少年或十二岁nv孩,即使有这样的工作,内容看来也都让人不安。
xiǎo殇的目光,停留在告示墙上的一角,孙武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张红纸上写着:诚征十三岁以下nv童,白璧无瑕,貌美乖巧,价钱面议,从优。
写得这么清楚明白,就算想要装无知都装不起来,孙武发现xiǎo殇好象越看越中意,颤抖着声音阻止,“那个……好象是某个妓院在收雏妓,而且写得这么暧昧,可能是鼓励贩卖人口,我绝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还有,你又不乖巧,到那里去能作什么?”
“杀他满mén,为社会除害。”
“如果后面那句话有一半是真的,社会一定会感谢你的。”
孙武与xiǎo殇坐在告示墙下,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孙武提到香菱,觉得能够遇到香菱,真的是太好了,要不然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摸索,根本不知去哪里找佛血舍利。
“就算没有她,xiǎo武你还是可以找人投靠啊!你在外头不是有个什么亲戚朋友的吗?”
并不是没有,孙武还记得很清楚,当年洛叔叔曾经和自己约定,只要自己离开梁山泊,就可以去找他,虽然白吃白喝是一件丢脸的事,不过洛叔叔应该可以帮到自己的忙。
“哦,那么,那位洛叔叔的地址是?”
不知道!当年洛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年纪还xiǎo,根本没想过要离开梁山泊,当然不会追问他这些资料,后来年纪大了,洛叔叔也不曾再来,自己不但没有他的住址,想深一点,甚至就连他的名字叫什么,自己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这样子说要去找人,那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真惨啊,未婚妻没有了,洛叔叔也没有了,前途看来真是一片黯淡啊。”
“所以说都是你害的啦!”
两个人的说话,并没有引来旁边太多的注意,因为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有满腹的话想说。
孙武起先并没有留意听,但和xiǎo殇说话说得累了,他便把注意力转到旁边jiāo谈的人们身上。
“祈老兄,你上个月刚刚从南方回来,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一句话,luàn啊,南方到处是民变,灭了一处,另一处又luàn起来,当兵的疲于奔命,那些非我族类的贱民真是祸根,吃饱饭没事干,整天造反。”
“嘿嘿,如果当真吃得饱饭,那就不会造反了,你祈老二心知肚明,就算是贱民,也不是个个都想亡命造反,只要吃得饱饭,贱民也想好好过日子啊,他们的叛luàn……嘿,是官bī民反啊。”
“你xiǎo声点,这些话闹了出去,不xiǎo心就是要杀头的。”
侧耳倾听的孙武摇了摇头,看来经历太平军国之luàn的大武王朝,纵然仍是强盛,但却称不上安定,南方的民变与叛luàn与日俱增,北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逢luàn世,各地山寨匪豪除了打家劫舍,也有不少杀官造反,聚众对抗官兵,躲在山里大打游击战的。蹲在这里谈话的苦力,都是低下阶层,背景不是那么干净,一下当苦力,可能翻脸就抢劫雇主钱财,即使自己还算安分守己,也必有亲友正在干掠劫买卖,孙武连听了几处,暗自叹息,不晓得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大武皇帝在搞什么东西,一个天下如果有这么多的人都在造反,这块大地又怎会不luàn?这时代又怎会不luàn了?
“唉,官不成官,兵不成兵,难怪这天下会如此之luàn,成日都有民变起事,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太平军国取代了大武朝呢……”
这句话想必是很多人共通的心声,一句说出,很多人都随之叹气,但众多叹气声中,一下“咕咚”滚动声听来特别刺耳,当人们顺着这声音将目光望去,却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动,正是刚刚开口提到太平军国的那人。
“大胆反贼,居然敢公然称赞太平妖孽,全都给我乖乖就擒,回官衙去!”
五名与其他苦力穿著同样的男人,从人群中站起高喝,从怀中取出象征身份的铁牌,表明自己的秘探身分,喝令在场的所有人接受逮捕。
第三章 金钟少年‧白马王子
进入官衙和进入鬼mén关似乎没有多大分别,所有人一听到这样的呼声,立刻一哄而散,分途而逃,可是附近的出路早已被堵死,十几个官兵从四面出口窜出,手上持用的战斗型法宝,是一柄奇异的发光长剑,细长如针,斩上苦力们的铜扁担,轻易削铜断铁,再顺势把人斩杀。
实力相距太大,这根本就说不上是一场战斗,目睹这一幕的孙武只觉得荒唐,官兵们持有那么优势的法宝军械,却不用来剿灭盗匪,也不用来主持正义,却对自己应该要保护的百姓拔剑相向,这是一个身为官兵、身为军人该作的事吗?
只是,孙武气愤得太早了,因为这些官兵不但把剑尖指向没有还手能力的苦力,也指向了眼前的少年与nv孩。
“xiǎo鬼,你们两个混在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xiǎoxiǎo年纪就成了反贼同伙,真是罪大恶极,跟着官爷们一起走吧。”
有生以来第一次,孙武体会到何谓“官字两个口”,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对方就劈哩啪啦地把什么话都说完了,自己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当真是百口莫辩。
但孙武没话讲,却不代表身边的同伴也没意见,尽管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可是却比任何的控诉和哭喊更具冲击力。
“……去死。”
在混luàn的场面中,nv孩冷冷吐出的两个字,被周围杂音所掩盖,除了孙武以外就没人听见,甚至就连那名官兵都没有听进去,但不久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一团奇异的红sè光圈笼罩住那名官差,在凄绝的惨嚎声中,从手中的光剑开始,整个人从头顶逐寸逐寸化为血水,最后,那恐怖的嚎叫仍回响于人们耳中,而那官差已经完全消失,只余下一地的鲜红赤血。
血xùe魔戒奏功,具有无比震惊xìng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呆,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这次所引起的sāo动,可比之前逮捕一众苦力时更大得多。
“那、那边……有人非法持有法宝!”
“是那个xiǎo鬼,我看到光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抓住他们!”
孙武的脑里一片混luàn,非常搞不清楚目前状况,“非法持有法宝”是什么罪,会比叛逆谋反更重吗?为什么这群官差的反应,比刚才喊叛逆的时候更激烈?还有,长得稍微高一点也是自己的错吗?只不过因为自己比xiǎo殇高,旁人看不清楚,非法持有法宝的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自己浑身上下有什么法宝了?
一场混战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展开,身为始作俑者的xiǎo殇,好象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孙武也不打算让她再动手,造成无谓的死伤,如此一来,整个责任就全部落在孙武的身上了。
“不要管那些贱民了,所有人给我拿下这两个xiǎo鬼,搜出他们的法宝!”
叫喊声中说得明白,敌人作着这样的打算,即使那化血法宝出奇厉害,可是只要密集进攻,十几把光剑多角度齐下,就有相当胜算,这早已是法宝jiāo战时候的常识。
然而,横亘于众官差眼前的,并不是赤红sè的血光,而是耀眼的黄金气芒。
瞬间,十多柄或刺或斩,猛击而下的光剑,全都在与金光接触同时,迸shè出灿烂火花﹔单纯由能源柱所构成,并无实体的光剑剑刃,并不存在折断这种问题,可是却有三柄光剑刺入金光后,不堪承受能源逆走的反扑,末端握柄炸成碎片,连同持用者的手臂都变作半截焦炭。
单纯看孙武和xiǎo殇的外表,没有人会把他们与这金光作任何联想,但光剑前端受激反弹的压力、整条手臂骨痛yù碎的感觉,却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证据,几个见识较广的官差纯属反应地喊了出来。
“金钟罩!”
几乎是当世第一护身硬功的禅mén绝学,才一使用便技惊当场,金钟罩第六关功力,无须刻意出击,只要轻轻鼓劲便能将十余把光剑拒诸金光外,别说伤及皮肤,就连突入护身气罩范围都做不到。当孙武承受光剑斩击后,轻轻吐纳呼气,积蓄的金钟劲反弹出去,扫向四面八方,早已被第一波金钟劲震得半身酸麻的官差们全部翻身栽倒。
(伤脑筋,怎么莫名其妙就战起来了啊?不能被绊在这里,要赶快带xiǎo殇离开才行。)
金钟罩修练者的正规战术,利用本身硬气功挡住敌人首波攻击,待敌人攻势力竭后,便趁隙重拳反击,孙武将身旁所有官差震倒,就是漂亮贯彻这个战术的结果,不过,这个少年不知该说是懦弱,抑或是彻底的和平主义者,将敌人的包围圈攻破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击,而是快步冲出逃逸。
这里的sāo动似乎惊动了城防军,左右两条街口涌现了士兵的形影,挥动剑光,斩杀挡住路口的苦力们,随着一具具尸首的横倒,快速bī近孙武和xiǎo殇。
孙武有金钟罩护体,这点xiǎo阵仗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是眼见情形失控,越来越多无辜之人受害,他心里也开始紧张,不晓得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我应该开始战斗吗?但这样子一来,还没找到佛血舍利我就与官府起冲突,后头事情会很麻烦﹔可是就这样逃走的话,这里的人又怎么办?)
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练功很认真,也有进行若干实战的假想练习,但战场情势千变万化,像眼前这种两难困局,是孙武从来不曾想过的,现在第一次碰到,好象怎么选择都有问题,一时间竟是犹豫不决,呆呆地站在原处。
假如没有xiǎo殇的催促,孙武可能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回过神来。xiǎo殇一直被孙武夹抱在左侧,刚才十多把光剑围斩两人时,孙武压低身体,替xiǎo殇以身挡剑,而此刻看孙武毫无反应,xiǎo殇开始轻轻挣扎,像是要有所行动。
(xiǎo殇要动手吗?这些官差那么坏,让xiǎo殇去处理也未尝不……不可以,再怎么说,生命就是生命,我们不会坐以待毙,但也没有资格把别的生命判生判死,而且以xiǎo殇的作风……一定不只干掉这些官差就算,九成可能是方圆几十尺的shè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活人……)
最后的那个顾忌才真是大问题,虽然能被xiǎo殇这样另眼相看,该是种特别殊荣,可是孙武还是高兴不起来。
“住手!不可错杀良民!”
一声及时响起的怒喝,适时地解去了孙武的难题。怒喝声来自右边街口,士兵们的阵营被冲出一个缺口,一匹雪白的座骑闯阵而出,通体没有一丝杂máo,额上的长角看来非常神气,四蹄飞踏,把挡路的重甲士兵给撞开,眨眼间就来到街中心。
骑在这头独角兽背上的,则是一个孙武全然陌生的青年……
孙武从来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人。骑在独角兽背上的那名青年,一身白衣如雪,和胯下同样雪白的坐骑一样,都是那么帅气、那么好看。
青年的相貌很英俊,但又不只是单纯的样子俊美而已,他动作里有种孙武所陌生的气质,很像是李慕白叔叔教学时候的书卷气,但又更为优雅好看,仿佛连一下挥手、一下点头都极为讲究,是种让人难以比喻的尊贵气息,就好象这青年生来就该是立于众人之上的。
这样的感觉本该惹人讨厌,但孙武却对这个人有好感,因为这个青年俊美的脸上满是怒容,似乎对眼前的情景很生气,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
“全都住手!身为大武王朝的军人,你们不思保境安民,居然把剑尖对准无辜百姓,这样算什么军人?还有,密探的搜查权是针对叛国反贼,或是意图不轨的恐怖份子,不是让你们随便罗织罪名,陷人于狱的,像你们这种所作所为,难怪搞得处处民luàn,天下不安。”
一番斥责讲得慷慨激昂,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底话,只不过前车之鉴未远,这次没人敢再出言附和,只是心中暗暗纳闷,不晓得这名文质彬彬、富家公子模样的青年是谁,居然敢公然顶撞官差,背后若非有天大背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
假如是在其他的大城市,当地官差们见的场面多,这种时候必然不敢造次,怎样都要先摸清敌人的底子再说,但此处算是半个乡下,不是什么繁荣大镇,地方官差们自觉天高皇帝远,素来肆无忌惮惯了,见到是陌生面孔,又公然顶撞官爷的虎威,众人对望一眼,马上就照着老规矩来办事。
“大胆反贼,你勾搭luàn民,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口出叛逆言语,十之八九就是太平妖孽的余党,快快下马就擒。”
“少说废话,看他也是要拒捕,大伙儿并肩齐上,把这xiǎo子给拿了。”
说到最后的总结,就是这么一句,听见这句话的孙武不知该叹气,还是该笑出声来,依稀记得老爹曾说过,够本事的高手总是单打独斗,而没本事的跳梁xiǎo丑总是爱喊大伙齐上,虽然人多确实有好处,但这些人就从喊出那句话的一刻起,就注定这辈子只能当战场上的丑角了。
丑角的存在,只为了衬托英雄侠士的光彩,这个白衣英侠从现身登场开始,什么都还没作,就已经光彩耀人,而当他实际动起手来,那个光彩更是让人睁不开眼来。
“铮!”
当官差们挥舞着光剑,从四面朝那白衣青年围去,一声奇异的金属脆响,刺痛每个人的听觉,白衣青年左手上的一个蛇头护腕活动起来,往前延伸,覆盖住手掌,黄金蛇牙则由中指两侧jiāo错箝住,与左手无间隙结合,释放出清脆的高频率震音,扰luàn人们的听觉与平衡感。
法宝?蛇牙笼手!
奇异的法宝,效果不只是luàn人视听,在一双黄金蛇牙结合的瞬间,白衣青年的力量也随之波动,马上的身形陡然间增快数倍,人们眼前一花,只听见“刷”的一声,好象有什么兵刃离鞘而出,跟着就是连串惨呼声,当一切沉寂下来,所有官差全都倒在地上呻yín,有些人手腕渗血,有些人大腿受伤,没有一个人还能再战。
白衣青年用了什么神妙手法伤敌,没有人看清楚,但是倒在地上的官差们,有几个距离独角兽超过八尺,正常来说,是绝不可能从独角兽背上攻击到他们,更别说还有几个官差受创位置是背面,除非白衣青年从独角兽上下来,闪电绕到他们身后攻击,否则绝不可能做到。
正常情理难以解释的问题,答案应该就在白衣青年所使用的法宝上,旁观的众人啧啧称奇,却看到白衣青年制服众官差后,亮出了一块腰牌,上头是一个光芒四shè的太阳图形,看到的人们顿时响起惊呼。
“同盟会!是同盟会的人啊!”
孙武记得书上说过,同盟会是当世第一大侠陆云樵所改组的联合势力,在消灭太平军国一事上立下大功,但看到人们这样又敬又畏的神情,他觉得同盟会的势力可能比自己所知更大。
大武王朝把私自持有法宝视为重罪,孙武自忖刚才xiǎo殇的那一手,这个白衣青年可能已经看到,以他这么有“正义感”的个xìng,为百姓出头惩戒完这群官差后,麻烦可能就会落到自己头上,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着xiǎo殇早溜为妙。
“xiǎo殇,我们走了……”
趁着场面混luàn,孙武拉着xiǎo殇想要开溜,但是才走出几步,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白衣青年警觉到了他们的动作,整个注意力移到他们这边来。
“这位xiǎo兄弟,请留步!袁某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背后的声音听来非常客气,但孙武却完全没有停步打算,反而拔足飞奔,想要尽早离开这地方。
“铮!”
清脆的高频率金属敲响,再次回响于耳边,假如不是刚刚才亲眼目睹整个战斗经过,孙武一定会因为准备不及而吃上大亏,但现在他一听见这声音,心中一凛,金钟罩第六关力量立刻运遍全身,淡淡金光将他整个身体笼罩于其中。
敌人速度来得好快,金钟罩才一凝运,马上就感到一股压力直bī背mén,只是敌人力量越强,金钟罩的抗击力量也是相应增强,两边互相僵持不下,而金钟劲的反激力道之强,显然已经大大出乎对方意料之外。
“这是……第六关功力?这个年纪……怎么有可能?”
十四岁就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这个惊人造诣让对方错愕不已,一度还以为是搞错了,但孙武一脚抵着前方土地,稳住整个身体,重心一踩稳,金钟罩的威力就相应增强,把敌人的兵器一点一点震离金光范围。
敌人的兵器微微颤动,似乎预备作第二波攻击,孙武暗叫不好,金钟罩虽能完全防御敌人的斩击,但自己却不会什么高速身法,可以找个空档趁隙消失,难道就被绊在这里继续打下去吗?
幸好,一个对眼前僵局感到不耐烦的人,动手把这情形打破,这次孙武看得很清楚,xiǎo殇抬起左手,无名指上头不知何时戴了一只红宝石戒指,sè泽凄yàn如血,强大能量隐约流动于内,血xùe魔戒蓄势待发。
“……去死!”
血xùe魔戒发动,赤红血光发出,越过孙武左肩,直袭向身后的敌人,如果命中,会否像之前的官
差那样整个人化为血污,这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但敌人显然识得厉害,才一见到血光粲然,立刻收剑急退,瞬间后跃出七尺,躲过血光shè击。
天大的好机会,孙武立即把握,带着xiǎo殇夺路外闯,成功脱离现场,结束掉这一场没头没脑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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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场拙劣的战斗,带着xiǎo殇跑到外头去,回想起战斗中的一切,孙武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个白衣青年很强,比铁血骑士还要强得多,因为在jiāo手的过程中,虽然他有运用法宝,但孙武仍觉得他未尽全力,自己只不过是仗着金钟罩第六关的力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记得他自称姓袁,自己所知道的江湖人物虽然不多,但是姓袁的青年高手却晓得一个,那就是大侠陆云樵的弟子,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
孙武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因为同盟会与万紫楼齐名,照这样推算,袁晨锋的武功应该与宝姑娘相若,甚至有可能更强一些,宝姑娘有能力一掌粉碎自己的第六关金钟,袁晨锋当然也做得到,换句话说,自己还真是侥幸,如果袁晨锋一开始就抱存敌意,全力出手,那么不晓得他身份的自己……
“不、不会那么巧吧?同盟会少主,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跑到这种xiǎo地方来?”
“就是那么巧啊,少爷你真是了得,居然这样子接了袁少侠的剑,传出去一定名动江湖呢。”
香菱从旁边巷子现身出来,向孙武躬身致歉,表示袁晨锋认得自己,而且多半知道自己正被万紫楼通缉当中,如果自己刚才也出手帮助,被袁晨锋认出,势必会出手擒拿,到时候孙武反而更不易脱身。
“但少爷的金钟罩真是厉害,袁少侠这几年代替他师父打理同盟会,名声雀起,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风头人物,少爷你这样和他比试一回,传出去足够让你声名大噪了。”
“代理?怎么江湖上的大帮派很流行代理吗?宝姑娘好象也是代理她母亲在打理万紫楼。凤凰夫人是因为闭关,那陆大侠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孙武对这个问题最感到好奇,因为在梁山泊的时候,外界人物最如雷贯耳的大名就是陆云樵,但是到了外头,打混了几天,却几乎不曾听到人家提起他的名字,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陆大侠的近况吗?这点就请恕奴婢答不了了,因为就连万紫楼也查不出陆大侠的近况。”
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香菱向孙武提出解释,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主人。
陆云樵,同盟会主席,击杀天妖的救国英雄,在之后的十多年里头被视为天下第一强人,但作风却极其低调。太平军国覆亡后,这名救国英雄拒绝朝廷任何封赏,虽然还仍旧担任同盟会主席,可是几乎不涉足江湖,会中事务也都jiāo由弟子与各阶干部打理,等若处于半退隐状态,近年来更是行踪渺然,无论江湖豪杰、朝廷达官登mén拜见,全都见不到他一面。
这样一名武功绝世的英雄,却在他人生最颠峰的一刻拋手一切,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人们对此有无数的谣传。
有人相信陆云樵袖手世务,是为了闭mén苦练神功,因为太平军国一战后,西方异族仍蠢蠢yù动,誓言复仇,陆云樵高瞻远瞩,为了抵抗外族高手,所以从不松懈,闭关练武。
有人认为陆云樵在决战天妖的那一战受了重伤,伤势迟迟未愈,在太平天国覆亡后,这伤势变本加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令得陆云樵武功全失,不得不从人们眼前消失。
也有人作着làng漫的想象,觉得陆云樵或许是遇到了心爱的nv子,沉醉于温柔乡中,更愿意为了她而放弃名利权势,退隐江湖。
各式各样的想象,众说纷纭,每个听起来都活灵活现,好象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但却又找不到可以支持的根据。自从三年前的最后一次公开现身,就没有江湖人再见过陆云樵的面,每次有人们问起,身为他弟子的袁晨锋就推说师父不喜欢打扰,因此不接见任何外客。
“当然,也有一个说法,就是同盟会内哄,陆大侠中了暗算,已经被囚禁起来,不过我认为那是无稽之谈。”
香菱道:“陆大侠武功盖世,能够成功暗算他的人,相信这个世上还不存在,所以万紫楼内部的研判,他应该是闭关修练,把一身神功推向更高境界。”
孙武无从判断,转而问起香菱所查的情报。对梁山泊的机密犹有顾忌,孙武还不敢让香菱知道自己的出身,所以也没有向香菱提起佛血舍利之名,唯一可以请她协助调查的,就只有纳兰元蝶这个名字。
“关于少爷要婢子调查的飞云舰,还有纳兰元蝶这个人,都已经有了眉目,但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可否请少爷随奴婢走一趟呢。”
一直站在xiǎo巷子里头说话,确实不是个办法,贴心的香菱早就找到了地方,在城里的一间xiǎo客栈里头备了房间,而且还是两间干净的上房。
“你、你有钱啊?”
“嗯,这点就请少爷不用担心,香菱以前在万紫楼的时候,很是有一点积蓄的,认真说起来,还是个xiǎo富婆喔。少爷身上好象没带多少盘缠呢,从今天开始,就让奴婢我来打理生活开支吧。”
“不,这样子……不太对……”
“请别这么说,香菱是少爷的奴婢,这点xiǎo钱也全都是属于少爷的,您无须感到任何不安啊。”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孙武皱眉道:“这笔钱本来是存在万紫楼里头的吧?你现在叛逃出万紫楼,不但情报可以窃听,连钱都还可以拿出来,这样子不会泄漏行踪吗?还有,万紫楼既然在情报搜集上很有一手,怎么会让你这样说拿就拿,这好象有点……不太合理。”
香菱眨了眨眼,倒是有些讶异于少年的dòng悉力。这些破绽与问题,她一早就察觉到,不过因为低估了少年的思考能力,所以没有及时填补,想不到这平时鲁钝的少年居然察觉到问题来。
微微一笑,香菱预备提出一个漂亮的解释,完美而合理,但话还没说出口,似曾相识的场面再度上演,旁边骤响起一阵急劲风声,孙武甚至还没来得及抵御,就被一记高速旋转的上勾拳击中下巴,痛得仰身栽倒。
“无聊!合理xìng一点都不重要!把这三个字从脑袋里忘掉,从今以后都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
“……你……你手上戴的是什么拳套……呜……风车拳……”
“啰唆啰唆!快点忘掉,不然我就帮你忘掉它!”
“……不、不要用脚踩我鼻子……呜……”
看xiǎo殇与孙武的胁迫剧,香菱觉得很有趣,刚才话被打断的时候,她有短暂的微怒,不过看xiǎo殇趾高气昂、孙武被迫无奈的样子,又觉得很有意思。
短短几天相处,香菱还不是很清楚xiǎo殇的真面目,但却大致摸清楚了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乍看之下,孙武好象总是被xiǎo殇欺负,被她牵着鼻子走,但真正做出决定的一定都是孙武,xiǎo殇都是跟着孙武的决定走,从不主动做什么决定。
xiǎo殇整天不是给孙武制造麻烦,就是冷不防地痛殴一记,表面上看来是在欺负人,但可能连孙武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金钟罩就在这些过程中越练越强,能够发挥出超出同位阶的水准。事实上,即使真的找一个高手当教练,也很难把孙武训练到这种程度,xiǎo殇能把这一切在无形之中完成,香菱真的很佩服。
孙武对于xiǎo殇的无理,看似无力反抗,但香菱觉得他只是愿意忍受,用这种方法来向xiǎo殇换取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一时之间香菱并不明白,但这两个人的关系若要比喻,应该就是像奔马与缰绳之间的关系。
只要有孙武在旁边,xiǎo殇就应该是一个完全无害的存在,虽然xiǎo有任xìng,却都还受到控制,不会出太大的luàn子,然而,这个温驯假像却会在一种情形下被打破。
(那天……天上人间所造成的破坏,确实是这nv孩的杰作没错,真是可怕,至今我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单纯的破坏、泄愤,还是在对我做警告了?)
香菱察觉到,当孙武遭遇危险,xiǎo殇的理xìng之锁就会断裂,当那套缰绳不能再束缚住奔马,释放出来的能量绝不会只针对单一对象,而是会把所有关系人等通通包含在内,送上血祭之台。
单单只是孙武受点xiǎo伤,就轰了半座天上人间,造成过百伤亡,如果孙武受到致命重创,抑或是有了不测,届时这个nv孩的反应……香菱无法想象,但她却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孙武初次向她介绍,xiǎo殇的得意作品“九龙神火罩”时,她脑里唯一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翻脸为敌,两人之中,一定要先干掉这个xiǎonv孩……
第四章 梁山秘境‧梦想之国
“纳兰元蝶,这个名字并不多见,全国户口纪录中一共有三百六十八人叫这姓名,但符合少爷你要找的特征,独眼、nv军人,就只剩下一个人符合资料。”
结束了嬉闹,到了谈正事的时候,香菱向孙武报告起自己所调查到的情报。
“京都名mén纳兰家的长nv,庶出之身,从幼年开始就显露才干,擅长诗歌书画,所善绘的兰花图在艺术界享有盛名,但在家族里不受父亲疼爱,十六岁的时候投身进入军校,之后官运亨通,一路升入直属皇帝的禁卫军,官拜上校。”
“至于少爷你所说的飞云舰,查遍各种官方登记,都没有这样一艘船舰,不过根据万紫楼内的极机密情报,大武军确实拥有一艘这样的神秘军舰。三个月前刚刚出厂的新锐舰艇,详情不明,目前隶属于龙牙,首任舰长正是纳兰元蝶。”
“纳兰元蝶出任飞云舰长之后的首个指令,看来不是军事xìng任务,倒像是某种闲差,因为她被指派出去寻宝,搜索传说中的秘境梁山泊。资料到此为止,从目前的情报来看,相信这位纳兰舰长一无所获,咦?少爷你的表情好奇怪啊。”
香菱做完了简报,意外发现少年的表情凝重,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好奇地出言探问。
“这个……这个……我有点其他的问题想要问。”
被香菱提到了梁山泊之名,让孙武鼓起勇气,预备提出那个早该问的问题。
离村的理由,是为了找寻佛血舍利,但是在那之前,自己就对平静的梁山泊感到一丝不协调的困惑。这个困惑被纳兰元蝶的飞云舰给撞破,梁山泊的秘密终于浮现在阳光底下,自己离村之后,就一直想知道外界人眼中的梁山泊,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这问题不能问xiǎo殇,也不能随便找个人问,因为找那种不够份量的人luàn问,只会得到让自己更加mí惑的半调子答案。
香菱,无疑是一个极具份量的人,见过的世面既广,说话也中肯可信,由她来替自己解去疑惑,该是最好的人选了,趁着她自己提到梁山泊三字,孙武就佯作好奇地向她请教相关情报。
“少爷是说那个传说中的梁山泊吗……嗯,就如同你所听见的,那只是一个人们口耳之间的传说而已,但我认为那应该是存在的。”
提起梁山泊之名,香菱轻轻地笑了起来,表情看来非常向往。
“梁山泊的存在,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能够证实它真的存在,但也没有人能证实它不存在。这个传说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是太平军国覆亡之后才渐渐传开的,因此在最早的时候,梁山泊所代表的,就是太平军国的失落宝藏。”
香菱慢慢整理脑中的思绪,看得出来关于梁山泊的种种传闻太杂也太散,令她必须一一回想,才能有效整理出一个系统来。
“历史上很多王朝都有藏宝秘闻存在,就连本朝也不例外,一直有人谣传大武皇族当年建国时,把搜括到的大批财宝藏于某处,以备有朝一日王朝衰败,后代子孙仍有本钱东山再起,至不济也能保身立命,而相较于这个说法,太平军国的藏宝之说,就更吸引人了。”
太平军国的首都天京被攻破时,奉命搜索掠劫的大武军将领,率先打开了天京的皇室宝库,却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石窟,内里价值连城的无数财宝早已消失无踪。气急败坏的大武军将领拷打俘虏,甚至用了能够阅读脑波的法宝,使尽一切手段追查,最后却得到了诡异的答案。
所有财宝在天京城破之前,就已经被悄悄运走,整个行动极为机密,就连太平军多数高层都被蒙在鼓里,事后揭露,一度造成天京内的高官大哗,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些财宝的确切去向,只有一个行动代号被jiāo代下来:梁山泊。
这个莫名其妙的代号令所有人一头雾水,更让负责拷问的大武军将领怒火攻心,在怎样拷问都得不到答案后,他下令将所有俘虏活埋坑杀。当然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现任大武皇帝并不是什么仁厚君主,同样不信他在拷问中毫无所获,将他给押入天牢。
那名将军在牢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ròu,随着他的死亡,太平军宝藏的线索从此断绝,更在人们的耳语相传间,增添了无数神秘sè彩。
之前太平军国全盛时期,法宝军械方面的离奇断绝,也是历史上的一大谜团,这个谜底的价值,甚至还超过那批庞大的财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湖上开始有这样的传说,从天京消失的那批庞大财宝,连同太平军国最盛时的顶尖法宝,全都被隐藏在一个秘密所在,等待它的真命天子前来领取,凭此再建军国霸业,而那个地方的名字,就是梁山泊。
“……九天之上,万云之海,有岛虚翔,其名梁山。梁山者,赦罪之地也,藏天下重宝、纳世上罪人,永封于斯,飘于穹苍之上,无路可通,惟勇者乘风踏云,履云路天梯而入梁山……”
香菱背诵了一段文字,这是江湖上流传得最广的一段描述,记叙了梁山泊的所在位置: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xiǎo岛。
要让一座xiǎo岛漂浮上天,这背后所牵涉到的庞大能量与jīng密技术,就算是太平军国最盛时也做不到,这段话听起来实在太过荒唐,不过却还是有财mí心窍的人们相信,耗费多年时间去追踪梁山泊,并且钻研出所谓的云路天梯,是西北方某一区山谷地带所独有的剧烈风暴,一种无可匹敌的自然灾害。
被巨大的龙卷风给卷上天,扔到云端,如果好运就有可能进入梁山泊,运气不好就活活摔死,甚至在那之前就死在龙卷风里,整个过程中的死亡率高达九成九九,歌谣中点出的登天之法实是难之又难,却还是有人愿意舍生忘死一探,并且为此殉身。
“抱着发财梦,以为自己可以一步上梁山的人,十几年来从没有断过,但怀抱着发财梦的人多,能够成功回来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从没有人能够从龙卷风里活着回来,向世人诉说梁山泊模样的。”
香菱边说边摇头,似是气恼这些人的愚昧与贪心,但看来又有几分对梁山泊悠然神往。看到她这个样子,孙武更觉得不好把话说出口,如果这时候才告诉人家自己来自梁山泊,香菱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疯子看了。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会去寻找梁山泊的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财mí心窍的傻子,一种是被追得走投无路的罪人。除了寻宝者之外,有许多被bī得无处容身的罪犯,会索xìng来到西北山区,待云路天梯升起,一举跳跃进去,作那九死一生的冒险。
会被追到无路可走,这些罪犯的仇家肯定不少,但不会有谁跟着追进龙卷风去,因此江湖上也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人无视生死,登上云路天梯不再回来,他所犯的一切罪孽就自动被赦免。就连朝廷的刑部都承认这条规矩,从不派人继续追缉登上云路天梯的罪犯,因为在人们心中,这些罪犯都等于是死人了。
“这些罪犯都是带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抱着觉悟,才跳入龙卷风的,如果人不死,那些法宝与财物等于都落入梁山泊了,所以梁山泊宝藏的清单,每个月都有最新的版本,认真说起来,梁山泊真是梦中之梦,是普天下最大的宝藏之都了。”
然而,财宝固然是宝,法宝也是不可多得的珍物,但这么多流入梁山泊的东西也有等级之分,在这十几年来的宝藏传说中,最让人感到兴趣的,是其中的几样东西。
太平军国的皇室宝藏!当时存放于天京宝库内的金银珠宝,价值连城,足以支付太平军大半年的军饷开支,是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钜资,如果将这笔财宝nòng到手,富可敌国绝对不是夸称。
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倾城佳丽!太平军国之luàn结束后,有一个说法在民间流传,据说有一个容貌倾城倾国的绝sè美人,协助大武王朝开发法宝,所以大武军才能在法宝上做出突破。这名第一美人不知何故进入了梁山泊,从此下落不明,也成为大武王朝苦苦找寻的必得目标。
绝世天妖的无敌魔功!当日天妖之所以无敌于天下,所凭借的无上魔功“阿鼻血劫”,至今仍让中土武者闻之sè变,天妖死后这mén魔功并无传人,但却谣传这mén无上魔功的秘笈也收藏在梁山泊之内。
佛血舍利!这枚舍利子据说来自大海极深之处,由上古时代传承至今,历经了很长的一段岁月,曾经在许多人的手上被夺来夺去,下落也是时隐时现,这枚舍利珠的具体效用不明,但谣传珠子里蕴藏着极强的能量,若能成功吸纳,一夜间就可成为绝世高手。
巨额的财宝、倾城的美人、无价的法宝技术、绝世的武功,这些都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把这些东西nòng到手,别说是叱咤风云,甚至足以兴兵起事,如当年太平军国一样,逐鹿江山,开创帝王霸业,这就是梁山泊宝藏之所以yòu人的理由。
这么多的钜宝,令孙武为着自己所听见的东西而惊愕,但香菱却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手道:“对了,还有一个传闻,梁山泊里所藏的最大秘宝,和大武皇室相关的那个谣传……”
又有梁山泊秘宝的传闻,而且听起来可能比前面那些重宝更为了不起,孙武凝神细听,但香菱却像是觉得好笑一样,挥挥手,笑道:“算了,这个太荒唐了,无聊的传闻还是忘了它吧,谣言应该止于智者啊……总之,到了最后,这些都只是谣传而已,如果真有这些东西,那梁山泊之主不是早就练成绝世神功,使用无敌法宝,率领军队出来破城掠地了?”
香菱笑道:“只不过,如果梁山泊里头真的有人,真的有个主人,那么梁山泊之主一定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为什么?”
孙武非常的讶异,因为能够被称为梁山泊之主的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在自己脑海里的形象,怎么样都与可怕两个字扯不上关系,虽然巨阳武神的行为是荒唐了些,不过也没恐怖到这种程度,所以听见这样的说法,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无比荒谬。
“因为能通过云路天梯考验,进入梁山泊的人,都是这世上最凶残、最狡诈的一等强人,梁山泊早该变成了一个集天下头等重犯于内的罪恶之地。这些罪犯不但个个都有一身绝技,而且心计更是恶毒狡狯,如果说当真有人能把这些毫无人xìng的罪犯慑服,纳入管理,这个人……我只能说他太可怕了。”
香菱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是语重心长,但却没有发现对面的孙武表情异常错愕。
心理上的过大冲击,让少年像是感冒发烧一样难受,在问完了梁山泊的相关资讯后,他借口要休息,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里,静静地回想着香菱所说的一切。
香菱所做的描述,与纳兰元蝶的说法一致,更证明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梁山泊果然是一个集天下绝顶凶徒而藏之的罪恶渊薮,十几年来对自己和善客气的村人们,很可能只是被某种力量给压迫住,才伪装出那样的虚假形象。
没有人是真心归隐,每个罪人心中仍是存着疯狂兽xìng,他们并未忏悔,也从不后悔往日罪行,因为他们确实从这些罪孽中得到无上快慰,既已满足,何用救赎?
那天在飞云舰上,看到村人们放手杀戮,如癫如狂的模样,孙武就察觉到这个事实,只是他仍不愿意承认,因为只要一承认此事,自己从xiǎo到大所熟知的世界就会整个崩溃,所以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仍要到外头去寻找“真相”。
现在,真相好象已经出来了,但更多的错luàn线索却让孙武困惑不已……
什么宝物、什么第一美人,这些东西孙武不知道,但至少有一样东西没有错,那就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佛血舍利。
外界的人们没有误会,梁山泊果然是一处罪恶之地,里头都是穷凶极恶的极度罪犯,随时等着破牢而出,择人狂噬,只是被某种力量给约束住,这才变成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样子。
可是自己在梁山泊里头住了十四年,如果这股力量真的存在,自己又怎么会完全感受不到了?
难道,自己从xiǎo所生长的世界,当真是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看似平和的田园山村,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所有演员在上头粉墨登场,饰演着善良村人的角sè,共同演了这场长达十多年的好戏?
梁山泊是戏台、村人是演员,那么,欣赏这出戏的观众是谁?是自己吗?只有自己吗?胡伯伯、李叔叔、老爹都是演员吗?还有,姊姊又在这出戏里扮演什么样的角sè?这十四年来的种种亲爱,难道也都是……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躺在床上的孙武极为难受,仿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无声崩塌,每一样熟知的东西都是虚假,身边竟然没有一件真实,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相信的。
“……这个时候的少年非常仿徨,他想要马上回到梁山泊,让姊姊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凤婕姊姊就是因为拒绝说
出这种话,所以才放他到外头来寻找真相。”
“真相是什么?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真相,杀人狂有杀人狂的真相,爱哭鬼有爱哭鬼的道理,少年现在正经历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开始由幼稚的心态渐渐成熟,虽然距离他像个真正的男人还有很大一段路,不过反正没人对他有期望,就让他悠悠闲闲地慢慢成长吧,死乡巴佬,耶!”
就连喊出来的欢呼声都平板冷淡,听在耳里,像是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回响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好象发声源头无所不在,却又难以找到发话者的所在。
从听见声音的那一秒起,孙武就像触电似的从床上弹跳起来,在屋里头团团转,四下搜索每一个可以藏人的位置,甚至用力摇枕头、跳起来看床顶,找过每一个看似匪夷所思的角落,却毫无所获,直到那个声音停歇,孙武才宣告放弃。
“xiǎo殇,出来啦,你在搞什么东西啊?不要躲了啦。”
“捉mí藏是训练儿童脑力的最佳教育,抓不到鬼的爱哭鬼,要承认自己比普通儿童还无能吗?这么明显的位置都看不到?”
“明显?哪有?整间屋子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啊,你到底藏在哪里?我很担心啊,不要再玩了啦。”
“……这里。”
轻轻“呀”的一声,房mén被推开,穿著一袭名贵狐裘的xiǎonv孩,踩着满室的夕阳光辉踱了进来,扬手向张口结舌的同伴打了招呼。
“这是很明显的位置吧?”
“哪、哪有人在屋里玩捉mí藏却躲到屋外的?这根本是犯规嘛!”
“有哪条规则说捉mí藏不可以躲到屋外的吗?连开mén看一看都没有,爱哭的乡巴佬真是思想单纯。”
郁闷的心情,被xiǎo殇这一闹,感觉好了不少,少年让xiǎo殇进了mén,想与她说些东西,却觉得千头万绪,不晓得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最后问出口的,却是连他也没想到的一句话。
“xiǎo殇,老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比起姊姊凤婕,孙武更在意村长老爹。这个总是活力四shè的阳光老人,在少年离开梁山泊后,逐渐接触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特别是在铁血骑团听见他声音逃之夭夭后,孙武就觉得老爹远比自己所知的厉害。
但这种程度的厉害,并不足以统驭梁山泊,将所有恶人牢牢控制住。要让梁山泊的恶人们抑制本来兽xìng,强套上一副和平的假面具,所需要的不只是“厉害”,而是最强烈、最深沉的“恐怖”。
这份藏匿在黑暗深处的恐怖,就是老爹吗?孙武不愿相信,在自己心中,老爹永远都是那么开朗地笑着,充满活力地追逐阳光与梦想,与黑暗沾不上半点边,只要有他站在那里,世界就不会有黑暗。
然而,香菱口中那个踹腹为婚的巨阳武神,又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那个残忍地踩着孕妇肚子bī婚的老人,怎么听都是老爹没错,难道一个人可以有两种不同的xìng情?
“那也说不定喔,世上有两头蛇,大概也有双面人吧。想知道老爹是什么人的话,你自己去问他不就是了吗?放着直接的方法不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闷着头想,这样子作有什么意义吗?”
平静的说话,xiǎo殇似乎没有被老爹的种种事迹给刺激到,孙武认为她可能早就知道,毕竟老爹与自己的感情虽然好,但悄悄话一向只对xiǎo殇说,两人之间有很多的私人秘密。
不过,xiǎo殇说得很对,孙武决定等找到佛血舍利后,一定要回梁山泊找老爹问个清楚。
“嗯……如果xiǎo武真的想知道,至少有一点可以告诉你,老爹晚上的时候和白天是有点不一样,会常常趁着半夜来chōu查大家有没有说梦话喔。”
话题末了,xiǎo殇提供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情报,孙武只要一想到老爹会躲在窗边,听人有没有说梦话,就觉得浑身无力。这种行为与黑不黑暗没什么关系,根本就像是一个老变态……
“咦!xiǎo殇,村里的人有被chōu查过,那你……你也是住村里的……”
“我是xiǎo孩子,平时很早就上床睡觉了,也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喔,那是好一点……”
“不过老爹是有趁我睡觉的时候来过。”
孙武闻言大惊,生怕同伴曾经因为这样受过什么惊吓,但xiǎo殇现在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吧。想问又不好问,最后还是xiǎo殇自己说出口。
“老爹在村子里的时候,偶尔会夜里过来,如果被子luàn了,他就会帮我把被子盖好,然后关mén走人。”
“喔,这还好。”
“不过为了怕我们又踢被子,他会点住我们的xùe道,让我们动弹不得,一觉到天亮。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间你常常睡觉被鬼压床了。”
“原、原来真相是这样子吗?”
孙武和xiǎo殇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因为xiǎo殇的作为,让孙武不知该生气或是该服气,四肢无力地跪趴下去,这种现象从还没离开梁山泊之前就是如此了,而最近似乎又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出现这种现象的机会越来越多。
好比此刻,孙武就再次品尝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老爹对自己与xiǎo殇,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呢?应该是有爱存在的,但老爹爱人的方式却很走偏锋,让人难以接受。
摇摇头,孙武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头多想,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比较实在。
趁着主子休息的空档,为了要替孙武和xiǎo殇买些衣服,香菱外出购物去了,现在光待房里并没有什么意思,孙武和xiǎo殇到一楼大堂去溜达。
大堂里头的客人很多,不少都是做生意的行脚商人,围成一群一群高谈阔论,孙武听他们所谈的东西,无非就是南方某处又起民变,或是北方什么什么地方的首长因为贪污,满mén抄斩。
谈话的内容很杂luàn,孙武听到后来,只确定两件事:南方真的很luàn、大家都很怕现在的这个皇帝。
南方的动luàn,起因应该就是为了贫穷,人们吃不饱饭自然会造反,不过北方的经济环境并没有好上多少,为什么同样的事北方就少得多,南方却搞得天天动luàn呢?
应该不是只有经济因素那么单纯的,而且从人们的谈话中,孙武发现他们似乎很看不起南方人,口口声声“贱民”,假如说话的人是贵族,这种眼高于顶的姿态并不奇怪,可是这些人看来非富非贵,只是普通老百姓,居然也开口闭口贱民贱民的,这就让人难以索解。
(难道……南方还有一种社会阶层,比普通百姓更低,就被叫做贱民吗?)
这种意外发现,让孙武觉得不舒服,梁山泊中并无阶级之分,也没有奴隶,大家都是平等地生活着,为什么人就一定要去分等级呢?
“人生而不平等,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优胜劣败,本来就有等级之分。”xiǎo殇道:“没有奴隶不代表就是世界大同了,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梁山泊众生平等。”
xiǎo殇的话明显是在嘲讽,但孙武不觉得生长在舞台之中是自己的错,自然没有回应,这时,mén口来了一批新客人,数目不少,竟然有一百余人之多。超过寻常商旅队伍的大规模,而且超过一半都带着刀枪兵器,看那个架势,好象是某地的富商带同家眷迁徙,周围所跟的都是保镳。
“排场不xiǎo耶,xiǎo殇,不晓得是什么地方的人。”
“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你的地理一向不好,说了地方你就知道位置吗?”
这点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孙武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群保镳的装备只怕不怎么样,连所用的武器都是一些木棍、长枪之类,半把光束武器都没有,除非那些不起眼的木棍刀枪是一流法宝,否则这群窝囊保镳除了抵挡些xiǎo规模的山贼外,恐怕连个强一点的独行大盗都挡不了。
除此之外,那些保镳横眉竖眼,目露凶光,看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似地痞流氓多过专业保镳,如果他们等一下拿刀喊抢劫,孙武是一点都不会意外。
保镳强不强、品行如何,这本来不关孙武的事,但是那个富商队伍中有一个千金xiǎo姐模样的nv孩,看来比xiǎo殇还xiǎo上几岁,看到孙武之后,突然双眼发亮,三步并两步地抢着跑过来,不顾少年诧异的目光,一把就将他拦腰抱住。
“xiǎo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陪我玩……陪我玩嘛!”
xiǎonv孩的突兀动作,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孙武所困扰的可不只是吓一跳而已。
这个xiǎonv孩的身高不高,恰好只有自己的一半,拦腰抱住自己以后,她可爱的xiǎo脸蛋刚好可以碰到自己大腿末端,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偏偏她一面说话,还一面大力摇头,磨蹭起来的那种感觉………实在很尴尬。
情形已经够糟糕的了,偏偏还有人落井下石,在旁边的xiǎo殇露出了一个暧昧微笑,悄声道:“xiǎo武还真有xiǎonv孩缘啊,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快啊?”
“xiǎo殇……你再用拇指和食指比那个不纯洁的动作,我等一下绝对会报复的。”
第五章 天涯孤雏‧四海飘零
受人欢迎是件好事,但莫名其妙有人扑过来搂抱,这件事情就让人不知所措了。
孙武并不讨厌xiǎo孩,严格说来,十四岁根本也是个半大不xiǎo的孩子,比起身边的大人,他其实和xiǎo孩子更能玩在一起。
那个扑抱过来的xiǎonv孩,大概七八岁年纪,叫做雯雯,笑起来相当甜美可爱,一下子扑冲过来的惊人之举,让孙武有些被吓到,不过确认雯雯没有什么不良意思后,他倒是不排斥陪这个看来过于寂寞的xiǎonv孩玩一玩。
雯雯和孙武玩一些孩童所喜欢的xiǎo游戏,说说笑话,用手就着比出影子,孙武很轻易就能让xiǎonv孩开怀大笑,在这过程中,服侍雯雯的婢nv与家仆来请过几次,希望xiǎo姐回去休息,但雯雯都缠着少年不愿离开,当仆人硬要扯着她离去,xiǎonv孩就放声大哭,让家仆莫可奈何,最后是雯雯的母亲传出话来,让nv儿留在外头,与xiǎo殇和孙武玩耍。
和孙武相反,xiǎo殇对孩童似乎一点好感都没有。完全用弱ròu强食、优胜劣败的角度在看世界,对xiǎo殇而言,孩童就只是一种最累赘、最làng费资源的生物,她没有任何理由对xiǎo孩子抱持好感。
话虽如此,xiǎo殇换上天使面孔时,却让人一点都看不出她的真实心意。与雯雯亲热地玩在一起,看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两个童稚无邪的孩子开心玩闹,只有孙武才会感到其中的恐怖。
之间,购物的香菱也回来了,但是没有打扰孙武与xiǎo殇,她只是尽一名婢nv该尽的义务,静静地守候在一旁,不时斟上几杯茶水、端过几盘xiǎo点心,直至天sè越来越晚,雯雯终究是xiǎo孩子,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孙武只好负责把她背回去jiāo还家人。
“少爷,这件事上奴婢有点不方便,就不跟着您了。”
孙武背起雯雯时,香菱起身向少年告罪,若有所指地往雯雯家人所住的院落方向看了一眼。
雯雯的家人连同仆役、保镳,包了客栈的一角,整个独栋的院落都由他们使用,当孙武把雯雯背回去,她的母亲也出来迎接。
那位夫人名唤丹娘,是一名好象出身书香mén第,极为温文有礼的贵妇人,从少年背上抱起熟睡的nv儿,对孙武与xiǎo殇千谢万谢。
“谢谢两位,xiǎonv这些天来日夕赶路,在大车里孤单寂寞,病厌厌的jīng神不振,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得那么开心了。”
为了表示感谢,丹娘取出了几枚银币,要给孙武与xiǎo殇表示感谢,孙武当然不可能接受。
“夫人的好意,我和妹妹心领了,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也不会用jiāo朋友来赚钱的。”
或许这个年纪能够抗拒银币yòu惑的人不多,丹娘对孙武的拒绝显得很讶异,表情更是不好意思。
“真是对不起,妾身看轻两位了,在此向你们表示歉意。谢谢你们肯当雯雯的朋友,她的朋友一向不多,虽然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动身,今后可能再会无期,但我相信雯雯会一直记住你们的。”
听起来,丹娘他们的行程好象很赶,孙武有些话本来不想多说,但是看这情形,他还是善尽一个为人之友的责任,把劝告提出。
“丹娘夫人,如果你们真的要赶远路,我建议你们换一批保镳,这群人的素质不足以保护你们,既然你能出得起银币,应该可以雇用更优秀的护卫,两三个优质的强手,比几十个杂兵要管用多了。”
孙武不知道请一个保镳是多少价码,但这些保镳的武功深浅,他却一目了然,以现在这么混luàn的世道,要靠这几十个保镳走长路,恐怕没有几天就被人杀尽抢光了,况且这些人看来品行有瑕疵,也不是护送雯雯一家的好人选。
假如不是身有要务,不能多惹事端,孙武还真想送他们一程,因为雯雯在游戏的过程中常常咳嗽,显然身体不好,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危险,她的身体可承受不住。
(嗯,这批人像是苦力多过保镳,素质根本不行,那要去哪里找一批新护卫呢?伤脑筋,这些事我哪知道啊!是不是去江湖帮派找呢?)
普通人家不太可能有武学好手,而武学好手最多的地方,就是各大江湖帮派了,但要聘来作护卫的话,忠诚度与安全度就比武功素质更重要,最好是信得过的名mén正派。
一想到名mén正派,孙武脑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
“对了,夫人,我和妹妹今天在市集上,见到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少侠,同盟会是行侠仗义的名mén大派,你或许可以去那边聘到优质护卫喔。”
虽然与袁晨锋短暂jiāo手,但孙武对袁晨锋的为人评价颇高,更欣赏他为百姓仗义执言、斥责官兵的英姿,就大胆地提出建议,哪想到丹娘闻言脸sè大变,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怎、怎么可能?我们的行踪这么隐密,少主他怎么这么快就追……”
一句话脱口而出,丹娘察觉到失言,脸sè变得更加难看,孙武虽然不清楚事情究竟,却也明白情形不妙,连忙提出告辞,急急忙忙与xiǎo殇一起chōu身离去。
整件事情太过古怪,孙武拉着xiǎo殇走出客栈,头也不回地走出百多尺外,连香菱都不通知,直到客栈的影子完全看不到,这才放慢了脚步。这番动作看似莫名其妙,但素来与他默契极佳的xiǎo殇,却一早明白他的用意。
“在万紫楼受过教训,现在知道杀人灭口四个字怎么写了吗?”
“不要luàn说啦,人家不一定是……”
话才说出就住了口,孙武也知道自己说的全是谎话,因为在丹娘失手打翻茶杯的时候,从她的一些xiǎo动作,孙武很清楚地认了出来,这位贵妇人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因为如果她的武功平常,自己一眼就能看穿,能够把自己瞒上一会儿才认出,肯定有相当水准以上。
“那位夫人原来是为了避祸才赶路啊,真是想不到,从她的表情来看,他们一家所要躲避的对象,就是同盟会了吧?这可不妙啊,同盟会的少主已经追到这里来了,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呢?”
“镇定。你太会联想了,袁晨锋不见得是为了他们一家而来,你只是碰到了袁晨锋而已,不用联想到太多东西。”
“但是……堂堂同盟会的少主到这里来,总不会只是碰巧,或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那可不一定,搞不好人家是专程来这边作军火买卖,又或者军武技术转移的。同盟会这样大的组织,追杀对象应该有专mén人员,用不着少主亲自下来执行吧?”
xiǎo殇所说的有其道理,孙武目前也无法回客栈,觉得雯雯一家被自己这样一吓,搞不好已经立刻动身上路,自己如果回去,撞到他们,要灭口的一方与自卫的一方打起来,自己倒是不怕,却担心会误到他们的逃命,所以只有在外头混久一点,再悄悄回去。
这份忠厚得近乎蠢笨的体贴,会被大多数的人嘲笑,不过孙武却不在乎,他始终认为多为人着想不是坏事,况且雯雯给自己的感觉很好,就像一个自己想要很久的xiǎo妹妹,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自己吃点xiǎo亏并不要紧。
反倒是平时总会嘲nòng自己的xiǎo殇,这次居然什么都没有说,跟着自己在外散步,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啊,xiǎo殇……我们这么久不回去,香菱不晓得会不会担心?”
“她需要担心吗?如果等不到我们,她可以出来找我们,顺便买买东西,又或是做做军火买卖、军武技术转移什么的。”
“你最近是不是改造法宝改造得昏啦?这里又不是军火市场,哪可能一堆人在这里作军火买卖,转移军武技术?”
由于一时之间不能回去,两人在市集上闲逛,口中说话之余,孙武心念一动,特别到贩卖jiāo通工具的市集去逛逛。
磁航浮板,是xiǎo殇的作品,能够飞空航行,但中土大地上没有其他的飞行jiāo通工具吗?如果有,为何正在避祸逃难的雯雯母nv不用飞行工具,却用普通的马车呢?这问题很让孙武好奇,为了要解除困惑,他利用这机会亲自一查。
连跑了几家店铺,挨了不少白眼后,孙武明白了一件令他非常错愕的事。几名贩卖jiāo通工具的老板,都说指出了同样的事实,当前中土大地的法宝水平,虽然能够造出飞行空中的大xiǎo舰艇,但却几乎都是空气船的飞行形式,而且大武王朝对于建造飞空舰艇的审核极严,基本上是不开放给民间制造与拥有的。
“那……没有铁甲船舰吗?航行速度很快,又很坚固的那种。”
“哈哈哈,你这xiǎo鬼真是傻得可爱,世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或许几百年后会有吧,但以现在的技术,一艘铁甲船舰几万吨重,这么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飞上天去?空气船轻是轻了,飞行速度比天上的云快一些,已经算是现在最快的几样东西之一了。”
世上没有可以飞在天上的铁甲船舰吗?真的有,孙武就曾经亲眼看过,大武王朝特务组织的飞云舰,自天而降,袭击了梁山泊。
(这么说,那是大武王朝的最高科技了?那我们真是了不起,居然一战就打垮了大武王朝最jīng锐的部队,梁山泊不愧是梁山泊,唉………我该为了这种事情而高兴吗?)
说不清楚的善恶分野,让孙武的头又痛起来,不过接下来nòng清楚的事,更让他讶异身边同伴的能耐。
铁甲飞舰的技术,大武王朝已经掌握,但却不让民间知晓,用以维持皇室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在有需要的时候拿出作为王牌。因此空气船是民间所知道的最大飞行工具,其余也有一些飞空xiǎo艇、个人飞行器之类的法宝,但速度上都很有限。
“这些飞行工具,有没有可能飞得像shè箭一样快?”
“要飞得像shè箭一样快?哈哈哈,可以啊,让陆云樵亲自来开,大概就会比shè箭还快。”
换句话说,目前飞行法宝的制作技术,还无法在高速飞行上做到突破,如果要强行激增速度,就只有靠使用者强行输入能量,cào爆法宝的效能。但是,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因为别说是老爹的那台重型哈雷,就算是xiǎo殇那辆轻轻巧巧的磁航浮板,也能在天上飙得风驰电掣,他们可都没有输功输得脸红气喘啊。
“xiǎo殇,原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我都不知道你的制造技术超越现今水准这么多!”
离开了店铺后,孙武悄声向身旁的同伴说话,心里却泛起一丝警兆,因为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会惹来比自己身为通缉犯更严重的后果。大武王朝严禁一般百姓持用武器型法宝,完全以压倒xìng的法宝技术作为统治基础,想当然尔,不会允许民间出现法宝制造师。
xiǎo殇才十二岁就成了法宝制造师,和其余年过四、五十岁才能臻至这等境界的制造师相比,她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如果大武王朝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肯定不惜一切要将她掌握在手中,要是掌握不到,以大武王朝的残暴手段,结果一定会……
“嘿嘿,大概会把我抓到动物园去,关在铁笼里面,当作笼里猩猩一样,每天给我一根香蕉,然后发mén票让人欣赏吧。”
难得听见xiǎo殇用这么悲凉的语调自嘲,正在思考事情严重xìng的孙武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安慰。
“xiǎo殇,你别这么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哇哇哇哇哇!”
转过头望向身边的xiǎo殇,她不知何时已换上一套máo茸茸的布娃娃装,通体黑sè的绒máo,看上去就是一头黑猩猩,在嘴巴部分的位置开了一个大口,露出xiǎo殇的可爱脸蛋,正半眯着眼睛,以悠哉悠哉的表情,剥开手上的香蕉,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吃下去。
“你、你在干什么啊?”
“预先适应未来的生活。”
“要适应也不用这样啊!你不一定会被送到动物园去的,就算送去也不一定会被当作猩猩啊!不对,我应该问你这身猩猩装从哪来的……啊啊啊啊,为什么你总是作一些让人没法好好为你着想的事啦!还有,比起这些东西,我更在意那条香蕉,为什么这个季节你可以变出香蕉来啊?”
猩猩装也好,香蕉也罢,自然都是法宝变化出来的,孙武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法宝,只有看着xiǎo殇吃完香蕉后,开始垂下手臂,摇摇摆摆地学着猩猩走路,甚至还越玩越高兴,抡起双拳敲捶胸口,发出不似一个十二岁nv孩能吼出的雄壮巨啸,几乎把周围店铺的窗户都震出裂痕来。
“吼~~~~~”
看xiǎo殇玩得这么爽,孙武只有再次趴伏倒地的份,不过这一男一nv仿佛唱着双簧似的表演,却让周围行经此地的路人们鼓掌叫好,以为这是临时加入的闹剧、幻术表演,在鼓掌之后纷纷掷出铜板,作为嘉奖,让孙武赚了一笔外快。
“唉,这个世界赚钱真是容易,用脑赚钱比用拳头快多了……”
当孙
武捧着手里的一堆铜板,楞在当场说不出话来,已经换回平时装束的xiǎo殇拍拍他肩膀,像鼓励又像嘲nòng似的说着。
假如会在意xiǎo殇的恶劣玩笑,孙武就不会与她jiāo往至今了。现在听xiǎo殇这么满不在乎的说话,孙武脑里的困惑只有一个,那就是xiǎo殇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或者只是故意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xiǎo殇一直对离开梁山泊兴趣缺缺,这次还是因为陪同自己,所以才离开梁山泊的。她之所以不愿意离开梁山泊的理由,是否就是因为知道大武王朝将有多么垂涎于她,所以才宁愿藏身在梁山泊,安安稳稳地过着平静日子?
(所以,xiǎo殇是为了我,才跟着我出来冒险的?)
察觉到这一点,孙武口中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许下了愿望。
(xiǎo殇,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把你送到动物园去的。)
这念头只是在心里想想,但身旁的同伴却似乎已有察觉,转过头来对孙武笑了笑,用正经却缓慢的语调,近乎叹息似的说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xiǎo武啊,xiǎo殇只有一个要求喔。”
“是……是什么?你可别学大人一样要我在那时候杀了你,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做的。”
“每一天……我至少要两根香蕉。”
简单一句话,就让孙武手脚无力地跪跌下去。
“………你、你这么快就已经适应环境啦……”
如果每天都要承受这种jīng神冲击,孙武实在怀疑自己可能未满二十,就要早生白发,三十岁之前就一命呜呼了,不过,现在思考未来的麻烦还太早,尽快处理掉横亘于眼前的问题才是实际。
“可惜,本来想说如果找到飞行工具,也许就可以帮到雯雯他们。”
“xiǎo武很喜欢雯雯?”
孙武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话,“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啦,可是……我一直就想要有个妹妹的,雯雯她很可爱啊,有这种妹妹……”
“会让你觉得自己比较像个男人吗?”说话中的xiǎo殇一下子切换成天使面孔,纯洁无瑕地眨着她美丽的眼睛,“xiǎo武哥哥,xiǎo殇也……”
“妳不必了!”一手覆盖在xiǎo殇的脸上,遮住她骗死人的表情,孙武叹气道:“一个会随便把哥哥的脸踩在脚底的妹妹,我要不起了。”
两人正自说话,市集上的人群突然sāoluàn起来,好象是附近有个地方发生凶案,死了许多人,堪称是地方上难得一见的大血案。这消息才传出来,整个市集就为之震动,大批人群聚集起来,纷纷赶往事发现场看个究竟。
“嘿,我们也去看看吧!”
对这消息颇感兴趣,xiǎo殇拉拉孙武的衣袖,不过孙武却大力摇头。
“又不是有人发烧猪ròu,有什么好看的?那边死了很多人啊,你跑去那边看什么?还有啊,以前姊姊就常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男人真啰唆,一点少年冒险心都没有。”
“我不需要特别有冒险心啊。和你在一起,我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在大冒险,血腥杀戮、极度恐怖、生死jiāo关,冒险活动该有的要素一样不少啊。”
孙武不喜欢没事luàn看热闹,但是一件事的发生,却使他改变了主意,当他听到凶案发生的所在,正是自己所住的那间客店时,强烈的不祥预感,让他立刻牵着xiǎo殇,以之前冲出客栈时十倍的速度,急急忙忙地赶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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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点,客店可能出事了。”
孙武抢在前头,带着xiǎo殇急急赶回客店,生怕雯雯一家遭到横祸,迟到片刻都会是毕生遗憾。
不只是雯雯一家,同样住在客店里的香菱,也是孙武在意的人。香菱目前被万紫楼所通缉,要是被同盟会的高手碰到,说不定同盟会与万紫楼气同连枝,一并牵连到香菱,那就糟糕了。
心急如焚,孙武的脚程已经尽可能地加快,一路上排开阻挡在前头的人们,抢在最前头,带着xiǎo殇狂赶急奔,好不容易客栈终于出现在眼前,却还是慢了一步。
那么漂亮的一间客栈,前一秒看来还没有什么异常,后一秒却在轰隆爆响声中炸成一团巨大火焰。站在一定距离外的孙武,只觉得一股熊熊热làng扑面而来,连忙抢挡在xiǎo殇身前,护住她不受冲击热流伤害。
“xiǎo殇,躲在我背后不要动!”
迎面而来的冲击波之强,孙武瞬间险些稳不住身体,急忙凝运金钟劲,一脚重重踏下,破地陷入,这才把身体给稳住,在热流风暴中站稳身形。
“唔。”
炽烈热流中的高温空气,让孙武很不舒服,至于随着冲击波而来的碎石木屑,那些反倒不是问题,孙武甚至不用特别鼓劲运气,左臂在身前绕画一圈,已经将这些东西尽数拒于身外,幸好这时周围没有什么人,赶来这里围观的人群也尚未抵达,否则单是这样一轮爆炸,就会伤到许多无辜。
首波的剧烈爆炸后,跟着还有几波xiǎo规模的震爆,但是对客栈之外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孙武也才定睛看清眼前的景象,确认整间客栈已经被火舌给吞噬,以雯雯一家所住的院落为中心,大半建筑在首波爆炸中已经倒塌,跟着更被四窜的火焰给笼罩,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地狱景象。
“糟糕,里头的人怎么办?”
孙武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内里人们的安危。先传出凶杀案的消息,跟着就发生大爆炸,这摆明就是先杀人后放火的老模式,十足十的江湖帮派手法,难道真是同盟会的好手到来,向雯雯一家发动攻击吗?香菱呢?她到哪里去了呢?
“火烧得这么大,里头如果还有人幸存,一定会很危险,xiǎo殇,你先在这里呆一下,我进去里头看一看……拜托,我出来的时候,千万别让我看见这附近也变成火场地狱了。”
没再多说一句话,孙武抢奔窜入眼前的火焰世界。虽然他也觉得如果这里是被同盟会杀人放火,以对方的专业程度来说,还有幸存者的机率微乎其微,但只要有这可能,自己就不能见死不救,毕竟自己与雯雯一家相识一场,更何况稚儿无辜,无论有什么事,也不该把责任算到孩子的身上。
火场里头的情形处处惊险,被巨爆震垮的建筑随时有崩塌可能,顶上不住有砂土、砖块,甚至是粗大的梁柱落下,只要被那些烧得通红的东西给压住,自己马上也就成为一团火焰,等着被烧成焦黑。
若是其他的武者,碰到这种情形必然手忙脚luàn,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孙武并不是单单凭着一腔热血勇闯进来的,除了个人义勇,他还有相当的自信。
金钟罩从第三关开始,对冰、火就逐渐提升抵抗力,至于眼前火场的这等高温,金钟罩第五关虽然足以应付,但却稍嫌吃力,可是孙武的练功底子远较寻常武僧来得扎实,在修练第五关的时候,除了日常的巨木撞击练习,还特别被送到村里烧陶的窑,逐步、逐日增温,进行耐温特训,是在土窑高温中将第五关圆功,破窑而出。
土窑里的高温都可承受,相形之下,眼前这等xiǎo场面实在不算什么,而金钟第六关圆功后,孙武的力量更强,气息更为悠长,虽不能长时间维持第六关功力,但运使第五关却能撑得更久,只要眼明手快,稍微避开较大件的梁柱或坍塌墙壁,行走于这火场中犹如闲庭漫步一般。
“还有人吗?有没有人听得见?”
孙武在火场中快速奔走,为了怕有幸存者命悬一线,他冒着进一步引起坍塌的危险,把声音用真气远远传出,每一句叫唤都声若洪钟,响彻周遭的每一个角落。
客栈里头没有看到什么尸体,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因为以整间客栈的伙计与客人之多,火场内早就应该横尸遍地,现在跑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具尸体,这点就非常怪异。
不过,当孙武闯进火场中心,雯雯一家所住的那个院落,应该出现的尸体就横躺在他眼前。
那处院落之内的情形极惨,除了各种烧焦的东西,就没看到半个活人,只有十几具逐步碳化的尸体。纵然那些已经是被烧得熟透的东西,孙武仍然认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不久前见过面的保镳,每个人身上的伤势不一,在大火发生前就已经丧命。
(这些伤……好怪啊,除了刀剑割喉,尖枪穿腹,还有尸体是整个脑袋被打碎的,这是铜锤、钢bāng一类重兵器才会有的伤。换句话说,是有一群人杀进这里,快速把这里的人歼灭杀光,嗯,果然是同盟会吗?)
孙武没受过仵作训练,也不会验尸,能看出的东西少之又少,不过死者的身上伤口不多,看来战斗时间甚短,很可能是甫一照面就被人斩杀,换句话说,进来作案的凶手实力不弱,是以雷霆之势重手袭击,极短时间内就把这院落里的所有人给诛灭,有这等实力与组织xìng,敌人的身分呼之yù出了。
(咦?有点奇怪……)
奔走于高热火场当中,孙武点着尸体的数目,发现越来越多的死者,有些还是藏匿在桌下,照样被人一刀劈桌给杀了,但在众多的尸体之中,孙武发现了令他安心的事,就是里头没有一个xiǎo孩、没有一个nv人,雯雯和她母亲显然不在其中。
第六章 同盟雄风‧朝阳晨锋
雯雯母nv与同行的队伍,数目超过一百人,这里尸体的数目不足四分之一,剩下的人到哪里去了?这边没有看到nv人与xiǎo孩的尸首,雯雯与她母亲是幸免于难了?或者,是集体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这里好象没有活人,我要继续找下去吗?雯雯和丹娘夫人都脱险了吗?还是被抓走了?万一他们还被困在这里怎么办?)
搜寻一刻钟以后,孙武认真开始考虑这些问题。自己的体力还很充足,在火场里多搜寻一个xiǎo时也没问题,可是这栋宅子却撑不了那么久,照这摇摇yù坠的情形看来,顶多再一刻钟就要整个塌下来了,另外,xiǎo殇是一个极度棘手的同伴,放她一个人在外头那么久,她要是开始不耐烦,自己找起娱乐来,后果是可大可xiǎo。
(xiǎo殇如果开始烦了,搞不好就会把附近都变成火场,用这方法催我出来救火……唉,我为什么总是要把xiǎo殇想得那么坏呢?可是,我又强烈觉得这种想法一定会实现啊!)
自我埋怨于事无补,在孙武有所决定之前,附近的炎热气流突然产生变化,他抬起头,却见到火场里有人出现。
冲入火场本是为了救人,终于见到有活人存在,孙武本来应该高兴,但这四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横看竖看也不像幸存者,每个人都戴着遮住整个头部的防护面罩,身上也裹着能抗高热的防护衣,在火场里头行动自如,不但从四面包围住孙武,每个人身上还杀气腾腾,来意已是不问可知。
“你们是什么人?这把火是你们放的吗?报上名来……”
找到佛血舍利之前,孙武不想惹事生非,不过想到雯雯的安危,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掉头跑开。更何况,看对方的架势,别说自己想要当和平使者,就算是跪地求饶,恐怕都躲不过这当头一刀,既然说话没有用,那就只好还是用老方法了。
当!
如同大钟被敲响的巨音,在多道斩击命中少年躯体的瞬间,响彻四方,敌人为着掌心所感受到反弹巨震而吃惊,孙武也暗暗讶异,因为这些人所持用的兵器,不是一般武者所流行持用的光剑或光刀,而是重型的光斧。
这种光斧必须双手持用,一斧斩下,碰上持用光剑的武者,沉重威力会先迫爆光剑,跟着将剑客斩杀两段,杀伤力极强,但对于持用者的负担也更大,所以孙武一见到敌人挥动光斧,就知道不能傻傻地站着等人来劈。
灿烂金光中,孙武双臂分左右挥出,分别挡了两边劈斩来的光斧,背心与左腰则是挡了另外两记。就算是真的铜人像挨了这四记斩击,也肯定为之支离破碎,但孙武接下这四记劈斩,身体连一下摇晃也没有,纯靠反震劲力就让四名敌人手腕剧痛,险些握不住兵器。
(唔,好痛啊,再被多砍几下,就不能出去阻止xiǎo殇胡作非为了。)
察觉到敌人实力不同一般,孙武很难得地采取主攻,在敌人的手腕仍发麻疼痛时,踩着xiǎo步子快捷绕到侧边,双拳齐出,轰在敌人腰上,两名敌人站立不稳,在闷哼声中栽倒跌去。
不过,双拳命中时的感觉,却也让孙武脸sè一变,察觉到些许不妥。
(为什么打下去好象打在水里?他们身上……对了!原来如此,他们身上的防护衣一定有问题,不只是能耐高热,抗击力也相应提增了,就像铁血骑士那样。)
本来孙武就不喜欢随意出重手,又被敌人的防护衣再卸去几成劲道,这两拳就仅能让人站立不稳,翻身栽倒,没有太大的实质伤害,然而,这两拳击出之后,孙武立刻抓到了发劲的基准,让抢攻过来的那名敌人成了牺牲者。
光斧当头斩下,孙武不避不闪,在被击中之前抢先一步踏入对方身前,蓄满金钟劲的右拳猛力挥出。
少年的手臂不粗,拳头也不大,打在敌人身上,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多痛,但身中这一拳的人可不这么觉得,在被击中的瞬间,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合抱粗的大木桩,重重地chā击而来,猛中xiǎo腹。
算准力道出击的一拳,不只是让人踉跄栽倒,一击就把敌人打得离地飞起,摔落出三尺之外,撞塌了一堵半倒的墙,一根熊熊燃烧中的木柱顺势坠下,将他整个人都压在里头,顿时惨叫出声。
(真是轻而易举啊,这种程度的防护衣,根本没法和白狼战甲相提并论嘛!要解决他们并不难啊!)
孙武快速解决掉一名敌人,不过最后一名却极为狡猾,趁着孙武将他同伴击飞时,从孙武的视线死角窜入,光斧无声无息地猛斩向少年后脑。
“对xiǎo孩子下手也这么重?你这人渣!”
太过yīn狠歹毒的重手,让孙武因此动怒了,这批凶手杀光公然杀人放火不说,此人又特别毒辣,无论出身什么地方,这种做法都不会是好东西,也就是碰上了这样的人,自己可以毫无忌惮地出手。
金钟罩攻守兼备,不但抗击力强横,攻击时候的劲道也雄浑沉猛,过去孙武与人动手,都是简单地挥拳硬挡或直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配合招数变化。在梁山泊的习武岁月中,少年周围的人们除了把武功编入金钟罩口诀,作为他日后成长的资本,平时也从不吝惜地任他观摩学习,其中……就包含了昔日叱咤慈航静殿的“虎僧”胡燕徒。
“喝!”
孙武左手抬举,第六关金钟劲如洪水溃堤,汹涌奔流,挥斩下来的光斧竟被他硬生生空手抓住,能源光刃不断喷出火花,猛烈反弹劲道回传,纵然有防护衣甲卸劲,仍是难以承受,敌人双臂腕骨应声折断。
挡住这记劈脑重击,孙武顺势一步,滑入敌人身前半步之隔,右臂弯曲,全面爆发的金钟劲蓄于手肘,斜斜捣向敌人胸口。
大梵佛心刺!
慈航静殿著名的外mén绝学之一,顶级高手往往是单纯以指发劲,一击毙敌。孙武虽然没这能耐,但变化为肘顶,却能够高度集中轰发的金钟劲,较诸平实的正拳一击多出数倍杀伤力,当初胡燕徒传授这杀着时,曾特别叮嘱过这技法威力惊人,除非碰上非打倒不可的敌人,否则切勿施展,以免造成遗憾。胡伯伯的叮嘱,孙武从来没有忘记过,但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使用时机。
“嘶啦~~~”
佛心刺的集中威力不容xiǎo觑,那套一度令孙武感到棘手的防护衣甲,在中肘剎那就破裂开来,撕出了一道好大的十字缝。金钟劲裂衣、破甲直入,首当其冲的就是胸骨,敌人甚至还来不及惨叫,胸前两排肋骨就吋吋碎断,如果照这情形下去,粉碎的胸骨会反chā内脏,而余势未了的金钟劲别说是震爆胸腔脏器,就连脊椎骨都会打出体外。
(哇!这么厉害,早知道就拿来对付铁血骑团了!)
佛心刺初次试用的威力超出预期,孙武终究不愿意辣手杀人,所以一听见肋骨碎断声,立刻撤肘,飞起一脚踢在敌人左大腿上,将他踹得飞跌出去,虽然因此造成大腿骨折,但却也藉此消散了胸中的金钟劲,保住了xìng命。
眨眼间四名敌人都被打倒,最先被击倒的两人受伤最轻,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但是看见孙武大发神威,轻易重创自己的同伴,连坚韧的防护衣甲都被他一拳毁坏,吓得手足无措,哪还敢再上前挑战?
漂亮摆平战局后,孙武趁着胜利之威,出声喝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指使你们的?这里的nv人和xiǎo孩呢?也遭到你们的毒手了吗?老实把话说出来,要不然我就……”
为了让声音听起来有点压迫感,孙武刻意大声喊话,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这栋豪宅在大火中本已摇摇yù倒,他们五个人在大厅位置一轮激斗,金钟拳劲、光斧luàn舞又造成不xiǎo的冲击,这时再被孙武重重一喝,脆弱的建筑物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巨响声中,整栋豪宅如天崩地裂般崩垮砸下,数十吨重的瓦砾梁柱朝中心凹陷垮坠,将孙武等人完全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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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声震天巨爆,早已轰传整个城镇,客栈失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本市,不但周围的百姓群聚起来,赶到此地观看,就连素来效率慢人半拍的官府都遣兵前来。
大火烧得很快,熄灭得也快,当数以千计的人们围住客栈,对着那已经烧成白地的火场残迹指指点点,大宅中心区域的断垣残壁之下,突然有几片砖瓦掀动了一下。
这个xiǎoxiǎo的声响,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在这xiǎo声响后,那成吨重的土石瓦砾却突然破裂,一只并不粗壮的拳头破瓦而出,把顶上的坍塌梁柱给打断,开辟出一道缺口,紧跟着,气喘吁吁的少年从裂缝中现身。
早在冲进火场之前,孙武就考虑过可能遇到的状况。普通修练金钟罩的武僧,往往败于后力不继,但自己在这方面从xiǎo就特别训练,远较同级数的修行者维持得更久,就算整栋大宅倒塌,自己也可以凭着金钟罩护体,全身而退,虽然势必会很狼狈,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个估计一点也没错,如果说有什么误算,那就是自己意外增加的负累,这也是自己之所以气喘吁吁的理由,因为自己不但要在层层土砾下,开辟出一条往外通道,更还要拖着四个大男人走路,途中又背又扛,累得活像一条救难犬,真是后悔到不行。
(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他们打得那么伤,起码可以自己走路,不用我一个个背着扛着出来,唉,佛心刺果然是危险的招数,第一次用就累到自己,所以我就说不喜欢打架嘛!)
孙武从层层瓦砾下钻出,还努力把四个昏mí不醒的大人给拖了出来,抬头一看,却是发现大宅之外布满了人群,密密麻麻的,有老有少,搞不好整个全市的人全都来了。
“搞什么鬼啊?应该救火的时候不来,火烧完了才来,这些人真的是来看热闹吗?唔,莫名其妙啊……”
筋疲力尽的少年牢sāo几声,却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东西,向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放声大喊。
“过来救人啊!有没有人能过来帮忙一下的?这里有四个人受伤了,有没有哪位能行行好,他们需要医生的照顾,快点来救人啊。”
放开喉咙的大叫,很快就有了回应,这里毕竟是火场,除了看热闹的群众之外,当然也会有来清理善后的打火队。那些理应负责救护伤患的男人,听见了少年的叫唤声后,立刻快步赶来,效率相当好。
“太谢谢各位了,这四个人是我在火场里头遇到,可能是纵火凶手,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晕倒了,其中两个还可能伤得满重的,请各位消防大叔先救救他们吧。”
遇到了可以托付倚赖的人,孙武如释重负,扛起了一个昏mí的伤者,想要jiāo给打火队员处理,却哪知道打火队员们互望一眼,似乎是确认了少年的瘦xiǎo可欺,为首者立刻嚷了起来。
“好大胆的xiǎo贼,你杀人行凶,犯下滔天血案,还纵火烧屋,罪无可赦,随老爷们回官衙认罪吧!”
“啊?又来这一套?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是什么脑袋啊,连消防队也整天栽赃?”
“居然敢顶撞官差?你罪加一等!弟兄们,先打断这条xiǎo狗的腿,再拖他回去慢慢审问!”
生命中几乎不曾接触过官衙,孙武根本搞不清楚官差的心态。地方上发生了刑案,为了要对上层有个jiāo代,必须要迅速破案,但事情涉及到江湖仇杀,这些地方官根本无能处理,恰好有个替死鬼送上mén来,栽个罪名然后迅速灭口,就此皆大欢喜地结案,这本来就是官衙的吃饭技俩。
孙武现在连生气的体力都没有了,他当然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但是进入火场救人要莫名其妙打一场,救完人之后又要打一场,自己好象整天都在打莫名其妙的架,战得毫无道理,这实在是一件很厌烦的事。
“住手!”
仿佛是听见了少年的心声,在这场战斗即将开打前,一声清亮震喝如雷贯耳,正要动手的打火队员被这大喝一震,每个人都是头晕目眩,力量弱一些的甚至双膝一软,跪倒下来。
(是什么人来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我应该没有熟人在这里啊,唔,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啊。)
不太好的感觉果然没错,自己在本地并没有熟人,就连来这里的时间都没有几天,之间更只听人喊过一次“住手”,而那实在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远比那些什么官差、什么蒙面杀手都要麻烦,如果上次不是xiǎo殇帮手,孙武一点也没把握走脱。
所以,当那个姓袁的俊朗青年,再次一身白衣地从人群中现身,孙武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发麻,不晓得这次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溜。
“我是中土同盟会的袁晨锋,兼任本朝四方巡检使一职,有皇命在身,你们刚才的行为,涉嫌诬陷良民,私吞吃案,真是目无王法,罪大恶极之至!”
袁晨锋再次从怀中取出证明身份的腰牌,但这次的式样却与之前有所不同,似乎不是来自中土同盟
会,而是证明大武王朝的官家身分。这块代表“四方巡检使”的银sè腰牌一亮出,周遭尽皆哗然,平民身份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动作,不难看出平日受过多少“训练”。
现场的各阶官吏态度就比较迟缓。袁晨锋的响亮大名,每个行走江湖的人都一定熟之又熟,就连他们都时有耳闻,晓得那确实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大人物,但对方明显来意不善,就算惹不起,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况且,单凭区区一块腰牌,未必能证明是袁晨锋本人到来,这里又是自己的地头,不如……
孙武看见那些仍站着的官吏眼神飘忽,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些人还来不及把想法付诸行动,就已经失去那个机会了。袁晨锋把手一举,人群中突然发生sāo动,四面八方都窜出人来,近百人之众,个个身材高大,手持光斧,身披战甲军服,威风凛凛的姿态,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官差所能匹敌,又是忽然出现,一现身就占住优势位置,本地官吏还来不及行险突袭,就要选择投降了。
(一样的战甲、一样的光斧,原来这四个家伙都是他们的人,我是和同盟会的人打了一场,难怪实力比地方官差厉害得多。)
孙武的想法得到证实,因为这些同盟会训练出的特种战士,一面将本地官差缴械、上手铐逮捕,一面也来到孙武身旁,把四名受伤昏mí的同伴接走,送去治疗,而袁晨锋就像没看到孙武一样继续说话。
“经过七日潜伏调查,本地官吏种种贪污腐败的事迹,我们已经全部掌握证据,现场涉嫌的公务员全数停职接受调查,反抗者罪加一等,若经调查属实,有罪者一律革职查办。”
最早时候现身的哗然,现在则是变成了欢声雷动,看到有正气凛然的大人把贪官污吏革职查办,这是老百姓们最喜欢的戏码,能鼓掌的大力鼓掌,能喝采的拼命叫好,人们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喜悦与拥戴,而大势已去的本地官吏则个个垂头丧气,像是要被推上刑场似的颓丧离开。
孙武想要趁着混luàn消失,但正如他所预料的,人家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身上,开溜的机会根本是零,脚步才一动,那一边就已经先嚷了起来。
“这位xiǎo兄弟,请留步。”
说实在话,孙武对袁晨锋还颇有好感,因为这个人正直仗义,肯替老百姓出头,就算不是个大侠,也绝对是个未来的大侠,自己虽然与他发生冲突,但那并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是陌生情形下发生的误会。
不过,自己没有身分文件,又不好jiāo代来历,再被问起也只是多一次冲突,实在是相见不如不见。客栈内不但没有见到香菱,出来以后连xiǎo殇都不见了,自己现在与同伴完全失散,根本没心情这名同盟会少主jiāo涉。
“这位xiǎo兄弟,请留步一谈。”
似乎是知道言语无用,袁晨锋凌空跃起,无视在场群众的齐声惊呼,飘降在孙武的去路前,将他拦住。
(唉,打完一场又一场,现在又要继续打了吗?)
孙武是这么以为的,但事情的发展却似乎不是这样,飞身拦在他退路之前的袁晨锋没有咄咄bī人之态,反而对着他一揖到地。
“真是失礼了,那日相逢,见xiǎo兄弟武技不凡,又身负奇异法宝,袁某一时技痒难耐,冒犯了xiǎo兄弟,万分过意不去,望请xiǎo兄弟大量海涵,接受袁某的致歉。”
事情在突然间的转折变化,让孙武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直到听见附近人群的哗然声响,才意识到袁晨锋对自己说了什么。
孙武已经清楚袁晨锋是什么人,看这排场更知道这个年轻公子权势极大,可能犹在自己所知之上,而他居然肯这么谦和地和自己这个山村少年道歉,实在是很不可思议,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还没请教xiǎo兄弟高姓大名?”
“我……我姓孙,孙武。”
“孙兄弟,上次鲁莽得罪,袁某实在过意不去,现在不知道是否能够给个机会,让袁某作个东道,相请陪罪呢?”
袁晨锋的邀请,孙武还没有回答,旁边已经有随从紧急低声说话。
“少主,您接下来还有行程,没有闲余时间作……”
“今天的所有杂务一概取消,不要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袁晨锋严词拒绝了身旁随从的提示,转过头却仍以温和表情,等待孙武的回答,这样的诚意让人很难开口拒绝,但孙武仍是不想答应。
说得更正确一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特别是没找到xiǎo殇之前,孙武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xiǎo殇不见了,怎么办?没有我看住她,xiǎo殇就像是被放出去的吃人野兽,要是随便引发什么大sāo动,那就都是我的错了!还有香菱到哪里去了呢?雯雯她们也没看到,怎么一起失踪了呢?难道都被抓了吗?)
就算是在高温的火场里,孙武背后也没有流那么多汗,可是想到事情的严重后果,他就感觉几乎要歇斯底里了,不过,附近人们的窃窃私语,在这时候传入他耳中。
“……这个男孩子是谁啊?”
“不知道,是外地人吧,以前没看过啊。”
“他与袁少侠以前认识吗?袁少侠是陆云樵主席的徒弟,这么大的来头,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啊?”
种种言语听在孙武耳中,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处理当前局面的问题。
xiǎo殇和香菱都不见踪影,孙武并不担心xiǎo殇,至少不担心她为人所害,不过香菱与雯雯一家,孙武却觉得有可能失手被擒,落到同盟会的手上。光是为了香菱,孙武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面对袁晨锋的盛情邀请,孙武心念一动。
“袁兄,多谢你的邀请,那我就接受了。”
孙武不知道袁晨锋为何这样重视自己,但他听到自己的应允,明显是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
为了表示对贵客的尊重,袁晨锋命从人牵来一匹骏马,让孙武与他并驾齐驱,一起前往同盟会众人在此地的落脚处,接受款待。
孙武过去没几次骑马的经验,但是骑策别种牲口的机会却不少,很俐落地翻身上了马背,驱策着这匹对他而言有些太大的骏马,和袁晨锋的独角兽并行。两个人身高有别,但外貌上一个俊朗、一个秀气,各有不同特sè,落在周围群众的眼中,都是相当有魅力的好看画面。
但相较于袁晨锋的备受瞩目,孙武很自然地显得黯淡。不晓得有多少nv子争相推挤,高声呼唤,希望让袁大公子侧头多看一眼,不是为了他的武功或所掌权势,单单为了他的俊雅外表与气质,就足以让当地nvxìng为之疯狂。
“孙兄弟,真是抱歉,我们的行程会稍微慢一点,不要紧吧?”
“不……没关系,我是说,我也很难得看到这种情形,袁兄你还真是受欢迎啊,出mén都像是办庙会。”
“这次是例外,我们为了执行任务而到本市,事出突然,我没法低调行事,平常我也不是这样子出mén的。”
听袁晨锋这么说,孙武心中的不安更甚,总觉得这个突然任务与雯雯一家有关,想要设法打听。
可是,袁晨锋不是普通人物,孙武没有把握向他套话而不露行迹,贸然问起人家的机密任务,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有问题,孙武只有按耐下自己的焦躁,与袁晨锋并肩同骑。
在回去的一路上,袁晨锋对孙武非常客气,态度也极为尊重,丝毫没有因为年纪问题而看轻孙武,将他当作是一名贵客对待。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事,这样的慎重态度还真让孙武受宠若惊,因为自己来到外界之后,整天就是战个没完,不但没jiāo到朋友,见到的还尽是人xìng丑陋面,现在袁晨锋主动结jiāo自己,换做另一个情形下,自己是非常乐意jiāo一个这种朋友的。
袁晨锋在本市的落脚处,赫然也是一家客栈,等级比孙武之前住的要高得多。他和随从占了一个最大的院落,才一回到所住的厢房,客栈里就忙不迭送来茶点与洗脸máo巾,竭力巴结这位贵客。
“孙兄弟,这是我从京里带来的龙井,虽然不足以款待贵客,但还是请你尝尝看。”
袁晨锋似乎是出身豪mén富家,不但谈吐文雅,而且一些生活习惯还极为讲究,新泡开的龙井热茶,sè泽如雨过天青,散发着阵阵幽香,是他特别由帝都所带出来的﹔茶叶本身倒也罢了,那套白瓷茶具造型素雅,光润胜雪,奇薄如纸,虽然上头没有任何图形或文字,却仍看得出它的细致与名贵,而这套白瓷茶具也与龙井茶叶一样,是袁晨锋一路由帝都带出来,坚持用这套茶具搭配龙井,让孙武首次见到了富家公子的气派。
“我是行走江湖的武人,本身很讨厌过度铺张与làng费资源,如果要像一些豪mén贵族那样摆阔,那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不过,我觉得生命是一件美好的事,应该坚持在美好的事物上,好比每天下午的喝茶,为了能在最好的状态下享受完一杯茶,相关事项上我绝不妥协,一定要求到最好,所以茶叶与茶器我都会认真讲究。”
袁晨锋向孙武解释自己的理念,同时也为他斟上一杯香茗,这时窗外天sè已然入夜,这样一杯清茶入腹,为微寒的身体带来暖意后,袁晨锋就邀请孙武共进晚餐。
第七章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只有主客两人的简单筵席上,袁晨锋先是为了上次的鲁莽,再次向孙武致歉,跟着就与他一同畅论江湖中的奇闻轶事。
袁晨锋代替陆云樵打理同盟会事务已有数年,江湖阅历丰富,说出来的奇闻轶事五花八mén,其中一些惊心动魄的江湖恩怨,让孙武听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但孙武偶尔回应几句,说到一些以前听自梁山泊村人的秘闻故事,却也让袁晨锋啧啧称奇。
“对了,孙兄弟的金钟罩功力不凡,这个年纪就能练到第六关,如此进境真是百年奇才,就算是慈航静殿的高僧,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此成就,但金钟罩第六关以上的秘笈从不外传,不晓得孙兄弟是追随哪位高僧习艺呢?”
谈话当中,袁晨锋不免问到孙武的师承来历,还有来到此地的打算。这些问题孙武都含糊以对,因为他已经明白直接说自己来自何处,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确定一些事情之前,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是从梁山泊出来的。
因此,孙武只好说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烂的谎言。
“我……家师的名字叫做……叫做……和平老人,以前好象是在慈航静殿当过和尚的,我是从xiǎo跟着他学武,他不喜欢我提到他的样子,所以我也……还有这次来到这里,是因为师mén丢了一件东西,所以要来这边找。”
随口撒谎,孙武已经觉得这谎话漏dòng百出,而袁晨锋眼中的揶揄意味,更让他知道对方压根不相信这些话,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记得胡伯伯以前好象是混过慈航静殿的,就用他的模样来描述这个虚拟师父。
这个策略果然奏效,几个明显特征一说,袁晨锋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也从显著的忍笑,转变成将信将疑,最后点头说话。
“原来如此,江湖之大,卧虎藏龙,脾气孤傲的奇人异士所在多有,孙兄弟的师父必是一位隐世的高人,避居不见俗人,那也不足为奇,难得的是孙兄弟自xiǎo居于乡野田间,竟然能练成这样一身了不起的武艺,假以时日,必然是江湖上光芒万丈的砥柱中流,慈航静殿能有这样杰出的俗家弟子,可喜可贺之至。”
听袁晨锋这样说,孙武暗暗松了口气,晓得自己刚刚过了一关,胡伯伯以前混过和尚的旧身分,为自己提供了最佳掩护,否则袁晨锋公事公办起来,代慈航静殿追究起神功外传的问题,事情就很不妙了。
(其实我也不算偷学金钟罩啊,第六关的秘笈我从没看过,是自己在云路天梯里头碰巧练成,这样子应该没有抵触慈航静殿的mén规吧?)
孙武脑中掠过这想法,但离开梁山泊至今,他已经充分体验有口说不清的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慈航静殿虽然将金钟罩的第一到第五关开放流传,但却要授业学堂每年支付权利金,隔年才继续授权使用,梁山泊的学堂与外隔绝,书库中收藏的第一到第五关秘笈,也是村人默写整理而成,看来九成九是没付过权利金的盗版货,如果慈航静殿追究此事,那自己就不只是私练金钟第六关,而是从头到尾都在偷练慈航静殿的武技了。
(事情居然这么严重,果、果然不该贪xiǎo便宜,当初如果用的是正版,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孙武想着这些,突然看见一名同盟会武士进来,像是要对袁晨锋禀告什么,但袁晨锋为了表达对客人的尊重,让手下当着孙武的面把话说出。
“少主,是官府那边的催促,要我们尽快把人给送过去。”
简单的报告,孙武大致听懂了重要关节。同盟会在下午的行动中,虽然伏击失败,第二目标没有中伏,在客栈爆炸的时候逃逸而去,但之前却已成功擒获主要目标,而官府已经得讯,要求同盟会尽快将罪犯jiāo给官府审判。
“知道了,我稍后会作处理的。”
让属下离开,袁晨锋对孙武道:“孙兄弟,你下午无端被牵扯进本会的攻击行动,我非常过意不去,承蒙你手下留情,让本会的弟兄得以生离火场,真是义勇兼备的行为,作为回报,我必须让你明白整件事的始末。”
本来应该是同盟会的机密行动,但袁晨锋为了让孙武心无芥蒂,赫然将这项行动坦然相告。
“今天下午,本会收到密报,一名挟物私逃的叛徒藏匿于此地,我恰好在本地办事,得讯之后就率同会中兄弟缉拿叛徒。”
叛徒?如果没有nòng错,袁晨锋口中的叛徒,应该就是雯雯母nv了,雯雯这个年纪当然不可能是同盟会叛徒,那就是她的母亲丹娘了。但挟物私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叛徒非常狡猾,自从窃取了朝廷委托本会运送的公物后,就用许多障眼法屡屡避过本会的追踪,她这次刻意雇了许多保镳与仆从,就是为了混淆本会的耳目,还有在面对缉拿的时候牺牲这些人来制造障碍。”
“啊!这么毒辣?”
丹娘的仪态端庄,看来就像是出身书香mén第的贵妇人,孙武实在很难想象,这名夫人居然有这等用心。虽然说逃命的时候顾不了太多,但刻意雇用这些人来作牺牲,这份心思未免过于毒辣,让孙武难以接受。
“这名叛徒盗走朝廷委托的公物,预备找买主出售,我们将这叛徒擒下后,得知对方预备在那客栈与她接头。那人是个武功极强的魔头,法宝浑天印尤其厉害,有鉴于此,我们便在客栈内设下埋伏,想要伏击那个魔头,想不到那人识破机关,在炸yào爆开之前先一步离去,反而是孙兄弟你闯进了火场,本会弟兄以为你是魔头同党,这才对你出手,真是抱歉之至。”
解释至此,整件事的所有关节终于厘清,想到自己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sè,孙武登时说不出话来。
袁晨锋给自己的感觉非常好,这番话说谎的可能xìng很xiǎo,如此看来,丹娘确实是罪有应得,自己很难在这上头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雯雯都是无辜的,她只是被母亲所犯的罪牵连而已,况且……
无疑丹娘的情形是咎由自取,既然她做出盗宝私逃的叛逆行为,如今被同盟会给擒住,该怎么处置都是同盟会与官府的权利,但除了雯雯之外,那些被雇来当障眼法的老仆、婢nv、保镳,也被牵扯进来,同盟会的作为未免太过辣手。
“……就算是事出突然,但是连老弱妇孺都杀,这样能称得上是正道组织吗?”
脑中想得出神,孙武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出口,声音虽然很低,但身旁的袁晨锋却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孙兄弟,我很欣赏你,单纯凭着一股义勇,就勇闯火场救人,还连攻击你的敌人也一起救出,这等侠义心肠,就算是江湖上许多成名英雄都做不到,我之所以对你这么尊重,一半就是为了你的侠气。”
袁晨锋道:“不过你刚才在火场中闯dàng那么久,可有看到一具nv尸?可有看到任何妇孺枉死其中?”
“这……这倒是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是应该的,因为在我们控制了整个局面,要引爆客栈之前,已经先把所有的无辜仆役逐出,只杀了拼死顽抗的十余名保镳而已。战阵之上不伤妇孺,这是我恩师的教诲,袁某人从不敢片刻或忘,更不敢在缉拿叛徒的过程中妄杀一名无辜,至于损毁客店,除了金钱赔偿之外,同盟会会负责在原地上重建,绝对令东主满意。”
当袁晨锋说得这般面面俱到,孙武除了叹气之外,又还能说什么?
同盟会没有误伤无辜,那也应该没有与香菱发生冲突,换句话说,香菱应该混在客栈撤出的人里头,躲过了一场冲突,顺利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和xiǎo殇会合了。
基于相识一场,孙武坦率地表示自己认识雯雯,希望袁晨锋能够帮助,放nv孩一马。听到这要求的袁晨锋,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因为同盟会不能私设刑堂,所有审判工作都是移jiāo朝廷,目前丹娘与雯雯都预备移jiāo官衙,已不归同盟会的管辖,更不能说放就放。
“但我向孙兄弟承诺一句,我绝不会让她们两人受到冤屈。”
袁晨锋的保证,一诺千金,孙武自然没有理由不信,但他也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名xiǎo卒,袁晨锋会对自己这般客气,总不会是没有理由的,经过考虑,索xìng就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其实我想要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以孙兄弟这样的人才,如果愿意加入同盟会,那真是敝会之幸。”
“啊?要我加入同盟会?”
孙武的讶异表情,让袁晨锋不急着立刻要答案,先请孙武回房休息,明早再谈。
事情似乎暂时告一段落,在孙武离开的时候,等候已久的同盟会武士全都抢进来,向少主报告工作进度,包括移jiāo犯人,还有寻找失物等等,而在他们的谈话中,另一个大惊愕则在此时重重敲在孙武头上。
朝廷委托同盟会运送至慈航静殿的重要物品,丹娘不惜叛出同盟会也要盗取的那样东西,孙武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佛血舍利!
当天深夜,城市似乎有些不太安宁,远处几个方向都传来鼓噪声,隐约有点火光,孙武问了同盟会的武士,碰了个xiǎo软钉子,对方表示说没什么特别,xiǎo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
没事可做的孙武,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思绪起伏不定,久久难以入眠。
佛血舍利被纳兰元蝶给带跑后,究竟是怎么转到同盟会手里,这件事委实透着古怪。不过,世事还真是变化无常,作梦都想不到,自己想破脑筋要追回的失物,竟然近在咫尺,要是早一步察觉到这点,现在可能已经拿回佛血舍利,开开心心地回家喝汤去了,现在却偏偏擦身而过,这真是一件让自己极度扼腕的事。
雯雯和她母亲,现在正被关在这间客栈里吗?还是已经被移jiāo到官衙了呢?大武王朝的官府黑得一塌糊涂,她们两个人被移jiāo过去,真是令人担心,不过袁晨锋既然做出了保证,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香菱到哪里去了呢?万紫楼在追缉她,到处luàn跑很危险啊。还有xiǎo殇又到哪里去了呢?没有自己一再牵制她,变成脱缰野马的xiǎo殇,根本不把无辜人命放在心上,到处luàn跑也很危险啊!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xiǎo殇会照顾自己的。”
平板的声音幽幽传来,让人难以寻找发声者的所在,但孙武有过上一次的经验,一听见xiǎo殇的声音,立刻从床上翻起,冲到mén口,mén一打开,便是见到xiǎo殇独自站在mén口摇手。
“xiǎo殇!”
“xiǎo武哥哥!”
天使般的可爱面容,xiǎo殇双手托着脸,对着少年猛眨眼睛,水汪汪的眼波,美得令人惊yàn。
“好久不见了,xiǎo武哥哥要来个久违的热情拥抱吗?”
“……我确实是说过想要一个妹妹,不过……不是你这一型的。”
心里着急,孙武没有时间闲谈,急着追问xiǎo殇失踪时间的去向,除此之外,这个地方是同盟会众人的落脚处,有着一定规模的警戒,xiǎo殇毫无征兆地潜入进来,如果等一下被人发现,说不定就会引起误会。
“xiǎo武喜欢救火,一跑就不见,后来香菱姊姊先出来,我和她在一起越等越无聊,所以我们就先帮你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什么该做的事?”
听见香菱已经与xiǎo殇会合,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但她们两个人失踪了这么长时间,究竟去做了什么,这点真是让孙武忧心不已。
“首先,是救人!”
这个答案让孙武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救人总是好事,自己冲进火场为的是救人,xiǎo殇和香菱如果也是为了救人而离开,那自己实在没有责怪她们的理由,但不知道她们去救了些什么人呢?
“雯雯的保镳……那些本来应该在战斗中死光的人,有些人不愿意投降,在外头和同盟会的武士战斗,我们在他们被消灭之前,把人救出来了。”
“啊?你是怎么救的?”
孙武大吃一惊,因为自己在火场内的时候,场外可是有袁晨锋亲自坐镇,虽然他不可能负责指挥料理那些保镳杂兵,但同盟会武士的战力也非同一般,xiǎo殇和香菱要从他们手底下救人,等若直接碰上同盟会的高手,一场恶斗势必难免。
xiǎo殇现在看来完好无缺,应该是没有在战斗中受伤,事实上孙武还比较担心那些同盟会的高手,如果没有提防,仓促间碰上xiǎo殇种种稀奇古怪的法宝,绝对会吃上大亏的。
“没有发生战斗,xiǎo殇新开发出的法宝,如意金刚圈,超级穿墙工具,带着那些被困在火场另一头的人穿墙走了。”
“火场另一头?那我冲进客栈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这金刚圈?我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只撂下一句话就跑掉的笨蛋,活该被火烤。”
“………你一定是为了和我赌气,所以才故意跑去火场救人的。”
但无论动机是什么,能救到人就好,孙武虽然认同了同盟会的霹雳手段,但却并不乐意多见死伤,特别是那些受雇而来的保镳都有过一面之缘,如果他们能保住一命,自己也着实为他们高兴。
“xiǎo殇,你这次真是做得太bāng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要用力地夸奖你喔。”
“xiǎo武难得向xiǎo殇说谢谢耶,这样的话,我为你做的其他工作,你要更谢谢我了。”
“哦,你还做了什么其他工作?”
“劫狱救人之前的准备工作。”
“啊!”
少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想了起来,xiǎo殇还不知道事情的最新发展,丹娘私自盗出佛血舍利,成为同盟会的叛徒,同盟会缉拿她再jiāo给官府,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如果自己干出劫狱的行为,这反而是干坏事了。
而且现在真正要紧的,并不是劫狱救人,是设法取回佛血舍利,虽然劫狱抢东西也是一个方法,但考虑到同盟会和官府的势力之强,这件事最好从长计议。
还好,目前是准备工作,既然只是准备,现在喊停就应该还来得及。
“xiǎo殇,xiǎo殇啊,其实呢……我刚刚才知道,丹娘夫人是因为偷了同盟会的东西,所以才被追缉,并不是受到帮派迫害,我们要帮她有很多种方法,但不能用劫狱救人这种违法手段啊。”
“准备工作都做了,现在才反悔,旁边的人会很难办事。”
“对不起啦,但祇是准备工作而已嘛,现在喊停还来得及的,就当我欠xiǎo殇一个大大的人情吧。对了,你的准备工作是什么?”
“………刺杀陆云樵的弟子。”
“你说什么!”
这次可不是单单吓一跳,孙武的头发几乎被震惊得根根直立,仿佛整个灵魂化作一道白烟飘出体外,耳边尽是回响着“完蛋了、完蛋了”的声音,而xiǎo殇对这些恍若未见,自顾自地把话说下去。
“这里的防守很严密,而且我们不知道她们母nv被囚禁的详细位置,需要时间慢慢找,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大sāo动。袁晨锋是同盟会在这里最强的高手,刺杀他可以把他绊住,还顺便制造sāo动,让其他人不会留意到我们,可以趁机搜索劫狱……所以刺杀袁晨锋,就是劫狱行动的第一步,也就是准备工作。”
“袁兄的武功很厉害,我和他jiāo过手的,你要用什么方法去刺杀啊?不对,我问这个干什么?我应该问的东西是……”
“走投无路的复仇死士!逃脱同盟会狠辣毒手的保镳们,燃起了熊熊的悲愤怒火,为了向付钱的雇主尽责任,让正义公理得以伸张,他们相约今晚用如意金刚圈穿越墙壁,袭击同盟会鹰犬的落脚客栈。”
“如意金刚圈……是你替他们开的mén啰?”
“NONONONO,是两个身分不明的蒙面神秘人,因为被这群保镳义士的勇气给打动,所以帮他们开墙引路,还资助了他们武器,除此之外,蒙面神秘人还兼顾到同伴的喜好……”
xiǎo殇的说话被孙武打断,有一个难以索解的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想nòng清楚。
“等等,我有个大问题,那些保镳看来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现在丹娘夫人已经被抓了,他们如果要救人,就要硬碰上同盟会这样的大组织,这些地痞流氓真有这么讲义气吗?我是说,就算为了钱,他们都不见得有这种勇气,现在就为了义气,这未免太……”
“义气是出来跑江湖的第一守则,不讲义气的人,都已经被那两个蒙面神秘人当场消灭了。”
最后一丝指望也告熄灭,近乎万念俱灰的少年,再次手脚无力,五体趴投在地。
“原、原来除了义气,还有威bī啊,你真是巨阳武神的好传人……”
浑浑噩噩了一会儿,孙武忽然惊醒,想到自己与xiǎo殇在这说话làng费时间,根本毫无意义,这种时候就应该立刻冲去找袁晨锋,把话说清楚,不但可以省掉一场冲突,还可以救那些保镳一命,不然凭这些地痞流氓的实力硬撼同盟会高手,后果就像是冲出去的敢死队一样,十死不生。
“轰隆!”
一声剧烈爆响从不远处传来,连同炽烈火光一起烧向天空,瞬间人马sāoluàn,火影烛天,宁静的夜sè一下子就变成杀戮战场。
“xiǎo武,你不是救火救得很开心吗?”同伴的手再次拍上了肩头,传过来的,是不可承受之重,“考虑到你的喜好,这次的火比早上更大,你可以慢慢救到爽了。”
当孙武跑出房mén,外头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刀枪剑戟的碰撞之声,厮杀极为激烈。
与袁晨锋随行而来的同盟会好手,素质都相当不错,内中不乏两大圣宗的弟子,实力jīng强,携来的武装法宝也极为犀利,所以才能以闪电攻势迅速擒拿叛徒。然而,这样的优势现在却遇到了挑战。
杀进来奇袭的保镳,身上也装配着法宝,看来都是光剑光刀一类的东西,以法宝等级来说没有多优秀,只能说是最起码的武装,但这些三流素质的保镳挥起刀剑来却异常厉害,横斩直削,居然把同盟会的武士bī得节节败退,一时之间倒还占了上风。
这是绝对不合情理的事。论装备,同盟会的武士也持用法宝,xìng质只会更为优异﹔比实力,只学过一些粗浅拳脚功夫的保镳们,怎样也不能和同盟会武士相提并论,照正常道理,保镳应该甫一照面就被杀得大败,没可能缔造出现在这等成绩。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些狂啸着扑杀过来的保镳,跑跳之间,似猿猴般纵跃如飞,动作轻快得不可思议,前一秒还在右侧三尺外,后一秒已经跳到敌人正上方,凌厉光刀当头斩下,同盟会武士举剑招架,可是保镳的刀光闪电回转,速度陡然再增快一倍,竟是绕开招架范围,由死角再次进攻。
无比敏捷的反应与神速,完全不像是与高手作战,反而像是遇上了某种野生猛兽。诡异的战斗,同盟会武士们被杀得汗流浃背,应付维艰,在火头四起的luàn局中给彻底压在下风。
这种野兽般的敏捷动作,孙武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前xiǎo殇为了替自己改良金钟罩战斗速度迟缓的缺点,开发出一双叫做“藕丝步云履”的法宝鞋,穿上后不但提升脚下速度,还连带影响全身的反应动作,但那只是理论上应该达成的效果,实际试验时自己所有肢体动作增快百倍,反而无法控制,差点酿成巨祸。
在那之后,就不曾看xiǎo殇再进行那方面的试验,可是现在一看保镳的动作,孙武马上就联想起来。仔细看看,保镳的鞋子并无异样,但脚踝上却套了一个古怪的金属圈,显然就是xiǎo殇所开发的新法宝。
但法宝的使用,很讲究使用者与法宝之间的配合,如果使用者本身的能力不足,纵然持有超级法宝,也发挥不出应有威力,现在保镳的情形,何止是把这些法宝使用得淋漓尽致,甚至可以说是使用出超乎应有的威力。与常理不合的情形,让孙武有了某种联想。
(是有极少数的特殊例子,某些异常体质能够加倍引出法宝的威力,成为使用法宝的天才,甚至是法宝制造师,但这些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该不会……)
孙武正自纳闷,眼前所上演的一幕,让他百分百地肯定下来。一名保镳挥舞着手中光刀,迎向同盟会武士所重斩下来的光斧,照正常状况来说,光刀会因为承受不了巨大能量冲击而炸碎,碎刀斩下的光斧会将敌人轻易斩为两截,但实际上演的情形却非如此,光刀迎刃而上,粗重威猛的光斧在对撼中冒出火花,跟着整柄光斧就爆炸粉碎,劈斩过来的光刀顺势突入,将同盟会武士的首级刺穿,高温之下,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
要凭靠光刀碎裂光斧,以xiǎo赢大,那需要的能量极其强大,像孙武就曾以金钟第六关功力,徒手硬撼光斧,将之迫爆炸碎。不过这些三流保镳,哪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xiǎo殇,你该不会……”
“破坏一个东西,比装上去容易多了。”
xiǎo殇所透露的讯息,正是孙武所想的东西。法宝运作所需的能量,是汲取持有人的jīng气与力量,但如果吸收太过,就会造成危险的反噬作用,所以为了能平稳使用法宝战斗,通常法宝中都藏有安全装置,在限制法宝效能的同时,也减轻对持用者的身体负担,不至于发生将使用者吸至血枯身亡的惨状。
假如解开安全装置,法宝效能会因此大幅度提升,在所能负荷的范围内,竭力吸取使用者的jīng气,再充分转化为战斗力,所呈现出的威力固然惊人,但竭泽而渔的后果却也是极为严重。
太平军国后期,由于法宝的供应源头一夕间断绝,战局渐趋不利,太平军将领为求胜仗,就秘密下令破坏出战部队的法宝安全锁,将士兵当作用过即丢的道具,以士兵生命换取胜利……
第八章 血夜刺杀‧光荣牺牲
孙武曾在学堂中看过一些纪录图片,也听村里的长辈提起过此事,说到那些被当作弃子而死在战场上的士兵,许多人都是不胜唏嘘,因为被法宝给吸干jīng血的士兵们,几乎都是化成一具肢体不全的干尸,四分五裂地死在战场上。
蕴含jīng气的血ròu,被法宝吸耗干后,会变得异常脆弱,犹如晒干水分的枯叶,稍一触碰就会碎裂,但若能就此死去,那还算幸运,有些被吸干血ròu元气却未遭逢碰撞的士兵,一时之间死不掉,神智清楚,承受着那非人的刮骨绷筋之痛,喊也喊不出来,那真是有如身坠地狱,思之令人máo骨悚然。
而这本来只存在于长辈们口述中的情形,如今就要真实上演,知道后果严重的孙武,第一时间就想要阻止。
“反噬效果还没出现,现在还来得及,不能再让他们打下去了。”
孙武踏出一步,预备冲奔出去,先撂倒最靠近的几个人,让他们放下武器休息,事后一场大病难免,可能还会出现残疾,但怎样都好过在这里死得奇惨无比,白白送了xìng命。
只是,一步才跨出,xiǎo殇就拦在他身前。这次不是像往常那样出手奇袭,重击孙武的太阳xùe或xiǎo腹,而是一闪身就阻住孙武的去路,两臂平举,不让孙武通过。
xiǎoxiǎo的nv孩,纤弱细致的身体,看来并不像是什么巨大的阻碍,但孙武却从眼神中知道xiǎo殇认了真,想要通过她的阻拦,就只能硬闯过去。
硬闯不是不行,但却花耗时间,而这些人的反噬效果若是出现,不过是一时三刻之命,自己并没有把握在那之前闯过xiǎo殇的阻拦,更没有把握xiǎo殇是不是有什么一拍两散的手段。
所以,就只有尽快先nòng清楚,到底xiǎo殇是为什么要阻拦?过去她玩得再过分,也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的。
“xiǎo殇,让我过去啦!”
“不行,这样你会妨碍救人行动。”
“都说过这样子救人不行啦!而且雯雯她们可能已经被移jiāo到这里的官衙,你不nòng清楚就袭击这里,根本就没意义啊。”
说话的同时,不远处的火焰似乎燃烧到厨房油桶,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在黑暗中一下子炽放起来,熊熊热气伴随火舌翻卷上天,乍亮的明光,让xiǎo殇白晰的脸蛋笼罩在淡淡绯sè中,似是无言,又好象已经说明了立场。
“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
孙武急得快要跳脚了,如果再说不通,就只能硬闯。即使不算xiǎo殇身上的其余法宝,光是她能完全无视罩mén所在,一拳就令自己趴下呕吐的本事,自己就觉得没什么胜算,硬闯成功的机会实在不高。
“凤姐不喜欢同盟会,说得正确一点,同盟会是凤姐的大仇人。”
“什么啊?”
孙武呆了一下,本来想回答说哪有此事,但是姊姊平日的言语瞬间流过脑海,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凤婕对同盟会的厌恶,基本上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总是与村里的人们一起大骂同盟会不仁不义,首领陆云樵更是个坏东西,孙武从xiǎo就没听姊姊说过一句同盟会的好话。
但是,凤婕也没夸过其他mén派,梁山泊以外的江湖组织,连同大武王朝,只要她兴致一起,就会连珠炮似的批评个体无完肤,相较之下,攻击同盟会的火力就似乎没那么集中,而且每次凤婕开骂都是在酒后,一个醉醺醺的nv人说着气话,孙武根本是听完就忘记了。
“凤姐那么讨厌同盟会,如果知道她唯一的弟弟,一出山就变成同盟会的走狗,向同盟会的人谄媚示好,她一定会很难过。”
“我哪有变成同盟会的走狗?我只是想阻止不必要的冲突而已啊。”
“一样一样,你觉得凤姐会同意你这说法吗?”
坦白说,孙武真的觉得不会,姊姊是一个非常任xìng而且不讲大局的nv人,但现在似乎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就在这段时间的耽搁中,火势越烧越大,而且已经开始有保镳出现反噬效果,持用法宝的手臂,血ròu慢慢干瘪下去,再不动手救人,就当真是来不及了。
哪怕是这些人真的该死,至少可以有个好一点的死法,不用死得这么惨,这么痛苦吧?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很痛苦的,xiǎo殇有帮xiǎo武整个考虑过了。”
“怎么考虑?难道你让他们瞬间升天吗?”
一句话脱口而出,孙武突然警觉到,自己可能说中了答案,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远处一名身遭法宝反噬作用的保镳,恐怖的血筋在脖子、头脸浮现,即将要枯血而亡,却突然作出诡异举动,好象身不由主似的朝敌人扑去。
被法宝增速之后的动作本已迅捷,这一扑,速度更是陡增数倍,迅雷不及掩耳地扑靠到敌人身上,丝毫无惧敌人的防御斩击,任敌人的光斧拦腰斩过,半个身体从腰部分离,但上半身仍是紧紧贴靠住敌人,取得超近距离的完美位置。
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爆,猛烈热流席卷四方,附近战斗中的人们立遭波及,或是被震得离地拋甩出去,或是晕倒地上,就连身在数十尺外的孙武都微微一晃。
尽管爆炸没有发出火光,但却扬起了满天的血雨与碎ròu,洒坠在附近的地面,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原本那块土地出现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凹坑,周围一片焦黑,而身在爆炸中心的那两个人,则是被炸得粉身碎骨,连一点渣都没剩下来了。
xiǎo殇两手一摊,道:“瞬间升天,没有痛苦,耶!”
孙武惊讶道:“你……你还设定了自爆?xiǎo殇,你这样子作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人命这样给……”
“啰唆,你不是想说就算真的该死,至少也该死得死得轻松一点,没有那么痛苦吗?我帮你达成了你的最低愿望,你还嫌东嫌西,要了一样又一样,真是贪得无餍,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我怎么觉得……那个恶果是你种下来给自己吃的?”
事情变成这样子,就已经没有孙武可以介入的地方了,但他仍不至于站在一旁当观众,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点。
本来孙武认为,这群三流保镳的水准有限,威胁不了同盟会的武士群,更不可能伤到武功高强的袁晨锋。然而,拆去安全装置,不顾xìng命催发法宝xìng能的保镳护卫,形同敢死队的拼命攻击,杀伤力远远超过孙武的估计,若是再加上最后这奋不顾身的绝命自爆,孙武对袁晨锋的安危实在很担心。
所以,孙武假装要硬往前闯,当xiǎo殇摆出阻拦架势时,他却猛力朝左后方跳跃。金钟罩修练者的身法不快,动作也不灵敏,但是全力一撞之威却非同xiǎo可,轻易穿破左后方的土墙,趁着xiǎo殇还来不及追上,迈开大步拼命飞奔,要先抢往袁晨锋那边援护。
今晚之所以闹成这样,全是xiǎo殇在幕后推动的,对于这一场“保镳的逆袭”,孙武自觉责无旁贷,一定要确保袁晨锋的安危,这样才算是对朋友有个jiāo代。除此之外……
(唉,xiǎo殇太不懂事了,袁兄是同盟会的少主人,又是陆云樵的徒弟,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整个同盟会将对我们发动复仇,那等于是与全天下的武者为敌,到时候我们成了过街老鼠,只有躲回梁山泊去,哪还能在外头找佛血舍利呢?)
于公于私,孙武都希望袁晨锋能够平平安安,毫发无伤,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人。幸好运气不错,当孙武赶到袁晨锋所住的院落时,那边正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袁晨锋让已经受伤的同盟会武士进入屋中,自己一夫当关守在mén口,剑光闪动,一个人挡住了八名保镳的连锁攻击。
被法宝开发出全身潜能的保镳,速度虽然快,却仍是快不过袁晨锋的迅捷剑光,才一靠近就被刺个dòng穿,力量也完全被袁晨锋压下,其中几人的兵器都已经炸碎,连手腕都少了半截,显示刚刚在纯力量比拼上的败阵。
但袁晨锋应该已经知道敌人自爆这个风险,脸上一派谨慎,xiǎo心与敌人拉开距离,出剑伤敌后并不追击,只是稳若泰山地守在mén口,不让敌人进bī靠近。
守时静若平湖,攻时动似惊涛,攻守之间的从容变化,让孙武首次见到名家子弟驾驭战场的风范,不过他也很快就看出来,袁晨锋所承受的压力不轻。
对这些亡命之徒的自爆威力相当惊人,袁晨锋毕竟不如孙武那样专攻护身气功,本身的武功虽高,但如果被这些保镳硬靠上来自爆,他能承受一个两个,但眼前却足足有八人之多,若是连续挨上八次霹雳爆炸,纵是不死也要重伤。
孙武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知道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
“袁兄,我来帮你!”
从暗处大步奔出,孙武的行动立刻引起注意,三名围攻袁晨锋的保镳掉转目标,改朝他这边分三面夹击而来。
“孙兄弟,xiǎo心啊!这些亡命之徒会自爆,杀伤力惊人……”
袁晨锋江湖经验丰富,喊话不多làng费言语,立即指出重点,只是这个提点无济于事,三名保镳经历久战,被法宝过量汲取jīng血后,早已是油尽灯枯,在扑向孙武的同时,三个人都被启动了自爆效应。
孙武的身法速度本就不快,见这三人扑击过来,更是连一点闪躲的念头都没有。十四岁的少年体型不高,一下子就被这三个人贴靠环抱,搂颈、缠胸、抱腰,整个人被三具肢体缠得连一点空隙都不露。
“孙兄弟!”
袁晨锋见状大惊,想要闯出来帮孙武解围,但却给五名敌人缠住,一时间分不开身,而被缠在人球中心的孙武,目光所见,则是那三双各自蕴藏不同情绪的眼神,有悲愤、有无奈、有恐惧,但不约而同存在的,是对生命的强烈眷恋,这股求生的渴望,让无能为力的孙武心中一酸。
“…………对?不?起!”
轻轻的一声道歉,还有满心歉疚的难过,全被掩埋在震耳yù聋的爆炸声响中,三具人体的连锁爆炸,威力加乘,剎时间真是有天崩地裂之威,不但所立地面迸炸碎裂,尘沙血雨四处溅洒,就连周围房舍都被席卷暴风吹击,炽烈火舌瞬间熄灭,甚至还有一间屋子被掀掉半边屋顶。
天惊地动,没有人相信爆炸中心还会剩下什么,但随着满天血雨渐落,沙尘慢慢平歇,露出爆炸中心绽放的一缕黄金光芒,渐渐转为炽盛,伴随着少年一步一步地走出,金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袁晨锋对眼前这一幕大为震惊,据他所知,金钟罩第六关虽强,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凭此抗拒这等巨爆而不伤,这个少年的武功显然另有奥秘,并非表面上看来这样简单。
(太bāng了……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招揽进同盟会才行……)
袁晨锋冒出这想法,但这评价却实在高估了孙武一点。承受这猛烈爆炸之后,孙武虽然全身而退,却并非毫发无伤,剧烈震dàng之下,他胸中隐约作痛,已经暗受内伤,但却一口气硬撑下来,表面上行若无事,内里却极不好受。
但这些痛楚却让孙武乐于承受,因为ròu体之伤再痛,也没有刚才那三双眼神更令他难受。受了这份痛楚,心里的悲与怒至少可以有个宣泄出口。
“袁兄,请帮我一把。”
“好!”
审断情势,袁晨锋瞬间转守为攻,闪闪剑光bī开敌人,而孙武也连出重拳,硬挡数记光刀、光剑的斩击,闯入重围,与袁晨锋会合。
两个人身高有别,但是并肩而立,分两边摆出防御架势,气势之强有若千军万马,无形压力让失去理智的保镳感到畏惧,本能地停下进攻,形成对峙情势。
袁晨锋告诉孙武,本市的几个官衙,今晚突然受到攻击,死伤惨重,官府的人来向同盟会求援,但求援的人才刚刚到客栈,大批人马就跟着攻入客栈,同盟会这边措手不及,一时间才被杀得大败,幸好同盟会在附近几个城市都有伏兵,很快就能得到增援,歼灭敌人。
“……不过,孙兄弟赶来帮手,有你相助,我想根本不用二路援军,这些敌人就可以被扫dàng干净了。”
“抱歉,我来得晚了。”
“哪儿的话,你是客人,我们让你受到sāo扰已经很不安了,真是抱歉。”袁晨锋挥剑退敌,“这批死士来头古怪,刚刚还谣传是铁血骑团出动,一个穿著白袍的少年领袖率众攻击了官衙,身上的白袍很像白狼战甲,但这消息很值得存疑,铁血骑团怎么会莫名其妙攻击官府呢?”
袁晨锋这番说话,孙武听在耳里,起了满腹疑窦。自己进房休息之前听到的那些sāo动,现在获得了解释,但铁血骑团确实没什么理由袭击官衙,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吗?而最糟糕的一个可能,就是xiǎo殇又做了什么……
xiǎo殇袭击同盟会,看来不单单是为了救人,主要的理由,恐怕还是因为姊姊对同盟会的恶感。现在回忆起来,姊姊确实是一副与同盟会有深仇大恨的样子,说不定已
故的父母过去也是极恶罪犯,被同盟会所剿灭,那自己的身分可得千万保密,因为即使自己从没想过要复仇,人家也不见得就会放过自己。
脑里浮现这些念头,孙武手中不停,连出重拳,激烈扫向四面八方,配合袁晨锋的剑气纵横,完全掌控住战局情势,即使有人冲上来作绝命自爆,孙武也率先抢上前去,承受爆炸威力,金钟罩第六关牢不可破,成了护卫袁晨锋的最稳障壁。
眼看胜利已大半握在手中,避在屋内的同盟会武士听见窗外战斗有异,便有人推窗观看,想瞧瞧少主是如何奋起神威,打退这些来历古怪的敌人,哪想到一开窗看见孙武,登时大叫出声。
孙武看到窗口有人,而且是满面惊惶之sè,心里正觉得奇怪,却听到那个人叫嚷起来。
“少、少主,xiǎo心啊,刚才从官衙里撤出的那些人指认,率众突袭官衙的那个少年首领,就是你身边的这个xiǎo子啊!”
一句话喊出来,战斗中的两人脸sè大变,袁晨锋本能的直觉反应,就是先往右边跨一步,拉远距离,而孙武一见袁晨锋有动作,仓促间不明其意,也是直接向左跳开,维持住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这样一来,刚刚还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分道扬镳,各据一方,不知所措地凝视着对方,想确认此刻的敌友关系。
“孙兄弟,你……”
袁晨锋几乎是与孙武同时出声,一个想要提出疑问,另一个则是努力要解释这个误会,但最遗憾的一点是,两个人都没得到机会。
就在孙武要提出解释之前,剩下的五名保镳有了动作,他们利用敌人迟疑的空隙,瞬间猛窜过来,袁晨锋正全神贯注聆听孙武说话,骤觉有异,出剑防御已经是慢了一步,重演孙武之前所遇到的困局,被三名急速升温的人体给搂抱住。
“袁兄!”
孙武急着想要赶上前去帮手,但才跑出去几步,剩下两名死士却也缠上了他。一时之间,明明两边相距不过数步之遥,偏偏谁也帮不了谁,接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就随之而来。
两边相距得太近,五个人体炸弹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炸开,造成的连锁风暴横扫四面八方,摧枯拉朽般毁灭着暴风范围内的一切,掀地倒树,轰塌房舍,仿佛正经历一场自然灾变。
孙武咬紧牙关,全力提运金钟罩护身,在这强烈爆炸中苦苦支撑,刚才承受三名死士自爆时,他就受了轻微内伤,现在这波巨爆威力更增数倍,当他凝运金钟罩全力抵抗,胸口委实疼得厉害,假如不是曾在云路天梯中有过那等严苛的训练,这次实在不晓得能否承受得住。
但抵受得住也没有用,孙武前后连续承受四波震波冲击,确实被削弱了金钟罩的抗击力,到了第五波震波冲击而来,他虽是全力凝劲,可是脚下却突然一松,心叫不妙,整个人就被迎面冲击过来的暴风扯得离地飞起,远远拋甩出去。
金钟罩运功时脚下重心若是不稳,立刻就会影响到发劲催力的顺畅,孙武被震飞到半空,胸中气血翻涌,内伤顿时加剧,但看着那一团烟尘朦胧的爆炸中心,他由衷地感到忧虑,因为自己身负金钟罩第六关修为,如此强悍的抗击力,却仍是受创于这波巨爆中,袁晨锋身处巨爆中心,又不像自己这样专修护身劲,被这一爆,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可是再怎么担心,孙武也没法再chā手这场战斗,当他被爆炸力甩飞上天的时候,一个急速由空中掠过的影子,在错身的瞬间抓住他衣领,把他上飞的力道转为横拖,化消了大半冲击力量,借势离开了现场。
孙武抬头回望,只看见一只细细的白晰xiǎo手扯住自己衣领,xiǎo手的主人头也不回,全神驾驶着磁航浮板。
“xiǎo殇……”
似是感到强烈的疲倦,孙武在喃喃轻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晚上的sāo动,花了不少的力气来收拾,被xiǎo殇给带离现场的孙武,在睡眠中体内真气自动疗伤,待得圆功清醒,已经是隔日下午。
“不用太担心,你新jiāo的朋友没有死掉,今天一早他就和其余的同盟会残渣撤退跑掉了。还能够自己骑独角兽跑路,伤势再重也有限,不过故意逞强唬人的可能也很大。”
这个说法丝毫不能让孙武感到安心,不过知道袁晨锋没有生命之险,没有受残疾重伤,总算让孙武松了一口气。
孙武本身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又经过一晚上的调息,到了下午出来活动时,已经是jīng神奕奕。
整晚不见人的香菱,也重新现身出来,在xiǎo殇率众袭击同盟会的时候,轻功优异的她负责搜索整间客栈,找出雯雯与丹娘的所在,不过并没有成功,显然在发动袭击的时候,人已经被转移送走了。
孙武举目四望,只见城市里有好多地方正冒着白烟,显然昨晚也发生大火,甚至可能不逊于客栈袭击的那场激战。
“对了,昨晚在客栈被袭击之前,外头好象也有过事,xiǎo殇,你昨晚还有作什么其他事吗?”想起官衙被袭击,孙武终于正式问起这件事。
“为什么你一看到事情就会……唔,算了,说谎不合我的个xìng,xiǎo殇是个诚实的孩子,就老实告诉你吧。”xiǎo殇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炊?”
“有,但是那和恐怖攻击有什么关系?”
“这些三流保镳的武装那么烂,要发动袭击,就要好的兵器,我又不是军火贩子,哪有那么多武器带在身上?只好向别的地方先借了?”
“借?你确定这只是借而已?”
“借的过程中有点不愉快,发生了一点xiǎoxiǎo的摩擦。”
xiǎo殇说得轻描淡写,但孙武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这不是去借几块钱,也不是去借几斤米,大武王朝不允许百姓私自持有法宝军械,xiǎo殇是去哪里借来的?事实上,昨晚保镳持用的光刀与光剑,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些官差所用同一型号。
被这么一说,孙武就很清楚了,xiǎo殇为了要取得武器,先袭击了官衙,取得一些光刀与光剑,作为攻击同盟会的资本。这件事情可以理解,但为何攻击官衙时,要扮成自己的样子呢?
“为什么明明事情是你干的,结果却要我来扛呢?”
“这就是一句老话,黑狗偷食,白狗当灾,反正xiǎo武最喜欢扛起责任,这种事情你一定扛得很过瘾。”
“………我不想扛不是我的责任。”
孙武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被xiǎo殇这样子设计,当然也会生气,而这点就连香菱也茫然不解,昨晚与xiǎo殇一起进攻官衙的时候,她也对这一点提出意见,不过意见不被采纳,只好看着xiǎo殇蛮干。
事情不能简单解释过去,但xiǎo殇显然也不想回答,在孙武连续问了几次后,她头低低地说了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不是道歉,但这种低姿态的说话,却让孙武明白xiǎo殇不是任xìng胡闹,既然如此,这个黑锅自己也就背下,不多计较了。
更何况,真正该计较的是其他事。
替xiǎo殇背黑锅,孙武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从xiǎo到大,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了,可是一旦牵连到旁人,孙武就不能接受,因为这破坏了他与xiǎo殇之间的无言协定。
“xiǎo殇,为什么?”
少年情急的跺脚发问,得到简单的回答。
“…………不懂。”
“为什么不懂?我们约好过,你作什么事都不会牵连无辜的,可是你现在就在伤害无辜的人啊。”
“无辜?没有xiǎo殇,他们早就死在同盟会手下,现在可以晚几个xiǎo时死,已经是多赚到了。”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他们的命……又不是你的,好不容易逃出火场得到新生,他们不该死在这里啊。”
“不该死,为什么?xiǎo殇做过调查,那些人每个都是黑帮出身,平常作jiān犯科,为祸乡里,这次受雇当保镳,其实是觊觎丹娘她们的钱财,预备路上动手,这也是丹娘雇用他们来当牺牲品的理由。照大武王朝的律法来断,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判几个死刑,继续活下去也只是做坏事,为什么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孙武为之语塞,他只是看过这些人一面,听他们jiāo谈过一段话,那时候感觉还可以,却哪可能知道他们平时是怎样的人?不过,xiǎo殇说的应该不是谎话,因为xiǎo殇确实有这种能耐,虽然未必有本事直接查阅别人的记忆,但却可以使用法宝,以类似催眠的效果,问出想知道的情报。
望向香菱,孙武用眼神做出疑问,香菱点了点头,表示她确实亲眼目睹xiǎo殇的调查,跟着,香菱对主人摇摇头,示意他xiǎo殇说得没错,他确实不必为了这些人的死而烦恼。
这些眼神与动作,xiǎo殇都好象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着话。
“流氓死里逃生以后,还是流氓,还是继续作流氓的事,伤害周围的人。你只因为一面之缘,就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好好活着,这对流氓周围的人一点都不公平,更是一种乡愿。”
这句话一语戳中孙武的痛处,他不相信xiǎo殇会真心想要主持正义,为社会与百姓着想,但自己确实也找不到道理还口,迟疑了一会儿,他选择直接说出自己的感觉。
“也许这些人全都该死,但是xiǎo殇,我们两个人不是法官,也没有被授与审判的权力,纵然他们该受到惩罚,也不应该由我们来作。如果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决定他人生死,这个世界会变得很可怕,所以,我还是要要求你,不可以再累及无辜了,可以吗?”
或许是因为刚刚欠了孙武大人情的关系,xiǎo殇没有反对,静静地点了点头,让孙武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一幕看在香菱眼中,就感到非常地讶异与错愕,因为少年这种守法、自制的想法,几乎就已经在这时代绝种,如此luàn世,这种纯真与善良不晓得还可以维持多久。
而这样的一个纯真少年,当真………是自己所等的那个人吗?
第一章 一梦初醒境还真
关于童年时候的种种,少nv越来越没有什么记忆,特别是这几年,几乎就没有再梦见过儿时所发生的往事。
但是梦不到并不代表能够遗忘,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太过沉重与严苛,即使自己刻意想要遗忘,用尽意志去压制,可是每当寂静夜深,自己孤寂一人独处的时候,那些恼人的片段画面,就像噬咬人心的毒虫般慢慢重爬上来。
已经记不太得是几岁时候发生的事,但记忆中确实有那么一幕画面:
一个xiǎonv孩满怀期待地在房间里等待,房间被布置得很漂亮,不但有许多昂贵刺绣、布娃娃,还有一个xiǎo婢nv伺候,从xiǎo就被母亲像凤凰般捧在掌上的xiǎonv孩,不曾有过得不到的东西,尽管如此,nv孩还是非常期待这个晚上,不晓得盼了多久,才盼到今年的生日。
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平日忙碌的母亲都会排出时间,与唯一的nv儿共同庆祝,母nv两人唱着歌、拍着手,让xiǎonv孩在欢笑声中又大一岁,而当夜晚到来,母亲会送给xiǎonv孩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每一年都不一样,但却都让她又惊又喜,爱不释手,从没有过例外。
但这一年似乎有些例外,母亲迟迟没有揭晓礼物,直至夜sè已深,母亲才来到nv儿的房间,一反常态地眉头深锁,更几度yù言又止,最后才在nv儿期盼的眼神中开口说话。
“宝簪,其实……你年纪还xiǎo,或许听不懂娘说的话,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早就该告诉你,但如果不让你早点知道,做好心理准备,等你长大以后,万一你对这件事有反抗心态,那就不好了……”
母亲的表情出奇地凝重,一向冰雪聪明的nv孩,知道今年的生日礼物将会很不寻常,懂事的她,一语不发地等着母亲的说话,但母亲所说的东西,却实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在宝簪你出生之前,你就已经许给了人,你……有一个丈夫,娘没有见过他,但十年之后,当你满十六岁以后,某一天他会带着信物来接你,这个人绝非平庸之辈,但……他可能大你很多岁。”
再聪明懂事的孩子,终究也有个限度,对于母亲的话,xiǎonv孩仅有的理解,就是自己要嫁给一个很老很老的男人,既然老,这个男人还可能非常的丑,那就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可怕男人了。
“呜哇~~~~~”
xiǎonv孩放声大哭,因为母亲的拂袖离去,没有可以趴靠的目标,xiǎonv孩哭倒在枕头上,任床边的婢nv怎样安慰,都止不住那奔流的泪水,一片一片地打湿了枕头。
在这个生日之前,母亲几乎是对nv儿百依百顺,从来没有拒绝过nv儿什么事,为了让母亲在婚约一事上改变心意,xiǎonv孩从隔天开始,就不断地努力对母亲下工夫,但她并没有意识到,母亲在这件事情上绝不可能让步,而过去所有的依顺与宠爱,那都是源自此事的补偿心态。
随着xiǎonv孩渐渐长大,对整件事的了解越来越深入,这个意料之外的生日礼物也渐渐变成了梦魇,最后终于导致……
“啊!”
一声惊叫,香菱从梦中惊醒,伸手好象想抓住什么,直到碰着床边木柱,这才整个清醒过来。
(………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为何呢?这些事情我早就应该要忘掉了,嗯,一定要忘掉才行。)
或许是因为碰到那对男孩nv孩的关系,连日来要思考的东西太多,晚上入梦时心神出现一丝空隙,所以这些过往的心魔才有机可趁,要尽快把紊luàn的心情平复才行。
“唔。”
一回复清醒,香菱就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在开始梳洗绑发之前,一抹温柔而有礼的典雅微笑,已经妥当地挂在唇边,遥遥对着镜子看一看,先看看左面,再从右边看看,最后再鼓起xiǎo嘴,确认不管从哪个角度,这个笑容都符合各项标准后,少nv才起身梳妆。
作一个称职的婢nv,浓妆yàn抹自然不行,但如果外表邋遢,那也会给主人增添困扰,香菱简单地做了梳洗,用红sè丝带束住了头发,虽然没有上妆,不过也确认自己看来整整齐齐,不会让主人挑出máo病,虽然说新的主人标准极低,更从不会在外表上挑什么máo病,但香菱还是坚持要尽到自己的专业与本分。
站在镜子前头,香菱两手chā着腰,转了一圈,雪白的罗裙微微飘扬,少nv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觉得自己的腰好象粗了半吋,尽管那是旁人绝不会发现的问题,但她还是有少少不悦。
再看一眼,确认自己纵使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泄漏出心中情绪,少nv安心而满意地预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从起床到离开房间,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这是香菱给自己的限制,因为作婢nv的必须要在主人醒来前,把一切给打理好,五分钟已经不算快了。主人的房间就在隔壁,但香菱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打好热水,准备好máo巾,这才端着热水盆进到主人的房间。
本来应该与香菱住同一间房的xiǎo殇,一大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这点香菱是见怪不怪,因为这nv孩总是坚持比自己更晚睡,却又比自己更为早起,晚上的睡眠更是极浅,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哪怕只是睁眼侧颈,她都会有所察觉,绝不让别人有机会看到她的睡脸。
换做是别人,只会以为这是xiǎo孩子的胡闹或是别扭,但香菱却不这样想,因为彼此都是来自见不得光的世界,虽然初见时香菱曾经被那纯洁无邪的面孔给mí惑过,但相处时间一长,从一些生活细节里,香菱立刻判断出来,这个xiǎonv孩之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生存在怎样的世界。
纵使在睡梦中仍保持相当程度的清醒,这不是普通武道训练培养得出来的,虽然年纪xiǎoxiǎo,但这nv孩无疑是个潜力优秀的杀手,或者……已经不只是潜力,而是实力了。
“唔,先不想这些……”
香菱拋开无谓的思绪,伸手推开孙武的房mén,此刻天还没亮,少年还在睡梦之中,但已经摸清楚主子生理时钟的香菱,却知道片刻之后他便会醒来,因为这个少年也是一向习惯早起的。
果然,没过多久,床上的孙武发出一声模糊呓语,跟着就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了端着铜盆站在mén口的香菱。
“喔,香菱,妳早啊……”
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少年面上已经没有几日前看到婢nv端水盆时的讶然,正在慢慢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作着心理调适。
“少爷早,洗个脸吧。”
“嗯。”
孙武伸手要接过máo巾,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沉重,腿腰之间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压住,转动不灵,正觉得奇怪,看见被子好象比平常更为隆起,孙武把被子一掀,赫然发现正有个人睡在里头。
熟睡中的xiǎonv孩,与平常的冰冰冷冷不同,清秀面容有若天使,粉嫩肌肤欺霜赛雪,表情说不出的娇憨可爱,长长睫máo无声地眨动,像是在作着什么好梦,正蜷缩整个身体,依附在少年的怀里,不晓得已经藏了多久了。
“xiǎo、xiǎo殇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比起nv方,男方却显得惊惶失措,毕竟整个晚上都睡得很好,根本没发现xiǎo殇是何时跑上床来,现在察觉到,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名不请自来的客人给nòng下去,但孙武的手才一摇,xiǎo殇就顺势滚了滚身,从本来趴靠在xiǎo腹上的姿势,变成了趴睡在少年的大腿末端。
“喔喔喔喔喔喔~~~~~~”
几乎是惨叫似的痛嚎起来,少年慌忙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床,看见旁边的香菱,更是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
“事、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
解释到一半,趴在床上的xiǎo美人儿已经清醒,撩起头发,仿佛有万种风情似的慵懒说话。
“亲爱的,昨天晚上真是让人快乐。”
就香菱听来,这句话无论语气、用词,都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如果能说得更柔腻、更具挑逗xìng,一句话就足以让男人mí失理智,变成扑羊的恶虎。不过,用在这个半解人事的xiǎoxiǎo少年身上,已经效果十足,光看他一双眼睛快要凸瞪出来,面红耳赤,拼命想要解释的样子,就让香菱为之莞尔。
孙武的解释,香菱自然是一百一十个相信,这少年的正直与善良,让他没法说出离谱的谎话,可是,在充分考虑过xiǎo殇与孙武的个xìng,想到开罪xiǎo殇所招致的收场后,香菱就作出最聪明的选择,通红着脸,好象很愤怒似的叫了一声。
“少爷,你真是太好sè了,居然对xiǎo殇xiǎo姐也动手,香菱无法接受,先告退了。”
说完这一句话,香菱立刻放下铜盆与máo巾,独自冲出房间去,前脚才一离开房间,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闹翻了天,香菱忍着笑,快步离开到外头去。
自然界中有所谓的生物链这么一回事,xiǎo殇和孙武究竟谁是站在彼此生物链顶端,这个答案一时间颇难回答,不过要比较起他们对旁人的危害影响,那谁都能马上回答出来。
“没有守护主子的最大权益,说来我还真是个失职的婢nv呢……”
莞尔的微笑之后,香菱这样淡淡地自嘲着,不光是为了刚刚的事,也包括了前几天晚上夜袭官衙的暴动事件。
当时,xiǎo殇作出提案,说是要袭击官衙取得武器,好去进攻同盟会救人,自己知道这样做不妥,也明白这么干之后的结果,本来应该劝阻的,但是一个更大的利益让自己愿意承担风险与后果,支持xiǎo殇这么硬干一次。
自从相遇以来,自己始终无法评估xiǎo殇的实力深浅。这个xiǎonv孩就像狐狸一样善于变化隐藏,把所有需要动手的执行工作,都jiāo给孙武去付诸实行,自己根本无法在她身上看出什么,可以判断的资料太少了。
所以,当孙武受袁晨锋邀请而离开,xiǎo殇终于落单,并且主动表示要有所作为的时候,自己怎样也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而事实也证明,这个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在那一战之中,xiǎo殇所表现出的实力非常惊人,由她腰间那个xiǎo包中所取出的法宝变化万千,层出不穷,让那群受到控制的保镳护卫成功攻破官衙,取得武器,并且之后又成功地打得同盟会大luàn,让袁晨锋受创而去。
香菱不认为xiǎo殇会这么大意或信任自己,突然把实力展现在自己面前,所以xiǎo殇的真正实力一定还藏在水面之下,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换句话说,这些展露出来的部分,其意义就在于警告,因为当晚客栈中同盟会的实力,不弱于万紫楼任何一处分舵,能够打得同盟会大luàn,自然也可以重创万紫楼的地方分舵﹔可以令袁晨锋受伤的奇袭,对宝姑娘肯定也有威胁xìng。
这个……就是xiǎo殇所释放出的警告讯息,而香菱丝毫不敢大意地收到了。
“……只不过,在释放警告的同时,xiǎo殇xiǎo姐你也把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出来了啊。”
从香菱这边来看,独立行动的xiǎo殇确实很可怕,不但手上掌握大量稀奇古怪的法宝,而且完全不合常理地无视动力源问题,自己观察了整晚,都找不出她使用法宝时是以什么作为动力源。
但真正可怕的,是这个nv孩毫无建设xìng的纯破坏心态,她践踏一切道理与规则,更完全不把生命放在眼里,不只是别人的,恐怕就连她本身的存在,都是一件可以随意jiāo换利益的筹码,当她设定好一个目标,绝不会绕远路过去,而是会摧毁一切现有道路,用她自己新设的最短途径抵达。在这个nv孩的思维里头,恐怕任何的束缚都不存在,整个天地任她独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限制到她。
幸好,老天还给这个nv孩留了一道锁,当日她虽然没有说出道歉语句,但明显受到孙武的牵制。面对孙武的认真要求,理应无惧一切、不受到任何束缚的她,还是作出了退让。
(如果不是有这个牵制,这个nv孩就确实可怕,但如今……他就成了她最大的破绽了。这种以人为锁的布局,是那个人刻意作的吗?真古怪啊……)
香菱眉头轻蹙,从这件事上头延伸想到很多。xiǎo殇做事虽然肆无忌惮,但却不是莽撞而为,大武王朝对于普通的江湖仇杀,官府素来冷淡处理,可是一旦触碰到谋反叛逆,就会直传中央,由帝都火速派兵平luàn,那晚xiǎo殇率众攻破官衙,造成严重死伤,这已经构成了叛luàn举事的条件,官府很快就会有所回应。
而且,除了官府以外,同盟会也是当今第一大派,虽说因为种种因素,同盟会的实力不如表面看来那般强盛,可是一旦同盟会颁下
格杀令,整个江湖还是会依令实施,届时黑白两道的压力将会排山倒海而来,孙武孤单一人,能够承担得住吗?
想不通xiǎo殇的用意,香菱只能暗自猜测。
(难道……这是某种形式的练兵?但这么大规模的练兵,难道不怕一发不可收拾吗?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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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香菱在思索,孙武自己也有着无穷的烦恼,官府那边的压力确实不容忽视,但真正令他困扰的东西,却不是官府,而是同盟会。
到外头世界以后,孙武对大武王朝的腐败有更深一步认识,虽然还不敢武断下判断“官府没一个好东西”,但已经开始有个印象“当官的难有好人”,所以面对官府的压力,孙武心里只觉得麻烦,却没什么负担。
但同盟会却不一样,从以前在学堂里受的教育,孙武就对同盟会印象深刻,觉得那是世上一等一的正义组织,而认识袁晨锋之后,看他仪表堂堂,行事更是端方守义,一派侠者风范,更加确定了同盟会的仁义英风,这次因为误会,不但双方发生激烈冲突,还令得袁晨锋受创而去,这点让孙武感到非常愧疚。
既然对方是正派组织,那与他们敌对而冲突的自己,岂不就是邪派了?一出江湖,还没做什么事,就莫名其妙变成反叛通缉犯,还成为邪派份子,这真是好没理由。
“梁山泊出来的人,居然还想要漂白,你到外头说起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笑的。”
“我只知道我现在笑不出来就是了。”
孙武望向xiǎo殇,道:“xiǎo殇,知不知道姊姊为什么这么讨厌同盟会啊?”
目前与同盟会的最大问题,不在于与袁晨锋的误会,因为以袁晨锋的为人与个xìng,事情可以理xìng解释,更别说他对自己甚是看重,言谈中还大有邀请自己加入同盟会的意思,在这种情形下,只要和他解释,相信误会可以解开,反倒是姊姊的话,成了自己与同盟会的最大隔阂。
就像孙武是xiǎo殇最大的羁绊一样,凤婕对孙武也有同样的约束力。从xiǎo与姊姊相依为命,如姊如母,姊姊为自己付出与牺牲的东西太多,不管姊姊有什么心愿,自己都一定会替姊姊办到,不管是多困难,抑或是……多违背自己的本愿。
所以,如果姊姊讨厌同盟会,那自己别说是不能加入同盟会,就连走得近一些都不成,因为无论如何,自己都要避免那些会让姊姊伤心的事。虽然说,光是自己执意离开一事,就够让姊姊伤心的了……
“凤姊没讨厌同盟会啊。”
“咦?可是你不是说……”
“她是恨!”
xiǎo殇的脸贴近孙武,无比严肃与认真的表情,看来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厉鬼,一字一字说出话来。
“凤姊非常憎恨同盟会,不是只有普通的讨厌而已,别想解释几句就把事情了掉喔。”
“知、知道了啦。”
话虽如此,孙武仍没有放弃,问xiǎo殇知不知道姊姊与同盟会的恩怨。因为如果是普通恩仇,那还有希望了结,毕竟和正义组织有仇怨的一方,多半都是邪恶的一方,如果过在己方,那就……
但有一种情形是例外的,就是已故父母的恩怨。姊姊从来就不肯说父母是怎么亡故的,也不肯说父母是怎样的人,就算偶尔说了,也是醉言醉语,从没有一次说话一样的。
怀疑同盟会是杀害双亲的仇人,这想法近几日反复在孙武心中出现,如果这想法真的被证实,就连孙武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袁晨锋。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孙武还是向xiǎo殇查问,看看知不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凤姊没有说,但你如果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她啊。”
“怎么问啊?我们都离开梁山泊了,没找到佛血舍利之前,不能回去的。”
“要问凤姊不一定要回去啊,在这里一样可以问。”
xiǎo殇的回答,让孙武颇为吃惊,不过当xiǎo殇取出法宝之后,孙武就明白用意了。
本以为可以用什么水晶球之类的东西,直接与梁山泊取得联系,但梁山泊之内似乎没有这么先进的接收仪器,所以xiǎo殇所采用的通讯手法,是最传统的信鸽,放出一只高速飞行的信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孙武的信带回梁山泊,估计几天之内就会有回音。
放出了信鸽之后,就先解决了部分的后顾之忧,但在凤婕有回信前,孙武必须先nòng清楚一些事,就是自己的实力程度,还有当今中土大地的最强高手。
能解释这些的,自然就是香菱。
“其实,少爷已经见过袁少侠与宝姑娘,他们这样的武功,已经足够在当今世上排入前二十,甚至前十名了。”
一找来香菱,香菱就用这样浅显易懂的方式,作出解释,让孙武能够明白。
(原来,袁兄这样的武功,世上能够胜他的只有十几个啊?)
两度jiāo手,孙武觉得袁晨锋的武功与自己相去不远,如果能够胜他的人仅有十几个,那自己是否也该算是中土世界前几十名的高手了?
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没什么实战机会,再加上多数村人深藏不露,他也很难判断自己的实力究竟在哪个水准,直到纳兰元蝶的那一战,梁山泊众村人展露实力,孙武终于得以判断,自己的力量比大多数村人要强,虽然实战上面因为欠缺经验,可能打不过他们,但纯以实力而言,自己应该胜过里头八成的村民。
但梁山泊也有强人,胡伯伯、李叔叔两名硬手的武功远超余人,也远远在自己之上,就连袁晨锋都无法与他们相较,还有一个实力深不见底的村长老爹,仍然处于全然未知的状态,仅能从巨阳武神的传说隐约窥见实力轮廓。
这样子的jiāo错比较后,一个比较清晰的实力排行表就浮现台面了。梁山泊的一众村民们,武功在当前的江湖上都算高水准人物,袁晨锋、宝姑娘都能在他们当中脱颖而出,而胡、李两位豪杰较诸这两名晚辈犹胜一筹,只怕都算是当前江湖上前十名之内的一流高手。
透过这样的比较,孙武对自己的实力、梁山泊的实力,都有一个比较清楚的定位,但另一个问题就随即而来。
“香菱,你说能够赢过袁兄的高手一共有十几个,那十几个高手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嗯,首先要向少爷你说声抱歉,就是十几人这说法未必准确,因为中土世界实在太辽阔,山野大泽、深宫市井,都有无数强人卧虎藏龙。虽然绝世高手不可能凭空冒出,但却不能否认有许多高手不喜欢出名,纵然本身有着强横力量,他们也甘心低调行事,所以名头不响,甚至不为人知,好比传说中那个神秘的巨阳武神,尽管名头不响,可是相信实力只会比许多成名高手更强,您说是吗?”
尴尬的问题,少年只有沉默地抓抓头,答不出口,而他也明白香菱的意思,那就是以江湖之大,谁也不敢保证究竟有多少高手潜伏未出,之前所说的十几个人,只是香菱的预估,然而,中土世界实力最强、名气最响亮的五名强人,其地位却应该是不容置疑的。
“少爷,要不要猜猜看这五名强人是何方神圣啊?”
香菱提出的试猜,孙武也觉得感兴趣,尝试在脑里寻找着所知不多的人名。
陆云樵号称天下第一高手,名声之响亮,就连僻处世外的梁山泊都有耳闻,这五名高手里头一定有他,而且还绝对是榜首。
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并列两大圣宗,其掌mén人能够稳坐其位,屹立不摇,手底下的功夫想必惊人,也该算在里头。
能够和两大圣宗并列的帮派,应该是少之又少了,但从人们谈话的语气来判断,万紫楼显然也有着不逊于两大圣宗的实力。帮派势力大,领袖人物的实力也必强横,更何况能够调教出宝姑娘这样的高手,身为万紫楼主的凤凰夫人,想必是一等一的强人。
“少爷的猜测真准,陆云樵主席、慈航静殿的苦茶方丈、河洛剑派的长河道长,还有本派的凤凰夫人,并称为一皇三宗,是目前稳坐江湖实力榜上前五名的强人。”
香菱道:“一皇三宗之下,还有一些高手分别寄身于帮派与宫廷,多数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除此之外,目前新生代中最让人瞩目的五强之中,袁晨锋少侠、宝姑娘,都名列其内,而河洛剑派、慈航静殿分别有一名年轻高手,亦是不容忽视,至于剩下的一名年轻高手,则是身分不明的铁血骑团之主,据说此人年纪很轻,武功却是奇高,一手鬼哭神嚎的魔刀斩下无数强敌,因此被视为足以与袁少侠并列的高手。”
一皇三宗,看来就是当前江湖中最强的五大强人,新生代的五名年轻高手或多或少都与他们有关系,从这实力与比数来说,孙武终于得以知道外头世界的武学水准,不用妄自菲薄。
“咦?最强的五大高手,一皇三宗总共也才四个人,还剩下一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个人啊……可能的话,我还真不想提起他呢,因为他是一个难得涉足江湖,却对武道与战斗无比热衷的武痴。”
说到这个人,香菱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连笑容都黯淡了下去,仿佛那是一个让她笑不出来,甚至不愿以礼相待的人物,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把话说完。
“那个人……就是当今大武王朝的天子,武沧澜。”
“啊!”
第二章 血珠封魔道天生
闻言瞬间,孙武有着相当程度的讶异,势难想到大武王朝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而且还是一朝天子。
倒过来想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武王朝的开国君主,就曾经以绝世武功横扫天下,打遍中土世界无敌手,如果其子孙继承了皇室的卓绝武技,拥有祖先当年的修为,那么是足以傲视天下,与当世强人一争长短的。
不过,梁山泊的历史课本上明明写着,大武王朝近代的皇帝昏庸无能,不擅治理,搞到民不聊生,这才使得天下动luàn四起。现在大武王朝的情势仍旧动dàng不安,民变如野火四起,难道这个足以与世上强者争雄的帝王,是个只会武功,不会治国的莽汉吗?
“不,虽然武沧澜是个没人xìng的疯子,但他却不是莽汉,更不能xiǎo觑他的智慧,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太平之luàn中排除所有竞争者,登上帝位。”
香菱说出了一段天下皆知的往事,当年太平军国之luàn时,皇帝昏庸软弱,导致太平军迅速扩大声势,占据半壁江山,而武沧澜仅是众多皇子当中的一名,本身并不特别讨父亲的欢喜,却主动协助陆云樵抗衡天妖,借着不断的作战,取得越来越多的军政大权,也把碍着继承顺位的竞争兄弟一个个送下地狱,让自己取得太子的地位。
当天妖被陆云樵所格杀,战争确定胜利,最后一个碍事者……前任皇帝也就顺理成章地“暴病身亡”,让武沧澜登基为帝,开始了他主宰中土大地的统治生活。
对于前任皇帝的猝死,民间一直有许多耳语,因为在前任皇帝暴病身亡之前,武沧澜就已经掌握宫廷实权,无论御前侍卫或是御林军,早已全部换成他的人,别说是杀一个人,就算是杀上一百、一千人,都可以处理妥当,所以武沧澜弑父夺位的传闻,一直都没有平息过。
武沧澜整顿军队的同时,也一手组织起直属皇帝的情治单位,对于这些有辱皇帝声威的传闻自然全听在耳里,可是他的反应却极为惊人。在所有公开场合,武沧澜非但对设计清除兄弟的行为坦言不讳,就连弑父传闻都不做否认,虽然没有正式承认,但那无比张狂的得意大笑,却让每个听见的人都为之胆寒。
如此离经叛道的行径,若是没有强横实力做基础,早就不知道被人推翻过几回了;面对武沧澜的强势统治,朝廷里保守派的大臣、诸王都曾发生过叛luàn,想要把这弑父杀兄的皇帝推翻,而自认武功高强,誓言为民除害的侠客,前仆后继地入宫行刺,但这两者却无一成功,全被武沧澜击破与捕杀。
尤其是各种刺客,武沧澜酷爱比武战斗,之前身为皇子的时候就常四处登mén踢馆,后来登上皇位,仍亲自面对所有刺客,每晚都是血战不断,直至他武功日强,到了一个已经不能满足于虾兵蟹将的嗜武程度,才把应付刺客的繁琐工作jiāo给御前侍卫。
“……虽然如此,但武沧澜却曾公开许诺,任何想要刺杀他的人,只要公开登mén挑战,就不会被御林军所阻拦,而若是任何刺客能接下他单手十招,不但不会获罪,还赏赐万金,甚至封爵赐侯,不过若是连他单手五招都接不下,那么挑战者就会被诛灭九族!”
“哇!这是什么皇帝啊?有人这样子当皇帝的吗?”
孙武讶异得快说不出话来,但却不能否认,自己也从香菱的描述中感到一股滔天霸气,彷佛那名嗜武好战的狂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无惧亦无视一切地张狂大笑。
“少爷,武沧澜的武功非同xiǎo可,再辅以大武王朝的皇室秘宝,近十年来根本没有人能够接他十招,所有刺客全部被他击杀,其中还不乏大帮大派的一mén之长,都在他手中粉身碎骨。”
武沧澜的出手极重,中招者往往支离破碎,死无全尸,铁血骑团之所以会被认为是朝廷秘探,多少就与这有关系。
不过,残暴出手配合强大实力,就令普天下人对这位狂人帝皇深深畏惧,生怕自己成为他杀戮名单的下一个,亦令武沧澜的实力评价水涨船高,虽未涉足江湖,但却被人视为犹在三宗之上,足以与“一皇”陆云樵争夺胜负的绝世强人。
“可以和陆云樵比肩?好强啊!到底是谁比较厉害呢?还有,武功能练到那么高,人一定很聪明,怎么会把国家治理成这样啊?”
说到天下第一强者的排名,孙武就像其它同龄少年般的兴奋,只不过对于这问题,香菱的回答却很慎重,因为不只是孙武,中土大地的每个武人都在期待答案。
“太平军国之luàn结束后,陆主席的行事转趋低调,平时要见他一面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是出手战斗了,而武沧澜也声称陆主席是他生死与共的战友,唯一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好兄弟,所以从没试图挑战过陆主席,两人之间的实力强弱,一直是江湖中好事之徒的热mén话题,不过始终没有个公允的答案。”
这个说法当然是狗屁,一个连亲生兄弟、父亲都能下手干掉的凶暴狂人,哪会有什么“平起平坐的好兄弟”,之所以能让他抑制住战斗本能,不向陆云樵作挑战,除了一定程度的利益均衡外,应该就是忌惮陆云樵深不可测的武功吧!
“至于治理国家,武沧澜如果真有那个心,以他的才干,必能中兴大武王朝,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他却只把jīng力用在维持统治权力上,丝毫不顾国内的民生状态,借着各地民变来练兵,也借着前仆后继的刺客群来练武。”
听到香菱这么说,孙武起初觉得非常荒唐,如果消灭太平军国的目的,是为了让这种狂人登位,那这么多人战死沙场真是不值得,当初他们挺身而战,无视生死地对抗太平军国,不就是为了阻止天妖祸世,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
可是太平军国被消灭,换来这样一个狂人暴君坐在统治者大位上,对百姓有什么好处?与天妖又有什么不同?从最终结果来看,当初那些热血青年根本是白白牺牲了。
想到这一点,孙武除了难过之外,更开始有一股愤怒,这股怒意为何而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在之后的赶路旅程中,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少年的胸口就有一股奔腾热血滚动不休。
nòng清楚自己的实力还有当前世上的高手情况后,孙武便预备要有所行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佛血舍利的问题。
目前佛血舍利的下落未明,孙武不确定佛血舍利落在何方之手,袁晨锋只说丹娘被擒获,却没说佛血舍利是否也已经被追回,所以有可能已落入同盟会手中,也有可能连同盟会都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要进行调查,只好借助万紫楼的情报网络,而香菱除了提供情报之外,更能够协助孙武分析,让他从头去审视这整件事。
香菱不知道官府是如何得到佛血舍利,这一点孙武却是心里有数,纳兰元蝶本就是大武王朝的军人,东西落到她手里之后,转呈给官府,这点并不奇怪。至于官府为何要委托给同盟会,又为何要把东西jiāo给慈航静殿,这就是孙武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了。
之前香菱讲述梁山泊故事时,曾经提过佛血舍利,说这样法宝传说是落在梁山泊之中,但对于这项法宝的来历,香菱也语焉不详,除了说到这样宝贝内中蕴含强大能量外,就说不出什么具体东西。
后来,孙武请香菱调查佛血舍利的资料,香菱才有了进一步的信息可说。
“既然叫做舍利,多少与佛mén有点关系吧!送给慈航静殿,或许是物归原主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香菱略略停顿,看看孙武的反应。其实佛血舍利的真正数据,她早已知道,但是她却不相信以佛血舍利的重要xìng,孙武会对此一点也不知,这次特别再观察确认,发现孙武确实一无所知,这才慢慢解释。
“少爷,要解释佛血舍利之前,必须提到另一个神秘的势力。中土大地有两大圣宗,千年来仗义卫道,成为正道的砥柱中流,但有光必有影,难道没有其它的力量能与他们分庭抗礼吗?”
“我知道,是天妖对吗?”
“当年的天妖确实无敌于世,纵使两大圣宗的掌mén连手,也被他轻易屠杀,但他所率领的域外异族,与中土武人之间的仇怨肇因于种族与侵略野心,倒是无关乎正邪之分,况且太平军国之luàn不过匆匆数十年,在这几十年之前呢?中土大地就没有其它力量能抗衡两大圣宗了吗?”
“这个……”
孙武答不上来了,他的知识本是来自梁山泊学堂,但学堂所教授的东西有限,应该负责上历史课的李叔叔,又常常逃学去自家喝酒,倒有大半天酩酊大醉,正常该教的历史都被省掉,更何况这种江湖秘辛。
“哎呀!”
等着孙武回答的香菱嚷了声痛,被xiǎo殇一下子跳到背后,从背后施以奇袭,一把不知从哪变出的铁扇命中脑mén,就算是香菱也疼得厉害。
“身为婢nv,不可以问主人答不出的问题!”
似斥责、似训示,又是一记铁扇命中脑mén,过去那个纯洁可爱的xiǎonv孩,似乎渐渐开始露出獠牙,而若是问香菱有没有受到震惊,答案是绝对有。
(怎么可能?第一次动手,我完全没察觉到她在我身后,这已经够奇怪了,第二次我明明提防了,她那一下怎么还能打中我?)
错愕不已,香菱简直难以置信,更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与孙武平时被xiǎo殇痛击要害时很像,难道说,孙武不是刻意承受,而是真的闪躲不开吗?
(一个不会武功的xiǎo孩子,动作怎么可能这么快?但真的很快吗?她的动作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为何仍闪躲不开了?这……)
两击之后,孙武出言拦阻,更抢下了xiǎo殇的铁扇,让xiǎo殇没办法再动手。香菱也收起心中的震动,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作一个jiāo代,更从她口中说出一个禁忌之名。
“魔mén?”
念着这两个字,孙武觉得mí惘,过去从来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但是看香菱的表情,还有她说话时候的口气,孙武充分感受到这两个字所蕴含的深刻力道。
“正是。少爷,世有圣宗,亦有魔mén,两者自古以来便对峙对立,至于宗派源流始于何时,今日已不可考。两大圣宗长期以来屹立不摇,相较之下,魔mén的情形就诡秘得多,时而兴盛,时而蛰伏,自从数百年前的激烈内luàn之后,魔mén就销声匿迹,蛰伏至今。”
“虽然蛰伏,魔mén却没有消失,而是分裂成许多的xiǎo帮xiǎo派,其中多数都是为非作歹、作jiān犯科的xiǎo人物,但仍有许多不公开活动的魔mén高手,尽管行事低调,但若这些人集合起来,实力相信不在两大圣宗之下,是一股没有人敢忽视的力量,太平军国之luàn时,一度无敌于天下的绝世天妖,据说就是出自中土魔mén。”
孙武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来自域外的天妖,居然与中土魔mén有关系,这可是任何史书记载中都没写到的事啊!
“天妖是如何离开魔mén、成为域外诸异族盟主,这件事目前是查不出的,但以天妖之强,阿鼻血劫神功大成后也没能统领魔mén。世代相传,魔mén之主的称号就是天魔,而在太平天国之luàn时,当时的天魔并没有行动,甚至就连整个魔mén都无声无息,如果魔mén响应天妖的要求,连手吞并天下,相信陆大侠也无力回天,今日的历史也会改写。”
当香菱提到“天魔”两字,登时勾起了孙武的回忆。当日飞云舰进攻梁山泊,纳兰元蝶盗走佛血舍利,让梁山泊由天上坠落时,整个梁山泊曾被异样的梵音诵经声所笼罩,那个奇异的声音像是来自地底,又彷佛穿越九天而降,无法辨认出处,但却依稀可以听出那反复念诵的八个字。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这八个字孙武当时不解其意,但此刻听香菱说来,一个荒唐的想法却在少年心头浮现。梁山泊是举世无双的藏宝之地,内里蕴藏了许多的宝物与秘密,这些秘密事物有好的、也有坏的,该不会那个什么天魔的也被藏在梁山泊吧?
彷佛回应着孙武的担
忧,香菱瞥了少年一眼,道:“关于天魔不干涉太平军国之luàn的理由,也是众说纷纭,最可信的一个说法,就是魔mén支派内斗不休,太平之luàn时根本就没有哪个邪人技压群豪,继承天魔称号,所以近百年内魔mén群龙无首,世上也无天魔存在。”
“喔,那真是好事,可是……”
“可是,在众多说法之中,也有一个可信度极低的传闻。那就是太平之luàn时,魔mén确实有天魔统领,但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英雄,却单枪匹马挑战天魔,经历长时间血战后,终于击败天魔,将之封印囚禁。”
香菱道:“这个说法之所以不可信,是因为天魔若当真存在,武功只怕不下于天妖,举世之间能够将其击败的人,恐怕除了陆云樵大侠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哪可能莫名其妙跑出个英雄,就把天魔给击败了呢?”
孙武频频点头,觉得香菱说得没有错,绝世高手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来,不过这个传闻里头有两个字引起孙武注意,那就是香菱所说的“封印”,这说法似乎与梁山泊之内的奇异梵音相吻合。
“不过,这个看似荒诞的传说,在经过万紫楼的归纳整理后,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令这传说的可能xìng略为增加。调查报告中,这传说最早的版本,那位击败天魔并且将之封印的无名英雄,乃是一位年高德邵的老英雄,白须白发,气宇轩昂,骑着一台会飞天的机车,人称巨阳武神是也。”
香菱才说到一半,听话的一方脸sè已是阵青阵白,当香菱口中说出“巨阳武神”之名,脸sè极坏的少年“咕咚”一声翻身栽倒,像是被什么重物当头痛击。
“少爷,您怎么了?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年最后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苦哈哈地干笑。这个荒诞不经的传说,如今在他眼中却有着最高的真实xìng,原来老爹真是个有能耐的大人物,不但跑到域外消灭魔狼群,居然连中土魔mén的最强天魔都被他打倒了。
(又是魔狼、又是天魔,看来老爹总和魔字辈的东西过不去,这样说来,老爹应该是个绝世大侠啊!)
这个念头让孙武感到很兴奋,不过,想到巨阳武神踹腹为婚的事,又让他摇头叹气,振奋的jīng神再度低落下去。
“少爷,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把佛血舍利的故事继续说下去吧!”
“是的。之所以要先解释魔mén的理由,就是因为佛血舍利。虽然佛血舍利的源流没有人知道,但是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佛血舍利代表了魔mén掌mén人的身分,只有魔mén的天魔,才被允许接触魔mén圣地之内的佛血舍利,近三百年内的佛血舍利争夺战、易主,都牵涉到魔mén的派系之战与势力消长,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佛血舍利就落到梁山泊去了。”
这段话又听得孙武冷汗涔涔,香菱说不了解的事,却在孙武脑中迅速贯串成一直线。
天魔曾经与巨阳武神发生激斗,最后又被封印起来,会不会就在封印天魔的同时,这枚舍利也被留在梁山泊了呢?应该就是这样,所以身为胜利者的老爹,在击败天魔,将之囚禁于梁山泊后,顺势把战利品舍利留作己用,凭此让梁山泊拔地而起,飞翔九天之上,让魔mén高手无法轻易营救,让天魔不能重返于世。
这样看来,大武王朝的军方一定是一群白痴,老爹好不容易才把天魔给封印起来,如果纳兰元蝶的进攻计划成功,让梁山泊崩毁坠落,届时梁山落地,天魔破封,一个不下于天妖的绝世强者重临大地,统领魔mén危害世间,到时候又有谁能抵挡?这个损失将会非常恐怖。
不过,舍利的故事固然清楚了,但是与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有何关系呢?
知道这些舍利的故事,并无助于取回舍利的行动,除非,香菱是借着这些典故来提醒,要夺舍利有意料之外的风险。
“是的,少爷你真是聪明,佛血舍利所牵涉的背景,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而大武王朝这次的做法,更是不怀好意。就是不晓得说,他们把佛血舍利委托同盟会运给慈航静殿的事,是地方政fǔ的自把自为,抑或是来自中央指示。”
孙武道:“有差别吗?”
摇摇头,香菱道:“贪污与腐败的程度上没有,但如果考虑到背后的用意,那就有很大的差别。如果我们进行调查,从公文往来上所能查到的,相信只会是地方政fǔ的授意,但撇开形式不谈,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中央在cào控。”
香菱向孙武解释,佛血舍利的特殊意义万紫楼既然知道,朝廷的特务组织就更清楚了,既然知道佛血舍利的重要xìng,怎样严谨的保密都还嫌不够,为何会将它送给慈航静殿?若是真的存着好意,遣派使者秘密送去也就是了,哪需要多此一举地委托同盟会,这样子一来一往,只会搞到天下皆知。
天魔消失多年,魔mén却仍然存在,内中更还有无数高手蛰伏,这些人对于魔mén之主的地位,不可能没有兴趣。无论是为了佛血舍利内里的强大能量,用之助长本身修为,抑或是为了佛血舍利本身的价值,这些销声匿迹多年的魔mén高手都会为此而浮现,群起争夺舍利。
“负责运送舍利的是同盟会,而接收的一方是慈航静殿,虽然东西还没送到手,但慈航静殿已经开始背负责任,如果失落,那么同盟会和慈航静殿都要扛起nòng丢御赐宝物的罪名,所以,当佛血舍利重现于世的消息传出,就注定江湖上要为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这么说,朝廷是故意造成这种争夺的局面了?”孙武道:“但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什么?对大武王朝有什么好处呢?同盟会和慈航静殿不都是名mén正派吗?让他们受到伤害,天下只会越来越luàn啊!”
“是想要削减江湖势力吧!再正义的mén派始终也是江湖帮派,对于朝廷来说,民间的武力组织越少越好,不管魔mén或是正派都一样,横竖都是该消灭的东西,如果能让他们自己消灭自己就更理想了,婢子甚至敢打赌,这个计划九成九与武沧澜脱不了关系。”
被香菱这么一说,孙武又想起之前听过的那些帝皇传闻,一股怒意再次令少年气愤不已。
不过,现在气愤无济于事,既然知道佛血舍利可能扯出来的连番纠葛,那就要尽快将之夺回,不然再过一些时候,竞争者可能就是整个中土大地的一流高手群,单凭自己这点实力,如何从人家手上夺回舍利?
“佛血舍利的下落不明,但是根据万紫楼的最新情报,雯雯可能被关在本地的一处军营,即日将被押解上帝都,从她口中或许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哦!”
孙武大为振奋,不管为公为私,自己也难以在这件事情上袖手旁观,既然有了雯雯的消息,那么兵贵神速,今晚就潜入军营去看看状况,要是有这个可能,那便把这个无辜的xiǎonv孩救出来吧!
“少爷的决定,香菱不敢有异议,但当今皇帝统治下的吏治虽然败坏,他一手所调教出来的情治单位却搜罗了不少高手,专mén执行皇帝的命令,如果这件事是由中央亲自指挥,那我们探闯军营时会碰上的守卫人员,就可能是这些菁英份子,非常不好斗,而且……”
回想到纳兰元蝶,还有那艘飞云舰,孙武确实不得不对这批大武王朝的最jīng锐部队重生敬意。以素质而论,硬闯进去要碰上纳兰元蝶那样的好手,确实是很不好对付,不过,孙武的思考很快就有了决定。
自己可能已经是通缉犯的事实,让孙武少了一些顾忌,但真正产生决定xìng影响的,是香菱口中的武沧澜。既然纳兰元蝶那样的特种军人,直接听命于皇帝,而皇帝又是这么样的一个狂人,那么进攻梁山泊的计划必是出自这皇帝,自己既然是梁山泊出来的人,也就很难与这些“官方势力”和平相处,不必再畏首畏尾,怯懦不前了。
“既然少爷心意已决,那么我就不再多说了。”
香菱完全扮演了一个称职的使婢角sè,当主子对某件事已经有了决定,她就不再多做质疑。反倒是孙武要她退出计划,别因此也在官府留下案底,成为通缉犯时,香菱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却坚决地拒绝了。
“香菱是少爷的使nv,哪有放着少爷只身赴险,自己却置身事外的道理呢?更何况,香菱目前已经被万紫楼所通缉,不差官府这一关了。”
整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但是目标人物被软禁的所在,是本地的军事设施,戒备森严,更有可能装配强力法宝,硬闯是很不智的行为,只能设法潜入。
“嗯,要潜入军营,最好nòng几套军服来,这点我应该可以做到,但是少爷你这边……”
香菱打量了孙武两眼,面有难sè,孙武正觉得奇怪,xiǎo殇的手已经拍上肩头,笑道:“xiǎo武这种身高,就算穿了军服,看起来也不会像军人的。”
要求一个发育中的十四岁少年拥有成年男子的身高,这点实在强人所难,但孙武觉得自己并没有理由被xiǎo殇嘲笑。
“说我?那你自己呢?你比我更矮,难道就可以扮成军人吗?”
“不需要啊,我扮成宠物就好了。”
“宠、宠物?”
第三章 风驰电骑破千军
易容术是一种高深的技术,但要怎样把自己扮成一头宠物,却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所以xiǎo殇这么说的时候,理所当然,没有人知道xiǎo殇的意思。
如果要一一在意xiǎo殇的言语,事情就没有办法做了,香菱与孙武自己先易容改扮,分别换上匆忙nòng来的服装。
孙武再次扮成了xiǎo乞丐,而香菱则是不晓得从什么地方nòng来了一套军服,nvxìng款式的深蓝sè套装,穿在香菱的身上,勃发英气中流露着一丝妩媚,特别是在细得彷佛要折断的纤腰、浑圆挺翘的丰tún,那个葫芦形的完美曲线上,让孙武看得有些脸红心跳。
很奇妙的一点是,最初认识香菱的时候,孙武觉得她长得清秀漂亮,但并不是什么大美nv那一型,不仅比不过宝姑娘的天仙绝sè,就连和宝姑娘其它随身侍nv相比,香菱都显得平凡,只是那份善解人意的蕙质兰心,让她显得特别,为她的平凡增添一份知xìng美。
不过,越是相处,孙武就越觉得香菱很耐看,彷佛那张已经看熟的脸蛋还会一天一天地改变,变得更为美丽,往往在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丝不经意流露的妩媚,让半解人事的孙武偶尔会为之心跳加速,一如此刻。
香菱伸手整理头发,把纷luàn的发丝束好藏在帽下,发现了孙武的目光,不禁微笑了起来。
“少爷,香菱这样好看吗?”
“啊?喔……很、很好看啊!”
“少爷你喜欢就好,香菱以后可以常常穿给少爷看呢!”
听到香菱这么说,孙武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红着脸点了几下头,又觉得不妥当,正要开口的时候,一个身影映入眼中,要开口的说话顿时变成一声大叫。
“哇啊啊啊~~”
不只是孙武,就连香菱也吓了一跳,因为改扮完毕的xiǎo殇不晓得从什么地方nòng来了一张虎皮,整个披在身上,大张的虎口中露出脸蛋,看来不但怪异,而且醒目之至,孙武不敢想象穿着这种衣服进入人群,会引发多大的sāo动。
“xiǎo……xiǎo殇,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扮成宠物啊!这个样子不像吗?”
“哪有人会养一头老虎当成宠物的?还有,就算你穿成这个样子,也没有人会把你当成是老虎的啦!”
“啰唆啰唆,有七成像就可以了,不要làng费时间,快点走吧1
讲是这样讲,不过在xiǎo殇举步yù行时,孙武和香菱都差点拜倒下来,请她千万别穿这套会引发大sāo动的衣服上街。
xiǎo殇固执的时候很麻烦,这点香菱已经慢慢有所体会了,但她所不了解的一点,就是有xiǎo殇在做支持的时候,当她同伴的人究竟能享受到多少便利?
有了适当的伪装,可以开始混入军营,不过真正的困难地方在于,军营内有各种侦查用的法宝,特别是那几道最外围的围墙,巧妙设计且坚固难破,还有非常敏锐的反应装置,只要有人尝试破墙或翻墙,马上就会触动机关,招致严重后果。
香菱向孙武提出几个意见,设法yòu开敌人注意力,再趁机混进去,孙武起初不置可否,直到后来,香菱才明白这些意见纯属多余,因为xiǎo殇一举解决了侵入的问题。
法宝?如意金刚圈!
一个半大不xiǎo的金属环,被贴挂在墙壁上,墙壁立刻自动开出一个dòngxùe,让人们可以穿透过去,却完全不会引起各种警报器。前几天晚上,也就是靠这样神出鬼没的法宝,让xiǎo殇成功率众突袭同盟会,杀得同盟会大败亏输。
就靠这个手法,三人成功穿越军营里的种种设施,在所有警报器都形同虚设的状况下,连穿了多道围墙,进入这座军营里头。
“真是不可思议,xiǎo殇xiǎo姐太厉害了!”
引起香菱赞叹的,不只是如意金刚圈的特殊效能,也包括xiǎo殇cào作法宝的能力。
所有人都知道cào作法宝是耗损持有者的元气,为了避免元气耗损过于剧烈,通常每个使用者都只装配或使用一、两样法宝,藉由提升cào作熟悉度来减低元气消耗,但xiǎo殇却全然没有这样的顾虑,诸般法宝在她手中层出不穷,彷佛完全没有元气耗损这个负累,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诧异的时间没有太长,当三人穿越过第六道围墙后,终于碰到了本次潜入所面对的第一个技术难题。
如意金刚圈实在是一样很好用的窃盗法宝,香菱原本对军营内的防御布置颇为忌惮,却不料xiǎo殇能够别开快捷方式,用这种近乎是硬闯的方式,直线穿越一层又一层的铁壁。
设置在墙壁上的种种侦测装备,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这种形式的侵入,明明墙上被穿了一个大dòng,却什么警报都没有发出去,最神奇的地方,则是穿越过墙壁后取下金刚圈,整面墙又完好如初,这等异宝香菱闻所未闻,忍不住啧啧称奇。
然而,这种不合常理的侵入法,终究还是碰到了技术难关,在连续侵入几道戒备森严的高墙后,孙武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雯雯被软禁在哪里,如意金刚圈虽然厉害,但自己就算贯穿了整座军营,也一样找不到人。
孙武把眼光望向香菱,但香菱表示万紫楼的情报虽有找出监牢所在,不过军方应该会针对这一点特别防备,雯雯该是受到软禁,未必是被囚锁于监狱之内,至于确切位置在何处,这点受到时间所限,万紫楼并没有打探出来。
一直供给情报的香菱帮不上忙,孙武唯有把疑问目光指向同伴,也许自己是比较鲁莽,但xiǎo殇的思维却比自己细密得多,当初又是她力主兵贵神速,不用花时间调查,今晚就来夜探军营,这么自信满满,总不会只来这里散步一场吧?
“喔,你总算想到啦!”披着一层虎皮衣的xiǎo殇,用虎爪手拍拍孙武肩头,道:“一件事情的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享受过程,这个道理你不觉得很bāng吗?”
“当初说这个道理的人,似乎没有一开始就要我们享受过程而不顾结果。”孙武道:“有没有那种可以搜索特殊目标的法宝?有的话就早点拿出来啦!”
这要求并非胡luàn来,毕竟在梁山泊的时候,xiǎo殇就曾经到处施放窃听虫,那些机械虫子来无影去无踪,如果也能大范围施放在军营里,要找出哪里是监狱根本不是问题。
果然,xiǎo殇在侧过头短暂思考后,对孙武点了点头。
“特殊目标啊?好像是可以做到。”
“不愧是xiǎo殇,快点把法宝拿出来吧!”
法宝并不需要另外多拿出来,xiǎo殇横过如意金刚圈,在上头敲了几下,金刚圈泛起奇异的亮光,竟然投shè出一幕立体图像,看里头的图形,似乎就是军营的地形,以三人适才穿越的路线为中心,侦测过附近数百尺的范围,居然已经画出了xiǎo半张军营地图。
地图上有十几个红点,正在闪闪发光,突显出重要xìng,孙武和香菱不知究竟,只能把目光投向xiǎo殇,等待她解释。
“这些红点都有特殊意义,凡是有红点闪烁的地方,就代表那里的沼气异常浓烈……”
孙武皱起眉头,想不出沼气浓烈与监狱有什么关系,香菱也同样在思索其中玄机,却听xiǎo殇慢条斯理地说道:“简单一点讲,有红点闪烁的地方,全都是厕所,红点特别亮的地方,代表使用量特别大的厕所。”
“厕所?这和我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但你不是问说能不能找出特定目标吗?”
“我找厕所做什么?你应该拿出可以搜索目标人物的法宝啊!”
“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你不是有窃听虫吗?把窃听虫放出去,不就可以大范围搜查了?”
“这里又不是梁……老家,你一个人出mén在外,难道身上可以带很多窃听虫吗?”
冷着表情说到这里,xiǎo殇刻意露出嘲讽的笑容,用夸张的声音说话,“哈哈哈,xiǎo武真是不晓世务啊!”
“没、没有吗?但如果真的没有,你应该早一点说啊!”
孙武瞠目结舌,觉得自己好像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不过xiǎo殇完全没考虑过怎么找人的问题,当真是来散步的?
“我怎么会没有考虑过呢?不是早就告诉你……一件事的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享受过程。”
“你……你果然是来这里散步的。”
又被xiǎo殇的话nòng得全身无力,孙武正要答话,耳里突然传来一阵xiǎoxiǎo的脚步声,跟着便是痛呼与栽倒的声音,好像不远的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有动静,去看看!”
孙武和香菱快步赶去,xiǎo殇则是慢慢地跟在后头,当两人从xiǎo巷内转过弯,只看到几个背影飞快离去,那身法与动作看来并非普通军官,似是武技不凡的好手,而地上躺了一个人,正发出模糊的呓语。
从看到的情形来判断,应该是有人闯入军营,但因为不辨位置,所以擒拿军官拷问,照理说是应该要灭口的,但因为孙武与香菱的赶到,将人惊走,这名幸运生还者保住了一命。
孙武奇道:“有人先我们一步而来?”
香菱道:“我们慢了一步,佛血舍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引起其它人马的瞩目,采取行动了。”
那群人跑得很快,要追上他们已经来不及,孙武一回过头,却看到xiǎo殇一脚踩在那名军官的胸口,bī他说出收押雯雯的地点。
“不……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啰唆,从实招来1
“呜!”
这一脚的力道不轻,那个军官险些翻白眼昏过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整段话说清楚。
成功问出答案后,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就承受他应该要面对的结果:被一脚踏中面mén,整个晕死过去,痛虽然痛,不过比起本来该被灭口的结果,这已经算是非常走运了。
得到方向指引的三人全速赶往目的地,然而,当他们xiǎo心避开各路守卫,到了军营后方,找到那座看来颇为华丽的独栋建筑,快速潜入,却发现从进mén开始,里头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入侵者显然手段不错,不靠强行杀戮突破,就能用其它技巧令所有人昏倒,不引发多余的战斗,要不然现在看到的应该是尸横遍地,而不是所有人倒地呼呼大睡。
上了二楼,这种情形更严重,十七名手持光束武器的士兵,连同带领他们的军官,全都趴倒在地,睡得人事不知,而走廊尽头那个应该关人的房间,房mén大开,里头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晚了一步啊……”
尽力赶来,终究还是迟到一步,雯雯很可能已经被人劫走,看着那大开的房mén,孙武愣了一下,被xiǎo殇一手拍在肩膀上。
“一件事情的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享受过程,这个道理你终于明白了吧?”
“xiǎo殇……”
摇头叹气,这是孙武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然而,也许享受过程是一种至高的人生艺术,但对于此刻的少年来说,整件事情还没结束,过程也还在继续进行中,由于他们三人的闯入,周围的空气成分有了变化,连带的影响,就是趴在地上昏睡的人们一一清醒过来。
对于这些军官来说,眼前的情景无疑很容易判别:关着重要人物的房mén大开,里头人去楼空,三名穿着怪异的蒙面男nv,不知所措地愣在mén口,其来意已经不问可知。
刹时间,一连串惊惶的呼叫声,争先
恐后地响起。
“犯、犯人跑了!”
“大家捉拿犯人的同党啊!千万不可以让他们跑了!”
究竟是有人捷足先登,抑或是雯雯自己设法逃跑,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孙武现在所要面对的,是一大群如狼似虎、持着光束武器狂斩过来的军人。
“哼!全部都一起上吧!”
离开梁山泊以后,孙武也学会了一、两句豪语,面对高手的时候不好用到,可是对手换做是眼前这群杂鱼,素来要求自己稳重的他,也大胆地表露出自信,主动往前头踏了一步,金钟罩气随意转,虽然金光未现,但一股凛然威势却随着他破裂地面的踏步浮现。
就是这踏破地面的一步,让这些军人知道少年并不好欺负,攻击的势道略为受挫,而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一声天崩地裂似的爆炸从外头传来,周围墙壁被撼动不说,连孙武脚下的地板也都微微动摇。
(是xiǎo殇吗?但爆炸的感觉不像,这并不是xiǎo殇风格的炸裂声。)
很难说出有什么明显不同,但孙武就是认得出,这并非xiǎo殇引发的爆炸,正当他困惑于这场爆炸的源头,外头已经有人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铁、铁血骑团杀来啦!”
孙武并没有忘记铁血骑团这个大威胁,已经与他们jiāo手结仇的自己,理所当然地会成为追杀目标,但最近几天风平làng静,没有听到铁血骑团的消息,孙武以为他们都去忙着干别的大事,暂时放过自己这个太渺xiǎo的目标。
然而,当那声痛苦嚎叫声入耳,孙武实在怀疑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为什么自己和铁血骑团会不约而同地挑中今天来行动。
就像xiǎo殇的爆裂手法有本身风格一样,孙武也感觉得出,铁血骑团杀人时所制造的惨叫声,也有一种独特风格,所以当几声半途中断的惨呼连续响起,孙武马上确认这是铁血骑团到了。
“少爷,外头可能是有人混水摸鱼,不见得是铁血骑团。”
香菱谨慎地提出这个警告,但却被孙武否定,因为听着那些惨呼声,他彷佛看到铁血骑士朝死者迎面冲来,沉重的狼背砍刀疾挥而过,在那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整个人或是当头、或是拦腰,被劈砍成两截,血ròu内脏之类的东西洒了满天,再落到地上去,连临终的惨叫声都从中而断。
如果听孙武详细解释这些东西,与他对峙的大武军官们可能会有激烈反应,不过那十多名军官在听见铁血骑团来袭后,纷纷脸上变sè,将孙武三人弃诸不理,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孙武猜想的第一个可能,是因为铁血骑团太过厉害,要调集好手才能抵挡,因此这些菁英份子全都去对抗铁血骑团。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目前雯雯已经被人劫走,自己和xiǎo殇、香菱是唯一的关系人,他们没有理由撇下这里,全去应付铁血骑团,至少也要留下几个人来对付自己,这才合理。所以,最有可能的解释是……
“这些没胆的家伙,居然全都开溜了!”
香菱见到大武军的丑态,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神sè,不过却瞬间掩藏起来,向孙武提议立即撤退。
要见的人已经下落不明,待在这里毫无意义,撤退是不得不然,更何况铁血骑团奇袭此地,固然有可能是为了雯雯,却也可能是尾随孙武一行人而来,要找他们算清总帐,若是在这边待得太久,与铁血骑团碰了头,那就不是一场简单战斗能了事。
“快走!不能再耗在这里了。”
本来目的没有达到,孙武不愿意多生事端,催促着xiǎo殇与香菱离开。
没有别人拦阻,撤离行动非常顺利,三人一下子就离开了这栋建筑,以直线距离跑向军营之外。
直线距离的行进,虽然会碰到很多围墙的拦阻,但是有如意金钢圈的协助,这些附设武装系统的围墙等于不存在,反而是最快的撤离路径。然而,这条路上却遇到了意外的巧合,在他们飞快狂奔的途中,前方突然出现了几道人影。
“咦?那是……”
孙武觉得很眼熟,片刻之后他想了起来,这就是初闯进军营时所看到的那批人马,如无料错,就是这批人早自己一步进来,把被软禁的雯雯给抓走。
少年预备要追上去,但是对方的轻身功夫相当敏捷,步履奇快,孙武本就不擅长轻功,之前因此让他们逃去,现在双方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更是难以追上,正自为难,旁边一个声音凑过来说话。
“少爷,要追上去吗?”
香菱问了一声,身体稍稍前倾,在取得孙武同意后,一下子跃离前去。万紫楼的轻功身法独步天下,香菱这一下飞跃,疾若羽箭,瞬间就飙出十尺,来到了那群人的身后。
(好快!万紫楼的身法果然很强!)
孙武心中暗赞,见到香菱轻扬左掌,就要往落在最后的那个人身上劈去,却突然“咦”的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停手撤招,跟着身形飙shè加速,眨眼间抢在那批人的最前头,轻飘飘地落下,手中长剑不出鞘地一横,拦住那群人,也不见香菱怎么动手,那群人突然东倒西歪地躺平下去。
(啊!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香菱的辣手把孙武吓了一大跳,急忙加快脚步抢赶上去,粗略一看,发现那群人身穿白袍,虽然没有三角头套,不过看起来的感觉实在很像是铁血骑士,只不过他们躺倒在地,一下子就断了气,八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铁血骑士的水平不差,香菱要一招杀掉八个,可能xìng极低,孙武仔细一看,发现这八个人并非金发碧眼,但人人面sè紫黑,不晓得是哪个外族。
“香菱,紫脸和黑脸,这是什么外族?”
“少爷,香菱所知的外族中并没有紫脸族与黑脸族,而且这些人之所以脸皮紫黑,与种族无关,是因为他们都中了毒。”
“中毒?还真的咧!他们的五官全都流血了。”
发现这些人五官溢血,孙武这才明白为何香菱横剑一拦,他们就纷纷倒地,原来他们根本都已经身中剧毒,是用最后一口气拖着xìng命在狂奔,当香菱横剑拦住,这些早已油尽灯枯的人们就纷纷倒地,毒发身亡了。
“怎么会中毒了?他们……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金钟罩第六关刀枪不入,但却不是百毒不侵,孙武看到这些狂流紫血的尸体,也不敢太过靠近。
“恐怕……是中了埋伏。”
香菱稍略检视一下尸体,道:“这批人早我们一步进去救人,但那个房间外头有重兵把守,恐怕里头也被下了毒yào,这些人进去劫人的时候,身中奇毒,跑到这边支持不住,就……”
这是最合理也最完美的解释,不过当香菱这么说,孙武却另外想起一件事,既然这批人是为了劫走雯雯而来,他们全都倒在这里,那应该与他们在一起的雯雯呢?
“……在这里。”
冰冷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只见xiǎo殇肆无忌惮地举脚踢开尸体,在尸体中发现一个背囊似的东西,随手就拉开拉炼。
“xiǎo殇,xiǎo心啊,这些尸体是有毒的……”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xiǎo殇是不会被这种东西nòng倒的。”
彷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xiǎo殇从背袋里抱出了一个xiǎoxiǎo人儿,正是几天不见的雯雯,她的脸sè虽然没发紫,却是极为苍白,看来情况非常危险。
香菱道:“大概是因为要作为毒饵的关系,她身上的毒xìng没有很重,但也不能耽搁,要尽快处理。”
说话间,脸sè苍白的xiǎonv孩勉力睁开眼睛,看见孙武与xiǎo殇,眼中闪过一丝喜sè,口唇微动,模糊地说了一句话。
“娘亲……珠子……刀魔……铁血骑团……”
模糊不清的说话,孙武根本听不懂,但香菱却对“刀魔”这个字眼颇有反应,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香菱,怎么了?刀魔有怎么样吗?他是何方神圣?”
“刀魔是域外异族的成名高手,武功非常厉害,他……”
香菱正要解释,说话的声音突然一顿,侧耳倾听一阵后,正sè道:“少爷和xiǎo殇xiǎo姐,请先带着雯雯xiǎo姐离开这里,找地方医治,婢子有一点事情要先处理。”
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否定的坚决与慎重,孙武难得听香菱这么说话,一抬起头,才发现周围虽然火焰烧得很大,但却已经听不到任何人声,勉强要说的话,则是有一阵很轻很细的步伐,迅速朝这边靠近,而且不是直线bī近,是把附近整个围上一圈,近乎包围似的手法。
孙武顿时醒悟,更察觉到这一区之外的各种惨呼、嚎叫全部都平息下来,好像所有军营里的士兵都已经被杀光,只剩下这四人。那么,来者的身分就很明白了。
“铁血骑团已经包围了我们吗?”
发现到这一点的孙武,立刻准备战斗。几天的休养过后,少年已经回复金钟第六关的力量,再非上次荒山遭遇战时的狼狈,不过他也察觉到另外一点,上次在荒山中战斗,铁血骑士的数目不过区区六名,这次包围的数目却足足有二十四名之多,较上次增出三倍,自己一个人挡不挡得了这么多人的围攻,尚是未知之数。
(不过,大概是挡不住吧……)
军营本是空旷之地,铁血骑团的骑兵更易于发挥威力,再配上他们独特的狼背砍刀,法宝的斩击力因为速度提升,可以增幅一到两成,二十四个人分多方jiāo替冲击挥刀,金钟罩虽然强,却肯定不能长久支撑,如果另外还要考虑身旁的负累,这一战毫无乐观余地。
好汉敌不过人多,这个道理孙武也慢慢明白了,也许一骑当千这种事情真的存在,但却不是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
“少爷,现在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简单的说,你一定也明白,我们在这边面对铁血骑团,地利已失,只有挨打的份,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但他们的包围网还没完成,你和xiǎo殇xiǎo姐现在带人往外闯,还大有希望突围出去。”
“这样不行,那香菱你岂不是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我是我们当中轻功身法最好的一个,与少爷你不一样,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大可以靠轻功与他们游斗一阵,拖住他们的时间,为你们争取到撤退机会,然后再慢慢撤走,成功率还是比大家一起逃走要高得多。”
香菱言之成理,孙武虽然不愿意留下她单独一个人,可是如果自己变成了她的负累,那就失去连手作战的意义,而迟疑不决更是làng费所有人的时间,所以便答应了这份提案,带着xiǎo殇和中毒已深的雯雯往外闯。
第四章 鸿飞哪复计西东
把xiǎo殇背在背上,孙武把雯雯放入背袋,抱在手上大步狂奔,他轻功不佳,迈出的步子又xiǎo,跑得实在不快,心里还在担忧雯雯中毒的状况,不仅担心她,也担心自己,不晓得这样子的间接接触会否连自己也中毒了。
与香菱这么分开,孙武的感觉并不好,尽管香菱说的话很有道理,战术也很正确,但他仍觉得自己好像背弃了同伴,感觉很难受。
(香菱xiǎo姐一个人要挡住二十几名铁血骑士,虽然她轻功很好,但真的可以吗?
万一碰到什么危险……)
想到香菱可能遭遇不测,孙武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但一种细微的破空声响,却在他背着xiǎo殇跑步时传入耳内。
和xiǎo殇相处久了,孙武一听就知道那是某种法宝运作的声音,听来不像是战斗型兵器,反而像是某种jiāo通工具,换言之,又有一班新人马到了。
(不像是铁血骑团,这并不是马蹄声,难道是大武军的增援人马到了?糟糕,我们应该已经被发现了。)
孙武心中一凛,连忙停下脚步,要xiǎo殇先带人找个安全地方躲一下,由自己出去吸引敌人注意力。
“收到!”
本以为xiǎo殇的反应不会这么快,没想到她一声答应,双肩一抖,两样椭圆形物体迅速飞出,迎风一晃,瞬间体积增大数十倍,组合成一个偌大的蛋形物体,一下子就把xiǎo殇和雯雯给吞进去……竟然是出动了“九龙神火罩”!
堪称是xiǎo殇最高杰作的东西,平时难得一用,现在想也不想便启动这件杰作,从这就可以知道来人在xiǎo殇心中的份量。
“九龙神火罩”一启动,视觉遮断功能也就随即打开,只是位在军营之中,伪装成大石头未免惹人发噱,所以“九龙神火罩”就变sè成一个半烧毁的营帐,跟着“呼”的一声,居然通体燃放火焰,看来就像是一个正被焚烧中的半毁营帐。
(真是有一套,xiǎo殇她扮乌龟的本事很高啊!)
孙武脑海里冒出了这个想法,才刚刚一想,九龙神火罩就朝他喷出一道火焰,来势奇快,如果不是及时闪避,差点就被这道火焰烧着右腿。
(好可怕,真是一句话都不能说错,而且……我说了什么了吗?)
脑里想着这些问题,孙武无言地摇头,这时那阵机械声越靠越近,前方陡然火光大盛,几座焚烧中的营帐与房舍被破开、摧毁,三道巨影从火墙中奔驰而出,却是三辆大车。
不是寻常的马车,这些钢铁大车长达五公尺,左右各有十个轮子,外头裹上履带,车身又低又矮,前头特别作成鲨鱼巨口的造型,尖牙利齿,看来极是威猛,车头与车尾设有炮座,分别有一尊xiǎo炮,还有一些孙武所看不懂的机械。
异常的高水平设备说明了来人的身分,目前中土大地的高水平法宝,都属于大武王朝的管制品,看这等声势,地方军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设备,该是直属中央的御林军或特务组织,不过御林军不轻易离开王都,行动也不会这么快速,一听到军营有变就立刻赶来,应该是本来就藏身附近的特务组织了。
孙武不认得大武军的制服,但是看每辆大车上的九个士兵,虽然穿着军服,颜sè却与平时所见的军服有异,反倒像是当日飞云舰上纳兰元蝶部下的服sè,而且人人脸上戴着特殊护目镜,表情看来也是yīn沉诡异,应该就是特务组织的人马了。
(该怎么办呢?这么多人,我一个人打很没胜算,他们又有一堆法宝……)
硬碰硬很不划算,孙武想学xiǎo殇那样,用天真表情骗过这批特务部队,让他们直扑铁血骑团而去,两虎相斗,香菱就可以趁机脱身,这是最好不过的状况。
然而,尽管少年略显孩子气的面容,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略xiǎo,有装天真孩子的本钱,但素来早熟稳重的他,距离耍纯洁可爱的心境已经太久,加上他根本不是演员那块料,这个颇有创意的战术,最后落了个完全失败的下场,车上的军人虽然不认为他是铁血骑士,但也只把他当成一个随手可杀的xiǎo鬼,毫不犹豫地对他拉起长弓,预备shè杀。
“住手!上校要先问他话!”
好像车上的对响机传来了命令,士兵们暂不发箭,等待长官的到来,这时左侧一阵轰然声响中,燃烧的房舍被撞毁辗过,三辆同型号的大车破屋而出,三辆之后又是三辆,总共九辆钢铁冲锋车集中于此,破火长驱的气势直若千军万马,而大车上的特种军人也给孙武干练强悍之感,与那些胆怯怕死的地方军不同,大武王朝的jīng锐人马正式现身了!
“就是这个xiǎo子吗?呃……”
这支部队的指挥官现身,站在孙武左侧的一辆大车上,扬声对孙武问话,是个颇具威仪的nv子嗓音,入耳还有些熟悉,孙武好奇心起,转头一看。
在视线相对的瞬间,究竟是哪一边比较吃惊,这点就很难说了,但孙武却认出了来人的身分。那个曾在飞云舰上对自己严词bī供,又盗走佛血舍利的独眼nv舰长,此刻一身笔挺军装,腰配长刀,看来威仪尤胜当日,可能是因为盗珠成功,因此升了官。
“是你!”
“把舍利还来!”
短暂的惊愕过后,必然的结果,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纳兰元蝶的独眼中彷佛燃起炽盛火焰,喝令所有部属,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活捉这xiǎo子。
孙武立刻陷入团团包围中,如果正面冲突,目前的状况绝对不利,但孙武却顾不得什么以寡击众之类的问题,目前梁山泊的一切隐忧,都是因为纳兰元蝶盗走了佛血舍利,而目前这场佛血舍利的斗争纠纷,明显也有朝廷幕后运作的痕迹,看来首恶便是此人,只要能把她击倒拿下,佛血舍利多半就有着落。
两边都想要生擒对方,但纳兰元蝶无疑占了优势,早已尝过孙武金钟罩厉害的她,丝毫不敢大意,命令所有部下将炮口对着孙武,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疯狂发shè。
“上校,但是佛血舍利……”
“不用管什么佛血舍利了,只要能拿下这xiǎo子,佛血舍利怎么样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皇上的命令……”
“这就是陛下的亲口谕令!你想抗命吗?”
短短几句jiāo谈中,孙武听出了不少讯息。首先,纳兰元蝶应该是由王都率队赶来,专程处理佛血舍利被劫一事,究竟是为了找回佛血舍利,抑或是意图把舍利据为“国”有,这点是还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命令是由皇帝武沧澜亲自下达。
然而,武沧澜的命令中更还有一项特殊任务,就是指名要将自己活捉。这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自己与这名当今天子从未谋面,指名要活捉自己是何道理?难道就因为自己率众攻击地方衙mén的罪名,就要让皇帝亲自下令抓人了吗?或者说……是因为梁山泊宝藏的关系呢?
难以索解,但是看纳兰元蝶重重打在属下面上的一记耳光,孙武知道她说的全是实话,而她急于擒下自己的执着,也比上次攻击梁山泊时更热切,看来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压力,抑或是被许下很大的好处,才会让她这么心急地想要拿人。
而纳兰元蝶委实是一个难对付的敌人,尤其是在手上掌握资源的时候。在她的命令之下,起码有九座机关炮对着孙武连番发shè,纵横jiāo错,尽数封锁上中下三路,让孙武根本无从闪避,只能凭着金钟罩硬挡。
机关炮的爆破威力极强,如果孙武不是有金钟罩护体,第六关威力硬挡几十发机关炮,早就被炸成一滩碎烂血ròu,死得惨不堪言。而看到这名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有如此修为,九辆冲锋车上的所有军人都为之哗然,却也更加紧了机关炮的扫shè,让孙武几次想要突围冲出,却都被凌厉炮火给挡了回来。
灿烂金光中,孙武横过双臂,左右拦截挡架着疯狂击来的炮弹,但对于扫向xiǎo腿、脚下的炮击就无力遮挡,索xìng不理不睬,凭着强悍的金钟罩神功硬挡过百记炮弹轰击,看来威风凛凛,恍若不败军神降世。
不过那都是表面风光而已,纵然无伤,却还是会痛,孙武双臂连挡几十记炮击后,早已由痛变成了发麻,现在整个失去感觉,胸口气血激烈翻涌,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受内伤,再接着就是金钟罩解体降关,可恨的是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没有能力冲出敌人炮火封锁,除非有外力援助,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无力改变。
纳兰元蝶自从奉命活捉孙武后,有鉴于这少年的金钟罩修为jīng深,刻意排设了这样一个炮火阵势,专mén对付他这种硬功高手,先消耗掉他的真气,让护身硬功难以维持下去,最后再由高手发动致命一击,否则单纯一场实力相近的恶斗,就算能击杀对手,也很难把人生擒活捉。
要实施这计划,需要组织强大的炮火网,整个中土大地没有几支部队能做到,纳兰元蝶特别不嫌累赘地把这支队伍带在身边,因为特务部队当前的武装水平中,撇开飞行队伍不谈,就只有这一支奔雷车冲锋队能实施计划。
假如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孙武确实会力竭战败。金钟罩被牵制,另一项秘密武器“无孔不入掌”又不够距离施展,目前的敌我之距根本打不到敌人身上,这么一来,只有被动地挨打,唯一能扭转局面的希望,就是有外力协助。
香菱正被铁血骑团给绊住,孙武比较期望正藏匿在旁的xiǎo殇;以xiǎo殇的聪明和眼光,绝不会看不出自己所处的窘境,只要她从旁偷袭出手,就可以改变这个困局。
脑里才冒出这个想法,周围的气流陡然一luàn,十数道碟形红光luàn飞而来,九辆大车的其中一辆首当其冲,所过之处像是被利刃切割,钢铁、人体均告折断,奔雷车的尾端整个被毁,上头的九个军人非死即伤,一下子就失去了战斗力。
九失其一,这个火力网立刻产生破绽,孙武逮到空隙,元气大耗之下也不敢贸然冲向纳兰元蝶,而是先跳脱出火力网,再谋后动。
(奇怪?不是九龙神火罩的方向,这应该不是xiǎo殇的帮忙,那会是谁啊?)
孙武的疑惑,有别人来替他回答,纳兰元蝶明显认出了来人的身分,惊叫出声:“浑天印?刀魔北宫罗汉!”
“浑天印”似乎是来人所用的法宝之名,至于“北宫罗汉”这个名字,孙武虽然没有印象,但“刀魔”这个称号,却是刚刚才从雯雯的口中说出,香菱也说是域外异族的成名高手,好像非常厉害的样子。
能够被香菱这样子提及,并且表示忌惮,显然非常地有份量,再看纳兰元蝶和她周围军人的表情,全都如临大敌,说明了这个刀魔不是普通人物。而这个份量极重的异族高手,终于也现身了。
那真是一个极具份量的强人!每踏出一步,众人都能感到地面在轻轻晃动,好像是某种巨兽的靠近,换做是人类,那就是一个几百斤的大胖子踏地而来。
但北宫罗汉并不是胖子,当那个近三公尺的伟岸巨影,缓缓在众人眼中现身,所有人的胸口都感到那股异样压迫感,连喘口气都觉得辛苦,特别是在看清楚他的长相后,就连孙武都觉得自己看到的不像是个人。
年纪似乎很轻,如狮子鬃máo般的金sè长发,正是异族人的特征,狂野而散luàn地披下,方形的脸上布满几十道伤疤,将五官切割得破碎支离,丑陋有如鬼魅,只剩下一双铜铃大眼,彷佛猛兽盯着猎物般从众人脸上看过,任谁都可以感受到那股择人而噬的强烈杀意。
身上除了一件鹿皮背心与灰布长裤外,没有多余的衣饰,强劲而直接的风格,让人联想到他出手时候的猛烈威力。在左肩的护甲上,有一头好像是老鹰的生物站立着,正自左顾右盼,体型不xiǎo,但和主人的巨型躯体一比,就像是一件xiǎo玩物似的,除此之外,就看不到什么特别东西,也找不到纳兰元蝶口中的“浑天印”,然而,这个巨人的右半身却很引人注目。
如树干般粗硕的右手,挥击出去应该有很强的威
力,不过更让人在意的重点,则是他右肩所背的一把长刀。
直垂落地,这把豪刀的长度丝毫不逊于主人身高,近三公尺的巨型长刀,通体雪白,不像一般刀刃那样薄锋利刃,这柄巨刀形如锥体,很像是一个尾端弯翘的大象牙,乍看之下,让人很难想象这把巨刀要如何使用,但稍加思索之后,每个人都会深深恐惧这把巨刀在其主人强横臂力的挥动下,能够发挥出多么恐怖的杀伤力。
北宫罗汉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众人,先是看过一众特种部队,跟着望向纳兰元蝶,最后才将目光停在孙武身上。
“刚刚那个xiǎo丫环的主子,就是你这xiǎo鬼吗?很好,你引起我的兴趣了,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里头,我只留你不死,唯一条件就是招出你刚刚带走的人藏在何处!”
沙哑难听的声音,彷佛声道内也像脸上一样满是伤疤,孙武不晓得这番豪语有多少真实xìng,因为香菱所说的当世一流高手中,并没有“北宫罗汉”的名字,但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面对这名异族刀客时,孙武打从背后脊椎发起了寒颤。
如果不是真正面对强大的敌人,孙武绝不会有这么大的生理反应,不过相较于他,纳兰元蝶一方的反应更是激烈。
“刀魔!这里可不是域外,别以为你可以在中土大地逞雄,这xiǎo子是皇帝陛下御令缉拿的钦犯,你想劫人,今天就要你死在中土大地上。”
纳兰元蝶的威吓,似乎没有引起北宫罗汉的愤怒,听完这段威吓的他,只是用那沙哑嗓音淡淡地说话。
“几百年前,纳兰家也算是名动一时,现在已经完全成了武老儿的看mén狗吗?让我出手杀狗,太玷污我的刀了,但如果你们执意送死,那么不管你们是猪还是狗,我都很乐意把你们这群中土狗碎尸斩杀!”
jiāo涉到这里已经没有意义,纳兰元蝶也不是只会耍嘴皮子骂战的白痴,在与北宫罗汉挑衅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巧妙地重组队形,把八辆奔雷车的炮火集中包围北宫罗汉。这些xiǎo动作当然瞒不过北宫罗汉的眼睛,但他却视若无睹,让纳兰元蝶完成整个布阵后才有动作。
直挺挺地站在炮火中心,硬挨数以百计的重炮轰击,这似乎是只有金钟罩修练者才敢干的壮举,北宫罗汉现身以来的气势虽强,却也没有硬接重炮来表示自己武功高强,在炮火发shè的前一刻,巨汉左肩上的那头老鹰忽然锐鸣一声,十多道碟形红光齐shè,朝四面八方纷shè出去。
(那……那头老鹰不是生物,是法宝!)
孙武被这个发现给吓了一跳,过去从没听说有什么法宝可以做成生物模样,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法宝技术,自己真是眼界大开。刚才北宫罗汉甫现身就用“浑天印”毁车伤人,法宝威力惊人,孙武一直好奇他将法宝藏于何处,万万想不到会有这样诡奇的应用变化。
虽然没有想到北宫罗汉的法宝变化,但大武军的特种部队却非làng得虚名,所有人早就绞紧神经,等待敌人的法宝攻击,一见到碟形红光飞shè而来,早已有备的众士兵挥动手上兵器格挡。
普通一记刀斩剑击,破不了碟形红光,但一道光弩先准确地命中红光,减去三分威力后,再一记剑斩拦截,就将红光砍爆消失,凭着高度默契的团队合作化解敌袭,这一波的浑天印袭击竟然起不了任何效果。
然而,北宫罗汉之名能够扬威域外大漠,也绝非侥幸,在众人破去碟形红光之际,另一道无声无影的攻击,却趁众人注意力集中在碟形红光时悄然而至,中招的人们愕然发现,自己额上多了一道红印。
“这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的人还来得及把这话问出口,但接下来的答案却只能由别人来回答了,形成红影的地方骤然爆裂开来,多数人都是被印在额头上,被这一爆,全都是脑袋炸裂、血ròu横飞的后果,瞬间就有七、八人当场毙命。
孙武置身局外,旁观之下看得清楚,“浑天印”的使用有两种型态:第一种单纯以红光发出,速度较快,攻击也较为直接;第二种却是暗袭形式,无声无影,纯以风压气流推送,速度较慢,先行贴附在目标物上头,再形爆发。两者搭配运用,互补不足,虽然还看不出是否有第三功能,但光是这两项杀着就已经很好用,轻易击毙了八辆奔雷车上的炮手。
奔雷车上的炮手并非专职,每辆车上的任一兵丁都有受过训练,只要cào作炮台的士兵阵亡,旁人立刻就会递补上去,但是再先进的设备,人员jiāo替之际都难免有停顿,而这也正是敌人处心积虑所制造出来的机会。
“杀!”
一声怒吼震撼而来,声音虽然沙哑难听,但怒吼中所蕴含的力量却威猛难当,彷佛龙yín虎啸般气壮山河,而伴随这声吼啸同来的,则是一把裂岗碎石的白牙巨刀!
很难去形容这柄巨刀被挥舞起来时的威势,即使是北宫罗汉这样的三公尺巨汉,若非亲眼所见,也很难相信他可以单靠一条右臂,就挥动起这柄重逾千斤的白牙巨刀;光是挥动时扬起的劲风,就扫出数十尺外,被这柄巨刀所带到的一辆奔雷车,竟然不堪冲击,整个侧翻过去,上头的特种士兵唯有第一时间跳车逃生,而跑得最慢的一个,就只看到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型牙刃当头砍下。
磅……轰!
震耳的金属裂响中,被北宫罗汉一刀斩中的奔雷车彻底炸毁,连同那名在牙刃下粉身碎骨的不幸士兵,变成了一团扭曲变形的废铁。
纳兰元蝶和孙武都目睹了这一刀之威,那柄牙形巨刃并不锋锐,北宫罗汉的一刀甚至也不能说是斩,根本就是“砸”,但这一砸的威力却是惊天动地,光是看那团由奔雷车被震成的废铁团,两人心中就不约而同地有个共识,自己硬挨这一刀必死无疑,孙武更估算自己全力硬挡这一刀的话,别说是金钟罩立刻解体降关,恐怕一接触就先被他砸碎双臂,然后整个身体的每一吋骨骼,都会粉碎成一堆血ròu不分的烂东西。
(难怪香菱说那些高手的资料不可尽信,这个人的武功比袁兄还强,怎么资料里头会没有他呢?还是说,香菱说的那些高手只列出了中土人物?外族都不算?)
孙武暗自诧异。尽管那柄巨刀起码让北宫罗汉的杀伤力提升五成,但无比威猛的巨型牙刃,在主人手上非但不显笨重,反而成了人间凶器的代名词,挥洒之间刚柔并济,尽显主人的超凡武技,不但一刀毁车杀人,当余下几辆奔雷车疯狂shè出炮火,想趁近距离击伤这巨汉,阻止他再发第二刀时,北宫罗汉斜斜地横过牙刃,把轰击过来的炮火全给挡住,自己则利用掩护往前冲去。
狂奔飙行,三公尺高的巨汉却异常轻盈,不但身法灵动,而且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疾逾奔马,一下子就闪到敌人跟前,巨型牙刃再次挥出雪亮白影,这次并不是砍砸,而是斜挑。
虽说是斜挑,但旁人用来是轻飘飘的招数,在这对人刀合一的搭档上,就是力与强的完美诠释,斜斜挑起的那一刀,彷佛是沙漠里最狂暴的龙卷风,轻易把一辆奔雷车扫得离地而起,在半空翻了两转之后,重重砸在另一辆奔雷车上,而巨型牙刃这时再补上雷霆霹雳的千钧一击,震天巨响声中,两辆奔雷车又成了一团大废铁,逃避不及的士兵都成了废铁间的碎烂血ròu。
这些高技术水平的法宝,造价自然极为昂贵,三辆奔雷车在眨眼间被毁去,光看纳兰元蝶的表情,就晓得那实在是痛到不行。为了不让损失再扩大下去,纳兰元蝶唯有亲自跳下来作战,挥出军刀,迎向北宫罗汉,但以实力而论,纳兰元蝶甚至还逊孙武半筹,怎么可能是这个足以名列一流高手之中的刀魔之敌?甫一照面就落在下风,如果不是两旁的炮火掩护,纳兰元蝶走不了两招就要死在牙形巨刃下。
但“以众凌寡,大石砸死蟹”这句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在纳兰元蝶的牵制下,北宫罗汉的身形比之前迟缓几分,给了奔雷车极好的炮轰机会,北宫罗汉并非硬功高手,被频繁命中数十记炮击后,多少受到一些影响,而当奔雷车上的士兵在纳兰元蝶暗号命令下转换武器,炮击中随机发shè千百道细如牛máo的针雨时,强如北宫罗汉也终于受创流血。
“刀魔,不妨告诉你,这些铜针全都暗藏剧毒,你已中毒,我敬你是域外一方高手,一身修为殊是不易,现在罢手,我可以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一直分神留意孙武的动向,生怕孙武借机逃逸,纳兰元蝶不yù两面作战,一看到北宫罗汉的伤口流出蓝血,立刻扬声说话,想要劝退北宫罗汉,全力先将孙武擒下。
不过北宫罗汉却闻言大笑,极度鄙夷地狂笑出声:“可笑,武老儿手下的狗腿子,几时变成这么好心的和平善人了?你们这群鹰犬得势从不饶人,有留人活口过吗?
要是你真的对这毒针有信心,就尽管放马过来吧!老子已经说过,今天要把你们这群猪狗屠得一个不剩!”
“刀魔,你不要逞强,这些铜针是……”
“管你这些铜针是什么,你以为这些xiǎo手段在强者决胜中会有用吗?准备为你的无知付上代价吧!”
又是一声震天巨吼,但在巨吼声中,孙武却因为眼前的一幕奇景,险些大叫出声。
原来,不只是野兽会变成法宝,人……也可能变成野兽!
第五章 凶兽刀牙走纵横
这天晚上的际遇变化,真是让孙武眼界大开,除了闻所未闻的法宝形式,他还亲眼见识到域外异族之所以令人恐惧的理由。
北宫罗汉的骁勇善战,据说就是域外异族的特xìng,他们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在修练武技上有着出类拔萃的天份,而且还有一样源於血缘的独特异能:兽化!
被数十口毒针命中,伤口流出蓝sè血液后,北宫罗汉蓦地狂吼一声,整具身躯开始发生莫名变化,本来雄壮伟硕的身躯,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挤压,快速缩矮了将近一尺,但浑身肌ròu却因此更为坚实,筋ròu虬起的手臂,如今简直就像是一大块浑厚坚固的石头,彷彿每一吋都蕴含着无穷力量,蓄势待发要吞噬掉每一个敌人。
五指生出锋锐的利爪,脚下也发生同样的变化,而脸上双颊冒出虎斑,眼睛变成碧绿兽瞳,两道锐利獠牙从口中翻出,背后的金发更是疯狂延伸,从披垂后腰的长度一下子延伸过xiǎo腿,浑身瀰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头半狮半人的伟硕巨兽,双足踏地,仰首发出一阵满是悲、怨、憎、痛的狂啸!
“嚎~~”
吼啸之威震天动地,彷彿海làng狂啸般冲击每个人的耳膜,所有士兵掩住耳朵,苦苦抗衡着这一声震天霹雳,孙武虽然没有掩耳,却也要提运力量才能抵挡,但心中却着实讶异,因为,除了这一啸当中的无比悲愤,他更清楚感到北宫罗汉的力量,如洪水溃堤般爆发xìng地提升。
感觉到这一点的不只是孙武,还有纳兰元蝶,而她更察觉到一件不妙的事,就是从北宫罗汉兽化完毕后,一身肌ròu坚逾金铁,产生类似金钟罩般的硬功作用,所有细máo针再也刺不进去,甚至连往外流的蓝sè血液都慢慢转红,显然所有毒素正被北宫罗汉拔除、排出。
力量激增,又没有了毒素的牵制,当北宫罗汉再次攻击,那种杀伤力将会是史无前例的恐怖,纳兰元蝶想要喝令部队先发制人,但却已经慢了一步,命令还没喊出口,一双晶莹碧绿的威猛兽瞳已经来到眼前。
“喝!”
巨吼声中,北宫罗汉双臂齐挥,左臂空手挥出所扬起的劲风,把左面轰击过来的炮弹全数掀翻,右臂挥动巨型牙刃带出的刀罡,不但把右面的炮击尽数削过,在半途爆炸,刀罡余势未止,甚至长驱直入,把右侧的一辆奔雷车整个切成两半,上头乘坐的士兵全数死在这一刀之下。
而这一下双臂挥动只是前奏,当右臂将巨刃举至高点,左臂牢牢握住刀柄,真正的杀敌一击才会出现。兽化之前的一刀,便足以将奔雷车砸成一团废铁,兽化激增力量之后,这一刀的杀伤力会突破到何种地步,简直让人无法想像,纳兰元蝶心知不可硬拼,想要跳跃闪躲,但全身上下却被刀气锁死,yù避无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刀当头斩下。
之前在飞云舰上,纳兰元蝶有勇有谋,给了孙武很大的威胁,但此刻面对北宫罗汉彷彿来自地狱的一刀,她却显得毫无抵抗之力,虽然也对着敌袭挥起了军刀,但却像是拿条细蜡烛挡刀一样,瞬间就被敌人的刀罡切断。
紧跟着,刀势更是直落下来,那双碧绿兽瞳当中更有一丝冷笑,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有肯定她将在这一刀下粉身碎骨,但当这绝命一刀终於斩下,纳兰元蝶在脑mén的一阵剧痛之后,却只听见北宫罗汉讶异的叫了一声“啊!你!”,迟迟等不到应当随接而来的全身剧痛。
诧异着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绚烂金光,那个半大不xiǎo的少年正挺身挡在自己跟前,奇蹟似的阻住这霹雳一刀。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本事接下刀魔的一刀?)
纳兰元蝶的疑问,其实孙武也一样有,刚才他看到北宫罗汉挥动双臂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纳兰元蝶要倒大楣,九成九会因此而一招毙命。本来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再怎么热爱生命,也还不至於不分青红皂白地救人,但雯雯中毒已深,丹娘不知所踪,佛血舍利的下落目前全系在纳兰元蝶身上,要是她被北宫罗汉一刀斩了,自己又要到哪里找线索去?
纳兰元蝶若死,只能找她的指挥上司,目前唯一的名单就是大武皇帝武沧澜,找这个人的难度就未免太高,所以纵然明知道金钟罩不堪巨刀一击,孙武还是只有硬着头皮上,希望纳兰元蝶能先消耗这一刀的部分力量,否则自己很有可能与她一起被斩成四块。
(xiǎo殇应该知道她的重要xìng吧?能不能帮我一把呢?)
在运起金钟罩六关力量,全力冲向那雷霆一刀的落点时,孙武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而援助也及时送至,只不过那道在耳边忽然响起的细微语音,并不是xiǎo殇,也不是自己所熟识的任何人。
“才练到第六关就想硬接北宫刀魔的一刀,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就看在你这份胆识上,我教你接他一刀的方法。”
说到“胆大包天”四字时,对方的调侃语气,让孙武晓得那人不是讚赏,而是嘲nòng,但不管怎样,孙武知道现场已经来了一名神秘高人,正在暗中协助自己,只不过这是个nv孩子的声音,听来细细柔柔,似乎还是个妙龄少nv,不晓得有什么能耐协助自己。
“除非把金钟罩练到第八关,否则你不可能接下刀魔的全力一刀,所以,你要接这一刀的最大关键,就是要有技巧,让刀魔不能全力出刀。”
域外异族的战士素以无情狠辣着称,尤其是在兽化以后,随着力量增强,个xìng也更为狂暴,要他们半途收力留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孙武却是北宫罗汉此行的首要目标,为了怕问不到线索,当北宫罗汉见到孙武抢在刀下拦阻,就不得不急忙收劲。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光是如此,你还是接不下这一刀,更何况你们身高有别,等你能招架到这一刀,那位nv军官起码已经被刀斩开到胸口了。”
所以孙武要把握住速度与位置,才有办法实施计划。而在抢入北宫罗汉与纳兰元蝶之间的一刻,北宫罗汉就如意料之中的大惊失sè。
“啊!你……”
北宫罗汉急忙留手收力,把这一刀的力量收回五成,但纵使他已人刀合一,驾驭由心,这急收回来的刀气仍需要有个地方泄出,最理想的位置,莫过於地下,北宫罗汉本能的一下顿足,把五成刀气泄於地下。
顿足就必须要屈膝,在北宫罗汉膝盖弯曲的瞬间,孙武跳跃离地,一脚就踩在北宫罗汉的膝盖上,双臂高举,jiāo叉双拳,奋起全身力量击向刀柄与刀刃的接合处。
假如后移数吋,在刀锋的位置硬接,孙武将会正面迎向这一刀的真实威力,但他选择刀柄与刀刃的接合处,那却是北宫罗汉最难施力的一点,尽管在双拳击中的瞬间,孙武感觉一股劈脑割心的刀气直袭体内,就连金钟罩也拦阻不住地透入腑脏,奇痛难当,但却终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跟着,全力运起金钟罩的孙武,就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桥樑,接引刀气,让这雷霆一刀的余劲不伤己身地传到脚下,藉由北宫罗汉的膝盖,顺着他本身的运气一同泄往地下。
假如时机把握得当,这一击不但可以接刀,甚至还有希望把巨型牙刃给打脱离手,但刚才的炮火阵消耗了孙武不少体力,让他没有办法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当他好不容易回气,想要尝试鼓劲震刀时,那双碧绿兽瞳已经停顿在他身上,深沉地凝望着他。
孙武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代表什么,但纳兰元蝶和北宫罗汉却很清楚,尤其是北宫罗汉,他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xiǎo子,居然有办法接下自己一刀,尽管动作很简单,但里头所需要的胆识与身手,却委实不容易,特别是要用身体承受刀气贯流,除了本身根基要够,更要能承受痛苦,这xiǎo子现在等若百刃割体,却哼也不哼一声,眼中甚至见不到恐惧,这一点就让自己感兴趣了。
“xiǎo子,就凭你这点功夫,也想来这里强出头吗?”
近距离接触,孙武的脚还踩在敌人膝盖上,只觉得那张獠牙兽口当中所喷出的气息,就像ròu食xìng猛兽的口气一般腥臭。
“你救武老儿的走狗,就已经说明了你的立场,我更没必要对你留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把人藏在哪里?”
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爱惜生命,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就算是在这种不易挥刀的位置,北宫罗汉也可以轻易迫发刀气杀敌,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xiǎo鬼分屍斩杀。
不过,孙武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被吓倒的。要说是少年血气方刚也可以,但这种直接威胁xìng命的恐吓,非但不能让他屈服,反而更激起他的一股热血与怒气,毕竟,再怎么说,雯雯一个无辜的nv孩,就是被这些人你争我夺,现在才中毒垂危,这个大汉还口口声声要自己把人jiāo出来,不是太荒唐了吗?
这番心思,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在眼中表露无遗,北宫罗汉读出了这份心思,也讶然於少年眼中源自於正直的怒气,破例地多开了口。
“佛血舍利是无主之物,有能者得之,你这xiǎo子难道不是来争夺佛血舍利的吗?”
“是。可是我争夺舍利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个人私yù,更不会像你们这样,为了自己的yù望,去害到一个无辜的nv孩子!”
简短而明快的对答,与其说是回应,其实更有些xiǎo孩子赌气的感觉,只是少年非常认真,毫不畏惧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即使下一刻就要被刀气分屍,孙武也想让这个巨汉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被物yù沖昏头,无论他武功有多强,这世上仍有不认同、不附和他的人。
然而,这番坚持却引来了意料之外的反应,听完了少年的话,那个半人半兽的巨汉,竟然咧着獠牙大笑起来。
“哈哈哈,无知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啊!xiǎo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许我今天就该留你一命,让你日后为自己的愚蠢而惭愧……”
孙武听得出大笑声中的讽刺,但却想不通其中理由,正想再问,耳后突然响起一股奇异风声,跟着一支形似腰带的细剑从自己左边腋下擦过,斜斜直刺北宫罗汉的眉心。
(这个位置?纳兰元蝶!她的力量怎么会……)
能从这位置出手的,只有孙武身后的纳兰元蝶,但真正令孙武讶异的,却是这一剑的力量竟较早先陡强四倍,突破了纳兰元蝶的应有实力,强悍辛辣地发动奇袭。
极强的一剑,北宫罗汉双臂正握在刀上,仓促之间不及招架,把头往左一偏,细剑由他右额擦过,本来坚逾铁石的肌ròu竟挡不住这一剑之威,被刮去老大一片血ròu,本已伤痕满佈的面孔更是狰狞可怖。
“嚎~~”
彷彿千百狼群对月咆哮的淒厉吼声,从受创的北宫罗汉口中吼出,孙武完全可以体会到那股野兽受伤之后,即将反扑的恐怖气势,这时之前指点的神秘声音再度出现耳边。
“危险!你立刻闪避,躲开他的刀气!”
北宫罗汉手不离刀,但体内却陡然迸放猛烈刀气,彷彿万马奔腾般冲shè出去,靠得最近的孙武首当其冲,若非早已得到提点,上下两方刀气合璧的攻击,少年纵然不死也会严重受创,但换做其他人易地而处,没有金钟罩护体,就算跃起退开,途中也早就被刀气分屍了。
在跃离北宫罗汉刀气范围的瞬间,孙武脑中想到身后的纳兰元蝶,自己如果跃身避开刀气,不晓得她能否承受得住。在生死一瞬之际,这个念头实在是不该有的迟疑,就因为这短暂的迟疑,孙武起码多挨了百余记刀气斩击,护体金钟劲险些被敌人击破。
“在他迫发第二轮刀气之前,击他丹田!”
光是第一轮刀气,就让孙武险些重创,如果给北宫罗汉迫发更强、更密的第二轮刀气,在孙武逃到安全距离之前,就已经被千刀万斩,死无全屍了。这个道理孙武也明白,只是当全身被刀气切割得奇痛入骨时,脑子根本无法正常运作,听到这个最后提点,近乎本能似的照着行动。
顿足跃起、闪电抢入敌人怀内、一掌命中丹田、借力弯腰弹跳离
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生死一瞬间的爆发力,让孙武做出了难得的迅捷动作,但却完全是无意识之下的作为。
“呜!”
当孙武落地,紧绷的意识回复清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平安脱险,双腿软得快站不起来,差点跪了下去。刚才与北宫罗汉对峙的时候,整个身体一直在承受刀气贯流,不啻於与强敌激战一场,连番损耗之下,体力早已竭尽,连真气都快要提不起来了。
但这时映入眼前的,却是一个拄剑站立的nv子身影。纳兰元蝶正站在对面,俐落的短发无风自动,全身笼罩在一股异常气氛中,圆睁的左眼盛放灿烂红光,比当日读取孙武脑中情报时更为耀眼,邪异红光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她的面孔,少年更记起前次飞云舰上被她“火眼金睛”查探情报的事,连忙侧过头去,不敢也不愿与她目光相对。
“这个法宝……燃血力量?”
一声低沉的说话传来,孙武这才想起,北宫罗汉虽被自己击中气mén,但只是第二轮刀气发不出来,并不算什么创伤,而自己和纳兰元蝶成功躲过他的反击,可是这个刀中强人却已回气并重组攻势,预备发动追击了。
“够胆量使用燃血力量,武老儿的鹰犬倒也有几分本事,放马过来,我要看看你还能出几次的燃血之剑!”
涔涔鲜血由额上流下,北宫罗汉的部分伤处甚至深可见骨,但他就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楚似的,伸舌tiǎn去流到嘴边的鲜血,双手牢牢握住巨型牙刃,臂上青筋如老树盘根般错节缭绕,雷霆一击蓄势待发。
“呃!”
正要出击,北宫罗汉脸上突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紧跟着,一阵异样的裂帛声响起,北宫罗汉身上的鹿皮背心与灰布长裤竟从中裂开,分成两半飘落开来,露出内里无比jīng壮的半兽ròu体。
“无……大yín贼西mén朱yù的无孔不入掌!”
惊讶的叫声来自纳兰元蝶,身为大武王朝现今的几个特务头子之一,她当然认得这套传说中的神奇武技。
孙武也是满心惊讶,刚才轰击北宫罗汉的一掌纯属无意识而发,没有特别提气运劲,但却意外发动了无孔不入掌,这真是错有错着,然而,这种仅能让人衣衫尽裂的怪异武技,就算命中了、发动了,又能有什么作用?
其实是有的……
若是没有,北宫罗汉不会像是一尊石像般站在原地,双手持刀,任冷风吹着他近乎赤luǒ的躯体,彷彿失去意识般呆站着,脸上的重伤就像全无痛楚,一点都不能把他从呆滞状态中惊醒。
除了一件贴ròu的三角短裤外,整个身体一丝不挂,完全暴露在冷风中,如果换做是一般人,定然会为着那如石块般结实的jīng壮躯体而骄傲,但身为当今世上足以名列前十大的一流高手,这样luǒ身暴露於人前的绝顶羞辱,教北宫罗汉怎样冷静?怎么接受了?
“吼~~”
无比的愤怒,全在这一声震天吼啸中发泄,由呆愣状态中清醒的猛兽爆发狂怒,周身激走的气劲bī得满地飞砂走石,孙武甚至有种错觉,就是仰天狂啸的北宫罗汉背后激起了大片火焰。
“xiǎo狗种!我要宰了你~~”
巨型牙刃激起劲风,彷彿海cháo怒涛般狂斩而来,刀还未到,孙武已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是为了求饶,而是因为体力已经耗竭殆尽,饶是他拼命想要重新站起,面对敌人的巨刀一击,可是现在半丝力气都提不起来,意识甚至越来越昏沉,心中正自着急,突然眼前一花,竟然是纳兰元蝶抢在自己身前。
(她……她想做什么?我对她有这么重要吗?可是……就算是这样……)
北宫罗汉与自己之间差了不只一阶,能够对峙奋战至今,全是因为北宫罗汉不屑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认真出刀,但现在被激怒的他已管不了这许多,若是这一刀当真劈下,纵然纳兰元蝶有什么“燃血力量”,纵然自己以金钟罩挡架,两人也会在接触瞬间被肢解破碎。
这情形不只孙武明白,在场的每个人也都看得出来,所以,为了不让这正常结果出现,暗中窥视已久的人就必须有动作。
“咻!”
一声急劲的羽箭破风声,由天而落,虽然巨型牙刃卷起的刀风铺天盖地,却掩不下这声撕裂大气的破风声响,而从孙武的角度更看得清楚,那支直shè北宫罗汉后脑的东西不是箭,而是羽,一支殷红如血的赤羽!
敌袭临头,北宫罗汉展现出一流高手的武功,竟然不回身挡架,单单迫发护身刀气,就把那支赤羽斩为两段,坠落下去,但赤羽的shè击力量似乎也超出他预料,所以在斩落赤羽后,他疾奔斩敌的脚步也不得不停顿,一往无前的刀势也出现xiǎoxiǎo破绽。
把握住这短暂的一瞬间,一道翩然红影由半空中激飞shè下,直指北宫罗汉,狂怒中的巨汉虽然迫发刀气,但那道红影却快如闪电,几下轻飘飘的xiǎo幅度旋身,就从怒涛猛làng般的数十记刀气中穿过,攻向北宫罗汉。
护身刀气无效,但却争取到了部分时间,让北宫罗汉能调整姿态,在敌人近身前斩出强绝一刀,瞬间巨型牙刃挥动的风压切割大气,砍向那抹浑似轻不着力的红影。
威猛强绝的一刀,劲风扫出十余尺外,但却挥了个空,那抹急冲中的红影,在与巨刀接触的前一刻,突然转向折shè,完全无视惯xìng原则地斜斜上飞,轻飘飘的美妙姿态,彷彿是一头翱翔九天的骄傲凤凰,在风中翩翩起舞,一下子飘降到刀势的死角,再次挥掌出击。
在双方二度jiāo锋前,孙武终於看清楚了那抹熟悉的红影,更差点讶异得掉了下巴,想不到继骑团、皇家特务部队、异族绝顶刀客后,就连万紫楼也来参与今晚的sāo动。
万紫楼少主?羽宝簪。
仍是戴着那片面纱,将理应yàn绝人寰的美丽容颜隐藏,只余下那双慧黠骄傲的眼神,即使相隔遥远,孙武仍旧觉得闪闪动人,但不管这头凤凰的姿态有多美,少年都不会忘记上趟在万紫楼里,宝姑娘一掌轰溃自己金钟罩的惊天手段。
几天不见,宝姑娘似乎有了变化,轻舞飞扬的曼妙姿态,比上趟与自己jiāo手的时候更美了,无论是弹指掀掌,亦或是摆动腰肢的xiǎo动作,都彷彿是一种撩人心弦的舞蹈,比起上趟相见,美的程度更为细緻、更深了一层。
武功好像也更长进了些,认真说来也不太对,但宝姑娘翻腕打出的火焰,很像那日从屏风后跃出时所产生的压迫感,或许这就是宝姑娘的颠峰状态吧,眨眼间就与北宫罗汉对拆十余招,她的攻击没有一次能发得出去,一遇到敌人横刀挡架,就立刻闪电chōu回,但北宫罗汉那彷似来自地狱深处的怨痛之刀,不管怎样挥舞都斩不到她身上。
不愧是同样名列当今一流高手的两个强人,势均力敌的激战,让快要力竭倒下的少年眼界大开,只不过战斗中的两人都无意久战,遭遇意外强敌的北宫罗汉虎吼一声,在斩击的间隙中,十多道碟形红光luànshè四方,藉着“浑天印”封死敌人的退路,致命的全力一刀同时挥击出去。
另一方面,有意尽早分出胜负的宝姑娘,并没有尝试突破浑天印封锁闪避,反而左掌一掀,五指扬动,炽烈火光大盛,强猛狂风席卷吞噬而去,要以凤凰七绝与敌人硬拼取胜。
两强正面相斗,孙武一颗心狂跳得快要跃出喉咙,却突然喉间一凉,被人用剑指住了喉咙,侧头一看,却见到纳兰元蝶的左眼放着红光,右手持剑放在自己咽喉。
之前面对北宫罗汉的绝命一击时,她曾不合理地拦在自己身前,可是当北宫罗汉被宝姑娘给缠住,这个身负重任的nv军官便立刻反扑,只恨自己力疲之下反应稍迟,居然被她逮着机会制住。
可是,她真的能把最后胜利牢握在手中吗?只怕……也未必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xiǎo子,有什么好笑的?鹬蚌相争,那两个人相互牵制,谁都没法过来抢你,你今天是做定我的俘虏了!”
“哈哈哈哈,你们……好像都很喜欢当什么渔翁,不过真是太不幸了,因为我有个朋友,她也非常喜欢当黄雀呢!”
“你在胡言luàn语些什么?”
不是胡言luàn语,就在少年哈哈大笑的时候,“黄雀”终於有了行动。由於今晚的sāoluàn一件接着一件,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当九成焚烧中的房舍都已经成了灰烬倒塌,附近一座造型普通的半毁营帐,被大火焚烧了老半天,不但不倒塌,甚至还在炽烈燃烧。
而当所有潜伏的“螳螂”都陆续现身,最后的黄雀也在适当时机採取行动。
“轰”的一声,半焚烧状态中的营帐陡然炸裂,卷动气流,变成了一条xiǎo型的龙卷风柱,避开战斗中的两大高手,迳自朝孙武的方向席卷而来。
纳兰元蝶心知有异,但龙卷风转眼间便靠到近处,没等她採取动作,一股强大吸力把孙武扯得离地飞起,被龙卷旋风吞没进去。
“什么人在搞鬼?”
纳兰元蝶又惊又怒,想要不顾一切抢进龙卷风中,把人夺回,但龙卷风快速地转了两转,当她催起力量冲入时,龙卷风却瓦解消散,内里什么东西也没剩下,就算纳兰元蝶自负机智,一时间也整个傻在那边,不晓得该怎么是好。
抬头只见天sè将明,这一晚的sāo动,终於也要结束了……
第六章 百转千回迎客踪
战得jīng疲力尽,孙武在进入“九龙神火罩”之后,就几乎半昏mí地瘫睡过去,连“九龙神火罩”是如何制造出龙卷风都无暇去关心。
本来只供两人使用的“九龙神火罩”,在多塞了一个xiǎonv孩之后,显得拥挤了些,但孙武一进去便告昏睡,倒也感受不到那份辛苦。
但透过“九龙神火罩”的显像装置,孙武仍然可以看见外头的事物,看到纳兰元蝶惊怒jiāo集的错愕表情,也看到宝姑娘与北宫罗汉硬拼一招,似乎双方都受了点伤,分不出明显胜负,而几十名铁骑朝这个方向驰来,宝姑娘飘身飞退,北宫罗汉被铁骑群围在中心,很遗憾似地收起了刀。
三角头套与白sè战甲,来的这二十多骑都是骑士,而看他们对北宫罗汉的尊敬态度,还有北宫罗汉的神情,孙武恍然大悟,原来北宫罗汉也是骑士之一。
骑士的真面目,就是金发碧眼的域外异族,而北宫罗汉正是域外异族的顶级高手,双方本出同源,志气相投,北宫罗汉加盟骑团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只不过江湖上不知此事而已。
但比起骑团,孙武更在意的,是宝姑娘飞天而去时,那惊鸿一瞥的美丽眼神。
朝“九龙神火罩”的这个方向望来,彷佛就知道“九龙神火罩”藏于此处,宝姑娘的那个眼神,慧黠中带着盈盈笑意,虽然居高临下的俯视,看来仍是那么地自信与骄傲,但却多了一丝有别于上次见面时的温柔……
那个眼神,有些熟悉,像是香菱,又像是……
“姊姊!”
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孙武清醒过来,本以为一切都是做梦,但眼前却有那么一双粲然若星的温柔眼眸,正写满关怀地看着自己。
“姊……香菱,是妳啊!”
“嗯,少爷你睡了好一会儿了呢!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就像是最近每天早上起床一样,香菱笑着端来了铜盆与máo巾,为少年擦脸,然后倒上一杯热茶,贴心地送到少年嘴边,让他先暖一暖心肺。
“真是高兴!少爷从没提过家里的事,婢子还是第一次知道少爷家里有位姊姊呢!”
“啊……抱歉,之前没有什么机会说,不是刻意要瞒妳。我家里没有什么人的,除了xiǎo殇和姊姊,就只有一个老爹,应该算是义父吧……咦!”
从初醒的朦胧中回复神智,孙武想起了昏睡前的一切,记起香菱为了阻挡骑士而留下,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她,不晓得她有没有因此受到伤害。
“香菱,妳……”
“啊!”
急着问话,孙武一下抓住香菱的手,却听见她轻哼一声,蹙起眉头,好像十分疼痛,心中一惊,连忙翻起她的袖子,赫然见到粉嫩的雪腕上,多了数道怵目惊心的红痕,彷佛被什么荆条之类的有刺东西打过,正轻微地渗着血珠。
“这是……游斗之中为了突围,硬挨了几下敌人的攻击,有点疼,但不碍事的,几天以后就会好了……”
香菱柔声解释,但孙武看在眼中却着实歉意深深,因为如果不是自己留下她一人断后,她就不会受这些伤,为了这点,他向香菱保证,以后绝不会让她一个人被留下。
听到孙武这么说后,香菱的表情却反而变得凝重,先向孙武行了个礼,跟着才说出她对主子的顶撞。
“少爷,婢子很感谢你对我的体贴,不过这次我们的行动一点都没有错,真的没有。少爷你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婢子也以能够跟随这样的你为荣,但一个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扛起所有的责任,战场无情,少爷你没法顾到所有人的生死,如果想要面面俱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所以下次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形,还是请您做出正确的决定。”
香菱道:“婢子只是皮ròu之伤,没有什么大不了。反倒是少爷,如果不是有金钟罩神功护体,现在不只是伤及血ròu筋骨,可能已经被肢解成十七、八块了。”
这一点不用香菱说,孙武自己也清楚,因为纵然是在睡过一觉后,自己四肢百骸仍是无处不痛,彷佛正被上百把xiǎo刀回旋削斩。金钟罩护身,骨ròu坚若jīng铁,刀剑不伤,可是像北宫罗汉这样的一流高手,其刀罡剑气却能侵入腑脏,造成长时间的缓慢伤害。
如果把内部的伤害与痛楚形诸于外,自己身上的伤痕只会比香菱手腕惨上十倍,不过,要做一个堂堂男子,当然是不可以在意这种事。
“……而且,两相比较,北宫刀魔可比二十多个骑士危险多了,早知道是这样,婢子就让少爷留下,自己去阻挡刀魔了。”
孙武与北宫罗汉比斗半晚,深知这名巨汉的厉害,但对于他的名气却不太清楚,听香菱的解释,才知道他号称“域外第一刀客”,斩杀中外高手无数,曾经一月之间连屠慈航静殿西北方的十二座分寺,导致慈航静殿的势力有十年之久不能进入西北,因而名动天下。
“少爷你这次硬接北宫刀魔一刀,与他对战数招,还能让他出上大糗,传出去一定名扬中土武林,各路英雄知道你对抗外族高手,你马上就会变成大人物呢!”
“这件事情就先别提了吧!如果不是宝姑娘突然现身,我一定会被他斩成十八块的。”
孙武想来也很奇怪,根据香菱的说法,宝姑娘的排场一向很大,每次都是随行婢nv成群,这次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现身,没有半个使婢跟随在侧呢?如果她的武装婢nv团也跟来,就足以和骑团打一场硬仗,当然自己也就更难脱身了。
“嗯,婢子也很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如果不是托了少爷你的福,让婢子留下来缠住骑团的话,婢子就会碰到xiǎo姐,那这条命就完蛋啦!”
说得犹有余悸,香菱轻轻拍着胸口,吐了一下舌头,难得的俏皮xiǎo动作,看在孙武眼里是说不出的可爱。
“香菱,宝姑娘真是一等一的高手啊,我看她和北宫罗汉斗得不相上下,不晓得如果……”
“不,不是不相上下,如果战斗时间再多半刻钟,宝姑娘一定稳cào胜券。”
香菱向孙武解释,兽化是域外异族源自血缘的天赋异能,不是每个异族人都可以做到,但变身之后力量会陡然增强,力大无穷,情绪也处于狂暴状态,是一等一厉害的战士。
但每一种好处都有相对的代价,兽化是一种极损元气的异能,普通的异族人难以长时间维持,最多不过利用兽化状态出个两到三击就后继无力了,北宫罗汉虽然厉害,但与孙武、纳兰元蝶缠斗这许多时间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多半刻钟,兽化状态就会解除,不会是宝姑娘的对手。
“所以,北宫刀魔才会急着分出胜负,不然再打下去,他可能连命都要送在这里……照估计,这一战使他元气大伤,没有个三、五天的休养,是不能再出来与人动手了。”
“哦……听起来好像和我被击破金钟罩降关的情形一样,这种异能还真是伤身体啊!”
“没有燃血力量那么伤。会合的时候,我听xiǎo殇xiǎo姐说,有人在战斗中使用燃血力量,这可真是赌命的壮举啊!”
那个人自然是纳兰元蝶,孙武听北宫罗汉叫出“燃血力量”之名,晓得那是一种法宝效能,但不清楚详细内容。
只是,在一般的情形下,再好的法宝都只能把使用者力量提升数成,尤其是越厉害的高手,法宝能够辅助的提升效果就越是有限,像北宫罗汉手中的巨型牙刃,能够将他的力量提升五成,那已经是一等一的法宝神兵。
纳兰元蝶所出的那一剑,起码将本身力量暴增四倍,这种惊人的力量跃升,已经超出正常的法宝运用范围,肯定付出了别的代价。
“燃血力量,顾名思义,是一种燃烧体内鲜血元气以换取力量的效能,专mén用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攻击上,因为太过残忍,这种法宝是被禁止制造的,不过特务机关无视法律是正常,倒也不用大惊xiǎo怪了。”
香菱道:“那位军官xiǎo姐的一剑刺出,估计她体内的血液被燃烧去了一成,如果她执意战斗下去,最多再出三剑,她的命就没了。”
“啊!”
这个答案,大大超出孙武的意料,仔细一想,纳兰元蝶这次为了擒下自己,还真是卖了老命,居然连这么凶险的绝招也敢用。不过,倒过来想想,也未必真是如此,因为以当时的情势,北宫罗汉不一定会杀自己,却绝不会放过纳兰元蝶,她为了自保而赌命出手,这应该才是实情吧!
从骑士到北宫罗汉,好像每个人都充满悲愤怨毒,非常仇恨周遭的所有人,这点让孙武印象深刻。一个人如果长年累月都沉浸在这种深沉的怨恨中,那么他的人生一定像是地狱,骑团由这批来自地狱的复仇者组成,难怪威力会这么可怕。
只是,究竟这股怨恨的源头是什么呢?是对这个世界的怨恨?抑或只是对中土人的恨意?是什么样的摩擦让这股恨意超越世代而留存?太平军国之luàn吗?
这些问题盘旋于孙武脑中,虽然与本次战局无关,但他确实觉得很纳闷。而回想到此次的激战,最令他mí惘不解的一个谜团,就是那个暗助自己的声音。
如果没有那个声音的提点,自己绝不可能懂得那么多关键,纵然没有被北宫罗汉一刀两段,也在跃身离开的时候被刀气破碎金钟,死得七零八落。有这样的眼光,又能不着痕迹地做出提点,孙武实在很好奇那人的身分。
那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少nv口音,听来像是很有教养的好人家nvxìng,帮助自己应该是为了某种理由,但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现身,或许以后还会有机会再遇到吧!
孙武想着这些事情,一时间神驰物外,忘了香菱还在身边,更没有留意到这名俏婢nv虽然对着他微笑,但眼神却飘移不定,不住望向受伤的手腕。
(北宫刀魔的刀气很厉害啊!涅盘不死身居然压之不下,看来得多花些时间了,如果下次遇到……)
孙武不知道xiǎo殇是怎么带自己离开军营的,但是听香菱说,她找到xiǎo殇的时候,xiǎo殇已经躲在目前众人所栖身的这幢民宅里,至于这宅子本来住着的人们,香菱也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香菱口中不说,但看得出她很怀疑这一点,孙武私底下向xiǎo殇询问,xiǎo殇只淡淡地给了个不痛不痒的回答。
“三天。”
xiǎo殇道:“只要在三天之内离开,这里的住户就不会受到影响,不会死人,也不会给人造成什么不方便。”
孙武相信xiǎo殇的话,也相信只要是与自己同行,xiǎo殇始终会顾虑自己的想法,做事不会太恣意妄为,但另一方面,自己也要给xiǎo殇保留行事空间,不然如果要求太多,xiǎo殇反弹起来,后果就会非常严重。
而当孙武一回复清醒,第一个所想到的事,就是雯雯的状况。但非常神奇的一件事,却是xiǎonv孩的脸sè已经回复红润,尽管看起来还很虚弱,也还在昏睡,但毒患基本上已经被拔除,没有什么问题了。
香菱略通医术,虽然不是很jīng通,但是在急救与驱毒的技术上却很有一手,这是为了适应江湖风波所训练出的特殊技能。在孙武脱力昏睡的时候,香菱与xiǎo殇会合,立刻对雯雯进行急救,不过令她惊讶的是,雯雯的毒患不但没有恶化,反而大幅度减轻,否则也无法活到此刻。
毒患之所以减轻,最主要的理由,相信是因为在“九龙神火罩”之内的急救。尽管没有亲眼看到,但孙武确信“九龙神火罩”内有袪毒的功能,这项xiǎo殇jīng心设计的最高杰作,确实是一件近乎奇迹的万能法宝。
“第三版的时候就有了,后来每个版本都有调整与强化,基本原理是利用高压牵引,让毒质从人体分离流出,目前还不是非常有效,下个版本预计加入输血与净化功能。”
xiǎo殇轻描淡写地说着,孙武听了只有拍手的份,而香菱跟着也带回外头的最新情势报告,昨晚的那
场战斗已经传开四方,震动整个江湖。
“一向神秘的骑团,昨晚攻击了军营,表现出要与朝廷对干的姿态,而其真面目也在北宫罗汉现身后渐渐显露,今早各个mén派的情报管道都在传递同一讯息,说骑团的真身可能是域外异族联军,专mén进入中土大地掠劫破坏。”
香菱道:“所有人都感到不解,为何骑团会打破本身的神秘立场,开始以真面目行动。异族人在中土大地上行动,那是非常危险的,不仅朝廷的法令有限制,中土武人对于异族人更是敌视,骑团一旦暴露了身分,就失去了本来的保护sè,从今之后很可能真的是人人喊打了,不过,当真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倒也没几个人就是了。”
骑团为何暴露真面目的理由,孙武大概猜想得到,九成九是因为自己。当日自己的“无孔不入掌”,使得白狼战甲碎裂,骑士现出真身,本来隐藏的东西一旦暴露,就没有再继续保密的必要,干脆公开化活动,不用缩头缩尾,还能够动用北宫刀魔这样的真正实力。
只有一点孙武想不通,那就是在事情演变成这样之前,骑团应该先尝试一件事,就是先将自己灭口,毕竟暴露真面目的损失很大,只要能把自己和xiǎo殇灭口,他们就可以阻止秘密外泄,继续神出鬼没,令所有人顾忌他们“朝廷密探”的伪装身分,为什么他们不这么做呢?还是说,有什么理由让他们无法这样做?例如说找不到自己或是……
正自思索,xiǎo殇的手指放在孙武背后,无声地飞快写字,告诉他问题答案。
“巨?阳?武?神!”
简单四个字,却是整件事最有可能的答案,骑团来自域外异族,与巨阳武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从那天仓皇奔逃的情形来看,对巨阳武神已经超越忌惮、恐惧,到了敬畏的程度,如果他们相信巨阳武神正与孙武同在,只要杀了这少年就会直接碰上巨阳武神,那么他们因此放弃灭口,就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了。
(哇塞,老爹的存在还真好用咧!对魔mén有用,对域外异族也有用……)
越接触到老爹的过去,孙武就越觉得老爹很了不起。在梁山泊时候的老爹,只是一个活力十足的阳光老头,对某些人来说甚至是个疯老头,实在想不到他过去曾经干过这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早知道这样,以前应该多缠老爹说些他的英雄故事才对。
“踹腹为婚的故事,xiǎo武想多听几遍吗?”
“不要提那个啦!那……那个一定是老爹喝醉了,所以才会行为失控,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些污点啊!老爹他干了这件错事,可是他也作了很多好事来补过,xiǎo殇妳不要只提那件坏事啦!”
自从听到老爹封印天魔的故事后,少年单纯的心就完全偏向老爹一方了,毕竟,从xiǎo到大,老爹在少年心中一直是个光芒万丈的存在,虽然年纪相差大了些,不过在无形之中,他仍像是一个少年所渴望的父亲,更别说每次远游回来,他都对孙武又亲又抱,儿子、儿子喊个不停,在个人的心理上,孙武怎样都是偏袒老爹的。
这些都是私人xìng的谈话,不适合在香菱面前多讲,孙武结束了与xiǎo殇的悄悄话,再听香菱说到外头的状况。
“北宫刀魔是域外的一流高手,以他的力量配合骑团,足以对任何中土mén派造成强大威胁,再加上佛血舍利现世的消息已经整个传开,现在各大mén派为之震动,慈航静殿已经派出高手来此,协助护送舍利,而xiǎo姐她……多半也是为了舍利而来。”
香菱口中的xiǎo姐,自然就是万紫楼的宝姑娘,那是个孙武想到就觉得棘手的人物,现在与她同处一个市镇上,实在很危险,偏生又还不能离开。
宝姑娘既然到了这里,万紫楼的情报网络一定大幅度强化起来,随意行动很容易就被发现,投宿客店更是危险,这也就是三人为何不找客店住宿,必须寄身民宅的缘故。
“因为宝姑娘到了,窃听行为作得太过火就会被发现,婢子进行的最后一次窃听调查,意外得到了一项重要线索,那就是佛血舍利并没有落在朝廷手上,至于目前究竟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目前连朝廷都在寻找,而根据朝廷隐约释放出来的消息,佛血舍利的关键线索似乎就在雯雯身上……”
“好卑鄙!”
孙武闻言,重重一拳敲在桌子上,而身旁的香菱则点头称是。
“确实如此,少爷你想必也已经发现,雯雯是我们从军营里救出来的,如果她真的身系重要线索,那么在把线索拷问出来之前,是不可能轻易放她出来的,既然利用她当yòu饵,就代表她除此之外别无利用价值。如今雯雯被救出来,官府才放消息说她是重要线索,这确实是很yīn险的一着,不过,眼下附近所有的江湖人物与官差,恐怕都在搜索我们与雯雯,这压力委实不xiǎo,希望少爷你注意。”
“喂,你们两个人,里面昏倒的那个人醒啰1
xiǎo殇的叫唤声让孙武一下子就跳起来,抢着赶到屋子里头去,正如xiǎo殇所说的,躺在里头休息的雯雯已经醒来,xiǎoxiǎo的脸蛋有了红润血sè,但神态看来却很憔悴,见到孙武与xiǎo殇,雯雯急切地举手想抓。
“xiǎo、xiǎo武哥哥,xiǎo殇姊姊,雯雯身上……好痛啊……”
孙武连忙抢上前去,握住xiǎonv孩的手,只觉得比起当日分离的时候,雯雯好像消瘦许多,连xiǎo手握起来都瘦巴巴的,几天的功夫就nòng成这样,之间受的苦楚可想而知。
仔细想来,其实自己与雯雯不仅认识不久,就连实际相处、说话的时间都只有那几个xiǎo时,要说这萍水相逢当真建立了多深厚的情谊,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之所以为了雯雯而闯入军营,那也不是什么路见不平的正义之心,而是为了佛血舍利的线索,这样说起来,自己其实也是把雯雯坑害成这样的凶手之一,比起其它那些野心份子好不到哪儿去,亏自己还可以用一张大义凛然的面孔,痛斥北宫罗汉。
“啰唆啰唆,你这笨头笨脑的家伙,要在这个问题上困扰多久?除非你要放弃舍利,不然在这种事情上多想,你只会让自己越来越作不了事1
xiǎo殇的话很不中听,但却是事实,除非孙武能放弃佛血舍利,让梁山泊从天上坠落,否则现在再怎样黯然伤感,最后也还是要参与争夺战,那现在的感伤反而更显得虚伪做作,这一点孙武也明白,不过他还是有自己的原则要坚持,至少,他不想趁雯雯还在病痛中的时候来问话。
“少爷,不如由我……”
看出孙武的为难,香菱主动请求担任这工作,但却被孙武用一个不赞同的目光所否定。
幸好,雯雯因为毒患影响,神智状态略为有些míluàn,虽然孙武没有开口问话,xiǎonv孩在握住他的手后,意识模糊地发出呓语,在无形之中也就透露出许多讯息。
“娘……爹在哪里……妳说要带雯雯去找爹的……雯雯,不要再当没爹的孩子了……”
孙武闻言,与香菱互看一眼,一句话都还没说,旁边就冒出xiǎo殇的声音。
“偷汉子!”
第四集第六章百转千回迎客踪
握住xiǎonv孩的另一只手,xiǎo殇点头道:“丹娘夫人确实是一位敢作敢为的奇nv子,为了不让nv儿伤心,连出去偷汉子都说是带nv儿去找爹,这种伟大的情cào实在太令人感动,dòng房夜夜换新郎,雯雯日日有新爹,如此广结善缘的人生体验,普通人想要也要不到,真是难得到家……哎唷!”
嚷了声痛,xiǎo殇的脑袋被孙武空手敲了一记,跟着怒吼声也迎面而来。
“不要胡说八道,丹娘夫人是带nv儿盗卖宝物,要与买主接头,所以才骗nv儿说要找爹的,不是什么偷汉子,妳不要污蔑人家的名誉啦!”
“一个出卖本来帮派,私盗宝物牟利的nv人,还有什么名誉可言?再说我也没有侮慢她的意思,你不是听到我夸她说敢作敢为吗?”
“妳那种说法,和敢作敢为有什么关系?偷汉子就叫敢作敢为吗?那只是yínluàn放dàng而已!”
越说越急,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着出来,但这句话大声脱口而出后,孙武顿时警觉到自己的失言,本来半睡半醒的雯雯被这一句大叫给惊醒,意识清醒得多,却因为听了他的话,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湿润yù滴。
“娘……娘她才不是yínluàn放dàng。”
“对、对不起啦,我不是这个意思,雯雯,xiǎo武哥哥说错话了。”
似乎很难躲避“黑狗偷食、白狗当灾”的命运,失言的孙武道歉之后尴尬退出,留下xiǎo殇在床旁边照顾病人。
到了屋外,孙武抱怨了两声,若有所思的香菱突然提出了一件事。虽然说朝廷有意借着佛血舍利削弱江湖武力,但佛血舍利的消息真正传播开来,也是这一、两天的事,骑团为何会得讯如此之快?昨晚就到了军营,甚至先一步将雯雯劫走?
“嗯,大概是他们情报系统做得好吧!”
“不,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香菱解释,根据孙武转述袁晨锋的话,那天客栈中的爆炸伏击是为了对付一个外族高手,域外异族的高手虽然不少,但这些高手忌惮中土武人群起而攻,不会轻易到中土大地来。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要伏击的对象很可能就是北宫罗汉,而北宫罗汉是骑士之一,所以……
“这么说,丹娘夫人的jiāo易对象,就是骑团了?天啊!”
孙武大吃一惊,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xiǎo,不管做什么事都会碰到同一群人,为何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撞到骑团呢?
“不只是这样,那天骑团劫了雯雯后,如果把人扔下不管,全速逃亡,应该可以撑久一点,但从死亡的情形来判断,他们有用内力为雯雯袪毒,所以雯雯能支撑到最后,他们却提前毒发身亡,这不是很奇怪吗?”
“雯雯对他们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们才这么做吧!”
“嗯,或许吧,但……”
香菱说到一半,附近的路人突然嚷了起来,说是某处死了人,官府正在悬首公告,让大家赶过去看。
“啊!”
孙武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香菱全速赶去。
第七章 国仇家恨世代延
梁山泊与外头世界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在梁山泊里头,似乎不会那么容易就听见某处死了人。
孙武觉得自己到了外界之后,好像整天不是打就是杀,动不动就听见某个地方又死一大票人,他真是深刻体认到:人命在luàn世之中有多不值钱。这种时局,就算没有盗匪掠劫,也常常有长期断粮的贫民走着走着就倒毙路边,一个倒了就撞倒旁边的人,倒着倒着就死了一片,所以听到某处死上几个人,或是十几个、几十个,都实在不是什么新闻。
不过,还是有一些情形会引起群众sāo动,特别是官府把一些罪犯当众处死,这场面就会引起相当数目的人群围观。
孙武对这类场面没有兴趣,不过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还是带着香菱赶去,一面奔跑,心里也一面祈祷,希望最糟糕的那个猜想不会出现在面前。
然而,这个愿望还是落空了,当孙武快步抢奔到人群聚集处,眼前所见,只是一具被铁炼所串吊起来的赤luǒnv屍,无头的屍首正往下滴血,说明离被斩首的时间不久,而那颗脑袋则被悬挂在牌楼的另一边柱子上,被风吹得左右摆dàng,当风拂开遮面的长发,露出的面孔让孙武险些大叫出声。
(丹、丹娘夫人!)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强烈的噁心感觉。看见一个曾经活生生的熟人,变成身首分离的屍块,那个感觉绝对不会好到哪去,孙武几乎是立刻就捧腹大吐起来,极度的噁心,把不久前进食的少许东西都给吐光了。
“少爷!”
同样看到了这一幕,香菱倒是没有什么激动情绪,却对孙武的呕吐反应很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忙着用手绢抹拭他嘴角。
在大批人群的混luàn场面当中,这一对主仆的反应,根本没有人在意,人们只是议论纷纷,说是这般残忍的暴屍示众法,过去见所未见,这个nv子一定是犯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才会被处以这等极刑。
就在人们的议论声中,一名官差模样的男人,在大批士兵的簇拥下,站上高台,开始大声说话,宣读死者的罪状。
偷盗国家重宝,这是孙武可以理解的罪名,但是宣读中的罪状却只在这上头轻描淡写地带过,主力放在痛斥这名nv子盗卖国家重宝后,竟然要出售给域外异族牟利,还透漏说这项国家重宝,关系到军事机密。
这样一说,底下围观的人们就不只是窃窃私语,而是如同滚水炸锅般喧闹起来,群起譁然。除了高声斥骂,激动的人们甚至寻觅、拾起脚边石子或泥土,争着往那悬吊起来的屍体上扔去。
从那愤怒得颤抖起来的语音中,孙武发现他们的激动不是为了应付官府做样子,而是确实感到愤怒,心头顿时感到茫然。
人死为大,就算犯过罪,有什么理由要如此凌虐一具没生命的屍体呢?域外异族,虽然说是异族,不也是同在一块土地上的生命吗?如果是因为太平军国之luàn所累积下的仇恨,可是现在大武王朝的统治,一点都没有比那时候好啊!怎么百姓对朝廷就没有同样的愤怒了?
“少爷,您的困惑香菱稍后可以替您解释,现在请您决定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现在去或是留?”
孙武没有笨到以为所谓的留,就是傻傻地站在这里看戏,香菱的暗示十分明显,意思是要忍着离开,或者在这里採取什么实际行动。也许两人势单力孤,没有能力公然与官府作战,但如果蒙上脸面,作一个闪电奇袭,这点是没有问题的。
“嗯,你应该知道答案的……”
在取回佛血舍利之前,孙武并不想多惹事,节外生枝,但这不代表他就会放弃本身的原则与理念,如果碰上了他觉得应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冒着风险,去把该做的事情完成。
此刻站在这个位置,遥遥眺望着吊挂在牌楼上摆动的屍体与首级,正被人群扔掷泥土石块,虽说已死的人不会痛,但遗体却被破坏,而见到这一幕的孙武,胸口的感觉非常複杂,照理说这么多人都认同的一件事,应该是好事,但这件“好事”却让自己无法忍受。
既然无法判断怎样作才是对,那就顺从自己的感觉去做,现在愤怒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催促着自己有所作为,既然如此,就相信这份直觉吧!
“香菱,我的想法……”
只要说个开头就够了,尽管香菱不比xiǎo殇,无法一个眼神就读出孙武的想法,但善解人意的体贴与智慧,只需要一些简单的动作和语句,她就能准确读出少年的心意,更何况……孙武的单纯想法并不难猜。
“您想要带走丹娘夫人安葬,那么,我提议的计划如下……”
决定了大方向,香菱立刻就提出简单却周全的计划,如何声东击西,引开官兵的注意,然后趁机抢上台去,带走屍体安葬。
“哇!香菱,这种计划你一下子就想好了,一个人抵得过十人用啊!”
不擅长构思与策划,孙武对香菱的智慧非常佩服,香菱微微一笑,低声解释说以官兵的能耐与素质,这个行动理应没什么难度,要说有什么顾虑,那就是这可能是个陷阱,官府另外埋伏高手在侧,这便会为计划增添意外风险。
“所以,请少爷您特别注意自身安全,如果敌人势大,您务必要先顾到自己,否则……雯雯xiǎo姐那边要怎么办呢?”
对付太过热血的少年,要他当心自身安危,这句话说了也是白说,香菱心念一动,藉着雯雯来提点孙武。若非如此,倘使孙武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只怕xiǎo殇第一个就不放自己甘休。
然而,再完美的计划都有变化,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当香菱和孙武准备将计划付诸实现,牌楼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跟着就在轰然声中一下子烧起大火,本来站在那边说话的官差,赫然已经屍分八块,血ròu横飞地luàn洒出去。
“啊!那边……”
“少爷,看来轮不到我们下去了。”
香菱似乎也被这突来变局nòng得有些惊愕,看着那变魔术般现身的八个黑衣人纵跳如飞,不住抖手洒出威力强烈的爆破法宝,沾物即炸,爆炸后的火焰更像水银般流泄窜向四方,不但那座牌楼被熊熊火舌吞噬,就连在附近围观的人们都被波及,扯进延烧范围内,被烤得呼爹喊娘,淒惨地四散奔逃,相互推挤践踏。
只不过,这八个来历不明的蒙面客,却不是为了抢救遗骸而来,因为在孙武意会过来之前,一名蒙面黑衣人抖手打出的两枚爆破弹,正中牌楼两侧的残屍,只见烈火怒窜,火势乍然强盛十倍,两边屍体瞬间被烧成灰烬,什么也没剩下。
(是来毁屍灭迹的?这么狠毒?)
孙武激愤攻心,想到自己不但没能救到丹娘xìng命,甚至还眼睁睁看着她屍身被辱、被毁,真是无能到极点,心里一怒,就要抢上前去参战,但脚步才跨出去,就被身旁的香菱给拦祝
香菱拦路的理由,不用多做解释,因为之前所料的埋伏已经成真,大批士兵从附近的房舍中窜出,群起围攻那八个黑衣人。黑衣人也像是早知有此一着,不但使用更强大的爆破xìng法宝,还引爆了几发预先埋在周遭的火yào,让楼房倒塌,附近围观民众死伤惨重,场面更为混luàn,也有利於他们趁机离去。
尽管换了黑衣,又个个蒙面,但是当这些黑衣人在混luàn中与官兵jiāo手,他们独特的劈砍手法与斩击的破风声,还是让孙武一下就认了出来,这八个人肯定是改头换面的骑士。
当初骑士与丹娘合作jiāo易,如今jiāo易未成,丹娘却已经事败毙命,这些外族人或许顾虑死者还是能泄漏些什么,所以纵然是屍体也要毁掉,特别隐藏身分出来毁屍灭迹,顺道屠杀官兵泄愤。
埋伏在周围民宅的官兵不下百人,装备也堪称jīng良,但武力素质与斗志,却与骑士相差甚远,照这情形来看,那八个人可以全身安然而退,现在加入战斗,不管和哪一边对战,都难以避免与另一边冲突,事情只会更luàn,至於围观的百姓虽然是无辜,但只要想到他们刚才对屍体投掷石块的狂热,孙武就没有什么“主持正义”、“帮助弱者”的侠情热血。
没事可做,也不能行侠仗义,孙武就只有和香菱一起离开。混在仓皇逃命的人群里,主婢两人并不引人注目,安安静静地撤退躲远,在确认没人跟踪的情形下,朝暂住地点行去。
回去的步子可以放慢,但是已经被挑起的疑惑却难以释怀,半路上孙武就向香菱请教,想知道为什么刚才人们对丹娘有如此大的反应。
“人们与域外异族的纠纷由来已久,早在太平军国之前,就有世代纠缠的深刻仇恨,历朝历代为此爆发的战争,数也数不清了。”
“摩擦与冲突的理由很多,但究其根源,答案就是『非我族类』这四个字。少爷你也看过外族人的长相,金发碧眼,光是这样就与我们有很大的不同,更别说越是纯种的外族人,兽化之后与我们有多大的差距了。”
北宫罗汉变身以后的样子,是孙武亲眼所见,回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孙武实在不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人类。无论是眼中的狂气,抑或是强横的猛虎躯体,那样子都像是野兽多过人,要说这种生物和自己是同类,事先未经心理准备,真是很难接受。
“异族人的兽化异能,并非凭空得来。域外乃是苦难之地,长年风沙,烈日寒漠,严苛的环境不是普通人能够生存,为了在那些地狱存活繁衍,传说异族人的祖先与野兽杂jiāo配种,生下强而有力的子孙,繁衍成今日域外的各个异族。”
人与野兽杂jiāo生子,乍听之下孙武觉得不可思议,但是那晚实际见过北宫罗汉化身为兽之后,这些事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与野兽杂jiāo的人种,在寻常人们听来,自然会觉得“非我族类”,先天上的歧见就已经不xiǎo,生长於两种不同环境的人们,相处中发生摩擦,这更是不难想像。光看北宫罗汉、骑团的强悍作风,就知道域外必定是个实力至上、凡事手底下见真章的世界,与域外异族发生摩擦,最后肯定是武力解决,世世代代长期累积下来,双方不知结下了多少血仇,自然也就是今日这个样子了。
“域外异族与本国人相处不睦,但这问题本来也不大,因为异族人很少进入中土大地,两边所发生的摩擦问题,通常也只限於边境,直到太平军国之后,这问题才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
香菱解释说,在背后支援太平军国的就是域外各异族,随着太平军国攻城掠地,异族的脚步也随之深入中土,当战争结束,太平军国之内的九成异族人几乎都战死异乡,能够安然返回故乡的异族人还不足一成。这本该是大捷,无奈异族人留下了不能解决的后遗症:混血儿。
太平军国之luàn祸起於南方,异族人在南方或是jiānyín妇nv,或是通婚结亲,诞下大量混血儿,这些混血儿在太平军国战后成长,倍受旁人的歧视与欺压,心中都怀着对整个世界的怨忿,不仅憎恨中土人,也仇视异族人。假如这些混血儿没有反抗能力,都被死死压在社会层级的最低层,那倒也罢了,但偏偏他们有遗传到域外异族的种种异能,至少……许多人都遗传到兽化异能。
“啊?你说南方很多人都有这种异能吗?那就是……有很多北宫罗汉的意思吗?”
听在孙武耳里,香菱的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而香菱也点点头,确认了这点事实。
“兽化是混血儿当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异能,很多人都拥有兽化能力,甚至出现了域外异族所无的新兽种,在战斗中很佔优势,每次民变暴动的时候,都是由这些人打前锋,给官府造成很大伤害。”
源自异族的血统异能还有很多,不只是ròu体外在,也包含jīng神层面的异能,部分异能者可以透视他人jīng神,扫描记忆,又或是控制心神。
除此之外,当前几位最着名的法宝制造师,多数都是拥有异族血统的混血儿。
太平军国之luàn所遗下的混血种,在衍生出种种社会问题的同时,本身也都是潜力无限的人才,但因为社会的
环境与压力,这些人才无法导入正途为用,若非如此,今天很可能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不过,这样说起来的话,有一件事情少爷也许你会有兴趣,那是发生在太平军国之luàn后,约莫距今十多年前的事。”
历史的cháo流从来都不会只有单一方向,在整个大趋势的行进中,往往另外有不起眼的luàn流存在,尽管时间不长,但确实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间,历史的cháo流逆向行流,中土人与异族之间的关系出现了曙光。
时间是太平军国之luàn即将结束的末期,在战争中力主“师夷之长以制夷”的同盟会,本来就对域外各异族的法宝文明抱持好感,随着战争的结束,为了避免世代子孙永相杀伐,同盟会主席陆云樵主导了一连串的和谈,预备与各异族缔结盟约,互不侵犯、通商往来。
原本民风剽悍的各异族不会轻易答应,不过陆云樵却把握住一个很好的时间点。
异族中最凶残、最嗜好战斗的几个部族,都因为太平军国之luàn而在中土灭族,其余各大部族的青壮份子也在战争中死伤惨重,再加上飢荒与天灾,各异族几乎只剩下老弱妇孺,堪称是数千年来最惨的状况,极需要粮食与金钱的援助,为此,各异族的代表放下战争血仇,同意缔结合约。
域外异族虽然作风强悍直接,但却极守信用,如果盟约能缔结成功,两边至少可以享有十余年的和平时间。在同盟会的大力促成下,大武王朝终於被打动,派出四百人使节团赶赴域外,专程处理合约一事。
然而,要与异族缔结盟约,中土人的反弹声làng也不xiǎo,毕竟太平军国之luàn已经平复,正可以趁势挥军直入西北,一面搜杀太平军余孽,一面攻入已弱的各异族,把千年边患一劳永逸地拔掉,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和谈,凡是有民族气节的血xìng男儿都无法忍受。
“……等、等一等。”孙武皱着眉头,很困惑地问道:“这点我不太明白,和平是好事,为什么说凡是血xìng男儿都无法忍受呢?”
“因为……血xìng男儿除了热血之外,往往脑子里就没有什么东西,也最不能接受妥协,比起和平,血债血偿才是他们最直接的正义,凡是不同意他们想法的人,就是不忠不义。”香菱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热血,但冷血的人更不会支持和谈,尤其是那些因为不能开战而无法升官发财的军人,是最不希望和谈成功的人。”
“那……最后结果怎么样?”
“最后的结果非常理想,虽然不和平,但却符合大多数人的期待,堪称是快乐的大团圆结局。”
域外异族严守信用,一旦缔结盟约,就不会轻易背弃,所以他们选择在签约前的一晚,奇袭使节团阵地,烧杀掠劫,把预备在和约签订后相赠的大批粮食劫走,更放火烧屋,使节团猝遭袭击,有两百余人被困在石屋里活活烧死,伤亡惨重。
“两百多人被烧死在里头?这么惨?”
尽管已经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答案,孙武仍是被这结果给吓到,而后头所发生的事自然也不用再问,肯定是从此连场战祸。以传闻中大武皇帝武沧澜的个xìng,伸出和平之手还被打了个耳光,绝对没有轻易罢休的道理。
“就像少爷您说的一样,自从羌犁事变发生后,大武王朝便积极向外用兵,连灭了十多个有可能参与事变的异族,将大部分的异族bī入西北荒漠中。天寒地冻,又欠缺食物,光是逃亡途中就死了很多人,大武王朝连年往外征伐,直到南方民luàn纷起,这才把重兵调往南方,在这十几年里头,谁也没有得到好处。”
香菱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也有一丝惋惜,主要还是因为南方的混血种。一出生就拥有不同於常人的异能,这是一件危险的事,因为如果没有好的教导者指引,混血儿就不晓得该如何妥善运用这些能力,轻则造成ròu体损伤,重则人格扭曲,变成害人害己的疯子。
当初的和谈如果成功,用中土的经济力去拯救域外,引进域外的法宝技术来协助中土,今天整个中土大陆将会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尤其是南方,肯定会和现在不一样的。
“……少爷你一定觉得很遗憾吧!不过这就是目前南方的情势,咦,您在想什么呢?”
留意到本来气呼呼模样的少年,一下子变得若有所思,香菱出声询问,被惊醒的孙武连忙否认。
“呃……没、没有啊!”
不敢说出真实想法,孙武没法告诉香菱,自己正想到了xiǎo殇的身世。xiǎo殇的身世与来历是一个谜,但是在梁山泊里头,绝口不提前尘往事是一种共识,每个人的过去都是秘密,xiǎo殇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刚刚被香菱这么一说,孙武突然想到,如果说法宝制造师几乎都有着异族血统,那么xiǎo殇的天赋,会不会也自遗传而来呢?
(应该不可能吧,xiǎo殇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类的样子,又没有猫耳,脸上也没有虎斑,应该不是那些异族混血吧?不过……也很难说,毕竟她心理变态,而且连伪装的时候都喜欢穿成老虎样子上街……)
摇摇头,孙武让自己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去,晓得自己如果在面对xiǎo殇的时候,脑里想这些东西被她看穿的话,后果一定非常严重。
不管如何,香菱确实告诉自己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更靠着亲眼所见,自己知道异族与中土人的问题,不是过去,而是正在进行的现况。
外族的环境恶劣,生存在那样的世界,想必是像个活地狱,但回头看看中土,北方这边的老百姓简直像活在屎坑里,在资源贫乏的环境挣扎过活;南方整天都在民变,情形只会比这边恶劣十倍。这样子看来,无论是中土人或是异族,根本就像是两条相互咬着对方尾巴的蛇,在可见的未来里,只有同归於尽这个结局。
(我脑筋算笨的,这件事连我都看得出来,这世上那么多的聪明人为什么没察觉呢?他们在想什么?还是我有什么地方想错了?啊啊啊啊,越想越头痛了啦!)
孙武摇摇头,中断已经错luàn的思绪,正想要让脑筋冷静下来,却听见香菱一声惊呼。
“咦?少爷,前头的方向有点不对。”
越来越靠近暂住地点,香菱突然察觉一丝不妥,率先抢奔出去,孙武的感知能力没有她那么强,只有随后跟着奔跑。这里距离暂住地点已经不远,如果说会发生什么事,一定是那边被人发现了什么。
现在的问题只在於,若是有敌人,敌人是哪路人马?还有那边的情形到底是怎样?雯雯的身体还很虚弱,虽然有xiǎo殇,不过xiǎo殇的战斗实力仍是未知数,甚至就连是否会出来战斗,这点都很让人怀疑,那边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而当孙武和香菱赶回民房,所看到的,是一栋半毁的残屋,明显在两人离开的时候,这边经历过一场大战。里头到处都是怵目惊心的血迹,不过并没有看到半具屍体,xiǎo殇与雯雯也都不见踪影,不晓得到什么地方去了。
“被、被抓走了吗?”
孙武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不过想到xiǎo殇居然会被人抓走,实在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对於这一点,香菱也有同样的感觉,姑且不论雯雯,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够活逮抓走那个诡变百出的xiǎonv孩才对。
“现场的破坏痕迹很複杂,在这动手的敌人数目不少,而且像是有两、三组人马对战,少爷,你看那几堵砖墙上的刀痕,会不会是……”
“没错,就是骑团!”
一眼就认出了狼背砍刀所造成的独特痕迹,肯定之余,孙武也感到困惑,因为骑士本来不是只作一等一的大案吗?他们应该是屠军破城的极恶骑团,不是足够份量的目标,他们根本就不屑出手的啊!为什么现在搞得像是三流推销员一样,追到这种xiǎo巷xiǎo房里来,对一个重病nv孩苦bī不休呢?
“少爷,骑团应该是为了佛血舍利而来,如果丹娘夫人是与他们约定jiāo易,眼下丹娘夫人亡故,雯雯就是完成jiāo易的最后线索,他们对雯雯是志在必得!”
“可恶!真是bī人太甚!”
孙武重重一击打向地面,打出一个凹dòng,让身旁的香菱一惊,毕竟不是常常有机会看到温和的少年如此盛怒。
“不要làng费时间,香菱,我们分头找人!”
“但……敌人身分不明,少爷你孤身一个人,可能会有危险。”
“不要紧,如果我们有发现什么,就发声相互联络,尽量不要在落单的情形下与敌人动手。”
情形是有一定风险,不过目前也管不了这许多,约定好联络方法,还有不管是否找到人,都在一定时间后回这里碰头,孙武与香菱分开,开始独自奔驰在大街xiǎo巷中,寻找可能的线索。
(可恶,xiǎo殇她们被带到哪里去了?骑团是怎么抓住xiǎo殇的?)
孙武担忧着,因为在正常状况下,xiǎo殇是不可能被俘虏或是抓走的,会连她都被抓的话,事情一定已经恶化到难以想像的程度,而自己孤身碰上人家整团,实在是很没胜算,尤其是自己到现在都还想不出来,如果碰上敌人拿俘虏威胁,自己到底可以怎么办?
心烦如麻,孙武连跑出几个路口,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找,肩头突然被人一拍。
第八章 酒院豪饮妙缘生
“呃……哇啊啊啊啊啊!”
背后的人不是青面獠牙,但是看到那披着一身虎皮装,正引来路人侧目的十二岁nv孩,却让孙武大惊失sè,急忙把人带到旁边的xiǎo巷。
“xiǎo殇,你、你刚刚到哪里去了?还有雯雯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看我一个人走在街上,问我有没有和雯雯在一起,你很喜欢明知故问?还是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你们果然是遇上敌人了吗?骑团没有把你们怎么样吗?香菱说敌人不只一队,其余的都是哪路人马?”
“官差、野兽和光头贼秃。”
xiǎo殇的话,让孙武完全有听没有懂,只好让她放慢速度,一一解释。
具体情况似乎是,孙武与香菱离开后不久,就有大批人马接近了那间屋子。从服sè来判断,第一批人马只是本地官差,因为地毯式的挨家挨户搜查,所以接近了那间屋子,本来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但有第二批人马在这时翻越了围墙,想要悄悄进到屋子里头来抓人。
第二批人马只有三个人,但素质却比大批本地官差强得多,骑士的单独战力并不容xiǎo觑,所以在他们试图潜入后,就触动了xiǎo殇预埋的地雷,立刻引发爆炸。
白狼战甲的防禦效能极强,普通的火yào没法造成什么伤害,骑士也不受影响,不过这样一声剧烈爆响,却足够惊动附近的巡查官差,闻声而来后,两方人马立刻进行一场混战。
剽悍的骑士碰上官差,就像三头饿狼跑到羊群里,根本是一面倒的屠杀,但时间稍微一耽搁后,战局就起了变化。因为佛血舍利的关系,许多江湖人都不约而同地在这几日来到本市,其中也包含了两大圣宗的弟子,一支慈航静殿的队伍正距此不远,听见战斗声响还有官差求助后,立即赶来支援。
慈航静殿的好手,实力不下於骑士,人数上头又远远佔了优势,如此一来,强弱之势顿时逆转,骑士唯有掉头撤离,而三方势力所争夺的俘虏,也顺理成章地落到和尚的手里。
(不是落在骑团手里?那就还好,和尚怎么说都讲究慈悲为怀,又是慈航静殿这种名mén,雯雯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
知道雯雯没被骑团掳走,孙武松了一口气,跟着便把注意力移到眼前的nv孩身上。
“那……xiǎo殇你呢?你怎么样?”
“我?我没有受伤。”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说你没有下场战斗吗?”
孙武一时口快,当他察觉到这么问肯定会引起问题后,对面nv孩的表情已经被乌云覆盖,黑得让人胆颤心惊。
“……你这样子问话,算是在质疑我吗?”
攻击伴随说话而来,孙武已经来不及闪躲那直袭腹侧的电光一拳,被xiǎo殇一击打得整个腹腔剧烈震dàng,差点连胃液都要狂喷出来。
“呜,是……是你自己说不要明知故问的……我看你活蹦luàn跳,当然不用问你有没有受伤,不是……不是不关心你的……哇……”
强忍的东西还是狂喷了出来,但幸好补上了那一句,否则不但痛得要吐,新补上的一脚更很快就会踩在脸上。
不过当孙武换个方式,婉转提出疑问后,xiǎo殇也就报以合理的回答。当时场面混luàn,她要同时照顾雯雯和本屋原住户,分身不暇,最后考虑到孙武的立场,就优先照顾本屋原住户,放弃雯雯,脱离现场。
“那一家三口现在已经安全了,雯雯是被一群贼秃带走,不是骑团,贼秃看来虽然贼,但却不会吃人,也不像是好sè之徒,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我有在她身上装发信机,你跟着讯号去找,很快就能找到人。”
xiǎo殇这么解释着,更顺手递来了一个接收器,上头有光点闪烁,照着方位去追,就可以找到目标,但是在孙武拿了接收器,预备要追踪方向赶去,xiǎo殇却再次拦挡在他的面前。
“xiǎo殇,干什么啦?”
“没什么,只是你要我帮你做的东西做好了,现在给你。”
上次荒山一战后,孙武有感实力不足,委託xiǎo殇制作一些能够辅助自己的法宝,特别是在察觉本身内力方面,应该有助於找出蕴藏体内的其他神秘武学,当时xiǎo殇不置可否,孙武还以为很困难,哪想到前后不足几天功夫,东西就已经做出来了。
“太bāng了,xiǎo殇,你真是天才啊!咦?为什么你之前在屋里的时候不给我?现在才……”
“因为不方便啊!”
像是心情不佳,xiǎo殇的回答特别冷,让孙武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不方便。
“喀啦!”
一声轻响,乌亮的木雕手环被套上孙武左腕,手环两侧被刻成虎口獠牙,在手腕下方jiāo会扣死,雕工极为jīng细,看来不像是法宝,也瞧不出蕴藏的异能。
“xiǎo殇,这法宝叫什么……呃?”
抬头yù问,巷子里头空dàngdàng的,哪还有xiǎo殇的踪影?孙武为之一愣,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手上拿的接收器突然“哔哔”作响,显示本来停顿的光点正在移动,目标物离开了原本的地点。
“糟了,先把人找到比较重要。”
孙武照着接收器所显示的方向追踪而去,在大街xiǎo巷里头来回穿梭,最后好不容易光点定了下来,而孙武也终於追到了那个位置。
只是,当孙武赶到mén前,却对着似曾相识的画面发愣,跟着便望向头上mén匾,为难地看着mén匾侧边的“万紫千红”字样,还有mén匾中心的三个大字。
“怡红楼?又是妓院?”
经历过一番见识,少年现在已经很清楚妓院是什么样的地方了,不过除了为进入妓院而尴尬脸红外,他还有另外一个顾忌,那就是自己与万紫楼的樑子。
眼下宝姑娘也来到本市,这间妓院既然是万紫楼的分店,宝姑娘大有可能就在这所妓院中,自己跑到这所妓院里,那是名符其实的自投罗网,到时候被人围起来打,那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不能找香菱,这个地方如果找她来,会更容易被人认出……咦,我不是在追踪一群和尚吗?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和尚可以进妓院吗?外头的世界真是千奇百怪啊!)
没时间多想,孙武硬着头皮往前冲,想混在往来人群中进去,但他的身高与年龄马上引起人们注意,被mén口的龟奴给拦下。
“喂,xiǎo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钱没有?”
妓院是什么地方,孙武当然是知道的,不过问起钱来就很棘手,因为本来他身上就没有多少钱,生活花用是香菱自掏腰包支付,他再怎么厚脸皮也不会找香菱要零用钱,现在身上虽然还有点零钱,但顶多够买几个包子馒头,若要拿来支付妓院里的高消费,那是万万不行。
拿不出钱来,那一脸尴尬的表情,周围的人都认得出来,好在孙武的年龄成了最大掩饰,mén口的龟奴看看他表情,再看看他急着想冲进去的样子,恍然大悟,手掌一拍,大笑起来。
“xiǎo子,你是来参赛的对吧?怎么走到这里来?宣传单上不是已经说了吗?比赛地点是在后mén,你要参赛应该到后mén去啊!”
“不,我不知道什么比赛,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是……”
“搞错了?难道你真是来嫖妓的?我们院里不做犯法的生意,你几岁了?身上的钱够不够,我们很有人情味的,够的话,我们偶尔也做做犯法的生意……”
“这个……我没有钱。”
“没钱就没人情可谈。不过这里是个友善的地方,恰好我们后头正在举办比赛,建议你去后头试试,要是能得名,你就有钱进来啦!”
接收器所显示的讯息,雯雯就在这所妓院里头,孙武一心只想进去,但硬闯只会打草惊蛇,自己又没有xiǎo殇的“如意金刚圈”,没法穿墙溜进,百般无计之下,唯有接受龟奴们的安排,绕到妓院的后方,去看看那场莫名其妙的比赛。
或许是因为佛血舍利现世的缘故,大批的江湖人闻风而来,像是嗅着腐ròu气味的秃鹰,在近几日疯狂来到这个城市,孙武一到妓院后方,就见到一大群配刀挂剑的江湖人,正在埋首填写报名单表,争着参加比赛。
(妓院有什么好比的?是比武功吗?又要打来打去啊……喔,不好,该不会是比赛xìng工作者的专业本事吧!这种事我可……)
被这个想法nòng得胆颤心惊,孙武暗叫不好,却已经被带到比赛场地,看见那边有几张大桌子横放,起码过百人围在桌子旁边,好像很兴奋似的大声叫喊。
“吃”、“吃”、“吃”、“吃”,此起彼落的叫喊声,嚷的都是同一个字,孙武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却看到几个好像从比赛中落败的人,疯狂冲出人群,一跑出来就倒地大吐,即使稍微好一点的,也是脸sè铁青,捧着肚子摇摇yù倒。
种种匪夷所思的情景,孙武看得目瞪口呆,不晓得这群人在搞些什么东西。
“你们这……这是什么比赛啊?”
“大胃王比赛啊,你以前没看过吗?这是本地名产,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优胜者可以取得高额奖金和免费住宿,吸引很多人来参加的。”
“为什么妓院会办大胃王比赛啊?”
“因为这样子可以聚集人气啊!你没看见来参加的人很多吗?饱暖思yínyù,他们吃饱了以后,或许就会像你一样变成客人啊!即使没有……你不觉得这样子比单纯的供粥济贫有意思吗?”
“被、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被这么一说,孙武想笑又觉得不方便笑,侧眼看看身旁的龟奴,一个个神sè俨然,丝毫不怀疑刚刚说的那些话,看起来真像是在作善事。
硬闯不行,这里的比赛气氛又闹得正厉害,孙武顺应邀请,预备下场参赛,但是大胃王比赛已经开赛,不接受人半途参赛。
(不参加也好,我的肚量本来就不行,如果勉强下去,吃几碗东西人就不行,吐出来又难看,不参加最好。)
孙武暗自庆幸,不过周围的情况演变却出乎他意料。似乎是因为对他的不能参赛感到抱歉,龟奴们坚持请他参加旁边正要举行的另一项比赛,而且不由分说就把人拖着走。
另一项比赛的赛场距离不远,但是站在这边已可以看到彼处人山人海,恐怕就连妓院大mén口都没有这般热闹,而且江湖人的比例与数目都更多,真不晓得是比什么东西。能够吸引这么多的人cháo,重点恐怕不在比赛项目,而是比赛所提供的奖项了。
“这边的比赛奖品更好,如果能够胜出,赢得的不只是高额奖金,万紫楼甚至会重金聘僱优胜者,而且如果像上次那个冠军一样好运道,万紫楼为了表示重视人才,还会答应他一个要求呢!”
“一个要求?”
“是啊,上次那个冠军娶了当时楼里的花魁,也就是最红的那个姑娘,而这次比赛恰逢宝姑娘亲自到来,所以会由宝姑娘负责实现承诺。是宝姑娘啊!江湖上不晓得多少人想碰她xiǎo手一下都碰不到,如果能向她许愿,要娶她回家当然不可能,不过或许就有机会一亲芳泽啊!或者……只要能亲她脚趾头一下,你也会变成江湖名人,无数少侠欣羨的对象啊!”
“我才不想亲她的脚趾头咧!”
光是一个没事爱把脚踩在自己头上的xiǎo殇就很够了,孙武无意将自己的脸再与任何人的脚有接触,特别是那个有意杀自己灭口的宝姑娘,不管她再美,自己只想避而远之。
不过,这个意外的奖品确实让孙武振奋起来,若是获胜的话,自己也不要求别的,就要万紫楼解除对自己三人的追缉即可,如果三个人超
出愿望数目,那至少也要解除对香菱的通缉,这样她就可以重回万紫楼,也不用因为背叛养育、教育她的mén派而负疚。
抱持着这样的希望,孙武对这项比赛志在必得,不过,当他终於在桌子上坐下来,看着满桌子的酒罈,还是不禁吃了一惊。
“这……你们这该不会是……”
“豪饮王大赛!这里每一罈都是高浓度的混酒,参赛者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口喝下去,喝到不醒人事,醉死当场为止,能够撑到所有人倒下还屹立不摇的酒豪,就是豪饮王大赛的优胜者。”
“为什么?妓院要办这种喝酒比赛?”
“xiǎo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喝酒也是我们的专业技能,楼里不会喝酒的姑娘生意就不好,所以能够教导姑娘们千杯不倒秘诀的豪傑,就会受到礼聘,你说喝酒技能对我们怎会不重要呢?”
“重要归重要,但是看你们这样子搞……我觉得你们像是开餐厅多过搞妓院的。”
没有时间再行抗辩,随着比赛的号角声响起,一罈香气四溢的混浊酒液就被推到少年面前。
放眼四周,尽是满脸横ròu、目露凶光的江湖人,有几个人胸口还露着黑máo,身材有自己两倍半高,虽然是中土人,但那样子看来比变身后的北宫罗汉更像野兽,实在是面目狰狞,而自己就要与这些人比试酒量吗?
(其实,我酒量又不好,参加这种比赛还不如参加大胃王,万一等一下醉得猛吐,那比吃到吐还丢脸……还有,我未成年,照理说是不应该喝酒的,但话又说回来,未成年之人也不应该出现在妓院的,唉……现在想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虽然觉得自己不该当众狂饮,但是当那热辣辣的酒液直灌入喉,一些久违的记忆画面瞬间闪过脑海。
那都是自己还在梁山泊时候的事,尽管自己认为未成年人不该饮酒,不过梁山泊多得是无视这条规矩的野蛮人,其中堪为首位的,就是自己的姊姊。最早的时候,姊姊每次一喝醉酒,就会拉旁边的人一起来痛饮,而与她同住的自己首当其冲,理所当然成为头号牺牲者。
『豪饮王大赛开始,喔!三十九号的少年选手竟然是匹黑马,一开始就用这么快的速度连乾了两罈!』
当然啦,自己也曾经固执反抗,但碰到姊姊举世无双的力气与酒疯,任何申诉和抗议都是多余,最后甚至被绑在椅子上,给铁漏斗撬开牙关,一杓一杓地把酒强灌下去。
记忆中,那时除了姊姊之外,旁边也少不了xiǎo殇的身影,两名恶魔般的不良nvxìng一个叉腰大笑,一个跑来跑去,大声鼓掌,就只有自己被酒灌得眼冒金星,嗡嗡luàn叫的脑海里面,只剩下张口狂吐的冲动。
『黑马!真是黑马!仅仅一刻钟时间,本地着名的酒豪阿不拉已经倒地,但三十九号的少年选手越喝越快,天啊!他喝到流泪了,到底是有什么伤心事让他这么忘形痛饮呢?』
记不得这种事前前后后发生过多少次,但好像就在这种反覆被灌酒的过程中,那些应该很烈、很辣喉的混酒,慢慢变得没什么味道,或者说,酒的味道仍然存在,但自己已开始适应这种奇妙的液体,令本来存在的味道变得淡化,越来越没有感觉,喝到最后,只像是在喝一些甜甜的水。
最近的几年,自己几乎没有醉过,不过当酒jīng在体内累积过多,还是会觉得轻飘飘的,情绪越来越高昂,很想大跑大叫,作一些很疯狂的事情来发泄,好比说……大口大口喝更多的酒。就像现在,自己不知为何就很想猛喝这些甜甜的水,让旁边那些侍从把罈子一个一个快速送上来……
『倒了!本来最具冠军相的黑熊选手也倒下去了,看他口吐白沫的样子,来个谁把他抬走吧!哦哦哦,现在只剩下两名竞争者了,三十九号的孙武选手气势还是锐不可当,眨眼间就喝到第十八罈了,但是相比之下,三十二号选手毫不示弱,她是……
咦?没名字?怎么一堆人来比赛都不登记的?算了,不是重点,比赛进入白热化了。
』
负责主持大赛的司仪高声叫喊,引起了少年的注意,抬头看一看,赫然发现周围的大票竞争者已经东倒西歪,不少人还像是酒jīng中毒一样,口里喷着白沫,仰天而倒,手里还死死抱着酒罈。
不知不觉,自己似乎已经干掉了九成九的竞争者,原来外头世界的人酒量都不怎么样,但自己的酒量比起姊姊差得多了,要是姊姊到这里来,那种酒量不晓得会引起怎样的sāo动?
(咦?)
孙武转过头,确认了自己左侧前方的最后竞争者,赫然发现那是一名nv子,而且是很年轻的少nv,十六、七岁左右,体态看来与香菱有些相像,但却是一身白衣若雪,还戴着很奇特的墨镜遮住眼睛,长长黑发被简单绑束在脑后,正提着酒罈一口一口地喝着。
白衣少nv喝酒的样子很特别,旁人都是高举酒罈过头狂饮,有时候酒洒下来,像是淋浴多过饮酒,湿淋淋的样子并不好看,但是她喝酒的模样却很雅致,单手提甕,只提举到口唇的高度,任混浊的酒液流泄入口,速度似缓实疾,却半滴酒也没有漏泄出来。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白皙柔嫩的五只手指,纤细而修长,抓按在酒罈的边缘,简简单单的动作,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典雅美妙,偶尔白sè衣衫拂过手背,更形衬托出肌肤的白嫩若雪。
其实,能用单手提罈,甚至只用五指就轻易把酒罈提起,那只看似纤细的手臂,却蕴含着极大的力气,不过此刻的孙武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对那只手掌的细緻与美丽而惊yàn,同时少年也留意到,尽管自己看不到那名少nv的眼眸,不过从墨镜下所露出的脸蛋,那巧緻的秀鼻、红yàn的唇瓣,还有瓜子般的美丽轮廓,已经看得出她必定是位一等一的美人。
(她……也是万紫楼的姑娘吗?好怪啊,怎么这场比赛万紫楼自己也可以派人参加的吗?这样子规矩要怎么算?)
但比起这个疑问,孙武更在意另一件事,自己与这nv孩素不相识,但从刚刚开始,越看她越有一种熟悉感,好像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却偏偏想不起来。
正是因为这种熟悉感,所以孙武分外不乐意在这里看到她,毕竟整个赛场中就只有寥寥数名nvxìng,其他几名看来都是穿着暴露、烟视媚行的yànnv,应该都是万紫楼的人,这名白衣少nv应该也是,而妓院是烟花之所,虽然也有香菱这样守身如yù的nvxìng,但那是特例,不可能每个nv孩子都像香菱这样。
所以,想到这名白衣少nv已经堕入风尘,就着实让孙武一阵黯然,不过脑里想归想,孙武并没有放慢饮酒的速度,转眼间又喝乾一罈酒,喉咙里已是不呛也不辣,但脑袋里有点微晕,而身旁叠起的酒罈早已是高高一大堆。
这场激烈的斗酒不但别开生面,而且也创下了万紫楼豪饮王大赛的纪录,特别是当所有彪形大汉都已经醉倒在地,狂吐不休,剩下两名优胜候补却是体型并不壮硕的少年与少nv,这点就让所有围观群众感到兴奋、好奇,纷纷鼓譟起来,为自己所支持的人喝采加油,算起来白衣少nv得到了九成喝采,但孙武这边也有少少的支持者。
两方面争夺胜利的意志都很强,眼看酒罈慢慢堆积如山,孙武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脚,要从椅子上翻身栽倒下去,总算他脑中还算清醒,右掌一拍桌子,稳住身形,这才没有因此出丑。
(呜……不行了,我要醉倒了吗?)
孙武再抓起一罈酒,但脑里的晕眩感觉却越来越强,心里万分扼腕,却也没有办法,正要开口认输,却突然听见群众发出一阵很惋惜似的叫声,抬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名白衣少nv站了起来,拒绝了工作人员递上的酒罈,轻轻说了一声:“我喝不下了,认输。”
在场数百名群众,超过七成都是希望这名美貌少nv获得优胜,看到她主动宣告认输,惋惜的声音一时间轰动如雷,就连孙武都惊愣得呆若木jī。
惊愣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少nv的认输,而是因为她的声音。即使是在群众的鼓譟声中,孙武仍清楚地听见她认输的声音,那个声音自己绝对熟悉,因为在与北宫罗汉的生死对峙中,就是这个声音前后对自己数次提点,让自己得以接下北宫罗汉的夺命魔刀。
认真说来,这个白衣少nv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样都想不到会在这边碰头,她是万紫楼的人吗?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喝酒比赛呢?
震惊加上激动,孙武的酒醒了大半,马上站起身来,但旁边的司仪与裁判涌到他身旁,说是要正式颁奖给他,而且还要与另一赛场新诞生的大胃王共同接受群众祝福。
“不,颁奖的事情等一下再做好吗?我现在有点事,先让我离开一下。”
“那可不行啊!本年度的豪饮王与大胃王都打破最低年龄纪录,这么难得的事情,要马上庆祝,不能拖延的。”
“我说过我现在有点事情,你们……等等,大胃王那边也有人打破最低年龄纪录?”
“是啊,年纪比你还xiǎo几岁呢!”
已经清醒大半,孙武脑中冒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如果说自己这年龄就能赢得豪饮王是种反常,那么比自己更低龄的人赢得大胃王就该是异常了,而异常到这种程度的人不会太多,偏偏自己身边好像就有一个。
“那……那个新的大胃王,该不会是个十二岁的nv孩子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她听说这边的豪饮王是个xiǎo帅哥,还说要在颁奖的时候献吻给你咧!”
“……现在就让我死了吧!”
即使本人没有出现,xiǎo殇的jīng神攻击还是充满效果,孙武差一点就五体投地倒了下去,而让他维持住意识清醒的,是恰好在这时候朝他走来的白衣倩影。
“是孙武孙选手吗?恭喜你获得优胜,我是妃怜袖,初次见面,你好。”
典雅有礼的态度,轻柔温和的语气,光是聆听就让人如沐chūn风,孙武连忙点头回礼,却在此时听到一声悄然传音,笔直送入耳内。
『你是来找那个xiǎonv孩的吧?我刚刚帮她治疗过,目前已经没有大碍,你可以不用太担心。』
随着这句安心话语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只代表和平的手掌。刚刚那拎着酒罈的美丽手掌,这时伸了出来,向少年表示友谊与和平,而孙武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很开心地握了上去。
但也就在两掌相握的一瞬间,孙武陡然间觉得不妙,自己腕上的手环法宝蓦地生热,像是被触动而运作起来,跟着自己体内真气随之流转,那个运转方式更依稀有些熟悉。
……无孔不入掌。
察觉到这一点的孙武,脸sè刹时间变得铁青,但已经无能阻止事实的发生。
(啊!这下糟糕了!)
第一章 说谎的星星
东方云梦谭第二集
第一章说谎的星星
贯穿中土大地的长河,在南方流域的河道中有众多岛屿分布,里头的蓬莱岛
,岛上奇峰突出,孤立险峻,产权为河洛剑派所有,从十年前开始划为禁地,不
许外人出入。
山峰孤矗于岛上,chā天而立,直入云霄,仰之弥高而不得见其深,神如苍龙
九现而难觅其形,云雾缭绕,遗世而独立。
穷山绝壁,紫竹遍栽,薰香袅袅,白石为阶,冰晶作mén,临崖xiǎo阁,布置典
雅。
xiǎo楼上,栏杆前,檀香慢燃,七弦方了,少nv身着宫装,纤细白皙的手指仍
按放在琴弦上,一双碧绿如yù的眼眸凝视着天上银河。
迎着微带咸味的晚风,少nv那彷佛深海青yù似的绿发,就像波làng一般地飞舞
轻扬,身边旋绕着三颗拳头样大的彩珠,彩光焕发,在黑暗中萤华流转,将少nv
笼罩在一片朦胧轻雾中,衣衫飘飘,态拟神仙。
空旷的视野,是一个很好的角度仰望天河,斗转星移,历历在目,无垠无涯
的苍穹,缀饰繁星点点,各自依循万古恒新的轨道,无声运行,倒映海面上波光
粼粼,海天一sè,成为一幕无限辽阔的景象。
凝望着满天星斗,在少nv美丽的碧绿眼瞳中,陡然映出西北方天际的一抹惊
虹,xiǎoxiǎo的银sè闪光,用勾形的回弯轨迹划过天空,消失在漆黑天幕中。
「紫鹂,星象动了。」
几个时辰以来,少nv首次开口了,这是她今天一整日的第十七句话。
应着她的声音,一名俏丽美婢,轻快的走到身后,迳自帮主人披上了斗篷,
xiǎo声道:「xiǎo姐,您的星占是本派一绝,但请您多多注意身体好吗?您这样我会
很为难的。」
「唔。」
还专注于眼前的星宿,少nv仅是随口应了一声。
紫鹂无奈,却也早已习惯,当下只得凑趣道:「星星又告诉您什么了吗?是
紫微星异动了?还是您上月预测的西北方将出大事?」
「不是……」少nv轻声说道:「只是一颗xiǎo星星而已。」
「xiǎo星星?」紫鹃奇道,不明白一颗xiǎo星星,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她望向主
子,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十六年了,自从我进入本派……或许更早,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就
是为了等着这一天……」
少nv轻声自语,蓦地,按放在琴弦上的指头轻轻一颤,琴弦崩断,白皙柔腻
的指头渗出红sè血珠,与晶莹剔透的泪珠,一起滴落焦木琴座………
「紫鹂,我不喜欢杀人……但这世上有一个人……一个男人,我与他只能有
一个人活下去……」
位于中土大地西方,青城山中的百花谷,是着名温泉胜地。当地最大的妓馆
万紫楼重金买下百花谷,仿古代建筑风格于此大兴土木,建立许多温泉别馆,其
中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名为华清池。
由和阗千里迢迢运来的上等羊脂白yù,经由波斯巧匠的切割、雕琢,一切采
仿唐式设计,引来谷底温泉,如此花费偌大的人力物力,方于深山中仿建了这只
华清池。
池畔的出水口,被雕刻成群鸟的肖像,鹰、隼、鹂、鹊……环绕着半径十丈
的浴池,从无休止地吐出热水。
泉水中漂浮着玫瑰花瓣,受热气一蒸,花露香气更是浓郁。八名青衣xiǎo婢不
远不近地站在一旁,各自手挽花篮。篮中之物,依其任务不同,分别是花瓣、花
露水、máo巾、纱帐、dòng箫、瑶琴、金yù首饰、衫裙、埋藏地底一甲子的nv儿红和
刚从八百里外快马运来、新剥好的荔枝。
婢nv们站在池畔,眼中的神情似是mí醉,又似无限爱恋,全都集中在池中那
抹白腻如脂的美妙胴体上。
温泉水暖,飞珠溅yù,花露散馥,玫瑰飘香,莹雪荔枝,nv儿初红,说不尽
的奢华风景。
比池底白yù更白的幼嫩肌肤,此刻因热气与醇酒而微微泛红,水波dàng漾间,
引人心头狂震的至美曲线,纤裎毕露,雪肤樱唇,娇yàn无双,一如灿烂桃花。
luǒ背上一头昂首凤凰,栩栩如生,直yù破空飞去,衬得池畔众禽下拜,更是
有若百鸟朝凰。这nv子,是天生就让人甘愿拜倒足下的。
「呼!」
拭去额上粉汗,少nv呼了口气,芬芳馥郁,混在玫瑰花香中,竟是让人难以
分辨。
「天象动了啊!」
「咦。」
听到主子出声,一名始终紧伫池边的翠裳少nv急忙走近,等候使唤,却犹自
不明白xiǎo姐刚才的意思。
少nv微笑不语,自顾自地仰望透明屋顶,与其上方的星罗夜sè。
「星星告诉我,十六年前的誓约,终于到了要兑现的时候,不过……」少nv
「噗嗤」一声笑出,彷佛窥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梁山落地,天魔解封……看来,慈航静殿与河洛剑派的老人们要开始睡不
安枕了。」
「宝姑娘,您又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了。」翠裳少nv唤道:「您这么相
信天象吗?」
「当然信啊。」少nv漫不在乎地拍打水面,溅起老大一片水花,「因为太多
人喜欢信奉天意,不动脑子,所以只要善窥天象就可任我信口雌黄,指黑为白,
这不是挺美的吗?」
「宝姑娘,您……」
「不过,香菱啊。」
「嗯?」
「天象运转,不过是宣告无数条可能未来的其中之一而已,真正决定转轮方
向的,是在人为。」少nv颔首笑道:「沈溺天象空言,绝非我辈之为。所谓谋事
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没有『人谋』,是不会有『天成』的。」
香菱微一欠身,「是,香菱受教了。快午夜了,您本来今晚还要和楼主商议
与青桐派的纠纷的,这一洗洗了两个xiǎo时,如果再不去见楼主,她可又要唠叨没
完了。」
「好吧,省得妳们难作人。」少nv嫣然浅笑,「扶我起身。」
「是。」
香菱伸手去扶,八名青衣xiǎo婢也急忙抢上,扯起纱幔,献上máo巾,备好替换
衣饰,准备侍候。
三根水葱似的纤指,轻轻搭在香菱腕上,少nv缓缓起身。她起身的方式极怪
,也不见她举足踩阶,盈盈娇躯就像根浮在云端的羽máo,浑没半点重量,于碧波
间冉冉升起。
中土大地之上,能够辅助飞行的法宝并不少,可是单纯凭靠武技,令人如鸟
雀,飘浮空中,久久不坠,那却只有一种功夫能够做到。
万紫楼的「凤娉翱翔」心法!
这少nv,便是当今万紫楼中,最娇yàn、最高贵的一头凤凰。
甫离水面,少nv皓腕一振,众人尚不及看清发生何事,花篮里的事物一齐给
卷动,又在转眼间各自归位,máo巾回篮,霓裳着身,宝钗束发。和风拂来,飘扬
的衫裙幻出无数道美丽的波纹。
少nv,仍娉婷浮于空中。
香菱朝左右使了个眼sè,婢子们会意,九人一齐欠身,朗声道:「奴婢恭迎
宝姑娘芳驾。」
少nv眼中笑意渐浓,嘴角亦扬起了抹狡黠的微笑。
「妳们和我娘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婢子们尚未会意,香菱心里已大叫糟糕。
「宝姑娘,您………」
话还没出口,一袭倩影rǔ燕般投往屋顶天窗,银铃似的悦耳笑声响起,片刻
间已在里许之外,倏乎消失。
婢子们相顾愕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把目光移向能下决定的香菱。
「还能怎么办,照实回禀楼主吧!」
香菱长长叹了口气,一对香肩脱力似的垂下。
这个宝姑娘呀,从xiǎo就没人管得了她啊…………
大武王朝的特种部队执行机密任务,登陆传说中的梁山泊一事,对外维持着
绝对的机密,没有任何人知道曾发生于万尺高空上的激战,也没有人知道在那天
晚上,两个梁山泊的住民从天空降临大地……除了极少数能从星象窥见未来的人
们。
孙武与xiǎo殇,乘着磁航浮板腾空而起,飞离了梁山泊,飞离开这个「祥和安
乐」的舞台,朝未知的世界驶去。
在起飞的那一瞬间,除了离愁,孙武最担心的问题,其实是这台磁航浮板不
晓得能不能正常运作。毕竟不久之前它才坠毁在梁山泊的土地上,xiǎo殇短短时间
内重新拼凑组装,搞不好里头机件全是坏的,要是半途没力,从万尺高空这么摔
下去,就算是练上金钟罩第十关,也绝对是十死不生。
「xiǎo殇,妳驾驶浮板xiǎo心一点啊,我们……啊啊啊啊~~~」
才在担心磁航浮板的状况,驾驶员突然表演起高难度动作,油mén一催,磁航
浮板陡然拔升,在半空中连续翻转了几圈,孙武猝不及防,险些就从浮板上摔了
下去,百忙中紧抓住xiǎo殇肩膀,这才没有成为倒楣的高空坠物。
磁航浮板并不是只有进行高难度动作而已,在空中翻转的同时,xiǎo殇发shè了
某种东西,爆闪成一道耀眼银虹,随着磁航浮板的翻转,在空中画出一条勾形的
弧线。银虹很快就消散无踪,让天空回复一片黑暗,但瞬间的光度之强,让孙武
有好一段时间睁不开眼睛。
「xiǎo殇,妳在干什么啊?没事放什么烟火啊?」
「村子正在开庆功宴,放烟火助兴很正常啊,老爹给了我一堆烟火,说这种
烟火放起来像星星,要我升天的时候放出去,他们在下头看了会很高兴的。」
「喔,他们庆功宴玩得这么开心啊?咦……事情只有这样吗?没有什么其他
的理由?」
过去一天的经历,孙武现在对身边事物都感到怀疑,特别是与xiǎo殇相关,更
是觉得不安心。
xiǎo殇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疑问,只是露出一个怪怪的轻笑,给了一个不知所
云的回答。
「……没有啦,只不过除了梁山伯,还有些人喜欢看星星,不过她们可能不
晓得星星也是会说谎的。」
就丢下这样一个怪异的答案,磁航浮板陡然加速,飙冲向底下的无边大地,
将梁山伯远远甩在后头,真正开始与外头的世界接触。
而实际降落人间的体验,简单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意想不到。在最开始的一
两天,孙武简直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么一个世界。
学堂里头教授的课程,是有提到外头的世界,但都只是教授历史课程,这点
让孙武如今想起,觉得学堂的设立可能是为了下一代离村作准备,所以近代史的
部分衔接完整,只不过少了太平军国之luàn结束后,这十几年来的变化。
纳兰元蝶率领飞云舰空袭梁山泊一事,给孙武留下的印象,就是外头世界的
文明已经日新月异,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却怎样都想不到,外头世界和梁山泊
比起来,简直是……没有变化。
这个叫做明德坝的xiǎo地方,距离梁山泊数百里之遥,大半居民似乎也是务农
为生,孙武看到很多人扛着锄头来来去去,身上穿的也是斗笠簑衣之类,就与梁
山泊村民们没有太大分别,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家了。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子?如果外头世界的建筑技术,仍只是造出这些
瓦舍土屋,那么飞云舰这样的飞空武器,是怎样被建造出来的?而且,从这些破
瓦与土墙看来,明德坝人们的生活只怕不算富裕,甚至还过得颇为窘困,这是一
个穷地方吗?
孙武怀着这样的疑问,与xiǎo殇漫步在明德坝的街头,没过多久,这个困惑就
迅速扩大,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程度。
人来人往的街上,突然一阵喧闹声由远而近,来速很快,只见所有行人全都
让到两旁,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好像相当惶恐似的迎
接什么东西到来。紧跟着,
大队人马从路上呼啸而过,从服sè上看来,这群人应该是大武王朝的正规军,但
他们身上的装备与座骑,却让孙武为之瞠目结舌。
与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不同,这群骑兵身上穿着的制服,不仅质地细致,而
且一看就知道是特殊技术所织缝。
参与过太平军国之luàn的老人们,曾给孙武看过他们的战袍,其中一些高阶军
官的服装,都是用特殊技术缝织,不但又轻又软,而且极其坚韧,虽不能说是刀
枪不入,可是确实有相当的抗击力,在近身厮杀时大大占了便宜,军服本身几乎
就是一件法宝。
大武王朝歼灭太平军国之后,无疑是取得了这个技术,而且还作了改良,在
量产方面有所突破,所以这些中阶军官才能装配防护衣。至于他们胯下的座骑,
并不是寻常的骏马,而是通体赤红的三角公牛,不但体型雄壮,四蹄踏地时竟是
疾逾奔马,是孙武从没看过的生物。
记得以前听老爹提起,法宝的制作技术中有一派支流,是以特殊技术改造生
物,或是配种融合,或是无中生有,创造出不属于自然的异种生物。照这样看来
,大武王朝已经充分掌握到这种技术,并且用以增强军队的战力了。
防护衣、异种战牛,还有骑兵腰间所装配的砍刀、胸口所别的徽章,都有奇
异的能量流动,显然是武装型法宝,大武王朝的军队已不逊于太平军国全盛时,
若是历史倒流,两军再战,现在的大武军一定会把太平军杀得落花流水。但孙武
却觉得困惑,如果大武军已能掌握太平军国的技术,为何国内百姓的生活看来没
什么进步?
不仅如此,那些趴伏在地上的人们,望向骑兵远去的眼神非常古怪,既像释
了重负,又流露着说不出的痛恨,就算没有旁人解释,孙武也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更不难想像这些军官老爷平日横行乡里的画面。
(难道说……大武王朝把所有技术都用在军事上头,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得不
到改善吗?这样子太过分了吧!)
孙武起初只是稍稍怀疑,但那些猜想在稍后的观察中一一得到证实,他和xiǎo
殇又遇到了几次骑兵呼啸驰过,每一次人们都是相争躲避,骑兵群在路上横冲直
撞,不但踢翻路旁的摊子,有时候遇到人们闪避稍迟,更是毫不犹豫地驱牛疾驰
,硬生生把人撞倒,在断骨惨嚎声中扬长而去,就像踩死的只是几只虫子,不是
与自己同一物种的生命体。
城里头的建筑物,也不是每一处都那么贫穷破落,当孙武和xiǎo殇进入明德坝
的中心,看到几栋应该是公家单位的建筑物,十几层的高楼,不但宏伟气派,而
且都使用了先进技术,人们在透明的升降设备中起起落落,俯览着整个明德坝,
将这xiǎoxiǎo世界踩在脚底。
其中最高的一栋,mén口甚至设有电流屏障,不让身分不明的人物穿越,如果
要恃强硬闯,一大群嗡嗡作响的铁壳瓢虫就会从四方飞出,拦挡住硬闯者的去路
与退路,由急赶过来的法宝守卫将人逮捕。
(务农的老百姓没有享受到这些进步技术,只有从军和为朝廷做事的公务员
才能享有文明,这是对人民的彻底控制啊!划分出两个世界,如果不对朝廷效忠
,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低等的那个,这样……好过分啊!)
想到这些东西,就连孙武自己都有点讶异,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要懂
这些事情似乎太早了。可是,自己真的懂,特别是当自己注意到,明德坝的人们
是用什么眼神在仰望那几栋大楼,而透明升降机里的人们又是怎么俯视脚下,自
己瞬间就明白了那些事。
「外头的世界……真是和想像中差好多啊。」
「怎么样?要进楼试试看吗?」
看xiǎo殇跃跃yù试的样子,大有一闯虎xùe的打算,孙武急忙拦住,不想在这个
节骨眼上多惹事端,硬拉住xiǎo殇往外走,意外到了城里的商店街。
这一区的商店街,应该不是卖给普通民众,因为种种奢华的装饰,即使不看
内里的商品,也知道不是普通人买得起。每一家店铺mén口除了招牌,都还另外放
着一块金属台座,不时投shè出一些招揽客人的影像或声音,一条路走下来,各式
各样的声光画面,让孙武看得眼睛都花了。
投shè出来的立体影像,有些是口吐人言的动物,很讨xiǎo孩子的喜欢,当孙武
看到一头花sè斑纹的xiǎo老虎,作着可爱的打滚动作,他整个脸都笑得咪了起来,
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蹲在那个立体影像前面,几乎舍不得离开。
「唉,真是xiǎo鬼一个,居然对这种东西着mí。」xiǎo殇双手一摊,好像很无奈
似的说着。
「xiǎo殇,妳不觉得这头xiǎo老虎很可爱吗?」
「被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是很有yòu惑力………嘿嘿,好像很可口的样子。」
「为什么妳的脑筋总会转到一些莫名其妙地方去?」
两个人简短jiāo谈,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大喊,快速跑过街上,手里还拿着一叠
黄纸到处洒发。
「号外!号外!江南大水,朝廷赈灾钦使人选出炉了!」
孙武随手接过传单,上头寥寥数语,简单说明日前江南连场大雨,河堤溃决
,酿成洪水巨灾,数百万民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帝都的富商群捐赠钜款,配
合朝廷的政策合力赈灾,而延宕多时的执行人选终于在刚刚出炉。
「哦,原来南部正在淹大水啊,在梁山泊的时候,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呢,咦
,这个名字好奇怪,有朝廷大官姓正的吗?」
就算再怎么不通世务,孙武也知道这类赈灾必然是由朝廷大官担任钦使,但
这张传单上写的文字却非常简略,完全没提到这个大官所任职位,看来也不像是
正式名称,只是简单写了三个字。
「正气哥?这个人姓正?好怪的名字啊!嗯,希望这笔赈灾款能够早点送到
,江南地方的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
比起钦使的名字,孙武更在意的问题,其实是江南的灾情。本来自己还不会
想那么多,但现在自己已经发现,大武王朝是用何种手段在控制领内百姓,那么
洪水之后的江南,环境只会比这里更为恶劣,那边的人民一定很苦吧?
想到这个问题,孙武就觉得一股热血猛然冲向胸口,很想立刻到南方去看看
,但这份热血心情却似乎得不到同伴的赞赏。
「你担心他们会饿肚子?这个问题先担心自己吧,告诉我,你预备怎么吃饭
?」
初次离家的少年,在离家后的隔天中午,碰上了最难堪的问题。原本孙武的
逃家计划里,是预备用自己长年存下来的一些铜钱来当资金,但凤婕送他离开梁
山泊时太过匆忙,就没有回家去拿钱,又以为xiǎo殇必然有备,哪想到问起资金的
时候,xiǎo殇表示自己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一贫如洗。
结果,才只不过是离家的几个时辰后,孙武和xiǎo殇就流làng街头,看着路上行
人来来往往,不晓得应该要怎么办。
「xiǎo殇,妳离家之前,没有拿什么东西吗?多少应该准备一点吧?就算妳两
手空空,姊姊和老爹没有jiāo付给妳什么吗?」
「凤姐只给了一些你的换洗衣物,没有给钱,老爹是给了一些信物。」
「信物?」
xiǎo殇从腰间的香囊宝袋里取出十几个信封,封口并没有黏上,但信封都已经
发黄,显然是有相当岁月的旧东西。
「老爹说,这是他早年云游天下,替你定下的亲事,你只要拿着这些信物找
上mén去,就会有老婆了。」
孙武还记得自己xiǎo时候,老爹常常对自己炫耀,说是帮自己指腹为婚,订下
了好几mén亲事,等自己长大,就有漂亮老婆和丰厚嫁妆会送进mén来,起初自己根
本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跟着老爹一起欢天喜地,但后来年岁渐长,明白了所
谓「订亲」、「指腹为婚」的意思,就觉得很别扭,甚至开始生气。
婚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不能随便儿戏,能成为终生伴侣的人,一定要是自
己真心爱恋的人才可以。
一个自己见都没有见过,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nv人,却要与自己结婚,这
不是太荒唐了吗?而且,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嫁给某个男人,对nv方来说,应该也
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吧?就因为如此,后来老爹再提起这些亲事炫耀,自己就明白
地表现出不悦与反对。
「xiǎo殇,老爹在外头的面子很大吗?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可以好到指腹为婚
的朋友?」
「不太清楚,朋友应该有不少吧,看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只要大家有利
害关系,你和那个纳兰元蝶也可以是朋友。」
看来xiǎo殇也不清楚,虽然之前老爹总是拍胸保证,将来的媳妇都是一等一大
美人,不过孙武并不相信老爹的审美眼光,因为他常常与姐姐一起斗酒,喝醉了
就说姐姐是村里的第一美人,这样的眼光,想想真令人不安,这种盲目婚姻万万
不可行。
但既然自己已经踏出来了,就有义务把这些东西给收拾善后,老爹不是抢亲
,而是替自己订亲,那自己怎么说都有一份责任。
摇摇头,孙武想了想,用很慎重的口吻一字一字地说话,「xiǎo殇,这些信物
我不要,也不能要,因为我觉得指腹为婚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不管是什么人,都
没有权力在一个孩子出生前决定她的一生,所以……」
孙武的话说得很慢,因为这件事情在他而言确实很沉重,但当他一面说,一
面整理脑中思绪,但旁边却有一个超级行动派,听他说这些信物不要,马上就有
了动作。
「喔,xiǎo武你不要,那就是垃圾啰。」
xiǎo殇左手往右手的信封一擦,耀眼火光闪起,十几个信封赫然熊熊燃烧起来
,孙武大惊失sè,连忙伸手去抢。
「xiǎo殇,你干什么?」
孙武的动作很快,一把就将火光中的信封抢过,但火势烧得更快,一发不可
收拾,眨眼间十多个信封就烧得乾乾净净,化灰飞散,想要抢救什么都已经太晚
了。
第二章 未知、未识、未婚妻
第二章未知、未识、未婚妻
猝不及防的销毁行动,到最后,当孙武摊开掌心,除了一堆焦黑的灰烬外,
就只剩下两件东西,一块金锁片、一块yù佩,在灰堆中莹发着浅浅彩光,一看便
知绝非凡物,只是孙武也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xiǎo殇,你动作那么快干什么?」
「你不是说不要了?垃圾就烧掉啊,随地luàn丢垃圾是不好的行为,xiǎo殇是环
保xiǎo天使。」
翻白眼已经是正常反应,孙武几乎想要当场晕过去。
「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天使的。我是说不要了没错,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这样了
结,就算我不要,人家还是会提心吊胆的,我要把这些信物送回去,不管当初是
威bī还是利yòu,我要慎重向人家道歉,告诉她们说没事了。」
「喔,那现在只剩下两件,你可以少跑很多路了。」
nv孩说得一派理所当然,早已放弃生气机会的孙武,只有接受这一切。
「这两件信物是哪两家人的?老爹应该有jiāo代她们的姓名和住址吧?就算只
有两家,我也要把东西送回去。」
「姓名和出身都写在信封里,刚才已经被烧掉了,本来还可以用法宝试着救
救看,但你出手那么快,纸灰被你一抢全碎了,现在除非回去问老爹,不然谁也
不知道纸上写什么了。」
「………反正,你就是要把我扯下去,告诉我我也有错就对了。」
「耶 ̄ ̄ ̄!」
和xiǎo殇的讨论永远不会有正常结果,孙武把金锁片和yù佩收了起来,心里暗
暗许诺,将来有一天自己绝对会把这两件信物jiāo还,好好地向人家致歉,不过那
时候……希望金钟罩第六关顶得住吧?
其实眼前的问题还不只是这一个,自己最牵挂的事,就是失去佛血舍利的梁
山泊,只能在天上多漂浮半年,如果半年内不能寻回失物,让梁山泊重得动力源
,那么届时梁山泊势必就要坠落下地。
盗走佛血舍利的人,自然就是纳兰元蝶。她抛下已经损毁的飞云舰,把夺取
佛血舍利当作是挽救这次战斗的最后手段,最后逃逸无踪,但当时已经伤势不轻
的她,是怎么从胡燕徒、李慕白两大高手眼下逃去?又是怎么离开梁山泊的?这
些都是难解谜团。
假设纳兰元蝶顺利逃出梁山泊,回到大地上,她现在会去哪里?藏在何处?
要怎么把她给找出来?越想就觉得越没有头绪,xiǎo殇在这些事情上完全靠不住,
自己只能独力行动,确实是很困难的。
甚至再退一步想,佛血舍利到底是什么东西?它除了供给能量之外,有没有
什么特xìng?由何处而来?假如能有这方面的资料,或许就能够从法宝特xìng上追踪
到蛛丝马迹,进而找到佛血舍利了。
越想越是头痛,孙武不自觉地抱着脑袋,轻轻摇晃,旁边一支xiǎo手伸了过来
,扯了扯他的衣袖,转头一看,是xiǎo殇皱眉的表情。
「……肚子饿了。」
「我也饿了啊,但是我们身上又没有钱,我想还是等一下你骑磁航浮板,到
附近的山上,我看看能不能打一些野兔野鸟的,就可以先解决一顿,反正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在同伴面前,孙武再次表现了自己的责任心,就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看,这
种jīng神值得嘉许,但同伴所听进去的重点似乎不是这样。
「喔,自行觅食啊……早点这么说不就简单了吗?」
xiǎo殇突然站了起来,朝街中心走去。街心有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得相
当体面,显是出自富贵人家,正在嬉闹玩耍,好像玩得很开心,看到一个xiǎo姊姊
走过来,都吓了一跳。
(啊,xiǎo殇一定是要装可爱了,不晓得真相的大人,很容易就被这招给骗了
,但那些都是xiǎo孩子,她去装可爱作什么?)
孙武纳闷xiǎo殇的行动,却发现她没有转换表情,还是那么一副冷得让人想打
哆嗦的冰脸,叉腰站在那几个孩子的面前,冷冷的说话。
「喂,xiǎo鬼,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不用说出什么具体的威吓,单纯靠狩猎者的眼神与气势,被当成猎物的孩子
们就感到畏惧,立刻放声大哭,惊动了在不远处聊天的大人,九个成年大人赶了
过来,把勒索者给团团围住,十二岁的nv勒索犯就像什么也看不到,继续重复着
刚才说的话。
「喂,老鬼们,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哈哈哈,xiǎo妹妹,知不知道当街抢劫是犯法的?」
「………杀人也是。」
听见这些话的人们放声大笑,没有人会把这个xiǎonv孩的威吓当真,只有一旁
的孙武冷汗直流。从xiǎo到大的相处,他很清楚xiǎo殇在放狠话的时候有多么言出必
践,这些人笑得这么大声,等於已经把一支脚放入鬼mén关了。
xiǎo殇手掌微动,像是要作什么,但身旁疾风闪动,孙武闯进人群中,一把按
住xiǎo殇的手,并一面满头大汗,仓皇地向身前的人们道歉。
「哈·哈·哈哈……我妹妹喜欢胡说八道,几位大人有大量,请千万不要介
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毫无欢愉之意,反而尽显少年心中的紧张不安,偏偏掌心按住的那支
xiǎo手,还好像很不高兴似的大力挣动,只要让她挣脱出去,这边大概马上就是一
场大屠杀。
「大家都不介意了对不对,哈哈哈哈哈,我就先走啦。」
一句话说完,孙武不给xiǎo殇反悔的机会,猛地将人一把抱起,扛在肩上,飞
也似的冲出人群。
「那两个孩子……真是怪啊。」
以这句话为注解,人们为孙武与xiǎo殇的首日人间行作了评判,站在街上的二
十多名男nv老少中,并没有人感觉到刚才那一刻的危险,也没有人晓得少年为了
避免惨事发生所作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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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东西一物克一物,孙武常常觉得xiǎo殇就是自己的天敌,只要有她在,
自己的麻烦与懊恼就没完没了。然而,从另外一方面来看,孙武并没有察觉到,
自己也是xiǎo殇的心理堤防,如果没有他存在,他们降临大地的首日,就要多添上
十几条人命债,更不可能在之后的两叁天里躲在山中,过着狩猎、采集的原始生
活。
「你很没用耶!辛辛苦苦跑出梁山泊,就是为了躲到树林里当原始人吗?」
「别吵啦,我是很认真在思考啊,作什么事情都应该先想好才行动,莽莽撞
撞只会更làng费时间,我是打算先想一想何去何从,然后再开始行动。」
「两天半的冗长思考,有结论了吗?」
结论里最显而易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两个人都是孩子,见识与眼光都不足
,如果想作些什么,最好有个人指点,才能比较容易进入状况。
「那就是要找人投靠了?你在外头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
并不是没有,孙武还记得很清楚,当年洛叔叔曾经和自己约定,只要自己离
开梁山泊,就可以去找他,虽然白吃白喝是一件丢脸的事,不过洛叔叔应该可以
帮到自己的忙。
「哦,那么,那位洛叔叔的地址是?」
不知道!当年洛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年纪还xiǎo,根本没想过要离开梁
山泊,当然不会追问他这些资料,后来年纪大了,洛叔叔也不曾再来,自己不但
没有他的住址,想深一点,甚至就连他的名字叫什么,自己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这样子说要去找人,那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真惨啊,未婚妻没有了,洛叔叔也没有了,前途看来真是一片黯淡啊。」
「我会想出办法的啦!」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谈到实际的作为,孙武却觉得一筹莫展,自己懂的东西
太少,如果没有人可以投靠与指点,一切就只能由自己来从头摸索,尽管这主意
很费时,不过自己一向笃信yù速则不达,笨方法往往也是好方法,更何况实际踏
出第一步比什么都重要,至少不是原地踏步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xiǎo殇,先答应我,进入城镇后,我们要自力更生,吃的东西、花的钱,要
靠自己的能力去赚,我们不偷不抢,不伤害别人来养活自己。」
孙武说得正经,xiǎo殇则是一脸不耐烦的厌烦表情,直到孙武把话重复第二遍
,她才寒着脸回答「好啦好啦」。
解决掉这个大碍,剩下的问题就很简单,xiǎo还丹加上几天的休息,孙武已
经完全回复应有实力,即使硬碰硬打起来,以金钟第六关之威,足以摆平明德坝
里的大多数问题。当然,如果考虑到战斗中一些奇异的法宝效果,那就要另外评
估了。
孙武和xiǎo殇在山里饱餐一顿后,再次进入明德坝镇,第一件要作的事情,就
是到城里张贴各种徵人布告的告示墙,集各种工作情报,预备打工,可是在找
什么工作的上头,两个人就有了歧见。
「xiǎo殇,我觉得我们应该找那种零工,因为我们只要赚点路费,就要离开这
里到大城市去,所以长天期的工作不行。」
「同意,不过时间短,赚钱又要多,最理想的就是从事危险xìng工作,短时间
内就有大笔进帐。」
「否决,我不喜欢危险xìng工作。」
xiǎo殇扬扬眉máo,像是不把任何危险放在心上,看见这表情的孙武只有叹气。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让xiǎo殇你去做危险xìng工作,那感觉就像把火扔到菜
油里一样,如果你没事,那你身边的人一定尸横遍野。」
彷佛真实想法被猜透,xiǎo殇露出一副无趣的表情,任由孙武挑选告示墙上的
各种徵人消息。无论时代再怎么进步,人们在求职形式上似乎没什么变化,在告
示墙附近还是蹲了一大票衣衫褴褛的苦力,等着经过此地的行人雇用,打点零工
,换取一些微薄的酬金。
和这些苦力汉子相比,识字的孙武和xiǎo殇幸运得多了,可以阅读告示墙上的
文字,挑选适合自己的工作。然而他们马上就遇到问题,因为不管是什么工作,
都有最低的年龄限制,没有什么人愿意雇用十四岁少年或十二岁nv孩,即使有这
样的工作,内容看来也都让人不安。
xiǎo殇的目光,停留在告示墙上的一角,孙武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张红纸
上写着:诚徵十叁岁以下nv童,白璧无瑕,貌美乖巧,价钱面议,从优。
写得这么清楚明白,就算想要装无知都装不起来,孙武发现xiǎo殇好像越看越
中意,颤抖着声音阻止,「那个……好像是某个妓院在收雏妓,而且写得这么暧
昧,可能是鼓励贩卖人口,我绝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还有,你又不乖巧,到
那里去能作什么?」
「杀他满mén,为社会除害。」
「如果后面那句话有一半是真的,社会一定会感谢你的。」
孙武与xiǎo殇坐在告示墙下,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由於一时间对未来
茫无头绪,也谈不出个什么东西,反倒是听附近的苦力汉子说话,意外了解了许
多事,其中最引起人们争相讨论的,就是江南水患的那笔赈灾钜款。
为了今年南方的大水灾,北方各商会联合捐募钜款,预备送到南方赈灾,这
笔赈灾款数目之大,惊动了中土大地的各方盗匪。
luàn世当中,老百姓早已穷得落草为寇,自己干起强盗来,盗匪越来越多,善
良百姓越来越少,又哪有那么多普通人好抢?这笔赈灾钜款虽说是关系重大,影
响几百万灾民的生死,但利字当头,哪还管得了别人死活,从这笔赈灾款即将运
往南方的消息传出,整个中土大地的绿林黑帮就轰然震动,无数巨匪悍盗都觊觎
这笔钜款,不但各路山寨、马匪蠢蠢yù动,一些退隐多时的黑道强人也为此出山
,
甚至就连域外异族也传出有高手要入关抢夺。
赈灾款项未发,各方势力已是虎视眈眈,争着要咬下这口大féiròu,这个消息
自然也让朝廷注意,开始chā手其中,挑选适合的运送人选。
要把这笔赈灾钜款平安运到南方,单单靠朝廷官兵,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虽然论武装设备,正规军的实力远胜寻常盗匪,但即使一路上平平安安,到了目
的地打开箱子,都很可能只看到一个空箱,而全体官兵连同长官一起卷款潜逃,
这种事情在大武王朝已是屡见不鲜,捐款的各大商会更是对军方毫无信任可言,
绝不由官府代送。
官方以外的势力,慈航静殿、河洛剑派,这两大宗mén有足够实力震慑各方,
保住赈灾款安抵南方,然而,两大正道砥柱中流却各有所忌,觉得这样一趟运送
,要抵挡各方势力悍不畏死、凶猛如兽的袭击,纵能安抵目的地,mén下弟子伤亡
也极为惨重,折损实力不xiǎo,殊不划算。
再者,自从太平军国之luàn完结,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就与朝廷保持一定的距
离,并没有那么配合朝廷政令,虽然没有表明,但其中意义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是要藉此表示两大宗mén乃是中土人士组成,与大武皇族合作抗敌,却非臣服,更
不会为了忠於朝廷,开罪天下豪杰。
帝国军中的武术教练,九成九都来自两大宗mén,各阶军官不论高低,也都乐
意拜在两大宗ménmén下,修习更高的武技,在战场上建立功绩,升官发财,而两大
宗mén也刻意挑选资质优秀的军人栽培,使自身势力深入军中,这策略早在大武王
朝建国之初便开始实行,至今已是盘根错节,令大武王朝投鼠忌器,不愿意与两
大宗mén正面冲突,就连赈灾款项运送一事也是如此。
两大宗mén的领袖,简单回答一句「将会谨慎处理」,就没有了下文,眼看赈
灾款发送时间日近,却没有足够高手随行护送,更没有一个能令天下人信任的主
事者,对大武王朝的威信也是严重伤害,最后迫於无奈,起用了一名早已被投闲
置散、罢官在野的文臣。
这名姓文的大臣,昔日被革职在野后,就投身於教育事业,结jiāo各方豪杰,
由於本身的耿直个xìng与清高名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人们尊称「正气哥」而不
直呼其名,由他来担任运送赈灾款项的负责人,确实是一个各路人马都信得过的
最佳选择,但是一个摆在眼前的难题,也开始考验着正气哥。
「正气哥的名望虽然高,但不是每个人都买他帐的,特别是域外盗匪,还有
太平军国的残党,都誓杀他而甘心,单单凭他一个人,能保住这笔款子吗?」
「那当然是不行了,现在不晓得多少强人在觊觎这笔灾款,除非是两大宗派
chā手这件事,否则正气哥一个文人,哪有本事保住灾款?」
「如果官兵能够信任,运送这笔灾款倒不是太大问题,但我前两天听到消息
,沿途几个省府有很多人眼红灾款,还有地方军预备假扮盗匪,来抢这笔灾款呢
。」
「唉,官不成官,兵不成兵,难怪这天下会如此之luàn,成日都有民变起事,
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太平军国取代了大武朝呢……」
这句话想必是很多人共通的心声,一句说出,很多人都随之叹气,但众多叹
气声中,一下「咕咚」滚动声听来特别刺耳,当人们顺着这声音将目光望去,却
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动,正是刚刚开口提到太平军国的那人。
「大胆反贼,居然敢公然称赞太平妖孽,全都给我乖乖就擒,回官衙去!」
五名与其他苦力穿着同样的男人,从人群中站起高喝,从怀中取出象徵身份
的铁牌,表明自己的秘探身分,喝令在场的所有人接受逮捕。
进入官衙和进入鬼mén关似乎没有多大分别,所有人一听到这样的呼声,立刻
一哄而散,分途而逃,可是附近的出路早已被堵死,十几个官兵从四面出口窜出
,手上持用的战斗型法宝,是一柄奇异的发光长剑,细长如针,斩上苦力们的铜
扁担,轻易削铜断铁,再顺势把人斩杀。
实力相距太大,这根本就说不上是一场战斗,目睹这一幕的孙武只觉得荒唐
,官兵们持有那么优势的法宝军械,却不用来剿灭盗匪,也不协助护送灾款,却
对自己应该要保护的百姓拔剑相向,这是一个身为官兵、身为军人该作的事吗?
只是,孙武气愤得太早了,因为这些官兵不但把剑尖指向没有还手能力的苦
力,也指向了眼前的少年与nv孩。
「xiǎo鬼,你们两个混在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xiǎoxiǎo年纪就成了反贼同
伙,真是罪大恶极,跟着官爷们一起走吧。」
有生以来第一次,孙武体会到何谓「官字两个口」,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
对方就劈哩啪啦地把什么话都说完了,自己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当真是百口莫
辩。
但孙武没话讲,却不代表身边的同伴也没意见,尽管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可是却比任何的控诉和哭喊更具冲击力。
「……去死。」
在混luàn的场面中,nv孩冷冷吐出的两个字,被周围杂音所掩盖,除了孙武以
外就没人听见,甚至就连那名官兵都没有听进去,但不久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亲眼
看到,一团奇异的红sè光圈笼罩住那名官差,在凄绝的惨嚎声中,从手中的光剑
开始,整个人从头顶逐寸逐寸化为血水,最后,那恐怖的嚎叫仍回响於人们耳中
,而那官差已经完全消失,只馀下一地的鲜红赤血。
具有无比震惊xìng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呆,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
人反应过来,这次所引起的sāo动,可比之前逮捕一众苦力时更大得多。
「那、那边……有人非法持有法宝!」
「是那个xiǎo鬼,我看到光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抓住他们!」
孙武的脑里一片混luàn,非常搞不清楚目前状况,「非法持有法宝」是什么罪
,会比叛逆谋反更重吗?为什么这群官差的反应,比刚才喊叛逆的时候更激烈?
还有,长得稍微高一点也是自己的错吗?只不过因为自己比xiǎo殇高,旁人看不清
楚,非法持有法宝的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自己浑身上下有什么法宝了?
一场混战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展开,身为始作俑者的xiǎo殇,好像没有再动手的
意思,孙武也不打算让她再动手,造成无谓的死伤,如此一来,整个责任就全部
落在孙武的身上了。
「不要管那些贱民了,所有人给我拿下这两个xiǎo鬼,搜出他们的法宝!」
叫喊声中说得明白,敌人作着这样的打算,即使那化血法宝出奇厉害,可是
只要密集进攻,十几把光剑多角度齐下,就有相当胜算,这早已是法宝jiāo战时候
的常识。
然而,横亘於众官差眼前的,并不是赤红sè的血光,而是耀眼的黄金气芒。
瞬间,十多柄或刺或斩,猛击而下的光剑,全都在与金光接触同时,迸shè出
灿烂火花暗ゴ坑赡茉粗所构成,并无实体的光剑剑刃,并不存在折断这种问题
,可是却有叁柄光剑刺入金光后,不堪承受能源逆走的反扑,末端握柄炸成碎片
,连同持用者的手臂都变作半截焦炭。
单纯看孙武和xiǎo殇的外表,没有人会把他们与这金光作任何联想,但光剑前
端受激反弹的压力、整条手臂骨痛yù碎的感觉,却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证据,几个
见识较广的官差纯属反应地喊了出来。
「金钟罩!」
几乎是当世第一护身硬功的禅mén绝学,才一使用便技惊当场,金钟罩第六关
功力,无须刻意出击,只要轻轻鼓劲便能将十馀把光剑拒诸金光外,别说伤及皮
肤,就连突入护身气罩范围都做不到。当孙武承受光剑斩击后,轻轻吐纳呼气,
积蓄的金钟劲反弹出去,扫向四面八方,早已被第一波金钟劲震得半身趼榈墓
差们全部翻身栽倒。
(真、真是bāng呆了啊!)
初次在外界动手印证本身实力,孙武难掩心中的喜悦感觉,尽管这结果与他
猜测的一样,不过猜想真的转为事实,他还是显得很开心。
金钟罩修练者的正规战术,利用本身硬气功挡住敌人首波攻击,待敌人攻势
力竭后,便趁重拳反击,孙武将身旁所有官差震倒,就是漂亮贯彻这个战术的
结果,不过,这个少年不知该说是懦弱,抑或是彻底的和平主义者,将敌人的包
围圈攻破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击,而是快步冲出逃逸。
这里的sāo动似乎惊动了城防军,左右两条街口涌现了士兵的形影,挥动剑光
,斩杀挡住路口的苦力们,随着一具具尸首的横倒,快速bī近孙武和xiǎo殇。
孙武有金钟罩护体,这点xiǎo阵仗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是眼见情形失控,越
来越多无辜之人受害,他心里也开始紧张,不晓得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我应该开始战斗吗?但这样子一来,还没找到佛血舍利我就与官府起冲突
,后头事情会很麻烦翱墒蔷驼庋逃走的话,这里的人又怎么办?)
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练功很认真,也有进行若干实战的假想练习,但战场
情势千变万化,像眼前这种两难困局,是孙武从来不曾想过的,现在第一次碰到
,好像怎么选择都有问题,一时间竟是犹豫不决,呆呆地站在原处。
假如没有xiǎo殇的催促,孙武可能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回过神来。xiǎo殇一直被孙
武夹抱在左侧,刚才十多把光剑围斩两人时,孙武压低身体,替xiǎo殇以身挡剑,
而此刻看孙武毫无反应,xiǎo殇开始轻轻挣扎,像是要有所行动。
(xiǎo殇要动手吗?这些官差那么坏,让xiǎo殇去处理也未尝不……不可以,再
怎么说,生命就是生命,我们不会坐以待毙,但也没有资格把别的生命判生判死
,而且以xiǎo殇的作风……一定不只干掉这些官差就算,九成可能是方圆几十尺的
shè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活人……)
最后的那个顾忌才真是大问题,虽然能被xiǎo殇这样另眼相看,该是种特别殊
荣,可是孙武还是高兴不起来。
「住手!不可错杀良民!」
一声及时响起的怒喝,适时地解去了孙武的难题。怒喝声来自右边街口,士
兵们的阵营被冲出一个缺口,一匹雪白的座骑闯阵而出,通体没有一丝杂máo,额
上的长角看来非常神气,四蹄飞踏,把挡路的重甲士兵给撞开,眨眼间就来到街
中心。
骑在这头独角兽背上的,则是一个孙武全然陌生的青年……
第叁章 误入歧途
第叁章误入歧途
孙武从来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人。骑在独角兽背上的那名青年,一身白衣如雪
,和胯下同样雪白的坐骑一样,都是那么帅气、那么好看。
青年的相貌很英俊,但又不只是单纯的样子俊美而已,他动作里有种孙武所
陌生的气质,很像是李慕白叔叔教学时候的书卷气,但又更为优雅好看,彷佛连
一下挥手、一下点头都极为讲究,是种让人难以比喻的尊贵气息,就好像这青年
生来就该是立於众人之上的。
这样的感觉本该惹人讨厌,但孙武却对这个人有好感,因为这个青年俊美的
脸上满是怒容,似乎对眼前的情景很生气,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
「全都住手!身为大武王朝的军人,你们不思保境安民,居然把剑尖对准无
辜百姓,这样算什么军人?还有,密探的搜查权是针对叛国反贼,或是意图不轨
的恐怖份子,不是让你们随便罗织罪名,陷人於狱的,像你们这种所作所为,难
怪搞得处处民luàn,天下不安。」
一番斥责讲得慷慨激昂,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底话,只不过前车之鉴未远,这
次没人敢再出言附和,只是心中暗暗纳闷,不晓得这名文质彬彬、富家公子模样
的青年是谁,居然敢公然顶撞官差,背后若非有天大背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
假如是在其他的大城市,当地官差们见的场面多,这种时候必然不敢造次,
怎样都要先摸清敌人的底子再说,但明德坝算是半个乡下,不是什么繁荣大镇,
地方官差们自觉天高皇帝远,素来肆无忌惮惯了,见到是陌生面孔,又公然顶撞
官爷的虎威,众人对望一眼,马上就照着老规矩来办事。
「大胆反贼,你勾搭luàn民,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口出叛逆言语,十之八九就是太平妖孽的馀党,快快下马就擒。」
「少说废话,看他也是要拒捕,大伙儿并肩齐上,把这xiǎo子给拿了。」
说到最后的总结,就是这么一句,听见这句话的孙武不知该叹气,还是该笑
出声来,依稀记得老爹曾说过,够本事的高手总是单打独斗,而没本事的跳梁xiǎo
丑总是爱喊大伙齐上,虽然人多确实有好处,但这些人就从喊出那句话的一刻起
,就注定这辈子只能当战场上的丑角了。
丑角的存在,只为了衬托英雄侠士的光彩,这个白衣英侠从现身登场开始,
什么都还没作,就已经光彩耀人,而当他实际动起手来,那个光彩更是让人睁不
开眼来。
「铮!」
当官差们挥舞着光剑,从四面朝那白衣青年围去,一声奇异的金属脆响,刺
痛每个人的听觉,白衣青年左手上的一个蛇头护腕活动起来,往前延伸,覆盖住
手掌,黄金蛇牙则由中指两侧jiāo错箝住,与左手无间结合,释放出清脆的高频
率震音,扰luàn人们的听觉与平衡感。
法宝·蛇牙笼手!
奇异的法宝,效果不只是luàn人视听,在一双黄金蛇牙结合的瞬间,白衣青年
的力量也随之波动,马上的身形陡然间增快数倍,人们眼前一花,只听见「刷」
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兵刃离鞘而出,跟着就是连串惨呼声,当一切沉寂下来,所
有官差全都倒在地上呻yín,有些人手腕渗血,有些人大腿受伤,没有一个人还能
再战。
白衣青年用了什么神妙手法伤敌,没有人看清楚,但是倒在地上的官差们,
有几个距离独角兽超过八尺,正常来说,是绝不可能从独角兽背上攻击到他们,
更别说还有几个官差受创位置是背面,除非白衣青年从独角兽上下来,闪电绕到
他们身后攻击,否则绝不可能做到。
正常情理难以解释的问题,答案应该就在白衣青年所使用的法宝上,旁观的
众人啧啧称奇,却看到白衣青年制服众官差后,亮出了一块腰牌,上头是一个光
芒四shè的太阳图形,看到的人们顿时响起惊呼。
「同盟会!是同盟会的人啊!」
孙武记得书上说过,同盟会是当世第一大侠陆云樵所改组的联合势力,在消
灭太平军国一事上立下大功,但看到人们这样又敬又畏的神情,他觉得同盟会的
势力可能比自己所知更大。
大武王朝把私自持有法宝视为重罪,孙武自忖刚才xiǎo殇的那一手,这个白衣
青年可能已经看到,以他这么有「正义感」的个xìng,为百姓出头惩戒完这群官差
后,麻烦可能就会落到自己头上,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着xiǎo殇早溜为妙。
「xiǎo殇,我们走了……」
趁着场面混luàn,孙武拉着xiǎo殇想要开溜,但是才走出几步,最不愿意看到的
事情还是发生,白衣青年警觉到了他们的动作,整个注意力移到他们这边来。
「这位xiǎo兄弟,请留步!袁某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背后的声音听来非常客气,但孙武却完全没有停步打算,反而拔足飞奔,想
要尽早离开这地方。
「铮!」
清脆的高频率金属敲响,再次回响於耳边,假如不是刚刚才亲眼目睹整个战
斗经过,孙武一定会因为准备不及而吃上大亏,但现在他一听见这声音,心中一
凛,金钟罩第六关力量立刻运遍全身,淡淡金光将他整个身体笼罩於其中。
敌人速度来得好快,金钟罩才一凝运,马上就感到一股压力直bī背mén,只是
敌人力量越强,金钟罩的抗击力量也是相应增强,两边互相持不下,而金钟劲
的反激力道之强,显然已经大大出乎对方意料之外。
「这是……第六关功力?这个年纪……怎么有可能?」
十四岁就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这个惊人造诣让对方错愕不已,一度还以为
是搞错了,但孙武一脚抵着前方土地,稳住整个身体,重心一踩稳,金钟罩的威
力就相应增强,把敌人的兵器一点一点震离金光范围。
敌人的兵器微微颤动,似乎预备作第二波攻击,孙武暗叫不好,金钟罩虽能
完全防御敌人的斩击,但自己却不会什么高速身法,可以找个空档趁消失,难
道就被绊在这里继续打下去吗?
幸好,一个对眼前局感到不耐烦的人,动手把这情形打破,这次孙武看得
很清楚,xiǎo殇抬起左手,无名指上头不知何时戴了一支红宝石戒指,sè泽凄yàn如
血,强大能量隐约流动於内。
「……去死!」
赤红血光发出,越过孙武左肩,直袭向身后的敌人,如果命中,会否像之前
的官差那样整个人化为血污,这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但敌人显然识得厉害,
才一见到血光粲然,立刻收剑急退,瞬间后跃出七尺,躲过血光shè击。
天大的好机会,孙武立即把握,带着xiǎo殇夺路外闯,成功脱离现场,结束掉
这一场没头没脑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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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们刚才真是作了一堆luàn七八糟的事啊。」
与xiǎo殇坐在街边,孙武回想到刚刚好不容易才脱身的窘境,觉得自己的处理
真是进退失措。
佛血舍利的下落仍是一头雾水,自力更生的理想也没有着落,进城之后除了
一场没意义的sāoluàn外,就没有其他的具体作为,这真是很糟糕的一天。
疑神疑鬼地躲避可能的追踪与搜索,情形一时间陷入局,孙武正自懊恼,
想不出该怎么突破这第一步困局,但改变的契机却来得比预期快,几个身穿黑sè
长衫的人们,快步走过他们面前,边走还边扯开喉咙大喊,说是有个临时工作,
需要充数的人头观众,只要去指定地点待几个xiǎo时,不但有一顿丰盛的午餐吃,
还可以有钱拿。
听起来实在是很理想的临时工,两旁的行人不停有人询问并且加入。孙武考
虑到往后几天的经济状况,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上。
应徵的一群临时工,通通被带去换穿制服,但招募人员看到孙武与xiǎo殇时,
明显大吃一惊,挥手要赶两人离开,不过旁边另外一名招募人员过来看了看,向
同伴表示今天太缺人手,而且最近长老们鼓励各阶干部向下扎根,多方面培育人
才,带两个半大不xiǎo的孩子去,刚好可以作为样板。
有了这句话,招募人员便有意放行,问了问孙武是否曾经习武、有没有用过
战斗型法宝,孙武用力地点点头,本来还想要试演几手功夫,但对方却似赶时间
一样,挥挥手就让他们过去,连换穿制服也省了。
大票人马换好衣服,四五十人的队伍浩浩dàngdàng,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孙武起
初还感到好奇,因为大家身上的制服是黑sè劲装,胸口绣了一条好大的金龙,看
来很威风气派,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庙会集庆,於是就大着胆子问身边的人。
「我们……是要去参加大拜拜吗?大家穿成这样子,好像是要去舞龙舞狮喔
。」
「嘿嘿,傻xiǎo子,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理所当然,孙武摇摇头,引来身旁人们一阵大笑。
「今天是柳鸣歧柳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他是广宏帮帮主,广宏帮是本城第一
大帮,城里的赌坊、当铺,都由广宏帮打理。柳老爷子的大寿,全城的士绅名流
,附近这一带的武林名宿都会来参加,今天可热闹了。」
「广宏帮里的各大香主,都办了厚礼,向柳老爷子祝寿。雇我们去吃喝拜寿
的,就是里头的毒龙堂香主,他怕自己带去的手下人数太少,到时候没面子,所
以雇一堆人装手下,去那边充场面的。」
听完这番解释,孙武脑中大致有了概念。自己离开梁山泊之前,听说近千年
来,中土大地都是以慈航静殿、河洛剑派两大宗mén为尊,其馀的mén派与两大宗mén
相比,无论人才或势力都不可同日而语,这个叫什么广宏帮的,虽然听起来好像
很了不起,但真面目应该是个xiǎoxiǎo的地方帮派。
但广宏帮又是经营当铺,又是接手赌坊,怎么看都是黑道帮派,自己离开梁
山泊,就是想躲开这些东西,走正途、做个好人,现在第一份打工就是与黑帮扯
上关系,这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打工的工钱还没入手,孙武已经萌生退意,悄悄拉了拉xiǎo殇,想要从人群里
头退出来,不过xiǎo殇明显反对这做法,将他又扯回队伍里。
旁边人们看这两人一拉一扯,都觉得奇怪,问起理由,孙武当然是说不出口
,结果一个稚嫩如天使般的声音,已经替他说出心里的话。
「我、我哥哥说……那个广宏帮听起来像是黑帮,我们去吃了饭,就会变成
黑社会,好可怕……」
当nv孩子实在是有个好处,遇到什么懒得说下去的话,只要说个开头,露出
一副惊怯的表情,人们自然会另外寻找目标。而在这样的情形下,nv孩子的「哥
哥」成了首名牺牲者,周围人群立即变了脸sè,团团包围起孙武。
(啊啊啊啊,情形不妙了啊,xiǎo殇为什么会……啊,她肚子饿了,每次她肚
子饿的时候,心情都会很不好,然后旁边的人都要死一票,要赶快让她吃饭才行
,可是……惨了惨了,我又忘了,黑社会帮派的起源,很大的一个源头,就是大
xiǎo码头的扛夫与苦力,刚刚找工作的时候,应该要注意到这点的。)
以孙武的能耐,要打定主意冲出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别说是周围的这一
群莽汉,就算是放眼整个明德坝,能够拦阻住他的人也绝对不多。
但是,有一点却是孙武很顾忌的东西,那就是打草惊蛇。自己对外界完全不
熟,在nòng清楚环境之前,他实在不愿意引起任何sāo动,为以后带来不便,更别说
自己刚才已经引起大sāo动,那个姓袁的白衣青年或许正在找寻自己,凡事还是低
调一些比较妥当。
结果,当人群团团围上来,不能动武,又没有地方可窜逃的孙武,只能用一
个很蠢的老方法,伸手摸摸头,装做一副什么也听不懂的孩子模样,仓皇鞠几个
躬,然后哈哈哈地傻笑,然后……脑mén
与眼眶上各挨了一拳。
(唉,居然要学xiǎo殇装可爱,我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离开梁山泊之后的首次打工经验,居然是佯装黑社会帮众,这实在是误入歧
途的第一步,孙武多少受到了一点打击,只能安慰自己说,自己不过是佯装,并
没有真的加入黑帮,也没有替黑帮的人做事,应该还算是堂堂正正吧。
『明明就是梁山泊出来的,你还想要撇清什么啊?』
没有把话说出口,但从xiǎo殇的眼神里头,孙武就依稀读出了这样的讯息。幸
好,在酒席上填饱了肚子的xiǎo殇,就像是一支饱食后的野兽,暂时失去了掠食的
兴趣,收起了利爪,让孙武得以松了一口气。
(xiǎo殇喜怒无常,个xìng又难以捉摸,不过,有时候她的习xìng还真像野生动物
呢。)
看着吃饱之后,把下巴靠在桌案上,整个身体软软趴下的xiǎo殇,孙武有着这
样的自然联想,然而,当他想到梁山泊所代表的意义,脑袋又开始头疼了。
(不想了,想太多这些东西没有意义,梁山泊的真实是什么,要靠我自己去
挖掘出来。)
撇开烦扰的问题不想,孙武继续手边的劳役工作。虽然说是被顾来充当宾客
撑场面,但不知自己是否天生一副劳碌命的长相,进来没多久,就被人拉去帮忙
端盘子上菜,说是这样就可以多加一点钱,然后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就开始捧
着碗盘东奔西跑。
自己家里开酒,姊姊又是个嗜酒如命、生活习惯超级烂的nv人,本来大xiǎo
杂务就是自己一手包办,别说家务,就连怎么招呼客人,自己都被训练成了个一
流服务生,因为姊姊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让自己穿上侍者制服,漂亮地表演各种侍
者礼节,然后就兴奋地抱着自己猛亲。其实当服务生还不是自己的强项,如果他
们把自己扔进厨房,自己做出来的菜,可比他们请来的大师傅高明多了。
『嘿,你啊……真是一条劳碌命的狗。』
整个忙碌过程中,孙武一直感觉到来自xiǎo殇的视线,让背脊凉凉的冰冷视线
,诉说着无声的言语,就算没有目光jiāo接,孙武也知道里头的意思。不过,他不
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自己凭着一己之力,本本份份地打工赚钱,不拐不骗,不偷
不抢,这种正当的感觉非常好,做人不是有了上乘武功就要为所yù为,杀人放火
,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做人也是要求个心安。
而且,来这个寿宴打工也不是一无所获,因为这个柳老爷子看来真是财力不
弱,一栋豪宅不但内里大宴宾客,连外头都还摆上几十桌的流水席,各式各样的
江湖人物川流不息,一直有宾客与贺礼到来,报起名字和外号,乍听起来非常威
风,好像都是某某mén派的jīng英人物,可是一看穿着与谈吐,原来都是附近几个区
域的黑帮头子,带着手下来赴宴拜寿。
「唉,真糟糕,怎么莫名其妙我周围已经被流氓与黑帮份子给包围了呢?最
开始想打工的时候,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孙武叹了一口气,望向四周,发现因为这是黑帮头子寿宴之故,来自慈航静
殿、河洛剑派的宾客显得不多,或许名mén子弟洁身自爱吧。
孙武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但如果说到判断人们实力的眼光,他就非常糟糕
。看上去每个宾客都比自己年长,穿得光鲜亮丽,身上都装配了好像威力不凡的
法宝,没动手看来就威风凛凛,想到要和这些人作战,孙武一颗心就开始七上八
下,忐忑不安,不过,xiǎo殇看他们的眼神,倒好像是毒蛇看见了青蛙……
在筵席间穿梭来去,孙武从人们的高谈阔论中,得到了不少情报,顿时醒悟
,察觉到这正是一个刺探打听、了解状况的好机会。
「祈老兄,你上个月刚刚从南方回来,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一句话,luàn啊,南方到处是民变,灭了一处,另一处又luàn起来,当兵的疲
於奔命,也不知道那些死老百姓是怎么了,吃饱饭没事干,整天造反。」
「嘿嘿,如果当真吃得饱饭,那就不会造反了,你祈老二心知肚明,这些死
老百姓啊……嘿,是官bī民反啊。」
「你xiǎo声点,这些话闹了出去,不xiǎo心就是要杀头的。」
利用上菜机会旁听的孙武摇了摇头,看来经历太平军国之luàn的大武王朝,纵
然仍是强盛,但却称不上安定,南方的民变与叛luàn与日俱增,北方只怕也好不到
哪里去。
时逢luàn世,各地山寨匪豪除了打家劫舍,也有不少杀官造反,聚众对抗官兵
,躲在山里大打游击战的。广宏帮本是黑道帮派,参与寿宴的宾客都是相关背景
,即使自己还算安分守己,也必有亲友正在干类似买卖,孙武连听了几桌,暗自
叹息,不晓得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大武皇帝在搞什么东西,一个天下如果有这么
多的人都在造反,这块大地又怎会不luàn?这时代又怎会不luàn了?
寿宴气氛正自欢欣喧闹,突然好像有人说了一句话,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无
声,这股奇异气氛迅速蔓延,刹时间整个寿宴都静了下来,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
见的极度静默,让孙武吓了一跳,紧跟着,一个名字随着人们的口耳传递,让安
静的寿宴再次鼓噪起来,比之前的喧闹更大声十倍。
陆云樵!
同盟会主席,击杀天妖的救国英雄,在之后的十多年里头被视为天下第一强
人,但作风却极其低调。太平军国覆亡后,这名救国英雄拒绝朝廷任何封赏,虽
然还仍旧担任同盟会主席,可是几乎不涉足江湖,会中事务也都jiāo由弟子与各阶
干部打理,等若处於半退隐状态,近年来更是行踪渺然,无论江湖豪杰、朝廷达
官登mén拜见,全都见不到他一面。
这样一名武功绝世的英雄,却在他人生最颠峰的一刻抛手一切,实在是很不
可思议的事,人们对此有无数的谣传。
有人相信陆云樵袖手世务,是为了闭mén苦练神功,因为太平军国一战后,西
方异族仍蠢蠢yù动,誓言复仇,陆云樵高瞻远嘱,为了抵抗外族高手,所以从不
松懈,闭关练武。
有人认为陆云樵在决战天妖的那一战受了重伤,伤势迟迟未愈,在太平天国
覆亡后,这伤势变本加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令得陆云樵武功全失,不得不
从人们眼前消失。
也有人作着làng漫的想像,觉得陆云樵或许是遇到了心爱的nv子,沉醉於温柔
乡中,更愿意为了她而放弃名利权势,退隐江湖。
各式各样的想像,众说纷纭,每个听起来都活灵活现,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
事,但却又找不到可以支持的根据。自从叁年前的最后一次公开现身,就没有江
湖人再见过陆云樵的面,但现在却传出一个最新的消息,表示这位当世第一大侠
将要重回人间。
本次江南大水患,朝廷任命正气哥负责押运赈灾款项,正气哥乃是一介文臣
,没有人认为他能完成这项使命,但只有少数人还记得,陆云樵与正气哥乃是深
jiāo挚友,曾在太平军国之luàn中一同并肩抗敌,当真是过命的jiāo情。
正气哥孤身扛起押运工作的消息一传出,处於半退隐状态的陆云樵,打破了
近叁年来的沉默,表示将会协助运送赈灾款项南行,甚至不排除亲自随队护送。
原本陆云樵和「正气哥」就是多年知jiāo,此次为友出山,也算得上是情理之
中,只是如此一来,却让觊觎赈灾款项的各方盗匪为之哗然,相争指责陆云樵不
顾江湖义气,当起了朝廷鹰犬。
「陆云樵这次太过分了,居然帮着朝廷断我们大家的生路,这哪有江湖道义
可言?」
「枉费我们还敬他是护国英雄,想不到他居然甘为朝廷鹰犬,真是汉jiān!」
「对,他,真是一个大汉jiān!」
广宏帮是黑道帮派,在这件事情的立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当陆云樵可能
会护送赈灾车队南行的消息在寿宴上传开,登时群情激愤,人人拍桌叫骂,越说
越是有气,听得孙武一头雾水。
(真奇怪,人家灾民都快要没命了,正等着这笔钱来救命,你们连这笔救命
钱也要抢,未免太过分。在没有人肯护送的情形下,陆云樵挺身而出,这应该是
大仁大义的侠者风范才对,为什么一下子大侠就变成汉jiān了?这个汉jiān还真是莫
名其妙啊!)
孙武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些人的逻辑。不过,有一件事情
是自己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虽然说得火大,但心里却似乎非常害怕,好多
人口中骂得厉害,可是握酒杯的手却不住颤抖,一下子不xiǎo心,不是洒了酒,就
是捏碎了酒杯,显然jīng神极度紧绷,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仔细想想,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昔日天妖号称无敌,战场对敌从没有超过
十招,惊天邪威霸绝当代,后来却也败死於陆云樵手上,将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
拱手让人。当年的陆云樵就已经无敌天下,再加上这十多载的进境,一身武功岂
非已到了神而明之的化境?
虽然外头一直谣传,陆云樵可能与天妖两败俱伤,甚至已经武功全失,但比
起「陆云樵闭关练功」的说法,前者一直是怀疑者多信者少,如今想到自己若要
掠劫那笔钜款,就要碰上这个天下第一的强人,不但钱没希望,恐怕连自己的xiǎo
命都没什么指望了。
骂的声音一波大过一波,孙武却只觉得好笑,但看到人们开始luàn丢骨头下地
,负责收拾的他也觉得懊恼,只不过这些恼人问题并没有持续太久。
似乎是觉得寿宴的气氛有些走调,内院主桌上的首脑们简短jiāo谈几句,作出
了决议,跟着就有人出来喊话,让整个宅院再次回复宁静。
一个应该是广宏帮副帮主的汉子,站出来转达柳大龙头的话,表示这次的事
情如果放任大家单打独斗,死伤一定惨重,要从长计议。
「……不过,如果我们什么作为都没有,日后必会被道上兄弟嘲笑,帮主与
附近几个区域的诸位大哥商量,刚刚已经有了决议,我们广宏帮将率先行动,派
出敢死队,刺杀那个为虎作伥的汉jiān陆云樵!」
第四章 我在黑社会的日子
第四章我在黑社会的日子
初次碰到所谓的江湖事务,孙武被nòng得一头雾水,所见到的一切,正重新考
验着他的价值观。
生长於梁山泊,孙武对於打家劫舍、拦路掠夺一事,并不是那么无法接受,
毕竟这个世界有黑有白,既然有官差与侠士,当然也会存在强盗与xiǎo贼,只要能
遵守起码的规范与道义,不要成为无道之盗,那么这也是一种永续存在的必要之
恶。正是基於这个理由,孙武才会参与黑帮头子的寿宴。
但有些最基本的道义,是身在绿林也不能犯的。yín辱妇nv,素来是为人不齿
的禁忌,除此之外,再凶再恶的强盗也不该抢人最后一口救命饭,作了这些事就
是跨过了那条底限,是该人人得而诛之的。
如今南方数省洪汛滥,百万灾民流离失所,那笔赈灾款项是他们的救命钱
,不是救急,真的是救命,假如不是孙武另有任务在身,他都很想主动站出来,
尝试去做点什么,而眼前的这些盗贼们,在这里开着豪华寿宴,大吃二喝,还想
着抢走人家最后一口饭,这种作为真是一点道义都没有,孙武越是看着他们的言
行,就越有一种怒气在胸中萌生。
然而,就连孙武自己都觉得可悲,因为尽管心里很不高兴,但他却没有马上
拂袖离去,而是很认份地端碗、收盘子,完美地扮演服务生的角sè,与其说是在
意那份打工钱,倒不如说是长期以来建立的习惯,既然接了工作,就要把工作完
成,至於不想与这些人为伍,那也是完成工作以后的事了。
「……饲主的教养太好了,没有办法。」
「嘿,我不是狗,姊姊也没有饲养我,不许这样子说。」
听见xiǎo殇这么说,孙武认真地提出抗辩,如果只是拿自己来开玩笑也就算了
,但是一提到姊姊,孙武绝对优先守护姊姊的名誉。xiǎo殇并没有与他争辩,饱食
之后的nv孩,好像很无聊似的趴在桌上,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东西,而事情很快就
朝着失控的方向进行。
为了要进行刺杀秘谋,就要选派人选,但这种地方xìng的xiǎo帮xiǎo派,就算倾全
帮高手之力,面对敌人强大实力也只有全灭的份,所以应变策略就成了选出敢死
队,不惜一切冲杀过去,就算是自杀死在敌人眼前都行,藉此打击动摇敌人的士
气。
都点明说是敢死队了,这当然就是一份必死无疑的任务。所有帮众排队上台
chōu签,没chōu中的人当然是如释重负,装作遗憾的样子下台,样子虽然很假,但chōu
中者却连假装的馀裕都没有,多数当场嚎啕大哭起来,有些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而在一片喧闹的环境中,端着一叠餐盘的十四岁少年和服务生领班进行对话
,并且为着领班的要求而惊讶。
「啊?什么?要我上台去chōu签?」
「没错,为了给那班正道一点下马威,老爷子决定所有帮众chōu生死签,组成
敢死队,去刺杀正气哥,让那班正道不敢xiǎo觑咱们。」
「但……我只是个服务生,而且我还没满十五岁……」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是照规矩办事,一切都已经制度化,不会因为
你的职位低、年纪xiǎo,就得不到应有的福利和抚恤,你就大胆放心地去吧。」
「不,问题好像不是那个,其实我……」
孙武很想告诉那个领班模样的黑帮干部,自己并非他们的帮众,只是被用几
文钱聘来的临时工,但是场面混luàn,自己说出去的话根本没有人理,说什么都没
有用,当自己注意到这一点时,才发现大多数的临时工都早已经偷偷溜走,本来
人声鼎沸的场面顿时冷清不少,更糟糕的一点是,孙武发现xiǎo殇不晓得什么时候
已经混杂在人群里面,依序排队上台了。
(xiǎo、xiǎo殇她在干什么?她排队作什么?她该不是真的想去chōu那支签吧?啊
啊啊啊 ̄ ̄ ̄这又不是尾牙chōu大奖,她去chōu这种东西作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的大危机,令少年头大如斗,头疼得抱着脑袋直摇晃。
(啊啊啊 ̄ ̄ ̄为什么xiǎo殇总是喜欢作些惹麻烦的事呢?我们自己的事都还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她去惹别的麻烦作什么?对了,她只是去chōu签,那支签筒
里头有这么多签,她不一定会chōu中吧?不,应该说是一定chōu不中的,几百分之几
的机率耶,哈哈哈,我真是太杞人忧天了。)
偌大一支签筒里头,起码还有几百支竹签,密密麻麻地挤chā在一起,光是看
那个密度与数量,孙武就很自然地乐观起来,觉得就算刻意想要chōu中,也不是那
么容易的事,整颗心为之一松,甚至想要手舞足蹈起来,却恰好看到正要举步登
台的xiǎo殇,转头朝这边方向诡异地一笑。
就是这么一笑,让本来还欢天喜地的开朗少年如遭五雷轰顶,双膝一软,全
身无力地跪倒下去。
(……笑得那么有把握,她一定有什么chōu签必中的方法,惨了,这次真的要
被xiǎo殇给扯下去了。)
少年都已经怀着这么悲痛的觉悟,如果不回应他的期待,别说是被chōu的竹签
,就连签筒也会觉得过意不去,结果,预期之中的声音,就大大地回响於少年的
耳边。
「哦,真是不可思议,本帮居然有这么年少的nv帮众,而且还chōu中了生死签
,有幸参与本次的光荣任务,恭喜你。」
台下响起的鼓掌声欢动如雷,孙武以前听过不少次鼓掌,却很难得有一次像
这样,每个鼓掌的人都是打从心底高兴起来,光是听那掌声,就能够明白他们此
刻是何等兴奋。
主持的司仪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孙武完全没有听进去,虽然只有那么短短一
瞬间,可是他确实被愤怒给冲昏理智,像一头狂飙猛虎似的,把身边与眼前的人
群全部撞开,以惊人声势大步飙冲上台去,无视司仪的错愕眼神,一把抓住xiǎo殇
的手,想要把她带下台来,再质问她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只是,就在孙武伸手抓向xiǎo殇的那短暂一刻,xiǎo殇的左手突然动如闪电,好
像塞了什么东西过来,推到孙武的掌心,发怒中的孙武挥手一推,木筒应声爆裂
,无数竹片木屑往周围散去,落了一地,而孙武手中则握着一支仅剩的竹签,在
长长的尾端被漆上红sè印记。
「这、这个是……」
怒气被惊愕的感觉所取代后,回复温驯本xìng的少年,在台下数百人的目光凝
视中,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但从司仪的诧异眼神,他心里隐约有一个很不妙
的想法,而身为他青梅竹马的nv孩,很荣幸地担任揭晓谜底的工作。
「爱哭鬼,恭喜你了。」
「……我……我果然chōu中了吗……」
「不只是chōu中,恭喜你,人的一生中未必有一次机会chōu中签王,而你现在得
到它了。」
「……所谓的签王是……」
悲从中来,这句话真是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听到旁边回复理智的司仪
向全场帮众大声宣布。
「敢死队的名额已满,台下的各位弟兄,恭喜你们大中幸运奖,而我身旁的
这名xiǎo兄弟,恭喜你幸运中大奖,并且还是本次chōu签的第一特奖。你将以领队的
身分率领敢死队,宣扬本帮的声威,你的安家费将是别人双倍,名字也会永远列
在本帮的英烈榜上,恭喜你年纪xiǎoxiǎo,就有作大事的机会……」
司仪后头好像还说了很多东西,但孙武一句都听不进去,因为台下在这时又
疯狂响起掌声,而孙武绝对听得出来,这掌声比起之前xiǎo殇中签时,还要欢欣鼓
舞十倍,特别是许多人含着眼泪站起来,一面笑着一面对少年鼓掌致意,孙武真
的不知道自己除了笑,还能作什么……
回忆起整个事发经过,孙武一直觉得很可笑,因为就算要选择敢死队好了,
把重任jiāo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队伍中还有一个看似纤弱的nv孩,不管怎么瞧,
这都是一个败事有馀的组合,为什么那些黑帮大老全无异议,就放任这件事通过
了呢?
不久之后,从身边人们的言谈中,孙武终於明白过来,这就是黑帮中居上位
者的心态。敢死队的行动成功与否,大老们根本就不在乎,因为这些低阶帮众的
xìng命与重要xìng等若草芥,不过是随意使用的xiǎo道具,这一批失败,再chōu签选另外
一批就好了,派出去的是什么人完全不重要,反正这只不过是蚂蚁雄兵中的xiǎoxiǎo
一批罢了。
孙武有很深的感慨,特别是那几名穿戴华贵的黑帮大老,对英勇敢死队员夸
奖致意时,眼光虽然扫过自己的脸,但自己却肯定他们不会记得任何东西。那种
视而不见的轻率眼神,说明了低阶帮众在他们眼中的价值,这点尤其让孙武感触
良多。
(这些家伙,把人命当成是什么了?大武王朝的那些官,还有大武王朝的皇
帝,他们也像这些黑帮大老一样吗?每个人都不把人命当命看,难怪外头的世界
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轻贱人命是一回事,福利与制度却是另外一回事,那些黑帮大老对於敢死
队的安家费与抚恤金,给的相当慷慨,甚至让孙武觉得讶异,好奇为何他们没有
克扣下来,中饱私囊。
那个理由不久之后孙武就知道了,负责发放安家费的黑帮干部以为他对金钱
数目不满,向他解释说何等任务发放多少金钱,都是已经制度化,而且明文规定
在帮规册上的,不论执行任务的弟兄是什么人,都是照章办事,绝无例外,即使
是重要人物的亲属也不可以破坏规矩。
「……这种时局、这种情势,为什么有那么多弟兄肯替帮里卖命?还不就是
因为相信帮里的制度与规章,觉得他们即使殉职身亡,他们应得的东西还是会受
到保,所以才肯含笑赴死。这就是法与信的重要,就算是帮里的大老也绝对照
章办事,不会砸掉自己招牌的。」
孙武听得似懂非懂,觉得大武王朝的官兵办事一塌糊涂,这些为非作歹的地
方黑帮却这么讲究严谨制度,整个组织干练而有效率。如此时局,也就难怪如今
天下大luàn,不能成为公务员的百姓只好投身黑帮,靠着出卖生命与未来,换得今
日温饱了。
想着这些东西,孙武不知不觉地接过了布袋,直到布袋里头那些沉甸甸的黄
金当当作响,他才想起来自己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所以,你本来是要去向他们解释和辞职,但是和人说了一通话以后,
就mímí糊糊地把钱领回来,连工作也顺便接下了?」
「我没有答应接下工作啦,只是在想一些比较深刻的问题,想着想着就忘了
解释,他们把钱丢给我,我忘记jiāo还给他们而已。」
「xiǎo武真是伟大,自己都快火烧ρi股了,还能替天下百姓着想,这么了不起
的情cào,以后一定有很多nv孩子会疯狂爱上你,整个社会都会感谢你。」
「……为什么被你这样夸奖,我却一点都不高兴呢?你不是真的在夸奖我吧
?」
xiǎo殇没有直接回答,双手摆上又摆下,好像在跳着某种奇异的舞蹈,孙武询
问这是什么动作,她才淡淡地回答。
「这是模拟梁山泊坠落时候的样子,咻 ̄咻 ̄咻 ̄咻地摔到地上,所有人都
变成了ròu饼,临死前悲伤地问着,为什么有人跑到外面就拼命玩,不把佛血舍利
给找回来,害得大家变成ròu饼。」
彷佛是朗诵诗文一样的夸张语气,xiǎo殇说完话后,还伸指在面sè苍白的孙武
额上轻轻一戳,抛出一句他最恐惧听到的话语。
「……杀人凶手!」
「哇啊啊啊 ̄ ̄ ̄ ̄不要啊!」
相较於xiǎo殇的冷淡,孙武抱头哀叫的反应之激烈,就让
人忍不住为此发噱。
进入明德坝之后所接收的资讯太多,各种意料之外的杂务纷至沓来,孙武忙
於应付,没有时间好好静下来思考,脑里被各种事物的感想所填满,这一下被xiǎo
殇点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又要逃了吗?」
孙武摇摇头,立刻否决掉这个想法,自己离开梁山泊以后的生活,似乎总是
在不断逃跑,这样下去,等於是在用逃避的态度处世,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进展,
更别说在半年内找回佛血舍利,解除梁山泊的坠落危机了。
假如是其他人chōu中生死签,如果贪生怕死想要逃,一定会被黑帮找上mén来,
把整家人杀得乾乾净净,所以一方面是后无退路,一方面又拿了巨额安家费,chōu
中生死签的人只好勇往直前,但自己与xiǎo殇却没有这种顾虑,这个什么广宏帮,
完全不晓得自己的底细,想要离开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倒过来想想,其实事情也可以从反方面来看。佛血舍利被纳兰元蝶盗走,
纳兰元蝶又是大武军的特务军官,如果要追索佛血舍利,就要能够接触到大武军
内部,才会有着力点。
自己现在这种打工胡混的日子,顶多只能赚吃饱的工钱,就算再过上叁年五
载,也不可能接触到大武军高层,照一般道理来想,自己要找回佛血舍利,一定
要有个外界的人协助,这个人不但要熟悉外界的一切事物,最好还是个有力人士
,能够协助自己接触到大武军的高层。
陆云樵既然被公认是天下第一大侠,又是人人敬仰的救国英雄,为人想必是
义薄云天,仁侠肝胆,自己若是能见他一面,请求他主持公道,为自己指点mí津
,他答应的可能xìng倒是不低。
若是陆云樵能够替自己出头,以他身为同盟会主席的身分,手上掌握偌大势
力,又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办不成的?佛血舍利也顺理成章可以回到自己手上。
这些想法,在前几天藏匿於附近山区时就已经渐渐成形,但孙武也不是笨蛋
,知道以陆云樵如今的身分地位,自己和xiǎo殇贸贸然然去求见,还没见到面就被
扫出mén外,就算自己动武硬闯,听说同盟会中高手如云,自己这点修为哪上得了
面,根本就是去自取其辱的。
(既然一般方法见不到,那不如反其道而行,就利用这机会、利用黑帮的情
报与资金,表面上是行刺陆云樵,实际上是争取见到他的机会,对,这个主意一
定行得通。)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妙计,孙武连连点头,正想要对xiǎo殇作解释,她已经主
动把手拍在自己肩膀上。
「藉着刺杀的机会见陆云樵,这个计策还不错嘛,xiǎo武能够想出这种坏主意
,证明你不是普通的爱哭鬼哦。」
「为什么不管我想什么东西,你都会马上知道呢?我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明
显吗?」
「你想坏主意的表情非常明显,而且从刚刚开始,会一天比一天更明显。」
「为什么?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我只是把这一袋安家费给提回来而已啊,
如果用了这笔钱就是坏人,那我把这笔钱捐给江南水乡的灾民好了。」
「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发现啊……没有想过你这主意代表了什么吗?」
xiǎo殇的话故意停顿数秒,让孙武困惑不解,最后才拍拍他肩膀,冷笑着揭晓
答案。
「接下黑帮的任务,表示你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换句话说,你出梁山泊以后
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加入黑社会了。」
「哇啊啊啊 ̄ ̄ ̄ ̄不要啊!」
同样的历史经常反覆重演,人总是在着眼於想要事物的时候,忘掉了原先所
坚持的东西,当这个重点被提起,少年的抱头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从梁山泊出来,所接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杀手,而且还加入了黑社会,这实在
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对孙武而言,他也渐渐了解到何谓人事无常。
既然接下工作,孙武的责任感就催促他认真以待。他被赋予的角sè,是率领
一支敢死队对运银队伍进行袭击,理论上绝对不会成功,但只要敢死队全数以壮
烈死法牺牲,就能够对运银队伍的士气造成打击,让他们明白各地黑帮志在必得
的决心。
「总而言之,就是要我们全部死在那里的意思,这些人压根就不认为我们除
了自杀以外,还可以作些什么……唔,如果我们真的抢到那笔灾银,这些黑帮大
老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孙武当然不会对赈灾款项心动,不过想到自己这么被人xiǎo看,他心里多少有
点不平,也好奇自己如果放手而为,不晓得能够作到什么程度,是否能在天下豪
杰的争夺中脱颖而出?
只是,这个想法一闪即逝,马上就被孙武甩出了脑袋。再怎么说,那笔灾银
事关重大,关系到江南数百万灾民的生死,自己如果为了一试身手,无视事情轻
重,那实在是太罪大恶极了。
不过,当孙武侧过头回望xiǎo殇,却发现这名同伴目光闪烁,那种不怀好意的
样子,好像正在策划些什么。
「xiǎo武好像对劫灾款很有兴趣的样子……哦,你很好奇自己能力到什么程度
,想要一试身手啊。」
「我、我只是想想而已,不,甚至没有想,只是闪过一个念头,你千万不要
当真啊,立刻把它给忘掉!」
孙武摇着手连声否认,生怕xiǎo殇唯恐天下不luàn,开始把自己的念头付诸实施
,那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因为xiǎo殇决定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也阻止不了。
(该、该不会xiǎo殇已经认真在考虑,要去抢夺灾银了吧?抢不到就算了,真
的被她给抢到,我们会变成天下人的公敌啊!这就是所谓的武林败类吗?)
让孙武松一口气的是,这个担忧并没有实现,xiǎo殇只是朝他一笑,很赞许地
说道:「干得漂亮,作一行就像一行,一加入黑社会马上就满脑子想要抢劫,你
果然是个天生的坏胚子。」
这些话委实令孙武哭笑不得,但为了不让xiǎo殇再多想,孙武也就只有闷不吭
声,以免刺激到这个危险人物。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孙武预备再前往广宏帮的总坛一趟,作一些应有的jiāo代
,还有查问一些必须要知道的情报。
要袭击运送队伍,就必须知道运银队伍的行走路线,对方一定会在这方面特
别保密,要查出来并不容易,但是从北往南迢迢万里,就算运送队伍能够飞天,
也不可能彻底避人耳目,特别是这些地方xìng的黑帮,最是熟悉各种xiǎo道捷径,无
论是走哪条路线,他们都能够掌握,所以只要进入黑帮的控制范围,运银队伍的
行经路线就再无秘密可言。
「空路最快,但最不可能走空路。」
与孙武商议可能的路线时,xiǎo殇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孙武对xiǎo殇的判断没
有丝毫怀疑,因为她是顶尖的法宝制造师,如果给她足够材料与设备,甚至连飞
云舰那种复杂巨物都造得出来,她在这方面的专业判断比什么人都可靠,只不过
旁人不易明白而已。
「像飞云舰那样的巨大空舰,航行速度其实不是很快,甚至还输给一些特殊
的地上jiāo通工具。可视光遮断、能量力场这些高难度技术,我看大武王朝还未能
掌握,少了这几样关键技术,那种巨大空舰会变得非常脆弱,只要有适当的重火
力法宝,配合地势,有九成把握将它在短时间内打下来。」
接下来的情形,不用xiǎo殇讲解,孙武也能自行想像,运送过来的灾银听说都
是黄金,就算受到冲击也不怕损毁,只要把空舰给打下来,埋伏在周遭范围内的
贼人一拥而上,就像蚂蚁吞噬巨象一样,很快就能把巨舰给收拾破坏,取出内里
的黄金,照安排好的路线分散逃逸。
在这样的情形下,巨舰上的武装守备人员,会在巨舰坠地时伤亡惨重,一仗
未发就已经无能再战,反倒不如陆地运输来得稳当,不但行踪上较能保密,而且
战斗起来更能占住优势。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真的要靠他们提供情报与路线了。」
孙武不只是打算去问情报,还打算缩减敢死队的人员,如果只有自己与xiǎo殇
两个人,不管前头是刀山还是火海,要打要溜都比较容易,但如果累赘的人一多
,金钟罩再强也不可能罩住自己以外的人,自己已经从那天的长街之战学到这一
点了。
记得那天有稍微瞥过chōu中生死签之人的模样,广宏帮本来就是地方帮派,强
手不多,那些人更几乎都是普通帮众,一言以蔽之,就是老弱残兵的组合,带着
这些人上路,那果真是去送死的。
「黑帮要人chōu生死签,本来就是让人去送死的,哪可能答应你这种提议,你
作什么大好人?而且,就算黑帮答应他们不用去,那些人也不会感谢你的。」
xiǎo殇特别提出后面那一点,因为在chōu生死签的时候,不少人固然是中签后被
吓得当场晕去,丑态百出,但孙武也记得很清楚,这些人后来领取安家费的时候
,脸上那种喜形於sè,彷佛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开心过的表情。
可以想像,或许他们长这么大都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如果继续耕地种田,
这辈子能否赚到这笔钱恐怕也是未知数,那么这样一笔丰厚的安家费,买了他们
的一条命,让他们的家人得以过好日子,甚至得到一个翻身的机会,这条命卖掉
也就值得了,假如现在要去把这卖命机会收回,他们究竟会欣喜若狂,还是会失
望愤怒,这点就连孙武也答不上来。
「……嗯,为什么人们要争着把命卖掉啊?这个世界真的好糟,找到佛血舍
利之后……」
孙武没有把「我想回去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现在说的话,无疑就是一种
挫败,但他却不能不承认,离开梁山泊以后所遭遇的各种事物,确实让他萌生退
意了。
两个人慢慢走到柳老爷子的大宅前,讨论没有个结果,但是快到大宅mén口时
,孙武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本来mén口应该有很多仆役和守卫,忙碌地来来去去
,可是今天却显得异常安静,什么人也没有。
「奇怪……好像有血腥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孙武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泛起不祥的感觉,
但是还来不及作什么,耳边传来轰然一声震爆巨响,整栋柳家庄院被火舌吞噬,
变成了一个大火团。
第五章 灭门大火
第五章灭mén大火
还记得不久之前的寿宴,孙武为了柳府的豪华气派大开眼界,因为梁山泊里
头有人过生日,最多也不过是大家到学堂前头的空地开营火晚会,全村人唱歌、
吃烧烤庆祝,从没有人铺张地大摆筵席。
柳老爷子只是个地方黑帮的领导人物,无论财势、权势其实都有限,顶多是
在明德坝当个山大王,寿宴上种种气派远不能与帝都的大人物相比,不过比起梁
山泊的乡村生活,已经够让孙武啧啧称奇了。
(老爹一向很喜欢热闹,如果能够像这样替他办个生日,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不过这样子办寿宴好像要很多钱……)
当时孙武因为想得太过分神,把餐盘送错了桌子,还被领班结结实实地敲了
一下脑袋,没想到才不过一天功夫,他就透过柳府学会了另一个人生至理:世事
有如云变改,荣华富贵转眼衰!
那么漂亮的一座柳家豪宅,前一秒还是富丽堂皇,后一秒却在轰隆爆响声中
炸成一团巨大火焰。站在一定距离外的孙武,只觉得一股熊熊热làng扑面而来,连
忙抢挡在xiǎo殇身前,护住她不受冲击热流伤害。
「xiǎo殇,躲在我背后不要动!」
迎面而来的冲击波之强,孙武瞬间险些稳不住身体,急忙凝运金钟劲,一脚
重重踏下,破地陷入,这才把身体给稳住,在热流风暴中站稳身形。
「唔。」
炽烈热流中的高温空气,让孙武很不舒服,至於随着冲击波而来的碎石木屑
,那些反倒不是问题,孙武甚至不用特别鼓劲运气,左臂在身前绕画一圈,已经
将这些东西尽数拒於身外。
首波的剧烈爆炸后,跟着还有几波xiǎo规模的震爆,但是对柳府之外已经没有
什么影响,孙武也才定睛看清眼前的景象,确认整座柳家庄园已经被火舌给吞噬
,大半建筑在首波爆炸中已经倒塌,跟着更被四窜的火焰给笼罩,看上去完全是
一副地狱景象。
「糟糕,里头的人怎么办?」
孙武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内里人们的安危。刚刚还没发生爆炸之前,就闻
到淡淡的血腥味,看来这很可能是先杀人后放火的老模式,十足十的黑道手法,
难道是广宏帮里黑吃黑,向大老发动政变了吗?
「火烧得这么大,里头如果还有人幸存,一定会很危险,xiǎo殇,你先在这里
呆一下,我进去里头看一看……拜托,我出来的时候,千万别让我看见这附近也
变成火场地狱了。」
没再多说一句话,孙武抢奔窜入眼前的火焰世界。虽然他也觉得如果这里是
被黑帮杀人放火,还有幸存者的机率微乎其微,但只要有这可能,自己就不能见
死不救,毕竟自己在这里吃过人家的饭,也拿了人家给的钱,不能在这种时候当
作没看到。
火场里头的情形处处惊险,被巨爆震垮的建筑随时有崩塌可能,顶上不住有
砂土、砖块,甚至是粗大的梁柱落下,只要被那些烧得通红的东西给压住,自己
马上也就成为一团火焰,等着被烧成焦黑。
若是其他的武者,碰到这种情形必然手忙脚luàn,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可是
孙武并不是单单凭着一腔热血勇闯进来的,除了个人义勇,他还有相当的自信。
金钟罩从第叁关开始,对冰、火就逐渐提升抵抗力,至於眼前火场的这等高
温,金钟罩第五关虽然足以应付,但却稍嫌吃力,可是孙武的练功底子远较寻常
武僧来得扎实,在修练第五关的时候,除了日常的巨木撞击练习,还特别被送到
村里烧陶的窑,逐步、逐日增温,进行耐温特训,是在土窑高温中将第五关圆功
,破窑而出。
土窑里的高温都可承受,相形之下,眼前这等xiǎo场面实在不算什么,而金钟
第六关圆功后,孙武的力量更强,气息更为悠长,虽不能长时间维持第六关功力
,但运使第五关却能撑得更久,只要眼明手快,稍微避开较大件的梁柱或坍塌墙
壁,行走於这火场中犹如闲庭漫步一般。
「还有人吗?有没有人听得见?」
孙武在火场中快速奔走,为了怕有幸存者命悬一线,他冒着进一步引起坍塌
的危险,把声音用真气远远传出,每一句叫唤都声若洪钟,响彻周遭的每一个角
落。
奔走过程中除了各种烧焦的东西,就没看到半个活人,只有几十具逐步碳化
的尸体。纵然那些已经是被烧得熟透的东西,孙武仍然认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寿
宴中见过面的广宏帮众,每个人身上的伤势不一,在大火发生前就已经丧命。
(这些伤……好怪啊,除了刀剑割喉,尖枪穿腹,还有尸体是整个脑袋被打
碎的,这是铜锤、钢bāng一类重兵器才会有的伤。换句话说,是有一群人杀进这里
,快速把这里的人歼灭杀光,那是强盗吗?)
孙武没受过仵作训练,也不会验尸,能看出的东西少之又少,不过死者的身
上伤口不多,看来战斗时间甚短,很可能是甫一照面就被人斩杀,换句话说,进
来作案的凶手实力不弱,是以雷霆之势重手袭击,极短时间内就把整个柳府上下
诛灭。
(咦?有点奇怪……)
奔走於高热火场当中,孙武点着尸体的数目,发现越来越多的死者,有些还
是藏匿在桌下,照样被人一刀劈桌给杀了,但在几十具尸体之中,孙武发现了一
件奇事,就是里头没有一个xiǎo孩、没有一个nv人。
那日柳府寿宴,孙武记得这里的妇孺着实不少,柳大老爷自己妻妾成群,儿
孙众多,为何此刻一个也没看到,全都好运的幸免於难了?或者,是集体藏匿在
什么地方呢?
(这里好像没有活人,我要继续找下去吗?那些nv人和xiǎo孩都脱险了吗?万
一他们还被困在这里怎么办?)
搜寻一刻钟以后,孙武认真开始考虑这些问题。自己的体力还很充足,在火
场里多搜寻一个xiǎo时也没问题,可是这栋宅子却撑不了那么久,照这摇摇yù坠的
情形看来,顶多再一刻钟就要整个塌下来了,另外,xiǎo殇是一个极度棘手的同伴
,放她一个人在外头那么久,她要是开始不耐烦,自己找起娱乐来,后果是可大
可xiǎo。
(xiǎo殇如果开始烦了,搞不好就会把附近都变成火场,用这方法催我出来救
火……唉,我为什么总是要把xiǎo殇想得那么坏呢?可是,我又强烈觉得这种想法
一定会实现啊!)
自我埋怨於事无补,在孙武有所决定之前,附近的炎热气流突然产生变化,
他抬起头,却见到火场里有人出现。
冲入火场本是为了救人,终於见到有活人存在,孙武本来应该高兴,但这四
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横看竖看也不像幸存者,每个人都戴着遮住整个头部的防
护面罩,身上也裹着能抗高热的防护衣,在火场里头行动自如,不但从四面包围
住孙武,每个人身上还杀气腾腾,来意已是不问可知。
「原、原来灭mén的凶手还没走吗?我真是来得太早了……」
为了一饭之恩,孙武觉得自己应该进来救人,但再怎么负责任,他都不觉得
自己有必要因此为柳家上下复仇,救人行动如果突然变成战斗,那也是很伤脑筋
的,为什么自己来到外界后就非得整天战个不停呢?
不过,看对方的架势,别说自己想要当和平使者,就算是跪地求饶,恐怕都
躲不过这当头一刀,既然说话没有用,那就只好还是用老方法了。
当!
如同大钟被敲响的巨音,在多道斩击命中少年躯体的瞬间,响彻四方,敌人
为着掌心所感受到反弹巨震而吃惊,孙武也暗暗讶异,因为这些人所持用的兵器
,不是一般武者所流行持用的光剑或光刀,而是重型的光斧。
这种光斧必须双手持用,一斧斩下,碰上持用光剑的武者,沉重威力会先迫
爆光剑,跟着将剑客斩杀两段,杀伤力极强,但对於持用者的负担也更大,所以
孙武一见到敌人挥动光斧,就知道不能傻傻地站着等人来劈。
灿烂金光中,孙武双臂分左右挥出,分别挡了两边劈斩来的光斧,背心与左
腰则是挡了另外两记。就算是真的铜人像挨了这四记斩击,也肯定为之支离破碎
,但孙武接下这四记劈斩,身体连一下摇晃也没有,纯靠反震劲力就让四名敌人
手腕剧痛,险些握不住兵器。
(唔,好痛啊,再被多砍几下,就不能出去阻止xiǎo殇胡作非为了。)
察觉到敌人实力不同一般,孙武很难得地采取主攻,在敌人的手腕仍发麻疼
痛时,踩着xiǎo步子快捷绕到侧边,双拳齐出,轰在敌人腰上,两名敌人站立不稳
,在闷哼声中栽倒跌去。
不过,双拳命中时的感觉,却也让孙武脸sè一变,察觉到些许不妥。
(为什么打下去好像打在水里?他们身上……对了!原来如此,他们身上的
防护衣一定有问题,不只是耐高热,抗击力也相应提增了。)
本来孙武就不喜欢随意出重手,又被敌人的防护衣再卸去几成劲道,这两拳
就仅能让人站立不稳,翻身栽倒,没有太大的实质伤害,然而,这两拳击出之后
,孙武立刻抓到了发劲的基准,让抢攻过来的那名敌人成了牺牲者。
光斧当头斩下,孙武不避不闪,在被击中之前抢先一步踏入对方身前,蓄满
金钟劲的右拳猛力挥出。
少年的手臂不粗,拳头也不大,打在敌人身上,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多痛,但
身中这一拳的人可不这么觉得,在被击中的瞬间,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合抱粗的
大木桩,重重地chā击而来,猛中xiǎo腹。
算准力道出击的一拳,不只是让人踉跄栽倒,一击就把敌人打得离地飞起,
摔落出叁尺之外,撞塌了一堵半倒的墙,一根熊熊燃烧中的木柱顺势坠下,将他
整个人都压在里头,顿时惨叫出声。
快速解决掉一名敌人,不过最后一名却极为狡猾,趁着孙武将他同伴击飞时
,从孙武的视线死角窜入,光斧无声无息地猛斩向少年后脑。
「对xiǎo孩子下手也这么重?你这人渣!」
太过yīn狠歹毒的重手,让孙武因此动怒了,这批凶手杀光了柳府上下,此人
又特别毒辣,怎么想都不是好东西,惟独是碰上这种恶贼,自己可以毫无忌惮地
出手。
金钟罩攻守兼备,不但抗击力强横,攻击时候的劲道也雄浑沉猛,过去孙武
与人动手,都是简单地挥拳硬挡或直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配合招数变化,在
梁山泊的习武岁月中,他有许多可以观摩的对象,那些人也从不吝惜地任他学习
,其中……就包含了当日叱吒慈航静殿的「虎僧」胡燕徒。
「喝!」
孙武左手抬举,第六关金钟劲如洪水溃堤,汹涌奔流,挥斩下来的光斧竟被
他硬生生空手抓住,能源光刃不断喷出火花,猛烈反弹劲道回传,纵然有防护衣
甲卸劲,仍是难以承受,敌人双臂腕骨应声折断。
挡住这记劈脑重击,孙武顺势一步,滑入敌人身前半步之隔,右臂弯曲,全
面爆发的金钟劲蓄於手肘,斜斜捣向敌人胸口。
大梵佛心刺!
慈航静殿着名的外mén绝学之一,顶级高手往往是单纯以指发劲,一击毙敌。
孙武虽然没这能耐,但变化为肘顶,却能够高度集中轰发的金钟劲,较诸平实的
正拳一击多出数倍杀伤力,当初胡燕徒传授这杀着时,曾特别叮嘱过这技法威力
惊人,除非碰上非打倒不可的敌人,否则切勿施展,以免造成遗憾。胡伯伯的叮
嘱,孙武从来没有忘记过,但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使用时机。
「嘶啦 ̄ ̄ ̄」
佛心刺的集中威力不容xiǎo觑,那套一直令孙武感到棘手的防护衣甲,在中肘
刹那就破裂开来,撕出了一道好大的十字缝。金钟劲裂衣、破甲直入,首当其冲
的就是胸骨,敌人甚至还来不及惨叫,胸前两排肋骨就寸寸碎断,如果照这情形
下去,粉碎的胸骨会反chā内脏,而馀势未了的金钟劲别说是震爆胸腔脏器,就连
脊椎骨都会打出体外。
佛心刺初次试用的威力超出预期,孙武终究不愿意辣手杀人,所以一听见肋
骨碎断声,立刻撤肘,飞起一脚踢在敌人左大腿上,将他踹得飞跌出去,虽然因
此造成大腿骨折,但却也藉此消散了胸中的金钟劲,保住了xìng命。
眨眼间四名敌人都被打倒,最先被击倒的两人受伤最轻,这时已经站了起来
,但是看见孙武大发神威,轻易重创自己的同伴,连坚韧的防护衣甲都被他一拳
毁坏,吓得手足无措,哪还敢再上前挑战?
漂亮摆平战局后,孙武趁着胜利之威,出声喝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指使你们的?柳家的nv人和xiǎo孩呢?也遭到你们
的毒手了吗?老实把话说出来,要不然我就……」
为了让声音听起来有点压迫感,孙武刻意大声喊话,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因
为这栋豪宅在大火中本已摇摇yù倒,他们五个人在大厅位置一轮激斗,金钟拳劲
、光斧luàn舞又造成不xiǎo的冲击,这时再被孙武重重一喝,脆弱的建筑物再也承受
不住,轰然巨响声中,整栋豪宅如天崩地裂般崩垮砸下,数十吨重的瓦砾梁柱朝
中心凹陷垮坠,将孙武等人完全掩埋。
连声震天巨爆,早已轰传整个明德坝,柳家大宅失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
百,很快就传遍了明德坝,不但周围的百姓群聚起来,赶到此地观看,就连素来
效率慢人半拍的官府都遣兵前来。
广宏帮是明德坝的地下政fǔ,柳老爷子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领袖,平时自然
少不了结jiāo官府,利益输送的作为。柳府发生爆炸,直接关系到明德坝大xiǎo官员
的利益,结果就是人人着急,第一时间抢着赶来,了解究竟状况。
大火烧得很快,熄灭得也快,当数以千计的人们围住柳家大宅,对着那已经
烧成白地的火场残迹指指点点,大宅中心区域的断垣残壁之下,突然有几片砖瓦
掀动了一下。
这个xiǎoxiǎo的声响,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在这xiǎo声响后,那成吨重
的土石瓦砾却突然破裂,一支并不粗壮的拳头破瓦而出,把顶上的坍塌梁柱给打
断,开辟出一道缺口,紧跟着,气喘吁吁的少年从裂缝中现身。
早在冲进火场之前,孙武就考虑过可能遇到的状况。普通修练金钟罩的武僧
,往往败於后力不继,但自己在这方面从xiǎo就特别训练,远较同级数的修行者维
持得更久,就算整栋大宅倒塌,自己也可以凭着金钟罩护体,全身而退,虽然势
必会很狼狈,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个估计一点也没错,如果说有什么误算,那就是自己意外增加的负累,这
也是自己之所以气喘吁吁的理由,因为自己不但要在层层土砾下,开辟出一条往
外通道,更还要拖着四个大男人走路,途中又背又扛,累得活像一条救难犬,真
是后悔到不行。
(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他们打得那么伤,起码可以自己走路,不用我一个个
背着扛着出来,唉,佛心刺果然是危险的招数,第一次用就累到自己,所以我就
说不喜欢打架嘛!)
孙武从层层瓦砾下钻出,还努力把四个昏mí不醒的大人给拖了出来,抬头一
看,却是发现大宅之外布满了人群,密密麻麻的,有老有少,搞不好整个明德坝
的人全都来了。
「搞什么鬼啊?应该救火的时候不来,火烧完了才来,这些人真的是来看热
闹吗?唔,莫名其妙啊,柳老爷子的人缘看来真是不怎么样……」
筋疲力尽的少年牢sāo几声,却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东西,向四周指指点点的人
群放声大喊。
「过来救人啊!有没有人能过来帮忙一下的?这里有四个人受伤了,有没有
哪位能行行好,他们需要医生的照顾,快点来救人啊。」
放开喉咙的大叫,很快就有了回应,这里毕竟是火场,除了看热闹的群众之
外,当然也会有来清理善后的打火队。那些理应负责救护伤患的男人,听见了少
年的叫唤声后,立刻快步赶来,效率相当好。
「太谢谢各位了,这四个人是我在火场里头遇到,可能是纵火凶手,不过他
们现在都已经晕倒了,其中两个还可能伤得满重的,请各位消防大叔先救救他们
吧。」
遇到了可以托付倚赖的人,孙武如释重负,扛起了一个昏mí的伤者,想要jiāo
给打火队员处理,却哪知道打火队员们互望一眼,似乎是确认了少年的瘦xiǎo可欺
,为首者立刻嚷了起来。
「好大胆的xiǎo贼,你偷入柳家府院,窃盗行凶,还纵火烧屋,罪无可赦,随
老爷们回官衙认罪吧!」
「啊?又来这一套?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是什么脑袋啊,连消防队也整天栽
赃?」
「居然敢顶撞官差?你罪加一等!弟兄们,先打断这条xiǎo狗的腿,再拖他回
去慢慢审问!」
审问这两个字大有玄机,孙武这时候还搞不清楚,由於他是从火场中脱出的
唯一清醒生者,极有可能接触到柳宅内的一些机密,与广宏帮过从甚密的地方官
作贼心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活口,栽个罪名然后迅速灭口,这本来就是官
衙的吃饭技俩。
孙武现在连生气的体力都没有了,他当然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但是进入火
场救人要莫名其妙打一场,救完人之后又要打一场,自己好像整天都在打莫名其
妙的架,战得毫无道理,这实在是一件很厌烦的事。
「住手!」
彷佛是听见了少年的心声,在这场战斗即将开打前,一声清亮震喝如雷贯耳
,正要动手的打火队员被这大喝一震,每个人都是头晕目眩,力量弱一些的甚至
双膝一软,跪倒下来。
(是什么人来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我应该没有熟人在这里啊,唔
,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啊。)
不太好的感觉果然没错,自己在明德坝并没有熟人,就连来这里的时间都没
有几天,之间更只听人喊过一次「住手」,而那实在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远比
那些什么官差、什么蒙面杀手都要麻烦,如果上次不是xiǎo殇帮手,孙武一点也没
把握走脱。
所以,当那个姓袁的俊朗青年,再次一身白衣地从人群中现身,孙武只觉得
自己整个头皮发麻,不晓得这次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溜。
「我是中土同盟会的袁晨锋,兼任本朝四方巡检使一职,有皇命在身。柳鸣
歧私下聚众为帮,为祸乡里,此次更意图夺劫赈灾款项,目无王法,罪大恶极,
经调查属实,已按律就地正法,其属下帮众全遭诛灭。」
袁晨锋再次从怀中取出证明身份的腰牌,但这次的式样却与之前有所不同,
似乎不是来自中土同盟会,而是证明大武王朝的官家身分。这块代表「四方巡检
使」的银sè腰牌一亮出,周遭尽皆哗然,平民身份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整齐划
一的动作,不难看出平日受过多少「训练」。
现场的各阶官吏态度就比较迟缓。袁晨锋的响亮大名,每个行走江湖的人都
一定熟之又熟,就连他们都时有耳闻,晓得那确实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大人物,但
对方明显来意不善,就算惹不起,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况且,单凭区区一块腰牌
,未必能证明是袁晨锋本人到来,这里又是自己的地头,不如……
孙武看见那些仍站着的官吏眼神飘忽,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些人还来
不及把想法付诸行动,就已经失去那个机会了。袁晨锋把手一举,人群中突然发
生sāo动,四面八方都窜出人来,近百人之众,个个身材高大,手持光斧,身披战
甲军服,威风凛凛的姿态,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官差所能匹敌,又是忽然出现,
一现身就占住优势位置,本地官吏还来不及行险突袭,就要选择投降了。
(一样的战甲、一样的光斧,原来这四个家伙都是他们的人,我是和同盟会
的人打了一场,难怪实力比地方官差厉害得多。)
孙武的想法得到证实,因为这些同盟会训练出的特种战士,一面将本地官差
缴械、上手铐逮捕,一面也来到孙武身旁,把四名受伤昏mí的同伴接走,送去治
疗,而袁晨锋就像没看到孙武一样继续说话。
「柳鸣歧勾结本地不肖官吏,双方利益输送,种种贪污腐败的事迹,我们已
经全部掌握证据,现场涉嫌的公务员全数停职接受调查,反抗者罪加一等,若经
调查属实,有罪者一律革职查办。」
最早时候现身的哗然,现在则是变成了欢声雷动,看到有正气凛然的大人把
贪官污吏革职查办,这是老百姓们最喜欢的戏码,能鼓掌的大力鼓掌,能喝采的
拼命叫好,人们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喜悦与拥戴,而大势已去的本地官吏则个
个垂头丧气,像是要被推上刑场似的颓丧离开。
孙武想要趁着混luàn消失,但正如他所预料的,人家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
过他身上,开溜的机会根本是零,脚步才一动,那一边就已经先嚷了起来。
「这位xiǎo兄弟,请留步。」
说实在话,孙武对袁晨锋还颇有好感,因为这个人正直仗义,肯替老百姓出
头,就算不是个大侠,也绝对是个未来的大侠,自己虽然与他发生冲突,但那并
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是陌生情形下发生的误会。
不过,自己没有身分文件,又不好jiāo代来历,再被问起也只是多一次冲突,
实在是相见不如不见,早点找到xiǎo殇离开才是自己该做的。
「这位xiǎo兄弟,请留步一谈。」
似乎是知道言语无用,袁晨锋凌空跃起,无视在场群众的齐声惊呼,飘降在
孙武的去路前,将他拦住。
(唉,打完一场又一场,现在又要继续打了吗?)
孙武是这么以为的,但事情的发展却似乎不是这样,飞身拦在他退路之前的
袁晨锋没有咄咄bī人之态,反而对着他一揖到地。
「真是失礼了,那日相逢,见xiǎo兄弟武技不凡,又身负奇异法宝,袁某一时
技痒难耐,冒犯了xiǎo兄弟,万分过意不去,望请xiǎo兄弟大量海涵,接受袁某的致
歉。」
第六章 传说中的飞空岛
第六章传说中的飞空岛
事情在突然间的转折变化,让孙武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直到听见附近人群
的哗然声响,才意识到袁晨锋对自己说了什么。
孙武不太清楚袁晨锋是什么人,但至少看得出这个年轻公子来头很大,是个
手握重权的大人物,而他居然肯这么谦和地和自己这个山村少年道歉,实在是很
不可思议,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还没请教xiǎo兄弟高姓大名?」
「我……我姓孙,孙武。」
「孙兄弟,上次鲁莽得罪,袁某实在过意不去,现在不知道是否能够给个机
会,让袁某作个东道,相请陪罪呢?」
袁晨锋的邀请,孙武还没有回答,旁边已经有随从紧急低声说话。
「少主,您接下来还有行程,没有闲馀时间作……」
「今天的所有杂务一概取消,不要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袁晨锋严词拒绝了身旁随从的提示,转过头却仍以温和表情,等待孙武的回
答,这样的诚意让人很难开口拒绝,但孙武仍是不想答应。
说得更正确一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特别是没找到xiǎo殇之前,孙武做什
么都没有心情。
(xiǎo殇不见了,怎么办?没有我看住她,xiǎo殇就像是被放出去的吃人野兽,
要是随便引发什么大sāo动,那就都是我的错了!)
就算是在高温的火场里,孙武背后也没有流那么多汗,可是想到事情的严重
后果,他就感觉几乎要歇斯底里了,不过,附近人们的窃窃私语,在这时候传入
他耳中,其中就有一句特别引起他注意。
「……这个男孩子是谁啊?」
「不知道,是外地人吧,以前没看过啊。」
「他与袁少侠以前认识吗?袁少侠是陆云樵主席的徒弟,这么大的来头,为
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啊?」
这一句话让孙武大吃一惊,想不到事情有这般巧法,让自己在此遇到了陆云
樵的徒弟。听说陆云樵只收了一个弟子,自己近年来隐居不出,大xiǎo事务几乎都
jiāo给徒弟代为处理,旁人也几乎只能透过他来联络陆云樵,想不到这号人物居然
就在自己面前。
如果可以用正规方法找到陆云樵,就不必用那种连自己都觉得很鸟的笨方法
了。甚至倒退一步来说,袁晨锋近年来成为陆云樵的代表,执掌同盟会的大权,
本身也是不容xiǎo觑的人物,要是他肯相助自己,根本也就不用求见陆云樵了。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没有理由错过,虽然孙武仍是担心xiǎo殇的去向,不过还
是整个梁山泊的共同利益摆在第一,让他答应了袁晨锋的邀请。
为了表示对贵客的尊重,袁晨锋命从人牵来一匹骏马,让孙武与他并驾齐驱
,一起前往同盟会众人在此地的落脚处,接受款待。
孙武过去没几次骑马的经验,但是骑策别种牲口的机会却不少,很俐落地翻
身上了马背,驱策着这匹对他而言有些太大的骏马,和袁晨锋的独角兽并行。两
个人身高有别,但外貌上一个俊朗、一个秀气,各有不同特sè,落在周围群众的
眼中,都是相当有魅力的好看画面。
但相较於袁晨锋的备受瞩目,孙武很自然地显得黯淡。不晓得有多少nv子争
相推挤,高声呼唤,希望让袁大公子侧头多看一眼,不是为了他的武功或所掌权
势,单单为了他的俊雅外表与气质,就足以让当地nvxìng为之疯狂。
「孙兄弟,真是抱歉,我们的行程会稍微慢一点,不要紧吧?」
「不……没关系,我是说,我也很难得看到这种情形,袁兄你还真是受欢迎
啊,出mén都像是办庙会。」
「这次是例外,有必要特别张扬,把一些东西传达出去,平常我也不是这样
子出mén的。」
百姓夹道欢迎、妇nv们争相靠近,一幕幕情景,彷佛是戏曲中的画面,孙武
怔怔地看着,起初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没过多久他便恍然大悟,细细咀嚼了
袁晨锋的话,更明白隐藏在这幕欢乐景象之后的东西。
广宏帮……应该是过不了今天了吧?
xiǎo组织果然是作不了大案子。柳老爷子在寿宴上决定派出敢死队的时候,一
定不曾想过这件事会成功吧?派低辈弟子去殉死的用意,是藉机打响名号,让中
土大地上的各个黑帮知道广宏帮,反正整个中土大地上的黑帮都要夺那笔灾银,
日后同盟会算起帐来,就算陆云樵武功再强,也不能把天下黑帮一股脑都灭了,
广宏帮不过是天下黑帮里一个不起眼的xiǎo势力,派点人去送死作秀,又没什么实
质伤害,总不会成为同盟会的报复目标吧?
这个算盘打得着实响亮,既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伤害,那么确实不会被列为
报复对象。如果出动大批高手就为了对付区区广宏帮,这做法太不合经济效益。
不过,果真是夏虫不可语冰,柳老爷子完全没想过自己已成了黄雀眼中的可
口螳螂。在陆云樵决意相助正气哥运银的同时,同盟会一定已经开始运作,情报
网紧紧盯着中土大地的各路黑帮,寻找适当的藉口,还有一个可以杀jī儆猴的目
标。
广宏帮的主动与踊跃,想必是帮了同盟会的大忙!
赈灾款项离开帝都之前,同盟会必须要找一个黑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将之辣手屠灭,手段是越狠越好,最好是把整个帮派连根拔起,铲除得一个也
不留下,这种短时间、灭绝xìng的威吓手法一传出去,就会突显出同盟会是何等认
真,任何觊觎这笔灾银的势力都要叁思而行。
那些真正的黑道大帮与巨匪,当然不会被这阻吓给唬退,但一些不知天高地
厚的xiǎo帮xiǎo派却会被吓到,少了这些人来混水摸鱼,同盟会也比较容易控制住场
面,可以集中力量,专心对付主要敌人。
孙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这些道理,但是他细细想寿宴以来每件事的发
生,前后还不满一天,广宏帮就已经覆灭,这之间的道理越想就越清楚。
无疑广宏帮是咎由自取,黑帮生活本就是刀口tiǎn血,一个决策失误,被敌人
寻上mén来诛灭全帮,这也是应有之报,没什么好怨,但是柳宅里头的那些老弱妇
孺也被牵扯进来,这点就嫌太过辣手了。
「……就算是为了宣传,但是连老弱妇孺都杀,这样能称得上是正道组织吗
?」
脑中想得出神,孙武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出口,声音虽然很低,但身旁不远
的袁晨锋却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孙兄弟,我很欣赏你,单纯凭着一股义勇,就勇闯火场救人,还连攻击你
的敌人也一起救出,这等侠义心肠,就算是江湖上许多成名英雄都做不到,我之
所以对你这么尊重,一半就是为了你的侠气。」
袁晨锋道:「不过你刚才在火场中闯dàng那么久,可有看到一具童尸?可有看
到任何妇孺枉死其中?」
「这……这倒是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是应该的,因为在我们控制了整个局面,要放火烧屋之前,已经
先把所有的无辜仆役、老弱妇孺逐出。战阵之上不伤妇孺,这是我恩师的教诲,
袁某人从不敢片刻或忘,更不敢在诛灭广宏帮的过程中妄杀一名无辜。」
听袁晨锋这么说,孙武心中的不安尽去,本来他还有些担心,不知对方的好
意外表之下是否藏着诡诈心计,或许对方也像那些贪官污吏一样,是怕自己看到
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要把自己骗回去灭口。
可是,袁晨锋一直表现得光明磊落,不管做了什么,他在道理上都稳稳站住
脚,根本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坦dàngdàng的作风,让孙武有些惭愧自己居然这样猜疑
人家。
在回去的一路上,袁晨锋对孙武非常客气,态度也极为尊重,丝毫没有因为
年纪问题而看轻孙武,将他当作是一名贵客对待。这样的慎重态度让孙武受宠若
惊,但却也非常高兴,因为自己来到外界之后,整天就是战个没完,不但没jiāo到
朋友,见到的还尽是人xìng丑陋面,现在袁晨锋主动结jiāo自己,自己是非常乐意jiāo
一个这样的朋友。
袁晨锋在本地的落脚处,是这里最大的客栈,他和随从占了一个最大的院落
,才一回到所住的厢房,客栈里就忙不迭送来茶点与洗脸máo巾,竭力巴结这位贵
客。
「孙兄弟,这是我从京里带来的龙井,虽然不足以款待贵客,但还是请你尝
尝看。」
袁晨锋似乎是出身豪mén富家,不但谈吐文雅,而且一些生活习惯还极为讲究
,新泡开的龙井热茶,sè泽如雨过天青,散发着阵阵幽香,是他特别由帝都所带
出来的安枰侗旧淼挂舶樟耍那套白瓷茶具造型素雅,光润胜雪,奇薄如纸,虽
然上头没有任何图形或文字,却仍看得出它的细致与名贵,而这套白瓷茶具也与
龙井茶叶一样,是袁晨锋一路由帝都带出来,坚持用这套茶具搭配龙井,让孙武
首次见到了富家公子的气派。
「我是行走江湖的武人,本身很讨厌过度铺张与làng费资源,如果要像一些豪
mén贵族那样摆阔,那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不过,我觉得生命是一件美好的事,应
该坚持在美好的事物上,好比每天下午的喝茶,为了能在最好的状态下享受完一
杯茶,相关事项上我绝不妥协,一定要求到最好,所以茶叶与茶器我都会认真讲
究。」
袁晨锋向孙武解释自己的理念,同时也为他斟上一杯香茗,这时窗外天sè已
然入夜,这样一杯清茶入腹,为微寒的身体带来暖意后,袁晨锋就邀请孙武共进
晚餐。
只有主客两人的简单筵席上,袁晨锋先是为了上次的鲁莽,再次向孙武致歉
,跟着就与他一同畅论江湖中的奇闻轶事。
袁晨锋代替陆云樵打理同盟会事务已有数年,江湖阅历丰富,说出来的奇闻
轶事五花八mén,其中一些惊心动魄的江湖恩怨,让孙武听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但
孙武偶尔回应几句,说到一些以前听自梁山泊村人的秘闻故事,却也让袁晨锋啧
啧称奇。
「对了,孙兄弟的金钟罩功力不凡,这个年纪就能练到第六关,如此进境真
是百年奇才,就算是慈航静殿的高僧,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此成就,但金钟罩第
六关以上的秘笈从不外传,不晓得孙兄弟是追随哪位高僧习艺呢?」
谈话当中,袁晨锋不免问到孙武的师承来历,还有来到明德坝的打算。这些
问题孙武都含糊以对,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直接说自己来自何处,可能会引起不必
要的麻烦,在确定一些事情之前,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是从梁山泊出来的。
因此,孙武只好说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烂的谎言。
「我……家师的名字叫做……叫做……和平老人,以前好像是在慈航静殿当
过和尚的,我是从xiǎo跟着他学武,他不喜欢我提到他的样子,所以我也……还有
这次来到这里,是因为师mén丢了一件东西,所以要来这边找。」
随口撒谎,孙武已经觉得这谎话漏dòng百出,而袁晨锋眼中的揶揄意味,更让
他知道对方压根不相信这些话,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记得胡伯伯以前好像
是混过慈航静殿的,就用他的模样来描述这个虚拟师父。
这个策略果然奏效,几个明显特徵一说,袁晨锋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像是
想起了什么,表情也从显着的忍笑,转变成将信将疑,最后点头说话。
「原来如此,江湖之大,卧虎藏龙,脾气孤傲的奇人异士所在多有,孙兄弟
的师父必是一位隐世的高人,避居不见俗人,那也不足为奇,难得的是孙兄弟自
xiǎo居於乡野田间,竟然能练成这样一身了不起的武艺,假以时日,必然是江湖上
光芒万丈的砥柱中流,慈航静殿能有这样杰出的俗家弟子,可喜可贺之至。」
听袁晨锋这样说,孙武暗暗松了口气,晓得自己刚刚过了一关,胡伯伯以前
混过和尚的旧身分,为自己提供了最佳掩护,否则袁晨锋公事公办起来,代慈航
静殿追究起神功外传的问题,事情就很不妙了。
(其实我也不算偷学金钟罩
啊,第六关的秘笈我从没看过,是自己在云路天
梯里头碰巧练成,这样子应该没有触慈航静殿的mén规吧?)
孙武脑中掠过这想法,但离开梁山泊至今,他已经充分体验有口说不清的感
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慈航静殿虽然将金钟罩的第一到第五关开放流传,但却要授业学堂
每年支付权利金,隔年才继续授权使用,梁山泊的学堂与外隔绝,书库中收藏的
第一到第五关秘笈,也是村人默写整理而成,看来九成九是没付过权利金的盗版
货,如果慈航静殿追究此事,那自己就不只是私练金钟第六关,而是从头到尾都
在偷练慈航静殿的武技了。
(事情居然这么严重,果、果然不该贪xiǎo便宜,当初如果用的是正版,现在
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孙武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确认完来历的袁晨锋已经转过话题,改问孙武
来到明德坝找寻的师mén失物,问说自己能否帮得到忙,孙武心念一动,趁机问出
了离村以来的最大困惑。
离村的理由,是为了找寻佛血舍利,但是在那之前,自己就对平静的梁山泊
感到一丝不协调的困惑。这个困惑被纳兰元蝶的飞云舰给撞破,梁山泊的秘密终
於浮现在阳光底下,自己离村之后,就一直想知道外界人眼中的梁山泊,到底是
个怎样的存在?
这问题不能问xiǎo殇,也不能随便找个人问,因为找那种不够份量的人luàn问,
只会得到让自己更加mí惑的半调子答案。
袁晨锋,无疑是一个极具份量的人,见过的世面既广,说话也中肯可信,由
他来替自己解去疑惑,该是最好的人选了。因此,孙武推说师父的jiāo代,失物去
向与梁山泊有关,向袁晨锋请教梁山泊的情报。
「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梁山泊啊……嗯,就如同你所听见的,那只是一个人
们口耳之间的传说而已,但我认为那应该是存在的。」
提起梁山泊之名,白衣青年的脸上出现一丝向往、一丝mí惘。
「梁山泊的存在,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能够证实它真的存在,
但也没有人能证实它不存在。这个传说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是太平军国覆亡之后
才渐渐传开的,因此在最早的时候,梁山泊所代表的,就是太平军国的失落宝藏
。」
袁晨锋慢慢整理脑中的思绪,看得出来关於梁山泊的种种传闻太杂也太散,
令他必须一一回想,才能有效整理出一个系统来。
「历史上很多王朝都有藏宝秘闻存在,就连本朝也不例外,一直有人谣传大
武皇族当年建国时,把搜括到的大批财宝藏於某处,以备有朝一日王朝衰败,后
代子孙仍有本钱东山再起,至不济也能保身立命,而相较於这个说法,太平军国
的藏宝之说,就更吸引人了。」
太平军国的首都天京被攻破时,奉命搜索掠劫的大武军将领,率先打开了天
京的皇室宝库,却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石窟,内里价值连城的无数财宝早已消
失无踪。气急败坏的大武军将领拷打俘虏,甚至用了能够阅读脑波的法宝,使尽
一切手段追查,最后却得到了诡异的答案。
所有财宝在天京城破之前,就已经被悄悄运走,整个行动极为机密,就连太
平军多数高层都被蒙在鼓里,事后揭露,一度造成天京内的高官大哗,但却没有
人知道这些财宝的确切去向,只有一个行动代号被jiāo代下来:梁山泊。
这个莫名其妙的代号令所有人一头雾水,更让负责拷问的大武军将领怒火攻
心,在怎样拷问都得不到答案后,他下令将所有俘虏活埋坑杀。当然他自己也没
有什么好下场,现任大武皇帝并不是什么仁厚君主,同样不信他在拷问中毫无所
获,将他给押入天牢。
那名将军在牢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ròu,
随着他的死亡,太平军宝藏的线索从此断绝,更在人们的耳语相传间,增添了无
数神秘sè彩。
之前太平军国全盛时期,法宝军械方面的离奇断绝,也是历史上的一大谜团
,这个谜底的价值,甚至还超过那批庞大的财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湖上
开始有这样的传说,从天京消失的那批庞大财宝,连同太平军国最盛时的顶尖法
宝,全都被隐藏在一个秘密所在,等待它的真命天子前来领取,凭此再建军国霸
业,而那个地方的名字,就是梁山泊。
「……九天之上,万云之海,有岛虚翔,其名梁山。梁山者,赦罪之地也,
藏天下重宝、纳世上罪人,永封於斯,飘於穹苍之上,无路可通,惟勇者乘风踏
云,履云路天梯而入梁山……」
袁晨锋背诵了一段文字,这是江湖上流传得最广的一段描述,记叙了梁山泊
的所在位置: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xiǎo岛。
要让一座xiǎo岛漂浮上天,这背后所牵涉到的庞大能量与jīng密技术,就算是太
平军国最盛时也做不到,这段话听起来实在太过荒唐,不过却还是有财mí心窍的
人们相信,耗费多年时间去追踪梁山泊,并且钻研出所谓的云路天梯,是西北方
某一区山谷地带所独有的剧烈风暴,一种无可匹敌的自然灾害。
被巨大的龙卷风给卷上天,扔到云端,如果好运就有可能进入梁山泊,运气
不好就活活摔死,甚至在那之前就死在龙卷风里,整个过程中的死亡率高达九成
九九,歌谣中点出的登天之法实是难之又难,却还是有人愿意舍生忘死一探,并
且为此殉身。
「抱着发财梦,以为自己可以一步上梁山的人,十几年来从没有断过,但怀
抱着发财梦的人多,能够成功回来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从没有人能够从龙卷风里
活着回来,向世人诉说梁山泊模样的。」
袁晨锋边说边摇头,似是气恼这些人的愚昧与贪心,但看来又有几分对梁山
泊的向往。看到他这个样子,孙武更觉得不好把话说出口,如果这时候才告诉人
家自己来自梁山泊,人家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疯子看了。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会去寻找梁山泊的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财mí心窍
的傻子,一种是被追得走投无路的罪人。除了寻宝者之外,有许多被bī得无处容
身的罪犯,会索xìng来到西北山区,待云路天梯升起,一举跳跃进去,作那九死一
生的冒险。
会被追到无路可走,这些罪犯的仇家肯定不少,但不会有谁跟着追进龙卷风
去,因此江湖上也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人无视生死,登上云路天梯不
再回来,他所犯的一切罪孽就自动被赦免。就连朝廷的刑部都承认这条规矩,从
不派人继续追缉登上云路天梯的罪犯,因为在人们心中,这些罪犯都等於是死人
了。
「这些罪犯都是带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抱着觉悟,才跳入龙卷风的,如果
人不死,那些法宝与财物等於都落入梁山泊了,所以梁山泊宝藏的清单,每个月
都有最新的版本,认真说起来,梁山泊真是梦中之梦,是普天下最大的宝藏之都
了。」
然而,财宝固然是宝,法宝也是不可多得的珍物,但这么多流入梁山泊的东
西也有等级之分,在这十几年来的宝藏传说中,最让人感到兴趣的,是其中的几
样东西。
太平军国的皇室宝藏!当时存放於天京宝库内的金银珠宝,价值连城,足以
支付太平军大半年的军饷开支,是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钜资,如果将这笔财宝nòng
到手,富可敌国绝对不是夸称。
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倾城佳丽!太平军国之luàn结束后,有一个说法在民间流
传,据说有一个容貌倾城倾国的绝sè美人,协助大武王朝开发法宝,所以大武军
才能在法宝上做出突破。这名第一美人不知何故进入了梁山泊,从此下落不明,
也成为大武王朝苦苦找寻的必得目标。
绝世天妖的无敌魔功!当日天妖之所以无敌於天下,所凭藉的无上魔功「阿
鼻血劫」,至今仍让中土武者闻之sè变,天妖死后这mén魔功并无传人,但却谣传
这mén无上魔功的秘笈也收藏在梁山泊之内。
佛血舍利!这是中土魔mén的至邪之物,传承岁月已历千年之久,在很长的一
段时间里,这颗舍利甚至是中土魔mén的掌mén之证,只传给魔mén内的最强者,而这
颗由天外陨石琢磨而成的珠子,千年来魔mén强人屠杀无数有道高僧,以其鲜血养
珠,故得其名,据说珠子里蕴藏着极强的能量,若能成功吸纳,一夜间就可成为
绝世高手。
巨额的财宝、倾城的美人、无价的法宝技术、绝世的武功,这些都是世人梦
寐以求的东西,只要把这些东西nòng到手,别说是叱吒风云,甚至足以兴兵起事,
如当年太平军国一样,逐鹿江山,开创帝王霸业,这就是梁山泊宝藏之所以yòu人
的理由。
「……但是到最后,这些都只是谣传而已,如果真有这些东西,那梁山泊之
主不是早就练成绝世神功,使用无敌法宝,率领军队出来破城掠地了?」
袁晨锋笑道:「只不过,如果梁山泊里头真的有人,真的有个主人,那么梁
山泊之主一定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为什么?」
孙武非常的讶异,因为能够被称为梁山泊之主的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而
那个人在自己脑海里的形象,怎么样都与可怕两个字扯不上关系,所以听见这样
的说法,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无比荒谬。
「因为能通过云路天梯考验,进入梁山泊的人,都是这世上最凶残、最狡诈
的一等强人,梁山泊早该变成了一个集天下头等重犯於内的罪恶之地。这些罪犯
不但个个都有一身绝技,而且心计更是恶毒狡狯,如果说当真有人能把这些毫无
人xìng的罪犯慑服,纳入管理,这个人……我只能说他太可怕了。」
袁晨锋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是语重心长,但却没有发现对面的孙武表情异
常错愕。
第七章 杀人的火夜
第七章杀人的火夜
孙武为着自己所听见的东西而惊愕,但袁晨锋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手
道:「对了,还有一个传闻,梁山泊里所藏的最大秘宝,和大武皇室相关的那个
谣传……」
又有梁山泊秘宝的传闻,而且听起来可能比前面那些重宝更为了不起,孙武
凝神细听,但袁晨锋却像是觉得好笑一样,挥挥手,笑道:「算了,这个太荒唐
了,无聊的传闻还是忘了它吧,谣言应该止於智者啊。」
话题没有发展下去,孙武只能把困惑藏在心里,不便主动追问。这顿饭用到
这里,已经接近尾声,袁晨锋把自己所知的梁山泊传闻说过一遍后,表示孙武若
是要上梁山泊追寻失物,那是相当冒险的举动,但假如失物只是与梁山泊有关,
那就要谋定而后动,清相关线索,再来慢慢找寻。
「不过,在那之前……孙兄弟,你自xiǎo生长於乡间,对外界的事物不熟,如
果真要寻找失物,有必要对这天下多了解一些,这才有助你的搜索之路。」
这番话真是说到孙武的心坎去了,他忙不迭地用力点头,大大表示自己的赞
同。
「你师mén所遗失的东西,要找回看来并非一朝一夕,在这段时间里,你有何
打算?yù往何方呢?」
孙武答不出来,这些问题他完全没有头绪,而袁晨锋也完全看了出来。
「既然如此,孙兄弟,就请恕我冒昧,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与我同行,一起
为江南百姓做一番大事。」
「你……你是说……」
声音微微发颤,孙武陡然间明白了一切。本来自己就觉得有些纳闷,袁晨锋
这样的身分与地位,如此盛情接待自己这个乡下xiǎo子,想想实在是很怪异,更别
说他正行程满档,有一堆大事忙着要处理,居然特别为自己而耽搁,就只是为了
请自己吃饭聊天,这真是不合理。
不过,那个理由现在明朗化了,自己上趟与袁晨锋短暂jiāo手,金钟罩第六关
之威想必令他印象深刻,这次相请自己,一开始就抱着招揽之意,想邀请自己与
他携手合力,一起运送灾银南下。
「孙兄弟,你涉世未深,不明白江湖的险诈,也不晓得外界的种种yòu惑,如
果在这种时候行差踏错,误入歧途,你原本无限光明的前程就这么毁了,世上也
少了一个未来的英侠,实在是令人惋惜,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踏出正
确的第一步,和我一同干些大事,我也会动用同盟会的力量帮你寻找失物,以同
盟会的影响力,相信能够帮到你不少东西。」
袁晨锋的语气温和,完全没有咄咄bī人的感觉,充分让人感受到他的诚恳,
孙武虽然面上愣愣的,心里却非常兴奋而激动。
要不要答应袁晨锋的邀请?这个答案对孙武来说,实在是再容易回答也不过
了。
没有人会一开始就希望做个罪犯或恶人,孙武更是希望自己能当个好人,就
算不能成为陆云樵那样的大侠,至少也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虽说自己
踏出梁山泊的首份工作就是成了黑社会,不过广宏帮现在已经覆灭,自己又碰到
了陆云樵的弟子,没有理由再去贯彻那个荒唐任务,正是弃暗投明的转职良机。
南方的数百万灾民,在水患中家破人亡,现在正过着惊惶不安的生活,而能
够拯救他们的巨额灾银,却又被整个中土大地的黑帮虎视眈眈,连官府内都有人
觊觎这笔救命钱,如果当真让他们得逞,不晓得有多少无辜xìng命会因此而亡。
听见这种事,任何一个有血xìng的男子汉都该挺身而出,孙武首次得知此事时
,就有一股冲动,很想站出来为灾民做些什么,之所以没有付诸实现,只是因为
没有人指引路径而已,现在袁晨锋主动邀约,如果是别的事情,孙武可能还会考
虑后果,但邀他协助护送灾银南下,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要答应。
「且慢!孙兄弟,虽然是我邀请你协助护送灾银,但我不能占你的便宜,所
以请你不要马上答覆,再仔细想一想,明天早晨再给我答案就好了。实不相瞒,
运送灾银一事没有想像中的容易,不但各路黑帮都觊觎这笔灾款,朝廷也只是表
面上支持我们,有些人暗中……唉,实在是不说也罢。」
袁晨锋道:「除此之外,本来域外异族在太平军国之luàn后,这十几年来还算
安静,但这次据说也大举派出高手进入中土,像是大名鼎鼎的石魔、金怪,还有
素以剽悍凶残着称的铁血骑团,都为此而动,就我自己看来,这次运银委实困难
重重……」
少年的满腔热血,当然不会被这些东西给浇熄,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
么人,听在耳里根本没有感觉。然而,从袁晨锋忧虑的凝重表情,孙武也隐约感
到这次运送灾银的行动,将不是一场辉煌光荣的侠客行,而是惨烈厮杀的江湖血
路。
(这位袁大哥见过很多世面,武功又高,不是那种大惊xiǎo怪的人,会慎重成
这个样子,那些什么石魔金怪铁血骑团的,应该是很了不起的东西吧?唉,这个
世界真的好大,坏人也好多啊……)
孙武想要开口说话,却看见袁晨锋露出苦笑,叹道:「大帮大派大野心,就
连这么一个xiǎoxiǎo的广宏帮,一堆人临死前都还恐吓我们。」
「恐、恐吓什么?」
「哈哈,他们恐吓我们说,虽然广宏帮被灭了,但是他们已经派出死士杀手
,一定会报这灭帮大仇,将我们给拖下地狱。」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怎么可能嘛……」
说谎真是一种恐怖的罪恶,孙武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心虚过,特别是袁晨锋
也跟着笑了起来,在他肩上重重一拍,也跟着一起笑道:「是啊,这种地方xìng的
xiǎo帮派能有多少高手?更不可能有财力专mén训练死士,我猜大概是chōu生死签选刺
客的老套吧,唔,这边应该没有派刺客的气魄,我猜是派那种luàn七八糟的敢死队
吧,现在敢死队不用去表演自杀,他们大概很感谢我们吧。」
「啊……这个……哈哈哈,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哭笑不得,孙武只能用点头与乾笑来掩饰心虚,让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相
约明早再会。
关於运送灾银一事,尽管孙武很想马上就出声答应,但是为了表示对袁晨锋
的尊重,他还是决定等到明天早上,除此之外,他也觉得如果自己什么东西都不
考虑就直接答应,说不定就会被袁晨锋看成是一个莽莽撞撞的冒失xiǎo鬼,那就很
糟了。
洗心革面,弃暗投明的第一步,一定要漂亮地踏出去才行。
当天深夜,孙武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思绪起伏不定,久久难以入眠。这晚的
明德坝似乎有些不太安宁,远处几个方向都传来鼓噪声,隐约有点火光,孙武问
了同盟会的武士,碰了个xiǎo软钉子,对方表示说没什么特别,xiǎo事情他们自己会
处理。
得到这个答案的孙武,只有躺回床上,继续睡不着的觉,脑海中泛出许多念
头,想到这一趟还没开始的运银之行,又是觉得恐惧不安,又是感到莫名振奋,
说不出的感觉,堆积在胸中杂陈发畴。
袁晨锋以同盟会少主之尊,对自己这般看重,百般礼遇,这点令初出江湖的
孙武喜不自胜,表面上他尽量表现得很冷静,但心中狂喜却委实难以忍耐,好想
跑出去大跳大叫一番。
(不过,他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意图啊?)
孙武的脑里并不是只有热血而已,从xiǎo凤婕对弟弟虽是百般疼爱,但教育方
针上却非常现实,把外界种种人心诡诈之处,当作床边故事,一一灌输进孙武的
脑里,听多了之后产生反效果,孙武不太相信外头每个人都是这样yīn险,更加强
亲眼到外界一看的决心,然而,这些教育却也不是没有成果,让孙武在热血沸腾
之馀,犹能保存一丝警觉。
而这些事并不会改变孙武的决定,经过一阵考虑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
错,因为愿意加入运银队伍是自己的决定,本来就会遭遇到危险,就算袁晨锋礼
遇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帮同盟会卖命,那也是自己愿意卖命的,既然是在
做该做的事,末节就不用太计较了。
相比之下,梁山泊的问题才更让孙武困扰。袁晨锋所做的描述,与纳兰元蝶
的说法一致,更证明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梁山泊果然是一个集天下绝顶凶徒
而藏之的罪恶渊薮,十几年来对自己和善客气的村人们,很可能只是被某种力量
给压迫住,才伪装出那样的虚假形象。
没有人是真心归隐,每个罪人心中仍是存着疯狂兽xìng,他们并未忏悔,也从
不后悔往日罪行,因为他们确实从这些罪孽中得到无上快慰,既已满足,何用救
赎?
那天在飞云舰上,看到村人们放手杀戮,如癫如狂的模样,孙武就察觉到这
个事实,只是他仍不愿意承认,因为只要一承认此事,自己从xiǎo到大所熟知的世
界就会整个崩溃,所以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仍要到外头去寻找「真相」。
现在,真相好像已经出来了,但更多的错luàn线索却让孙武困惑不已……
什么宝物、什么第一美人,这些东西孙武不知道,但至少有一样东西没有错
,那就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佛血舍利。那颗被当成梁山泊动力源的珠子,居然有着
这么大的来头,千年来还不断有魔mén邪人屠杀高僧以养珠,这种凶残绘行,真是
想想也令人作呕。
外界的人们没有误会,梁山泊果然是一处罪恶之地,里头都是穷凶极恶的极
度罪犯,随时等着破牢而出,择人狂噬,只是被某种力量给约束住,这才变成自
己所熟知的那个样子。
可是自己在梁山泊里头住了十四年,如果这股力量真的存在,自己又怎么会
完全感受不到了?
难道,自己从xiǎo所生长的世界,当真是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看似平和的田
园山村,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所有演员在上头粉墨登场,饰演着善良村人的
角sè,共同演了这场长达十多年的好戏?
梁山泊是戏台、村人是演员,那么,欣赏这出戏的观众是谁?是自己吗?只
有自己吗?胡伯伯、李叔叔、老爹都是演员吗?还有,姊姊又在这出戏里扮演什
么样的角sè?这十四年来的种种亲爱,难道也都是……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躺在床上的孙武极为难受,彷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无
声崩塌,每一样熟知的东西都是虚假,身边竟然没有一件真实,不知道还有什么
是自己可以相信的。
「……这个时候的少年非常彷徨,他想要马上回到梁山泊,让姊姊告诉他这
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凤婕姊姊就是因为拒绝说出这种话,所
以才放他到外头来寻找真相。」
「真相是什么?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真相,杀人狂有杀人狂的真相,爱哭鬼
有爱哭鬼的道理,少年现在正经历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开始由幼稚的心态渐渐
成熟,虽然距离他像个真正的男人还有很大一段路,不过反正没人对他有期望,
就让他悠悠闲闲地慢慢成长吧,死乡巴佬,耶!」
就连喊出来的欢呼声都平板冷淡,听在耳里,像是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回响
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好像发声源头无所不在,却又难以找到发话者的所在。
从听见声音的那一秒起,孙武就像触电似的从床上弹跳起来,在屋里头团团
转,四下搜索每一个可以藏人的位置,甚至用力摇枕头、跳起来看床顶,找过每
一个看似匪夷所思的角落,却毫无所获,直到那个声音停歇,孙武才宣告放弃。
「xiǎo殇,出来啦,你在搞什么东西啊?不要躲了啦。」
「捉mí藏是训练儿童脑力的最佳教育,抓不到鬼的爱哭鬼,要承认自己比普
通儿童还无能吗?这么明显的位置都看不到?」
「明显?哪有
?整间屋子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啊,你到底藏在哪里?我
很担心啊,不要再玩了啦。」
「……这里。」
轻轻「呀」的一声,房mén被推开,穿着一袭名贵狐裘的xiǎonv孩,踩着满室的
银辉月光踱了进来,扬手向张口结舌的同伴打了招呼。
「这是很明显的位置吧?」
「哪、哪有人在屋里玩捉mí藏却躲到屋外的?这根本是犯规嘛!」
「有哪条规则说捉mí藏不可以躲到屋外的吗?连开mén看一看都没有,爱哭的
乡巴佬真是思想单纯。」
与xiǎo殇斗口是没意义的傻事,孙武急着追问xiǎo殇整个下午的去向,除此之外
,这个地方是同盟会众人的落脚处,有着一定规模的警戒,xiǎo殇毫无徵兆地潜入
进来,如果等一下被人发现,说不定就会引起误会。
「xiǎo武喜欢救火,一跑就不见,等在外面太无聊了,所以我就先帮你把该做
的事情都做了。」
「什么该做的事?」
「首先,是救人!」
这个答案让孙武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救人总是好事,自己冲进火场为
的是救人,xiǎo殇如果也是为了救人而离开,那自己实在没有责怪她的理由,但不
知道她去救了些什么人呢?
「你的同事……广宏帮的死剩种。」
「啊?你是怎么救的?」
孙武大吃一惊,因为同盟会这次将广宏帮连根拔起,除了袁晨锋亲自坐镇,
攻击柳家庄园,也派出了其他高手袭击总坛,可说是万无一失,xiǎo殇如果要救广
宏帮帮众,那就会直接碰上同盟会的高手,一场恶斗势必难免。
xiǎo殇现在看来完好无缺,应该是没有在战斗中受伤,事实上孙武还比较担心
那些同盟会的高手,如果没有提防,仓促间碰上xiǎo殇种种稀奇古怪的法宝,绝对
会吃上大亏的。
「没有发生战斗,xiǎo殇新开发出的法宝,如意金刚圈,超级穿墙工具,带着
那些被困在火场的人穿墙走了。」
「也是火场?那我冲进柳家大宅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这金刚圈?我就可以
不用那么辛苦了。」
「只撂下一句话就跑掉的笨蛋,活该被火烤。」
「………你一定是为了和我赌气,所以才故意跑去火场救人的。」
但无论动机是什么,能救到人就好,孙武虽然认同了同盟会的霹雳手段,但
却并不乐意多见死伤,特别是那些广宏帮的帮众都有过一面之缘,如果他们能保
住一命,自己也着实为他们高兴。
「xiǎo殇,你这次真是做得太bāng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
屠,我要用力地夸奖你喔。」
「xiǎo武难得向xiǎo殇说谢谢耶,这样的话,我为你做的其他工作,你要更谢谢
我了。」
「哦,你还做了什么其他工作?」
「刺杀之前的准备工作。」
「啊!」
少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想了起来,xiǎo殇还不知道事情的最新发展,自己
已经预备与袁晨锋携手合作,运送灾银南下,放弃了刺杀行动,她如果针对刺杀
行动做准备,那自己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尴尬。
不过,还好只是准备工作,既然只是准备,现在喊停就应该还来得及。
「xiǎo殇,xiǎo殇啊,其实呢……那些广宏帮的兄弟,你让他们各自散了吧,我
忽然觉得刺杀不是一个好主意,要见陆主席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嘛,不一定要用这
么极端的手段啊。」
「准备工作都做了,现在才反悔,旁边的人会很难办事。」
「对不起啦,但祗是准备工作而已嘛,现在喊停还来得及的,就当我欠xiǎo殇
一个大大的人情吧。对了,你的准备工作是什么?」
「………杀掉陆云樵的弟子。」
「你说什么!」
这次可不是单单吓一跳,孙武的头发几乎被震惊得根根直立,彷佛整个灵魂
化作一道白烟飘出体外,耳边尽是回响着「完蛋了、完蛋了」的声音,而xiǎo殇对
这些恍若未见,自顾自地把话说下去。
「没有黑帮的情报支援,要找出陆云樵并不容易,但如果我们把他的弟子杀
掉,他就一定会天涯海角地找到我们,替他的弟子复仇,这样子要见到陆云樵就
容易得多了,或者该说,即使你不想见到他也不行了,所以……杀掉陆云樵的徒
弟,就是刺杀活动的第一步,也就是准备工作。」
「袁兄的武功很厉害,我和他jiāo过手的,你要用什么方法去杀人啊?不对,
我问这个干什么?我应该问的东西是……」
「走投无路的复仇死士!逃脱同盟会狠辣毒手的广宏帮义士们,燃起了熊熊
的悲愤怒火,为了向万恶的同盟会讨回公道,让正义公理得以伸张,他们相约今
晚用如意金刚圈穿越墙壁,袭击同盟会鹰犬的落脚客栈。」
「如意金刚圈……是你替他们开的mén罗?」
「NONONONO,是身分不明的蒙面神秘人,因为被广宏帮义士们的勇
气给打动,所以帮他们开墙引路,还资助了他们武器,除此之外,蒙面神秘人还
兼顾到同伴的喜好……」
xiǎo殇的说话被孙武打断,有一个难以索解的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想nòng清楚。
「等等,我有个大问题,广宏帮的人真有这么讲义气?现在广宏帮已经覆灭
,他们如果要报仇,就要硬碰上同盟会这样的大组织,这些地痞流氓真有这么讲
义气吗?我是说,他们会不会表面上答应,偷偷开溜啊?」
「义气是出来跑江湖的第一守则,不讲义气的人,都已经被蒙面神秘人当场
消灭了。」
最后一丝指望也告熄灭,近乎万念俱灰的少年,再次手脚无力,五体趴投在
地。
「原、原来除了义气,还有威bī啊……」
浑浑噩噩了一会儿,孙武忽然惊醒,想到自己与xiǎo殇在这说话làng费时间,根
本毫无意义,这种时候就应该立刻冲去找袁晨锋,把话说清楚,不但可以省掉一
场冲突,还可以救那些广宏帮众一命,不然凭这些地痞流氓的实力硬撼同盟会高
手,后果就像是冲出去的敢死队一样,十死不生。
「轰隆!」
一声剧烈爆响从不远处传来,连同炽烈火光一起烧向天空,瞬间人马sāoluàn,
火影烛天,宁静的夜sè一下子就变成杀戮战场。
「xiǎo武,你不是救火救得很开心吗?」同伴的手再次拍上了肩头,传过来的
,是不可承受之重,「这次的火比早上更大,你可以慢慢救到爽了。」
当孙武跑出房mén,外头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刀枪剑戟的碰撞
之声,厮杀极为激烈。
与袁晨锋随行而来的同盟会好手,素质都相当不错,内中不乏两大宗派的弟
子,实力jīng强,携来的武装法宝也极为犀利,所以才能以闪电攻势迅速诛灭广宏
帮。然而,这样的优势现在却遇到了挑战。
杀进来奇袭的广宏帮众,身上也装配着法宝,看来都是光剑光刀一类的东西
,以法宝等级来说没有多优秀,只能说是最起码的武装,但这些地痞流氓挥起刀
剑来却异常厉害,横斩直削,居然把同盟会的武士bī得节节败退,一时之间倒还
占了上风。
这是绝对不合情理的事。论装备,同盟会的武士也持用法宝,xìng质只会更为
优异氨仁盗Γ只学过一些粗浅拳脚功夫的地痞们,怎样也不能和同盟会武士相
提并论,照正常道理,广宏帮众应该甫一照面就被杀得大败,没可能缔造出现在
这等成绩。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些狂啸着扑杀过来的广宏帮众,跑跳之间,似猿猴般纵
跃如飞,动作轻快得不可思议,前一秒还在右侧叁尺外,后一秒已经跳到敌人正
上方,凌厉光刀当头斩下,同盟会武士举剑招架,可是广宏帮众的刀光闪电回转
,速度陡然再增快一倍,竟是绕开招架范围,由死角再次进攻。
无比敏捷的反应与神速,完全不像是与高手作战,反而像是遇上了某种野生
猛兽。诡异的战斗,同盟会武士们被杀得汗流浃背,应付维艰,在火头四起的luàn
局中给彻底压在下风。
这种野兽般的敏捷动作,孙武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前xiǎo殇为了替自
己改良金钟罩战斗速度迟缓的缺点,开发出一双叫做「藕丝步云履」的法宝鞋,
穿上后不但提升脚下速度,还连带影响全身的反应动作,但那只是理论上应该达
成的效果,实际试验时自己所有肢体动作增快百倍,反而无法控制,差点酿成巨
祸。
在那之后,就不曾看xiǎo殇再进行那方面的试验,可是现在一看广宏帮众的动
作,孙武马上就联想起来。仔细看看,广宏帮众的鞋子并无异样,但脚踝上却套
了一个古怪的金属圈,显然就是xiǎo殇所开发的新法宝。
但法宝的使用,很讲究使用者与法宝之间的配合,如果使用者本身的能力不
足,纵然持有超级法宝,也发挥不出应有威力,现在广宏帮众的情形,何止是把
这些法宝使用得淋漓尽致,甚至可以说是使用出超乎应有的威力。与常理不合的
情形,让孙武有了某种联想。
(是有极少数的特殊例子,某些异常体质能够加倍引出法宝的威力,成为使
用法宝的天才,甚至是法宝制造师,但这些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该不会……)
孙武正自纳闷,眼前所上演的一幕,让他百分百地肯定下来。一名广宏帮众
挥舞着手中光刀,迎向同盟会武士所重斩下来的光斧,照正常状况来说,光刀会
因为承受不了巨大能量冲击而炸碎,碎刀斩下的光斧会将敌人轻易斩为两截,但
实际上演的情形却非如此,光刀迎刃而上,粗重威猛的光斧在对撼中冒出火花,
跟着整柄光斧就爆炸粉碎,劈斩过来的光刀顺势突入,将同盟会武士的首级刺穿
,高温之下,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
要凭靠光刀碎裂光斧,以xiǎo赢大,那需要的能量极其强大,像孙武就曾以金
钟第六关功力,徒手硬撼光斧,将之迫爆炸碎。不过这些地痞流氓,哪可能会有
这么强的力量?
「xiǎo殇,你该不会……」
「破坏一个东西,比装上去容易多了。」
xiǎo殇所透露的讯息,正是孙武所想的东西。法宝运作所需的能量,是汲取持
有人的jīng气与力量,但如果吸收太过,就会造成危险的反噬作用,所以为了能平
稳使用法宝战斗,通常法宝中都藏有安全装置,在限制法宝效能的同时,也减轻
对持用者的身体负担,不至於发生将使用者吸至血枯身亡的惨状。
假如解开安全装置,法宝效能会因此大幅度提升,在所能负荷的范围内,竭
力吸取使用者的jīng气,再充分转化为战斗力,所呈现出的威力固然惊人,但竭泽
而渔的后果却也是极为严重。
太平军国后期,由於法宝的供应源头一夕间断绝,战局渐趋不利,太平军将
领为求胜仗,就秘密下令破坏出战部队的法宝安全锁,将士兵当作用过即丢的道
具,以士兵生命换取胜利……
第八章 光荣的牺牲者
第八章光荣的牺牲者
孙武曾在学堂中看过一些纪录图片,也听村里的长辈提起过此事,说到那些
被当作弃子而死在战场上的士兵,许多人都是不胜唏嘘,因为被法宝给吸乾jīng血
的士兵们,几乎都是化成一具肢体不全的乾尸,四分五裂地死在战场上。
蕴含jīng气的血ròu,被法宝吸耗乾后,会变得异常脆弱,犹如晒乾水分的枯叶
,稍一触碰就会碎裂,但若能就此死去,那还算幸运,有些被吸乾血ròu元气却未
遭逢碰撞的士兵,一时之间死不掉,神智清楚,承受着那非人的刮骨绷筋之痛,
喊也喊不出来,那真是有如身坠地狱,思之令人máo骨悚然。
而这本来只存在於长辈们口述中的情形,如今就要真实上演,知道后果严重
的孙武,第一时间就想要阻止。
「反噬效果还没出现,现在还来得及,不能再让他们打下去了。」
孙武踏出一步,预备冲奔出去,先撂倒最靠近的几个人,让他们放下武器休
息,事后一场大病难免,可能还会出现残疾,但怎样都好过在这里死得奇惨无比
,白白送了xìng命。
只是,一步才跨出,xiǎo殇就拦在他身前。这次不是像往常那样出手奇袭,重
击孙武的太阳xùe或xiǎo腹,而是一闪身就阻住孙武的去路,两臂平举,不让孙武通
过。
xiǎoxiǎo的nv孩,纤弱细致的身体,看来并不像是什么巨大的阻碍,但孙武却从
眼神中知道xiǎo殇认了真,想要通过她的阻拦,就只能硬闯过去。
硬闯不是不行,但却花耗时间,而这些人的反噬效果若是出现,不过是一时
叁刻之命,自己并没有把握在那之前闯过xiǎo殇的阻拦,更没有把握xiǎo殇是不是有
什么一拍两散的手段。
所以,就只有尽快先nòng清楚,到底xiǎo殇是为什么要阻拦?过去她玩得再过分
,也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的。
「xiǎo殇,为什么?」
少年情急的跺脚发问,得到简单的回答。
「…………不懂。」
「为什么不懂?我们约好过,你作什么事都不会牵连无辜的,可是你现在就
在伤害无辜的人啊。」
「无辜?没有xiǎo殇,他们早就死在同盟会手下,现在可以晚几个xiǎo时死,已
经是多赚到了。」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他们的命……又不是你的,好不容易逃出火场得到新
生,他们不该死在这里啊。」
「不该死,为什么?xiǎo殇查过记忆,他们每个人都是标准黑社会,平常作jiān
犯科,为祸乡里,照大武王朝的律法来断,每个人都可以判几个死刑,继续活下
去也只是做坏事,为什么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孙武为之语塞,他在寿宴上见过这些人,共事过一段简短时光,那时候感觉
还可以,却哪可能知道他们平时是怎样的人?
「流氓死里逃生以后,还是流氓,还是继续作流氓的事,伤害周围的人。你
只因为一面之缘,就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好好活着,这对明德坝的人一点都不公平
,更是一种乡愿。」
这句话一语戳中孙武的痛处,他不相信xiǎo殇会真心为明德坝的人民着想,但
自己确实也找不到道理还口,迟疑了一会儿,他选择直接说出自己的感觉。
「也许这些人全都该死,但是xiǎo殇,我们两个人不是法官,也没有被授与审
判的权力,纵然他们该受到惩罚,也不应该由我们来作。如果一个人可以随随便
便决定他人生死,这个世界会变得很可怕。」
说话的同时,不远处的火焰似乎燃烧到厨房油桶,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在黑
暗中一下子炽放起来,熊熊热气伴随火舌翻卷上天,乍亮的明光,让xiǎo殇白皙的
脸蛋笼罩在淡淡绯sè中,似是无言,又好像已经说明了立场。
「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
孙武急得快要跳脚了,如果再说不通,就只能硬闯。即使不算xiǎo殇身上的其
馀法宝,光是她能完全无视罩mén所在,一拳就令自己趴下呕吐的本事,自己就觉
得没什么胜算,硬闯成功的机会实在不高。
「凤姐不喜欢同盟会,说得正确一点,同盟会是凤姐的大仇人。」
「什么啊?」
孙武呆了一下,本来想回答说哪有此事,但是姊姊平日的言语瞬间流过脑海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凤婕对同盟会的厌恶,基本上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总是与
村里的人们一起大骂同盟会不仁不义,首领陆云樵更是个坏东西,孙武从xiǎo就没
听姊姊说过一句同盟会的好话。
但是,凤婕也没夸过其他mén派,梁山泊以外的江湖组织,连同大武王朝,只
要她兴致一起,就会连珠炮似的批评个体无完肤,相较之下,攻击同盟会的火力
就似乎没那么集中,而且每次凤婕开骂都是在酒后,一个醉醺醺的nv人说着气话
,孙武根本是听完就忘记了。
「凤姐那么讨厌同盟会,如果知道她唯一的弟弟,一出山就变成同盟会的走
狗,向同盟会的人谄媚示好,她一定会很难过。」
「我哪有变成同盟会的走狗?我只是想帮忙送灾银南下而已啊。」
「一样一样,你觉得凤姐会同意你这说法吗?」
坦白说,孙武真的觉得不会,但现在似乎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就在这
段时间的耽搁中,火势越烧越大,而且已经开始有广宏帮众出现反噬效果,持用
法宝的手臂,血ròu慢慢乾瘪下去,再不动手救人,就当真是来不及了。
哪怕是这些人真的该死,至少可以有个好一点的死法,不用死得这么惨,这
么痛苦吧?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很痛苦的,xiǎo殇有帮xiǎo武整个考虑过了。」
「怎么考虑?难道你让他们瞬间升天吗?」
一句话脱口而出,孙武突然警觉到,自己可能说中了答案,而事实也的确如
此,不远处一名身遭法宝反噬作用的广宏帮众,恐怖的血筋在脖子、头脸浮现,
即将要枯血而亡,却突然作出诡异举动,好像身不由主似的朝敌人扑去。
被法宝增速之后的动作本已迅捷,这一扑,速度更是陡增数倍,迅雷不及掩
耳地扑靠到敌人身上,丝毫无惧敌人的防御斩击,任敌人的光斧拦腰斩过,半个
身体从腰部分离,但上半身仍是紧紧贴靠住敌人,取得超近距离的完美位置。
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爆,猛烈热流席卷四方,附近战斗中的人们立
遭波及,或是被震得离地抛甩出去,或是晕倒地上,就连身在数十尺外的孙武都
微微一晃。
尽管爆炸没有发出火光,但却扬起了满天的血雨与碎ròu,洒坠在附近的地面
,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原本那块土地出现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凹坑,周围一片焦黑
,而身在爆炸中心的那两个人,则是被炸得粉身碎骨,连一点渣都没剩下来了。
xiǎo殇两手一摊,道:「瞬间升天,没有痛苦,耶!」
孙武惊讶道:「你……你还设定了自爆?xiǎo殇,你这样子作太过分了!怎么
可以把人命这样给……」
「罗唆,你不是想说就算真的该死,至少也该死得死得轻松一点,没有那么
痛苦吗?我帮你达成了你的最低愿望,你还嫌东嫌西,要了一样又一样,真是贪
得无餍,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我怎么觉得……那个恶果是你种下来给自己吃的?」
事情变成这样子,就已经没有孙武可以介入的地方了,但他仍不至於站在一
旁当观众,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点。
本来孙武认为,地痞流氓的水准有限,威胁不了同盟会的武士群,更不可能
伤到武功高强的袁晨锋。然而,拆去安全装置,不顾xìng命催发法宝xìng能的广宏帮
众,形同敢死队的拼命攻击,杀伤力远远超过孙武的估计,若是再加上最后这奋
不顾身的绝命自爆,孙武对袁晨锋的安危实在很担心。
所以,孙武假装要硬往前闯,当xiǎo殇摆出阻拦架势时,他却猛力朝左后方跳
跃。金钟罩修练者的身法不快,动作也不灵敏,但是全力一撞之威却非同xiǎo可,
轻易穿破左后方的土墙,趁着xiǎo殇还来不及追上,迈开大步拼命飞奔,要先抢往
袁晨锋那边援护。
今晚之所以闹成这样,全是xiǎo殇在幕后推动的,对於这一场「广宏帮众的逆
袭」,孙武自觉责无旁贷,一定要确保袁晨锋的安危,这样才算是对朋友有个jiāo
代。除此之外……
(唉,xiǎo殇太不懂事了,袁兄是同盟会的少主人,又是陆云樵的徒弟,如果
他有什么闪失,整个同盟会将对我们发动复仇,那等於是与全天下的武者为敌,
到时候我们成了过街老鼠,只有躲回梁山泊去,哪还能在外头找佛血舍利呢?)
於公於私,孙武都希望袁晨锋能够平平安安,毫发无伤,所以他无论如何也
要保住这个人。幸好运气不错,当孙武赶到袁晨锋所住的院落时,那边正是战斗
最激烈的地方,袁晨锋让已经受伤的同盟会武士进入屋中,自己一夫当关守在mén
口,剑光闪动,一个人挡住了八名广宏帮众的连锁攻击。
被法宝开发出全身潜能的广宏帮众,速度虽然快,却仍是快不过袁晨锋的迅
捷剑光,才一靠近就被刺个dòng穿,力量也完全被袁晨锋压下,其中几人的兵器都
已经炸碎,连手腕都少了半截,显示刚刚在纯力量比拼上的败阵。
但袁晨锋应该已经知道敌人自爆这个风险,脸上一派谨慎,xiǎo心与敌人拉开
距离,出剑伤敌后并不追击,只是稳若泰山地守在mén口,不让敌人进bī靠近。
守时静若平湖,攻时动似惊涛,攻守之间的从容变化,让孙武首次见到名家
子弟驾驭战场的风范,不过他也很快就看出来,袁晨锋所承受的压力不轻。
对这些亡命之徒的自爆威力相当惊人,袁晨锋毕竟不如孙武那样专攻护身气
功,本身的武功虽高,但如果被广宏帮众硬靠上来自爆,他能承受一个两个,但
眼前却足足有八人之多,若是连续挨上八次霹雳爆炸,纵是不死也要重伤。
孙武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知道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
「袁兄,我来帮你!」
从暗处大步奔出,孙武的行动立刻引起注意,叁名围攻袁晨锋的广宏帮众掉
转目标,改朝他这边分叁面夹击而来。
「孙兄弟,xiǎo心啊!这些亡命之徒会自爆,杀伤力惊人……」
袁晨锋江湖经验丰富,喊话不多làng费言语,立即指出重点,只是这个提点无
济於事,叁名广宏帮众经历久战,被法宝过量汲取jīng血后,早已是油尽灯枯,在
扑向孙武的同时,叁个人都被启动了自爆效应。
孙武的身法速度本就不快,见这叁人扑击过来,更是连一点闪躲的念头都没
有。十四岁的少年体型不高,一下子就被这叁个人贴靠环抱,搂颈、缠胸、抱腰
,整个人被叁具肢体缠得连一点空都不露。
「孙兄弟!」
袁晨锋见状大惊,想要闯出来帮孙武解围,但却给五名敌人缠住,一时间分
不开身,而被缠在人球中心的孙武,目光所见,则是那叁双各自蕴藏不同情绪的
眼神,有悲愤、有无奈、有恐惧,但不约而同存在的,是对生命的强烈眷恋,这
股求生的渴望,让无能为力的孙武心中一酢
「…………对·不·起!」
轻轻的一声道歉,还有满心歉疚的难过,全被掩埋在震耳yù聋的爆炸声响中
,叁具人体的连锁爆炸,威力加乘,刹时间真是有天崩地裂之威,不但所立地面
迸炸碎裂,尘沙血雨四处溅洒,就连周围房舍都被席卷暴风吹击,炽烈火舌瞬间
熄灭,甚至还有一间屋子被掀掉半边屋顶。
天惊地动,没有人相信爆炸中心还会剩下什么,但随着满天血雨渐落,沙尘
慢慢平歇,露出爆炸中心绽放的一缕黄金光芒,渐渐转为炽盛,伴随着少年一步
一步地走出,金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袁晨锋对眼前这一幕大为震惊,据他所知,金钟罩第六关虽强,
但却不是每
个人都能凭此抗拒这等巨爆而不伤,这个少年的武功显然另有奥秘,并非表面上
看来这样简单。
(太bāng了……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招揽进同盟会才行……)
袁晨锋冒出这想法,但这评价却实在高估了孙武一点。承受这猛烈爆炸之后
,孙武虽然全身而退,却并非毫发无伤,剧烈震dàng之下,他胸中隐约作痛,已经
暗受内伤,但却一口气硬撑下来,表面上行若无事,内里却极不好受。
但这些痛楚却让孙武乐於承受,因为ròu体之伤再痛,也没有刚才那叁双眼神
更令他难受。受了这份痛楚,心里的悲与怒至少可以有个宣泄出口。
「袁兄,请帮我一把。」
「好!」
审断情势,袁晨锋瞬间转守为攻,闪闪剑光bī开敌人,而孙武也连出重拳,
硬挡数记光刀、光剑的斩击,闯入重围,与袁晨锋会合。
两个人身高有别,但是并肩而立,分两边摆出防御架势,气势之强有若千军
万马,无形压力让失去理智的广宏帮众感到畏惧,本能地停下进攻,形成对峙情
势。
袁晨锋告诉孙武,同盟会在周围几个城镇都还有伏兵,隐而不现,是为了撒
更大的网以备变局,刚刚自己已经放出信号,四方伏兵很快就会赶过来,这点敌
人很快就会被消灭。
「……不过,孙兄弟赶来帮手,有你相助,我想根本不用二路援军,这些敌
人就可以被扫dàng乾净了。」
「抱歉,我来得晚了。」
「哪儿的话,你是客人,我们让你受到sāo扰已经很不安了,真是抱歉。」袁
晨锋挥剑退敌,「广宏帮绝不可能有这等实力,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组织支援,我
们一定会查个清楚,哈哈,现在我开始相信,也许广宏帮派出来的最后死士,当
真是不同凡响的高手,有取我xìng命的能耐了。」
袁晨锋这番说话,只为了让场面气氛轻松一点,但孙武听在耳里,却是最为
难堪的尴尬,打算先应付完眼前的危机,之后就和袁晨锋好好谈一谈,把自己莫
名其妙成为黑帮杀手的经过告诉他,相信他能够理解的。
其实现在也可以解释,但一来战斗中不适合分心,二来孙武仍有些犹豫,因
为姊姊一副与同盟会有深仇大恨的样子,说不定已故的父母过去也是极恶罪犯,
被同盟会所剿灭,那即使自己从没想过要复仇,人家也不见得就会放过自己。
脑里浮现这些念头,孙武手中不停,连出重拳,激烈扫向四面八方,配合袁
晨锋的剑气纵横,完全掌控住战局情势,即使有人冲上来作绝命自爆,孙武也率
先抢上前去,承受爆炸威力,金钟罩第六关牢不可破,成了护卫袁晨锋的最稳
壁。
眼看胜利已大半握在手中,避在屋内的同盟会武士听见窗外战斗有异,便有
人推窗观看,想瞧瞧少主是如何奋起神威,打退这些来历古怪的敌人,哪想到一
开窗看见孙武,登时大叫出声。
孙武看到窗口有人,而且是满面惊惶之sè,心里正觉得奇怪,却听到那个人
叫嚷起来。
「少、少主,xiǎo心啊,广宏帮之人被严刑拷打后所画的图像,那个被派出来
刺杀主席的死士刺客,就是这个xiǎo子啊!」
一句话喊出来,战斗中的两人脸sè大变,袁晨锋本能的直觉反应,就是先往
右边跨一步,拉远距离,而孙武一见袁晨锋有动作,仓促间不明其意,也是直接
向左跳开,维持住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这样一来,刚刚还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分道扬镳,各据一方,不知
所措地凝视着对方,想确认此刻的敌友关系。
「孙兄弟,你……」
袁晨锋几乎是与孙武同时出声,一个想要提出疑问,另一个则是努力要解释
这个误会,但最遗憾的一点是,两个人都没得到机会。
就在孙武要提出解释之前,剩下的五名广宏帮众有了动作,他们利用敌人迟
疑的空,瞬间猛窜过来,袁晨锋正全神贯注聆听孙武说话,骤觉有异,出剑防
御已经是慢了一步,重演孙武之前所遇到的困局,被叁名急速升温的人体给搂抱
住。
「袁兄!」
孙武急着想要赶上前去帮手,但才跑出去几步,剩下两名死士却也缠上了他
。一时之间,明明两边相距不过数步之遥,偏偏谁也帮不了谁,接着,惊天动地
的爆炸就随之而来。
两边相距得太近,五个人体炸弹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炸开,造成的连锁风暴
横扫四面八方,摧枯拉朽般毁灭着暴风范围内的一切,掀地倒树,轰塌房舍,彷
佛正经历一场自然灾变。
孙武咬紧牙关,全力提运金钟罩护身,在这强烈爆炸中苦苦支撑,刚才承受
叁名死士自爆时,他就受了轻微内伤,现在这波巨爆威力更增数倍,当他凝运金
钟罩全力抵抗,胸口委实疼得厉害,假如不是曾在云路天梯中有过那等严苛的训
练,这次实在不晓得能否承受得住。
但抵受得住也没有用,孙武前后连续承受四波震波冲击,确实被削弱了金钟
罩的抗击力,到了第五波震波冲击而来,他虽是全力凝劲,可是脚下却突然一松
,心叫不妙,整个人就被迎面冲击过来的暴风扯得离地飞起,远远抛甩出去。
金钟罩运功时脚下重心若是不稳,立刻就会影响到发劲催力的顺畅,孙武被
震飞到半空,胸中气血翻涌,内伤顿时加剧,但看着那一团烟尘朦胧的爆炸中心
,他由衷地感到忧虑,因为自己身负金钟罩第六关修为,如此强悍的抗击力,却
仍是受创於这波巨爆中,袁晨锋身处巨爆中心,又不像自己这样专修护身劲,被
这一爆,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可是再怎么担心,孙武也没法再chā手这场战斗,当他被爆炸力甩飞上天的时
候,一个急速由空中掠过的影子,在错身的瞬间抓住他衣领,把他上飞的力道转
为横拖,化消了大半冲击力量,借势离开了现场。
孙武抬头回望,只看见一支细细的白皙xiǎo手扯住自己衣领,xiǎo手的主人头也
不回,全神驾驶着磁航浮板。
「xiǎo殇……」
似是感到强烈的疲倦,孙武在喃喃轻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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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的sāo动,花了不少的力气来收拾,被xiǎo殇给带离现场的孙武,在睡
眠中体内真气自动疗伤,待得圆功清醒,已经是隔日下午。
「不用太担心,你新jiāo的朋友没有死掉,今天一早他就和其馀的同盟会残渣
撤退跑掉了。还能够自己骑独角兽跑路,伤势再重也有限,不过故意逞强唬人的
可能也很大。」
这个说法丝毫不能让孙武感到安心,不过知道袁晨锋没有生命之险,没有受
残疾重伤,总算让孙武松了一口气。
孙武本身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又经过一晚上的调息,到了下午出来活动时,
已经是jīng神奕奕,本来他以为自己看到那个被烧成白地的客栈,会觉得非常难过
,却哪知道走出来到外头一看,赫然发现明德坝有好多地方正冒着白烟,显然昨
晚也发生大火,甚至可能不逊於客栈袭击的那场激战。
「对了,昨晚在客栈被袭击之前,外头好像也有过事……呃,xiǎo殇,你昨晚
还有作什么其他事吗?」直觉似的反应,孙武马上问起身边同伴。
「为什么你一看到事情就会……唔,算了,说谎不合我的个xìng,xiǎo殇是个诚
实的孩子,就老实告诉你吧。」xiǎo殇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炊
?」
「有,但是那和恐怖攻击有什么关系?」
「广宏帮的人要发动袭击,我又不是军火贩子,哪有那么多武器带在身上?
只好向别的地方先借了?」
「借?你确定这只是借而已?」
「借的过程中有点不愉快,发生了一点xiǎoxiǎo的摩擦。」
xiǎo殇说得轻描淡写,但孙武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这不是去借几块钱
,也不是去借几斤米,大武王朝不允许百姓私自持有法宝军械,xiǎo殇是去哪里借
来的?事实上,昨晚广宏帮众持用的光刀与光剑,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些官差所用
同一型号。
「莫、莫非……」
孙武大吃一惊,举目四望,想要与自己记忆中的明德坝市景对比,却错愕地
发现好几个被烧成白地、冒着袅袅青烟的所在,都是市政厅等等的官衙位置,换
句话说,xiǎo殇昨晚肯定是率众闯入官衙,抢夺军械,所以才有兵器来袭击客栈。
「本来是要低调隐密,现在却变成杀官造反,惊天动地,就算是黑社会,玩
成这样子也太过分了吧……」
被这重大打击nòng得全身无力,孙武险些就趴了下去,但周围传来奇怪的脚步
声,为数甚多,当孙武抬起头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自己和xiǎo殇已经被团团围住,但包围住自己的人并非官差,而是一大群明德
坝的乡民,别说没带武器,甚至一个一个扶老携幼,看来是全家都出动的感觉。
进入明德坝以来的记忆,就是从头战到尾,而面对眼前这一群普通的乡民,
打伤哪一个都是歉疚,孙武实在不想与他们发生冲突,心里正自困扰时,xiǎo殇从
背后拍了他一下肩膀,淡淡说话。
「不用怕,他们都是广宏帮众的家人。」
不怕才怪,孙武惊得魂飞天外,想到他们的家人昨晚死得不明不白,这些人
多半是为死者报仇来的,xiǎo殇表现得如此镇定,莫非是已经打定主意,预备要大
杀一场?
然而,孙武却再一次估计错误了,因为一个乡民代表模样的男人排众而出,
先是有些困惑地打量xiǎo殇一眼,跟着就朝她拱手道谢,表示虽然官府在的时候,
人们不敢出来说话,但如今几处官衙被破,官府眼线处於混luàn,他们无论如何要
向恩人表示感谢。
这时候的xiǎo殇,自然不是平时的冰冷面孔,换上了天真可爱的笑靥,看来很
纯洁无邪地安慰乡民,苦日子不会永远持续,大武王朝的苛政总有一天会被打倒
,请大家静待那一天的来临。
「……可、可是……我儿子死了……」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xiǎo殇的说话中哭了出来,似乎是有个儿子死在昨
天晚上的战斗。这一哭,令孙武倍感不安,因为这名老夫人的儿子,很可能就是
昨天晚上粉身碎骨的广宏帮死士。
怀着这份不安,孙武到老妇人的身边,很沉重地表示自己的歉意,并且说如
果不是因为自己与xiǎo殇,老妇人的儿子就不会牺牲,一面说,孙武一面瞪向xiǎo殇
,希望让她明白恣意妄为的后果有多严重,然而……
「不,少侠,我很感谢你们,我儿子长大chéng人以后没干过一件好事,为非作
歹,猪狗不如,气死了老太婆的丈夫,老太婆好几次都想和这畜生拼命,想不到
碰着了你们,居然能让那畜生良心发现,随着你们杀官造反,为乡里除害,就算
是死,也对得起街坊邻居,对得起天地良心了,呜……」
这一番话如怒雷霹雳,重重击在孙武胸口,当老妇人握着他的手,感激涕淋
地千谢万谢,孙武真的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真的不晓得!
第一章 无孔不入天衣无缝
当孙武正被卷入混luàn的漩涡时,整个城市也陷入sāo动之中。就在官府把丹娘悬首示众后不久,域外有一队巡逻士兵受到袭击,全军覆没,死状极其凄惨,一律都是被大卸八块,其中还有几具尸体像是被猛兽噬咬过,内脏七零八落的惨状,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事情发生的时间如此巧合,让人无法不产生联想,官府很快就会宣布必将全力缉拿凶手,诛灭那些挑战朝廷权威的不法分子,也立即封锁了事发现场,jiāo由专业人士进行调查。
“专业人士”一词有些模糊,乍听之下都会以为是官府中人,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在专mén技术上,官府的专业程度比不上民间,不得不向民间人士求助,也因此,当孙武在怡红楼参加豪饮王大赛时,一支看来很奇怪的xiǎo队伍,悄悄来到事发现场的银沙河畔。
滚滚溪流奔窜,银沙河的河水反映日光,仿佛千朵白雪落梅坠于河中,清澈的河水没有一丝杂质,请楚地映出水下事物,几尾游鱼一溜烟就闪得不见踪彩。
午后时分的河畔,没有半个游人渡客,就连本来在附近封锁现场的官兵都撤离不见,只余下河水滔滔,发出万马奔腾似的轰然声响;而岸上都是久经冲刷的大xiǎo鹅卵石,灰白sè的石面上有着红褐血痕,普通人不易看出那是什么,但在行家的眼中,每一道干涸血痕的位置、每一块鹅卵石破碎地形状,都透露着当时血战的惨烈情形。
六名戴着口罩。身穿白袍,手执专业工具的nvxìng,矩细靡遗地搜索着现场,尽管行凶者已经将这里大肆破坏。但她们仍是不厌其烦地做着检测,希望能多搜集到一些蛛丝马迹,还原案发当时的详情。
指挥这六人地首脑,正在数十尺外遥遥观望,等着她们的专业检测报告。那是一顶似车非车、似桥非轿的奇异物体。周围有六名美貌婢nv配剑随侍,虽然她们没有佩带任何识别身份的信物,但这等独特的豪奢排场,任何一个有江湖阅历地人都认得出来,那是万紫楼使婢群,还有宝姑娘出巡的特殊法宝“七香车”。
高水准的专业人员,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送入七香车内,跟着,所有的检测人员连同婢nv群都全数退开。远远地退出数百尺外。进行戒护,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也直到所有人都退开,宝姑娘有从七香车里步出现身。
仍是那一袭华丽的凤凰舞衣,纵然纱巾遮掩了面容,宝姑娘的一举手、一拾足,却都是美得惊人。只不过如果让孙武来看,就会觉得此刻宝姑娘的身影美则美矣,却欠缺了一种细致,一种醉人的妩媚风情。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虽然只是极微xiǎo的分别。但却像是真货与冒牌货的云泥之别,天差地远。
宝姑娘迈出几步,往一块大石方向走去,却在靠到近处时,大石地另一侧冒出了一个声音。
“别靠近,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是,xiǎo姐。”
身为万紫楼地少主,除了母亲凤凰夫人,宝姑娘应该是没有主人的,但她不但口称对方为“xiǎo姐”,甚至还微微欠身表示尊敬,只是因为顾忌泄密,这才没有真正弯腰下去。
异常的动作,无形中已经透露出许多讯息……
“检验报告如何?”
“乍看之下,确实很像是骑团的行凶作风,查出来的几样证据也直指他们,如果单纯是用官府的检测方式,是绝对找不出什么问题地,不过被我们用几项新技术鉴定后,本来的证据出现许多疑点,不排除有人故意栽赃的可能。”
“……和我的估计相同。事情看来是越来越复杂了啊……”
随着说话,大石后的人影探出xiǎo半身体,阳光照在她请秀地面孔上,赫然就是被逐出万紫楼的俏婢香菱。但如果孙武看到此刻的香菱,很可能瞪大眼睛认不出人来,因为她一直散发的和气、温柔感觉,消失无踪,被一种慧黠聪敏的自信给取代,看上去就像是一头昂首阔步的凤凰,又骄傲、又神气。
“骑团这几日内就在此地附近,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假冒他们,这种人不会太多……”
“xiǎo姐的意思是……是官府刻意制造这个事件?”
“说官府,倒也未必,或许连地方政fǔ都被蒙在鼓里。直属武沧澜的特务部队已经来到本市,以他们手边的资源,要做这种事轻而易举。”
“但是佛血舍利重见天日,将要归还慈航静殿一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在这种时候挑动两族纷争,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留着去疯人院问吧,我也不知道疯子做事是追求什么好处。”
如此时局,世上的疯子很多,不过能够指挥特务部队的头号疯子却只有一个,大武皇帝武沧澜,一向是个高深莫测,没有人能够臆度其疯狂心态的绝顶狂人,他的布局往往乍看之下合理,却又存在许多矛盾与难以索解之处,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又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总之,动用本楼所有的情报管道,务必要严密监视天子龙船的动向,如果它离开了京师,立刻要把消息告诉我。”
在目村的官方消息中,大武王朝最大的飞行工具只是一些xiǎo东西,还没有能力开发出可以航空的舰艇级器械,但知悉内情的人都晓得那不过是假象。而在大武王朝所建造地多艘航空舰艇中,实力最jīng强、装备最优秀的一艘旗舰,则是被当作皇帝御舰的天子龙船。
正常情形下,天子龙船不会离开帝都。但若那艘金黄sè的巨舰离开地底秘库,将它雄伟地身躯在空中摆动,那就只代表了一件事,就是大武王朝的天子离开了帝都、离开了宝座,即将把嗜血的牙与爪伸向大地。
“……xiǎo姐的意思是。武沧澜不但指挥了本次的事件,就连他本人也可能为此离开京城?”
没有使用“陛下”、“皇上”之类地敬称,忠君爱国的想法在两名nv子心中从不存在,她们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但武沧澜会离开京城,这却可能变成一个大问题。
“这……真会这样吗?武沧澜离开京城,这件事满难想象的。骑团的实力虽然不弱,但皇宫大内亦是高手如云,光是血滴子组织就可以吃下骑团,用得着武沧澜亲自出马?”
“在骑团真面目被揭开之前。我还不敢这样肯定。但既然骑团的前身,已被证实是域外异族的联合军,武沧澜就不可能放任他们在领土内为所yù为,因为骑团数年来的种种行为,是对朝廷威权的挑衅,当他们失去了神秘的保护sè。以武沧澜的狂霸个xìng,绝对无法忍受有人这样向他公然挑战。更何况,有某种东西,相信已引起了这狂人地兴趣。”
话中所暗示地东西,是这几年来沸扬于江湖的另一项传闻:骑团的团长虽然年少。但却拥有一柄魔xìng之刀、一式魔xìng的刀法,他持这柄魔刀上阵,杀敌从不用第二招。
“婢子也曾听过这个传闻,最早只以为是夸大其词,但xiǎo姐的意思……”
“是否夸大其词,不得而知,毕竟没有人与他接触后仍能生存,但域外异族是个绝对讲究实力的地方,北宫罗汉这样地人物愿意屈居他之下,那柄魔刀必然有其实力,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引起武沧澜兴趣了。”
“婢子有点好奇,他堂堂帝皇之尊,会被这种传闻影响?”
“因为这个皇帝,是一个极度狂热的武痴。若是有一柄魔刀杀敌从不用第二抬,这等神乎其技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虽然这狂人不忌讳被批评以大欺xiǎo,但过早爆发战斗,却会失了战斗之乐。在这种情形下,最好的做法就是放任骑团,让这支来自域外异族的武装部队有提升机会,等到甜美地果实成熟,就是出手摘采的时候。当等待数年的果实终于被吃下肚去,那时的满足感想必会非常快慰吧。”
只不过………
“骑团的背后,一定有头狐狸,这个计划抓准了武沧澜的武痴个xìng,非常了得,我琢磨至今,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所以xiǎo姐认为,武沧澜要亲自出来摘采果实了?”
“本来还没那么快,就我来看,如果多放个两三年,应该会更符合武沧澜的期待,但骑团的真面目暴露,大武王朝不能放任他们再横行下去,武沧澜就会采取动作,我相信佛血舍利所掀起的连串风波也与这有关,你回去之后替我转告娘亲,请她在这件事情上多做提防,不要让本楼卷入风波之中,成为武沧澜藉机肃清的对象。”
这就是本次会面的真实目的,对坐镇总部的凤凰夫人提出警告,停滞已久的江湖局势可能即将掀起大变化,若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万紫楼可能因此变成有心人眼中的一口饵食。
“那……xiǎo姐你不回去吗?原本这一次你出来,是为了避开朝廷耳目,与袁少侠秘密jiāo易,现在jiāo易已经完成,你迟迟不回万紫楼,夫人很挂心你,楼里头很多事情也需要你来裁断啊,还有,此次与慈航静殿联手,要在怡红楼中伏击骑团的计划,也需要你来……”
万紫楼中的第一智囊,从数年前已开始接手楼中大xiǎo事务,表面上是为了继承作淮备,事实却是因为其能力逐渐崭露头角。连凤凰夫人都多所侍重。数年后的现在,情势己与当初明显不同,倘若她长时间不在,万紫楼的行政事务确实会因此受到影响。
“抱歉了。香菱,一时三刻间我还没有办法回去。不,或许要一段很长地时问了,在我肯定一些事情之前,我不会回楼里去的。就先保持现在的联络方式吧,倒是怡红楼的伏击计划,务须xiǎo心布置,最多三日之内,骑团必然来攻,不能太大意了。”
“xiǎo姐你……是因为那个姓孙地少年吗?打从你那天见到他之后,人就变得很奇怪,后来还……”
“别问,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有一些东西我还不能肯定。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等的那个人。”
该jiāo代的东西。已经说个清楚,但就在双方要分头离去的时候,一道意外的临时bī讯,让本该结束地谈话有了变化。
“抱歉,xiǎo姐,有一件事情您或许该知道。那个姓孙的少年,目前正在市内的怡红楼中……”
“哦,这可有趣啊,我的xiǎo主人突然开窍了吗?是哪位姊妹在服待他?”
“并不是。他不是来嫖院,而是参加豪饮王大赛。目前很有希望获得冠军,附带一提,另外那位xiǎo殇xiǎo姐,已经成功夺得大胃王比赛的冠军。”
“怎、怎么可能?”
倘若只是普通的竞赛或游戏,那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豪饮王大赛却不一样,为了能够招揽人有,充分发挥宣传效果,这项比赛特别nòng出了噱头,优胜者可以向万紫楼提出一个要求,而万紫楼为了表现本身的神通广大,也必定会为其完成。
但既然可以安排的表演,内中就有不尽不实之处,每次比赛时万紫楼都会安排“刺客”,也就是酒量其佳的酒豪参赛,夺得冠军,以减少被陌生人胜出的风险,由于所有愿望都在事先已被拟定,事后实现起来自然轻而易举,至于这一次地豪饮王大赛,当然也是由内定安排地,可是……
“四个事先安排好的的刺客,全部都已经醉倒在赛场里,而且本次大赛比拼的坛数,也超过了以往纪录,那位孙武少爷喝酒像是喝水一样,确实是个酒中豪杰啊!”
“………居然会有这种事!”
短暂的震惊平复后,很快就变成清脆的笑声,少少的意外,有时候反而能够带来意想不到地乐趣。
“呵,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相信不会有什么太离谱的愿望出来。”
这一次的私密会晤宣告结束,当“宝姑娘”回到七香车,在武装婢nv们的护送中离去,藏在大石之后地身影,面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变成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实,他有金锁片,这信物既然在他手里,就应该是他没有错,但……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万紫
楼十六年来等待的,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初见金锁片信物时候的震惊,现在并没有消退,随着相处时间越久,越了解少年的xìng情,自己已经很诗楚他不是那种能够作伪的人,扮猪吃老虎的可能xìng基本上可以排除。
但这个答案却只造成更大的困惑,因为自己所等待的那个人,不应该这样的单纯、善良。看他那么认真地思索,为了域外异族与中士人的问题苦恼,自己真不晓得该笑……或看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教育他的人,到底往他肚子里灌输了什么?最早的时候,自己只对他所修练的武技感兴趣,但现在,对他脑内思想的兴趣已经大过武技。
他以为他自己是谁?大武皇帝?还是武林至尊?不过就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xiǎo子,就想改变这个世界,难道已经以为他自己是救世主了吗?
想到这里,本来确定的答案又开始动摇。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他,也许他只是机缘巧合,意外检到了那块信物,又或者这也是某种对我的考验,不能那么快就下定论。要再多观察一些时日才安全。)
做好了决定,当微风再次吹来,大石之后只见淡淡的红彩一闪,跟着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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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于怡红楼中,孙武也碰上了一个不曾预期地情势。他来参加豪饮王大赛,一开始只是被人强拉过来,而后是听说赢得豪饮王大赛,可以向万紫楼提一个要求。自己才坐下来卖力喝水。
之间的过程,其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反正就是一个一个的酒坛被送到面前,自己就像喝水一样一坛接着一坛灌了,说是喝水,其实真的差不多,因为喝在嘴里地感觉,就是甜甜的水。
然后……然后周围的人就纷纷倒地,那些看起来比熊、比牛还要粗壮的大汉,全部都躺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严重的还口吐白沫,像是被人踩着肚子地螃蟹一样,除了对面的一名白衣少nv,就没有人还可以与自己竞争。
这名少nv纤细文雅,但是却也堪称酒国豪杰,一坛一坛的酒如长鲸吸水般喝下去。面不改sè,自己还是首次碰到姊姊以外,能够与自己拼酒拼到头痛的强敌,双方拼得真是很惊险,其实就只差个两坛。
不,也许只差一坛,自己只要再多喝个一坛,应该就要趴在地上吐了,然而对方却早自己一坛放弃,这应该就是注定吧。
最后还是自己赢了,糊里糊涂喝赢了所有对手,要颁奖的时候没有看到宝姑娘,不过自己在意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在白衣少nv弃权的时候,那轻轻的一声“我喝不下了,认输”,声音虽然很细,听在自己耳中却有若雷呜,因为那声音正是提点自己按下北宫刀魔斩击的恩人。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的提点,自己已经被北宫罗汉砍成两段了,几日来一直在猜测声音主人不知是何模样,怎都没想到会是个这么美丽地白衣少nv。比赛一结束,自己就急着挥开人群,凑上前去与她说话,但她却主动朝自己是来。
『是孙武孙选手吗?恭喜你获得优胜,我是妃怜袖,初次见面,你好。』
妃怜袖,这是个非常清雅地名宇,特别是对方始终温文和气的态度,让孙武从初见时就充满好感,当那只白晰柔嫩、象征着友谊的手掌向他伸来,他不假思索地就握了上去。
象征着友谊与和善的握手,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但一个预料之外的变化,让孙武大吃一惊。
就在两掌相握地一瞬间,孙武陡然间觉得不妙,xiǎo殇帮自己套上的手环法宝蓦地生热,被触动而运作起来,紧跟着,自己体内真气开始流转,那个运转方式更依稀有些熟悉。
………无孔不入掌。
大yín娥西mén朱yù当年名动天下的绝技,孙武近日便靠这神掌两度迎战骑团,建立奇功,如果可以,他倒还满想花点时间钻研,认真找出无孔不入掌的施展方式,将这套掌法自由运使,毕竟这其实是一套很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那绝对不是用在此刻,不是用在自己正牵着nv孩子手掌地时候。也许这样的使用有真正切合创招者原意,但孙武可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再怎么说,自己都没有那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nv孩子的恶劣嗜好啊!
想是这样想,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孙武纵然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改变发生中的事实,无孔不入掌的掌劲透发直入,阵阵清脆的裂帛声响中,少nv身上的雪白衣裳已化作碎片纷飞。
“咦?”
“呃!”
尽管出现这种情形非孙武所愿,不过在衣裳碎裂为片片细绢纷飞,内里欺霜赛雪的粉嫩肌肤luǒ露瞬间,孙武还是被那股无身形容的美丽所影响,一时之间浑浑噩噩,全然不知人问何世。
或许是创招者当初的特殊用意,无孔不入掌的第一重劲,并不会彻底碎光中掌之人地衣衫。所以之前无轮是骑士也好,北宫罗汉也好,被一掌打中之后,即使身上衣衫爆碎。却都还留着内里最贴身的一件,现在情形当然也不例外。
在秾纤合度的窈窕身段上,一件背心式的浅绿sè亵衣,遮掩住胸前盈盈一握地yù峰一裁白腻如雪的肚皮虽然luǒ露出来,但浑圆的xiǎo香tún却被紧紧包裹在葱绿sè亵裤里。四角形的紧身绸裤虽然不xìng感,可是上头绣的朵朵梅花,却深深印在少年地视网膜,让他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看到梅花就满脸通红。
衣裳下的美妙胴体,并不是那种火辣辣的傲人曲线,但最令孙武印象深刻的,却是那一身晶莹剔透的雪肤。白凤如脂,嫩滑细致,像是轻轻一掐就会流出水来。孙武从没有看过那么白、那么嫩的肌肤。瞬间给视觉的震惊,超越了yù望,升华成为一种对“美”的纯洁赞叹。
不过,那确实是只有短短一瞬间……
在衣帛乍裂的前一刻,妃怜袖“咦”了一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接着场内就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几乎让人站不稳脚的强烈狂风,把在场地每个人吹得东倒西歪,有些被风尾扫个正着地倒媚家伙。甚至身不由主离地而起,被吹撞到树上、墙上,与其他人跌成一堆。极度兵荒马luàn的场面,自然没人有余裕注意到旋风的中央,有一具美得令人叹息的凝脂胴体半luǒ呈现。
孙武没看到妃怜袖的动作,却肯定她做了什么,因为自己与她所站的一步半距离内,就是这阵狂暴旋风地风眼,丝毫不受彩响,自己双眼不被风沙所mí,可以清楚看见整件事的真相。
无孔不入掌是种神奇的掌法,不只碎衣,还能够裂甲,当日就曾经破碎骑士的白狼战甲,这时顺着nv体的玲陇曲线延伸,在碎裂衣裳地同时,就连妃怜袖戴的那个眼罩型墨镜都被破碎,露出了一张宜嗔宜喜,清yàn秀丽的脸庞。
那确实是一张符合期待,堪称是天仙绝sè的美丽脸庞,孙武虽然没见过宝姑娘的真面目,却觉得面纱下的那张脸再美也不过如此。如果她直接用这个真面目来参加豪饮王大赛,恐怕有一现身就要引起大sāo动,也难怪妃怜袖要戴上这笨重墨镜才现身话动,然而,纵使见到脸了,孙武仍有少许遗憾,因为妃怜袖双目紧闭,不让人看见她的剪水星眸。
“咦?”
狂风大作的下一刻,妃怜袖的眉心突然生出变化,两眼之间的雪嫩肌肤上,绽放出绚烂金芒,耀眼灿放,迅速勾勒出一个眼晴的形状,虽然双目未睁,但这只金光之瞳却仿佛是第三只眼般睁亮。
奇异的情状,孙武不晓得这只第三只眼究竟是某种奇功异术,抑或是一种神奇法宝,但它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异能,在这只第三只眼睁开的瞬间,附近十步之内的空间好采忽然停顿下来,本来碎裂成屑的片片衣裳,纷纷被定在空中,不受周围旋风牵引,跟着更开始逆流,以妃怜袖的半luǒ香躯为中心,碎裂的衣裳重新聚合回来,贴合在身上。
照理说,千片碎屑纵使重新聚合身上,也不过还是碎屑,但那第三只眼的神奇异能显然不只如此,当周围狂风止息,狼狈的人们从地上挣扎起身,或是错愣、或是大声咒骂地质疑起这场怪风,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仍握着手的一双少年少nv,全然没有人察觉任何异状,因为少nv身上的白裳完好如初,全然看不出曾经受过什么破坏,就连那个笨重的眼罩墨镜都复原完好,重新遮掩了那无双丽容。
孙武目瞪口呆,想不到眼前少nv有如斯神通,硬生生在众目之下,把一场糗到极点的危机化消,逆危机为转机,把事情无声无息地漂亮解决,除了自己,恐怕在场没有任何人知道曾发生过的事。
『你是来找那个xiǎonv孩的吧?我刚刚帮她治疗过,目前已经没有大碍,你可以不用太担心,等会儿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仍是这样一声轻轻细细的传音入耳,温和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怒意,多少让孙武有些讶异,想不到这样唐突的意外居然没有触怒对方,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正想要开口道歉,那只与自己相握的柔荑已经放开,确实移到自己头顶,轻轻的拍了拍。
“很有意思的恶作剧,但如果用在别人身上,可能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希望你下次引以为戒。”
恶作剧?
听到这句话,孙武有明白自己完全被对方当作是xiǎo孩子了。一般情形下,少年并不在意这种事,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听见这句话的感觉并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他很不想被眼前这名少nv看作是xiǎo孩。
“我……”
孙武想要说些话来解释,但第一个字才出口,后腰陡然传来一股大力,让他站立不稳,一下子往前扑了过去。
第二章 秃驴和尚光照大千
“解释个什么鬼东西?男nv之间的关系只有一种,该扑街的时候,就勇敢的扑下去吧!”
被人重重一脚踹在后腰,力道奇大,孙武站立不稳,一下子往前扑去,飞扑撞向身前的妃怜袖。
会做出这种动作,更有本事一脚就揣得自己重心不稳,这种事情除了姊姊凤婕,就只有xiǎo殇能够做到,更何况那个声音已说明一切,孙武微感愣然,没想到xiǎo殇这么快就从另一边过来,但在往前扑倒的时侯,他满脑子所想的,是跌倒之后如何起来,因为以妃怜袖的身手,这种距离、这种扑倒速度,她应该可以从容闪躲,会糗到摔跌地上的只有自己。
不过,实际发生的情形好象不是这样。就像刚刚面对无孔不入掌,孙武没料到妃怜袖能用这点神奇手法化解一样,他也同样没料到自己这简单一扑撞,妃怜袖竟是毫无闪躲之力,就像个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nv子,被自己重重一撞,整个人向后倒去。
(糟糕!)
地上全是硬石板,这样子重重一撞,若是后脑着地,还会伤得不轻,孙武急忙一下旋身,转换了方向,当重跌在地的时候,变成是自己先着地,虽然同样是后脑砸在地上,但换了个脑袋,结果可就是大大不同,孙武非但没有受伤,还砸裂了地上两块坚硬的厚石扳。
(呼!还好……没有让妃xiǎo姐受伤。)
成功解围,孙武暗叫侥幸,但这庆幸心情却没有维持太久。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和妃怜袖正以一种非常尴尬的姿势,趴跌在数百人的众目围观之下。
跌倒在地地样子本就不雅,那倒是没有什么,但因为摔倒时候的撞击力量。少年的右腿拾起,不偏不倚正顶在妃怜袖的两腿间,而他地左手也因撞击而滑到对方胸口,恰到好处地感受到那柔腻饱满的重量,凉中带暖的温度。不但让少年的掌心颤抖,就连脸都一下子通红起来。
尴尬的场面,孙武想要起身,但妃怜袖似乎被这一撞nòng得有些头晕脑胀,一时间起不了身,而自己被压在下头,不管是用手推,或是直接挺腰,似乎都很不恰当,真是不晓得该怎么办有好。偏偏这时候旁边地人群己经哗然喧闹起来。
“哇~~~再怎么亲热。也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吧!”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这里是赛场,但怎么说都是万紫楼的后院,别说这种xiǎo儿科,就算上演更激烈的戏码都不足为奇啊!”
“没错没错,各位叔叔伯伯。这是dòng房好戏上场看的片段预演,完整剧情等一下会在楼里上演,要看的人可以向本楼服务人员购票,或是直接在这里向我拿五折优惠价。”
“喔喔,这个是新花样啊。我要买一张票!”
“我也要一张!”
“大家慢慢来,不要挤!”
喧闹的人群、卖黄牛票的不良xiǎonv孩,全部挤作一堆,在连串吵杂的声响中,还有一个少年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喂~~~xiǎo殇!给我住手。你这种行为根本是诈欺,不淮再搞了。”
“各位叔叔伯伯,请注视我纯洁的眼睛,你们说,像我这么天真无邪地nv孩会说谎骗人吗?骗得了各位睿智地大哥哥吗?”
从“叔叔伯伯”一下子变成“大哥哥”,配合那纯洁无辜的眼神,媚惑力一下子增加了十倍,很多人甚至完全忘记自己在买什么东西,就递钱拿了那张肯定会作废的伪票。
“停住,不谁再用商用表情骗人了!”
“哦,男主角有意见吗?不过太晚了,票已经卖光,nv主角也跑。”
就如xiǎo殇所言,在刚刚那一片混luàn中,清醒过来的妃怜袖似乎觉得这种情形下说什么都不对,所以只对孙武说了声“抱歉,我会再找你”,就匆匆离开,而孙武甚至还来不及向她道歉。
“都是你搞的鬼啦,没事从背后踢我一脚,害我侵犯到妃xiǎo姐。”
“哦,你已经侵犯完她了吗?这么快?真是银样蜡枪头的快枪侠啊。”
“……你从哪里学来这种形容词地?”
该说是意外与同伴会合了,孙武想起了自己到这里的初衷,问xiǎo殇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一句话有刚问出口,周围突然黑了下来,被几个彪形大汉给团团包围住。
“这位xiǎo兄弟和xiǎo姑娘,请两位不要做声,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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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孙武还以为自己是被人挟持,因为这里是万紫楼的地盘,自己又与万紫楼有结梁子,要是给人认出身分,自然就是现在这种结果。
(又要打一场硬仗了吗?唔,酒意退得差不多了,而且有xiǎo殇在旁边,应该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个念头在脑里一闪,孙武便露出了苦笑。自己未免想得太偏了,xiǎo殇就在旁边,这怎会没有什么好害怕,最可怕的就是这件事了,不只是xiǎo殇地破坏力值得畏惧,她独一无二的惹事能力,这也是让人不能不怕的地方。
有刚刚这样想,旁边的xiǎo殇就一下子凑了过来,眼睛望向周围的几名大汉,xiǎo手却拉扯孙武的袖子。
“xiǎo、xiǎo武哥哥,人家好害怕。”
“……上次轰了人家大半座庄园。这种脸已经没用了啦。”
话一出口,xiǎonv孩原本快要哭出来地害怕表情,像是书本翻页一样,变成了全然不同的东西。淡淡的恐惧。被百分百的信任与依赖所掩盖,纯洁无无暇地粲然星眸眨呀眨地看过来。
“只要和xiǎo武哥哥在一起,xiǎo殇什么都不怕喔。”
xiǎonv孩写满信赖的眼神,清纯得没有一丝杂质,但面对这双眼神。少年却好像很悲伤似的侧转过头。
“……可……可是,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害怕啊。”
如果不是在这种特珠情况,可能一记防不胜防的章鱼拳又会命中xiǎo腹,孙武感谢老天给自己这个畅言机会,然而,他却无法否认,在xiǎo殇转换表情的那一刻,那种满载着信任与依赖地眼神,竟然让他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甩甩头。把这种怪异的感觉抛开。孙武发现自己竟然被带离这座恰红楼的主建筑群,到了旁边较为偏僻的几栋矮房,看样子应该是仆役与杂工的住所,怪异的是周围没有什么人,好象已经被事先清场过。
(原来如此,要动手了吗?可恶。豪饮王大赛的奖品还没给我咧。)
孙武暗暗运劲戒备,旁边的xiǎo殇拉拉他衣袖,指点方向,让孙武发现一件异事,就是这几个彪形大汉全都戴着帽子。虽然戴帽子走路没什么不对。但这几个人戴帽子的样子却很不自然,好象他们非常不习惯头上这顶帽子一样。
不寻常地事情,就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孙武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事。
(这几个人该不会全都是……)
仿佛察觉到孙武地疑惑,是在并面的几名大汉忽然停步,一起转过身来,由为首的一人代表说话。
“孙xiǎo施主,我们不是可疑人物。”
“哦,那你们是谁?”
“贫僧与众师弟都是修行中的出家人,有物为凭。”
和尚的证物当然就是光头,几名大汉纷纷拿下顶上的帽子,露出又光又亮地脑mén与戒疤,口称佛号。也不晓得是因为角度问题,还是什么其他缘故,当几名和尚的大光头反shè阳光,几乎可以比美镜子的清晰反光度,刺得孙武眼睛好痛。
“呜!我的眼睛……”
“孙xiǎo施主,现在你相信,贫僧并非可疑人物了吧。”
“相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了、大师,快点把你的光头移开,我睁不开眼晴了!”
“阿弥陀佛。”
好不容解除除了眼睛地灾厄,孙武想到一事,和尚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但是在江湖各势力争夺佛血舍利的多事之秋,这群和尚会不会是……
“秃驴!”
xiǎonv孩清脆响亮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分外显得刺耳,几名大和尚瞬问停下动作,而孙武则力求补过。
“xiǎo殇,不要这样说啦,大师们都听见了,你不能看到每个没头发的都这样叫啊!”
“不不不不,不是没头发的都叫秃驴,是看到和尚都叫秃驴。”果断的说完,xiǎo殇伸手指向面前的一名和尚,脆声道:“……嫖妓的秃驴。”
“阿弥陀佛!”贫僧与师弟来自慈航静殿,在此乃是有特珠任务,并非嫖院的秃驴。“
“……嫖院的死秃护。”
“天人亦有五衰之日,凡人谁能无死?缘生缘灭,万物俱坏,比丘持戒修行。终也不免圆寂之日,死秃驴这个称呼倒也叫得没错。”
万万难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孙武奇道:“大师,别人叫你秃驴,这样你也不生气吗?”
“不气不气。大和尚有什么了不起?秃驴又有什么可鄙了?我身不过区区一具臭皮袭,众生一般,和尚与秃驴本无分别,为何要因此动气?但xiǎo施主的误会,贫僧却务必要说明清楚,不能玷污师mén清誉。”
和尚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悟能,与众师弟请两位xiǎo施主到此,只为有事相商,至于栖身在此的理由。也并非为了嫖院宿娼,若有半字虚言妄语,死后身入无间,永世不得轮回,此乃大节。万万不可以搞错了。”
一句话说完,几个大和尚再次口颂佛号,四个亮亮地大光头站在一排,不约而同的反shè阳光,看来虽是无比庄严,但却再次nòng得孙武睁不开眼来。
悟能和身旁的几个和尚,看来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算不上老僧,可是说话地口吻、温和不bī人的态度,都让孙武很有好感。是一群很正派的出家人。再想到自己之所以前来怡红楼的理由,他就知道这些和尚为何请自己来这了。
“孙xiǎo施主,佛血舍利与敝派有重大干系,多年来我慈航静殿上下僧众没有一天不想着取回舍利,这次承蒙今上御意,能让舍利回归敝派。敝派僧众同感圣恩,但无意中牵扯到两位,实在过意不去。”
悟能道:“不久之前,机缘巧合,我们请来了雯雯xiǎo施主。她清醒之后非常挂念两位,nv僧与众师弟分头寻找,要向两位报个平安。”
“雯雯她在后头的屋子里吗?我们身以见她吗?”
“呵呵呵,自然可以,两位xiǎo施主请自便。”
一得到许可,孙武和xiǎo殇立刻抢着奔进屋去,在屋子里又看到几名大和尚,跟着在里屋看到了躺在床上地雯雯。
比起不久前分别的时候,雯雯的jīng神更好,见到孙武与xiǎo殇,马上就从床上跃起,和他们亲热地说话。
不过,看到这样的雯雯,孙武反而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当雯雯嚷着要孙武带她去找娘亲的时候,孙武真不知道该怎么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告诉她。
“xiǎo武哥哥,我好想娘,娘到哪去了呢?”
“这个……我想可能还要查一下,但不管你娘到哪去,她一定是非常关心雯雯的。”
“这是当然的啊,刚刚娘还来对我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健健康康、平平要要的生话下去呢。娘很关心雯雯地,但是好奇怪喔,为什么雯雯一睁开眼睛,娘亲又不见了呢?”
“啊?有这种事?雯雯你一定是梦到丹娘阿姨了。”
话虽如此,但这可不是普通地梦啊,孙武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外头的几名大和尚进来,毕竟这种超热常理的事情,已经是他们的范围,自己无能处理。
(不过,丹娘阿姨真是很关心雯雯啊,连死了
之后都还来梦里说话,我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在梦里见过爹娘呢。)
微觉恻然,孙武又被雯雯抓过去说话。
“xiǎo武哥哥,我也有见到爹喔,爹说一定会来接我的,他的样子……不是很诗楚,但是很高大,很威武喔。”
“啊?什么?连爹也梦到了?这、这未免太惨了。”
雯雯地一句话,孙武还真是被震惊到,至于xiǎo殇,则是从进mén开始就在旁边一直笑。
“xiǎo武哥哥,你和xiǎo殇姊姊……呜……”
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雯雯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突然之间脸sè苍白,好像很晕眩似的坐倒回床上。
“雯雯,你身体还没复原,先休息一下。”
想到这个地方怎么说也是妓院,不适合伤病者疗养,孙武想要带雯雯回去,可是几名大和尚却拦在眼前。
“孙xiǎo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仍是悟能负责与孙武jiāo涉,而他们所坚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少年把雯雯带走,因为目前雯雯是佛血舍利的重要线索,慈航静殿对佛血舍利志在必得,所以不可能让孙武把雯雯带回去。
“太过分了,这样做不是强盗所为吗?雯雯不想留在这里,你们强行把人扣留在这里,这样子不嫌过分了吗?”
“稍安勿躁,xiǎo施主,慈航静殿是个讲道理的地方。绝不会做出不合道理地事。”
悟能向孙武解释慈航静殿地考量,虽然留下雯雯是为了佛血舍利,但审核情势,这是最合乎雯雯处境的做法。因为她是被从官府方面劫出,官府必会全力搜查与缉拿她,除了安置在慈航静殿这边,她到那里都会受到sāo扰,而雯雯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佛血舍利本就是今上赐回敝派。此事由敝派接手,官府也不会再过问,雯雯xiǎo施主可以得到安宁。况且,雯雯xiǎo施主的身体不适,虽然所中地要质已解开大半,但仍有一些相当要命的症状,需要高明大夫治疗,两位虽然身怀异术,可是若东奔西跑,事务繁多。恐怕对雯雯xiǎo施主不利。”
悟能的一番话。说得孙武哑口无言,考量目前的情形,把雯雯jiāo给这群大和尚治疗,确实是最好的做法,自己没有立场反对。至于说把雯雯jiāo给慈航静殿后,慈航静殿容易追查佛血舍利地下落。自己却无从得知情报,这种自私的想法他更是说不出口。
最后,孙武与悟能约定,在雯雯身体康复之前,慈航静殿不得bī问她舍利下落。还有自己会再来探望她后,便与xiǎo殇一同离去。
悟能会否守信,这点孙武还没什么把握,但人家怎么说都是有身份的江湖名宿,大可以对自己置之不理,却如此慎重其事地与自己缔结约定,光是这一点,就让孙武想要相信他。
“xiǎo殇,外头的世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祇是我们之前都碰到坏人而已,这些大和尚真是很不错呢。”
“是啊,外头的世界有很多好人,就像你老家其实也有一推坏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一句话被xiǎo殇顶了回去,孙武拉着她一起是出屋子,被几个大光头的反shè强光刺到眼,连忙转过头,却在屋外树下看到了一个人,似乎正等着自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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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妃xiǎo姐。”
妃怜袖似乎是一开始就已经等在树下,而她与孙武见面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也让少年感到很意外。
“孙xiǎo弟你好,我是受袁少侠的要请,特地来此协助你解决问题的。”
妃怜袖说,自己与袁晨锋是好朋友,当日袁晨锋与孙武分离错开后,一直对孙武地事非常介怀,相信两人之间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很想找孙武当面谈个请楚,偏生同盟会在西北方有要事处理,袁晨锋被绊在大西北,分身乏术,就只有请知jiāo妃怜袖代为处理。
同盟会还没有掌握到孙武地行踪,但因为佛血舍利的缘故,各方豪杰云集而来,大量集中在附近这一带,妃怜袖估计孙武还没有离开,守株待兔之下,意外在骑团夜袭军营的一战中遇到了孙武。
“孙xiǎo弟被朝廷通缉的事,袁少侠也已经知道,希望你能把详情告诉我们,如果市什么冤枉或是误会,同盟会都有能力协助解决。”
万万想不到袁晨锋这么义薄云天,就算是在那样的分离后,他还是相信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朋友,并且想要为他解决问题,这份盛情着实令孙武感动不已,也许外头世界多数人都是内心险恶,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人,像袁晨锋就是一个很有侠者风范地人。
但话说回来,要怎么前释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这点又很困难,孙武本身当然是被冤枉的,不过要说他与那些事毫无关系,似乎又不太对劲,最糟糕的一点是,如果要把事情解释请楚,xiǎo殇她的立场……
“如果有冤枉和误会,你们会协助他处理,那如果没有呢?你们就要秉公处理了吗?”
冷冷地一句问话,xiǎo殇表现出的态度纵然不算敌意,也绝对算不上友好,但妃怜袖淡淡地表示,自己并非同盟会中人,来此也只是受袁晨锋之托。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状况,并且把话回报,至于同盟会之后会有什么动作,这点非她所知。她也不会干涉。
“我只是受托来解决问题,不是替朝廷执法,也不是行侠仗义。这样子,可以把情形告诉我吗?”
妃怜袖的态度,让孙武觉得没有问题可挑。只不过得于xiǎo殇地立场,他也很难做出全面的解释,最后,他仅能单纯就自己的立场做出说明,表示自己对衙mén被袭击的事一无所知,自己那晚根本全都待在客栈里,没有离开过,至于为什么会有人扮成自己地样子去攻击衙mén,引起误会,自己也搞不涛楚。
从某些方面来说。孙武的话说得真是一点也没错。只不过看到旁边xiǎo殇叉腰吹起口哨,孙武就觉得自己实在讲得很心虚。
“明白了,我会替你将这些话转给袁少侠。如果此事属实,相信同盟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洗刷你的冤屈,解除朝廷对你的通缉。那么……除了这点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呢?”
“啊,说到这个,是有一点……”
想到了雯雯,孙武向妃怜神作出请托。尽管慈航静殿地大和尚看来不像坏人,但雯雯的寿体状况不佳,被留在这里不晓得会不会得到良好照硕,自己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没有多少份量,妃怜袖若能代表同盟会发言,应该有份量得多,更能确保雯雯的状况。
“孙xiǎo弟,我想你误会了,我单纯是袁少侠的一个朋友,不能代表同盟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因为我就是慈航静殿请来治疗雯雯xiǎo妹的。”
“啊?”
一个很困惑的问题终于得到解释,孙武本来很好奇,为何妃怜袖会出现在万紫楼里,原来是被大和尚们请来治疗雯雯,难怪她之前会悄声告诉自己雯雯平要,但话又说回来,为何这群大和尚要寄身在妓院里头呢?这也是某种修行吗?
“诸位大师暂时寄居万紫楼,是为了要等一个人,那个人行踪飘忽,桀骜不驯,又有很多奇怪的癖好,找他并不容易,只有在万紫楼中等他到来,而我是被诸位大师请来医治伤者的。”
三人并不是单纯站在路上说话,在这段简短jiāo谈的过程中,妃怜袖带着孙武与xiǎo殇离开怡红楼,来到她所租居地民房,连免隔墙有耳地问题。
房里的摆设极为简单,只有桌椅和木床,但却打扫得很干净,从这些地方里头,孙武就略为了解妃怜袖的个xìng。
旅居异地,不住客找,却特地多花功夫租了民房,这说明了她怕少而好静的个xìng。同时,她的日常生活应该相当素净简朴,否则同样是租屋而居,换做是宝姑娘入住,这间民房不知道已经被翻修改建成何等奢华模样了。
(妃xiǎo姐一直戴着那古怪的眼罩,是不是眼睛不好呢?那她平常怎么打扫啊?)
这个怪异地念头在孙武脑中出现,不过很快就被他甩开,因为妃怜袖用很正经的表情,向他和xiǎo殇确认一件事。
“孙xiǎo弟,你和你妹妹……也想要争夺佛血舍利吗?”
没有什么好隐瞒,孙武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方不是普通人,就算自己现在否认,她没多久也会发现答案。
虽说佛血舍利关系重大,还牵涉到什么魔mén,但自己本就有充分立场去取回舍利,因为,自己不是为了个人私yù,倘使不取回舍利,整个梁山泊就会面临坠落危机,更何况本来佛血舍利就是被人从梁山泊盗出,自己只是追回失物而已,有什么不对?
“我不晓得你们夺取舍利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劝你们打消主意,因为佛血舍利现在是整个江湖的目标,无数豪杰志在必得,你们两个人要在群豪争夺中脱颖而出,机会实在不大……”
妃怜袖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枚舍利对慈航静殿来说,并不是单单御赐之物那么简单。太平军国之luàn中,慈航静殿曾为佛血舍利做出牺牲,很沉重、很惨痛的牺牲,十数年来凡是知晓此事地高僧,没有一个不誓言取回佛血舍利,为了把舍利迎回寺中,慈航静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但……那枚舍利又不是他们的,我听说佛血舍利是魔……”
“传说中的魔mén是否真实存在,尚是未知之数,但有一点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严重xìng。”
妃怜袖道:“不管佛血舍利之前的主人是谁,在那次的牺牲后,慈航静殿已将它视为镇派圣物。从它重新现世的那刻起,惹航静殿就对它志在必得,如果你们有夺取舍利的打算,就要有对上慈航静殿的觉悟,你做好这种觉悟了吗?”
似乎是受了袁晨锋的委托,妃怜袖尽量避免孙武与慈航静殿的冲突,但孙武虽未答话,本身的意志却表达得很清楚,那就是不管前头有什么阻力,他都不会放弃佛血舍利。
“既然如此,有一件事情你该要知道。其实我不是医生,也不懂得多少医术,但很拿手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所以大师们请我来治疗雯雯xiǎo妹,而我诊断之后发现,雯雯xiǎo妹体内的毒质,已经被拔除得差不多,她之所以会头痛发烧,还有出现其他的不适症状,完全是因为其他的理由。”
孙武向xiǎo殇看了一眼,她摊摊手,表示对此一无所知,毕竟xiǎo殇自己也不是医生,九龙神火罩内的法宝仅能辅助急救。却没法细部诊疗与医治,也不知道雯雯除了中毒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
“我的诊断发现,你们所要争夺的佛血舍利,目前正被埋在雯雯xiǎo妹的体内。”
“什、什么?”
“这样的觉悟,你也做好了吗?不惜切割人体,也要去除佛血舍利的觉悟,孙xiǎo弟你已经有了吗?”
第三章 圣宗至秘绝代幽兰
妃怜袖一句话所带给孙武的震惊,可不是普通的强,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听都觉得不应该发生。
“佛血舍利……被封在雯雯的身体里面?”
“是的,雯雯xiǎo妹种种身体不适的问题,都是被封入佛血舍利后的排斥反应,经过我的处理后,这些症状可以平复下来,但想要不伤人而取出舍利,我认为是无法做到……至少,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也不知道世上谁有这种能耐。”
妃怜袖淡淡说着,再一次肯定了孙武的想法,在一片混luàn的念头中,他想到的第一个重点,就是如此一来,雯雯落在慈航静殿的手里,岂不是很糟糕?那些和尚会不会对她……
“这点你可以放心,因为慈航静殿请我来医治时,我开出的唯一条件,就是不医治必死之人。”
如果亲手救起来的伤患,伤愈之后就要面对死亡,那为何还要救?既然是为了救人而来,妃怜袖就不让自己救过的伤患被人开膛剖腹。
“慈航静殿的苦茶大师,已经答应过我,他们虽然对佛血舍利志在必得,却不会为了夺取舍利,作伤天害理的事,取得舍利也只是为了不让它落入jiān人之手,所以,他们会负责保护雯雯xiǎo妹,只要她安全,慈航静殿没有必要非取出舍利不可。”
“苦茶大师?那不是慈航静殿的掌mén方丈吗?他对妃xiǎo姐你亲口承诺,那你……你是什么人啊?”
“一个医生。一个不太懂得医术、医理,但却专mén医疑难杂症的医生。”
简短地jiāo谈结束后。孙武和xiǎo殇向妃怜袖告辞。临走时,孙武还没法从那剧烈震撼感中回复,想不通佛血舍利怎么被封到雯雯体内,这么做的人是丹娘吗?她怎么会对自已的nv儿做这种事?
无论如何。妃怜袖之前那个问题,确实是问对了,而孙武不需要考虑就知道答素,那就是自己绝不会为了得到佛血舍利而杀人,尤其是伤害无辜的雯雯。
“原则就是原则。对吧?”xiǎo殇轻轻踢了孙武一脚,道:“那你老家半年后掉了下来,你预备怎么办?这个东西你也不用考虑吗?”
“当然要啊,所以你没看见我正在想办法吗?”
“你那张蠢蠢地脸,看来哪里像是在动脑筋的样子?”
在两人走出妃怜袖居所的时候,发生了一段意外的xiǎochā曲,孙武一脚跨出mén,警觉到有人从旁偷袭,正要运劲防御与还击,眼角余光瞄到了对方的身影。
(xiǎo、xiǎo孩子!)
心中一惊。孙武急忙撤劲。任由对方地一脚踢在xiǎo腿上,否则金钟罩受力后反反激,不会武功的普通孩童可能连腿骨都要折断。
“哎呀!”
仍是一声痛叫,偷袭孙武的那个孩童,抱着腿嚷痛退开,而mén外居然围了七八个孩童。年纪不一,看见同伴偷袭失败。都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孙武,要少年赔偿他们的损失。
“损失?”
不解其意,孙武讶异地望向这群孩童。想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造成了他们的损失,几个孩子却童言童语地讲不涛楚,这时候,xiǎo殇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这种场合,由我出面就好了。”
“也对,你的年龄和他们比较近,应该比较好沟通吧。”
就看到xiǎo殇蹲了下来,笑着与孩童们说话,孙武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他们似乎说得很开心,几句话一说完,xiǎo殇站了起来,那群孩童却不约而同的放声大哭。
“喂,问出来了,他们说你在豪饮王大赛中获胜,让他们的愿望落空,所以他们才来踢你。”
“……你、你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
“一些*世界的有趣娱乐,你最喜欢地那种。”
“不要说那种让人误会地话。”
孩童们对着孙武哭泣,说屋里的妃姊姊答应过他们,只要赢了豪饮王大寨,就会帮他们每一家帮修屋子,以后下雨不会再滴水,多的钱还会帮他们买玩具,他们都很期待,结果因为孙武半途杀出来得奖,这些期盼全都落空了。
“就……就是这样子啦……”
“喔,对不起啊,xiǎo朋友们,你们家的屋子……”
“屋、屋子塌掉就塌掉啦……呜……玩具我们也不要了……呜呜……你、你不要用蜡烛烧我们,也不要niào在我们嘴巴里,好不好?呜呜呜呜~~~”
孩子们的纯洁眼泪,固然是让人怜情,但说出口的东西却差点让孙武翻起白眼,唯一地反应就是怒斥出声。
“xiǎo殇!过来向这些xiǎo朋友们道歉!”
“谁理你啊!”
理所当然的充耳不闻,xiǎo殇拾眼望天,吹着口哨,摆明不理会孙武的要求,而孙武自然也拿她没有办法。
再向这群孩子问了问,孙武终于nòng懂了一切,妃怜袖在数日之前抵达此地,深居简出,虽然喜好安静,但当附近邻家孩童到mén前玩耍的时候,却会出来与他们说话,为孩子们弹琴,在聊天的时候发现他们家庭环境不好,所住房舍也年久失修,千疮百孔,所以就承诺设法nòng钱,帮他们修屋。
妃怜袖地经济条件似乎没有多宽裕,虽然有着不逊于宝姑娘的yànsè仙姿,却远没有那样的阔绰财源。所以只能参加豪饮王大赛,预备用赢得比赛地巨额金钱来替孩子们完成心愿,结果遇到孙武,这件事就此没了希望。
“不。我刚刚与悟能大师谈过,他愿意帮忙,作为这一次的诊金。”听到了外头的sāo动,妃怜袖从屋里踱出,向孙武简单致歉后。转头对孩童们说话,保证之前的承诺不会变卦,他们所住地房屋会得到修缮,想要很久的玩具也会如约送到。
意外得知了此事,孙武对妃怜袖的评价更高,也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妓院的酒量比赛中。她能够直接和慈航静殿掌mén作jiāo涉,若非师出名mén,就是身怀惊人技艺,nòng钱的方法应该很多,换作是xiǎo殇易地而处。随手去偷去抡。都是大把金银入袋,妃怜袖愿意用平实地方式去嫌钱,实现诺言,这种价值观与孙武本身非常相像,让他很有好感。
“妃xiǎo姐,谢谢你。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想。”
身次向妃怜袖道谢,孙武带着xiǎo殇离开,临走时妃怜袖带着孩子们在mén口挥手告别,其中一个nv孩向妃怜袖xiǎo声问话,虽然很xiǎo声。但孙武还是听到了。
“妃姊姊,那个大哥哥啊……他的jījī真的有十尺长吗?那他平常怎么嘘嘘啊?”
如果说上一次是两眼翻白,那这一次简直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
“xiǎo殇!给我回来!把话给我说请楚!”
“哇哈哈哈,谁理你啊!jījī怪人!”
一追一逃,两个人很快就跑得远远,途中孙武追上了xiǎo殇,想要设法联络香菱,苦于旧居所已经被毁,正不知如何联络,xiǎo殇从怀里放出一只金属信鸽,转眼问飞到天上,不见踪彩。
“信鸽已经设定好目标,会自动帮你找到人,很方便。”
“对喔,xiǎo殇,你前几天不是也放了一只回去,说是可以传讯给姊姊,怎么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我放的是飞鸽,你以为是航空飞规吗?才几天而已,这样你都等不及,自己买双翅膀飞回去好了。”
“你上次不是说几天就够吗?”
“原来你这么相信我?”
简短的一句话,像是一柄千斤重槌,痛砸在少年的头上。目瞪口呆的他,瞬时间手足无力,在大街上软软趴倒了下去。
“我……我真蠢……居然还会对你抱有期望……”
“其实也没那么糟啦,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信鸽现在已经到了,可是……”
梁山泊的悬浮系统,xiǎo殇有份设计,很请楚里头地构造与原理,知道纵使失去佛血舍利,但若老爹以火龟之胆取代,那么梁山泊不但能够悬浮高空,甚至还能够移动。
“普通状况,信鸽是该已经飞到,不过如果梁山泊移动了位置,信鸽速度是追不上梁山泊地,那就……”
“有这种事?那你怎么不做点预防措施?”
“你要怎么预防?在信鸽身上装火箭?要从哪nòng来动力源长时间维持高速?或看有另一个方法倒是可行,信鸽上加装特殊设备,进入shè程后使用干扰电波或火器,直接击落梁山泊,那就没有什么速度上的问题了。”
用火炮击落梁山泊,对其他人来说应是不可能的任务,否则纳兰元蝶倚仗飞云舰的火力,早已这么尝试,但在xiǎo殇手上却是不同,梁山泊的悬浮系统近几年都由她打理,再请楚其中的弱点不过,只要做出针对xìng攻击,哪怕只是一个xiǎoxiǎo地爆炸,都有可能造成灭绝xìng大破坏。
不过,孙武当然不会选择这种见鬼的鸟方案,所以现在剩下的唯一选项,就只有继续耐着xìng子等待。
梁山泊的信鸽还没回来,刚刚发放的信鸽却飞了回来,金属信鸽脚上缠了一封信,是香菱的回信,说已经在市里头的客栈预备好了房间,解决掉落脚处的问题,等孙武和xiǎo殇回来。
“呃,香菱她真厉害,这么快就把旅馆淮备好了。有时候我觉得她像导游多过高等婢nv。”
“那是因为你少见多怪,开房间本来就是xìng工作看的专业技能。”
“喂!你不要luàn说话啊!”
“怎样?我有用任何歧视xìng的词句吗?没有地话,你不要luàn讲话,熟归熟。我一样可以去官府告你恐吓的。”
“你这有是真的在恐吓列,也不晓得是谁教会你这些话的。”
“……一个开朗少年地老爹和姊姊。”
一记要辣的回马枪,就此让开朗少年的脸上失去笑容,喃喃自语说“难道都是我的错吗”。不过,在两人行是街上的时候。也明显发现周围地气氛有些不同,佛血舍利的消息已经传开,几日之间,这个城市的街上就满是江湖人,个个佩刀挂剑,走起路来横冲直捶,也惹出了不少风波。
诸如吃饭不付钱、调戏路上的良家妇nv,这些倒都是jīmáo蒜皮的xiǎo事,真正麻烦的问题,是这些江湖武人彼此看不顺眼。甚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此惹来的麻烦。
大批的江湖人千里迢迢赶到此地,但问起佛血舍利的下落,却如在五里雾中,有人说是被骑团劫走,也有人说是落入某个不知名少年的手里。众说纷纭,就是没有一个清楚结论,搞得人人心浮气躁,走在路上就像是一堆火yào桶招摇过日,只要一个xiǎoxiǎo摩擦。就会立刻炸起来。
光是走回客栈地一路上,孙武就看到了三起械斗事件,好像都是一言不合,两边人马就chōu刀拔剑,大打出手,还有一起甚至是其中一方故意挑衅,唾痰在对方地脚上,两边人马由素有旧怨,几句脏话一骂,自然又是拔剑相向。
十几个人拿着兵器在街头互砍,多数还是光束武器,纵然砍杀人的时候不见血,却仍是有人命死伤。最惨烈的一场,孙武亲眼看到三十几个人追着一个xiǎo伙子砍杀,假如不是目睹那一幕时,那个xiǎo伙子已经回天乏术,孙武一定会见义勇为,不过最后却只能徒呼奈何。
听扬长而去的那一方的话,好象是他们与那个xiǎo伙子的mén派互为世仇,所以mén人在外地见面,总是一场恶斗,而那个xiǎo伙子不幸落单,就被那群人痛加宰割,用以报复上个月他们某个师兄弟被害的深仇大恨。
数不尽地江湖恩怨,让孙武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从听到的简短话语中,孙武知道这些
江湖武人平时的生话都不怎么好,有些mén派甚至是为了争夺种田的水源而成仇,既然生活都已经过得那么糟了,不想办法合力改善,却还用恶劣的方法把事情nòng得更坏,这又是什么道理?
“早死早超生地道理。”xiǎo殇道:“生话品质实在太烂,不是每个人都有意志去坚持,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意志脆弱的人会选择放弃,轻贱自己,也轻贱别人,早点找机会砍一砍,大家早点超生,早点了事。”
“唔,这种想法……我个人难以按受。”
“相信他们也没有要你接受的意思。”
找到了信鸽上写的那家客栈,孙武和xiǎo殇才一进mén,就看到香菱已经等在那边,向他们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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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好玩的事啊。”
听到孙武说了参加豪饮王大赛的经过,纵然已经心里有数,香菱还是显得很讶异,特别是听孙武说完整个参赛过程,香菱更是暗自为之心惊。“
(楼里的人真是欠缺警觉心,只留意“花僧”任倘佯,连她来了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河洛剑派岂不是以为我们无人了?)
有冒出这想法,就听孙武主动问起,“香菱,那位妃xiǎo姐人很不错,又很有本事,你知不知道她的资料背景啊?”
“哦,少爷对妃xiǎo姐有兴趣啊?真是难得呢,因为少爷几次进出万紫楼。从来没对里头的美nv正眼看过,这位妃xiǎo姐想必模样生得很美吧?”
“不、不是那种兴趣啦,只是单纯想要了解一下,没有特别的意思。”
孙武地前释。令香菱哑然失笑,在她眼中,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在问起nvxìng资料时,真的只是想单纯了解,没有特别的意思。而孙武被笑到满脸通红的腼腆,更是yù盖弥彰。
“如果只说妃怜袖三个宇,别说万紫楼,相信整个江湖都没有人能给你肯定答素,不过加上少爷你说地种种特征,我大概知道她的身分来历了。”
香菱道:“少爷你真是好运道,这位妃xiǎo姐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之前万紫楼花了不少时间调查,从没有人实际找到她存在的证据呢。”
这个不可思议的nv子,来自一个奇异地传说。太平军国之luàn末期。中土武林元气大伤。虽然同盟会尚能有效统合江湖势力,号召不同派别的武人齐心合作,但为了有效增强实力,据说河洛剑派的一众元老提议,与慈航静殿联手栽培后进,挑选出十多名天资优异的孩童。同时修习两派绝学,更由河洛剑派提供专mén为之设计的法宝,务求培育出能够抵挡外族威胁的新世代高手。
“促使两派联手栽培高手的理由,是流传在域外的天妖传说。谣传天妖死不螟目,yīn魂仍在作祟。并且立下血誓诅咒,二十年后必将重生,率领异族重新血洗中土。”
香菱道:“从理xìng层面来说,我不相信死人会复活,但这传说在域外流传得很广,不时有人谣传新一代天妖已经转生,即将率领族人扬眉吐气。两大圣宗不能无视这个威胁,所以早早就开始淮备,培育新世代高手对抗天妖重临。”
但不知为何,那一批所筛选出来的优异孩童,似乎全部都是nv童。这实在很古怪,因为河洛剑派那边倒也罢了,慈航静殿会打破xìng别禁忌,传授nvxìng技艺,这点说出去都没人肯相信。
最后只有一件事能够肯定,那就是这个计划执行十余年后,真正能够通过层层筛选,完成目标修练的,只有一个少nv。但这个少nv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宇,却都被列为高度机密,一般江湖人甚至不肯定这名少nv是否真实存在,而万紫楼倾尽全力调查,却只查出这个少nv地一个特珠枝能。
“可以叫做真实之眼,或是叫做天眼,是一种极其罕见,必须要凭借特珠法宝有能修练与施展地异能,少爷你的猫述,那位妃xiǎo姐所施展的正是天眼异能喔。”
“啊!”
“要把佛血舍利封藏进人体,不是bī人喝杯水吞下就成的,要运用到特殊技术,同样的,要确认这件事,也需要特珠技术,否则九龙神火罩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妃xiǎo姐能够确认病因,进行治疗,所靠的应该不是医术,而是她地天眼异能。”
听香菱解释,孙武这才明白,为何妃怜袖口口声声自称不jīng医术,却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想来就是这个道理吧。
既然是这样的特殊身分,那她能够与苦茶方丈jiāo涉,又与袁晨锋jiāo好,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换句话说,妃怜袖与袁晨锋的jiāo情一定很好,所以有会为了他的请求,从秘密yīn彩里走到阳光下。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大概猜得到。把佛血舍利藏在雯雯xiǎo姐体内的,绝不可能是丹娘夫人。”
香菱分析地理由很简单,佛血舍利过合着强大能量,要将之封藏入人体,需要特殊的法宝与技术,那起码是一套占地过百尺的巨型设备,又或看是当个世上的绝顶高手,才会有这种能耐。
“丹娘夫人相信没有这样的能耐,也不可能nòng得到这样的设备,所以……”
“太、太好了。”
孙武听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因为将心比心,如果是亲生母亲这样利用自己,自己一定会非常伤心。雯雯体内的佛血舍利不是丹娘所封,这点真是太好了,对雯雯很好。对自己也是,让自己觉得这世上还是不坏的。
“有能力作到这种事,相信是在军营里,由官府作下地手脚。”
“这些家伙……也太过分了吧!他们到底整天都在作些什么啊!”
再次被这腐败的官府给nòng得怒火中烧。孙武想克制怒气,却仍不慎一把捏碎了掌心的茶杯。
及时扭转他的注意力,香菱提出了最关键地一点,“如果这些推测都没错,那么……只要有同样的设备。又或是能有绝顶高手相助,就可以取出雯雯xiǎo姐体内的舍利,不过,倘若当初在封藏舍利的时候,使用了某些不可逆xìng的手段,那就……”
最后一段话正是香菱地隐忧。若不是采用这种手段,妃怜袖的天眼异能,或许就能尝试取出,但目前看来,妃怜袖似乎能做的也很有限。到底是封藏手法特异?抑或是妃怜袖学艺不jī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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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是个不太宁静的夜晚,远近街道都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白天的械斗中吃了亏,探听到对方的住所,趁夜晚跑去放火偷袭。
事情闹得大了,官府就开始派兵镇压。大批武装部队分乘马匹,赶赴市内各个sāo动地点,逮捕滋事的江湖人,若是遇到抵抗,当场格杀就是唯一的结果。在双方装备、实力相距悬珠下。除了酒鬼与亡命之徒,并没有什么江湖人胆敢顽抗,否则正规的骑兵部队冲杀过来,那股威力可不是十几个江湖人能挡得住。
就算档住了也没有意义,若非背后极度有权有势,凡是杀伤官兵看立刻会成为bī缉犯,受朝廷所追捕。对于一些艺高胆大地江湖豪客,普通官差并不放在他们眼中,可是在地方政fǔ拖延日久,得不到解决地案子,最后都会被移送到中央,届时就是恶梦的开始。
直属于皇帝的特务组织“血滴子”,也负责解决一些“治安”上的问题。他们的可怕之处,不只是特务高手本身的坚强实力,还有手上地权力,那至高无上、无远弗届的公权力!
为了缉捕目标罪犯,“血滴子”不但可以命令各阶官府协助,调度所有的资源,还有权将其未曾犯事的无辜余人、亲友,三族之内牵扯到的所有人,不问情由地逮捕,用“协助调查”地名宇进行拷问,甚至径自处决。
只要被“血滴子”盯上,就算犯人仍然在逃,那种“天下虽大,无处容身”的窒息压迫感,仍会像绞刑架上的绳子般,无形地套在犯人脖子上,越勒越紧,直至犯人jīng神崩溃,主动跑出来束手就擒。
“为了缉捕一名要犯,血满子可以葬送数百人、数千人,这就是他们的作风,佛血舍利封藏在雯雯xiǎo姐体内一事,估计是他们的杰作,因为只有血滴子,有可能拥有那种设备。”
香菱对孙武提出过这拌的分析,而孙武也很肯定这一点,因为纳兰元蝶就是官府的特务人员,虽然她自称所属的龙牙,不知道与血滴子有没有关系,但既然纳兰元蝶也在本市,这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好狠毒的nv人!早知道,那天就不去帮她,让她被北宫罗汉一刀劈了!)
孙武想了想,又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喜欢恶毒地去诅咒某人死亡,一直到现在,他对特定的人与事最多只有怒意,还不曾真正恨过什么,纵使是对纳兰元蝶,他也还学不会那种刻骨的恨。
在自己的房间,一个大木捅里装满了热腾腾的烧水,孙武泡在里头,听着外头渐渐平息的各种噪音,享受着短暂的安宁时光,只不过耳边虽静,心里头却很luàn,不由自主地想到很多东西。
自己的武功是一个问题。最近慢慢想到,虽说姊姊在自己修练的武技里“内建”其他技艺,但修练武功总要有个源头,假如是慈航静殿、河洛剑派的武技,那还不足为奇,毕竟有胡伯伯和李叔叔两个源头,可是那套无孔不入掌,据说是大yín贱西mén朱yù的独mén武技。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使,姐姐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算了,梁山泊里头那么多犯人,大概也有yín贼吧,yín贼传承yín贼的武功,也说得过去……不过为什么要我练大yín贼的武功啊?姊姊该不会是希望我……唔,好可怕。”
捧起热水洗脸,少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离家日久,自己常常回想起梁山泊的种种,一半以上是开始想家了,在外头世界独自闯dàng,那种举目无亲的感觉实在不好过。
“洛叔叔的联络地址偏偏又不记得了……咦?”
孙武突然想到,洛叔叔几次造访梁山泊,都是为了姊姊而来,自己虽然记不起他的联络方式,但或许姊姊知道。本来没有什么办法联络梁山泊,不过xiǎo殇的信鸽似乎可以解决这问题。
“xiǎo殇!你过来一下!”
想得太过高兴,孙武站起来大叫一声,xiǎo殇的房间就在隔壁,喊一声她就会听到过来。不过,一喊出声,孙武有发现自己现在的尴尬情况,马上又喊一声补过。
“xiǎo殇!你先不要过来啊!”
一正一反的两道叫唤,相当让人无法适从,或许是因为如此,即使孙武这样子大声叫了,mén还是应声被推开,一个比xiǎo殇更高个子的人影出现在mén口,用轻轻柔柔的声音问话。
“少爷,有事吗?是不是要加热水了?xiǎo殇xiǎo姐现在不在喔。”
第四章 铁血团长拓拔斩月
进来的人若是xiǎo殇,那已经有够糗,因为xiǎo殇一定没文气、没礼貌的大声嘲笑,不过进来的是香菱,那就不只是糗,简直是糗到极点了。
“少爷,是需要máo巾还是热水呢?”
热气氤氲,满室内都是朦朦胧胧的水气,连带香菱的身影看来都模糊不清,但是当她来到近处,孙武紧绷的心情稍稍松懈,因为香菱考虑到自己的尴尬处,是用手绢蒙着眼睛进来的。
“少爷,打扰了,máo巾给你。”
似乎是因为不习惯蒙眼走路,香菱一手拿着máo巾,一手在前摸索,跌跌撞撞的样子,走得并不顺利。
“喔,谢谢,不好意思。”
非常感激香菱的体贴,孙武伸手想把máo巾接过,由于场面有些尴尬,他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颇快,但就在碰到香菱手指的一瞬间,少年惊觉自己身体的某处发生了变化。
丹田!
一股热气从丹田急涌,催动体内真气运行,照某个特定轨迹运行一轮后,便朝那白晰柔嫩的豆蔻柔荑疯枉涌去,而引动这一切的源头,赫然便是少年手腕上的那个木环。
(糟糕!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这下子糟糕到极点了啊!xiǎo殇做的怪东西,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luàn发动啊!)
惊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又看到香菱一副浑若未觉的样子,孙武心中忙叫不好,第一时间出手想把香菱推开,但推虽然是推着了,却是晚了一步,掌上的劲道已经先一步发了出去。
无孔不入掌!
“啊!”
少年的惊叫声中,伴随着阵阵布帛撕裂声响。但与上次的情形不同,这次却完全听不见来自nv方的声音,只有一下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哇!香菱,你没事吧?”
顾不得尴尬的情形,孙武第一时间从木捅中跃出,拿máo巾在腰间匆匆一围,就赶着探看香菱地状况。
“嗯……头好痛啊,少爷,你刚刚是怎么了?突然伸手……啊!”
从地上慢慢坐起。香菱róu着摔痛的后脑,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低呼一声。
房里的氤氲蒸气仍然浓厚,但对于近在爬尺的两人,这些雾气却不构成什么障碍,特别是孙武,他请楚看见了此刻的香菱。
发簪松开,如瀑的青丝垂在脸侧,尽显少nv脸庞的柔和与抚媚;上身原本穿着的薄衫碎裂片片。两条赤红sè地系绳,犹如瓷器jīng致的瓶口,紧贴着细白的柔颈、托出如花的yù脸。
肚兜两侧滚着细细的金线,从颈侧弯入腋下。luǒ露的肩头与手臂,在满室水气中发着白腻的肤光;圆润的胸口鼓鼓地耸起。将肚兜草薄的衣料撑得一片光滑,仿佛连rǔròu柔软地颤动也清晰可辨;衣料紧贴着身子,柔柔滑到腰下,沿着tún缘,勾勒出纤细得惊人的如柳腰肢。
“香菱,你的腰……好细啊!”
之前一起挤在九龙神火罩里的时候。孙武就略有察觉,现在亲眼看到,视觉上的冲击更是令少年为之惊叹,一时之间孙武完全忘记了尴尬与不妥,只是凝视着眼前地如柳细腰。
虽然说常有人用柳腰、蜂腰。来形容nvxìng腰与tún的美丽曲线,不过和单纯地形容相比,香菱腰肢真的是纤细,就像是一个成年男子大腿般的惊人尺码,细得不可思议,乍看之下,整个身体完美的肢体曲线,不像是真人,像某个特别制造的美丽娃娃,孙武脑中立刻描绘出蜜蜂的形象。
“少爷,不好意思,请扶我一把。”
没有羞涩,也没有刻意遮掩住肌肤,香菱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用一个令人惊叹地美丽姿态,自信地向少年展示自己的半luǒ香躯,既为了少年那不含一丝yù念、邪念的清澈眼神而略为失望,也为了自己的身体能让他短暂失神而心安。
这样的心情,孙武感受不到,不过在他伸手相扶时,却发生了一点xiǎo意外,香菱脚下一下踉跄,站立不稳,整个往孙武身上跌去。本来别说是香菱地轻盈体重,就算是过百斤重物砸来,孙武也能稳稳站住,可是当那香喷喷的少nv肌肤一下子贴靠过来,下意识想要躲避的孙武,脚步一退,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跌成一堆。
“哎呀!”
“少爷,对不起,我刚刚好象碰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呃?是什么东西?”
横竖只是借口,香菱本想回答是蟑螂,不过话还没出口,外头就响起一声巨大虎啸。
“吼~~~~~”
客栈里居然有老虎跑进来,这点不但香菱错愣,就连附近几个房间的住户都喧闹起来,只有孙武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xiǎo殇!不要闹了啦!”
“喵!”
震天虎吼,一下子变成细细的猫叫,好来真有只xiǎo猫正夹着尾巴快步离去。孙武自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再想到香菱正压在自己身上,脸马上红了起来,连忙想将她扶起。
“香菱,不好意思,我……”
想扶起香菱,孙武接触到她的腰肢时,才发现触手肌肤丰腴滑嫩,但稍微一扶,就能感受里头蕴含着爆发xìng的弹力,说明了这纤腰虽细,但支撑身体、摇摆晃dàng时,却出奇地有力。
若是其他人,对这弹簧似的柳摆纤腰,应该会有一些遐想,不过少年却只注意到很单纯的问题。
“香菱,你的腰怎么会这么细啊?天生的吗?”
侧眼看去,香菱几缕发丝沾在颊上,粉颊一片cháo红,眉眼盈盈。娇美可人,特别是此时衣裙不整,香汗淋漓,别有一番动人的香yàn美态,孙武吸了一口气,胸口忍不住抨然心动。
“不完全是喔,万紫楼训练nv孩子的时候,为了我们以后的身材曲线好看,从xiǎo时候开始。每晚都用大厚máo巾用力缠住,这样子发身长大以后,就会有漂亮地水蛇腰。”
“啊!那、那不是很痛吗?”
“当然会痛啊,可也没有办法啊,对万紫楼的nv孩子来说,身体就是商品,卖相不好的商品就卖不到好价钱,为了让自己有个好价钱卖,多辛苦的事都要忍下来。”
香菱笑道:“这样子缠腰已经算是很轻松的呢。有些nv孩子还要另外裹xiǎo脚,那有真的是痛呢,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连骨头都会碎掉。”
孙武本来很在意自己现在的位置,因为被香菱压在下头。自己无论是抬手或是缩手,都会碰到她白腻的肌肤。而且大半具香喷喷的娇躯压在自己身上,感觉说不出地古怪,为了怕失礼,他很想扶香菱起来。
不过,在听香菱说完这些话之后,少年心里就只剩下一种感觉:心疼。
“香菱。你是个很好的nv孩子,不过,用得着为了钱这么牺牲自己吗?”
生怕言语上刺激到香菱,孙武特别xiǎo心自己的用词,不过话一说完。香菱却笑了起来。
“少爷,在万紫楼中,一个姿sè中上的姑娘,一晚度夜资大概是三枚金币左右,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你可知道在很多城市里,十枚金币已经足够买人一条命,让人去死,而他们还会很感激你,因为有了这十枚金币,他们一家老xiǎo可以温饱整年,不会在几天内活活饿死。”
“有这样的事?”
“不只有,还很多,而且都不是最近的事,从太平军国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只是少爷你被照顾得很好,所以不晓得外头世界的真实面貌而已。”
孙武无法辩驳,仔细回想起自己所见,好象真的就是这样。自己和xiǎo殇刚刚离开梁山泊的时候,也曾有过经济压力,但很快就结识了香菱,之后什么开销都由她地秘密xiǎo金库支付,钱似乎就不是个问题。
不过,入世以来,除了那些嚣张的官差与江湖人,自己所接触到的一般民众,多数都是憨眉苦脸,一张口谈论事情,不是与钱有关,就是何处又发生了民luàn。从这些情形推想,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民生条件已经不好,若是其他同等条件的地方发生天灾,或是大旱,或是蝗虫过境,那么易子而食、卖命换钱地情形,并不是太难想象。
“少爷,你以前住在哪里?怎么对这些事好来都不了解呢?家里的长辈只传你武功,没有告诉你外头地人情世故吗?”
倘若是旁人问起,孙武势必有所保留,不过香菱目前已经成为“同伴”,一直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孙武首次把自己的出身讲明。
“想,其实……我住的地方,不太容易接触到这些,而且我姊姊也不想我按触外头的事物,但是……”
用很简单的话语,孙武把自己住他方作了介绍,说明自己有个嗜酒如命的姊姊,住的地方远离尘嚣,左右邻人们虽然古怪,但却都很和善,自己从xiǎo就是在学堂中习武……大xiǎo事务,孙武尽可能说得轻猫淡写,直到最后有说出关键xìng一句。
“……我是搞不太请楚啦,我们的村子叫做梁山泊,好象也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一个,不过,我们村子和你说得不一样啦,没有什么宝藏,也没有什么美人,我姊姊地腰和你根本没有得比,像水捅一样粗……不不不,比山里的野熊腰还粗!”
说到后来,少年开始语无伦次,心里怕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香菱知道自己来自梁山泊之后,表现得非常惊讶,并且问自己那些宝藏的事,这是自己一直隐藏来历的理由。
不过,这种恐怖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听完这些话的香菱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把头靠放在少年的胸口,轻轻、轻轻的说话。
“什么地方来地都不要紧,无论你的故乡是哪里,你都是香菱的少爷,我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
轻轻的话语,听在耳里暖洋洋的,让少年觉得非常安心与舒服,觉得离家到外闯dàng的自己。终于也能够被外头的人所接受,这种被人全心全意信赖的感觉,真的是很bāng。
“香菱,谢谢你……谢谢。”
用感激说话,孙武一时间全然忘了目前的的尴尬情景,直到时间慢慢过去,少年回复清醒,轻声唤了两下,香菱没有回答。竟似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糟、糟糕啊!)
细细的发丝、香香的气味,在鼻端拂来又拂去,痒痒的感觉有些难受,却比不上少nv柔软娇躯侧压在身上,不时摩蹭一下。所生出的那种异样感觉,更让自己为之坐立不安。
(啊!所谓的心猿意马。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我现在该怎么办?数羊会不会让自己比较能静下来啊?)
一手仍搂着香菱的水蛇细腰,感受到那完美的xìng感曲线,孙武一面觉得怜惜不已,一面却又为着掌心温莹滑腻地触感,脸红心跳,毕竟一名貌美如花的青chūn少nv,半luǒ着与自己紧紧贴靠,开怎么未解风情的少年,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为了不让自己太想这方面的东西,孙武尝试分散注意力,把眼睛望向其它地方,但不管怎么看,香菱的完美胴体总是在自己视线内,怎么避也避不开。
(咦?这是……)
不知是否错觉,但是凝视香菱地娇躯,时间一长,孙武又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句身躯从颈部开始,整个夫质、曲线地细致程度,比脸上的肌肤柔美许多,虽然不像妃怜袖那般白晰柔嫩,却也是万中选一的天生极品。
(这……这该说是颈部以下完美无暇吗?好象也有人用过颈部以下是美nv这种说法,但是……还是好奇怪啊!)
脑里连串胡思luàn想,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外响起。
“xiǎo武哥哥,可以进来吗?”
xiǎo殇的声音又娇又嫩,听来完全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孙武打死都不会说“可以”,因为这个内心有如恶魔般jiān险的xiǎo
jīng神病患,倘若进来看到这一幕,自己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要被从早笑到晚了。
“不、不行啦,你别进来!”
话声未停,木mén“呀”地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影大步跨了进来。
“xiǎo殇你……”
说了几个宇,孙武也楞在当场,因为进来的人不是xiǎo殇,而是一个用布巾蒙面,手中持刀,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鬼祟之徒。至于这人到底是进来干什么,那就不用问了,因为他看到趴在孙武与上的半luǒ少nv,先是楞了短短几秒。跟着便记起自己目的,高高举起刀来。
“咻!”
高举地刀,没有机会砍下,在落下来的途中,就被一道刺眼的血红厉芒从旁击中,连刀带人,在一秒内被血光吞噬;一秒过后,只留下一具不见上半身的残躯,一脚跨在mén外,一脚踩在mén内,腰部以上整个消失。
也在伤害造成后,动手的xiǎo殇有怪怪从隔壁房间走过来,脸上神情既不天真,就连冷冷的笑容都满是邪气。
“……他都已经叫人别进去了,你是耳聋听不见啊!”
理所当然,这句话不会有人回答,而出现在mén口的xiǎo殇,看也没往房里看一眼,经自把视线转向走廊的另一侧,一面走一面拾起手掌,血红sè的戒指粲然生光;当xiǎo殇的身影来到纸窗之后,孙武只看到一道道血sè光影激shè而出,跟着就是走廊上一声声濒死惨呼连接响起。
(xiǎo殇在干什么?大屠杀吗?外头都是些什么人?敌人吗?)
连串疑问纷至沓来,孙武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唤醒香菱,赶着到外头去探看。
香菱第一时间起身,本来已经碎裂的衣裳不能再穿,她也没有妃怜袖那般神奇的天眼异能。仓促间扯下床上的被单,遮住luǒ露在外的肌肤。
“少爷,你先去看一下xiǎo殇xiǎo姐,婢子随后就来。”
“好,你自己xiǎo心一点。”
孙武一个箭步冲出mén外,最后的一下侧瞥,只看见香菱正用被单裹身。长长的白被单延伸到地下,少nv雪白的luǒ肩、粉腿,看起来真像是一幅图画中地艺术景象。或许是因为太美,孙武忽略掉被单之下所遮掩的东西。
无孔不入掌来得太突然,香菱武功虽高,粹不及防之下也是luàn了手脚,一些贴ròu收藏的重要东西,随着衣裳瞬间碎裂,一起掉落在地上。之前孙武被香菱趴靠时,眼光只能往上看,而香菱一起身。立刻就扯住被单遮盖地面,若非如此,她的少年主子就会看到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好险啊!差点就露出马脚了呢!)
没有làng费时间俯身拾起,香菱五指凝爪凌空一吸,散落在地上的十余只各sè羽máo。一下子就回到她的掌心。
“……这些东西要是给看到了,那可不得了了呢。”
万紫楼羽宝簪的成名法宝。没理由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xiǎo婢nv的身上,若要辩释,相信颇费唇舌,幸好能够漂亮掩饰过去。
(梁山泊,这真是个出乎意料地答素,难怪这些年都得不到消息。原来真是躲到天上去了……他口中的老爹,就是巨阳武神没错了,那么……真的是他吗?巨阳武神怎么会选这样的人当继承者了?)
脸上神sèyīn晴不定,香菱不在意mén外的打斗与喧闹,整个jīng神都在思索这些关系自己人生的大事。直到肌肤感觉一丝凉意,这才中断思考,赶着回房觅衣物穿上。
当凉风吹拂过xiǎo腹,香菱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因为这套无孔不入掌实在很鬼祟,没什么实质杀伤效果,就只会碎人衣裳,让敌人赤身lt,偏生劲道来得无影无踪,令人无从防备起,也幸亏孙武把掌劲控制得很好,否则掌劲一下失控,不往外爆裂衣裳,却是失控往内流窜,爆破五脏六腑,这就糟糕了。
但……是控制一样东西容易?还是放手让一样东西失控容易呢?
(呃!不会吧……难、难道无孔不入掌的真正意义是……)
这个念头掠过脑诲,香菱的动作一下子僵住,怔怔地在脑中确认这个事实,紧跟着,一股近似恐惧地寒颤,让冷汗在少nv细致的雪白luǒ背上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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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跑到mén外,眼中所映出的,真是一幕恐怖的景象。通常恐怖的感觉都会与血腥相伴,不过这次地情形却并非如此,长长的一条走廊上,所有mén户紧闭,一个xiǎonv孩好象在公园散步般,慢慢往走廊末端行去。
连串地惨呼声中,在xiǎo殇所是过的路径旁。没有看到半滴鲜血,却有一堆残肢碎块,像垃圾一样被弃置在旁。
有断手、有断脚、有像孙武房内那具缺了上半身的尸体,甚至还有只剩一个下巴的头颅,看来就是一副血ròu屠坊的惨状。只不过,被普通的兵器砍过,会留下怵目惊心地出血量,但是被血xùe魔戒的血光所吞噬,伤口平滑完整,连半滴血都没流出来。
一推断手断脚的残躯,仓促问孙武也算不出到底有多少牺牲者。xiǎo殇的下手虽然冷酷无情,不过很少主动去招惹人,一向是等待别人攻击后才还手,所以这伙人肯定是攻击者,再回想到之前闯进mén的那个人,拿刀yù砍地样子,孙武就肯定了这一点。
(但好奇怪啊,那个人当时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好手,感觉上像是地痞混混那种级数,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突然跑来杀我?)
怀着这个疑问,孙武从后头迅速追上xiǎo殇,当他拉住xiǎo殇时,xiǎo殇手中的戒指仍在连环shè出红光,一个一个吞噬掉眼前逃窜的牺牲者,而至少己消灭十余人的她,表情看来一派悠然,像是在闲庭散步,浑然不似进行一场血腥的诛灭战。
“xiǎo殇。停手一下,你动手之前起码该问个清楚啊。”
“哦,你还有什么不清楚地?想问他们的内裤颜sè?还是问他们是不是要杀你?”
“不是,他们是来攻击我们没错,但这些人武功好差,幕后应该还有个主使人,这点我们要先问出来啊。”
xiǎo殇的一轮攻击,基本上已经把攻来的刺客全数消灭,除了遍地残尸。仅剩的两个也倒在楼梯间,口喷白沫,两眼翻白,看来已经被吓得晕过去,搞不好还被吓傻。很难问出东西。
“你真麻烦耶!喜欢问就我人来问吧,刚刚好象还有几个没死光的。跑到楼下去了,追上他们就行了。”
冷冷的说完,xiǎo殇突然笑得很奇怪,冷不防地一肘撞在孙武xiǎo腹上方,压低声音笑道:“怎么样?刚有的感觉是不是很bāng?软yù温香在抱的感觉很好吧?有没有让你心猿意马啊?”
果然被xiǎo殇拿来当把柄朝nòng,孙武答不出话。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话,“呃,这个……这种事情……其实那种感觉好,不是因为抱在一起,而是因为被人信任。xiǎo殇你有一天也会明白地,如果你被人真心信赖的话,那种感觉……”
“是吗?可是我的想法不一样,xiǎo武知道世上最美好的感觉是什么吗?”
“啊?是什么感觉?”
“错觉!”
听不懂xiǎo殇的意思,孙武分神思索,却被xiǎo殇重重一下拍在背后,痛得要命,这时换好衣服的香菱也已进到,看到这情形,立刻便主张下楼查看。
三个人很快便赶到楼下,本以为要花一点时间找人与追逐,但是没想到一下楼,便在mén口的院子中看到几具死尸,正是刚刚从xiǎo殇手中逃掉的几个幸存者。
(是被灭口了吗?幕后主谋怕被我们追查到?)
孙武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此,但很快就证明不对,因为出现在三人眼前地,不只是死尸,还有一个穿著蓝衣的怪人,盘膝坐在地上。
那身蓝衣……很奇特,造型上很像骑团的白银战甲,不过却更宽松许多,而且那个人也没有戴着三角头套,只是用一条围巾似的黄布遮面,水蓝sè的眼珠正遥遥凝视着三人。
楼上所发生地袭击,显然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只是孙武怎么想也认不得这人,看他一双眼睛在自己三人身上移来移去,最后定在自己脸上,人更慢慢站了起来,一双水蓝sè的眼睛杀气腾腾,好像碰到了什么累世之仇,这实在是让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会使无孔不入掌地xiǎo子,就是你吗?”
“是你让这些人来刺杀我们的吗?”
两句话分别自双方口中问出,彼此都在作着初步的试探,而孙武也从这答素肯定了对方的身分,因为除了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外,就只有骑团的人,有知道自己会使无孔不入掌。
(等等,纳兰元蝶应该也知道,不过这个男人……看起来应该不是朝廷地人吧!)
孙武打量着眼前的对手,因为站了起来,孙武发现他与自己差不多高,搞不好年纪也与自己相差无几。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之前见到的骑士,几乎全都是成年的彪形大汉,高大魁梧,怎么里头也有这样的见习骑士吗?
(该不会……除了骑团以外,他们也成立了少年骑团?或是童子军团之类地东西吧?)
孙武自己也只有十四岁,实在没资格抱怨什么“与xiǎo鬼jiāo手”之类的话,但是与这样的敌人jiāo手,那种感觉确实不好。
“刺杀?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以为别人有必要刺杀你。这些收钱的地痞沫氓,只不过是叫你们下楼的道具,若是你这么容易就被刺杀到,那你不过是一条没用的废柴而已。”
言语中的极度恶意,孙武感觉到了,他发现这个人轻贱生命的程度,和xiǎo殇实在有得拼,不过,对方来自骑团,这种态度似乎也不值得奇怪。正想说些什么,远处好象有些喧闹,判断方位,似乎就是怡红楼的方向。
“现在,北宫刀魔正负起责任,率领团员进攻怡红楼,夺回佛血舍利的重要线索,虽然那边有些碍事的秃驴,但相信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刀魔就能完成任务。”
蓝衣少年望向孙武,道:“而你算是荣幸的了,因为我特别来对付你,会一会你的无孔不入掌,看看西mén朱yù的传人有多少本事!”
“你们……攻击恰红楼?”
根本没理会对方的挑战,孙武第一反应就是赶赴怡红楼,但是有要举步,左方两侧分别伸来一只手掌,搭在肩头与腰侧,让他停住脚步。
孙武望向xiǎo殇,xiǎo伤没说什么,但望向香菱,香菱的表情却显得很古怪,看起来一样的慎重,全身盯着那蓝衣少年。
“香菱,怎么了吗?”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还请少爷你提高警觉,因为如果婢子没料错,这个人……骑团本代团长,拓跋斩月!”
第五章 祭刀邪月黑暗空间
听到香菱这么说,孙武真的是很意外,自己与铁血骑团jiāo手数次,也会过了他们的高手北宫罗汉,但确实没想过这么快就碰到了他们的团长。
而且,这个拓跋斩月,看来年级与自己相仿,怎么铁血骑士会推举这样的上年当团长啊?他是凭什么让铁血骑士俯首听命的?
(能够统领铁血骑团,应该是很有本事的人吧!那我应该算是荣幸了,因为这个人居然亲自跑来与我单挑。)
想是这样想,孙武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敌人如果真的很强,自己势必又要恶斗一场,过程中难免会波及到身旁的两人。对付这种级数的对手,能否护得她们周全,真是没有把握。
相较于孙武,香菱心中的震惊更深。铁血骑团之主的大名,在中土大地说得上如雷贯耳,她留意这人很久了,万紫楼也全力搜集他的相关情报,甚至连被他宰杀的牺牲者尸体都设法nòng来研究,然而,过千份的报告里头,没有一份提到这样的可能……
(搞什么?铁血骑团之主虽然传说年轻,但怎么年轻成这样了?楼里的情报人员应该全部炒鱿鱼,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能查到。)
心中警戒,香菱脑中作着重要的思考。拓拔斩月一刀无敌的神话,她从不信真有那么了得,里头有相当成分的夸大,在进入中土的初期用以宣传名声;但也不能因此就xiǎo看他,最近半年他所斩下的高手,有几个已与自己相距不远,拓拔斩月能一刀砍杀他们,当然也有可能砍杀自己。
不管怎么说,拓拔斩月的武功纵不如传说中那样高明,但自己不是一皇三宗。也不是天下第一枉人武沧澜,与他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可是用这xiǎo婢nv的身分与“应有力量”,别说是接他一刀,恐怕他不出刀也能杀了自己。
(怡红楼那边正设计伏击铁血骑团,团长不在,那边的成功率提高两成,倒是我这里麻烦了。那么。要逃吗?还是……要在这边暴露身分呢?)
香菱侧眼瞥了一下同伴,发现孙武全神贯注地盯着敌人。而xiǎo殇却笑yínyín地朝这边看来,似乎正等着自己有所动作,顿时心中一凛。
再往拓拔斩月那边看去,他腰间佩了一柄弯刀,看来朴实无华,就像是在街边兵器店随便采买的廉价货sè,别说和铁血骑士地根背砍刀相比。就算比之光束武器都远远不如。
江湖人称,铁血团长拓拔斩月拥有一柄魔刀、一式魔xìng的刀招,刀出见血,杀敌不用第二招。
魔xìng的刀招还没机会见识,但魔刀……虽然自己也知道很多东西不能凭外表判断。不过单单这样子看,这柄弯刀非但没有魔气、邪气。甚至还算不上一把锋利兵器,如果这就是拓拔斩月一刀无敌的根源,那里头到底暗藏了什么古怪?
好在,目前拓拔斩月的注意力,显然全集中在孙武身上,自己还有时间慢慢观察与考虑。
“你会使无孔不入掌。那就是西mén朱yù的传人了,你的掌法由何处习来?”
拓拔斩月一开口就是问这问题,显然很在意这个答素,但孙武自己练功也练得莫名其妙,怎么答得出来?看对方一副咄咄bī人的模样。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对方与西mén朱yù很可能有过节。
然而,西mén朱yù是活跃于太平军国之luàn时的大yín贼,死了起码十几年,尸骨早寒,拓拔斩月不过也才十多岁,若说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年纪根本对不上,那比较可能地答素,就是西mén朱yù曾得罪过他的长辈了。
一个yín贼会怎么得罪人?这答案实在是很尴尬,尽管香菱说过,西mén朱yù一生从没威bī过nv孩子,但孙武还是感到怀疑,毕竟这“天下第一yín贼”的名宇太过响亮,若他真是德行无亏,又怎会被叫做yín贼?况且,不威bīnv孩子,不等于不会结仇,就算那些nv孩子心甘情愿,半推半就,但她们的父兄、丈夫,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好像此刻拓拔斩月怒气冲冲地站在面前,用严厉口气质问自己与西mén朱yù的关系,孙武不知如何回答。也不好问“你们家的nvxìng长辈,是不是和西mén大yín贼有什么关系”,只能焦急地站着,寻找拓拔斩月的空隙,等待机会突围。
(那边的喧哗声音越来进大了,慈税静殿有很多僧侣在那边把守,怡红楼本身又是万紫楼的地盘,铁血骑士想要杀进去,应该也要付相当代价吧,我不能在这里太làng费时间,要尽快赶过去才行啊!)
只是,孙武刚刚想问地那些话,虽然口中不说,但眼神却泄漏了想法,而察觉到这点的拓拔斩月,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好,你不说,等会儿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拔你的剑!让我看者西mén传人的剑有多锋利!”
“我不想和你战斗,请你罢手,因为慈航静殿的高僧们已经有埋伏,你地骑士团想要强攻,也要付出不xiǎo的代价,还有。就算你想动手,我手边没剑,也不懂得使剑。”
孙武堂堂正正地回绝,同时暗暗凝运金钟罩护身,但比起他开头地一连串话,拓拔斩月似乎只听见了他最后的那一段,那个反应就像是把火扔到干柴堆里,立刻就引起了炽烈盛怒。
“什么?西mén朱yù的传人不会使剑?你这废人简直不死也没用!”
怒喝声中,不愿等待的拓拔斩月终于出手。一声恍若龙yín虎啸的清亮鸣动,腰间的佩刀缓缓拔了出来。
“铮!”
在拓拔斩月拔刀地过程中,孙武与香菱都察觉一件异事,拓拔斩月拔刀的动作很快,但刀刀离鞘的速度却很xìng,而且离鞘的刀刃很长。超出了刀鞘地长度,造型甚至不是弯刀,到最后,一柄足足才一公尺半地锋锐长刀,从弯刀的刀鞘中被chōu拔出来,在大气中共振鸣动。“
长形的刀刃,孙武不是没有见过,北宫罗汉所持用的凶兽牙刀,就是远比一般刀剑更长的奇形兵刃。但拓拔斩月的这柄佩刀,不但长达一尺半,而且极薄,看起来只要与敌人刀剑一下对砍,就会折断;漆黑如墨的刀刃,外观钝钝的,并不像什么神兵利器。
但香菱却在看到这柄长刀出鞘地瞬间,表情变得凝重,显然这柄钝的黑刀颇有来头;这倒也罢了。真正让孙武大吃一惊的,是相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首次见到,xiǎo殇为了某件法宝而变了脸sè。
拓拔斩月chōu刀的过程中,xiǎo殇一直都还是笑yínyín的样子。即使刀刃长度超过刀鞘,她也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然而。当整柄黑刀完全扣出,xiǎo殇却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应存在的东西,脸上的笑容不再,吃惊地吐出了两个宇。
“祭刀?”
吃惊地叫出这个名词,xiǎo殇左手一动,像是急着去掏什么东西。然而,不会武功的她,这时却慢了一步,在她采取防御措施之前,拓拔斩月手中的祭刀已经“发动”。
“嗡嗡嗡翁~~~~~”
仿佛是某种沉睡中地生物苏醒。祭刀发出了模糊不请的鸣奏,这并不算什么特珠异象,因为就连袁晨锋所用的法宝,都能发出异声扰敌,但随着鸣动声音渐响,薄薄刀刃上的墨黑sè泽起了变化,仿佛一潭被撩拨起来的黑水般,在刀刃上起了阵阵涟漪,形成一层又一层地水波黑纹。
这种变化不是单单变好看而已,在水纹变化发生的同时,祭刀上生出一股令人难以正视地凌厉气息,跟着更若有实质,化为冲击波袭向四方。
附近的草木花树被冲击波削过,纷纷寸断碎裂,树皮剥裂、野草断飞,一些栖息在草地里的xiǎo虫更是瞬间毙命。不可思议的一点,是这波刀气冲击似乎还藏有某种秘密,因为孙武只是觉得全身压力一重,连忙鼓起金钟罩六关劲抵御,但身旁的xiǎo殇却一下子倒地,昏mí不醒。
“xiǎo殇!”
看见那xiǎoxiǎo的脑袋撞到地面,孙武感到前所未有地慌张,刹时间,对怡红楼那边的担忧、对敌人的警戒,这些念头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冲到xiǎo殇身旁,把人扶起。
只是,这个想法却不能做到,因为孙武才一举步,沉重的压力就bī面而来,全身所感到地切肤之痛,让少年惊觉自己仍与强敌对峙,若非金钟罩护住全身要害,自己那一下大意分神,恐怕已经被重创到地了。
“……居然有法宝开发师?”
看到xiǎo殇晕厥到地,拓拔斩月也甚为吃惊,这反应让孙武确认,那把祭刀一定对法宝开发师有特珠彩响,所以xiǎo殇的倒地,立刻让拓拔斩月认出了这点。
法宝开发师的存在极其罕有。一个十二岁的法宝开发师,更是闻所未闻,所以过去每个知道xiǎo殇身份的人,都会被吓到,然而,不过,比起这个天才法宝开发师,拓拔斩月却更注意孙武。
在首波、二波,甚至第三波的刀气冲击中屹立不摇,孙武周身散发的黄金气芒越来进强盛,竟然能与刀气冲击分庭抗礼,然而,孙武自己也知道,敌人只是单纯拔刀,还没有做出实质攻击,自己能够挡住这几làng刀气冲击,并不代表什么,真正要命的东西随时可能会出现。
事实上,看孙武用金钟罩承受住刀气冲击,这点似乎让拓拔斩月更为愤怒,一双蓝眼像是要喷出火来,而注意到这点的孙武根本搞不懂敌人在气些什么。
“西mén朱yù的传人,居然练起了和尚秃驴的武学?你简直是耻辱到家!”
怒气炽盛,拓拔斩月手中的祭刀赫然再生变化,一道白sè的光圈,以黑sè刀刃为中心,激速旋转,细看之下。那道白sè光圈似乎是由千百个细xiǎo文宇串组,而从那光圈出现开始,祭刀所释放的威力逾倍增强,猛烈的刀劲冲击,纵使孙武市金钟罩护身,也撑得异常吃力。
“邪月。发动。”
一声轻喝,拓拔斩月手中祭刀舞动,长长地奇薄刀刃,在空中拖切出邪异的黑sè轨迹。当这轨迹来到正上方,拓拔斩月的身彩赫然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斩!”
时间是傍晚,夕阳彩霞满天残红的时刻,但在拓拔斩月挥出那一刀的时候,孙武眼前的整个空间突然化为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仿佛这片“黑暗”具有生命,正迅速吞噬拌空间里的所有一切,没有影像、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在这一刀夺命而来之前。已经先夺走敌人的五感。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孙武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甚至就连金钟罩地护身金芒都被黑暗吞噬,应该近在咫尺的香菱与xiǎo殇。似乎与自己相距千里,从敌人出刀的那一刻起。自己如堕无间魔域,再也不能掌握身体,唯一所感觉到的,就是有一股滔滔大làng正朝自己狂涌而来。
想抵御、想反抗,却眼、耳、鼻、舌、身五感俱夫,孙武下意识想挥拳防御。可是在这念头闪过脑海时,他却全然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更无从挥动,而当他努力去感受,终于找回自己的感官知觉时。却是一阵千刀万剐似的剧痛猛袭脑部。
仿佛被那波巨làng打个正着,只是构成巨làng的并非水滴,而是千把、万把锋锐的刀刃,在与血ròu接触地瞬间,将整个肢体切割上千万遍,分筋、剁骨、削ròu,强烈的剧痛几乎把整个脑子也切割破碎,孙武痛极出声,发出一声惊天吼啸,跟着视线重新回复一片黑暗,连意识也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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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啊,我……就这么死了吗?这么突然?什么准备也没有?)
来不及为梁山伯寻回佛血舍利,来不及去寻找与实现自己的梦想,甚至就连今天的晚餐都还来不及吃,就这么莫名其妙给人干掉,这确实是很没道理,所谓的人世无常,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xiǎo殇呢?香菱呢?她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吗?)
xiǎo殇已经在战斗开打之前倒下,香菱则是战斗过程中都在自己背后,没有发出声音,可能安
然无恙,也可能早就倒下,但无论如何,以铁血骑团一贯地心很手辣,在自己倒下之后,她们两个不可能有幸存之理。
(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还有好些人我没有见到呢!起码……起码应该和这些人告别一下地。)
如果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最起码也该向老爹与姊姊告别,还有梁山泊里的村民,除了向他们告别之外,还要很多问题要向他们问诗楚,像是为什么要给自己窜改过的秘笈?又为何要让自己修练西mén朱yù的武枝?如果不是因为练了无孔不入掌。可能就不会引来铁血骑团,luàn刀斩得自己这么痛……咦?
痛楚的感觉,好象正在迅速消失。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唔!”
一下子回复意识,孙武由昏mí中清醒过来,睁开眼地第一个感觉,是周围仍然很黑很暗,和昏mí之前相差无多。但是当他的视力逐渐适应黑暗,就看见自己正躺在一个漆黑的岩dòng中,同时,强烈的痛楚也随着清醒而袭向脑部。
很痛,但是远没有之前接刀的时候那样痛,孙武略为睁眼看了看,发现自己全身多了百余道细xiǎo刀伤,其中只有十几道比较严重,不过都是皮ròu伤地程度,并没有伤到筋骨,只要休养几天,就可以痊愈无碍。
“呜!”
前言撤回,休养的时间看来不只是短短几天。提气运劲时胸口的剧痛,显然金钟罩在那一刀之下受了重创。虽然还没有被瓦解降关,但内伤也是不轻,除非有高手帮忙疗伤,或是有九龙神火罩之类的法宝辅助,否则十天半个月的疗养是跑不掉了。
拓拔斩月的那一刀真是很厉害,先剥夺敌人的五感,再对几乎是不设防状态地敌人施以重击。如果不是金钟罩护体。换作是别人挨了这一刀,大概当场就毙命了。
“喂,你醒了吗?”
“xiǎo殇!你在这里?”
听见同伴的声音,孙武又惊又喜,本来担忧的东西现在放心了一半,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见到xiǎo殇屈着身体,被锁在岩dòng的一角。手上拷着铁链,脚底也有金属锁链,像是对待什么野兽般的把人锁住,不过,样子虽然不好看。但似乎没有受什么伤。娇嫩嫩的肌肤也没有血痕。是不幸中的大幸。
“xiǎo殇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倒下去地时候,我吓死了,你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啊!”
听见孙武惊喜的呼声,xiǎo殇似乎很高兴。不过听他提起自己昏倒的糗事,脸上表情马上就yīn沉下来,头也转过去,吭都不吭一声。
只是,或许是考虑到有些事情不让同伴知道的话。下次碰到类似的状况会很麻烦,xiǎo殇最后还是转回过头,向孙武做了解释。
“那个东西。叫做祭刀,是很麻烦的一种法宝。”
祭刀,顾名思义,就是被奉祀在祭坛上的兵刃。在中土大地的历史文献纪录中,祭刀的存在非常久远,在远古时代就有部落祭司铸造神刀,奉献神明,作为贯通天人之间地连接,当祭刀被执在手,持刀人就等若连通神明,化身为神,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呼风唤雨,裂海分天。
拥有这样强大的神异之处,祭刀的铸造自然万分艰难,在中土人尚未掌握到种种法宝的制作枝术前,历史上赫赫有名地几柄祭刀,都是天时、地利的极度机缘巧合下,意外诞生地成品,被视为最顶级的神器;也由于它的神异威力,每一柄祭刀的诞生,往往伴随着一朝一代的兴衰jiāo替,堪称是真命天子的专属神兵。
“很歹关于祭刀地传说,里头讲得光怪陆离,好来拿了把刀就不是人类了,不过,在法宝开发师的眼中,祭刀也只不过是法宝的一种,就是威力强一点,人们被它的破坏力所mí惑,看不见它的缺点。”
从法宝开发师地角度看来,祭刀之所以神异,确实是因为可以接引外部能量,或许是自然能量,或许是鬼神,当这些选进血ròu之躯所应有的强大能量,一下子充盈人体之内,持用祭刀之人自然仿佛神明加身,能够做出一些超越人体极限的事情来。
然而,过大的能量一下子通过身体,讲起来好听,实际上就和被雷打到没有两样。如果不是修练特珠功法,能量才一灌入,身体就整个炸碎;即使修练适当的功法,倘使体魄与意志力不够,使用祭刀一样有xìng命之忧。
“……所以了,要拿命去换的东西,根本没什么了不起,要是你肯拿命来赌,我可以帮你做出更有效的东西,保证你一定死翘翘,敌人也绝对没有一个完整的。”
“现在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祭刀是很厉害,我也知道原理了,不过那和你昏倒有什么关系?”
“因为………法宝开发师的体质啦!”
法宝开发师之所以难得,万中无一,很大的因素是天生资质限制。除了本身的聪明才智外,是否具有开发师所需的特珠体质,也是资质要求的重要关键,优秀的法宝开发师必须有一种特异体质,能让自己的ròu体成为桥梁,在铸造过程中连通天地之间所充斥的自然能量,灌输入所制作的法宝内。
一件法宝在制作过程中所吸纳的能量越多,日后的功率与效能就越强,也才能产生开发师所设计的种种异能,若是吸纳的能量不足,本来应该喷雷放电的法宝,可能只喷放空气,变成一件失败地废物。
祭刀本身是接引外部能量的钥匙。与法宝开发师的异能体质,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祭刀进行“发动”,接引外部能量灌入,一定范围内的法宝开发师便会受到影响,如果不进行防护猎施,后果也很近似被xiǎo规模的雷电贯体。
“所以,xiǎo殇你的意思是……你被雷劈了?早这么说我就不担心了,你平常作恶多端。我早就有心理淮备,预备你有一天会被雷劈了。”
“浑帐,你很喜欢看人被雷劈吗?我就先把你送下地狱。”
如果不是因为脚上也被拷了锁链,xiǎo殇的这一脚差点就踩在孙武脸上,不会武功的她,体能一如寻常nv孩,倘使没用什么法宝辅助,基本上xiǎo殇是没什么力气的。
“祭刀可以影响xiǎo殇,那除了祭刀以外。还有什么东西会对法宝开发师响地吗?”
“唔……有喔。老爹以前说过的异能者故事里,提到世上有一种东西,会剥夺法宝开发师的jīng气,如果拿到我们面前。我们就会全身无力。手脚也开始麻痹,动都动不了一下。”
“有、有这种东西啊?”
“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绿sè矿石。叫做……克里普錼.”
“……你以为你是那个超人吗?”
姑且不论xiǎo殇半真半似的玩笑话。孙武nòng诗楚事情大概后,开始确认自己两人的处境。
xiǎo殇没受伤,自己的内伤不轻,也和xiǎo殇一样,全与被锁链镣铐给绑住。无力挣脱,铁血骑团把自己和xiǎo殇扔在这个岩dòng里,应该是想从自己和xiǎo殇身上得到什么,否则以他们一贯的辣手,自己二人早该身首异处。
(但是。我和xiǎo殇能够给他们什么?xiǎo殇是法宝开发师,他们想bīxiǎo殇制造法宝吗?就算真的是好了,那为什么把我给留下?这很没道理耶。)
回忆起与铁血骑团数度jiāo锋,似乎就是无孔不入掌最引起他们注意,拓拔斩月口口声声要找西mén朱yù的传人,难道是把自已当成了西mén朱yù的再传弟子?而且,他的态度也有点奇怪。
“西mén朱yù的传人不会使剑?你这废人简直不死也没用!”
“西mén朱yù地传人,居然练起了和尚秃驴的武学?你简直是耻辱到家!”
原本自己以为,拓拔斩月可能有nvxìng亲属受yín贼所辱,所以才要找西mén朱yù地传人报复,但是他那两句话里透露出不寻常的讯息,仿佛很重视、很期待西mén朱yù的传人,将之视为宿敌,所以看到自己的表现不如他预期,才会这样愤怒。
虽然说,自己本就不是西mén朱yù传人,他对自己的期待毫无道理,自己完全是受害者,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藉此脱困才好。铁血骑团应该不久之后便会过来查看,到时候如果没有个策略,恐怕身首分离地结果就很难避免了。
“咦?香菱呢?人到哪里去了?”
察觉香菱不在身边,孙武大吃一惊,本来肚中还余下的几分晕眩,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忙着问起xiǎo殇。
“这个嘛,三个人一起被抓过来,我们两个人被丢了进来,香菱她就被带走了。”
“带走?他们带走香菱作什么?”
“你很蠢耶,难道你觉得铁血骑团那批人是吃素的吗?jiānyín掳掠,烧杀枪劫,他们既然抢完了杀完了也烧完了,现在当然是开始jiānyín的时候了。”
“jiānjiānjiānjiānjiānjiānjiān……jiānyín?”
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像是受到无比冲击般,居然一下子扯着锁链坐了起来。
“xiǎo殇,你是说,香菱她被抓去……去……”
“去搞了。”[吾爱文学网.Cn]
“你不要用搞这个字眼!”
紧张得冷汗涔涔,孙武觉得事情极度严重,香菱是自己地同伴,又是跟着自己离开万紫楼的,自己有责任守护她的人身安全。可是现在……
“你很担心吗?那可能晚了一点,不久之前有几个铁血骑士经过,说带去的那个nv人已经被nòng得一身脏兮兮、粘呼呼的……其实你不用想太多,她怎么说也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这种xiǎo场面,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
“xiǎo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风凉话!”
“你不喜欢听实话就算了,如果你有本事站起来,是出这个dòng口,那想作什么就去做吧。”
风凉话也是实话,在压下内伤之前,孙武周身乏力,又被锁链给缠绕捆绑,连坐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是站起来走出dòng口,至于xiǎo殇那边,姑且不论她实际心意如何,孙武看到她腰间收藏法宝的布囊不见,多半被敌人拿走,失去了随身法宝的xiǎo殇,是无力帮上什么的。
(可恶,我得要去救出香菱才行啊……)
正自焦急,dòng外传来一阵踉跄步履声,有几个人正往这边靠近,紧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nv人被推了进来。
第六章 金锁联姻富贵绵延
莫名其妙一个人被推了进来,孙武最初一怔,跟着就认出了香菱的轮廊,看她手上、脚上也被戴了镣镑,一身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被推入岩dòng,连忙侧过肩膀,想把她撑住,别失足跌倒在地。
“香菱,你没事吧?”
“少爷和xiǎo殇xiǎo姐……啊!别靠近来,我身上很脏!”
这句话在孙武脑诲中形成了过百个画面,全部都是最糟糕的那一种想法。强烈的负疚感和责任感,让xiǎoxiǎo的少年义无反硕,侧肩撑住香菱跌撞过来的身体,想要说一些安慰她的话语,表示只要心灵洁净,ròu体就不骯脏,但这些话还没说,一阵难闻的酸臭气味就扑鼻而来。
“哇!香菱,你搞什么啊?身上好臭喔。”
“所以………我刚刚身警告少爷你,说我现在身上很脏啊!”
浓烈的臭气,就连xiǎo殇都别过头去,而与香菱贴靠在一起的孙武更是首当其冲,不解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万紫楼传授旗下姑娘的护身xiǎo枝巧,专mén用在不规矩的客人,想要对姑娘们非礼的时候。”
万紫楼的姑娘们陪酒伴饮,其中也有部分洁身自爱,绝不卖身的清白nv子,但酒酣耳热之际,一些客人醉意上涌,抑或根本是借酒装疯,想要对身旁的姑娘施以弓虽暴,这种时候如果强行反抗,甚至打客人一耳光,那不但更激起客人的兽xìng,事后的问题也难以善了。
因此,在万紫楼传授的几项护身枝巧中,其中就有一项甚为yīn损的伎俩,在面对男xìng侵犯时,nvxìng突然像醉酒一样。激烈呕吐出来。
根据过往经验,不管是再美、再xìng感的nv子,酒醉呕吐时候的模样。都会让男xìng退避三舍,就算是那些醉意上涌,想要一逞兽yù的男人,在视觉、嗅觉地双面冲击下,别说没有脱人衣服的yù望,甚至会第一时间闪得远远。
“……通常只要用到这一招。姑娘们都可以成功保住贞节,从这次的实验证明,这一招对域外异族也一样有效。当那些东西也喷到他们身上地时候……我从没有见过异族人轻功可以这么快的。”
“你、你是怎么说吐就吐的啊?”
“内功高深的人,可以用内功催吐,至于一般的姑娘就像我一样,在齿里头有个yào囊,咬破以后瞬间刺激喉头,迅速造成呕吐效果。”
“……囟齿里头还有yào囊,你是在作什么行业啊?我真是败给你了……”
讲是这样讲,看到香菱能够平安无事地脱险。孙武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他侧转过头,不想让香菱看到自己的表情,因为从重度焦虑之中释放,转忧为喜,少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欢喜得掉下眼泪来。
对于香菱能够平要脱险这件事。xiǎo殇扁了扁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料到这点地香菱却先发制人。
“xiǎo殇xiǎo姐,这一次你也nòng得那么狼狈,想必你非常愤怒吧?”
“……就算是。也和你没有关系。”
“不是没有喔。你的愤怒要有个宣泄目标,大概已经在构想要怎么让这群蛮子好看了吧?这方面我也一样,莫名其妙被抓来,nòng得我手脚都是镣拷,身上还一堆脏兮兮的,我啊……很久没有这么糗过了,为了讨回面子,我一定会回送骑团一份大礼地。”
“………”
“xiǎo殇xiǎo姐唯一信任的人,当然是只有少爷了,不过,目前我们有相同的目标,可不可以请你先忍我一段时间,让我们携手合作,处理掉眼前的问题再说呢。”
没有直接的回答,但香菱的这个提案显然打动了xiǎo殇,她朝香菱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地点了点头,一个短暂的同盟就这么缔结了。
虽然还在岩dòng里逃不出去,但是看见左右两个nv人地笑容,孙武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骑团可能惹到不该惹的人,很快就有大麻烦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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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dòng里的等待时间并没有很久,在香菱被推进来的十几分钟后,几个骑士来到dòng口,没有拉人,只是扯着锁链,把岩dòng里的三名俘虏像拉狗般扯出来。
不杀人而留存俘虏,自然是为了问出某些事情,甚至要进行严刑拷打,这些事情孙武都已经有心理淮备,但在进行审讯之前,骑士们却先作一件事,就是取来数桶冷水,对着孙武三人当头浇下,一桶接着一桶,在冲洗身上秽物的同时,也把人淋成狼狈地落汤jī。
冷个半死,浑身猛打哆嗦,人的顽抗意志降低,在这种情形下进行审讯,往往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骑团无疑有个老于此道的审讯师。想到这点,香菱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可能要把预设的发难时问提早,否则如果碰到一些毒辣地审讯师,又是拔指甲,又是烙铁,这些东西一下子nòng上来,自己倒是还好,但孙武和xiǎo殇未必承受得住。
静心观察,周围几名骑士的情形透着古怪,白狼战甲上满是血迹与尘土,步履也颇见蹒跚,明显打了一场不轻松的苦战,甚至吃了亏。这伙人适才突袭了怡红楼,与慈航静殿的僧侣发生战斗,以双方战力而言,彼此都吃些苦头那是理所当然,不过……
(白狼战甲没有破损,内里却有受伤,慈航静殿有那么高明的透打武学吗?还是……)
几名骑士牵拉犯人走路的时侯,也在相互jiāo谈,由于使用的是异族语。他们根本肆无忌惮,完全不怕身后三人听得懂谈话内容,因为中土人能懂异族语的极为稀少。而在一定程度上,朝廷也禁止百姓学习异族语言,所以用异族语jiāo谈应该是相当安全而保密的。
不过,学识渊博而且不把朝廷规矩放在眼里的中土人。在这三个犯人里头就身两个,香菱会说相当流利的异族语。而每一个法宝开发师都必通异族语言,xiǎo殇当然也不例外,所以骑士jiāo谈地内容。就全部落到她们耳里。
言谈中,香菱知道骑团这次的袭击非常成功,虽然万紫楼协助慈航静殿设下埋伏,给予骑团一个迎头痛击,但骑团仍是不负骁勇善战之名,成功突破圈套,把目标物掠劫到手,扬长而去。
(任大sè鬼迟迟没到。我又没能够亲自压阵,伏击阵容是因此逊sè了没错,但拓拔斩月被意外调开,不能参战,只剩下北宫罗汉一个人骁帅,而我方有心算无心。大批机关布置下,骑团还有办法全身而退,这组织的实力比预期中更强啊……)
当拓拔斩月亲自在客栈内伏击,香菱极度意外,料想不到骑团对孙武地重视已达到这种程度。也暗喜这个重要主力不在,另一边的战局应付起来该是更为轻易简单,可是现在看骑团的伤亡状况,远没身自己预期的重,双方实力估计上一定出了问题。
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关键肯定不在普通的庸手身上,骑团之内肯定存在一个不下于北宫罗汉地高手,只有这种级数的高手,两强合力,才有可能缔造如此战果。
听骑士们的谈论,在团长拓拔斩月之下,似乎还有两名作为副手地统领,左统领是“刀魔”北宫罗汉,右统领却是一个复姓宇文的老人,就是这左右统领双双出击,身在万紫楼、慈航静殿两派好手的埋伏圈套下,不但反过头来痛击敌人,还成功把目标人物掠劫回去。
只是,最后出了一点xiǎo批漏,惹航静殿一方好象突然来了强力帮手,虽然没身露面,不过高频率的琴音比什么锐刀利剑都更具杀伤力,毫无预兆地奇袭而来,白狼战甲无从防御,骑团的主要伤亡,就是在那时候造成,有三名骑士粹不及防下,被琴音活生生震死。
倘若没有孙武在豪饮王比赛中的异遇,光是听这些东西,香菱也会好奇是何方高手驾临,不过此刻她已经了然于心,有能力作到这种事的人,肯定是河洛剑派秘密栽培的种子高手,妃怜袖。
妃怜袖是受慈航静殿邀请而来,见到僧众险入危急,出手相助不足为奇,更何况这种以琴音退敌地特珠武枝,本就是河洛剑派高手的拿手好戏。
(晤,那个xiǎo雯雯也被劫来了吗?真是个很不幸的孩子啊,被劫到哪里去了呢?)
香菱想先探查出这一点,不过时间上却晚了一步,因为前方的xiǎo路豁然开朗,到了一片平地,地形看来是群山之间的一个xiǎo峡谷,数十匹异种良驹被四散放开,有些吃着地上青草,但也有一些居然张开尖锐獠牙,大口吃ròu,显然都是经过生化改造的异种。
马匹所围统地这中央,生起了一姓营火,炽烈的火舌四散飞窜,周遭有一群人三三两两地散落坐着,尽管身上还穿着白狼战甲,不过却已没有佩带三角头套,露出底下金发蓝眼的真面目,看到孙武等人被带过来,纷纷转头朝这方向看来,鼓噪出声。
拓拔斩月正坐在火堆旁的一块大石上,祭刀“邪月”佩在腰间,厚厚的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看见孙武等人靠近,左手一挥,骑士们地鼓噪声音顿时止住,但沉默起来的压力却更大。
“你们……跪下!”
拓拔斩月一声令下,自然有人代替执行。一脚端在少年的腿弯,bī他跪下。孙武年少气盛,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想要反抗,但是看两名同伴顺应如流,没等旁人威bī就自动跪下去,还差点连头也磕了下去,他就觉得自己的反抗毫无意义。顺势跪倒下来。
“我要问你们的事,问一句就答一句,要是有半句假话。你们自己可以想来后果。”
还没有实际问话,香菱就已经知道拓拔斩月会问些什么。在拓拔斩月与孙武对战时,她已留意到这名团长对西mén朱yù异常执着,甚至可以说是因此而来,更对孙武有某种期待,基于这一点。自己判断这个向来一刀杀敌的拓拔斩月,这次绝对会留手,一定会擒下自己三人。bī问重要情报。
就是基于这点判定,香菱决定保留实力,不让人窥破自己的实力真相,在拓拔斩月出刀瞬间,佯装不支而倒下。这个判断目前看来完全正确,而拓拔斩月会问出来的问题,想必就是“你的无孔不入掌从何处习来”、“jiāo出无孔不入掌的口诀”。
当这两个问题问出来,那个情形就是尴尬中地尴尬。因为想也知道,孙武绝对答不出口,连他自己也一头雾水的东西,要怎么回答呢?至于jiāo出练功口诀,倘使孙武自己背得出的话,最近就不会搞到那么狼狈了。而当孙武答不出这两个问题,拓拔斩月就会动怒斩人,自己也就必须在那时候发难动手了。
环硕周围,除了普通地骑士外,最棘手的北宫罗汉并不在。如果是这样的阵容。只要xiǎo心拓拔斩月这个变数,或许自己不用暴露实力,就可以杀出重围,但拓拔斩月习旁,站了一个高高疲瘦,披头散发的老人,形象古怪,最好特别提防一下。
“我问你,这样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拓拔斩月问出的问题,不但让孙武意外,当那样东西被拎在拓拔斩月手中摇晃,就连香菱也大吃一惊。
那件东西……是一枚金锁片,本来由孙武贴身拐带,但是在昏倒的那段时间里,被骑士技身,这枚金锁片也就因此落到骑团地手里。
至于这件东西的特殊意义,孙武当然很清楚,当初老爹在外头到处替自己订亲事,并且把信物jiāo待给xiǎo殇,后来意外焚毁,只剩下一枚yù佩、一枚金锁片,两件东西牵涉到两桩姻缘,自己一直想要寻找到那两个对象,上mén表示歉意,并且解除婚约,不过人海茫茫,无从找起,如今拓跋斩月好像认得这锁片……
“这锁片是我的!你和它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引起所有骑士哗然,说地都是异族语,孙武听不懂,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一双双或蓝或绿的眼睛里,虽有震惊和错愕,但里头却看不见仇恨,反倒是拓拔斩月一听到这句话,就像是看到红布的公牛,右手立刻按放到刀柄上,“锵”的一声拔刀出鞘。
“少主,请稍安勿躁。”
一只枯渡的手
从旁伸来,按放在拓拔斩月的肩上,制止了拔刀的动作,让拔出部分地邪月再次回到刀鞘去。
这委实让孙武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现在被铁链锁身,严重内伤又影响力量,如果拓拔斩月挥刀砍人,自己别说挡不住,连逃也逃不掉。
制止拔刀动作的,是拓拔斩月身边的老人。因为他的制止,拓拔斩月像是冷静下来,强忍怒气,向孙武再作确认。
“你说金锁片是你的,谁知道你是偷还是抢来的?凭你也配拥有它吗?”
“是我地就是我的,我没有必要向你们说谎,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证明。”
坦坦dàngdàng的回答,反而更证明了这句话的真实xìng,也将拓拔斩月的疑问,导向最后地那个问题。在问出口的那瞬间,不只是拓拔斩月,就连孙武身后的香菱也屏息以待,混luàn的心儿狂跳,等着那能够决定自己一生的答案出现。
“既然如此……告诉我,巨阳武神是你什么人?”
“他是……他是我家的老爹。”孙武在脑中搜寻着适当的词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一直让我叫他老爹,这个金锁片也是他给我的。”
在少年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群全部静了下来,就连香菱都因为心里的沉重感受,短暂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确认了,是他没有错。)
太过熟悉孙武的个xìng。香菱排除了他说谎的可能,既然订婚信物是老爹jiāo给他,那就是将他当作继承人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古怪……
“请问,你们认识和这枚锁片有关系地那个姑娘吗?”
从拓拔斩月的言语中,孙武也着出了端倪,如果不是老爹为自己选定的那名未婚妻,就不会知道这枚金锁片地特珠意义,他们会对金锁片这么紧张。应该是认得那位xiǎo姐,甚至是那位xiǎo姐的家人吧。
可是,老爹怎么会挑选骑团当亲家啊?这票盗匪杀人如麻。剽悍野蛮,那位xiǎo姐该不会长得像大猩猩一样吧?如果是的话,自己说要解除婚约,会不会让她好伤心?但要是不解除,就轮到自己要……
这个猜测多半没有错,因为自己的话才一问出口,拓拔斩月的手又按在刀柄上,倘使不是旁边那个老人阻止得快。拓拔斩月不只是拔刀,还一定会斩人。
“少主,请克制怒火,巨阳武神对我族有续存大恩,在约定了结之前,我们不能有所违背。这位少年既然是巨阳武神的传人,无论之前或以后怎样,他此刻都是我族贵宾,请您克制。”
“我知道了,宇文老师。我会克制地。”
深深吸了一口气,水蓝sè眼瞳中的怒气内敛,拓拔斩月道:“没有错,这枚金锁片订约的对象,就是我……妹妹,你是我妹妹地夫婿,我们会护送你回去,与她完婚。”
“等、等一下。”
光着对方抑制愤怒,话却说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孙武也心里有数,当这个婚事一结束,对方没了负担,拓拔斩月这个大舅子的魔刀,恐怕第一个就要斩在自己身上,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把话说清楚。
而一直在克制内心情绪的香菱,这时候也有满头雾水的感觉,那枚金锁片的订亲对象,明明就是站在这里的自己,怎么又会跑出来一个团长之妹?这是怎么回事?拓拔斩月nòng错了吗?还是自己搞错了?一块金锁片怎么会订下两mén亲事,这……好荒唐。
“对,是该等一下。”
从旁娇怯怯地是出来,好象非常害怕似的,xiǎonv孩拉拉少年手臂上铁链,道:“xiǎo武哥哥,可不可以让他们把舍利还给我们?你不是一直要那个舍利吗?”
“对喔!”
被xiǎo殇点醒,孙武马上想到重点,佛血舍利倒是其次,但自己现在能与拓拔斩月沟通,雯雯的事就能解决。
“骑团的各位,佛血舍利是我们家的失物,巨阳武神命我和妹妹外出寻找,我……”
狐假虎威,孙武自己不喜欢这做法,可是目前只有此计,如果只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有和骑团谈判的资格。
果然,一抬出老爹地名号,骑团的众人就像气焰受到压制,纷纷沉默下去,而自己的说法很简单,就是讲明佛血舍利是自家失物,这次被朝廷的特务窃盗出来,明显是要以此物为饵,引天下英推争夺残杀,请骑团不要被短暂利益所蒙蔽,把雯雯jiāo给自己,不要再sāo扰她。
孙武本来预期自己说完话后,这些高头大马的异族骑士会出言反对,可是他们却都只是把目光望向拓拔斩月,仿佛只要团长一言决定,他们就可以放弃不惜生死争取地佛血舍利。
“不行!佛血舍利对我族实在太重要,别说是你,就算巨阳武神亲来,我也不可能把舍利jiāo出。”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素,但拓拔斩月一说完话,身边的老人立即向团长谏言。
“少主,舍利对我族确实重要,但……”
中问的句子模模糊糊,孙武听得不是很请楚,只能判断出老人正在为自己说话,希望拓拔斩月放弃佛血合利,心中不由得大喜若狂。超级感谢这个“倒戈相向”的老人。
“……jī肋……难以下手……刀魔的立场……jiāo换西mén朱yù的武功秘笈……”
隐约听到的谈话内容,只有最后一句孙武听懂了,老人正以西mén朱yù的武枝为条件。要拓拔斩月放弃佛血舍利。这确实是好计,因为当自己地身分变成了责宾,他们不能身对自己拷打bī问,想得到西mén朱yù的武技,就只能用条件换取,让自己心甘情愿说出。
对自己而言。只要能够和平静决,别说是无孔不入掌的口诀,就算是要金钟罩秘笈。自己也可以答应默写出来,但眼前地问题却是,无孔不入掌的口诀是什么啊?如果把自己所会的全套东西一股脑默写出来,那根本就是金钟罩的秘笈,没有人会相信的。
不过,这个担忧在实现之前就被打破,没等拓拔斩月说话,一个宏亮而雄壮的声音就响起来。
“不行!佛血舍利关系到我族地未来。无论是谁来,都没有人情可说。”
雄浑有劲的声音传来,所以盘坐在地的骑士纷纷站起,肃然起敬地恭迎突然现身地北宫罗汉。
兽化异能或许真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能耐,上次军营内作战,纳兰元蝶偷袭的一剑。明明重伤了他的脸颊,不过现在却已经看不出伤痕,就像全没受过伤一样,魁梧高大的jīng壮躯体,依旧给人很大的压力。当那个背着巨型牙刀的身影站立在孙武跟前,孙武甚至觉得一阵气窒,胸口非常不舒服,然而,他并没有感到多少少惧意。
“觉得佛血舍利重要的不只是你们,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啊,可是,就只因为这个重要,你们就要伤害一个无辜地nv孩子吗?”
上趟战斗时,北宫罗汉的嘲讽言语还依稀在耳,这次拓拔斩月与骑团都有软化迹象,却又被他出言破坏,孙武的怒气全部转向这个域外第一刀手。
“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你为了那颗舍利,就要伤害一个无辜的nv孩子,这样算什么英雄?”
“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的xiǎo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何止是伤害,为了取得合利,我们将不择一切手段。”
看也不看一下孙武,北宫罗汉一拱手,对拓拔斩月道:“少主,已经对那nv孩勘验完毕,佛血舍利确实是被封藏于她体内,而且是很特珠地手法,无法用原途经取出。”
“北宫统领,你……”
“目前最可能的取舍利法,就是将目标开膛剖腹,直接取出舍利。为了我族的明日,请少主不要再犹豫,而这件工作不应该玷污您的手,北宫向您请命,希望能亲自执行这件工作。”
北宫罗汉的平板说话,讲得就像杀猪杀狗那般自然,听在孙武耳中,简直是无法忍受。再怎么痛恨中土人士,如果真是英雄好汉,也该找一些中土武者或强人来开刀,只懂得对一个没还手之力地xiǎonv孩开膛剖腹,这算什么?
只是,没等孙武开口或动手,感受到身边少年怒气的北宫罗汉,已经先发制人,脚重重一踏地面,一道强劲刀气透穿地面,身由孙武身前穿刺而出;内伤沉重的少年提防不到这破地一刀,被当胸命中,击得飞坠出去。
“少主,巨阳武神是个可畏可敬的存在,不过此事由北宫独力承担,若是日后巨阳武神寻上mén来,北宫会担负起责任。”
寥寥数语,却听得出其中坚决,那名复姓宇文的老者似乎还想出言劝阻,但拓拔斩月已经有决定。
“我明白了,北宫统领,这件事我会和你一起扛负起责任,请宇文老师安排所需要的准备吧。”
“等一下!”
出言阻止的,是竭力站直身子的少年,他现在的样子极为狼狈,那一击牵动内伤,鲜血不住从口鼻溢出,虽然伸手抹去,但还是源源不绝地流淌出来,一双努力站直的腿,更是脆弱得频频颤抖,然而,只要看清他的双眼,在场条个人都不会怀疑他的坚决意志。
“我还没倒下去!只要我还在,就不淮你们对雯雯动手。”
大喝声中,少年摆开了战斗架势,表现出誓死一战的决心,现在谁都很明白,如果不将他击倒,甚至干掉,就无法顺利完成取舍利的工作,而最后决定这一切的关键……
“少主,佛血舍利至yīn至邪,要取舍利必须天时配合,在月圆当空时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宇文老人瞥了少年一眼,摸着山羊胡,道:“现在距离越远还有五天,我会在这五天能完成准备工作,而我也建议给这位贵宾一点机会,倘使他在五天内能够胜过北宫,以族规而论,强者为尊,那么我们就重新考虑此事,如何?”
第七章 飞鸽锦书中山遗讯
侥是香菱聪慧机智,却也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原本的预料中,当拓拔斩月与孙武一言不合,大家就要翻脸动手。
如果那种场面上演,香菱最想看到的东西,就是xiǎo殇的能力底限,因为到目前为止,她从没看过xiǎo殇参与战斗的样子。如果说九龙神火罩是防御的极限,那么xiǎo殇的攻击手段会是什么?这点很耐人寻味。
骑团的战斗圭力,是团长拓拔斩月、左统领北宫罗汉、右统领宇文龟鹤正面战斗起来,香菱自忖仅能敌住一个,若是变成以一敌二,那就必败无疑。幸好,奇袭、逃走,不等于正面作战,再加上一打起来自己可以发shè信号,联络帮手到来,虽然估计无法全身而退,但要成功逃逸应当不成问题。
可是,事情怎么会搞到现在这样子?
“唉……”
香菱端着一个xiǎo木盆,轻轻叹了口气,遥遥望向台阶末端的山巅。为了要在月圆之夜取出舍利,宇文龟鹤在山巅上安置仪器、排列阵形,开始储存所需要的能量,至于目前成为舍利容器的雯雯,则被拘禁在山巅上。
北宫罗汉亲自在山巅上把守,防止有人来劫走舍利,而孙武就因此与他对上,必须在这五天里不断尝试闯关,若是打败北宫罗汉,就有资格与骑团重新谈条件,否则……就是等着接收一具膛开肚破的nv孩尸体。
就是因为这样,从今天一早开始,调息完毕的少年就开始闯关,表现出的斗志虽然强盛,但结果却没什么出人意料的变化。
(北宫刀魔是域外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全力鼓催发出的绝招,就连我也不敌。这个xiǎo少爷仅有五天不到,哪有可能扭转乾坤呢?)
孙武的资质与努力,都是上佳之材,再加上背后众多明师指导,经过岁月淬炼后,别说胜过北宫罗汉,就算媲美一皇三宗。都不足为奇,但那起码是十年,甚至十五年后地事。目前的他,连接下北宫罗汉随意发的一刀都做不到。
端着盛水的木盆,香菱踩着阶梯慢慢上山,预备把máo巾带给苦战中的少年,目光瞥见旁边的一角,xiǎo殇正与几名骑士坐在一起,好象聊得非常开心。
身分是孙武的妹妹,同样是巨阳武神抚养长大地孩子,xiǎo殇摇身一变。也成了骑团的贵宾,就连被没收的香案腰包,都还给了她。
来自域外异族地骑士,对中土人士有着根深蒂固的仇恨,所以香菱尽童避免与他们接近,省得造成不必要的刺激,但xiǎo殇却不同,换上了之前的那套老虎装。头上多了一对耳朵,身后还有一条会摇动的尾巴,很容易就打进异族人的阵营里。
“你……你是xiǎo殇xiǎo姐吗?”
“对,这是我兽化之后的样子,其实……其实我有异族血统的。”
“啊?你是我们失散多年的族人吗?”
“何止,各位大哥哥。我是你们失散多年地姊姊啊!”
不可否认,天使面孔时候的xiǎo殇,纯真的大眼汪汪,非常有媚惑人心的力量,就连香菱自己都曾经被mí惑一时。所以也就难怪这些异族人通通上当,把她当作善良天使般亲热对待。
(这、这样子也行吗?可是,离乡万里,见不到家人亲友,整天都只有仇恨与杀伐,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他们也需妻纾解,xiǎo殇xiǎo姐……她这样算是趁虚而入吧。)
香菱摇摇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微笑着端盆走上山,一转过弯,恰好就看到少年的身影在半空中飞翔。
“哦,轻功进步得真快。”
看得清楚一点,原来不是飞翔,是被北宫罗汉打得飞了起来,重重撞凹在后方的一块岩石上。
“啊!少爷!”
香菱bāng着水盆赶过去,沾着温水地热máo巾,刚好能够挤在少年满是泥尘的脸上,让他稍事歇息。
日正当空,时问已经接近正午,从日出前到现在,孙武已经反复尝试了上千次,但都是同样的结果,别说与北宫罗汉过招,根本是才一靠近到他身前两尺范围,就被北宫罗汉破空而发的刀气给打飞。金钟罩护体,孙武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被刀气分尸,但是被打飞半空,重跌在地的滋味也不好受。
两人之间本来就有实力差距,孙武败在拓拔斩月手上的内伤未愈,差距就拉得更大。当日孙武配合妃怜袖地指点,能够利用种种情势取巧,与北宫罗汉相对峙,可是这次硬碰硬地拼起来,毫无花巧,双方差距也就明显暴露。
“可恶,总是闯不过去……”
孙武的拳头握得紧紧,为了所面对的困局紧皱眉头。连续挫折下,少年现在的样子绝不好看,尽管外表伤势不重,不过也开始出现淤肿,嘴角破裂,右眼也老大一块乌青,这都是千余下连续碰撞的结果,还不计越益严重地内伤,令得他只要一坐下,就有鲜血从他鼻子溢出。
“少爷,你休息个一天吧,这样子硬挨下去,就算金钟罩再强也会解体降关,那时候你要闯关就更难了,还有……如果内脏破裂,会很难医……”
“香菱,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因为说谎话让你很难受?如果你想说我这样很蠢,一点都没有可能成功,那你就直接说吧,我不会受到打击的。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用掩藏自己,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呃!少爷,怎么你……”
香菱着实吃了一惊,本想问孙武为何变得如此机敏,却看到他咧着沾上血迹的嘴笑了笑,递回了被nòng脏的máo巾,笑道:“不要替我担心。也不要放弃希望,我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毫无意义。”
笑得非常开朗,仿佛与天上闪耀的明日相互照映,香菱不由得一呆,跟着就看到少年重新振作起来,朝着北宫罗汉的方向疾冲过去。
两相比较,北宫罗汉纵使盘膝坐在大石上。那个魁梧地巨影仍有若高山般伟岸,背着阳光,形成庞大的yīn影压着地面。而朝他疾冲过去的孙武,就像是一只不知死话的xiǎo猫,做着不可能的挑战。
“北宫罗汉,我又来了!”
“哼!不知死话的xiǎo鬼!”
仍是与先前一样,北宫罗汉随意一抬手,无比刚猛的刀气透发,破空击向已弱地孙武,再次上演已重复过千余遍的画面,少年的身躯离地而起。在半空中滚跌飞翔,重重摔坠在十尺外地巨岩上。
“碰!”
巨响声中,石屑纷飞散落,孙武也跟着跌下来,但好象为了不让香菱担心。他甫一落地,马上稳稳站起,没等香菱说话。立刻又疾冲出去。
“再来吧!”
“烦死人的家伙!”
重复的情形一开上演,在旁观者的香菱只能摇头,暗叹这或许就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写照。
就她这边来看,孙武的战斗是百分百的愚行,除了让本身伤势严重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效果。反倒是北宫罗汉,虽然只是迫发刀气,凌空伤敌,但刀气忽而直进、忍而迂旋,有时候甚至是先潜入地下。再爆发伤敌,运用之间的巧妙简直是一种艺术,让她也为之赞叹。
至于孙武,尽管勇气与意志可嘉,行为却没什么意义。那不是冲不冲得过去地问题,而是让他冲过去了又能如何?目前是北宫罗汉根本不愿也不屑与这晚辈动手,所以才迫发刀气把人打飞,若是真的让孙武近身格斗,认其的北宫罗汉随意一招便可将他收拾,孙武只会败得更快、更惨。
(赌约是赌*北宫罗汉,不是贴近北宫罗汉啊!这样子盲目冲上去,就算冲到他身边,又能做什么呢?双方的武功差得太多,根本不可能在五天之内拉近,如果有五年的时间,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主子只会逞血气之勇,身为奴婢的香菱就只好多动脑,但思前想后,香菱就是找不到办法,如何不着痕迹地暗助孙武,在合理的范围内取巧胜过北宫罗汉。
(妃怜袖能做到的事,我却做不到,这岂不是代表我逊她一筹呢?唉,不能这样比,她只是要设计帮人接刀,我却是要想办法逆转胜负,两个任务地难度差太远了。)
脑里思cháo如涌,却是没有一个良好的方素,再看到孙武一次又一次被打回来,香菱叹了口气,端着木盆走下山阶,预备再捧干净的水上来。
在下山的途中,香菱与拓拔斩月错身而过。对于这个骑团的少年团长,香菱刻意露出害怕的样子,头低低地走过去,减低暴露身份地机率,而拓拔斩月对这xiǎo婢nv也毫不在意,看也不看一眼,直直地是过去。
对于拓拔斩月、骑团的行动,香菱也觉得透着诡异。佛血舍利被他们所夺的事,恐怕已轰传江湖,无论是黑白两道或是朝廷军队,现在都应该在疯枉搜索着骑团的下落,若是找到,一场大规模的围殴战斗势难避免,骑团虽强,但失去了机动优势,以寡击众,那就大势去矣。
连串地不解,在傍晚的时候,因为一个意外的变化,更让香菱备感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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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断辛苦奋战的孙武相比,xiǎo殇无疑是悠闲得多,在骑团中大受欢迎。如果从身上背负的血债来看,骑团里的每个人,都是满手鲜血的极恶狂徒,可是换一个角度,极恶狂徒也是人,也一样有人的感情、人的脆弱。假若抛开种族仇恨、立场,他们其实只是一群离乡背井的孤寂汉子。
怀着某种目地,这群汉子做出牺牲,离开故乡,辞别亲人,万里迢迢进入中土,孤寂心情无可排遣。就更加深了民族仇恨的发泄,下手时务必砍死、斩碎这些害自己不得不离乡的中土人。然而,xiǎo殇的存在与表现。把这些汉子内心最脆弱的一面引导出来。
一个又一个,不是想起了家乡的母亲与姊妹,就是想起了新婚不久便分别的姜子,又或是应该同样岁数nv儿。久违的乡愁、解不开的亲情,域外人士地情感素来率xìng奔放,又有烈酒助兴,没几下子就边说话边哭了起来。
看一个男子汉掉眼泪,那画面并不怎么样,可是几十个彪形大汉围在一起。仿佛狼群般纵声长啸,悲嚎若哭,这就确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谅。
作为伺候孙武的贴身婢nv,香菱受到礼貌却冷漠的对待,这点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在她某次经过xiǎo殇边的时候,被一颗不起眼的xiǎo石头给砸中,跟着便看到xiǎo殇带有揶揄意味的朝nòng眼神。一闪而逝,似是在笑说她只有这点能力。
(呵……别随便撩拨我啊,xiǎo殇xiǎo姐,我不是每种挑衅都会当没看到的。)
眼着一整天将要过去,横竖孙武那边自己帮不上忙,能够打入敌人。对于做事也会方便许多,基于这些考量,香菱决定要有所行动,回应xiǎo殇的挑衅。
来到聚集地人群外,香菱捡起了一把放在地上的马头琴。这是域外异族的特有乐器,琴杆上端雕马头,两面蒙上马皮,两轴张着两根马尾制作的琴弦,用马尾弓拉奏;香菱左手按弦,右手持弓,慢慢地拉奏起来。
悠扬的乐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刹时间划破夜空,马头琴的音sè柔和圆润,当那悠长辽阔的旋律。具有浓郁民族风格地曲调,流泄传达到骑士们的耳中,这些本来正在大口喝酒、大块吃ròu的粗豪汉子,全都停下了动作,就连本来正激斗不休的山巅上,都忽然静了下来。
万紫楼教导旗下的姑娘,本就要求jīng通音律,要兼修多种乐器,而心灵指巧的香菱更是其中翘楚,一法通、万法通,非但擅长中土所流行地多种乐器,就连域外异族的乐器她也能jīng能通,在此刻大派用场。
马头琴的乐声悠扬中,少nv轻启朱唇,用异族语唱出动听的域外歌谣,一曲思乡之后,跟着的一曲赞叹域外辽阔风光,冷月黄沙、铁骑奔驰、高山雪水、绿洲天堂地种种景象,全都是在域外流传甚广的民族xiǎo曲,在打动人心之余,也有效地争取到人们的好感,当连续几首xiǎo曲唱奏完毕,香菱的身边已围了一堆人
。
接下来的事,更是简单不过,本来万紫楼所栽培出的nv子就最是懂得察言观sè,投其所好,假如是面对一群nvxìng或是雌xìng,香菱还会觉得棘手,但当面前的生物换做是男人,别说是一-群心防刚被打开的异族汉子,就算是一批雄xìng野兽,香菱都有办法控制得服服贴贴。
几句简单的说话,表示自己的祖父祖母是域外人士,太平军国之luàn时进入中土,随着兵败,整个家族被打为奴籍,自己也因此被卖入万紫楼。半真半假的说话,再高明的测谎者都很难分辫,却有效地让骑士将香菱看做自己人,彼此的话题一开,气氛与之前便大有不同。
与xiǎo殇的漫无目的不同,香菱借着攀谈机会,不着痕迹地想摸出很多事。其中,与孙武订亲的那个对象,尤其引起香菱的关注,因为一枚金锁片不该有两mén亲事,其中必定有一个说谎的。
“……团长大人的妹妹,很漂亮吗?”
“呃……团长的妹妹?谁啊?……哦哦哦,是说xiǎo月公主啊,当然漂亮啦,她是我们域外公认的第一美人呢!”
“xiǎo月……公主?”
出乎意料的头价,让香菱为之一惊,表面上不动声sè,却惊觉骑团的组成份子可能不如想象中简单,背后更藏有重大秘密。
但在下一轮谈话开始之前。人群之中多了一名不速之客。身上没有酒气,这个自称滴酒不沾的高瘦老者,突然出现在人群里,与香菱谈话,称赞她的主子义勇兼备,大有英侠之气,是这时代很难得的好青年。
香菱谦逊以对。心中不敢大意,因为当骑团多数都是徒负武勇、久缺智谋之人,右统领宇文龟鹤可能就是这里地智囊。自己在摸不清楚他的用意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孙少侠与北宫对峙的过程,我也着到了,哎呀,其是惨啊,那种战斗方法根本不可能有希望的,也亏他还像头xiǎo蛮牛似的往前冲。”
实话实说,每个人的结论都是一样,但香菱不解的是。在骑团地决策阶层里,团长拓拔斩月对于杀人取舍利一事,犹豫不决,迟疑难断;左统领北宫罗汉是不惜一切取出舍利的坚定的坚定激进派;右统领宇文龟鹤却是力主用舍利jiāo换某些重大好处,仿佛那个对他们很重要的佛血舍利,变成了一个碰不得地烫手山芋。
宇文龟鹤的态度为何会如此?是因为巨阳武神的压力太大?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这点香菱非常想要知道。
“……其实,你家主子就算能冲到北宫的与边,也没有实质意义的。你知道为什么吗?看,你果然不知道吧,因为金钟罩虽然号称攻守兼备,但是在真正高手的眼中,这mén武枝却没什么威胁xìng,理由是……”
宇丈龟鹤要说的东西。香菱当然不会不知道。
金钟罩攻守兼备,实质意义上更是一mén偏重防守的武枝。虽然说作战时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占了不xiǎo的便宜,但是过于稳重地结果。也就导致了一个要命的麻烦,就是没有可以孤注一掷的攻击手段。
香菱并不喜欢在战斗中孤注一掷,但实战经验丰富的她却不能否认,很多战斗里头,往住就是靠着那某中全身力量爆发的最后一击,攻破敌人要害,瞬间逆转胜败,就像是持xiǎo斧砍大树。虽然斧头xiǎo,但只要够锐利,又命中大树最脆弱的那一点,看似不可思议的战果就可以被缔造出来。
这种xiǎoxiǎo的利斧,通常是某种强力攻招,或是更具神效地武枝,一言以蔽之,通称为必杀枝。
“刚入江湖的一般少年,常常mí惑于必杀技的威力,忽略根本,结果一招半式闯江湖,还没机会用必杀枝,就被敌人杀死,但孙少侠的情形不一样,纯以实战xìng而言,他……太稳了。”
用实际一点的比喻方式,如果让孙武冲到身边边来,香菱完全不会担心,因为他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直直地正拳出击。金钟罩的武学特xìng,就算是在攻击的时候,也还留了五成力量防守,就算孙武拼了命想要*敌人,他也不会使用那种瞬问凝聚全身力量于一击的爆发武枝,所以,敌人大可硬挨他数击,趁机逃开或反击。
若非如此,孙武与北宫罗汉的战斗,尽管实力悬珠,但还是可以靠种种战术设计,尝试行险取胜。
(说得没错,他确实欠缺了那种会让人发寒地攻击xìng绝学,无孔不入掌目前扰敌的意义大过实质,威胁不到敌人什么,这……这是传授他武功的人,太过爱他、太过保护他的结果。)
香菱暗暗认同了这一点,却听到宇文龟鹤道:“其实,孙少侠既然会用无孔不入掌,那么随心所yù神功想必有相当根底,如果他能使用天仙三剑之类的武技,那这场比试就不是没有希望了。”
闻言,香菱心中剧震,暗叫“原来如此”,昔日西mén朱yù的天仙之剑名动江湖,甚至可以说从无败绩,与陆云樵的五绝神剑齐名,宇文龟鹤身为骑团的参谋,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摸清孙武的底子,这点丝毫不足为寺,甚至可以说,连拓拔斩月都在觊觎西mén朱yù的神功迸传。
(拓拔斩月为了无孔不入掌找上mén来,这应该不是单一事件。难怪他们会甘冒奇险,平白无故给我们五天的时间……)
香菱正在思索,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山巅上飞快跑下来,抬头一看,只见孙武大步急本,快速朝这边靠近,手却指着天上。好象发现了什么奇特事物。
(难道是……天子龙舟?)
这一惊非同xiǎo可,香菱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提气运劲。做好了战斗淮备,但在孙武所指的方向,那个横飞过天上的东西,却不是一座庞然巨舰,而是一只很像鸽子似地东西,正朝这个方向俯冲下来。
由金属所制造的奇异鸽子,香菱认出是xiǎo殇所用的法宝传信鸽,而一旁的宇文龟鹤也认了出来。
“喔,好jīng细的传信鸽。xiǎoxiǎo的体积却有这等速度,制造手艺很了得啊。”
同行识同行,宇丈龟鹤的赞叹中透需出一丝讯息,香菱发现这个老人可能是法宝方面地专才人士,甚至是另一个法宝开发师,心里再次有了警戒。
而金属信鸽最后是降落在xiǎo殇的肩膀上,快步急奔的孙武也在这时候赶到,确认这是否就是多日前派送回梁山泊地信鸽。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信鸽灵活地在xiǎo殇肩头蹦跳动作,被xiǎo殇轻轻拍了拍后,吐出一个钮扣似的xiǎo圆碟,孙武不晓得这个xiǎo圆碟有什么作用,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急着先做。
“xiǎo殇,信鸽往返老家需要时间。我赶着问问题,你先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
“不保证有回音,也不保证回程时问喔,搞不好信鸽再回来,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所以才要你马上把信发出去啊!”
xiǎo殇把孙武刚刚写好的宇条塞进信鸽嘴里。将信鸽放出,看着它展翅一路飞向天际,直至消失无踪,这才来处理那个金属xiǎo圆碟。
听说是来自孙武老家的东西,宇文龟鹤和一众骑士都表现得很好奇,问说这会不会是巨阳武神捎来的音信,就连拓拔斩月都无声无息地到来,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窥看内中究竟。
“不可能啦,信鸽是送信给姊姊,不是送给老爹,所以回信的也只市我姊姊,看不到老爹地啦。”
孙武简单解释,刚才他在山上就是看到了信鸽远远飞来,所以才放弃战斗,先来xiǎo殇这边着看信鸽的讯息。
那枚金属xiǎo圆碟,赫然是某种储存声音与立体彩像的法宝,经过xiǎo殇简单的cào作后,一阵震耳的大笑声陡然传出。
“哈哈哈哈~~~~~”
像是一头豪迈的年老狮子,纵然已经垂垂老矣,但豪爽笑声仍是气壮山河,震得人耳朵生疼。对孙武和xiǎo殇来说,这个笑声很熟悉,可是在骑团而言。这却是传说中的笑声,许多人瞬间就变了脸sè,然而,这声大笑却在中途生出了变化。
“哈哈哈啊……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中断了那声长笑,整个声音地气势也一下子衰弱下去,变成了连串咳嗽声,听起来更显得苍老,好来身染重病似的感觉。
光是听这声音,孙武就大惊失sè,因为自己记忆中的老爹总是jīng神健旺,体力充沛尤胜少年,从没见他有病有痛过,怎么自己离乡不久,他就生病了呢?
而在连串的咳嗽声暂告终结后,xiǎo殇放在地上的那枚xiǎo圆碟陡然大亮,往上释放出一道光束,扇状散开,跟着光幕中慢慢浮现出模糊的彩像。
“……给聆听这片留言地人……这可能……是我中山一夫最后的留声了……”
不祥意味的说话中,伴随着轻轻的咳嗽声,接着画面才清晰起来,出现了少年所熟悉的那个人影。
“老爹!”
在少年惊叫声中出现地,是一个斜斜坐卧在床上的老人,面容憔悴,脸sè苍白,看起来就是一副身染重病、行将就木的枯槁模样;摘去了飞行员帽与护目镜,老人额头上缠了一条代表重病病患的白巾,白sè的被褥盖到胸口,好象很吃力似的睁开眼晴,对着画面中心的方向,努力地拾起他颤抖的手。
“……xiǎo武……你听得见老爹的声音吗?你是不是在那里啊?你走了之后,老爹我……咳咳……生病了。”
连串激烈的咳嗽,打断了老人的说话,就看他狂咳了好半晌,才好不容易再开口。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点xiǎoxiǎo风寒,咳咳,老爹我身体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你千万不要担心,也不要因为这样就回来看老爹……”
话说到一半,又被一阵咳嗽声给打断,尽管口口声声说是没事,但任谁也看得出来,并称这样绝非xiǎoxiǎo风寒,而是非常严重的大病。
除了负责播放的xiǎo殇,其余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样的一幕,都感到一丝恻然,特别是骑团的团员,看到那位传说中武功强到不像人类的巨阳武神,竟然已是那么一副衰老丑态,任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第八章 凶兽刀海凤凰回翔
尽管年纪相差悬殊,但老爹的存在,就像一个孙武所没有的父亲。在老爹和凤婕的守护下长大,孙武从不觉得缺了父母的自己有什么不妥,其他孩子该有的东西,自己一样也拥有。
虽说老爹经常在外旅游,可是孙武压根就没有担心过他的安危。从xiǎo听老爹讲述各种冒险故事,在xiǎoxiǎo少年的心里,老爹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没有事情能把它难倒,在可怕的怪物、强敌,最后都只能成为衬托老爹冒险故事的配料,没办法伤害到他,至于老爹重病衰弱的样子,就连作梦都不曾梦过。
所以,当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孙武只有短暂的惊讶,跟着就是一股焦躁jī情上涌,眼眶立刻红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尽速回到梁山泊,看看老爹,假如不是香菱及时拉住他,他甚至就朝那个立体影像扑过去了。
(真想不到,这位xiǎoxiǎo少爷也有那么冲动的时候。平常总是看他在克制自己,自律自重,结果还是有符合年纪的一面呢……)
香菱把目光转向立体彩像,那个老人的形象确实与自己记忆相符,是巨阳武神没有错,不过怎么会这样憔悴?像他这样的大高手,会病成这种模样吗?
(呃,该不会是……装的吧?)
心里生出一丝怀疑,香菱望向xiǎo殇,虽然她没有任何回应,但香菱还是肯定了自己的那个疑问。
“……你走得那么突然,连一声招呼也没打,老爹很想念你啊……xiǎo武。你最近好不好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和穿衣服?外头的世界人心险恶,老爹担心你都快担心得掉眼泪了……”
老人对自己的病情只字不提,一言一语都是在关心孙武的近况,但说话到后来不但咳嗽频频,就连眼睛事先都有些聚不了焦,目光涣散地四下游移,仿佛眼睛已径看不到东西。
这种情形看在旁人眼中。已经觉得凄凉,在孙武看来更是晴天霹雳。整个人都luàn了方寸。
“不、不行啊。老爹他生病了。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了,要赶快取得舍利回梁山去啊!xiǎo殇,你可以帮我淮备吗?我要尽快回去看老爹……”
就在少年已忧心忡忡的当口,老人赫然咳声加剧,然后做出了所有重病场面必备地经典动作:几声大咳之后,一条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手绢被拿了出来,抹拭嘴巴。
“哎呀!血啊……”
雪白的手绢上。沾了大片血迹,看来委实触目惊心,但香菱却忍不住好笑,因为和正常的戏剧效果相比,求好心切的老爹。这“出血量”未免有些惊人,整条手绢就像刚刚泡过红水捅一样。变成湿淋淋的红sè绢布,如果这些全是咳出的血,恐帕两片肺叶已径烂得干净了。
“……哦,不,不是血,咳咳,xiǎo武,老爹没有病,身体很健康,你千万不要为老爹担心,你看,老爹还壮得像牛一样,连这么做都没有事。”
yù盖弥彰地手法,老人把手绢藏到背后去,还故意挥拳击胸,来显示自己身强体壮,可是才捶了两拳,老人脸sè忍然一变,“哇”的一声,大口鲜血就喷洒在床单上。
(这、这也搞得太夸张了吧?这么不和逻辑地烂演枝,只会猛洒狗血,有人会相信吗?)
香菱努力忍住笑意,却骇然见到旁边地孙武脸sè惨白,一串眼泪滑溜下来,对画面中地老人担忧不巳,恨不得chā翅飞回故乡去。
整个气氛正显得异样紧绷,却突然发生意外变化。老人所在的房间,mén突然被一下榷开,一个壮汉跑进房里。
“村长,你mén口死了两条狗啊,怎么搞的,是狗皇帝派刺客来了吗?凤姐你也在,太好了,你也来想个办法吧,那颗火龟胆不但喷火,还猛喷蒸气,现在大家连走路都看不清前面了…”
跑进来干扰的壮汉,孙武认得是村里的“巨灵神”吕叔叔,就看他进来嚷了一句后,好象发现了什么很奇异的事,讶异出声。
“村、村长,你房里怎么那么浓的拘血味啊?还有,你脸上涂那么厚地白粉作什么?看起来好象生了重病一样,凤姐,村长他身体不舒服吗?那今晚预定的斗酒大会还办不办啊?”
破坏气氛的话,只能说到这里,因为恼羞成怒的人不会开让他说下去。也许刚刚那个病厌厌的老人,让围观众人感到错愣,觉得他不似传说中那般了得,但按下来地这一幕,却让所有人明白何谓宝刀未老。
躺卧在病床上的老人,刹时问牙彩一闪,尽管只是短暂一瞬问,跟着整个画面就完全黑掉,虽然时问很短,但是在香菱、拓拔斩月、宇丈龟鹤这些高手的眼中,却仍看到一丝残影。
残影身形如电,敏捷的姿态,让人联想起体能在全盛时期的猎豹,扑击猎物又狠又凶,当那身影一闪即逝,在场众人扪心自问,没人有自信能躲得过这一扑,而之后在那片不见画面的黑暗中,人们只听到连串气爆声响大作,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炸开,又好像骨骼碎裂的声音。
“……阿凤啊,刚刚那一段记得剪掉,千万不可以寄出去喔,要剪掉啊!”
在老人的特意叮嘱声中,画面再次亮了起来,老人还是病厌厌的坐在床上,神情委靡不振,但除了床上的血迹外,就连旁边的地上也被鲜血染红。长长的一条血痕,从地上延伸出了mén口,不管怎么看,都是某个通体染血的重物被拖拽过的痕迹。
“咳咳……xiǎo武啊,你不要在意。老爹没事的。虽然有点咳嗽、有点咳血,不过老爹地身体还是很好,你不要为了老爹担心啊!咳咳……喂,镜头不要拉远啊,拍这里啦。”
似乎无视老人意愿,镜头往左右晃了晃。除了那道住mén口拖拽的血痕外,就连墙上、窗口都yòu一些血迹。充分诉说了刚才那名悲惨牺牲者的下场。
(血喷成这个样子。就算不死。全身骨头大概也散了吧?那为何这一段没有剪掉,还是照样播出了呢?梁山泊之内,还有不遵守巨阳武神命令的人吗?)
想到这一点,香菱望向xiǎo殇,xiǎo殇眨了眨眼睛,无声地作出了回答。
然而,在连串的咳嗽之后。巨阳武神所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香菱为之不解,因为他真的不是要求孙武返乡。
“xiǎo武啊,你离开老家是为了找回佛血舍利,但我们并不是为了让你找舍利才放你和xiǎo殇离家地。记不记得以前老爹对你说过,男人在这世上最重要的生命意义是什么?”
终于说到主题,老人地目光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腰杆挺得直直,道:“就是追求梦想啊!不管有多少阻碍险难,都不能妨碍一个男子汉追求自己地梦想,你应该是为了实现自己地梦想而离乡,不要被绑在xiǎoxiǎo的拘束上,像是什么佛血舍利之类的问题,对你而言太狭xiǎo了,更不是你该绑在身上的责任,把这东西忘记,把目光转到你真正应该看的目标上吧。”
离开梁山泊的时候,孙武只向姊姊辞行,没有对老爹道别,而老爹这时的言语,有若暮鼓晨钟,一声声敲击在心头,确实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
“男人追寻尹想,需要地就是力量。别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无分四季,你的苦练从来没有间断过,梁山泊里的每个人都亲眼见证,你应该多相信自己一点的,记得,当你全心全意想要帮助某个人、想要完成某件事的时候,你需要地力量就会涌现,奇迹……就会出现。”
说到这里,老人举起手,对着画面中央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去吧,笨儿子,去追求属于你的梦想吧!”
简短的一句话之后,整个画面消失,只剩下一个为之出神的少年,怔怔地站在那枚金属圆碟之前。
受到刚刚那些画面彩响的人,并不是只有孙武。香莱,还有骑团的全员,包括拓拔斩月、宇丈龟鹤在内,都从老人的话语中得到讯息,读出了那些藏在话里的弦外之音。
首先,孙武和xiǎo殇的身分获得确认;再者,巨阳武神对于这个义子的爱护与重视,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假若有人尝试挑战这一点,或是怀疑巨阳武神在沉寂多年后,是否还保有当年的实力,那么……刚刚已经有人用自我牺牲作出示范了。
正因为读出了这一点,刹时间全场一片静默,没有人发出杂音,所有人静静、静静地作着各自不同的思考。
但对孙武来说,他所看到的东西非常简单,就是老爹不远千里传送过来的祝福与鼓励。如果自己离开梁山泊的时候。有去向老爹辞行,那么当时就会听到这些话了吧?
久违的温暖,让少年心情激动不已,明明知道梁山泊远在天空的另一侧,但热血沸腾的他忍耐不住,对着天空大喊出声。
“老爹!谢谢你~~~~谢谢~~~老爹你要保重啊!”
对着天空,少年的大喊声音震得群山皆鸣,众人耳里嗡嗡作响,而xiǎo殇却在这时候来到孙武身旁。一掌拍在他肩头。
“喂,别哭了啦,很难看耶。”
“……xiǎo……xiǎo殇,老爹他很关心我们,他……”
“是啊,他对我们真好,看到你这个样子,吕大叔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他可以死而螟目了。”
“呃……吕大叔,他怎么了吗?刚刚我有看到他出现了一下,后来画面黑掉,再亮起来的时候就没有他了,他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也生病了?”
“……该聪明的时候却迟钝过人。你不愧是梁山泊的唯一观众啊。”
简短的几句jiāo谈,除了孙武和xiǎo殇之外,就只有香菱一个人听懂了意思,而她更骇然地发现,这个少年之前可能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成长。
不过,在孙武未有动作之前,“天空”却对少年地呼喊有了回应。一点细细的金sè光彩在天幕出现,不久后。众人都看得清楚。是那只金属信鸽重新飞了回来。
盘旋降落。金属信鸽落在xiǎo殇的肩膀上,鸽嘴一张,吐出了一卷细纸片,打开来一看,孙武马上认出这正是姊姊的亲笔,上头书写了一个地址,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假如这张纸片是在前一趟信鸽回来时。与金属圆碟一起弹落,孙武只会佩服姊姊的体贴与料事之明,但是换作现在这种情形,只会让孙武提出一个疑问。
“xiǎo殇,上次信鸽飞出去。飞了多久?”
“连去带回,前后八天时间应该有吧。”
“那这次去了多久?”
“你自己不会算吗?前后时问加在一起,最多只有二十分钟。”
“为什么之前要飞八天的东西,这次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xiǎo殇没有回答,事实上也不用xiǎo疡回答,孙武自己很请楚那个答案,当香菱顺着xiǎo殇手指地方向,目光望向天空,凝视笼罩整个天幕的厚密云层,一度趴倒在地上叹气地少年也跳了起来,手指向天空,嚷叫出声。
“不要只会躲在上面看!什么事都保持沉默,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天空依然静款,乌黑地云层一片又一片飘浮过去,始终无声,始终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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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阳武神地飞鸽传书,虽然是jīng神上的鼓励,但却并没有多少实质意义,不能改变现状。
没等第二天天亮,孙武就再次上了山巅,继续他对北宫罗汉的挑战,而北宫罗汉并未因为巨阳武神的大面子,就特别放水,事实上,这个左大统领可能是骑团中最坚持要取得佛血舍利的人,就连拓拔斩月都没有他那样坚决,也因此,对于一再拦阻在自己之前的孙武,北宫罗汉的怒意渐增,出手也越来越重。
而且,不知是否前一晚所造成地sāo动太大。引起了远处人们的注意,从隔日开始,附近山区慢慢多了一些搜捕者,在山野中找寻蛛丝马迹。
为了夹全起见,骑团组织了防
护网,将那些误闯入警戒线内的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掉,不让他们发现己方的存在。然而,骑团单对单的战斗力虽然强,但如果要做这种追踪、暗杀地狙击工作,那就非直来直住的骑士所长,所以大部分的搜捕者,都是由拓拔斩月、宇丈龟鹤两人出手消灭。
香菱没有看到拓拔斩月是如何出手,但就算没亲眼看到,她也可以想采得出,因为那天客栈里的惊神一刀,无形之中已经泄漏出太多讯息,足以让拓拔斩月痛心疾昔的多……
相较之下,香菱更在意宇文龟鹤的能耐。这个颇富智谋,又可能是法宝开发师的老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通天手段,这点让香菱非常好奇,而趁着他出手消灭那些搜捕者,香菱终于请楚见识到那个答案。
宇丈龟鹤所用的法宝,赫然是一具又一具的机械傀儡,部分是悬丝cào控,部分是完全自动,高矮大xiǎo全然不同,却有着变化多端的效能,或是敏捷如风,或是力能开山,或是喷火吐焰,或是坚逾钢铁,十几具不同效能的傀儡一下子施放出去,曾经把敌人的一个xiǎo队硬生生吃下,诛戮殆尽。
(原来傀儡师,相传这是法宝开发师的一mén旁支,实战xìng很高,太平军国之luàn时就出过几个名气很大的傀儡师。驾驭傀儡冲锋陷阵,俨然就是一人军队,现在倒是让我见识到了。)
有机会见识到传闻中的傀儡师,当十几具傀儡一次被释放出去,转眼间消失在满山遍野的长草中,不久之后,连声惨呼此起彼落。绿sè长草之间开出血红花朵,着实让香菱见识到了傀儡师地战力。
不过。同样看到这一养的xiǎo殇。却没有什么特珠反应。这也让香菱感到好奇,猜测xiǎo殇心里的真实想法。
(目前我们和骑团还存有动手的可能,撇开其余的骑士不谈。他们最难对付的三巨头中,最适合xiǎo殇xiǎo姐的就是宇文龟鹤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应该已经在构思对策了吧。)
搜捕者出现地压力。并不只是针对骑团,香菱也感同身受,而像这样歼灭所有搜捕者的做法,虽然是果断狠辣地妙法,但却也是饮鸠止渴。因为虽然搜捕者没有机会把看到的情报回传,可是那么多搜捕者来到这区域后,就会自动失踪,什么消息都没传回去,无形中就是一种答案。
目前,这些搜捕者都是雾星前来,身份也都是普通地江湖人物,行动欠缺组织xìng,但是顶多再过半天一天,他们的失踪,就会惊动附近的江湖帮派,届时无论是慈航静殿,抑或是同盟会,甚至官府,都会成群结队地组织行动,骑团藏匿于此处的消息暴露,是迟早的事,唯一的策略就是及早离开,但是……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这里撑过第五天,如果硬碰硬的局面不可连免,那我们就让中土狗子见识异域男儿地气魄与斗志!”
拓拔斩月的话,获得了骑士的一致支持,既然孙武和北宫罗汉订下约束,并且认真地付诸实施,这承诺就变成了男子汉的荣誉,异域男儿最重承诺与荣誉。在这五天的约束期满之前,他们怎样都要把这承诺守住。
香菱可以理解这些男子汉所谓地热血,但她还是觉得事情并不单纯,可能存在某些理由,因为在此地死守五天的风险极高,一个nòng不好,就会变成几大势力与官府的联手来攻。令骑团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如果骑团只是一个光会逞勇斗狠的组织,他们过去早该死上百次,不会话跃到现在。
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骑团全员甘冒奇险,也妻留在这里五天,完成北宫罗汉与孙武的战约,香菱者得出这件事,但却想不出那个理由。
不过,这些只是香菱一个人的困扰,对孙武而言,事情简单得多,他只要把整个jīng神放在击败北宫罗汉就可以了。从前头两天的情形看来,这件事丝毫没有进展,少年只是在重复着同样的夫败。
北宫罗汉的应敌手段并无变化,还是等孙武夺跑靠近后,凌空迫发刀气伤敌,凭着力量相距悬珠,一发刀气就可以把孙武击得飞滚出去。
孙武坚持闯关,把休息时间压到最少,几乎是不分昼夜地进行尝试,连带北宫罗汉也得不到休息时间,到了最后,似乎是对这样的战斗感到厌烦,北宫罗汉背转过身,不再面对孙武,可是每一次少年尝试靠近,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神奇出现的刀气总是淮确封住他进路,将他打得飞跌出去。
别说是金钟罩护体,就算整个身体真的是金铁所铸,在累积了那么多次的捶击后,也会破损不堪。到了第二天傍晚,那个一直承受孙武飞坠跌撞的巨石,在累积了数千次的撞击力道后,终于“碰”的一声解体炸碎,成了满地石砾,而少年则是在一片烟尘中再次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摆好姿势,预备再次扑冲出去。
“少爷!”
端着水盆的香菱在这时候赶到,匆匆把máo巾递给孙武,让他擦拭脸上的尘土,就着夕阳光一看,香菱不禁吓了一大跳。
“香菱,这么快就天黑了吗?怎么我好象看不太到东西?”
“少爷,你的眼睛……肿得好厉害。”
“是吗?一只还是两只?两只的话,那不是和金鱼一个样子了吗?”
听孙武这么说,香菱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笑出来,但眼前的少年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本来清秀的模样,远远看来,那肿胀的眼皮、满是淤痕地头脸,还真像是一个肿起来的xiǎo猪头。
热水擦拭应该可以让人好过一点,但香菱却难以动手,因为那些怵目惊心的淤痕,仿佛只要自己轻轻一按。就会皮破血流,在迟疑中她突然想到。孙武的金钟罩不过是第六关修为。撇开最脆弱的眼睛不算。身上至少也还才三处罩mén,罩ménxùe位最是脆弱,只要挨上一点攻击立刻破功降关,他这两天内挨了数千次攻击,以北宫罗汉的老练,恐怕已经摸清楚他的罩mén位置。
“少爷,你地金钟罩……”
“看得出来吗?今天早上就已经散架降关了。现在最多只剩下第四关的程度了。”
“少爷,请您放……就算不改变主意,至少也休息一下吧,你这样子硬挨,绝对撑不到明天地。”
放弃两个字没说出口。但最后地结果仍是一样,孙武擦完了脸,便请香菱离开。在端盆离去时,香菱凝望了孙武一眼,尽管又肿又淤地脸孔看不太出表情,可是香菱仍感觉到,少年在笑。
(为什么笑?难道他觉得自己会有胜算吗?作这种无意义的事,应该不是摔坏脑子了吧?xiǎo孩子的想法真是奇怪,唉,我也不过大他两岁,怎么想法会差那么多?)
相识以来,因为孙武一直表现得老成持重,责任感又强,香菱很自然地忘了他的年纪,但昨晚看他在立体影响前流泪哭泣,才惊觉到他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xiǎoxiǎo少爷,在情感层面上,不能用成年人的角度去计算。
(所以,现在作的事就纯粹是血气方刚,没有任何理xìng计算在里头了?巨阳武神教养出这样地继承人,到底什么目的?)
想不出来,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一个大泥沼中的香菱,只能摇摇头走下山去。
“咦?”
踏出几步,远处的一点火光、风中传来的些许气味,让香菱有所感应,发现有新一批地搜捕者正朝这边靠近,而且行动甚有组织xìng,不是普通庸手。
“这是……同盟会?以河洛剑派为主干所组织的队伍。”
骑团已经有所察觉,开始进行迎敌战斗,而一直背对着孙武的北宫罗汉,在察觉到敌人阵容非同儿戏后,也站了起来,转牙面对正要拔足冲阵的少年。
“xiǎo子,我没有时间再陪你玩闹,就算你是巨阳武神的继承人也一样,下一刀,如果你连近我身的资格也没有,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北宫罗汉的宣告,低沉吼声才若虎啸,满是肃杀之气,就连远处的香菱都为之一凛,感觉得到这名巨汉的怒与认真,但孙武却连想也不想,立即答道:“好,就这么办。”
这么快的回答,听在北宫罗汉耳里,就是极度的侮辱与轻蔑,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自恃后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xiǎo子!你以为这是在玩吗?”
没有多余的废话,孙武已经拔足急奔,朝这方向奔冲而来,北宫罗汉也不再多话,对于那已经看过数干次,早已看腻生厌的身影,就如同之并那几千次的经验一样,一记刀气迫发出去,但却比之前陡增十倍威力,要取掉这xiǎo鬼的一条手臂作惩罚。
凌厉刀气破空而来,声势之强,香菱肯定孙武会重创在这一刀下,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再也顾不得会否暴露身分,要全力出手抢救,但就这么想的当口,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孙武竟然从两个人的视线中硬生生不见了。
(人到哪里去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啊!难道……)
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闪过,香菱将视线拾高几度,望向一个只有自己能计算出的方位,赫然见到孙武几个斤斗飘身上空。仿佛一头笨独的禽鸟般孤线回翔,飘落向北宫罗汉的后方。身法虽然算笨重,但却隐然具有凤凰飞翔的皇者之姿。
(这是……凤凰宝典地……)
感受不到香菱心中的惊讶,孙武只是绞紧每一分神经,试图在不惊动北宫罗汉的情形下,安然降落,而且还要淮备避开他有所知悉后,即格如怒涛掀动的刀气狂làng。
在无比的专注中。一个久违的儿时记忆在脑海中重现,那是自己与xiǎo殇很久以前在梁山泊所作过的实验。
实验地根源。是老爹说过的故事与智慧。一个剑客纵然再厉害。他地剑无懈可击,他地人也一定存有破绽,因为世上没有完美地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着破绽。
也许是某个xiǎo动作,也许是某个惊讶之后的反应夫常,也许是一下短暂的分神。也许是某些从xiǎo练功时便已种下,连当事人都没有察觉的xiǎo习惯……尤其是最后一项,因为已经习惯,所以再明显的错误,都会被视而不见。
人是靠反应行动的生物。只要同一件事情反复作上几千次,就可以看出那个破绽,甚至养出一些本来不存在的破绽。」
为了印证老爹地话,自己和xiǎo殇在山里找了一头老虎,自己一再撩拨那头老虎,让他对自己出爪,自己纯靠金钟罩护身承受,xiǎo殇在旁归纳整理。数百次、上千次之后,终于找到了所谓的破绽,然后自己由这些破绽击倒了那头即使不用找破绽也可轻易*的老虎。
「计划成功了,但根本没有实用xìng。因为如果对方是高手,你根本没有机会挨他几千次攻击,找他的不良习惯与破促如果xiǎo武你能挨上人家几千次,那对方一定很弱,你不用找破促也可以击倒。」
「不、不一定啊,也许还是有些人可以适用这种战术的,不要把我们这一个月地辛苦说得那么不值嘛!」
「哦?什么人会呆呆砍你几千次?」
「嗯,或许……智商像这头老虎一样的人。」
记忆里的对话,在脑诲中一闪而过,比起那时候,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枝术难题,那就是纵然看到破绽,自己也未必有实力去将之攻破,总之到了最后,一切还是只能靠老天保佑。
(老爹!请你保佑我!)
不伦不类的祈祷,却有着不可思议的效果,孙武刹那之间穿进过北宫罗汉迫发的护习刀气,一下子滚跌在地后,奇迹似的瞬间站起,看见北宫罗汉完全不设防的背脊,他鼓起积蓄已久的力量,用自己所会的最强招数,不顾一切地轰击下去。
慈航静殿。大梵佛心刺!
作者后话:
虽然是之前的作品,但是刚好最近与人进行讨论,对于风姿物语里头一些被认为是亵渎历史、抄袭作品的问题,说一点个人心得,与读者分享一下,因为风姿物语的创作jīng神,被东方所延续,早晚有一天,东方也会碰上类似的质问。
在校念书的时候,读到
过一段话,“法乎上者,得其中;法乎中者,得其下。”既然向上乘的人学,都只能得到中等,那要怎么提升到上乘呢?书里另外说了总结“博采百家,大业方成”,这个总结变成了我的创作理念,特别是在接触到鬼畜王这个电玩游戏之后,这个理念化成了实际。
日本二次世界大战的名将,山本五十六,可以是一个美少nv,其他所有的设定,都与现实世界相呼应,在一个看似正常的世界里,却藏着倒错与疯狂,组成了一个歪斜的世界。这样的手法令我着mí,我想尝试一个类似的世界,这就是风姿的起源。
这种多层次的拼组,算是广义的后现代文艺技法,当然,我不是一开始就想写后现代xiǎo说,但后现代技巧不可以拿来写武侠吗?古龙先生把武侠xiǎo说当侦探xiǎo说写,获得成功,所以成功的武侠xiǎo说,未必就是中规中举,而在我开始提笔的那个时候,台湾根本没有奇幻。我只是想写变种的qs武侠。
多年来在我自己的会客室里。凡是来问哪里看白书的,一定被我砍掉,但是每个来说作者抄袭地,我倒是都保留地,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就要面对这类原罪。
抄袭的定义在哪里呢?那条线其实不是那么请楚。xiǎo强斋太,这是来自五星。但每部xiǎo说都有华山派。也都有少林派。那使用了华山派与少林派的,是不是抄袭了原作者?还是要付版权税给少林寺方丈?毕竟这是一个智慧财产权发达的时代。
如果说九大mén派已是常识,不属于单一作者,那就拿单一作者来举例好了,降龙十八掌是金庸大师的创作,但其他武侠xiǎo说使用降龙十八掌的也很多,所以这些人全都是抄袭?
当然。原作者有权提出告诉,但如果是为了天位设定提出告诉,那么找温日良老师来告我,会不会胜算高一点?毕竟xiǎo天位地设定是可以离地浮空,强天位的设定是可以影响环境。斋天位地设定是天心意识强化,这些理念和温日良老师更为相近,天位设定地源头其实是他地海虎。啊,还忘了计算斋天位的自愈异能,这是来自许景琛老师的街霸,紫斗气的特珠枝。
这种情形最踩在边缘的一例。其实是阿里布达第一集,血魔法师之死,那是完全恶搞大剑师传奇的yīn风法师,里头很多文句近乎一样,真要说抄袭,我也很难反驳,可是,如果不说着一样的对白,营造出一模一样地场景,后头那种搞笑的死法就不会好笑,也就不是恶搞了。
正经的人,没有办法接受恶稿,这是很正常的,我也无意改变大家的价值观,只要喜欢恶搞地人,看到那一段会笑,我这xiǎo丑就有价值了。七夜怪谈与断背山都是经典片子,但这世上也有喜欢惊声尖笑的人,哪怕惊声尖笑其实也是一部大抄袭的拼盘作品如果没有七夜怪谈与断背山,惊声尖笑就不会好笑,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风姿最开始的时候,曾有一个作者在鲜网抗议,说自己为了创作,去查明朝时候州县的位置与地图,查了几个晚上,结果却有作者写书不严谨,写什么张飞杀岳飞的鸟作品。
我没有让张飞杀岳飞,顶多就是让陆游打周渝,不过在这位作者眼中,我应该也是一丘之貉吧。然而,这世上有人喜欢看严谨的东西,却也有人看岳飞杀张飞,者得津津有味,这并不是说严谨的人古板,或是说爱看满天杀luàn飞的人就正常,只是一个成熟的市场,应该容得下各种作品的存在,作品的好坏,市场就是最自然的淘汰,七夜怪谈与断背山能端上市场,惊声尖笑也可以,这样子对顾客而言,才是最有利的状况。
读者到我版上来,问我邯一段是否出自哪里,只要是对的,我从没否认过,如果不是因为丈中引用的地方太多,我其实应该在书尾一一列出出处,作为向伟大作者与作品的致敬。
说我抄袭,我不会否认,因为每个人的观念难以动摇,喜欢风姿或阿理的人也不必为了这点与人辨护,毕竟我是个qs作者,真要说是指控,qsxiǎo说本身的原罪,比抄袭两个字大得多了。只要想到当年有人写信质问我,他nv朋友在路上被人轮jiān了,我们这些写黄书的要不要负社会责任,我就觉得抄袭的指控根本算不了什么。
风姿的销量到后期掉了不少,东方的销量不如风姿,这些都没错,但与其说是抄袭的影响,我想还是因为后期的太过亢长吧。这点虽然知道,后期也在拼命瘦身,但有些缺陷深植灵魂,能做的改变其实余限,这种笨重,大批就是恐龙之所以灭亡的理由。
附带回答一个读者的问题。武沧澜的人物设定,有部分时白愁没错,但有另一个部分是克洛克达尔,其实如果读者对这名字有印象,应该就知道武沧澜这个名字的出处,当年沧澜曲这部作品,我帮忙部分人物与部分剧情的构思,因为出版社的问题,作品胎死腹中,现在只不过是把一度放弃的构想移植回来,当然后头是不会出现邪恶xiǎo武这种情形的。
第一章 殚智竭力‧初尝一胜
从开始学武的那一天起,孙武就很勤于用功,虽然在战斗经验的累积上,他有些欠缺,但是在一流高手环伺下的成长,还是产生莫大助益,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吸收了前人的经验,化为自己智慧的一部分。
人是情绪化的生物,纵然是一皇三宗那样的绝世高手,在战斗时也不免受到情绪影响,会分神,会大意,会轻敌。而“轻luàn”这个要素,则是所有jīng神破绽之最,江湖上许多著名的以弱胜强之战,都是成就于“骄兵必败”的千古明训,所以当孙武与北宫罗汉立下五日之约,知道自己不可能以实力取胜的少年,马上就开始从战术层面进行构思。
让敌人骄傲与大意,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以目前双方的实力差距,北宫罗汉大有资格蔑视对手,可是单单凭靠这样,胜利条件还不足够,孙武,孙武还需要更多的筹码去拉近彼此实力。
除了骄兵之外,不良的习惯也非常要命,在彼此jīng神高度专注的生死杀伐中,一个多余的xiǎo动作,或是某个变招稍微一慢,都有可能变成致命破绽。两日来挨了北宫罗汉几千次刀气斩击,孙武已经确认出来,在北宫罗汉迫发刀气的时候,他左边腋下会出现一个极xiǎo的空mén,这空mén只有在他挥手迫发刀气时才会出现,如若他是沉坐不动,那这个破绽就不存在,而平均三次出手,北宫罗汉会有一次是挥手发出刀气。
过去在梁山泊,孙武偷偷进行过这方面的特别训练。对于寻找旁人武术破绽这一点颇有信心,但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自己并不是靠近北宫罗汉,打他一下就算了,除非能够一击就将他*,否则这不痛不痒地一击,最多吓他一跳,甚至让他衣服再碎裂一次,并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自己就要面对北宫罗汉的反击,他盛怒之下,光是近身迫发更强的刀气,旋转回斩,就足以把自己大卸八块,已经降关弱化的金钟罩,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有什么办法呢?一击就*他。有什么办法能做到?)
孙武目前的力量,就算一拳命中北宫罗汉,也没法造成实质伤害。假如能配合某种见血封喉的剧毒,或许就能做到,但孙武既没有相关知识,也不喜欢这种做法,所以只能苦思其他的战术。
然而,还没等他想到答案,情形已经出现变数,河洛剑派的好手攻来,北宫罗汉预备协助同伴抵御,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跟着地一击不能近身,北宫罗汉会立刻出重手杀敌。
(盛怒之下,刀气的威力会更强,但轨迹也会更明显。掌握破绽的难度降低,但要如何近身?近身之后要怎么*他?)
孙武的轻身功夫不行,但之前几次看宝姑娘出手,还有看香菱闪转腾挪的身法,隐隐约约之间,他好像掌握到一些诀窍,私下模拟练习过几次,万紫楼的武学别走捷径,独树一格,外人想要学习并不容易,孙武没有时间好好练习,勉强试用起来更是笨拙,只能构思好几着特异步法,跳跃飞纵,刹那之间给人意外,以收奇兵之效。
两日之间,孙武在看似无谋的冲锋攻击下,竭力累积取胜的筹码,他知道自己手上的取胜筹码还太少,但当北宫罗汉给出最后通牒,他也只有把所有筹码孤注一掷,赌赌看结果如何。
结果,三分战术、三分实力,再加上四分的运气,在空中翻跃飞腾的少年,近乎无声无息地飘降到北宫罗汉身后,在双方气机牵引下,北宫罗汉立刻发现了他的存在,但还来不及回身,把握住敌人腋下破绽的孙武,已奋起全身力量轰出一击。
慈航静殿·大梵佛心刺!
不以拳、掌出击,而用更能集中力量的肘顶,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之上,令破坏效果加成,这一击倾尽全力而发,但在手肘打到敌人身体的时候,孙武却很怀疑这一击能有多少效果,因为北宫罗汉的雄伟身躯坚固有若盘石,虽然没有专修硬功,可是自己也应该是破不了他的护身真气。
然而,持续不懈地努力,确实足以呼唤奇迹,少年不断累积的筹码,在这关键一刻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只听见北宫罗汉虎吼一声,转身的动作明显有了停顿,雄伟巨硕的身躯更产生了摇晃,跟着往旁跌退了两步。
两步!
虽然看似意义不大,但却是超越孙武应有实力的战绩,在跌退的过程中,北宫罗汉出现了更多的破绽,如若孙武能够趁隙追击,他甚至有可能藉此轻创敌人,无奈在击发大梵佛心刺的时候,自身真气大量耗损,一时间未及回气,当孙武重组攻势,能够有所动作时,数十道凌厉刀气所组成的旋转làng涛,已经疯狂朝他吞噬而来。
(糟糕!)
唯一的反应动作,就是往侧边跃开,避过刀气攻击的主波,但这一轮攻击又快又急,孙武的左臂、右xiǎo腿、左腰瞬间一痛,已经被刀气贯穿,令他无法跃出预期的距离,半途踉跄跌坠在地,而更强更猛的第二轮刀气攻击,却在这时迎头而来。
“不好了!敌人势大,我方损失不轻,守不住了!”
危急时刻,孙武听到了香菱的声音,也就是这样一声呼喊,让将要袭来的刀气在这时候消失,接着巨大黑影一闪而逝,北宫罗汉第一时间飙驰出去,赶去援助战斗中的骑士。
致命危机解除,孙武肩上的压力为之一松,整个人跌坐在地,一点力气都没剩下,浑身汗出如雨,早已湿透了衣衫。
(很伤脑筋啊,左手好像骨折了,右脚的行动也受到影响,这次虽然近了他的身,但战术已经被他察觉,破绽也会被填补,没有下一次了。)
被刀气所创伤,孙武的状况并不轻松,更会妨碍到下一次的挑战,不过从敌我实力来分析,他没有被北宫罗汉的刀气大卸八块,就已经相当好运了。
“少爷!”
靠着急智引走北宫罗汉的香菱,这时已赶到孙武身前,但却没有捧着木盆,而是用很好奇的眼神,看着狼狈异常的少年。
“少爷,你伤得不重吧?”
“还好,刚刚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没命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确实,没有被北宫刀魔当场分尸,就已经很好运了,不过您的左手好像骨折了,这样子后头恐怕……”
“先别管那么多了。香菱,扶我起来,北宫罗汉不是战斗去了吗?我不能错过搜集资料的机会。”
河洛剑派的好手来袭,北宫罗汉协助族人抗敌,是一个观察他出手的大好机会,孙武现在极需搜集敌人资料,作进一步思考,当然不能错失这机会。
“少爷,你确定不要先治伤一下吗?”
香菱不是没有骨折过,光是看孙武左臂断骨处越来越黑,就能想象到那有多么疼痛,而从孙武额上冷汗涔涔流下,香菱也确认他正强忍着那股痛楚,不是有什么奇术可以压制疼痛。
(真是奇怪的xiǎoxiǎo少爷,巨阳武神一番做作,可以让他哭得唏哩哗啦,现在痛成这样子,反而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再多说什么,香菱为了速度起见,不用搀扶,而是直接把孙武背在背上,朝山下赶奔而去。
“少爷,刚刚的步法,你是怎么学会的?以前有人传授过你吗?”
“怎么可能?那是你们万紫楼的独mén武学啊,我只是看宝姑娘用过几次,还有模拟你平时的一些踏步法mén,急就章luàn学一通罢了……咦?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急就章吗?我……我好想死喔。”
听出了香菱声音中的苦笑,孙武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一同来到濒临西面的一处峭壁,居高俯视,恰好看到北宫罗汉奋起巨型牙刀,轻易砍杀河洛剑派的好手。
那甚至算不上战斗,只是单方面的杀戮而已,河洛剑派的好手虽然持用法宝,组成剑阵,但北宫罗汉斩天劈地的一记豪刀,却轻易折剑、碎尸,将他们连人带阵一同砍杀,在一刀之后,他肩头的浑天印释放出数十道红光,闪电印在每个倒地的尸首额上,轰然爆破,炸成满天血雨,确保刀下绝无活口幸存。
另一边的宇文龟鹤,也展现出极为惊人的技艺,两手收拢在袖中,仿佛是一个巡视牲口的牧场主人般随意走动,但十四具型态各异的人形、兽形傀儡,却以他为中心,在数十尺的移动范围内神出鬼没,见人就杀,形成一个绝对安静的死亡。
其余的骑士也在战斗中显出实力,穿戴白狼战甲,挥动可以倍增力量的狼背砍刀,与敌人的jīng妙剑术斗得不分胜败,但香菱看在眼里,却明白骑团占了上风。
“河洛弟子们已经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王牌了,但是骑士们不一样,他们甚至还没有兽化变身,如果他们以兽化型态出击,战斗早就结束了。”
香菱道:“这一批河洛剑客中,本来是有几个高手可以支撑大局,但他们刚刚已经被北宫刀魔斩杀,余子碌碌,估计是撑不了多久,骑团只是拿他们来练兵……”
其实若有得选择,香菱很想再看一次拓拔斩月的出手,毕竟彼此身份相当,在江湖上都是常被人相提并论比较的对手,他日对面战斗的可能也很高,而且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虽然厉害,却还不难躲避,反倒是拓拔斩月的祭刀一击,惊神泣鬼。香菱没有把握接得下,也没把握在刀锋威力最强的时候走脱。
“香菱,河洛剑派不是两大圣宗之一吗?为什么mén下弟子这么弱啊?”
“不是他们弱,而是北宫刀魔太强。两大圣宗的分派支流广布天下,弟子成千上万,素质自然良莠不齐,这些虽然已经是个中好手,但骑士却是域外异族万中选一的jīng英,打起来当然不是人家对手,真的要比较……除非是两大圣宗的高手真正前来,但那些人不是身居要职,难以离开,就是个xìng古怪,桀骜不驯,连自家掌mén都叫唤不动。”
香菱说着,脑里不禁想到了一人。虽是半个僧人,但却最是喜欢留连花街柳巷,又从不把佛mén禁令放在眼里。前几天伏击骑团的行动,慈航静殿本来预备以他为主将,为了迁就他的劣习,刻意把yòu敌地点设在妓院,结果他却迟迟未有现身,令得一场伏击行动因而破局,还险些赔上数十名僧侣的xìng命。
“少爷,两大圣宗的强,是强在人多势众,还有他们所流传的顶级武学,但他们mén下弟子太多,你不可能指望每个人都练成顶级武学,路上随便碰到一个都是高手吧。”
“嗯,你说得对。那么……西mén朱yù强吗?我只听你们说过,西mén朱yù是大yín贼,不过你们从没有说过他的武功高低,那位拓拔公子好像很在意西mén朱yù的武功,他很强吗?”
“西mén大恩人他……”
香菱很想回答“强,让人难以置信的强”,可是这些东西不易解释,反倒是她转念一想,察觉了孙武这么问的理由。
“少爷,无孔不入掌只是西mén大恩人游乐用的武技,他生前使用这套掌法,从没有伤过半个人,想用这套掌法应敌,意义并不大,您……当真不会他的其他武技吗?”
“香菱,我们认识以来,有些隐私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能告诉你的我从没说谎过,这问题的答案,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啊。”
确实是清楚,香菱知道孙武是怎么学会无孔不入掌,也晓得他根本无法自在运用,这个问题等于是白问,假如让对这问题有所期待的拓拔斩月知道真相,搞不好会气得立刻拔刀斩人。
“姐姐真奇怪,让我练这种只能脱人衣服的没用武功作什么啊?”
正从怀内取出yào布,替孙武接骨裹伤的香菱,闻言笑道:“那就是少爷你不会用了,当年不晓得有多少江湖高手,用尽千方百计,希望西mén大恩人能传授他们这种没用的武功呢。”
“唔,北宫罗汉的躯体很强横,我现有的力量不可能伤到他,过去又没学过透打之类的功夫……咦?香菱,无孔不入掌向外爆,是碎裂衣衫,那如果向内爆发的话,是不是就能伤人腑脏啊?”
“呃……我想是吧。” R>
香菱迟疑地回答,却发现孙武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一句话出口后,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
“没用的,就算可以逆转无孔不入掌的效果,现在也没办法再近他的身,吃过一次亏后,他一定会把破绽补上,要另外找其他的办法了。”
“少爷……”
无孔不入掌颠倒用法的可能,香菱之前也想到过,但却觉得即使孙武有出掌的能力,也没有靠近敌人的可能,然而,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却让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策略。
如果孙武的模拟能力不是碰巧,如果他的学习能力当真如此优异,那么,或许可以赌个一次,让本来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少爷,婢子有个方案,你要不要尝试看看呢?虽然我学的东西不多,但承蒙xiǎo姐的赏识,我看过一些凤凰宝典的篇章,其中的一个法m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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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河洛剑派子弟所组成的搜捕队,素质与装备都不是前几批零散杂兵能比的,但当骑团以狮子搏兔的慎重态度,全力以赴,把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这级数的高手都投入战斗,河洛剑派的子弟就没有任何胜算,在短时间内被屠杀殆尽,而理所当然的……骑团连一名伤者都没有出现。
战果堪称丰硕,不计敌人的死伤,光是没收他们的法宝,就是一笔可观的财物收入。但在这一战之后,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山雨yù来的压力。
慈航静殿的大批人马,还聚集在左近的市镇,经过上次挫败,聚集而来的高手只会更多;河洛剑派的情形也是一样,两大圣宗的人马在同盟会名号下合流,实力只会越来越强,而今天的搜捕xiǎo队没有回去。敌人不久之后就会确认这里有古怪,下次来的就是jīng英队伍,有备而来,再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在战斗结束后的讨论会议上,北宫罗汉率先站出,痛陈利害,要求应该即刻取出佛血舍利,不能再làng费宝贵的时间。
“北宫,舍利不是说取就取。我之前已经说过,佛血舍利蕴含着的能量极其庞大,取舍利不得其法,就会引发毁灭xìng的大爆炸,现在天时未至,你急也没用啊。”
北宫罗汉在骑团中明显有着很重的份量,那些素以剽悍闻名的骑士,也是用xiǎo孩子看见大人般的尊敬表情在仰望他。但宇文龟鹤却像是与他相jiāo多年,用极熟稔的口气说话,丝毫不畏惧这名巨汉的凶恶气势。
“好,就算是为了月圆天时,但总不需要地利吧?待在这个地方等天时,太危险了,我主张立刻移动,趁着敌人的高手到来之前,移到其他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去。”
“北宫统领,我们堂堂的异族男儿,个个都能以一当百,有必要躲避那些中土的懦夫与病夫吗?”
拓拔斩月如此回应,大部分的骑士都面有得sè,挺起胸膛,但北宫罗汉冷冷环视同胞一眼,正面回答。
“绝对有必要。我们虽然能以一当百,但中土的狗子却是成千上万地涌来,不会讲什么荣誉与武者尊严,逞血气之勇和懦弱同等意义,骑团成立的初衷,就是以游击形式扰敌与长期抗敌,现在为了逞勇斗狠,就忘记我们本来目的,这是绝对错误的愚行。”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很可能招致胆xiǎo怯懦的批评,但这些话出自北宫罗汉口中,没有任何一个骑士敢作这种质疑,连想都不敢想。事实上,在旁目睹这一幕的孙武三人,也对北宫罗汉的表现非常讶异。
目前孙武在这里的身份极为奇怪,他不清楚老爹对这些人做过什么,但自己显然受到他们相当程度的尊重,少数人还对自己抱持好感,表现得相当友善,让本来以为骑士都是凶神恶煞、冷血人魔的自己,常常觉得不晓得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北宫罗汉的武功那么强,照理说该对自己的武勇很有自信,可是他却说出这样的话,原来他不是个只有肌ròu的莽夫啊,这么有勇有谋,我之前太xiǎo看人了。)
孙武为了这个发现而错愕,但在他身后服侍的香菱,却从北宫罗汉的思考角度,察觉到了另一个可能。
(这种程度的战术思考与观念,不是普通江湖武人会有,反倒像是受过正规军事教育,身任军职的武官。xiǎo月公主……武官……这伙人的来历,是域外的某个王国吗?)
发现骑团的真实身份是域外异族,对中土人已经是个大冲击,但本来异族人就时常结伴为盗,屡扰边关,只是没有像骑团这般深入中土,肆无忌惮,不过,如果骑团的成员,不单纯是以个人身份、个人意志加入,而是域外某国的军事组织,那整件事的意义会完全不同,马上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问题,甚至会引发战争。
虽说骑团实力强横,在中土掠劫杀人的这几年里,如入无人之境,睥睨天下,但正如北宫罗汉所说,中土人多势众,大武王朝军备强盛,如果在这时对域外兴兵,各异族肯定无法承受,一场百万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惨剧又将上演。
香菱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朝北宫罗汉与拓拔斩月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的争执还在进行,北宫罗汉提出移动的要求,拓拔斩月回问要移动到何处,北宫罗汉认为骑团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中土境内任何地方都很危险,为了确保众人的安全,最好是立刻撤出中土,回归域外。
“这可不成啊……”
出声否定的是宇文龟鹤,他反对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从这里赶着离开中土,一路上高速奔驰,颠簸剧烈,装载佛血舍利的“容器”肯定不堪折腾,内外jiāo攻之下,不用几个时辰就没命了。
此言一出,再次把孙武吓了一跳,万难想象残忍暴戾的骑团,对中土人怀有深刻的仇恨,却还会怜惜一个xiǎonv孩的死活,难道自己对他们的理解有误?应该是的,因为说到底,他们最后也还是要对雯雯动手,把一个无辜的陌生nv孩开膛剖腹,取出舍利。
“那就让她去死!骑团的行动应当以纪律为先,正确的事情就要去做,而一切的阻碍都该被排除,现在为了安全,我们应该立刻迁移阵地,至于这xiǎo杂种死与不死,不是骑团该在意的事,若她承受不住死了,三天后满月时我们就剖开尸体取出舍利,这一切有什么问题吗?”
北宫罗汉的怒声喝问,周围的骑士们静默无声,没有人答得出来,但却也没有人鼓掌叫好。而被这段喝问激得怒气攻心的孙武蓦地站起,刚要开口说话,香菱偷偷拉了拉他的手,暗示xiǎo主人应该冷静。
血气方刚的少年,愤怒起来就很难被压抑,不过香菱却相信敌阵中有自己的盟友,可以代替孙武说出他的意见。
“问题是不大,可是北宫啊,我们与这位孙武孙少侠的约定,是在五日月圆之前,由他挑战你,以胜负来决定舍利归属,如果那位xiǎo姑娘死了,这约定就无法成立,也就是我们毁诺了。”
宇文龟鹤摸了摸山羊胡子,凝重道:“我们异族男儿个xìng剽悍,从不怕被人说是凶残野蛮,但信诺两字,是我们所不能违背的荣誉,难道你想要我们做出自毁信诺的行为吗?”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动容,纷纷点头称是,表示异族男儿言重如山,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就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不能因为别的理由而违背信诺。
而当群体已经有了共识,坐在大石上的拓拔斩月就做出最后裁决。
“答案已经出来了,北宫统领,为了整体行动的安全xìng,我们即刻转移阵地,撤回域外,不过为了遵守信诺,移动的速度必须放慢,这点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骑团所策骑的异种战马,其脚力全速奔驰足可日行千里,甩脱敌人追踪绝对不成问题,但如果要刻意放慢速度,变成只能拉着慢慢走,风险就因此大增,甚至要开始祈祷敌人不要追赶上来,否则连场恶斗势难避免。
对于这种状况,北宫罗汉当然有异议,不过在骑团的群体决议下,他这个超级鹰派的强硬主张,也被压制下去。
而当北宫罗汉怒气冲冲地离去,连孙武都开始困惑起来,觉得是不是佛血舍利有什么古怪,否则为何宇文龟鹤会看起来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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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天亮,骑团就开始迁移,整团人朝山区深入,预备穿越山区后沿河北上,在取出舍利后,加速离开中土,回归域外。
还要继续挑战北宫罗汉的孙武,理所当然跟着同行,骑团对他非常的礼遇,不但将他视为贵宾,甚至还让出了三匹骏马来让他们骑乘,只是孙武拒绝了这个好意,横竖骑团放慢行进速度,要跟上不是很难,自己就索xìng徒步,无须骑乘马匹。
孙武走路,身为婢nv的香菱当然不能骑马,也婉拒了骑士们的骏马,跟在孙武身后行走,只有xiǎo殇肆无忌惮,该骑能骑的绝不放过。
身为“容器”的雯雯,早已经出现了ròu体与舍利的排斥效应,又得不到妃怜袖的“天眼”镇压调理,宇文龟鹤为了避免排斥效应过于剧烈,用医疗法宝将他近乎冰封处理,从被掳来至今,都是沉睡状态,众人迁徙移动的时候,她由数名骑士照看保管。
行走过程中,孙武担心雯雯的状况,边走路边与香菱xiǎo声jiāo谈,亲昵的模样看在旁人眼中,谁都会觉得这主婢两人的感情很好,一众骑士们对香菱颇有好感,因为她舍却马匹,追随主人徒步走路的态度,很让人们肯定,但并不是每个人也这样想。
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香菱接过了骑士们端来的饭团,要递给孙武的时候,身旁却突然多了一个身影,回头一看,拓拔斩月赫然在侧。
第二章 强中之强‧懦夫问刀
没有多说半句话,拓拔斩月从香菱身旁走过,但在错身而过的瞬间,短暂的一下碰撞,让香菱手中的饭团掉落在地,跟着更被“凑巧”一脚踩过。
(不是吧?做得这么幼稚?)
香菱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拓拔斩月,而且以两人的身份来说,如果对方看自己不过眼,想要找自己出气,大可祭刀一挥,直接砍了自己一条手臂,虽然冷血残暴,但这才是团长该有的气派,像刚刚那样故意撞个一下,nòng到饭团落地nòng脏,这根本是xiǎo孩子赌气胡闹的动作,哪有半分身为团长的威仪存在?
侧眼望向周围,附近的骑士都低下头,一副偷偷忍笑的样子,再看看拓拔斩月逐渐远去的背影,香菱又觉得这也难怪,因为对方确实也是个xiǎo孩子。
“香菱,你需要我帮你出气吗?”
孙武来到香菱身边,说出的话固然让香菱心中欢喜,但却表示拒绝。
“不,连北宫罗汉都懂得何谓血气之勇,如果少爷你为这件事情与拓拔团长冲突,那就真的是两个xiǎo孩子在打架了。”
“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为什么他好像对我们很有敌意啊?呃,这样说也不对,他本来就该很敌视我们,不过……”
“少爷,你这么说好像不对喔,其实你与拓拔团长的妹妹有婚约,拓拔团长就是你的大舅爷,你们算是很亲的亲戚了,应该多多相处,打好关系才是啊。这里的人认出你的身份后,对你都客客气气,少爷你却对那位xiǎo月姑娘毫不关心,也难怪拓拔团长会生气了。”
被香菱这一说,孙武只能苦笑。自己本来已经想好,见到这些未婚妻的时候要向她们道歉,请她们原谅当初老爹酒后胡来的恶行,并且解除婚约,哪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现在的情形,自己说要解除婚约,这话已经万难出口,若是说要解除婚约,那不只拓拔斩月要拔刀,恐怕附近每个骑士都会集体翻脸,那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这时,宇文龟鹤无声无息地靠近过来,也不说话,跟着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怪异的眼神朝着少年上下打量,当孙武觉得心里有点发máo的时候,这名半白头发的老人捻须微笑,明白了少年之所以坚持步行的理由。
“原来如此啊。有意思,这个战术确实有可能成功喔。”
“什、什么啊?老伯你在说什么东西啊?”被宇文龟鹤的一句话吓住,孙武只能这样含糊以对。
“嘘!不要大声!”
说话的并不是宇文龟鹤,而是他肩头突然跑出一只xiǎo猴子,不但吱吱luàn叫luàn跳,还比出噤声的手势,怪腔怪调地说话。
“吓!会说话的猴子!”
吃了一惊,孙武这才看出来,这只猴子并非活物。虽说有máo有皮,但头脸部分却是由金属构成,是一具手工jīng美的猴形傀儡。宇文龟鹤是傀儡师,cào作这样一具傀儡灵活行动,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丝毫不为难,至于猴子的说话问题,那正是傀儡师所必修的腹语术。
过去只在书本里头看到的把戏,实际亲眼目睹,孙武几乎是两眼放光,又羡慕又好奇地盯着那只猴子猛看。
“吱,你走路的样子怪怪,是借机修练某些步法,好在战斗中一下子抢近大个子的身边吧?吱,计划不错,不要大声说话,让前头的大个子听到,你的计划就不灵了。”
宇文龟鹤一句话也不说,却让肩头的猴子在那边手舞足蹈,做出种种滑稽的动作,看得孙武眉飞sè舞,双方的生疏与距离一下子就给拉近了。
香菱却疑惑起来,因为宇文龟鹤的好意提点,更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就是他并不乐意见到北宫罗汉取得舍利。倘若说取得舍利符合骑团的利益,那他这种不合理行为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与北宫罗汉有着个人私怨,相互不睦,所以才会多方阻拦北宫罗汉,甚至暗助孙武。
(不,这不可能,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样子与眼神,真的是那种过命jiāo情,不可能是因为私人恩怨,那到底为什么他会这样做?)
不合理的现象,让香菱苦思不出,却听到孙武想也不想地对猴子问话。
“猴子啊猴子,为什么宇文老伯会让你帮我们呢?骑团不想要那颗舍利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被孙武一下子问了出口,反倒令香菱短暂愣了一下,跟着就暗笑自己蠢笨,而宇文龟鹤也大方地回答,那只傀儡猴子告诉孙武,佛血舍利对骑团非常的重要,甚至可以说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xiǎoxiǎo的孙少爷,你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吱。”
“域外啰。”
“域外什么地方呢?”
这种问题如果孙武答得出来,那就是怪事了,但对方本就没有期待他的答案,而是以这句话为开端,进行了一段简短却深刻的自我介绍。
猴子的故乡,来自域外的龟兹王国,是域外目前仅有的几个王国之一。域外的漠土虽然辽阔,不下于大武王朝的疆域,但因为过半都是极寒冻土或沙漠,人们生活并不容易,再加上太平军国之luàn后,大武王朝的连年兴兵,各异族人口锐减,只能各据绿洲之地,形成几个中xiǎo规模的国度,龟兹正是其中之一。
和其他几个王国相比,龟兹的百姓很幸运,遇到一个极为仁慈能干的好国王,在多年前的那次魔狼之祸结束后,国家在和平兴盛的状况下发展,虽然人们不算富裕,国家也称不上强大,但确实是一个绿洲环绕的和平之国,人们在远离战争的角落,享受着xiǎoxiǎo的治世。这一切的改变,源自于连场天灾导致的人祸,虽然多数的龟兹人民还没有察觉,但他们所爱的国家,确实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为了要挽救这个危机,龟兹国内一些发现危机的人们开始行动。
以这个国家的王子为首领,王宫侍卫队的两名统领,还有王宫侍卫队的一半成员离开故乡,组成了现在被称为骑团的组织,开始离乡背井,远驰万里,到中土寻求拯救国家的方法。杀人放火的掠劫行为,所取得的钱财全数运回域外,作为对国内的资助。尽管这种掠劫行为有辱骑士荣誉,并且违背国王的意志,不过基于对中土人的憎恨,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拯救国家的关键,是超越想象的庞大能量,而在宇文龟鹤所列的清单中,佛血舍利被列首位,只是因为佛血舍利失落已久,yù寻无踪,骑团这才把目标放在其他宝物上,想要在掠劫中找到能够救国的重宝,可是当佛血舍利重新现世的消息传出后,取得佛血舍利就变成他们至高无上的目标。
“也因此,佛血舍利对整个骑团都是很重要的,知道了吗?吱。”
“……原、原来老伯是大官,拓拔团长是王子啊!”
“那个不是重点啦,吱。”
虽说不是重点,但孙武的注意力全被王子两字吸引过去,毕竟这两个字过去只在书本里看到,而且拓拔斩月看来怪里怪气,一天到晚围巾遮面的扮相甚至说得上怪模怪样,怎么都与贵族两字扯不上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大人物。回忆起过去读过的那些童话故事,孙武望向拓拔斩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香菱的注意力却放在其他层面,骑团的来历秘密,若非今日宇文龟鹤亲自坦承,万紫楼起码还要查上一年半载才会有眉目,真是非常有用的重要情报。龟兹王国远在万里之外,国王的名声香菱早有耳闻,如今看来更是不假,因为连北宫罗汉这样独来独往、冷僻孤傲的刀客,都愿意担任他的侍卫统领,保卫王宫安全,那龟兹国王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这么说来,少爷,你的未婚妻就是一位公主娘娘了,这是别人家梦寐以求的事啊。”
香菱说出了这个重点,而宇文龟鹤肩上的猴子跳来跳去,也跟着帮腔。
“吱吱,xiǎo月公主是龟兹王国第一美人,也是国王陛下唯一的掌上明珠,脸蛋漂亮,还有一副魔鬼身材,xiǎo少爷如果能帮我们的忙,公主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
“呃,这个……第一美人……请问龟兹王国有多少nv人啊?”
孙武结结巴巴地应答,还没有从“未婚妻是一国公主”的冲击中回复过来。想到自己能娶美丽公主,少年确实有着一股置身童话中的新奇兴奋,仿佛以后就要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不过当这问题实际化,搁摆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感觉就变成了忐忑不安与困扰。
再怎么说,老爹所找的那么多个未婚妻当中,唯一曾经给过自己异样感觉,并且牵挂至今的……就只有那幅画像中的绿眸nv孩,当时她给自己的那种感觉,不晓得算不算初恋?
“吱吱,xiǎo少爷你脸红了,吱吱。”
会错了意,猴子的兴奋鼓掌声,只让孙武更觉得尴尬,而当宇文龟鹤趁机问起一些他的成长状况,孙武也很直接了当地说了,不只让宇文龟鹤知道,也让香菱多了解一些。
“……所以,xiǎo少爷你并非巨阳武神的亲生子,而你不晓得父母是谁,自幼与令姐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亲人,对吗?”
“不,这少年还有一个便宜姐夫,但是因为养不起一个喝酒像喝水的féi婆,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大笔帐单偷偷含泪逃跑了。”
“啊!xiǎo殇,你不要这样子说洛叔叔啦!”
“不是吗?难道他不是自己偷偷逃跑,而是被你们给丢下去的吗?你们这样叫弃尸喔。”
事情当然不是那样子,孙武也不清楚洛叔叔是怎么离开的,他每次都是那么来无影、去无踪,自己掌握得到才是怪事,不过姐姐飞鸽回讯已经给了自己他的地址,等到佛血舍利的问题告一段落,自己就可以登mén拜访,见见这位久违的叔叔,问问他为何许久不来梁山泊。
xiǎo殇一点都没有要和孙武同甘共苦的意思,骑在一匹略矮的xiǎo马上,就这么与孙武一面行进,一面说话。在后跟随的香菱,遥遥凝视他们两人,却注意到宇文龟鹤自听完孙武说话后,就好像在想些什么,喃喃自语。
“……来自梁山泊……父母不详……巨阳武神为什么会收这孩子当义子?他的出身……是来自江湖?还是……”
不经意地喃喃自语,听在香菱耳中却让她陡然一惊。过去她一直把jīng神放在孙武与巨阳武神的关系上,只要他是巨阳武神指定的人、那枚金锁片真正的主人,那么他与巨阳武神有没有血缘就不重要,出身问题更是xiǎo事。
但如果跳脱这一点,把问题放在“一个来自梁山泊、生身父母不详的少年”,那她马上就会有所联想,想到一个谣传多年的民间秘闻,同样属于梁山泊宝藏故事中的一页:梁山泊的王子传说。
(不可能吧……他……他是那个失落在民间的大武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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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既然是赶路,就应该是昼夜不停,即使是入夜后也应该继续行动,但在太阳下山之前,拓拔斩月就下令早早歇息,所有人埋锅做饭,为明天的行动做出准备。
北宫罗汉强烈表示不满,因为今日一整天的跋涉中,他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已经察觉到有人追踪上来。虽然他暗中收拾掉几个,却不敢肯定会否有漏网之鱼,换言之,这条路线已不再安全,众人应该要立刻启程,拉远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才是上策。
不过,北宫罗汉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障碍,那就是继续向他挑战的孙武,两人就像前几日那般对峙,只是孙武这次不主动进行抢攻,而是坐得远远,遥遥看着北宫罗汉,仿佛尝试从中找到些什么。
从早先的经验,北宫罗汉已经知道孙武的意图,为了怕再度被这xiǎo子给算计,他背转过身,不受孙武的挑拨,连眼都不看他一下。
由后方看去,孙武只能看到他雄壮高大的背影,像是一块屹立不倒的巨大岩石,无懈可击,仿佛光是看他的背影就能给人无比压力,产生不可能把这种敌人击倒的
挫败感。
而在北宫罗汉身前,一个被冰封在琉璃容器中的xiǎonv孩,打横放着,虽然说这是北宫罗汉请命看守,以防有敌人趁夜袭击抢盗,但是另一层意义上,孙武却觉得北宫罗汉是有意藉此挑衅自己,让自己看见雯雯,感受五日期满的压力,会因此沉不住气。
(我得冷静下来,在这种时候冲动的话,就更做不了事了。)
知易行难大概就是这种状况了,尽管安慰自己,雯雯这样子被冰封沉睡,是最没有痛苦的状态,对她也是最好,不过白天自己曾透过那个琉璃容器观看,似是熟睡中的xiǎonv孩,表情仍看得出些许痛楚,显然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她还是有知觉,要安慰自己说她没有痛楚无疑是自欺欺人。
深呼吸一口气,重新镇定下来后,孙武发现这样下去不行,虽然说自己大可以就这么远远看着敌人直到天亮,但时间长了,北宫罗汉可能就会发现问题,如果他看穿了自己正在准备的战术,那就大大不妙,所以自己还是得要做些事情来让他分神。
基于这个考量,孙武再度尝试闯阵,不过在北宫罗汉已经有戒心的此刻,这种徒具热血式的冲动闯阵法,只有自取其辱的效果,并没有任何实质意义,而且孙武还发现北宫罗汉迫发刀气退敌时,连离地三尺的上方都笼罩在刀气范围内,如果自己想像上次那样跃身空中躲避,恐怕才跳上去就要重伤。
之前孙武一个晚上就可以反复冲上五百多次,但是当北宫罗汉有了戒心,而他的护身金钟罩又较之前衰弱许多,这晚他连十次都撑不到,就给北宫罗汉打飞出去,摔坠在地上,牵动内伤,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没用的东西,这样也配成为巨阳武神的义子吗?”
背对着孙武,北宫罗汉以钢铁般的说话语气,一字一字地说着。
“巨阳武神他之所以受到龟兹人民的无比敬重,不光是因为他消灭魔狼群,拯救了百姓。他那近乎神一样的武功,强之又强,这才是人们真正敬重他的理由,所以虽然他做了许多luàn七八糟的事,我们仍视他为武神,但像你这种只懂得倚仗长辈名号,招摇撞骗的废物,根本就是个耻辱,佛血舍利绝不能jiāo给你这种人。”
又是废物,又是耻辱,孙武长这么大从没被人用这些话骂过,在梁山泊之中没有人舍得,也没有人有这个胆。从出道至今,老爹的名头给了他不少帮助,也添了不少麻烦。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拿这个名号出来招摇的意思,也没这么做过,被这样指责实在是无妄之灾,不只他自己觉得莫名其妙,就连偷偷躲在远处窥看的香菱都觉得生气。
然而,孙武不是一个喜欢向人分辩自己个xìng的人,比起这个指控,更引起他愤怒的是另一件事。
“你很重视强不强吗?老爹很强,武沧澜也很强吧!北宫刀魔威名赫赫,那你打得过武沧澜吗?”
北宫罗汉“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身为域外的有数高手,纵然是面对一个半大不xiǎo的少年,他也不想无耻地吹嘘实力。尽管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但自己与一皇三宗并不是同一个档次,如果对上大武王朝当今天子,那个举世闻名的武痴狂人,结果自然是败多胜少,若非如此,自己早就已……
“如果强才是让人尊敬、服从的唯一准则,那你打不过武沧澜,为什么不向他投降?你也打不过陆云樵吧?那脱离骑团加入同盟会吧。你没有降于大武王朝,也没有加入同盟会,却选择担任龟兹王国的护卫统领,就是因为你认同‘强’以外的其他东西。今天早上宇文老伯告诉我,现在的龟兹国王几乎不会武功,但你和宇文老伯都很尊敬他,不会武功的人……还会‘强’吗?”
从地上站起身来,孙武伸手抹去嘴边的血沫,对着北宫罗汉的背影,大声地说出自己的主张。
“你口口声声说域外民族以强者为尊,但强不是一个绝对词,只是比较之下的结果,人外有人,和比自己更强的人相比,每个人都是弱者,就算是陆云樵、武沧澜,他们也会有年老力衰的一天,总会有人比他们更强,你怎么去定义所谓的强?”
“哼!我不需要听一个máo头xiǎo鬼的啰嗦,你根本不懂这个江湖。”
“是吗?那就请你拿刀斩了我吧!因为啰嗦的我还会继续在这里烦你下去。用武力把人解决,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你自负武功高强,但你又做了些什么?你没有去挑战武沧澜,与你为敌的对手也不是中土高手,堂堂刀魔整天不是砍杀名mén大派的虾兵蟹将,就是对一个无能还手的xiǎonv孩开膛剖腹,这难道就是域外民族所推崇的强者吗?”
孙武并不擅长口舌之争,但心里愤慨,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反而变成无比犀利的一段斥责,直到说完,他才想到事情不对,北宫罗汉可能在极怒之下暴起伤人,连忙凝神戒备,哪知道北宫罗汉听完他的话后一语不发,本来还好像非常愤怒的情绪,竟然一下子变成像是被冷水浇熄的死火山,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一句回应。
“……你说得对,我是懦夫。”
背对少年,北宫罗汉似乎连头都低了下去,雄伟的背影看来竟有几分落寞。
“我没有能耐去杀武沧澜为同胞除害,只能窝囊地在这里杀xiǎonv孩子,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向你夸耀什么强与不强,我污辱了我的刀,不配成为一个刀客,只是一个……窝囊的懦夫而已。”
假如这些话让骑士们听到,一定会非常震惊。因为北宫罗汉就不该是一个会说这种话的男人,表现得如此丧气、如此雄风尽失,就连孙武都大出意外,想不到自己的几句话能有这等影响,心里暗自希望北宫罗汉能改变主意,不再坚持取舍利。
然而,这个天真的想法却注定要失望了。
“我虽然是个懦夫,但你如果想要抢这xiǎo杂种回去,还是得要过我这一关才行。还剩下两天时间,如果你做不到,到时候不只xiǎo杂种要被开膛剖腹,连你都要死。”
“你……你都明明知道自己不对了,为什么还要错下去?”
“呵,天真的xiǎo鬼,因为这就叫做恶,这就叫做江湖,江湖之中不讲对错,有实力就能主宰一切。我承认你说得都没错,但那又如何?只会嘴巴讲道理,每个人都会,但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世界,我只能说你不但天真,简直是蠢得可以。”
似是嘲笑,又像是在告诉孙武些什么,孙武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却没有。说得正确一点,尽管胸口气得快要炸开了,但大脑里却有一块地方异常清醒,让自己清楚明白到多言无益,要改变这个局面,只能靠实际作为。
“我晓得了,我不会再和你说这些问题,当我再作出挑战,我会带着实际成绩出现在你面前。”
一说完,孙武拔足飞奔,要尽快离开北宫罗汉的视线。作出实际成绩所需要的力量与技巧,自己还不能掌握,从现在起要把握住每一分时间,拼命练习,试试看能否在两天后创造奇迹。
(居然能和北宫罗汉这样说话,真是好大胆子,不过北宫罗汉没有挥刀斩人,是那些言语真的发挥作用?还是他背后的靠山太大,北宫罗汉不敢动人呢?)
在孙武所看不到的地方,他的一番言语正发挥效果,香菱想着孙武的话,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可是她却无心细查,因为一种奇异的感觉,正暖暖地在胸口散发开来。
少年的话确实很无知、很天真,如果是别人讲出来,自己多半会觉得可笑,但是被他用那种率直而认真的态度说出,听在耳里的感觉却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可是那种感觉……很不赖耶。
(能为他做点什么吗?好像还是只有端水给他了……)
暗自寻思,香菱悄然从藏身之处离开,却讶然见到十数丈外的一棵松树晃了晃,一道人影从松树上闪身离开。
“拓拔斩月?刚刚……他也在看吗?”
这个错愕的答案,在第二天有了分晓,为了偷偷苦练香菱所传授的秘诀,少年整个晚上勤修不辍,根本没有时间睡觉,直到天明拂晓时,才因为疲惫不堪,短暂地阖眼休息。
“……早饭吃不吃?”
睡得mímí糊糊,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叫,孙武朦胧应了一声,以为像前几日一样是由香菱端食物过来,本能地伸手去接,同时慢慢地睁开眼睛。
“哇!”
眼睛才睁开就吓了一跳,蹲在面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拓拔斩月,孙武惊得连忙站起,但对方并不多话,把饭团塞在他掌心,掉头就走。
时间太短,双方没有言语jiāo谈,不过自从那天被擒审问后,孙武都没有机会与拓拔斩月单独碰头,对方也像非常嫌厌他们三人一样,始终离他们远远,不来说一句话,也不多接触,今天会主动送食物过来,是前几天根本想象不到的事。
没说话,但简短地碰到了对方的手,孙武回想刚才一瞬间的感觉,只觉得对方的手握起来好xiǎo也好细,浑然就不似自己以为的那样凶恶,更和挥动祭刀时候的恐怖威力没法比拟;再看看背影,突然觉得拓拔斩月看来好瘦xiǎo,连那身衣服穿起来都有些过大。
“呃……谢谢,谢谢你!”
也许背对着人说话,是骑团的传统,拓拔斩月听到孙武的道谢,并没有回身,只是淡淡说了两字“白痴”就离开了。
“很bāng喔,少爷,你已经开始赢得人家的好感了。”
迟到一步的香菱,这时候才现身出来,尽管孙武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不过这时候附近响起的一声大叫,却是两个人都听懂了。
第三章 金钟狂僧‧奔雷一刀
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孙武就晓得情形有变,这几天听骑士士说到官兵一词时。每次说到都是笑得东倒西歪,哦不留情地表示出轻蔑,但是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确实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比较可能的推断,就是官兵之中有高手,而且力量足以威胁到骑团,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紧张。拓拔斩月几乎立刻就飞身掠出,抢着去一探究竟,孙武自知时间紧迫,想要尽可能多做练习,但转念一想,却改变了主意。
(普通的官兵,不会给骑团这么大的压力,一定是直属宫廷的特务组织,什么龙牙还是血滴子的,那样的话……。纳兰元蝶纳兰元蝶!)
这个人很可能是佛血舍利计划的主持人,如果有机会把她擒下,说不定看似已经陷入死胡同的局面可能出现转机,基于这点考量,孙武与香菱赶到外头关心战局。
树林外本是骑士们驻扎之地,北宫罗汉在山巅上守护封印水晶,余下的人则是在树林外埋锅做饭,稍事休息,但敌人来得突然,又为数众多,当孙武和香菱赶到树林外确认情况时,两边已经在激烈厮杀。
一批为数近百的官兵队伍,与骑士们进行激战。与普通的士兵不同,这批官兵人人脸覆金sè面具,实力jīng强,一手持棍,一手持半月形园盾,与骑士斗得异常激烈。两边都是持用特异法宝,狼背砍刀能将持用盾者实力提升数成,甚至数倍,但官兵手中的长棍。两端却会在挥动时生出高温,打在血ròu之躯上,就与烙铁印上毫无分别,偶尔还会骤发强光扰敌。
白狼战甲的防御xìng极高,不过官兵所持的半月形园盾也是异宝,能把所承受的冲击消失去大半力量,双方在防御上的优势相同,近身ròu搏。斗得难分高下。
“哦……。是棍bāng啊……………。”
藏身在岩后观战,香菱在看到官兵的兵器后若有所思,孙武见状问道:“怎么了?用棍bāng很少见吗?”
“不,恰好相反。用棍bāng的江湖人还不少,如果婢子所料不错,少爷今天应该可以看到一派目前流传很广的特殊武技。”
香菱的话让孙武不解,仔细看看。北宫罗汉,宇文龟鹤都未出现,不晓得实在观望,抑或是另外遇到了强敌,竟然没来支援同胞。
然而,对骑团而言,作战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因为敌人的援军可能源源不绝,时间拖长了,就可能陷入包围网中,非常不利,所以当他们发现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后,一个战术暗号就无声传开来。
所有骑士分为两批,其中一批攻势陡强,几乎是不要命的猛攻,把敌人bī退。而另一批退到后头,虽然他们的面孔都隐藏在白狼战甲下,看不见表情神态,但是内里的气机流动却骤然大盛,几乎是爆发xìng地增长。这股异样的气机。孙武似成相识,与那日北宫罗汉兽化变身如出一辙,这才明白骑士们已经完成了兽化变身,战力大增。
兽化变身需要时间,不是每个异族人都入北宫罗汉般艺高胆大,所以骑士熟练地分成两批,一批阻敌,一批先完成兽化变身,再气势百倍地攻向敌人,但敌人对这一招似乎早有准备,一看到骑士分为两批,立刻也做出同样的调配,一部分官兵撤退到后头,做着怪异的举动。
“少爷,异族人的兽化异能,在太平军luàn时让中土武者吃足苦头,为了要与之抗衡,中土这边除了研发各种法宝,也开发出特殊的战斗技术,短时间内增加本身力量。”
在香菱的解说声中,那些退到后方的官兵们,突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环起双臂,滑起弓身,双掌合印,用力踩踏着地面,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
孙武看不明白,但见到这个动作,骑士们似乎大为紧张,纷纷争着强攻,预备在敌人运功完全之前,先将之击杀。
孙武见状,大力点头道:“对嘛,原来外头的世界也有聪明人啊,我以前看故事书,每次遇到这种场面书里大侠都只会站在一边,等到对手运功完,然后吃上好大的亏,好可惜啊。”
香菱笑道:“这个嘛,少爷……大侠们吃亏吃得多了,当然也是会吸取教训地。”
大侠是书里的事,而这里所进行的战斗,是完全与侠义无关的生存挣扎,在骑士成功突破,抢到了那些正在摇头晃脑的官兵身前,狼背砍刀重重挥下,却都在官兵体外数寸被挡住,好像他们运功时有某种看不见地护罩,给予他们坚固的屏障,承受住狼背砍刀的斩击,倘使骑士用的不是法宝,仅是寻常凡铁,恐怕还会给这护罩反震折断。
而在承受完这样的一击后,闭目结印,猛力摇头地官兵们,突然之间睁开双目,铜铃似的大眼jīng光四shè,一声大喝摧山震海,彷佛千军万马一起在此时进攻,怒雷似的霹雳震吼,就连大老远外的孙武都觉得耳里嗡鸣不已,首当其冲的骑士更是严重,有人甚至被一喝而倒,像是受了什么暗伤。
从睁眼的那一刻起,战斗就以很奇特的形式展开。那些官兵们抛去手中的棍bāng与盾牌,一身力量彷佛瞬间暴增数倍,拳挥掌舞,力大无穷,击空时打中旁边的山石树木,竟能开碑裂石;面对敌人的刀刃斩来,多数时候他们只是稍微闪躲,力量稍强一点的几个更是不避不闪。以ròu体直接抵抗狼背砍刀斩击而无伤。
更奇特的一点是。这些官兵抛开棍bāng后动起手来,所用的武学完全不同。有点人颠狂如猴,连撕带抓;有的人静如古佛,承受敌刃攻击后才还以千钧一击;有的人却似沙场猛将,出拳如大斩马刀,冲锋斩将,大户大叫。
一众官兵未必出于同mén。使用不同武技本属正常,但眼前的场面却令孙武感到怪异,彷佛这些官兵不只是使用不同的武技,而且全部换了不同的灵魂。在他们流畅的战斗动作中,孙武感觉不到他们的自我,只有一堆陷入疯狂杀戮的嗜血之魂。
“可是,有一点奇怪……。他们的武术让我有种熟悉感?好像与金钟罩出于同源。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两边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啊。”
孙武眉间的困惑被香菱察觉,适时地补上了一句,“少爷觉得眼熟吗?这种神打之术不是普通武者能修炼的,修行过程近似参禅,所以多数是僧侣便以此术对抗异族战士,凭血ròu之躯硬撼法宝的物理冲击。”
“可是,怎么会瞬间力量暴增?这种奇术的原理是什么?”看到这种可以瞬间力量激增的奇术,正陷入困境的孙武当然动心,想知道这mén技巧能否帮到自己,拉近与北宫罗汉之间的距离。
“少爷,神打之术由慈航静殿开发而出,最初的本意是请动九天神灵附体,凭借魂灵合一的效果。倍增功力,瞬间暴增本身力量,照理说,在附身神灵离体之前,修行者无论攻击或是防御力量都会大幅度提升。甚至是面对光束武器的斩击,也能挨上几十记之后才会崩溃,非常强横。”
香菱道:“这mén奇术有很大的风险,修炼者长期与其他魂灵结合,会影响到本身的jīng神状况,很容易走火入魔,一个拿捏不好,就变成本xìng尽失的狂人,所以要配合长时间的禅定修行来洗涤身心,并非一蹴而就,帮不到少爷你什么的。”
孙武略感失望,但神打奇术确实有让他眼界打开的感觉,这时候两方人马都已经各自请神。兽化完毕,又重新打成一团,虽然彼此的破坏力都大幅提升,打得周围树木折断。岩石倒裂,可是战局仍是僵持不下,难以分出胜负。
“一般来说,异族的兽化战士,比普通修炼神打的武僧要强,这些人能与兽化后的骑士一对一战成平手,都已经算是此道高手,也算是御前侍卫的jīng英分子了。”
在孙武身旁观战,香菱还肩负着分析战况的任务,把自己观察所发现的东西告知。
孙武记得兽化异变有时间限制,不晓得使用神打奇术的一方,有否这样的限制,当这问题问出口,香菱表示神打奇术也有时间限制,但一般来说,会比使用兽化异能要长,不过却在其他方面有缺陷。
“对付神打之术的最佳策略,就是在神灵附体之前先攻击,否则等到魂灵合一,神打好手就会异常难对付。普通武者也神打好手战斗,往往都是采用两种战术,一是发动闪电攻击,在魂灵合一之前先行击倒敌人;二是寻来一些神打之术所忌讳的特殊污物,在战斗中给敌人当头浇下,理论上只要这些污物有片滴沾身,就有可能令魂灵离体,神打之术不攻自破。”
无论是两种战术之中的哪一种,都是没法中断神打之术,只见阿战胜神打好手的原身,因此单从理论上而言,魂灵合一状态中的神打好手力量可能强达原身数倍,与这样的敌人硬碰硬,是非常不划算的事。”
“也就是说,如果在运功完全之前被袭击,或者是被人泼浇大便,他们就可能运不起功?可是他们现在已经运功完成了,那还有什么弱点吗?”
“那只有硬碰硬,看看谁先倒下去了,”
势均力敌的两方面,斗得虽然激烈,但却还看不出胜负归属。而就在战斗渐趋白热化的此刻,孙武突然发现顶上山头的气机流动异常,似乎有几团强大的气相互冲击,规模不是下方这种战斗所能比拟,
(有高手在战斗!真正的厉害人物!)
之前能量冲击一直不明显,现在会一下子强大起来,就代表山峰上的战斗接近尾声,到了决胜负的关键时刻。在一下震耳声响中,孙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山峰上摔坠下来。看上去好象是在两方火拼中,被反震力轰抛出去,照理说应该是落败的一方,但那个人在半空中一下翻身。一反被抛震出来的窘态,如天神下凡般缓缓降落。
那是一个相当魁梧的男人,虽然没有北宫罗汉那样高大,不过也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威武大汉。两撇八字胡看起来相当神奇,雪亮得刺眼的大光头。飘扬的袈裟,说明了他和尚身份,但最让孙武讶异的,却是他周身所迸发的耀眼金光。
“这………这是……”
陡峭山壁因为刚才的一下比拼巨震,大量土石松脱崩落。无数岩石高速砸下,正在下方作战的两方人马见状固然是相争走避,在半空中往下摔坠的魁梧和尚更是首当其冲,但无论是怎么的巨石,一触及那包围他周身一尺半范围的黄金光罩,就被震成碎块,甚至化为粉末。
强烈的黄光。像是一个xiǎoxiǎo的太阳,bī得人睁不开眼来,并且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飘落。不合常理地摔坠速度,彷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拉住金光,慢慢。慢慢地垂放下来。金光之中的大和尚双掌合十,双目半睁半闭,宝相庄严,不怒而威,人还在半空中,却已经占尽威势。
(这………这也是金钟罩吗?)
同行识同行,孙武一看到金光就认了出来,对方也是金钟罩的修行者,但是能把护身气芒鼓出体外一尺半,承受那么密集。那么沉重的石块撞击,还将之反震为细粉,这手神功可与自己天差地远,是别说这和尚已经练到由至刚生极柔的化境,光看他一面粉碎大石,一面轻身如羽地飘降,那是自己朝思暮想却做不到的境界。
(金钟罩练到后来可以这么厉害?这位大师是慈航静殿的人吗?)
慈航静殿的人为何会与官兵同行,这件事的确古怪,但在孙武找到答案之前,那个大和尚已经降落在地。透过耀眼金光,可以见到他嘴角微微溢血,似有受伤,不过他双脚未踏实地,是踩在一片芒草上面,连芒草都没有踩弯,所展露的力量与控制,显示一身武功仍是无比强横。
一见即知的事,偏生有人并不明白。几名骑士早已围在一旁,这时更挥刀砍上去,狼背砍刀将原有力量增幅近一倍,但挥斩下去的结果却是全都无法侵入黄金光罩的真气范围,被硬挡在外,跟着,耀眼的金光中大和尚虎目园睁,大吼一声。
“金钟罩第九关!”
怒喝之声犹如狮子大吼,但真正惊人的东西,却是金光之内瞬间释放的恐怖威力。像是一座火yào库被引爆,霎那之间爆炸的力量,让人联想到山洪爆发,海啸拍岸,那几名发动攻击的骑士被金光吞噬,白狼战甲破裂,狼背砍刀折断,整个身子发出连串骨节粉碎声,被远远地震抛出去,落
地时全身肢体不自然地扭曲,像是被玩坏的人偶,死得异常凄惨。
“好强,这才是真正的攻守兼备,金钟罩练到最后的理想形态,就应该是这样,像一座钢铁炮台,坚固难攻,但又能粉碎一切敌人的进攻。)
仅仅三关之差,但大和尚所练的金钟罩,却向孙武宣示了这mén武技的可能xìng,确实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这名威武的大和尚,与孙武脑中完美武者的形象重叠,成为了孙武的典范目标。
然而,大和尚跟着所作的事,却让孙武脑中的典范形象瞬间破灭。
“哈哈哈哈哈哈~~~~~~~~~~~~”
以摄人声势将数名骑士硬生生震弊后,大和尚纵声长笑。他外型高大威武,仪表堂堂,这样的放声长笑。理当是一幕充满英雄豪气的画面,但就连孙武都听得出来,他笑声中满载着狂野。暴戾之气,好像正为着杀人见血而欣喜,与饥饿野兽咬下猎物第一块ròu时候的喜悦相同,绝没有半点佛mén高僧地祥和感觉。
如果说这阵笑声仅让孙武有一丝动摇,那么当大和尚抬起左脚,把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踏得支离破碎。这行为就让孙武得到肯定,这个大和尚与梁山泊一众凶徒有着同样的嗜血xìng格,是那种会享受杀戮之乐的狂人
(也对,他是武沧澜的手下。如果不是这种个xìng,那反而奇怪了。)
孙武相通了这一点,却也面临一个问题,因为被这大和尚鼓劲震死。震飞的几名骑士。有两个还没有断气,大和尚抖手一指,凌厉指劲破空shè出,将一个幸存者穿脑毙命。这个问题也不大,但另一个人摔坠下来的落点,却在孙武身前不远处。如果他袖手旁观,这人就会被指劲shè杀。
但自己应该救人吗?骑士每个都是杀人如麻的辣手角sè,身上都背负着几百笔血债,当他们掠劫杀人,灭人满mén的时候,可曾留那些受害者一条活路?说得明白一点,每个骑士都是该死的东西,死在战场上只能说是恶贯满盈,根本不值得救。
可是,自己与骑士团同行以来。这些异族汉子始终对自己客客气气,极为礼遇,眼前这个人还拿粮食给自己过,滴水之恩,报以涌泉。在这种时候置身事外旁观,说得过去吗?
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凌空指劲shè来,时间只在一瞬,孙武奋起跃出,双臂jiāo叠,把全身力量都集中于手臂,硬挡这一记指劲攻击。
“呜!”
两劲相撞,孙武奇痛攻心,经历与北宫罗汉的多次jiāo手,目前的护身力量已降落到第四关,如果是碰到双方全力出手,不但一双手腕会被穿透骨折,甚至连胸膛都可能被打穿,幸好这记罗汉神指仅是随手而发,虽然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手腕也痛得要命,却终究是接下了这一击。
可是,还没来得及回气,孙武陡然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站立在身边,杀气腾腾地俯视着他。
“xiǎo鬼,你是什么人?胆敢在佛爷手下救人,你是这些异族狗地同党吗?”
声如洪钟,大和尚喝问的气势相当惊人,孙武想要答辩,那边就已经先替他做出结论。
“中土人却帮异族狗出手,你这xiǎo汉jiān卖祖求荣,将来必是大大的祸害……。嘿,佛爷好久没杀你这年纪的xiǎo狗,今日要尝尝痛快。”
最后一段话,相信才是真正重点,一只巨灵之掌掀起狂猛劲风,轰砸下来,孙武凝劲脚下,在掌风击下之前跃出,落地瞬间觉得劲风尾随而来,不假思索,照着这些天勤练地步法跨出,先前进再侧弯后绕,去势神妙无方,竟从那刚猛至极的一击中脱身而出,毫发无伤。
万紫楼的轻功身法独步天下,那名大和尚料想不到这少年有此一招,掌劲击空,打中之前孙武藏身的大石,足足一人高的坚硬岩石轰然炸碎,露出了仍躲藏在那之后的少nv身影。
“哦,不知是xiǎo地,还有个nv的?”
一击落空,大和尚本来甚为愤怒,却在看见香菱之后怒sè尽敛,换成了一种垂涎yù滴的贪婪之sè,过于明显的sèyù,几乎要从眼睛喷出火来。
“哈哈哈,痛快,佛爷今晚要爽个够本啊!”
“你下yīn曹地府去爽够本吧!”
一声轰雷怒喝伴随劲风而来,数十尺高的山巅上一道巨影飞坠而下,半空拔刀,人远远在数十尺高的空中,强猛刀气居高下劈,形成的劲风已激得地上尘土飞扬,地面崩裂。
“北宫罗汉!你这个死不掉的异族狗!”
大和尚同样是一声吼喝,金钟罩第九关再度施威,灿烂的黄金光罩笼护周身一尺半空间,一双砂锅大的铁拳像是两截巨木。全力挥向半空中的北宫罗汉;同一时间,北宫罗汉的巨型牙刀斩至,双方以硬对硬,雪白的巨硕牙刀斩在金sè铁拳上。
几十公尺的下坠之势,令刚猛无铸的风沙之刀更添威势,已经兽化变身的北宫罗汉双手持刀,令这本已强悍的一刀,突破原有界限。威力激增两成;但另外一方面,同样修炼金钟罩的孙武却也看得清楚,在脚踏实地,下盘有所支撑的情况下,金钟罩就能发挥最大威力。这样的一记硬拼,是双方实力的极致发挥。
而这样全力火拼所形成的后果,只能说是惊天动地,刹那之间爆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方圆百尺内的人们都短暂失去听觉,而那灿烂之间的黄金气芒,更bī得所有人没法直视,看不见内中的胜败究竟。
最后,在无声的世界里。一股冲击风暴由万缕金光从中心发出。横扫四面八方,当者披靡,除了本就做到在地的香菱,附近无论是骑士,官兵,纷纷站立不稳,翻身栽倒,只有孙武仗着金钟罩护身,下盘稳固,才能在这冲击中稳稳站住。
风暴消散后,周围景物慢慢清晰起来,只见两个人影遥遥相持,北宫罗汉一手持刀,遥指敌人,但自身的兽化变身已解开。身上多了数道深的可见骨的伤痕,血流如注,伤得不轻;另外一边的大和尚乍看之下体面得躲,但是胸口以下沾满泥土,显然曾给北宫罗汉那一刀劈得陷入大地,而阵青阵白的脸sè,还有嘴角地溢血,则说明了所受的内伤,整体来说,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狂僧!”北宫罗汉的巨型牙刀散发森森杀气,蓄势待发,随时会再次斩向敌人,“你这宫廷侍卫总管为虎作伥,帮助武沧澜残害我同胞无数,今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我族亡魂。”
“哈哈哈,异族狗种都是些最贱命的东西,难道杀猪杀狗也有罪过?能够从佛爷手里被超度,是你们异族狗前世修来的好运。刀魔,要报仇的就别想跑,你们这些异族狗假冒御前侍卫之名,干下了好多案子,要找你报仇的人正翻山越岭赶来,只要你多留片刻,就是佛爷不出手杀你,你也要粉身碎骨。”
在狂僧大笑说话的同时,骑士。宫廷侍卫分别在双方首领身后集结列队,预备下一波的战斗,可是从台面上的实力看来,无论是主将或是部署都势均力敌,这场战斗多半还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哼,就凭同盟会和你手下的酒囊饭袋,未必吓唬得了什么人。”
北宫罗汉的回答,让孙武和香菱隐有所悟。官兵集结在这里,拓拔斩月和宇文龟鹤却迟迟未有现身,看来多半是被同盟会的人马绊住,而最可能的地方,就是上方的山崖了。
这件事不仅孙武发现了,多数骑士也察觉到了这点,纷纷望向上方山崖,而北宫罗汉与狂僧明显各有所忌,不愿主动出击,各自都希望己方援军出现,片刻之后,左侧山路响起大批人马奔来的声音,狂僧两手抱肩,放声大笑。
“刀魔,佛爷敬重你算是一号人物,但要找佛爷报仇,就凭你们这点份量够吗?”
“只他一个不够,不过你狂僧算是一号人物,骑士团团长和左右两大统领联手为你送葬,这份量够了吧?”
冷冷的一声,打断狂僧的得意大笑,拓拔斩月由右侧树林冷不防地现身,而左侧山路却跑出十余架傀儡,或人或兽,与北宫罗汉,骑士群一起,分三方面夹击宫廷侍卫。
狂僧与北宫罗汉的实力,显然不分伯仲,再加上宇文龟鹤cào控傀儡作战,那就必败无疑,如果再算上高深莫测的拓拔斩月,战起来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这情况在场所有人看得出来,他自己自然更是清楚,二话不说,调头就走,一反现身时候的威猛声势,消失得奇快无比竟是全然不顾手下死活。
“儿郎们,一个也别放过了!”
拓拔斩月一声令下,激烈的追击战立刻上演,本来是实力还算平分秋sè的两边人马,失去了主力强手做依靠后,一方忙着逃,一方杀红了眼地追,胜负之势立即分晓……
“团长,谨防有诈,请停止兄弟们的追击行动。”
北宫罗汉熟悉兵法,见狂僧去得太急,针对这点向拓拔斩月劝谏,但拓拔斩月一语不发,当北宫罗汉再把话说上一次,大口鲜血突然从拓拔斩月口中喷出,跟着,无意识的身体往后栽倒。
“团长!”
第四章 易筋洗髓‧如来神掌
这场战斗的详情始末,孙武是后来才慢慢搞清楚,透过香菱的解释,孙武晓得那个修练金钟罩的狂僧,是武沧澜手下的四大要将之一,身为御前侍卫总管,亦是慈航静殿的叛徒,原本修业于慈航静殿时,曾经是寺中倍受瞩目的武学天才,但后来连犯戒律,甚至杀害授业恩师夺取秘笈,因此被慈航静殿开革出mén,并且由同盟会发布格杀令,要消灭这欺师灭祖的江湖败类。
狂僧无路可走,索xìng投靠官府,凭着一身出类拔萃的金钟罩神功,被武沧澜赏识拔擢,积功升至御前侍卫总管。有了官府作后盾,同盟会的格杀令自然被取消,狂僧再次横行江湖,成了令江湖人咬牙切齿的对象,但武沧澜也适度约束手下的爪牙,所以狂僧经常被调往边境,对异族人发泄他的杀戮yù望,与异族人结下无数血仇。
孙武道:“原来如此,难怪北宫罗汉看到他会恨成这样,宁愿跳崖也要下来斩他一刀。”
香菱道:“不全是如此,因为当时骑团的三名主力都被绊住,如果北宫刀魔不抢着下来,骑士们一定会被狂僧杀掉大半。”
骑团的遇袭,半是偶遇、半是设计,自从河洛剑派的搜索队全军覆没后,骑团的行踪开始泄漏,外界组织布下天罗地网,全力进行搜索,官府与同盟会联手,动用了飞行法宝,在附近山区来回搜索,一支同盟会队伍碰上北宫罗汉,动起手来,拓拔斩月、宇文龟鹤先后加入战场,斗得激烈的时候,狂僧率领官兵赶到,让手下去斗骑士,自己则是加入主战场。
宫廷侍卫与骑团的一轮jiāo锋,实际意义是中土和龟兹王国的御前侍卫之战,称得上是jīng英斗jīng英的一战,战况也足称激烈,但若非拓拔斩月、宇文龟鹤这两个主战力来得太迟,骑团应该可以赢得更漂亮的胜利。
“……所以,香菱,当那个狂僧和北宫在这里战斗的时候,拓拔团长和宇文老伯也在山顶上作战吗?对方是同盟会,但能够绊住他们两个人,实力应该很不错吧。”
“是的,少爷。就如你怀疑的那样,指挥同盟会战斗的主将并非庸手,是袁晨锋袁少侠亲自率队,和那两位斗得不相上下。”
香菱轻描淡写的叙述,其实包含了许多惊险,同盟会的搜索队伍包含两大圣宗好手,由袁晨锋亲自统军,预备先把遭遇到的宇文龟鹤击破。短短时间之内,宇文龟鹤就被摧毁了十多具傀儡,来援的北宫罗汉又被狂僧截住,眼看危急之时,拓拔斩月赶到,敌住了袁晨锋,若非如此,骑团就要损失一名无可取代的重要人物了。
袁晨锋极具将才,根本就没有靠决斗一拼胜负的打算,从容不迫地指挥部下打拖延战术,只要各路援军陆续赶到,将这整个山区围成铁桶一般,骑团再强也要饮恨今日,拓拔斩月发现了他的意图,终于使用祭刀一决胜负。
孙武闻言点头,“祭刀?那个我记得,实在是很厉害的一刀,难怪能闯下一刀无敌的名号,袁兄应该抵御不住吧?”
看孙武仍慑于当日一败的威势,香菱摇了摇头,道:“少爷,能够无视对手强弱,真正做到一招无敌的神话,即使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强者都未必敢如此自夸,拓拔团长不过与你相当岁数,就算真是天才,欠缺时间淬炼下,又能强你多少?能做到这一点,只是因为对手学艺未jīng,还有……隐藏在强大威力下的代价与风险。”
“代价与风险?你的意思是……”
“祭刀的基本原理,是无视持用者状态强行吸纳外部能量灌输,说得明白一点,根本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危险法宝。每使用一次,持刀者的血ròu与骨胳都会受创不轻,即使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武者,在二十……不,十五天内都不该两次使用祭刀。”
讲到这个程度,孙武就大概懂了,拓拔斩月上次擒下自己三人,距今连十天都还不到,连续两度发动祭刀退敌,肯定让身体伤上加伤,后来强撑着吓跑狂僧之后,就不支倒地,到现在都还没回复过来。
这个解答让孙武心里好过一些,因为那天的一战,对方年纪与自己相若,却一个打三个,自己在他刀下犹如渺xiǎo蝼蚁,毫无还手能力,想想实在气馁,现在知道对方也是赌命在发招,感觉起来心里平衡多了,但那一刀之威如此凌厉,袁晨锋不晓得怎么样了。
“香菱,袁兄他……”
“孙少侠请放心,袁晨锋他全身而退了。”
接下孙武疑问而开口的,是宇文龟鹤,这位老人也在战斗中受了伤,当拓拔斩月吐血晕厥后,他所cào控的十多架傀儡有一半也损毁崩散,完全也是虚张声势,根本无法实战。
好不容易唬退敌人,结束战斗的骑团来不及喘息,立刻就要远离战斗现场,避免敌人再追击上来。到众人能够再坐下喘气为止,已经足足是五个xiǎo时以后的事了。而对于袁晨锋的问题,过来探视孙武的宇文龟鹤顺便做出回答,面上闪过一丝惊惧之情。
“袁晨锋不愧是陆云樵的传人,这次是有备而来,我想他一早就已经提防团长的祭刀,在团长出刀的时候,他靠手上的法宝减低祭刀影响,再凭五绝神剑支撑过去,当祭刀的发动效果结束,他几乎毫发无伤。骑团进入中土至今,他还是第一个能从祭刀下全身而退的人。”
五绝神剑是陆云樵的成名神技,当日袁晨锋与孙武短暂jiāo手,从头到尾都没用过这套武技,孙武也无缘见识,但听宇文龟鹤说来,祭刀一击根本没伤到袁晨锋,那他是如何被击退的呢?
“袁晨锋虽然撑过祭刀的一击,但也虚耗大量内力,在他回气反击之前,附近多架已损毁的傀儡突然回复行动,更强更猛地向他袭击,甚至用自爆的方式抢攻,就是这一轮猛攻,让袁晨锋有所忌惮,带着手下撤离了。”
“哦,原来是宇文老伯的大功劳。”
“不,说来惭愧。当时我自己也伤得不轻,况且那些傀儡已经损坏,我无法将之驱动,究竟为什么那些傀儡会动起来,效能比之前还好,这点我至今还想不明白。”宇文龟鹤苦笑着否认,说出的话却让孙武一身冷汗,想到了那个在整场战斗中消失无踪,事后才出来扮可爱xiǎo天使的某人。
傀儡是法宝的一种,能够同时cào纵十几具傀儡,甚至做得比宇文龟鹤更好的人,只有比他更高段的法宝开发师。这几天自己在进行特训时,xiǎo殇好像也缠着宇文龟鹤,天真地问东问西,搞不好就在这段时间里头,已经把宇文龟鹤压箱底的本事都掏过来学会了。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另一边拓拔斩月已经苏醒过来,下令众人继续赶路,要在最短时间内穿越数座山岭,抵达一处秘密水道,就可以走水路返回异域,过程时间虽然长了些,但却安全得多,也更不容易被拦截。
这是意料中事,因为即使是在这几个xiǎo时的撤退过程中,孙武仍感觉得出,大气中有一股异常的压力,仿佛后头有人正分从陆、空两路追截上来,一旦碰上肯定又是恶斗连场。
刚才的那一战,虽然成功逐走敌人,但也已经彻底暴露行踪,敌方无论是官府、同盟会,都是势力庞大,以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大可一次包围附近山区,逐步搜索进bī,封死所有可能的退路,假如事情真的落到那一步去,便大势去矣,所以骑团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快移动速度,在敌人合围完成之前,先脱出他们的封锁网范围。
曾经在中土境内神出鬼没、无人不惧的骑团,因为真面目被揭露,如今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狼狈地忙着逃跑,目睹这些的孙武不禁有了一丝同情。其实自己本来不用跟着他们一起走,虽说自己也是通缉犯,但既然袁晨锋也来了,只要与他会合,他多半能替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用不着和骑团混在一起,但现在为了雯雯、为了舍利,再危险也要走下去。
几个xiǎo时的连续急行军,对伤疲不堪的骑士而言,是不轻松的考验,但孙武的体力耗损却比他们更严重。一直紧跟在后的香菱,为着少年惊人的充沛体力而讶异,因为连续几个xiǎo时藉由行走锻炼特殊步法,对体力、对关节的负担都很大,他能行若无事地承受下来,这绝对是超越年龄的表现。
“香菱,那个狂僧虽然是个大坏蛋,但武功真是好强啊,不倚靠法宝也能那么强,我第一次知道金钟罩练到后头也能强成这样呢。”
“可是……金钟罩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末,易筋、洗髓两经的威力都在金钟罩之上。慈航静殿历代掌mén虽然也有修练金钟罩的,但从没出过一个只修练金钟罩的掌mén,少爷你如果有心武道,应该换点别的武功练啊。”
“易筋经?洗髓经?这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的两mén吧?我以前听过,不过四大神功之首是什么啊?我每次问人家,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古怪,没有人告诉我,那mén武学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那mén武技虽然异常难练,但确实威力极强,纯以每一击所发出的力量,还有武学本身的攻守全面xìng而言,甚至说得上天下第一,慈航静殿创派以来每次遭逢险难,掌mén方丈最后都是靠它击败强敌,力挽狂澜。”
香菱道:“四大神功之首的武技,就是慈航静殿掌mén神功,如来神掌!”
“如来神掌?这名字好像听过,它很难练吗?为什么大家听到这套掌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好奇怪喔。”
“那是因为十多年前,这套武功曾被人偷盗出去,落入一个大魔头的手上,那个大魔头异想天开,逆佛道为魔道,修练成如来魔掌,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纵横天下,近乎是无敌江湖,就连该任慈航静殿方丈都死在他掌下。就因为这个魔头,如来神掌蒙上了一层yīn影,慈航静殿几乎再也不提如来神掌之名,江湖人也尽量避谈此事。”
“哦,还有如来魔掌这种东西啊……”
一听到“魔”字,孙武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魔mén,但算算时间,十多年前正好是太平军国之luàn最盛的时候,拥有无敌称号的强者应该只有一个,特别是连慈航静殿的方丈都能杀掉,这样的人……
“天妖!”
脑里唯一浮现的人名,就是这个曾将恐怖带给每个中土人的大魔头。孙武记得传说中天妖修练一mén叫做阿鼻血劫的邪功,威力强大,但现在看来,他还有一mén如来魔掌辅佐,就是这两道神功加在一起,让天妖叱咤风云,无敌一时。
“少爷,如来神掌异常难练,慈航静殿也有方丈终其一生练不成一掌的例子,现任方丈苦茶大师据说练成四掌,这在历代纪录中已经算是杰出的成绩,当年天妖却练成七掌,无敌于天下,你如果当真有心在武学上追求成就,其实眼光应该放远。设法修练如来神掌,那将来的成就肯定超越狂僧、北宫罗汉,会是一皇三宗那种级数。”
香菱这么鼓励着孙武,脑中却想到一个假设,目前的少年没有强力攻击手段,要提升金钟罩的威力又非短期内一蹴而成,若是能练成一式如来神掌,那就可以填补目前的缺陷了。
“那……香菱,除了慈航静殿方丈以外,如来神掌也传给其他人吗?不然这种限定武学练了不是好麻烦?”
“嗯,虽说是掌mén神功,但只要方丈许可,其他弟子也可以修练如来神掌。苦茶大师体弱多病,为免神掌失传,确实是有开放mén下弟子修习……”说到这里,香菱一直努力维持的温柔笑脸,突然变得很古怪。
“香菱,怎么了吗?你的表情好奇怪啊。”
“不,没什么,请别在意。”
没什么才怪,每次只要想到那个家伙,自己的感觉就很火大,虽然那个花和尚是慈航静殿除了掌mén以外,唯一练成如来神掌的传承者,还是一个年纪轻轻就练成两掌的天才,不过一些癖好实在过于恶劣,又爱留连花街柳巷,慈航静殿之所以不太爱提起如来神掌,除了因为天妖的yīn影,这家伙也有部分责任。
(算了,不值得为那种家伙生气,他有什么xìng癖是他的事,我们有钱赚就好,不用多想……)
róu了róu额头,香菱不再多话,恰好宇文龟鹤来请,两人结束了练习,与骑士们一起晚餐。
晚餐的时候,整个气氛明
显变得低沉许多,后有追兵的沉重压力,这里每个人都感受得到,而且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孙武猜测追兵不只来自后方,也可能预先在前头设下拦截网,骑团这次能否闯出生天,实是未知之数,搞不好几天过后,这里的骑士就死得一个也不剩。
在这样的沉闷气氛中,最活跃的人就是xiǎo殇了,她从袖中取出一支哨子,轻轻一吹,旁边的草丛中走出了几具傀儡,这些傀儡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像是xiǎo丑多过战斗工具,但却会表演丢水果、跳火圈之类的杂耍把戏,其中一个木制傀儡表演吞火,却好像忘了自己身体全是木头,火把吞下去,全身立刻起火,慌张地到处找水,最后倒在山沟水洼里,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被烧得luàn七八糟的头上露出“狂僧”两字。
这一类有趣的表演,打破了全场的沉闷气氛,让哄笑声再次出现,倒是孙武看得很无言,因为这么一来,宇文龟鹤的傀儡为何会袭击袁晨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唔,步法的熟悉度有点xiǎo成了,但是无孔不入掌的逆转,这个还没有头绪,得要抓紧时间练习才行。)
望向天上的月亮,孙武数着时间,越发焦急,再看一眼周围的人群,决定悄悄溜走,找地方练习。
如果说万紫楼的独mén身法,可以由香菱传授,那么逆转无孔不入掌的运功法mén,就只能由孙武独自摸索。连正规的施展方法都还捉摸不准,却要尝试逆转,这种高难度的壮举,唯有借着一次一次反复出掌,细心捕捉里头的每一丝气息流动,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孙武对着一棵松树,举掌一下一下地拍击。推掌的动作他本就练得很熟,在梁山泊的时候每天都要推掌一万次,长期累积下来,这动作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不假思索就推了出去,但他现在却要用心去察觉,找寻每次推掌动作对体内真气的牵动。
这一练习就是两个xiǎo时过去,仍是茫无头绪,但周围却变得更静,他回过神来,以为外头所有人都已经睡着时,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这么拼命作什么?就为了一个和你没有关系的nv孩子,你是白痴吗?”
冷冷的语调,绝不是香菱的口气,孙武一瞬间还以为是xiǎo殇来了,可是从以前到现在,只要是自己已经决定的事,xiǎo殇从不会另行反对,即使真要反对,她也会直接进行破坏行动,不làng费口舌,所以现在说话的人是……
“呃,拓拔团长,是你啊。”
看对方一手拿刀,站在大老远外,孙武略觉安心,因为拓拔斩月不像是过来拔刀砍人的。
“你和那个nv孩子,应该没有认识多久吧?又不是你亲戚,也不是和你有什么jiāo情,你干嘛为了她扯进这些混水?”
没有靠近过来的意思,拓拔斩月站在十余尺外的榕树下,整个人几乎被yīn影罩住,看不清楚,只有说的话还是一句句传来。
“看在巨阳武神的份上,若你是替他来索舍利,我可以给你,从此之后我们与巨阳武神两不相欠,但如果你取舍利,只是为了自己无聊的正义感,那就算刀魔肯让你拿走舍利,我也绝不会答应。”
“等等,为什么你觉得有正义感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呢?我听说,异族人很尊重英雄,是非常讲究信义的民族,正义感是信义的最基本啊!”
拓拔斩月的想法,是孙武所不能理解的东西。骑团对于佛血舍利志在必得,这件事孙武是已经明白了,假若拓拔斩月无论如何都不放手,这点是完全可以理解,但如果自己用老爹的名义,拓拔斩月就肯放手,其他理由就不行,这点就有些荒唐了。
是因为自己的面子不够大吗?有这可能,但拓拔斩月言语中隐含的怒气,却又像是带着些别的理由。唉,自己和这个人就像是天生的对头一样,从初次见面开始就处得很差,连吵都吵得没有理由。
“我们异族男儿的信义,是只有对我们的亲友才会展现,其他的陌生人,甚至是那些敌人,都不在这个考虑范围内。”
“是吗?但我认为,所谓的道义,是对那些认识不久或不认识的人都适用,所以才显得可贵。如果我答应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却因为我与他没jiāo情就毁约,这算什么信用?算什么道义?”
“人的关心范围有限,那个xiǎo丫头与你不过认识几天,见过几面,能有什么jiāo情?明明没有jiāo情,却还为她闹出这么多事,这就是一种伪善,你这个伪善者!”
“奇怪了,没有jiāo情,就不能为人付出吗?我承认我和雯雯没有多少jiāo情,也说不上是好朋友,但我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很没道理,我不站出来,就没有人能替她说话,还有我如果不站出来,我这辈子都会不安心,所以我站出来了。正义与道理是一种规则,不会因为我与雯雯有多少jiāo情而改变,能够关心自己不认识的人,为着不公义、没道理的事挺身而出,是人之所以不同于禽兽的理由,你不认为吗?”
“你、你居然骂我是禽兽?”
“我哪有这么说?你这个人很奇怪耶,干嘛我说什么你都以为在针对你?”
一言过来、一语回去,虽然是火yào味十足,但程度却越来越像两个顽童在拌嘴,事实上,就算是和xiǎo殇在一起,孙武都不曾这样子吵嘴过。xiǎo殇是个超级行动派,光是在她后面收拾善后就够累了,哪有时间这样吵?就算有,她也是一记章鱼拳突袭就把争执打断,不会像拓拔斩月这样固执于言语jiāo锋。
拓拔斩月认为自己受到侮辱,但被说是伪善者的孙武也一样觉得无辜,两个人激烈争执了好一会儿,从理念之争说到实际问题,孙武认为骑团欺凌弱nv,拓拔斩月却表示为了救国,不要说是一个弱xiǎonv孩,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也都得牺牲掉。
“太荒唐了吧,就为了救国,你就要这样子牺牲一个无辜的nv孩子吗?”
“哦?那么孙大侠,请你回答我,你要为了一个无辜的nv孩子,牺牲掉我国的千万民众吗?”
“这……”
犀利的质问,让孙武回答不出来。雯雯自然是无辜的,但为了要救雯雯,而害千万人为此牺牲,这种话孙武却又说不出口,迟疑片刻之后,能出口的话只有一句。
“人命关天,这种事情不是可以用数字来简单论断的。”
这句话有相当的道理,也是孙武此刻的心情写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很软弱,也很无力,没有办法真正解决事情,更无法说服对手。正因为如此,拓拔斩月闻言后很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果然是个只会说好听话的伪善者……像你这种人……我、我姐姐嫁给你真是不值得!”
“呃,我要娶的不是你妹妹吗?”
“啰嗦,姐姐和妹妹有什么不一样?”
拓拔斩月愤怒地拂袖而去,不过在离开前,却突然止住脚步,好像很迟疑似的说话。
“白天的时候,你挺身出来救我的族人,我很……嗯,谢谢你。”
道谢的语调与先前判若两人,孙武方自一愣,拓拔斩月的声音又含起怒气。
“伪善者,我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你的!”
一句话喊完,拓拔斩月的身影消失,是真正离去了。孙武站在原地,还为着对方最后的那几句话而发愣。
“怎么搞的啊?他有很多个姐妹吗?到底要嫁的是姐姐还是妹妹?傻傻分不清楚,真是给人添麻烦。”
“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有些人不会看……”
闻声转头,孙武发现xiǎo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背后,正站在自己适才猛击的那棵树下,望向自己的表情相当古怪,好像在担忧什么。
“xiǎo殇,你怎么了?表情好奇怪啊。”
“你……你刚刚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什么?”
“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救陌生人的时候,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真心话啦,我为什么要说谎话啊?xiǎo殇你这样问很奇怪耶。”
孙武认真的回答,却看到xiǎo殇明显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跟着,又回复到平时的顽皮表情。
“……太好了,幸好你是个直线条的热血笨蛋。”
“喂,你没事骂我笨蛋作什么?”
“因为你确实是个笨蛋啊,人家本来只是来和你说声谢谢的,你也可以和人家吵上老半天。如果你好好哄上几句,说不定雯雯已经被放出来了呢。”
“啊!”
被xiǎo殇这一点醒,孙武才察觉自己做了很笨的错事,拓拔斩月来此的用意不是为了嘲讽自己,而是为了向自己道谢,如果自己早点察觉……
“别想那么多啦,既然是个笨蛋,做笨蛋该做的事就好了。”
“你不要没事说人笨蛋啦,很没礼貌耶。”
懊恼无用,孙武本想继续练习,但身体确实感到疲倦了,加上xiǎo殇也建议适当休息,就和xiǎo殇一起拿了条毯子,并肩睡在树下。
这一觉很放松,有xiǎo殇睡在身旁,熟悉的气味让孙武仿佛回到老家,松弛了紧绷的jīng神,感觉很好。
恍恍惚惚中,好像梦见什么,是一些属于过去的片段,但太过模糊,像是隔在大雾彼岸看不真切,好不容易想瞧清楚一点,一股极度冰冷的感觉,让孙武有所惊觉,猛地睁开眼来,只见一柄巨大的雪白刀刃放在自己头顶,虽然没碰着,但冰寒刀气却已切断自己几缕头发。
“xiǎo畜生,睁开眼来,我等不到第五天,你就死在今晚吧!”
第五章 攀顶越峰‧极限之战
认真计算,孙武记得自己与北宫罗汉约定的时限,还有些时间,情形虽然很不妙,但一切却还未算绝望,自己还是可以做一点努力,试图创造胜利的可能。
不过,这个考量已经被完全破坏。孙武暗暗责怪自己不够机警,如果多几分警惕心的话,刚刚拓拔斩月的话里自己就该有所警觉,既然异族人的信义只用在亲友身上,自己与北宫罗汉非亲非故,他随时都有可能毁诺翻脸,未必会老老实实等满五天。
(真是让我见识到了……非亲非故就不比讲信用,这些人的说话像放屁一样。)
不讲信用,以大欺xiǎo,而且还趁自己睡觉的时候偷袭,北宫罗汉的种种行为,让孙武对他失望至极,仅有的一点敬意也化为乌有,然而,对方的刀架在自己的头上,是不争的事实,域外异族崇拜实力多过一切,自己若不能做出有力反击。那不管怎么大骂无耻卑鄙,对方也根本不痛不痒。
“没提防到你会偷袭,是我自己的警觉心不够,我无话可说,你动手吧。”
气鼓鼓的说话,孙武其实很不甘心,但事已至此,无论说些什么都只会惹对方谄笑。就像北宫罗汉昨天所说的,这就是恶,这就是江湖,就是有许多不公平和没道理的事,要抗议不平只有靠实力,没实力的自己说什么都没人在意。
只是,预期会斩下的刀没有落下,北宫罗汉提起了那柄巨型牙刀,冷冷地说话,”如果要趁你睡着的时候杀你。你根本没机会醒过来,xiǎo畜生,跟着我来,我会给你最后一战的机会,使出你这几天苦练的东西,我要你心服口服的死在异族勇士的刀下。”
“哼,就算心服口服。我也不想死。我不会死的!”
孙武站起身来,与北宫罗汉勇敢对视,说的话虽然孩子气,却也适度的表达了意志。当北宫罗汉转身离去,孙武望向地上,发现xiǎo殇仍在睡觉,好像睡得很熟,丝毫没被刚才这些sāo动给惊醒,当然。孙武是一点都不相信。
“xiǎo殇,我知道这样说很笨,你要笑就笑吧,不过……这一仗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来打。无论结果怎么样,请你不要chā手。”
匆匆说完这句话,孙武跟上北宫罗汉而离开。躺在地上的xiǎo殇没有动作,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无孔不入掌的逆转方式还是没找到,现在只能赌xiǎo殇的这个手环法宝了,真是没什么胜算啊……算了,现在想这种东西,只会让自己更打不下去。)
抛开无谓的想法,孙武提起勇气。跟着北宫罗汉而行,却听见他沉声道:”你白天避开狂僧的那几步,是那个xiǎo丫头教你的万紫楼武学吗?扭扭捏捏,娘娘腔的武功是适合你这种xiǎo鬼没错,不过等一下我奉劝你还是别拿那些来丢人现眼。不像话的武功,死也会死得很难看,如果你以为这些歪七扭八的步子能救你一命,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早上与狂僧动手,孙武闪避重击时,北宫罗汉在山巅看得清楚,他与孙武jiāo手多日,把孙武的武术底子摸的一清二楚,一看原本身形凝重笨拙的孙武突然使出那种敏捷步伐,去势诡变,马上救看穿了孙武的意图。
孙武闻言,并没有特别动容,却对北宫罗汉的异样反应有些好奇。因为北宫罗汉口口声声说是要杀了自己,不给自己机会,但若真是如此,他刚才一刀直接斩下去救一了百了,即使他要顾全异族勇士的荣誉,不趁人睡觉偷袭,那也不比告诉自己这样,只要趁自己施展步法靠近的时候,拦腰挥刀一斩,很轻松救可以把自己干掉。
(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无谓的事?这就是口是心非吗?)
孙武的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当他随着北宫罗汉来到决斗地点那些困惑都变成了惊愕与焦急。
在一个特别清出来的石子地上,摆设了奇怪的仪器,周围chā着十余根火把,火光受着奇异能量的影响,或青或红,唔风自动,而在这些怪异布置的中心,放着一块冰冻起来的大水晶,正是被封印起来的雯雯。
透过水晶,隐约可以看到,在xiǎonv孩心口的部位,有一道异样的红光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增加着光度与热度。这种现在所代表的,就是能量的不安定化,封存于雯雯体内的佛血舍利越来越压制不下,排斥效应变得更强,再不处理,很快就会危及生命。
“雯雯……”
孙武急着跨前一步却看到北宫罗汉阻挡在前,像是一座巨型石像似的挡住他去路。
“我再问你一次,如果这个xiǎo杂种jiāo给你,你要怎么处理佛血舍利?”
“这种时候谁还管佛血舍利啊!一颗珠子而已,再怎么宝贵,会有人命重要吗?请你让开,我要带我的朋友去找医生,再不救她,她真的会死的!”
“嘿,你所谓的医生,就是慈航静殿的那群贼秃吗?这我不能容许,因为舍利落在哪一个中土狗手上手上,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更何况本来我们就对舍利志在必得,除了把舍利带回国去,我不接受其他任何结果。”
如果说之前孙武还会想抗议些什么,这次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和异族人相处至今,孙武摸清了一个很大的原则,就是一切都要有实力做后盾,与其花时间làng费唇舌。不如把时间花在增强实力上。而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
“好,那么……。就请你指教了。”
缓缓吸了一口气,孙武用手遮口,悄悄把一枚糖球似的丹yào吃下去。也许xiǎo殇早就料到今晚会有这个变局,所以刚刚入睡之前,先把这枚丹yàojiāo给自己。说是能够短暂回复体力,让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服用,现在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原先战术全市兵行险招,时间拖长对我不利,必须要在短时候内分出胜负,十招之内不能有个了结,后果……嗯,大概不是一只手,一条腿能了帐的。)
暗自评估状况,孙武掌心满是汗水。摸了摸腰侧的伤口,希望腰侧与腿上的两处伤口不要因动作而破裂,否则就更减低胜算。
而在孙武,北宫罗汉的察觉范围外,香菱也悄然到来。孙武与xiǎo殇并肩入眠时,她没来打扰,但北宫罗汉一有异动,身为贴身使婢的她立刻有所惊觉。展开轻功,神不知,规不觉鬼不觉的来到战场外围旁观。
(啧,本以为还能拖一天的,现在就动手根本毫无胜算……)
北宫罗汉提早发难,香菱觉得不会是无故之举,当她抬头朝四周凝望一遍,尽管黑暗的夜空没有什么异状,但大气中所隐藏的肃杀之感。却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敌人来了,正在接近中,实力不明,但应该不弱……原来如此。难怪北宫罗汉焦急了。是想赶在敌人到来之前取珠吧?但为何还要找xiǎo少爷打过?直接劈人取珠不是快得多吗?)
脑里瞬间闪过七八个念头,香菱仍在思索问题,但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就是自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孙武出事,那么即使自己会提早暴露身份。也得迫出手救援。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那位xiǎo少爷有个什么万一,不知是骑团要血债血偿,就连万紫楼都要陪葬呢!)
没有发出声音,香菱手腕微抖,一只鲜yàn的红sè羽máo轻轻落在指缝间,虽然此处与孙武相隔遥远,但只要一羽在手,不管是碰到什么紧急危机,她都有信心能够及时制止。
一场战斗,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展开。面对不动如山的北宫罗汉,孙武调匀呼吸后,率先发动抢攻,脚下一起步,几天以来的特训成果立刻显现出来,虽然说不上身形如电,但比起之前的速度,现在却明显提高了两三成,脚下踩着jīng巧神妙的步子,忽焉在左,忽焉在右,像是一头狩猎中的xiǎo野豹。
身法快了不少,但在北宫罗汉严重,这等下伎俩却不得一提,反而更增添了他的怒意。
“愚不可及的xiǎo鬼,告诉你说这招没用了,你是没听见吗?”
愤怒的声音如雷重吼,北宫罗汉这次不再只是迫发刀气,而是擎手一举,雪亮的巨型牙刀轰斩而下,斩击威力犹如怒涛拍岸,疯狂袭向孙武。毫无花哨的一刀,纯以压倒xìng的刚力而发,不但直攻敌人,更将少年四分五裂,而这一点,孙武自己比谁都明白。
(开始了,一切就赌在这一招了!)
要命的关头,孙武猛一咬牙,左脚往前一跨,猛然剧痛从左腿窜上脑部,比预期中更为严重,但也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北宫罗汉的豪刀重重斩上了孙武的身躯。
一刀得手,北宫罗汉有着少许惊愕,虽说他本就认为孙武不可能接得下,但预料的东西一旦成实,巨阳武神的义子丧命于自己手中,仍是有着心理上的冲击,只是这时间很短暂,因为从手上的细微感觉,北宫罗汉已经确认自己一刀击空,没有命中实处。
(残像?)
北宫罗汉看得很清楚,自己的一刀明明贯穿了孙武的身体,但手上却完全没有命中实体的感觉,脑里唯一想得到的答案,就只有高速移动所造成的残像,方自一愣,颈部微微一麻,之间孙武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左侧,手臂所带的木环上,赫然多出一个袖箭的发shè机关,遥遥shè中自己一箭。颈部是个要命的位置,但袖箭上无毒。北宫罗汉真气护体硬逾铁石,这记暗器连一点xiǎoxiǎo刮伤都做不到,反而更引来敌人愤怒攻击。
“只会玩nòngxiǎo花招的臭xiǎo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成功吗?”
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xiǎo伎俩,但当北宫罗汉再次挥刀落空时,他才明白孙武这几天所锻炼的,不知是一些诡奇的步法,怎么样都做不到这等分身化影的效果。
“哼!学了万紫楼的鬼把戏。就以为能帮得到你了,吗?看你能把自己的死亡时间拖后多久!”
北宫罗汉怒喝声中,巨大的雪白牙刀连环斩出,虽然没有变身兽化,但一刀接着一刀的凶猛攻势。每一刀彷佛都具有开天劈地之威,一记斩空,树木粉碎,岩石崩裂。连大地都被斩出好大的一个坑陷,转眼之间,两人决斗的战场就被破坏殆尽,除了以雯雯为中心的结界阵还保存完好,余下地方满目疮痍,毁坏得不成样子。
万紫楼的身法确实有独得之秘,孙武仗着身化残像之助,又多避了北宫罗汉两刀。但这也已经是极限,对北宫罗汉这种一流高手,要在这种程度的残像化影中找出孙武的真实位置,并非难事,而孙武始终无法在这段时间内抢近敌人身边。发动决胜的一击,单凭袖箭扰敌,情形以越来越是危险。
(糟了,快要拖不下去了,他周身的刀气太强,就算能躲开他的攻击,还是抢不近他身边啊。)
当初策划的战术,是借着残像化影的技巧,接下北宫罗汉的两刀,闪电抢近他身边发出一掌,但孙武练习时间太短,又受到脚上伤势所累,步法效果不如预期;北宫罗汉一旦认真出刀,与坐着迫发刀气的威力相差悬殊,特别是在他霸道攻势之余,周身仍有强横刀气环绕,如旋风,如飙火,bī得孙武靠近不过去,只有招架之功。
而这样的一幕,看在香菱眼中,虽然是一点都不意外,却也暗叫糟糕,因为万紫楼的残像身法,看似简单,却是一种对ròu体负荷极重的武技,孙武初学乍练,再多使用几次,恐怕在被敌人砍杀之前,身体会先承受不住。
(再两刀!撑过第一刀是极限,第二刀就会把他砍杀!)
香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紧扣着羽máo的右手慢慢扬起,强劲真气急灌入羽máo中,预备出手。同一时间,北宫罗汉的刀砍空一记,但砍空的刀却像长了眼睛,顺势斩向右边一处空旷所在,未卜先知的斩在孙武现身的地方,刹那之间,牙刀距离孙武不过数寸,凌冽劲风让他面上皮ròu都皱折起来。
(就是现在!)
右手一紧,红sè羽máo要破空而去的刹那,香菱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心中为之一震,赤羽回藏袖中,这一记救援经竟没能发出,暗叫不好之余,已惊出一身,冷汗看见巨型牙刀扫中孙武,唯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不忍看他被劈得支离破碎,血r
òu横飞的惨烈下场。
但事实却与香菱所想的不一样,下一刻,战场内金光大威,孙武全身被灿烂的金光笼罩,皮肤被染上了一层黄金光芒,仿佛化作一座坚固的铜像,硬生生闯向这一刀威力最强的锋口。
金钟罩第六关!
连续多日的频繁战斗孙武降关瓦解,只余第四关的护身劲,这点北宫罗汉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却没料到在特殊yào物的辅助下,孙武能够短暂回复最强力量,在最关键的时刻,重新运起第六关金钟劲,硬接他未兽化的一刀。
一声刺耳刺耳的金属撞响后,孙武赫然撑过了这一记劈斩,还趁着一刀未果,新力未生的空档,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北宫罗汉。脚下才动,便是奇痛攻心,连续运用高速步法踢击地面的苦果已经开始浮现,但这时哪能顾到这许多,孙武全速冲向敌人。
巨型牙刀的惊人尺寸这时反成为阻碍。当孙武已闯到相当范围内,牙刀已无作用,而单纯迫发护身刀气,却破不了第六关金钟劲,北宫罗汉怒极弃刀,双臂挥斩横扫,俨然就是一双锋锐无匹的绝世神兵。
“xiǎo子。别太天真了!一个真正的刀客,就算手中无刀也能杀人!”
手臂既是刀,北宫罗汉的手臂粗如石凳,灌满真气之后,殊不逊于任何神兵,而挥动之间只有更加灵活,但在他看上孙武身体之前,孙武却突然脚下一蹬,离地跃起。
“想故技重施!你黔驴技穷啦。死吧!”
当孙武跃至半空,北宫罗汉本想双臂合击,将无处可躲的少年拦腰斩断,但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抬头仰视的刹那,不知是否因为天上月光影响,北宫罗汉赫然看到幻觉。
“两,两个人?”
不可思议的变化。跃身于空的孙武,分化为两个身影,亦左亦右,北宫罗汉呆了片刻才惊醒过来,不假思索,手刀猛攻向左边的孙武,鼓动全身所掀起的风压,甚至凝聚成一道旋风直shè数十尺高。但这威力无铸的一刀,却终究击了个空,只打中一个消失不见的幻影。
同一时间,避开北宫罗汉全力一击的孙武,降落在地上。在脚踏到实地的一瞬。剧痛险些让他站不稳脚,滚倒在地上,总算脑中意志清醒,脚底一紧稳稳踏住地面,扭腰回身,手掌化柔放松,抬肩施力,一掌就打在北宫罗汉的后腰。
(老天,让我这一掌成功吧!)
一掌击出,孙武的手腕微微发热,套在手腕上的木环赫然生出光亮,正式无孔不入掌的发动的先兆。
(不,不是要脱人衣服,不是这种啦!)
逆转无孔不入掌的战术失败,孙武惊得魂飞魄散,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所有进行中的一切被放慢了速度,而自己的jīng神千百倍地集中起来,清楚感觉到附近的许多细xiǎo的事物,包括自己轰然发出去的一掌,每一个细微的真气流动,全都感应的清清楚楚。
这一掌的真气,确实已经打入北宫罗汉体内,而且正要往外爆发,碎裂衣衫,这是已经确定的方向,不能改变,无法回头,但是当孙武的感应随着真气而延伸,却意外发现北宫罗汉体内除了他本身的充沛内力,还另外蕴藏了一股很熟悉的力量,强大而熟悉,与孙武自己的力量同出一源,刹那之间相互呼应,跟着,就像是被打出缺口的堤防,溃堤怒江一下子本流出来。
“喀啦”,”喀啦”的连续几声闷响之后,孙武眼前所出现的,是一幕非常可怕的景象,北宫罗汉张口嚎叫,眼,耳,口,鼻之中都喷shè出刺眼的金光,仿佛他的五脏六腑都成了发光体,正从他全身máo孔将那爆发xìng的能量释放出来。
手掌帖在北宫罗汉的腰侧的孙武,陡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被硬生生抛出去,重重跌落出数尺外,心下暗自骇然,那股力量如此强大,连被波及到的自己都可以跌出这么远,那正面受到冲击的北宫罗汉岂不是……
这场战斗的经过,全都看在香菱眼里,尽管孙武还有些搞不清楚,但香菱却晓得北宫罗汉出了什么问题,当北宫罗汉的巨硕躯体彷佛失去意识般颓然而倒,香菱点了点头,喃喃自语。
“果然是这样,白天的战斗不是平分秋sè,而是两败俱伤。狂僧与刀魔都是主攻型的武者,这两个人恶斗在一起,根本没有可能双方全身而退。
所以,当时的狂僧与北宫罗汉都已是身负内伤,只是各自竭力镇压,不让入体敌劲爆发,而重伤的狂僧见到拓拔斩月,宇文龟鹤连袂出现,以为是袁晨锋已为他们所杀,心下更惊,自然是逃之夭夭。
北宫罗汉如果好好调息一晚,应该是可以将体内金钟劲驱出大半,减轻伤势,事实上,即使与孙武一战,照正常情况来说,孙武也没有实力威胁到他,只不过连串的鬼使神差,在少年的努力下招唤来的奇迹。令孙武把这个强过自己许多倍的绝顶刀客击倒。
“真是不可思议,居然真的赢了,照理说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不可能的事,但只要你肯跨越那条极限,赌上一切去干,有时候不可能就会变成可能。”
“所以,xiǎo殇xiǎo姐你刚才不让我出手救人。是为了想再相信他一次,赌上他的极限,看看他能做到哪里吗?”
“救人?你在说什么东西啊?我听不懂,你刚刚手上有抓什么吗?我看没有啊!”
xiǎo殇装聋作哑,香菱也不打算把话说得太清楚。事实上,有一件事让香菱非常介意,就是孙武跳跃起来的那一瞬间,由于距离相隔有点远,再加上xiǎo殇的出现让自己分神。自己没能看清楚,不明白北宫罗汉的手刀为何会挥空,要不然,那记手刀应该可以准确将孙武砍杀的。
(难道……不。这种事情没有可能,凤凰七绝的进化条件是……)
当香菱为着脑里的想法惊疑不定,另一边的孙武已经清醒过来。看见北宫罗汉倒在地上,想到自己的战斗目的,连忙跑向旁边的封印阵,但才一抬脚,刹时间痛彻心腑,低头一看,两脚都肿得像什么一样,左腿鲜血淋漓。彷佛每个máo孔都在渗血,伤得尤其严重,这全都是刚才使用残像技巧的后果。
“痛,真的好痛啊……”
赢得胜利后,似乎不是抱腿叫痛的适当时机。因为当孙武抬起头,那个一度倒下的巨硕身影,又再一次阻拦在他眼前。
“xiǎo子,你不是要*我吗?我还没倒下,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全身是血,更兼无数皮ròu外翻的伤疤,北宫罗汉的模样狰狞可怖,像极了一头血战之后濒死野兽,但无论伤势怎重,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有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像个不败,不倒的战神般注视着少年。
“你,你明明倒下过了,倒下又不认输,哪有这么过分的!”
孙武不想坐以待毙,趁着两个人距离还很近,又是一掌击出,但当这一掌打在北宫罗汉身上,孙武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虚弱,刚刚那一轮奋战,几乎已经耗光了自己的真气,而xiǎo殇的丹yào效力已过,自己别说是*敌人,就连这一记推掌都推得万分吃力。
然而,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掌,北宫罗汉居然承受不住,巨硕的身躯仰天翻倒下去。看到这一幕,再看看敌人身上那些几乎见骨的伤口,孙武为之一呆。这才明白对方究竟伤重到怎样一个程度。
“你……你别再死撑了,你伤那么重,输了就直接认输嘛,输给xiǎo孩子会很丢脸吗?”
不想被北宫罗汉绊住,孙武吃力地站起来,想要先把雯雯从结界阵中抱出,但脚才刚抬,一只大手却从后头伸来,紧紧抓住他的脚。
“……不……不让你去……佛血舍利……不能jiāo给你……”
孙武低头下看,北宫罗汉边说话边喷着血沫,伤势重得无以复加,但自己连续挣扎几次,都没法摆脱他的手掌,显示他争取佛血舍利的坚决意志。
这时,孙武突然有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以自己与北宫罗汉的实力差,该是自己倒在地上,用尽力气抓住他的脚,不让他去伤害雯雯才对,为什么情形会倒过来,变成现在这样呢?
“你再不设法疗伤,连人都要没命了,还抢佛血舍利干什么?一颗珠子而已,会比你的命更重要吗?”
“……舍利……是救国的希望,我不能给你……我要……保护龟兹,守护我的族人,那个xiǎo杂种今晚一定要死,我要……用舍利来救国……”
北宫罗汉断断续续的说话,让孙武钦佩他的意志,却也更为之光火。
“你这个人怎么死都不觉悟啊!都说了是一颗珠子嘛,会比人命更重要吗?你为了救你的国家,就要把雯雯开膛剖肚,这样子伤害无辜,你觉得自己做对了吗?雯雯做错了什么?你,你这没良心,没血没泪的畜生!”
开口骂人”畜生”,孙武真的很气愤,但北宫罗汉闻言,重伤的他确实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
笑声中满载悲凉,彷佛是狼群在雪夜对月悲啸,有着诉不尽的无奈与悲伤,孙武心头阵阵寒意,却听见北宫罗汉在悲笑声中说出一句。
“……你说……我没血没泪?但如果我告诉你,那个nv孩是我的nv儿呢?”
第六章 剖腹开膛‧绝处逢生
北宫罗汉说出的话,孙武瞬间只觉得难以置信,甚至觉得北宫罗汉神志不清,所以才胡言luàn语,但紧接着,许多莫明其妙的事情都在脑中连贯成一线,得到了解答。
军营里的那一晚,雯雯被当作yòu饵,身上下毒,骑士劫她出去的路上,宁愿自我牺牲,也要保住她的xìng命,为什么?
佛血舍利是骑士团必得之物,但从拓拔斩月到底下的团员,每个人都一副为难的样子,彷佛得不到舍利也好,与北宫罗汉jiāo情最深的宇文龟鹤,甚至多加协助,想把舍利送出去。为什么?
在进行挑战的这五日间,北宫罗汉明明有很多机会,一招就可以把战局解决,却始终不出重手,就连今晚这么重要的最终时刻,他都还先把敌人唤醒,给一个最终机会。为什么?
这些问题的答案,不是因为骑士团畏惧巨阳武神,而是因为没有人希望看到,已经为龟兹牺牲许多北宫统领,连他唯一剩下的独生nv都要再牺牲掉。拯救国家,是每个骑士共同的信念,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们可惜牺牲一切,甚至包括他们自己,但要北宫罗汉牺牲掉他自己的nv儿,这句话没有人说得出口,也没有人想说出口…………除了北宫罗汉自己。
也因此,北宫罗汉成了骑团中最强硬主张取珠的鹰派,当他大声主张为了国家,应该把nv儿剖腹取珠的时候,其他人不要说是附和,甚至连正视他的目光都做不到。多骑团而言,佛血舍利已经从一个志在必得的目标,变成一个委实烫手的山芋。
但就算已经明白了这些,孙武还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你……。你是雯雯的爹,那丹娘夫人她……”
“丹娘是我结发的妻子,为了要刺探中土狗的情报。她多年前加入了同盟会,积功升至堂主,这次她舍命盗出舍利,要和我们一起回龟兹…………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好多年了………”
所以。并不是卖国求荣,丹娘夫人也不是利yù熏心,为了钱而偷盗舍利给异族,她本来就是北宫罗汉的妻子,潜伏在同盟会的jiān细,为了丈夫做出这些事,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丹娘夫人愿意为丈夫做这些事,一定是很爱这个男人,夫妻的感情也很好吧?对了,丹娘夫人对雯雯说过。要带她去找爹……。本来,在那个客栈里头,他们应该一家团聚的。)
那些画面在孙武脑中一闪而过,他还没从震惊感觉中清醒,却发现北宫罗汉仍紧抓着自己的脚不放。
“不,不让你过去………佛血舍利……一定要带回国去才行,不…………不能让你拿走…………”
说话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咳嗽声,倒在血泊中的北宫罗汉狼狈至极,完全没有了异域刀魔的雄霸气势,看来只像一个潦倒失意的流làng汉。但一只手却仍紧紧抓住孙武的脚,不让他往结界走去。
“你!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那是你的nv儿耶,丹娘夫人不在了,唯一的希望就是nv儿可以平平安安,你就这么急着推nv儿去死吗?你这算是什么父亲啊!”
“我……。我是龟兹的武将,保护龟兹是我的使命,龟兹的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子nv。现在国家有危险了,我怎么能只求自己的亲生nv儿活命?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得出来?”
北宫罗汉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段话,孙武本来还想回说些什么,但在北宫罗汉抬头的那一瞬间,孙武整个,呆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沾满泥尘,布满伤痕的一张脸上,赫然早已涕泪纵横,孙武从没想过一个大男人会哭,特别还是北宫罗汉这样的粗豪大汉。但也许自己错了。再怎么英雄赤胆的汉子也是会哭的,在北宫罗汉倒地说话的时候。泪早已在狂流……又或许,不是那时候,而是更早之前。在这几天里每次主张要杀nv取珠……。在得知佛血舍利藏在nv儿体内……在得知妻子死得尸骨不全时,这个看似正直无情的汉子,心里都在流泪。
“……那个,那个笨nv人……我明明告诉过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去偷佛血舍利,一切由我们来负责,但她却……”
很难想象,域外人人敬畏的北宫刀魔,会这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痛哭着,泪与汗打湿了伤口的血渍,真个是血泪斑斑。这样的一张脸,说不出责备,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直到一道人影掠空而来,一下就闪身掠人结界阵内,抱起了水晶。
“啊!”
孙武吃了一惊,这时才发现来的人是拓拔斩月。这名团长不知何时来到附近,一现身就抱起了水晶,朝孙武的方向走来。
“北宫叔叔,算了吧,事已至此,天命注定佛血舍利非我龟兹所有,既然我们输了,我愿意遵守约定,让他把佛血舍利带走。”
拓拔斩月将水晶jiāo给孙武,跟着俯身扶起了北宫罗汉。孙武先是发现水晶没有想象中的重,似乎正在溶解消散,跟着又发现拓拔斩月的身上满是血迹,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惊愕于这点发现,孙武跟着察觉到隐约传来的杀伐声,不只是单一方面,四面八方都有,如果说那都是敌人的话,很明显的,这里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拓拔斩月现身摊牌,xiǎo殇与香菱也没有继续躲藏的必要,从暗处现身出来,与孙武会合,这时候附近的杀伐声已经更为明显,孙武百分百肯定敌人杀来了。
“是官兵和同盟会,来的人数不少,狂僧和袁晨锋都来了,已经把附近团团包围,从刚刚开始宇文统领就率领大家抵抗,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从东边离开。那边有一条我们特别预留的xiǎo径,敌人还没发现,从那边走可以安然脱困。”
“这怎么行?那你们呢?”
“你们是我们的客人,这种时候哪有让客人下场战斗的理由?再说,你觉得不行。难道想要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杀中土狗吗?”
孙武答不出来,如果是要救骑士,他确实义无反顾,但若是要他主动去杀什么人,这种事情他又作不出来,而当xiǎo殇在身后扯他的衣袖,他也醒悟过来,明白拓拔斩月是希望他把雯雯带走,不要留在这里趟浑水。
无论是雯雯或是佛血舍利。都不适合留在这里,因为敌人势大,又已经团团包围,骑团能否撑过这一关,实是,未知之术假使骑团全军覆没,雯雯一定会被处死,佛血舍利也会落入敌人手中,与其如此,不如先把希望寄托给孙武。若是有人能够脱身,至少还可以来向孙武要人。
当孙武明白这一点,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带着xiǎo殇与香菱,孙武迅速离开,临走时候他特别看了北宫罗汉一眼,这个一直执着于佛血舍利的勇猛刀客没有对他说一句话,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水晶中的xiǎonv孩。
孙武相信,北宫罗汉所看到的目标。并不是佛血舍利,因为他凝视的目光出奇地温柔,像是依恋,又像是有万般不舍,那是……。一个父亲的眼神。
靠着骑团的掩护,孙武等人成功从xiǎo路脱身,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点躲藏起来。
如果靠九龙神火罩庇护,躲藏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当初xiǎo殇,孙武,香菱三个人塞在里头。都已经挤窄不已,现在又多了一个雯雯,根本不可能塞得下去,只好另外觅地躲藏。
“xiǎo殇你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考虑不周,如果那时候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罗唆,罗唆!它本来就是设计给两个人使用的防御法宝,你以为这是几十个人用的避难室吗?要是有什么不爽,自己去造一台啊。”
“你这种话,就像是客人批评厨师厨艺,就要客人自己去炒菜;读者批评作者写得不好,就要读者自己去写书一样,强词夺理啊。”
“客人和读者都是付了钱的,你以后每次用我的法宝都想着先投币吗?”
xiǎo殇反驳孙武的话,让香菱听了暗笑,不过却没有加入他们两人的其中一方,只是取出yào布绷带,预备稍后替孙武清理伤口。
四人所躲藏的地方,是一个地xùe山dòng,一半陷入地下,入口又极为隐蔽,被香菱砍了些树木堆放后,从外头基本上是看不见内里的,但在山dòng里头还是可以隐约听见外头的风声,厮杀声,还有越来越炙热的火光。
孙武道:”啊!他们放火烧山,好恶毒。”
香菱道:”对付骑团,放火烧山是理所当然的策略,不然如果他们放弃恋战,全力用骑兵突围,其他人未必挡阻得住,所以放火烧山是想当然尔,反倒是别的事情在我意料之外。”
人无完人,香菱之前的各种思考,确实从没想过雯雯会是北宫罗汉的亲生nv儿,这点大大出了她的意料,但她也觉得自己虽是不知,不过xiǎo殇可能早就知道,否则不会这样一派平静。
“没错,我是几天前就知道了。”xiǎo殇看了看香菱一眼,淡淡道:”我替他们妇nv做过NDA测试,证实他们两个的确是血缘父nv。”
“什,什么?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
香菱委实讶异,但太过熟知xiǎo殇习xìng的孙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xiǎo殇本就有大量散发窃听虫的习惯,极难被察觉,xiǎo殇就是靠这本来建立了整个梁山泊的基因样本。
xiǎo殇看了看香菱一眼,道:”附带一提,你和这个爱哭的少年没有血缘。也不是北宫罗汉的nv儿。”
“这种事情我知道啦!”
xiǎo殇抓抓头发,道:”和我也没有血缘。”
“那是当然的。”
香菱回答得又好气又好笑,但确实讶然于xiǎo殇的本事。能够不知不觉地窃取人们的血液,这手本事确实了不起,但若xiǎo殇起了歹心。在chōu取血液的瞬间,把见血封喉的毒yào趁机注入,那岂不是……
“难度太高,无论是yào窃听虫负重,或是要在窃听虫内另增空间,都有技术难度,会飞不起来,所以做不到那种事”
仿佛看穿了香菱的想法,xiǎo殇直截了当地回答。但孙武问到战况的预估。xiǎo殇和香菱都显示得不乐观。
骑士虽然勇悍,终究人数不多,过往能够立下这么多功绩,主要还是因为行踪飘忽,人所难测,但这次陷入包围网内,在官府,同盟会的联手夹击下,基本上已是大势所去已。
三名可能扭转乾坤的jīng英战力中,北宫罗汉身受重伤,宇文龟鹤也在早上的战斗中伤得不轻。至于拓拔斩月的情况,那是更为严重,短短时间内连续两次使用祭刀,根本就已经超过身体的承受限度,用这种状态去和敌人作战,肯定危险之至,而若勉强再用第三次祭刀,那根本是九死一生的自杀行为。
xiǎo殇:”道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天的这个时候,骑团就要从世上消失了。中土从此少了一大害,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假如是几天以前,孙武也会完全同意这个想法,但现在他却没法这么轻易点头。和骑士们的相处,确实积累下了情分,孙武对这些金发碧眼的异族汉子,有着不错的好感。尽管他们作案时的确是心狠手辣,言谈中也听得出对中土人的深刻仇恨,不过至少在大家相处的时候,这些人真诚率直,表现出异族男儿的堂堂气概。让孙武印象极好。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弱ròu强食的江湖铁则,更别说骑士团干的案子都是jī犬不留,灭人满mén,他们应该有此觉悟。”
香菱帮孙武擦拭两处血污,仔细地点击他腿上的xùe道,籍此帮助消肿镇痛,一面作着医疗工作,一面道”少爷你如果想要chā手战事,婢子以为万万不可,并且也会阻止,因为以你现在的脚伤,任何战斗都太过勉强,请体谅一下我们的立场。何况,如果参与这一战,后果就是与同盟会,官府为敌,后患无穷,所以请你暂忍一时之气吧。”
这方面的难处,孙武自己也知道,他本就不是喜欢战斗的人,学武只为了自卫需要,现在两只脚疼得快要失去知觉,身上还有多处伤口,实在不愿意再参与战斗。
>然而,自己坐在这里,听着外头的厮杀声也惨呼声,胸口却总有一股压抑不下的悸动,很热,很让人坐立难安,彷佛催促自己去做某些事,那种感觉就像当初在梁山泊时,总想要到外头追求梦想,两种炙热感毫无分别。
“xiǎo殇……”
不是有意要发问,但是当困境被摆在眼前,孙武还是很自然地望向xiǎo殇,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老爹说过,其实你只是一个xiǎo鬼,不要去想太多复杂的事。什么责任,什么立场的,那种事情根本就和xiǎo孩子无关,佛血舍利也不是他要你出来找的。你不用管这些复杂的事情……剩下的,你知道他会怎么说。”
确实是再清楚不过了,孙武还记得老爹那日的影像传书,做在病床上的老人虽然咳血,依然不减豪气,说着鼓励自己的话语。
“xiǎo武啊,你离开老家是为了找回佛血舍利,但我们并不是为了让你找舍利才放你和xiǎo殇离家的,记不记得以前老爹对你说过,男人在这世上最重要的生命意义是什么?就是追求梦想啊!”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自己真是辜负老爹的期望,不但一事无成,没找回舍利,还尽是做错,如果自己刚才不*北宫罗汉,骑团的处境就不会那么困难,说不定现在就有机会杀出重围。
“少爷。xiǎo声一些,厮杀声好像有些往这边靠近。”
香菱提点着孙武,暗示骑团为了掩护自己四个人,应该会努力将敌人引走才对,现在厮杀声越来越近。就显示骑团已无力控制场面,这一点实在非常不好,因为如果靠得太近,战斗结束后敌人搜索起生还者来,很可能就会找到这里,那时候就很麻烦。
孙武道:”对了,外面的事情先不谈,xiǎo殇,香菱,雯雯这边该怎么办?”
经过一番辛劳。终于把雯雯抢救回来,但面对那块迅速溶解的水晶,烫手善于却等若被丢到这边来孙武急思解决的办法。
香菱虽然稍通医道,但这问题却非普通医学可解决,最后还是得靠xiǎo殇。
“敌人用的封藏手法相当恶毒,佛血舍利被封在心脏附近的位置,甚至可能慢慢与心脏结合,普天之下只有妃怜袖的天眼能压制佛血舍利活xìng化,但若要真正根治。恐怕只有一黄三宗那级数的强人能够设法取出,或者……”
xiǎo殇道:”或者你也可以用敌人用过的办法,靠大量机械设备制造能量,配合适当工具,那也能把舍利取出,大概……只要有一艘飞云舰规模的东西,我就可以利用它的反应炉和设备进行改造,不伤人取出舍利。”
“不是要配合月光什么的吗?”
“那是宇文龟鹤用来骗北宫罗汉。替你争取时间的啦,你不会真的相信吧?不过,这些事要在半xiǎo时内完成……唔,现在只剩二十八分四十秒了。”
“为,为什么?”
“那个水晶是宇文龟鹤耗损自己元气,在这几天内用来吊住xiǎo雯雯xìng命的,现在水晶的能源被截断,冰封随时会解除,你以为xiǎo雯雯可以活到明天早上吗?”
一句话等若判了雯雯死刑,就算能冲到外头去,仓促之间去哪里nòng一艘飞云舰?又去哪里找妃怜袖?
地dòng内一时沉默,突然有一个细xiǎo的呻yín响起,孙武转头去看,只见冰封的水晶已经溶解殆尽,雯雯苏醒过来。正轻轻地痛哼着。
“xiǎo,xiǎo武哥哥……”
“我在这里。”
无视脚痛,孙武三步并成两步地赶了过去,发现雯雯胸口的红光强得刺眼,纵然隔着衣衫,还是热得很烫手。
隔着衣衫,尚且还有如此热度,这样的一个热源被放在体内,岂不是把血都煮沸了?孙武想到这一点,却苦无良策来减轻雯雯的痛苦,刚想找xiǎo殇帮忙,却看见xiǎo殇往地xùe深处走去。
(xiǎo殇去干什么?这种时候……)
香菱察觉到孙武的疑问,跟着走过去看,但却随即响起一声惊呼。
“xiǎo,xiǎo殇xiǎo姐,你脱衣服干什么?”
“罗唆罗唆,我是在换衣服啦,你们万紫楼没有看过这种情趣制服吗?”
xiǎo殇好像在做些什么。孙武不晓得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去换衣服,正想出声询问,雯雯却吃力地举起了手,握住孙武的手掌。
“xiǎo武哥哥,我……我见到我爹爹了……”
孙武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之前雯雯说过,有看到父亲高大威猛的样子,当时自己以为她在做梦,不过如今想来,雯雯那时候就已经见过北宫罗汉,也许她不知道北宫罗汉的异族身份,但却晓得那个人是自己父亲。
“爹爹他……和娘亲说的一样,是个非常温柔的好人,这几天他都在和我说话,说很对不起我和娘亲,还很伤心地掉眼泪,我爹爹……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哦。”
孙武记得这几天战斗的时候,北宫罗汉几乎都是背对自己,当时只以为他是以此表示不屑,但原来他是籍此珍惜和nv儿仅剩的相处时间。那张背对自己的脸孔,恐怕大多数时候都是流着泪吧……早知如此,自己是否应该放弃,不去打扰他们父母所剩无多的相处机会?
“能见到爹爹,雯雯好开心……雯雯有爹了,再也不是没有爹的孩子了,可是。xiǎo武哥哥,为什么……爹爹要杀雯雯呢?”
xiǎonv孩泪眼婆娑的疑问,孙武答不上来,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尝试做一点安慰。
“雯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爹爹要杀雯雯?爹爹也和雯雯说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做错啊。娘说过,只有做错事的xiǎo孩,爹娘才会不爱她,xiǎo武哥哥,雯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之前孙武无法回答,是因为不知如何去解释北宫罗汉的立场,事实上,就连孙武自己都不是完全理解。但这一次之所以答不出,则是因为掌心所感受的高热,xiǎonv孩胸口的红光开始迅速蔓延,朝整个躯干与四肢延伸,所过之处,体温都在飙升。
如果这样下去,雯雯很快就会化成一团火墙,孙武想要尝试运输内力镇压,但却又不知如何做起,正自彷徨无助。一缕寒光闪过,细细的银针刺中雯雯头顶,本已极为疲倦的xiǎonv孩,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流下。
“香,香菱你做什么?”
从shè针的手法,孙武认出是香菱的出手,跟着便看到她从yīn影中快步走出。
“抱歉,少爷。雯雯xiǎo姐这样说话,只会让体力耗损得更厉害,我先把她nòng晕,这样会方便等一下的治疗。”
“治疗?”
孙武错愕不解,这些天的思考已经成了一个死结,每个人都说不可能无伤取出舍利,要取就只能开膛剖肚,就连xiǎo殇刚刚都亲口说过,除非有一皇三宗那级数的高手相助。不然就是要有飞云舰那种规模的巨大机械,否则也是无救,现在这句治疗是所为何来?
“不是说没有得救吗?那要怎么治疗?”
“手术!”
说话的xiǎo殇从后头现身,看到她样子的孙武目瞪口呆,连握住雯雯的手都吓得掉了下来。
换穿上一套从颈遮到脚的青sè长袍。xiǎo殇带上口罩,头上也套了帽子,半根头发都不露出,双手则是带上了橡胶手套,接过香菱从旁递来的锋利xiǎo刀,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xiǎo刀发着锐利的寒光,配合那身怪异的手术服,还有怎么看都不太稳当的持刀姿势,委实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是,在孙武的记忆中,xiǎo殇似乎不懂医理,也从没做过医疗行为,这样的人突然换上医师袍说要做手术,光是想象就足够令人不安了。
“xiǎo,xiǎo殇,你以前在梁山泊做过这种事吗?”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xiǎo殇有很丰富的动刀经验,超过十万xiǎo时喔。”
“十万xiǎo时?我听你在虎烂,那……那你的成功率呢?”
“百分之百。”
“这么强?那你的患者呢?他们手术后的情况怎么样?”
面对这个问题,xiǎo殇无视手术刀的锐利,拿刀在颈项比了个利落的切割动作,傲然道:”没有一个生还!成功率百分之百!”
“啊?全都死光?你做的是什么手术啊?”
“谁告诉你我做过手术?我只是有动刀做实验,负责开膛剖肚与拆装炸弹。北宫罗汉本来要做的事,我是行家喔。”
恶魔!你是恶魔啊!”
孙武慌忙想要阻止,却看到香菱从yīn影中捧出了几个机械出来,瞧那个形状,多半是来自xiǎo殇的随身行囊,虽然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但孙武多了几分信心,不再多言,等着看xiǎo殇的动作。
只是,xiǎo殇却不欢迎这个旁观者,将他赶到dòng口负责把风,自己和香菱移往内部。
这种安排孙武当然不能接受,怎么说都要现场监督,以防xiǎo殇有什么脱轨之举,但xiǎo殇却扔来一个他不能拒绝的任务。
“手术进行时,佛血舍利一接触到空气,就会被你感应到,朝这边搜索过来,所以为了手术安全,我等下会给你个东西,你含在口中跑出去,敌人就会产生感应,去追你一个人。”
那无疑是要以身犯险,不过这一点孙武没什么意见,反倒是对于把东西塞嘴里这点,他不太能接受。
“不要也不成,因为这东西只有这你体内,才能让敌人产生感应,如果你不想含的,那另一个方案就是……”
xiǎo殇从旁边捡起一条很粗的树枝,看了看尺寸后,悄声道:”用这根树枝,直接从你的ρi股塞进去,这样不但比放在口中安全,而且还有十亿分之一的机会,你会因此打通半身经脉,武功突飞猛进。”
“我……我会放嘴里的。不过,只要这样就够了吗?万一敌人没有被我引yòu走,进来sāo扰你们,那你们……”
“不用替我们担心!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我会立刻引爆埋在这附近的火yào,除了躲在九龙神火罩里的我之外,保证方圆三百公尺的人虫灭绝,毫无生机!”
“……我想我没什么别的意见。”
第七章 孤城小月‧一夜冬雪
当xiǎo殇从山dòng里头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要孙武把那个东西含近嘴里时,孙武和稍稍瞥了一下那东西的模样。
那似乎是个核桃大xiǎo的东西,黑黝黝的,看不出详细模样,但被塞到嘴里的时候,孙武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好像强吞了什么鲜血的凝结物,极度恶心的感觉,他差一点就大口吐了出来。
“别吐,但也别吞进去,含在嘴里就行了,如果吞下去吃坏肚子,这可是没yào医的。”
xiǎo殇的冷笑声依旧,但极是熟悉她的孙武,却觉得这笑声有些虚弱,好像非常疲惫的样子。孙武想要问话,可是嘴里却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还是xiǎo殇dòng悉他的想法,抢先回答。
“手术……不太顺利,遇到了同行,有人预藏了爆炸xìng的力量……幸好我也常常玩这一招,只伤了一点点……”
听到xiǎo殇受伤了,孙武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脑里更想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可能就是xiǎo殇受创所流的血。这么一想,孙武有种急得跳脚的冲动,那和之前得知雯雯遇险时,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过来不及再说什么,xiǎo殇一下挥手,就把孙武推了出去。尽管心里仍是担忧,可是孙武自知该是扛负责任的时候,刚才经过香菱的推拿,腿部的淤肿消了不少,万紫楼的点xùe手法确实很有一套,所以xiǎo殇才会特别留下香菱当助手。
为了要引开即将追来的敌人,孙武只能尽可能的快跑,离开那地dòng越远越好,但说到究竟要跑往哪去,自己心里也没有个底,闷着头胡luàn窜跑,浑然不觉自己正受人监视。
凝视着孙武的那双目光,来自距离他数百尺高的山巅之上,一个暗藏在yīn影之中的男子身影,虽然身形健壮,却只是一般男xìng的标准程度,远远不能和北宫罗汉、狂僧的巨硕体格相比,然而,他静静地坐在yīn影中,鹰隼般的眼睛闪闪发光,整个人的气势好似一个不见底的黑潭,深得让人胆颤心惊。
“……很有活力的一个男孩子啊,呵呵……”
愉悦的轻笑中,却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意味,仿佛在期待些什么,而他的目光从孙武身上慢慢移开,瞥向底下的另一个方位,等待着两边人马的意外聚首。
在底下狂奔的孙武可感觉不到这些,只顾着跑得飞快,希望把敌人带开,离得越远越好,但若问敌人在哪,这点孙武就答不出来了。也因此,这种不辨东西的luàn跑,到最后当他一头冲进敌人包围网中,瞪着眼前的景象为之惊愣,那也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那是……北宫罗汉?)
可喜可贺的一点,就是北宫罗汉仍然存活,虽然他身上的伤看来比刚才更重,浑身找不到一块完好皮ròu,但一个刀客只要手仍牢握着刀,他就还有命在、还有战斗力。
在北宫罗汉身旁的,是拓拔斩月,xiǎoxiǎo的身影,看上去没受什么伤,衣衫染上的鲜血也不多,但是从那摇摇yù倒的身形、近乎涣散的眼光,显然也伤得不轻,只是勉强撑住站着而已。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周围就没有看到任何骑士,也没有看到宇文龟鹤,但以狂僧为首的一众御前待卫,还有另一队手持刀盾的特种部队,人数过百,正将北宫罗汉、拓拔斩月给团团围住。
率领第二支特种部队的头目,是一个肤sè黝黑、骨瘦如柴的怪异男子,身上披着一件破损不堪的灰sè长袍,打着赤足,看上去不像是中土人士,倒很像绘本图片中的异国修行僧。
前几天孙武曾听香菱说过,在武沧澜身边有四名禁宫统领,人称金、银、铜、铁四大面具,全都是往昔大jiān大恶,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物,投效皇家后切断与过去的关系,故称为面具。这四大面具各自在宫廷担任要职,却也不时为武沧澜执行机密任务,能够跨越军部调动地方军队,只需要向皇帝负责。
从属xìng来看,狂僧修炼的是金钟罩,在袈裟的左肩戴了一个虎头金章,应该是四大面具的金面具,而这名怪模怪样的枯瘦男人,左肩却是有一块铁质勋章直烙入ròu里,大概就是铁面具了。香菱说过四大面具的武功以狂僧为首,但实质战力各有千秋,并没有相差多少,所以粗略来说,这两个人等若都是北宫罗汉那一级数的高手。
如果可以,孙武希望有多一点的时间考虑。虽然自己不想眼睁睁看着北宫罗汉、拓拔斩月被干掉,不过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形下,贸然冲出去救人就和找死没多大分别,所以是否要为此下场参战,这应该还是要多想一下。
不过,眼前的情形却不是这样,刚才跑步一下子冲得太快,又遇到一个下坡转弯,停不住脚,当冲下斜坡转过弯时,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终于止住冲势,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脚踩在一个御前侍卫头上,那个倒霉家伙的脸则被埋进土里,而两个敌人头目则瞪大眼睛望向自己。
“哈哈哈哈,昨天宰不掉你,今天你自动送上mén来给佛爷宰,非常之好,非常之好啊,等会儿佛爷一脚踩爆你脑袋的时候,会帮你念段往生咒的,哈哈哈哈~~~”
狂僧的大笑,仍让孙武感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厌恶,不过狂僧的另一名同僚,本来半睁半闭的眼睛却陡然一亮,转头望向孙武,上下打量一番后,像是万分惊喜似的叫出声来。
“佛血舍利?”
这样子喊了一声,尽管开始的时候没人明白,但在场之人都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只北宫罗汉、拓拔斩月的诧异目光望来,就连狂僧的表情都不一样,在短暂的惊愕过后,更变得极度狂喜。
“好得很,不只送了一条命过来,连舍利也一并jiāo到佛爷手上,你这xiǎo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狂僧的个人妄想倒是没什么,真正让孙武感到不安的,是北宫罗汉、拓拔斩月的质疑目光。单是看他们的眼神,就晓得他们多半把自己当成杀人凶手,因为佛血舍利明明埋藏在雯雯体内,几乎快与心脏结合,谁都断定是不可能不伤人而取珠。雯雯才jiāo给自己一会儿,佛血舍利就落到自己身上,旁人会怎么想?答案应该是很清楚了吧。
(对喔,xiǎo殇之前一直只说不可能不伤人取珠,但如果能伤人呢?把伤害限定在某个范围内,是不是就可以取出舍利了?一定是这样没错的,xiǎo殇之前怎么不说呢?)
想到这一点,孙武的jīng神振奋起来,想要对北宫罗汉解释,说不定还能对他有点激励,不过刚要开口,想起嘴里的东西,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百口莫辩的尴尬情形。
就这么一耽搁,孙武看见北宫罗汉的眼神中燃起怒火,好像把事情做了什么错误联想,差一点就要拔刀动手,而北宫罗汉之所以没动手的理由,只是因为狂僧先行一步,重拳抢先往孙武身上轰去。
“受死吧!xiǎo鬼!”
孙武记得不久前的战斗中,狂僧似乎与北宫罗汉两败俱伤,但狂僧的这一击神完气足,法度严谨,看不出有任何中气不足的现象,令他不由得稍稍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金钟罩的抗击力始终是高人一等,同等力量的冲击下,受的伤就是比别人轻,再加上几个时辰的调养,伤势已经痊愈大半。此消彼长之下,狂僧与北宫罗汉就更是实力悬殊。
面对那鼓dàng着金钟劲的沛然一击,孙武很想奋起雄心,与敌人硬拼一记,算是同样修练金钟罩的后辈,向前辈做武学讨教。然而,连续的战斗与耗损,xiǎo殇那粒yào丸的效果又已经无用,现在孙武最多只能运起第四关功力,若是与狂僧那金光闪闪的一拳硬拼,那就像是拿jī蛋砸在石头上,必死无疑。
(硬拼不成,只好游斗一下了,希望脚还撑得住吧……)
孙武把胜算赌在万紫楼的残像身法上,一步踏出,去向陡然变幻,让狂僧刚猛的一拳宣告击空。
“呃!怎么搞……”
重拳击穿人影,打中残像,狂僧一时也为之愕然,这时孙武趁势贴近,一拳打在他后腰上。狂僧不同于北宫罗汉,没有那么犀利的刀气护住周身,要靠近他容易得多,但是能靠得近,不代表可以伤得到他,这点孙武早有觉悟,可是当那刚猛霸道的金钟劲怒涌而出,万马奔腾般反激出来,他才发现自己可能想得太轻松了。
退,是孙武的第一个反应,如果不是退得及时,又有金钟罩护体,那么打中狂僧的那一掌,会从指头一直骨碎到肩头,一条手臂就毁在对方的内劲反激下。
(好、好厉害,金钟罩练到这种程度,果然是很强啊……唉,刚才那一下又失败,无孔不入掌使不出来,难道xiǎo殇的法宝对男人没效吗?怎么每次要用都用不成功啊!)
与北宫罗汉作战的时候,虽然这方面的失误颇多,但凭着一己的智与勇,总算都能够履险为夷,可是现在的情形却不一样,当敌人的实力陡强,有两名不逊于北宫罗汉的高手在场,任一次的失误,都可能把xìng命送到敌人手上。
这一点孙武最初还没意识到,但是当他这一击失败,身后风声陡响的瞬间,他顿时惊觉情形不妙,侧身闪避,却仍是慢了一步,敌人的出手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后颈,真气透入,瘫痪了他的行动能力。
能从这角度出手的,只有那名骨瘦如柴的怪人。本来以他这样的地位,出手偷袭一名晚辈,该是大失身份的可耻举动,不过既然身为特务组织的头目,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孙武与他的武功差距极大,又是在全神提防狂僧追击的时候被偷袭,一招之间便被擒拿到手,只是对于这样的情形,狂僧似乎极为愤怒。
“铁中堂!佛爷到嘴的ròu,你也敢来抢!”
一个和尚的嘴边为何可以有ròu,这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但这时候谁也不会去在乎,因为那个光头大和尚非但怒气冲冲,甚至还不肯善罢甘休,抡起一记重拳就往同侪身上招呼。
强猛霸道的一拳,金钟劲如山洪爆发,汹涌来势一发不可收拾,bī得孙武气息不顺。就连擒住少年在手的铁中堂都不敢硬挡,瞬间身躯摆动,以一个泥鳅、滑鳝般的诡异姿态卸劲避开,但狂僧毫无罢手之意,一拳接着一拳,连续向同侪追击不休,在金钟劲全面压制之下,拖着孙武进行闪躲的铁中堂露出窘态,开口说话。
“金老大,这xiǎo子和佛血舍利是陛下指名要的东西,你咄咄bī人,伤了这个xiǎo钦犯,责任你负得起吗?”
铁中堂的名字里虽有个“铁”字,但所练功法特异,进退趋避之间周身柔若无骨,动似灵蛇,凭靠一些匪夷所思的姿势或方位变化,屡屡闪躲狂僧的连环重击;被铁中堂牢抓在手的孙武,分外感受到这一点,也讶然于世上有如此奇功异术,不过很明显的,铁中堂虽然身怀奇术,但正面对战却不是狂僧对手,所以面对狂僧的攻击,他避免硬拼,只是用诡奇身法一再躲避。
“哈哈哈,铁老四,想拿皇帝来压佛爷吗?抓这xiǎo子是你们龙牙的工作,纳兰元蝶那xiǎo妞办事不力,让你这上司来收烂摊子,可与我们血滴子没关系,佛爷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杀光这些外族猪狗,别挡在佛爷面前阻头阻势。”
“既然是这样,我们两个互不相干。你处理掉这些外族人,我擒这xiǎo子回去复命,各做各的事。”
“好,我们互不相干,各做各的事。”
看似达成共识,但狂僧口中说归说,手上却是完全不停,炽烈金光笼罩全身,威不可当,而陷身其中的铁中堂就被bī得万般狼狈,孙武更看得莫名其妙。
(奇怪,这两个人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自己打来打去?唉,武沧澜这个主子变态,手下的人也是luàn七八糟。)
做事luàn七八糟的人并不是只有狂僧,在他持续攻击铁中堂的同时,他手下的血滴子侍卫也结集成阵,隐然向铁中堂一方施加压力,像是在防止他们对此战进行干预。
看到这一幕景象,就算是孙武这样的迟钝,也能看出御林军中的金、铁两大头目不睦。无论是公事竞争或是私下冲突,这两个人肯定平时就结下梁子,所以狂僧
才会如此得势不饶人,不看时间场合的悍然挑衅铁中堂,连手下都趁势结阵相助。
狂僧的金钟劲刚猛绝伦,每一击都仿佛万马千军齐声杀至,声势惊人,孙武连连被拳劲波及,每次劲风扫来就是一阵热辣辣疼痛,殊不好受,摇晃震dàng之间,更险些咬到舌头,把口中含着的异物给吞下去。
(要赶快脱身才行,继续被困在这里稳死的……可恶,xùe道被制住,冲不开,这样子根本没办法挣脱。)
护体金钟劲只剩下四关程度,又是碰到铁中堂这等高手,异种真气直透xùe道,肢体麻痹,动都动不了一下。虽是如此,孙武却知道自己仍有机会,只要能争取到铁中堂短暂的分神,自己集中金钟劲鼓震,凭着金钟罩的优异护身效果,是有机会成功挣脱的。
但当孙武冒出这个想法,他眼前却陡然看见一个讯息,虽是短短的惊鸿一瞥,可是他确实看到勉强支撑站着的拓拔斩月,眼中闪烁着不肯放弃的锐芒,显示拓拔斩月仍未放弃,也在筹谋反击之法。
(他……还有能力动手吗?)
如果拓拔斩月还保有战力,对孙武而言,无疑是个天上掉下的大帮手,而当孙武再次望向拓拔斩月时,对方恰好抬头,双方短暂的目光jiāo接,一瞬间,孙武发现对方朝自己使了个几难察觉的眼sè。
无声的讯息,却包含了很多意思,对方也看出自己在找机会挣脱与反击,愿意相信自己,并且联手发动反攻。凭空多了一个大帮手,孙武大喜过望,悄悄凝运真气,绞紧神经等待着机会。
只听命于大武帝皇的四大面具,武功虽有高下之分,彼此间却相距不远,狂僧虽是其中武功第一,但排行居末的铁中堂也有奇技傍身。倘若铁中堂没有手中这个负累,还能够多游斗一阵,偏偏此刻作茧自缚,既不愿意放弃俘虏,又要把俘虏活捉jiāo差的他,就只能选择出手硬拼。
“金老大,你一再相bī于我,若是贻误了陛下jiāo代的大事,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少说废话,宫内传闻你的铁骨功又有突破,刚刚你对付这些蛮狗的时候刻意留力,不肯全力以赴,以为你佛爷是瞎子吗?今日不留下一手来,你想走都走不掉!”
“好!”
长喝声中,铁中堂悍然反击,对着狂僧怒击而来的重拳,他扬起空着的一手,双臂却在瞬间发生异变。他的肢体本已细瘦,但被铁骨功一催,擒着孙武的左臂赫然再形萎缩,空着的右臂却像吹气一样陡然涨大,变成一只不逊于狂僧的巨臂,与狂僧的金钟劲正面硬撼。
练至第九关的金钟罩,已是天下间少有的刚猛武技,纯以武学威力而论,铁骨功并不足以抗衡,可是凭靠其中jīng气转易的诀窍,铁中堂瞬间掌力陡强,竟能与狂僧拼个不相上下。
禁宫内两大高手的比拼,飞沙走石的强横一击,不只表面看来声势惊人,内里更牵涉到极高明的内劲运用,除了两名当事人之外,最能清楚感应到整个过程的,赫然还有看似窝囊的孙武。
说起来连少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当狂僧、铁中堂对击的瞬间,正尝试凝运无孔不入掌的他,却突然清楚察觉到铁中堂的内息路线。铁骨功如何运作,如何由丹田发气,如何藉由肢体血ròu的变化逆转真气,这些过程都在孙武脑中一闪而过,照理说,这是绝对不合理、不可能的事,可是透过铁中堂的左臂,少年清楚地感应到这些东西。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搞不懂这种现象的背后理由,但孙武却确信,若是让铁中堂晓得此事,必定会为此悔痛jiāo加,而自己也无暇一直想这些东西,因为在强劲的一击对撼下,狂僧与铁中堂都是周身剧震,在对方沛然内劲震撼下,腑脏承受极大的冲击与压力,而较弱一筹的铁中堂首先无以为继,鼓涨的手臂突然软陷下去,被金钟劲震得踉跄后跌,连退数步,同受震撼的左臂更为之一松。
到这个时候,孙武才知道狂僧比外表看来聪明得多,在鲁莽挑衅之余也伏下后着,一震得铁中堂左臂松手,他立刻大笑着伸手来抓,要趁机把被铁中堂抢去的钦犯与功劳夺回,争功同时也避免受到武沧澜的责难。然而,四大面具实力相去不远并非虚言,铁中堂虽然在掌力比拼上不敌金钟罩,但在败退瞬间,右手在狂僧手腕闪电一勾,看似无意义,可是孙武却感应到奇异的气机流动。
“呃!”
狂僧面上闪过错愕之情,虽然没说出来,但孙武却肯定他的真气受阻,劲道发不出来,伸出的一爪也停在半空,被铁中堂的气锁给短暂箝制,而跌退数步的铁中堂,这时也灰袍一挥,再次回气抢了上来,要把俘虏夺回,整个过程经时极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但却已经给了孙武足够的时间。
“啊!”
“xiǎo畜生!”
惊讶叫声同时出自铁中堂与狂僧口中,脱离箝制的孙武,积蓄许久的力量一下爆发,脚踢狂僧丹田,借着反震力道往后飞退,从容避开狂僧与铁中堂的一爪,闪得极为灵活,更令两大强敌一脸怒容,抛开适才的斗争,分从左右联手擒拿,要把他重新给拿下。
两名强敌的联手合围,毫无破绽,孙武还没落地就已经被追上,陷入包围气网当中,如果是正常情形,少年连抵抗一招的机会都没有,但此刻却有所不同,因为经过这一踢、一退,他已经有效地把敌人注意力全引在自己身上,背后空mén却全暴露在等待已久的拓拔斩月之前。
而紧跟着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场遮天盖地的刀雪。
似是因为顾忌对身体的负担,拓拔斩月没有拔刀,是连着刀鞘一起挥出。特别打磨开锋过的刀鞘,虽然晦暗无光,却仍有着不容忽视的杀伤力。当刀海掀起层层波涛,甚至还亮起了奇异的刀光。
孤愁映月,冰清绝美的刀光,刹那间凄yàn得令人心碎,dàng漾出一片奇冻的广寒月sè,覆天盖地,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身上……
这样凄美的一刀,有着一个几乎不为人知的名字:月落乌啼霜满天!
冬雪如梦、如画、如幻,似朵朵棉絮飘空而起,无声洒下,当人们有所察觉,漫天雪花已经及身,乍如万朵白洁冰花绽放,而脆弱生命就在大雪中冻结,随着雪花一同消逝。
在大雪之中,周围气温疯狂下降,而被“雪花”沾身的御前侍卫们,一个个不是翻身栽倒毙命,就是直挺挺地僵立站着,瞬间被夺走了生机,丧命在这突如其来的刀雪风暴中。
同样被卷入这场漫天刀雪的,也包括了正在追击孙武的金、铁两大统领,当这场刀雪刹那间无声降临,他们脑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许多念头。以他们的武功与眼力,当然看得出这一刀的厉害,但却也明白若能趁这一刀将发未发之际抢先反攻,那绝对可以把这未发挥的一刀给扼杀,阻止伤害。
然而,这时候回身阻敌,那无疑是把擒获孙武的功劳让给对方,更有甚者,若是对方在自己回身瞬间偷袭,自己腹背受敌,搞不好还有xìng命之忧。就这么一下迟疑,阻止敌人发刀的最好时机已经过去,而这凄yàn绝伦的惊世一刀,已掀起漫天刀雪,将狂僧、铁中堂卷入吞噬,令这两名强人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无能反击。
“唔。”
“啊!”
纯比防御的抗击力,金钟罩与铁骨功很快就分出了优劣,在这千刀万刀所组成的冰寒大雪中,狂僧双掌合什,闭目运功,一派法相庄严,周身灿发耀眼金光,即使漫天刀雪覆盖而下,仍是掩不住那缕缕金芒。
相形之下,铁中堂的情形就比较糟糕,铁骨功的抗击力明显不足,虽说刀雪飘落在身,还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变成铁片sè泽的皮肤上却留下许多刀痕,bī得他连连挥手格挡,否则伤害一再累积,铁骨功很快就会难以支撑,只是比起默立运功的狂僧,铁中堂在出手格挡之余,却也一步步朝敌人推进,这又是另一种不同的优势。
孙武也陷身在这场刀雪之中,但因为距离拉得远了,拓拔斩月又刻意控制,孙武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能好整以暇地欣赏这一刀所营造的如梦之境。
之前听香菱说,骑团之长有一柄魔刀、一式魔xìng的刀法。那天三人一起被拓拔斩月擒下,孙武见识过拓拔斩月的武功,却以为那都是祭刀之功,拓拔斩月是凭着这不世出的神器法宝,所以才能杀敌不用第二刀,但目睹了这场刀雪后,孙武才明白拓拔斩月的制胜本钱不只一样,即使没有了祭刀,这一式魔xìng之刀也是同样厉害,甚至能够一刀压下狂僧、铁中堂两大高手。
香菱和xiǎo殇都曾估计过,说拓拔斩月的实力与自己相若,换言之,拓拔斩月能够力压狂僧与铁中堂,全是凭着这一式魔xìng之刀,将己身力量瞬间陡增,这才能缔造如此奇迹的战果。
(但是,这种武技对身体的负担都很大,他连祭刀都不敢用,身体状况应该很差,支撑得下去吗?)
孙武想到了这个重点,因为狂僧与铁中堂的实力殊不可轻,拓拔斩月的刀雪虽奇,终究只能暂时压制他们,没有能力将他们击倒,时间一长,当这刀雪无以为继,就会面临他们的全面反攻。
(这一刀虽然强,但出刀的范围太广,是那种大范围攻击的招数,不适合拿来对付比自己更强的敌人,打不倒这两个家伙。拓拔兄逆转胜负的机会……除非他有那种高度集中杀伤力于一点的招数,或者……)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孙武很快就知道自己料对了,拓拔斩月显然没有比这更强的刀招,所以眼见狂僧、铁中堂已能站稳阵脚,而这一刀即将无以为继后,拓拔斩月手掌一紧,一声清亮脆响骤扬,邪月祭刀离鞘而出!
第八章 风起云涌‧天子真龙
上次在xiǎo院中jiāo手,几乎是拓拔斩月才chōu刀,孙武就告败退所以对邪月祭刀的神异威力,少年有很深的印象,但从得知袁晨锋能在祭刀一击下全身而退后,孙武知道祭刀异能并不是不可抵御的,所以当拓拔斩月终于拔刀出鞘,那片熟悉的黑暗吞噬满天大雪、吞噬一切,把周围世界完全笼罩时,陷身无边黑暗中的少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
(祭刀配合魔xìng刀招,威力激增,确实很有可能干掉敌人。就算不能两个都*,砍死一个却大有可能,但是……拓拔兄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这种时候拔刀,身体承受得住吗?)
这个疑问印证得很快,比起上次在xiǎo院中的经验,这次的无边黑暗来得快,去得更快,甚至说得上一闪即逝,孙武方自错愕,才联想到拓拔斩月已支撑不住,多半是才一拔刀,就被祭刀反噬,喷着鲜血倒了下去,而随着无边黑暗消失,眼前的情景正说明了这猜测。
之前还勉强拄刀撑立的拓拔斩月,已经晕倒在地上,不醒人事,铁中堂则已抢到拓拔斩月身前,五指合并成刀,重重一击,就往拓拔斩月的后脑击下。
“住手”
孙武大喝一声,正要冲上去阻止,却徒然后颈一痛,则猛的金钟劲透入,整个身体瞬间麻痹掉,又被敌人给擒住,这才想到没看到狂僧,定是趁着无边黑暗乍明乍灭的瞬间,来到自己身后偷袭得手。
连续被人偷袭两次得手,孙武实在是很气自己,虽然两个强敌都比自己厉害得多,败阵非战之罪,可是像这样子被人连续抓住。除了一句“无能”。自己还能辩解些什么?
不过,比起被人擒住这件事。眼前却出现了另一个麻烦。在那无边黑暗出现的同时,少年短暂地失去了身体的知觉,五感麻木。什么都感觉不到,直到狂僧擒拿住后颈的那一拍,才让整个头部回复知觉,而孙武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含在口中的那个不明物体,已经消失不见。
自己一直紧紧闭着嘴巴,没有张口,地上也没看到可疑物体,脱口掉在地上的可能不大,那么……就是顺着喉咙滚进肚子里去了?
“别吐,但也别吞进去,含在嘴里就行了,如果吞下去吃坏肚子,这可是没yào医地。”
xiǎo殇地警告言犹在耳。那东西却已经被自己吞下肚去,察觉到这点的少年心急如焚,才在担忧吞下不明物体的后果,一股像是要把肠胃烧焦的炽热感,从xiǎo腹疯狂燃起。迅速渗入血中,透往体内各处。
这个变化虽是让孙武灼痛难当,五脏如焚,但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别人察觉,就连正擒着他的狂僧也是浑然不觉,而这股灼烫感地发作却是极快,非但五脏六腑烫得像是烧起来,甚至还沿着食道窜上,就连整个脑袋都一片热烘烘的,仿佛发起烧来,连意识都开始昏沉了。
狂僧好像又大笑着说了什么,孙武隐约察觉到他掐住自己后颈的大手,施加了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掐断。不过,真正引起孙武仅余注意力的,是拓拔斩月那边地情形,铁中堂的重击正轰向拓拔斩月后脑,如若击中,骑团团长立刻就会变成一具无头尸体,幸好,一个救星在这要命时刻chā手出来。
刚才拓拔斩月反攻的时候,北宫罗汉似是伤势太重,不支倒地,可是在少主人遭逢危机时,这名忠心耿耿的侍卫统领终于奋起余勇,在虎吼声中再度站起身来,拦挡在拓拔斩月的身前,以身相护。
“滋!”
一声闷响,铁中堂的五指cr北宫罗汉xiǎo腹。重伤之余,北宫罗汉坚硬如铁的肌ròu也不堪一击,如果不是他及时抓住铁中堂手腕,这一记手刀势必直透腑脏,劲道于体内爆发,马上就要致命。
但纵使抓住了敌人手臂,伤重的北宫罗汉却已无力抗衡,唯有竭力拖延时间,希望能够掩护身旁的少主逃走。只是,拓拔斩月早已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昏mí不醒,而铁中堂见机极快,一手被北宫罗汉箝制,立刻使出铁骨功,下半身不可思议地扭曲延伸,一脚踩踏在拓拔斩月到脑袋上,只要敌人一动,马上就被踩碎脑袋。
纵然知道拓拔斩月、北宫罗汉杀人如麻,但看到他们身陷险境,孙武还是很焦急,特别是对北宫罗汉,看这铁汉支撑着伤痕累累的染血身躯,拼死也要拖延敌人,那股壮烈的英雄末路之情,让孙武想到他曾为nv儿留下的眼泪,更觉得愤慨,偏生自己现在也被敌人所擒,而且还似身入烘炉,不但作不了任何事,就连想出声喊话都做不到。
狂僧好像又喊了些什么,让铁中堂立刻回头往这边看过来,从后颈剧增的痛楚来看,多半是说要杀了自己。孙武又急又气,但脑里地灼热正焚去他的最后一丝意识,耳边仿佛有千百群众在鼓噪呼喊,似乎近在咫尺,却又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喊些什么,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孙武最后听见的声音,就是一声愤怒的大喝。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响彻全场,却传不进孙武已失去意识的脑中。在孙武所看不见的战场上,一道雪白的身影闪电飙来,正是同盟会少主袁晨锋。他指挥所属同盟会武士,在连场激斗后擒下宇文龟鹤与多数的骑士,追着拓拔斩月、北宫罗汉的方向赶来,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放开这个少年!还有铁大统领,这两个骑团的首脑人物已失去反抗能力,有很多重要情报我们还需要审问,你们不能未经审判就出手杀人”
袁晨锋一现身,就先制止狂僧与铁中堂下杀手,不但要救孙武,就连拓拔斩月、北宫罗汉的xìng命都要保住。而这个喝阻举动自然引起两名当事人的不快。尤其是狂僧,已经被激起的杀戮yù望绝不可能停手。
“审判?御前侍卫杀人就是审判。袁少侠说起话来比当官的还会打官腔,怎么?同盟会已经变成官府的走狗了吗?”
这句话从狂僧口中说出,简直是不伦不类到了极点。非但袁晨锋听了大为错愕,就连身在远方山顶上遥遥注视着这边地男人都为之皱眉。
“这个蠢和尚……强盗的本xìng就是强盗,不管是披袈裟还是穿上官服,怎样都不会改的……”
一语道尽狂僧本xìng,男人有着短暂的犹豫。权衡是该就此离去,抑或是该现身动手,把这一场闹剧作个收场,但周围疾吹起来的山风,却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唔,风动了……”
突然之间疾吹起来的山风,山巅高处最先察觉,不久后,正在战场上的人们也感觉到这股袭面凉风。风势渐强,不但吹得呼呼作响,天空中更有大片乌云随着强风而迅速由四方靠近。
在场的几个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早在各种战斗中培养出了丰富的经验和直觉,突然间见到这等风起云涌地异象。都直觉有事发生,暗自提高了几分戒备,谨慎地望向四周。
袁晨锋紧握着剑柄,狂僧也放弃了立刻下杀手的打算,暗运金钟罩戒备,只有铁中堂急着动手杀敌,想运劲踩碎拓拔斩月的脑袋,但被箝制在北宫罗汉腹中的手刀,却被敌人鼓起刀气反攻,bī得他不得不运劲抵御,错失了杀敌良机。
“你急着先死,我成全你!”
铁中堂怒极而吼,预备鼓劲震碎北宫罗汉的腑脏,可是给这么一下耽搁,背后的异变陡生。
“呃!”
狂僧讶异地叫了一声,本来被他擒拿在手上,意识尽失,脑袋软软垂下的少年,突然之间像市回复了清醒,龙jīng虎猛地猝起发难。照理说,狂僧的金钟劲透入孙武后颈要xùe,纵使他清醒过来,被制住xùe道的身体也该无法动弹,但少年却完全无视这一点,被提举半空地身体一下后翻,朝狂僧头顶坠砸而下,膝盖重重落向狂僧的光头脑mén。
“哼!”
孙武的这一记反击,狂僧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在第九关的金钟罩护体下,就算是千斤石槌重砸,他也有信心丝毫无伤,更别说是这不痛不痒的一下膝撞,当下心中便有计划,受了这一击后,立刻鼓劲掐死这xiǎo子,绝不再让同盟会地人有机会干预。
这个如意算盘的预估,随着一记强烈剧痛直透脑mén而消散。头顶并非狂僧的金钟罩mén,可是在少年膝盖重叩下去的那一瞬间,狂僧所感受到的压力,就像是一块万斤巨石重重砸在头顶,又好像是昔日慈航掌mén苦茶方丈拍在自己头上的那一掌,力重万钧,非但让自己头痛yù裂,天旋地转,就连满口牙齿都像是要被震脱出去。
超乎想像的一记重击,狂僧虎吼出声,猛催金钟劲镇痛,周身金光大盛,却始终压抑不下脑内的剧痛与眩晕,手中一松,被少年给挣脱了开,回复自由。
才脱离敌人的擒拿,孙武毫不停留,脚下在狂僧的左肩一踏,径自从敌人肩上跃起,猛飙向战场另一端的铁中堂。
“金老大,怎么如此狼狈?连个xiǎo鬼都……”
铁中堂与狂僧夙怨甚深,虽然正忙着震杀北宫罗汉,但一见到狂僧出糗,又怎么放过这个嘲讽良机?只是,嘲讽话语说到一半,却突然打住,错愕地瞪着那高速冲来的人影。
孙武并不是一直线地冲来,在扑冲途中他用上了万紫楼的身法和步法,让身形折冲变化。身法虽巧,这种入mén程度的快速挪位,看在高手眼中只是贻笑大方,然而,让铁中堂看得傻眼的理由,不是孙武的步法,而是他的落足所在。
自狂僧肩上跃离后,孙武赫然足不沾地,每一记奔跃都是踩在虚空大气之上。仿佛凭虚御风般地飙驰而来。
虽然身形看来很笨拙。但这等绝世轻功,只有万紫楼的“凤娉翱翔”方能做到。如果要硬用内力来强推,那个内力之强,光是想象就让铁中堂感到一阵刻骨的寒意。
这少年很可能只是使用某种奇异法宝。制造出这样的幻惑效果,但尽管心里这样想,铁中堂仍丝毫不敢怠慢,忙着从北宫罗汉地箝制中解脱出来,预备全力将敌人拿下。
孙武是使着万紫楼地残像身法奔来。行进中不住高速晃动,再加上jīng巧诡奇的步法,看似在左,实则在右,因此敌人地攻击往往误中副车,一击落空后才发现真身所在,但像铁中堂这级数的高手,凝神感应,便能不受耳目所惑。轻易找到少年的位置,正如此刻,铁中堂已经清楚把握到孙武看似身在左侧,其实已到了偏右地方位,即将跃起攻击。
只要知道这些,应付起来就易如反掌,铁中堂一面凝运铁骨功,一面也催起易脉诀,预备在孙武跃起扑击的瞬间,全力一击将他擒下。
五尺、四尺、三尺……孙武闯进铁中堂身前两尺,跃地而起的那一刻,早已有备的铁中堂重拳轰出,但这凌厉一击却在半空僵住,因为本来的单一目标突然分化为三,由三个不同方位合击攻来。
(这……怎么会了?)
铁中堂最初以为是眼花,但当皮肤上感受到来自三方地掌风,他才真正惊醒觉悟,眼中的敌人并非幻象,而是真正由一化三的分身。
凤凰七绝:凤踪瞬动!
不久之前,孙武误打误撞地使出这技巧,一举挫败北宫罗汉,而短短数个xiǎo时后,他能瞬化的分身数赫然增多一个,在铁中堂的错愕目光中,少年的拳头分三方痛击在他身上。
运足铁骨功护体,铁中堂自信十足,可是在中拳的一瞬间,他完全明白为何刚刚狂僧会被击倒。不是金钟劲,也不是任何武学内劲,只是一股莫可匹敌的沛然大力,如海啸狂涛般涌至,疯狂摧击他的铁骨,中拳处地感觉不像拳头,像是三根水盆粗的石柱同时敲咂,刹那间痛澈心肺,眼前全黑,一口血险些喷出去。
如果孙武懂得集中力量,更有效把拳力集中于一点,那么只是这三方夹击的一拳,就足以摧破铁骨功,击毙铁中堂。尽管如此,铁中堂也很清楚,若是让这xiǎo子在这距离发出第二、第三拳,铁骨功绝对撑不下去,幸好他一击之后分身消失,露出真身,而且处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正是反击良机。
“xiǎo子!死吧!”
虽说孙武是重要钦犯,不过当下xìng命攸关,铁中堂顾不得留手,否则那无比威猛的一击再来,
搞不好整个人都被他拦腰打成两段。真气一催,易脉诀重新奏功,这次整个上半身完全干瘪下去,头颅变得有若骷髅,就只有一只右手增大逾倍,变成一只好大地巴掌,猛朝孙武头颅掴去。
一掌挥出,铁中堂以为孙武会闪躲,也预备好后着变化,哪知道孙武不避不闪,对着他击来的一巴掌,同样是一掌回迎。
(他对自己的内力这么有信心?)
铁中堂心中一凛,对孙武的惊人内力忌惮甚深,正预备作内力比拼,却被眼前一幕惊得魂飞天外。两掌对击,孙武的一掌竟似浑不受力,发出骨骼扭曲的脆响,乍看之下像是被铁中堂震断手腕,但铁中堂却最是清楚不过,眼睁睁地看着孙武在接引自己掌力的同时,左手腕筋ròu萎缩干瘪,而右手腕却迅速膨胀变大。
“铁、铁骨易脉诀……”
十年苦练始得功成的易脉诀,却在这个陌生xiǎo子的手中使出,这是何等荒唐的事?铁中堂的脑里刹时间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梦中,直到一阵摧心撕肺的剧痛由胸膛散往全身,他才在绝望的惨嚎声中倒地。
护体的铁骨功瞬间被破,虽然没有整个身体被拦腰打断,可是胸口却被打凹下去,而若非一排肋骨发挥了防御作用,这一拳可能把他的胸膛打穿破开,在铁中堂重创倒地的瞬间,他脑里只有一个疑问。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为何会有这等强悍的内力修为?又为何会使用自己十年苦练方有所成地易脉诀?
同样地疑问,也反映在现场每个人的心中,就连远处山巅上观战的男人也不例外。狂僧、袁晨锋、铁中堂都是一方高手,他能在山巅上观看良久却不被察觉,一身武功只有比他们更高。但现在他也为着孙武的表现而动容,甚至站了起来,用鹰隼般的锐利目光居高下望,凝视着击倒铁中堂地少年。
“力量怎么会忽然强了这么多?唔,这感觉与气息……是佛血舍利?哈哈哈哈,妙,真是妙透了。”
万里云动,山间狂风大作,愉悦的笑声被山风吹散,没有传到战场上人们的耳中,但重创铁中堂的孙武却不是没有代价,在铁中堂倒下后,一滴一滴的鲜血落下,血染黄沙。起初人们以为是铁中堂受创流血,但却很快发现血来自孙武身上,大量鲜血自少年地鼻腔如泉涌出,染红衣衫,更滴溅落地。
没有人知道孙武的力量为何瞬间激增至此,但这强大力量突如其来,他又大量出血,显然ròu体已无法负荷这股力量,正遭受反噬,搞不好已有多处内脏破裂,甚至颅内出血,如果再战斗下去,力量的反噬很快就会摧毁ròu体。
“孙兄弟!”
袁晨锋看出情形不妙,正要飞掠上前帮手,但狂僧却先有动作,抢先一记劈空拳击想袁晨锋,阻止他干预,自己高速往孙武冲去,像是一台来势汹汹的火牛战车,踏破大地,撕空排云,金钟罩第九关的巅峰力量,猛往孙武冲击而去。
这一拳,狂僧有着绝对的信心,除非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强人,否则谁也无法承受得住,当金钟劲全面爆发,他眼前甚至已看到这xiǎo鬼碎脑而亡后的无头尸体。
“死!”
简洁有力的一声吼喝,狂僧地重拳击下,灿烂金光夺目盛放,不只头部,将少年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内,一时间,没有人看得见金光内的景象,袁晨锋暗忖孙武必死,心里说不出的遗憾,只有山巅顶上的男人露出一抹微笑。
“……区区金钟罩第九关……儿子,你不该被这种xiǎoxiǎo考验难倒啊……”
狂风中的轻身话语,听起来像是一句风凉话,但笑语中所流露出地强大信心,却显示他的绝对认真,仿佛是对这份信心的回应,击出重拳的狂僧出惊愕表情,轰下的拳头遇到了阻力,像是打在什么极为柔韧的事物上,浑不受力,虽然没受到反震,但也绝不是击碎脑袋该有的手感。
“你!”
铁中堂曾感受过的震撼,这时也同样撼动了狂僧,抵住自己重拳的那股内力浩瀚如海,任自己怎么运劲,都无法将之摧破,而且内中所透发的一股柔劲,竟是出奇地熟悉。
“是、是河洛剑派的太极剑拳?”
错愕声中金光渐散,狂僧这才看得清楚,那个xiǎoxiǎo的少年被自己一拳打得离地而起。但手掌却像用胶水粘在自己拳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自己运劲一催,孙武却像个被抛出的陀螺一般,以粘在自己拳上的手掌为轴心,高速旋转起来,每旋转一圈,就把刚猛无匹的九关金钟劲化去一分,正是河洛剑派的化劲绝学:太极剑拳。
狂僧识得厉害,想要chōu身退开,偏偏甩不开孙武的手掌,而孙武的太极剑拳与传闻中又有所不同,轻软似绵、烽锐如剑,在化劲之余还刺入手腕经脉,让狂僧的真气狂泄而出,刹时间整条手腕软软垂下,胸口气闷yù死。
内力是一切武技的根本,狂僧真气一泄,金钟罩的护体威力立受影响,心叫不妙,却看见孙武不知何时已脚踏实地,一双眼睛正朝自己bī视过来。
双脚离地,只是为了在全不受力的状况下易于防御化劲;脚踏实地,却是为了防御之后的全力反击。
狂僧自知中了敌人算计,当下唯有拼命催运金钟罩,全力挨过敌人的反击。金钟罩的抗击力天下无双,远非铁骨功能比,只要不是被打在罩mén上,再强的掌力狂僧也有自信承受。毕竟,xiǎo鬼再厉害也只是xiǎo鬼。虽有异遇,但总不可能打出一记如来神掌吧?
动手了!
孙武的手并没有直接出击,右掌仍是粘在狂僧拳上,左掌却陡然翻扬起来。掌心直指天空。
怪异的动作,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袁晨锋见机较快,抢先望向天空。赫然见到天上风起云动,厚密云层如海làng翻涌,跟着更旋动起来,如漏斗般自天顶崩泄而下,朝地面地孙武涌去。
袁晨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景象。能已一己之力影响天象,这等惊世骇俗的效果不但需要强横力量,更要特殊武技配合,而在自己地印象中,能够这样引起风云的武技,只有一种,但……
突然之间,袁晨锋僵立当场,不只是因为脑中冒出的想法,也为了耳边突然出现地一个声音,正以千里传音之法,jiāo代他一些事物。而这些xiǎo细节,另一边的狂僧自然不会察觉,他的整个注意力都被眼前景象所震慑。
之前孙武化劲时,身形急转如陀螺,但现在身不动、脚不移,自天而降的猛烈气流已在他周身旋绕,随着气流越转越快,隐然呈现蟠龙之形,仿佛有一尾黑龙盘绕在少年周身旋动,神威凛凛,身势骇人,到了最后,黑龙之首乍然与少年的右腕结合,朵朵漆黑如墨地龙纹沿着手臂浮凸延伸,人、龙结合为一!
引真龙之气入替,大武王朝不传之秘,天子龙拳!
曾经武沧澜使过多次,狂僧自然识得这套帝王绝学,而在金钟罩受到考验之前,他的信心已经先崩溃了。
“……没、没可能,能修炼天子龙拳的人只有……只有……”
颤抖的语音中,狂僧只见到一头张牙舞爪的黑龙,狂啸而来,一路掀起滔天血làng,最后更化成一个绝世无双的拳头,狠狠的痛击在他xiǎo腹上。
“呜呃啊啊啊啊啊啊~~~~~~~~~~~”
在无可匹敌的大力之前,坚固的金钟罩赫然不堪承受,护身金钟劲应声而碎,狂僧在惨嚎声中整个人被打得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间,见到狂僧的惨败,山巅之上地旁观者大笑出声。如果说之前的微笑,只是观看xiǎo孩子打闹的莞尔,那么现在的笑声,就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狂喜,因为本来还存在到些许怀疑,完全获得肯定,除了流着真龙之血的继承者,绝不可能有外人练成天子龙拳。
既然已经确认完毕,那就无须多疑与考虑,直接现身出去,在这完美的炽烈气氛中,用一个紧紧的拥抱,把整件事在高cháo中完结。主意既定,他的身形闪动,瞬间移位直冲山下,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下闪晃,但天上风云却随之牵动,大量云气凝坠山巅,仿佛在宣示王者真龙的降临。
只是,这牵风动云的奔冲,却在迈出数步后被打断,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气,分割天空、斩切流云,由对面山头急飙而至,准确无误地拦shè切断他的去路,尽管剑气没法攻入他的护身劲,但余劲却透shè地下,把整个山巅疯狂破坏,化作滚滚泥流朝山的另一边奔泄而下。
弹指一剑,摧山破岭,强悍的无敌力量、惊人的神准控制,能够两者兼备,只有法宝之中的超级武器,或是当世的绝顶强人。而这一剑的示威意义如此明显,他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五绝神剑?”
能造成如此破坏力的剑气,当今天下唯有五绝神剑能做到,而能将五绝神剑发挥到淋漓尽致,天底下也只有一个人。
“……嘿,陆云樵,你这绝世大贱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也好,除非要在这里立刻开战,否则就只有选择放弃,不去干扰那场未完的战局,又或者……现在离开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因此,一度喧闹的山巅,很快又回复了平静。虽然在多数人的眼中,山巅上一直都是平静的。但有个人却知道不是,并且正以冷静的目光遥望山上。
(武沧澜走了吗?幸好师父也来了,不然这次同盟会势难控制场面。)
暗暗松了口气,袁晨锋将目光重新投回眼前地情况。
战场上狂僧、铁中堂先后败倒,一时间反倒是安静了下来。唯一还保有行动力的袁晨锋,这时缓步上前,心里多少有些担忧,不晓得会不会引来孙武的攻击,自己没有金钟罩护身,那样地一拳可承受不起。
幸好,连续击倒御前两大统领的少年,已经承受不住力量反噬,浑身染血地倒了下去,像是晕死过去。袁晨锋暗呼侥幸,缓步来到孙武身边,目光却望向另一侧的拓拔斩月与北宫罗汉。
两名异族人都已经重伤昏mí,只要随手一剑,就可以轻易取他们xìng命。为中土世界除一大害,但是……
袁晨锋眼神变幻不定,若有所思,脚底却突然一紧,一只血淋淋地手掌握住他脚踝。紧紧的力道,让袁晨锋皱起了眉头。
低头看去,只见已无力站起的少年,正抓着他的脚,颤抖着口唇,吃力地说着发不出声音的干哑话语。
“……不……不要伤害他们……”
袁晨锋听得出来,这与其说是请托,倒不如说是少年向自己衷心求助,因为他已伤得太重,再也无力站起、无力战斗,只能这样向自己求恳。本来自己就受了jiāo代,现在更可以有个很好地台阶下,只不过,都已经伤成这样,还能拉着自己的脚来请托,这少年的意志力真是好强啊。
“唔,孙兄弟,从现在往前倒数五分钟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吧。你没有倒下,而我也没有来过。”
开始收拾一片狼籍的局势,袁晨锋以一贯的温和语调微笑说话,“你是能够打败狂僧和铁中堂的大高手,我这点微末本事怎么打得过你呢?既然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有逃之夭夭,把佛血舍利拱手让给你……整件事情就这么了结,你觉得如何?”
已经昏过去的人,自然没有反对意见,而喧扰多时的舍利争夺战,也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刻。
第一章 舍利佛血透骨肉
少年为了追回佛血舍利而展开的旅程,整个过程只能用枝节错生来形容,不但意外涉入铁血骑团的种种纠纷,最后还因为这些异族人的关系,与朝廷的特务高手发生战斗,最后如果不是袁晨锋手下留情,私下网开一面,少年的xiǎo命就要断送在此了。
“袁、袁大哥,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
“帮你?有吗?我只是打你不过,所以不得不撤退逃跑,并不是我有心想要私放什么人喔。”
说着将纪录于正式文件上的官样理由,袁晨锋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正sè道:“孙兄弟,像我这样的人,或者说坐在我这个位置的人,很多的决定不是取决于善恶是非,而是以利益为第一考量。如果以善恶来论,铁血骑团杀人如麻,该死!如果以是非来论,这些异族人与我中土民族是死敌,该杀!但以实际层面来考量,灭了这些该死、该杀的人,虽然为中土除一大害,不过对同盟会却未必有什么好处,所以,同盟会与异族的立场虽是誓不两立,但事实上……如果同盟会真要消灭铁血骑团,他们根本没机会存在到今天。”
连串复杂的考量,牵涉到种种权谋与立场,孙武根本是有听没有懂,努力思考了一会儿,mí惘问道:“我……我听得不太懂耶,袁大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要你明白,这两个铁血骑团的首脑对我而言,可杀也可不杀。或许不杀还比较好,因此你的存在,让我有了个台阶下,解决了一个烫手山芋,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不是你欠我什么人情。”
袁晨锋对少年眨了眨眼睛,笑道:“而且,比起伪君子,我想孙兄弟更喜欢和我这样的真xiǎo人相处吧。”
笑着说出这句话,袁晨锋便从孙武眼前消失,临走的时候,他带走了仍昏mí的铁中堂。狂僧被打飞出去,无影无踪,看来若非昏死在某处,就是拖着重伤之身逃命去了。袁晨锋带走铁中堂,正好可以jiāo差,一方面,“落荒而逃”的他救了铁大统领,不算空手而归;二方面,藉此让铁中堂欠他一个人情,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收益。
jīng明练达,这位同盟会的少主人,确实是一个极具手腕、面面俱到的领袖人物,至于他对孙武所自称的“真xiǎo人”……不,少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屡次见面中,袁晨锋光明磊落、待人以诚的作风,给予他极大的好感,甚至可以说变成一种人格典范。
这次袁晨锋不但放过拓拔斩月、北宫罗汉,舍弃一个立大功的机会,甚至还拼着损耗力量的风险,替自己运功疗伤,这分明是一个天大的恩惠,但他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欠他人情,这份体贴周全的心意,令孙武由衷地感激。
“有什么好感激的?他没说错啊,他确实是个很yīn险的xiǎo人,不但xiǎo人,而且还很假,只有你会真的把他当君子。”
一句话远远地传了过来,在战斗告一段落的同时,另一边的复杂手术也告结束,已经换下一身白袍的xiǎo殇,从另一端现身出来。
“如果真的不要你欠他人情,那还特别提出来干什么?为善不yù人知就好了嘛。特别这么说,就是要提醒你,你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还有啊,你以为他是真的要帮你疗伤吗?他只是趁机探查你吞了舍利以后的身体状况。”
“你别这么说嘛,我觉得袁兄不是这种人,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啦。”
这话说得连孙武自己都有点心虚,因为xiǎo殇在透视人xìng黑暗面时的目光一向很准。然而,就算真像xiǎo殇说的那样,孙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是欠了袁晨锋恩惠没错,有欠有还也是应该,至于他探查自己的内息状态,那也是最起码的“防人之心”,他并没有起了“害人之心”,趁着疗伤的时候偷偷给自己一掌啊。
世上的事很复杂,自己不至于天真到相信每个人都是好人,所有事情都只有白白的光明面,不过,也不用像xiǎo殇那么极端,无论什么事情,都应该是好与坏并存,看见坏的,也想想好的一面,反之亦然,要是眼睛看出去,所有东西都是黑sè,这种人生一定很难过。
“嘿,xiǎo武真是天真善良,我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前世修来的运气,看,连早上的太阳都好像特别光明。”
一只手掌搭在肩上,xiǎo殇斜斜地指向天上太阳,纯洁开朗的表情,让孙武除了叹气以外,说不出别的话语。
“……唉,你不要拿天真善良来当骂人的词。”
一句话说完,孙武突然想起一事,而且是大为震惊,用极其错愕的眼神望向xiǎo殇,甚至连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吞下去的东西是什么?”
“佛血舍利啊。”
“我……我吞了佛血舍利?你给我的不是替代品吗?不是一个会散发佛血舍利气息的替代品吗?”
“你说的才奇怪咧,除了佛血舍利之外,什么东西会散发佛血舍利的气息?xiǎo武你难道见过一只叫得像猫一样的狗吗?就算xiǎo武真要xiǎo殇做替代品,也要给我时间和材料啊,突然要我变一个替代品出来,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xiǎo殇说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轰响在少年的脑中,所有的事情现在都有了解答,自己之所以能够力量暴增,连续打败狂僧与铁中堂,全是因为吞了佛血舍利的关系,正是因为蕴藏于舍利之中的庞大能量,这才让自己缔造了奇迹。
“所以,你是让我含着舍利跑路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很啰嗦啊,如果告诉你了,你一定犹豫这个,犹豫那个,这个也不可以,那个也不可以,搞不好连含着珠子跑步的时候都会摔跤,要是把舍利吞下去,那就不好了。”
“可是,我现在还是吞下去了啊!”
“这种事难道要怪我吗?我已经对你说过要xiǎo心,不可以把东西吞下肚子的。”
说得一点都没错,就和平时一样,xiǎo殇完全占住了正当xìng与道理xìng,几个问题问下来,孙武最后哑口无言,不晓得还可以说些什么。
佛血舍利虽然是出自梁山泊,但过去每次看到,佛血舍利都是被强光所笼罩,看不清楚。想想也惭愧,自己追佛血舍利追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连它的大xiǎo、形态都搞不清楚,还以为能够蕴含如此庞大能量的法宝,起码也有个拳头大,哪想到居然那么的xiǎo,若是先知道这一点,就不会闹出这种笑话了。
xiǎo殇塞佛血舍利到自己嘴巴时,除了满嘴巴的血腥味,就感觉不到其他的东西,这样回想起来,是因为从雯雯体内取出的关系,所以才沾上了那么多血吗?
“不完全,因为取出舍利的时候,被敌人早先封在舍利中的潜劲炸到,香菱也受伤了,所以也有她的血。”
听说香菱受伤,孙武心中一惊,却马上记起当时xiǎo殇也同样伤在潜劲之下,连忙低头瞥看,发现xiǎo殇十指都缠着白sè绷带,而且绷带都隐隐泛着红sè,显然也是伤得不轻。
“xiǎo殇,你没事吧?还痛不痛?”
孙武抢着捧起了xiǎo殇的手,万分怜惜地想看看她指上的伤,但xiǎo殇却立刻chōu走了手,好像很不愿给孙武看到自己弱处一样,而且还立刻转了话题。
“喂,你不问问手术的结果吗?我可没有说手术成功喔。”
“啊?手术出问题了吗?失败了吗?”
“怎么可能?我亲自执刀的手术,一定是成功的。”
“那你还这么说。”
孙武应了一声,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起xiǎo殇所谓手术成功的标准何在。
“这个没有挂啦,新安装的人工心脏已经成功运作,麻醉效果过了以后就会醒了。”
xiǎo殇简单解释了手术的原理,佛血舍利被封藏于雯雯体内时,刻意与心脉结合,要强行取出就会损及心脏,更别说舍利内还被敌人刻意施放潜劲,除了施放者本人外,其余人不管怎样取出,都会引起大爆炸。
心脏损毁,一条xiǎo命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是众人之所以无法取舍利的原因,然而,身为当代法宝开发师中的天才人物,xiǎo殇却看见了一个别人所看不到的可能xìng。
取舍利的难处在于伤心,那么问题就不在舍利,而在于心脏,只要解决心脏的难题,取舍利的困难就迎刃而解。
“以前我在梁山泊作过人工脏器与肢体的研究,试作过许多版本,最新版的人工心脏还是有很大的缺点,装上去之后,过去修练的力量归零,而且永远不可能练回以前的程度。”
身为武者,这样等于被宣判了死刑,但雯雯只是一个普通的xiǎonv孩,这个缺点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换了人工心脏的她,可以很安稳地得到新生。
这件事情听起来太过神乎其技,孙武最初还有些怀疑,不过当xiǎo殇召唤来了磁航浮板,上头载着虽仍昏睡,却已能够平顺呼吸的雯雯时,他才不得不相信奇迹真的发生了。
“说不上奇迹,只是努力之后的结果而已,一切都在掌控之内,比较起来,xiǎo武你做到的事情才真是奇迹。”
xiǎo殇淡淡的话语中,有着孙武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手术后半段的难度极高,cào作法宝的危险xìng也相对提高,又碰上敌人所封藏的潜劲,已进入在雯雯体内luàn窜,只要一个nòng不好,方圆数十尺内就会被摧毁殆尽,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佛血舍利jiāo付给孙武,让他带着舍利离得远远。
佛血舍利暴露在大气中,会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敌人立刻可以侦测到,相反的,如果藏在人体之内,那么除了特殊方法或是被高手站在近处,否则就难以侦测。所以把舍利含在口中,反而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不过唯一的误算,就是失口误吞下舍利这个变化,现在不做几次jīng密检查,xiǎo殇也不知道孙武的身体状况如何。
“对了,xiǎo殇,香菱呢?她到哪里去了?”
“去变身了。”
“啊?什么东西?什么变身?”
“喔,我们往不同的方向出来,这边是官兵,她那边应该是同盟会吧。如果那边没有什么高手,她又赶在袁晨锋回去之前到,搞不好可以做很多事喔。”
“会吗?”
孙武觉得xiǎo殇想得太天真了,即使没有袁晨锋压阵,同盟会那边起码有几百个武士,香菱的实力又没多强,单枪匹马闯过去,哪可能讨得了好?
只是,今天似乎是个大奇迹日,因为不久之后,香菱和铁血骑团的一众伤兵一起出现在孙武面前。根据他们的说法,当时铁血骑团正骤起发难,在宇文龟鹤的率领下集合残余力量猝起发难,而香菱恰于此时赶到,双方里应外合制造混luàn,就杀出一条血路逃逸。
过程中,袁晨锋虽然回来了,但灰头土脸的他似乎伤得不轻,无力统帅同盟会武士追击,而同盟会的高手见到少主重伤,也无心缠斗,包围网因此被破开,众人得以逃出生天。
“袁兄他……真是承蒙他照顾了。”
孙武心下清楚,根本没上场作战的袁晨锋,当然也不可能会有重伤,如果他拔剑阻拦,铁血骑团肯定全军覆没,现在他故意放行,那当然也是卖自己的面子,但这么一来,他等于是半个铁血骑团的重要人物都没捉到,必会因此受到责难,不晓得他会不会生气?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袁大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别说是这种xiǎo事,就算是你拿一碗滚烫的面条,从他头上倒浇下去,他也只会说味道不错,不会对你生气的。”
“……宽宏大量是一种很好的人格特质,不是让你拿来嘲笑用的。”
再一次纠正了xiǎo殇的用词,孙武看见磁航浮板上的雯雯醒了过来,而宇文龟鹤也救醒了拓拔斩月与北宫罗汉。
跟着的一段时间里,就完
全是一副大团圆的欢乐景象,险死还生的铁血骑士们热烈地拥抱,虽然他们失去了超过三分之一的成员,但能从全军覆没的结局中生还,这已经是极度的幸运,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份喜悦当中,除了与同伴拥抱,他们也趴伏在地上,向所信仰的神明拜谢祷告,并且为往生者祈求冥福。
而在众多的拥抱戏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北宫罗汉父nv了。虽然早知道北宫罗汉之前一直在压抑情绪,但孙武势难想到他彻底解放后的情感会如此澎湃激烈。
见到本以为必死的nv儿,脸sè红润,健康活泼地出现眼前,北宫罗汉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直到老朋友宇文龟鹤拍拍他肩膀,这名巨汉才回过神来,张开双臂,咧着嘴巴大笑,迎向朝自己奔跑扑来的nv儿。
父nv两人在体型上的差距极大,北宫罗汉蹲跪在地上,抱起了nv儿,尽管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声音,但却泪如泉涌,豆大的泪珠点点滴滴,都洒落在nv儿的衣衫上。
这样的一幕,让周围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股气氛所感染,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这对父nv的历劫相拥,不只是铁血骑士们为着北宫罗汉高兴,孙武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太过放松,孙武脚底一软,险些就一跤跌坐在地上,幸好旁边有一只手及时扶住。
“谢谢,呃……”
孙武吃惊地望向拓拔斩月,发现对方的表情奇异,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样子也有些怪怪的。
本来拓拔斩月的体型就比较瘦xiǎo,这次伸手来扶,孙武觉得那只手掌也细细xiǎoxiǎo,而且一沾即离,好像不想与自己多作接触一样。如果是之前,孙武会觉得是因为对方极度讨厌自己,不过,现在的情形不同,拓拔斩月给自己的感觉很像是在……害羞?
“……谢、谢谢你。”
很xiǎo声、很xiǎo声地说了一声,拓拔斩月匆匆掉头离去,尽管被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可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孙武依稀看到对方脸颊通红,好像说这句话很不好意思似的,那个神态与表情,与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真奇怪,昨天晚上凶巴巴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那么盛气凌人,这样的人也会脸红?说声谢谢很难为情吗?)
孙武对这现象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分别的时刻很快就到来了。袁晨锋虽然撤走,但铁血骑团仍是被追缉的目标,这地方不宜久留,在xiǎo殇、香菱作过简短的手术解释后,铁血骑团便要撤离了。
昨晚的一战,铁血骑团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成员,幸运生还者包括三大领袖人物在内,全都伤得不轻,已经没有本钱继续在中土大地虚耗,必须立刻返回域外,休养生息。佛血舍利对整个骑团仍是意义重大,但是……
“我们域外男儿最讲信义,当初我们与孙少爷有过约定,现在他战胜北宫统领,佛血舍利就依约归他所有,铁血骑团再不过问佛血舍利之事。”
高声说话,拓拔斩月又回复了那个慷慨激昂的样子,对所有团员宣布佛血舍利的处断。
孙武能够战胜北宫罗汉,七成是因为侥幸,并非出于本身实力,但他后来连续战胜狂僧与铁中堂,这却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以此来说明实力,铁血骑士谁也没有异议,再加上众人能幸免于难全是他的功劳,就算明知佛血舍利重要,也只有慨叹放弃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孙武只表示舍利在自己手中,没有告诉他们舍利已被自己吞下。而在离别时,所有铁血骑士都来与他握手致敬,宇文龟鹤说了些“少年英风”、“必成大器”的称赞词,还打了个眼sè,要少年尽早到龟兹来迎娶公主,让孙武除了摸着脑袋傻笑外,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
雯雯也来告别,和孙武拥抱道谢。刚刚做完手术的她,看来仍是很虚弱,却已经没有早先奄奄一息的病态,很诚恳地向少年说谢谢,表示少年是仅次于她爹爹的第二大英雄。
身为第一大英雄的北宫罗汉抱起了nv儿,扛在肩上,表情一派严肃,生硬地向孙武说了声谢谢后,正sè提出警告。
“……你这一身力量突如其来,是得助于佛血舍利吧?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横祸必随横财来,你虽然力量大进,*了狂僧与铁中堂,可是今后在运用力量的时候务必xiǎo心,否则这股力量随时会反噬自身……”
北宫罗汉不愧是武学大行家,虽然孙武与铁中堂战斗时他已晕去,没有看到战斗过程,却能推算出其中大概经过,因此对孙武作出警告。
至于拓拔斩月,却没有再和孙武说些什么,仿佛那声“谢谢你”说完后,就已没有其他的话好讲,径自带领族人上马,远行离去。
孙武在他们的身后频频挥手,作着最后的告别,不晓得今日一别后,何时才有机会再见到这些人。与这些人的结识,让孙武学会了世事无常的道理,回想自己初踏中土的时候,就与铁血骑团结仇,被他们连环追杀,那时哪想得到会有挥手欢送、离情依依的一刻?
“少爷,你看起来好像很落寞似的,与拓拔少爷他们分开很不好受吗?”
察觉到孙武面上的表情,香菱柔声探问。而孙武点了点头,全然不掩饰心中的寂寞。
“不用这样,拓拔少爷他们不在了,我和xiǎo殇xiǎo姐还在这里啊,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嗯,谢谢你了,香菱,我……”
孙武答话到一半,看见xiǎo殇在一旁凝视手腕,好像在计时等待什么东西,不由得大奇。
“xiǎo殇,你在等什么啊?”
“……四、三、二、一!”
倒数声结束,香菱正感奇怪,却发现身旁的少年双腿一软,竟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一个撑不住的傻瓜倒下去睡觉啊。”
※※※※※※※※※※
无论是铁血骑团也好,袁晨锋也罢,与孙武分道扬镳的时候,心里多少都有些好奇,不晓得孙武后续何去何从,他连败狂僧、铁中堂两大御前统领,等若与朝廷正面为敌,更何况他是为了袒护异族人而战,大武王朝一定把他列为头号重犯。
然而,这两名御前统领已是大武王朝的一流高手,要多找一名能与他们匹敌的高手都不容易,更何况两人联手还为孙武所败,这么一来,除非要倚仗人海战术或是yīn谋暗算,否则纯以实力想击杀孙武,恐怕得要武沧澜亲自出马了。
能够惊动到一国之君的要犯,这绝对堪称是头等重犯,倘使大武王朝不刻意封锁消息,孙武的名声会在短短数日内响彻天下,以一个初出茅庐不久的少年来说,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不晓得孙武意识到这一点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是个很好的假设,但他们之中没有人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孙武就昏死过去,在之后的整整十天里,处于意识不清的高烧状态,能够再度清醒过来,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在昏mí的时间里,孙武的情形非常糟糕,处于一个又一个的梦魇当中,数不清的片段画面在脑中纷至沓来,眼中所见全都是人们濒死一刻的凄惨回忆。
许多许多的人们,或是被偷袭,或是被下毒暗算,满怀不甘地怨忿死去。从他们死前做的一些挣扎动作,孙武发现这些人全都是武学高手,而且衣着服装俱不相似,仿佛是死亡时间异常久远,甚至跨越了很多朝代。
除了这些死于非命的身亡者,也有部分死者是自行了断,并非出自他人暗杀,但即使如此,那仍不是什么好的感觉。这些自行了断的死者,基本上对人世怀抱着极大的怨恨,若非生无可恋,就是被bī得无路可走,怨毒地怀着对某人的诅咒而死。
对人世的依恋、不舍、怨恨,这些死者临终的情感都如流水般在孙武心头冲击不已,他依稀看到那些尸体倒下之后,渐冷的血液流向某样东西,如无料错,应该就是佛血舍利。
舍利吸收了这些人的生命jīng华,储存起来作为能量,连带也储存了他们濒死之际的种种负面情绪。在数不清的梦境中,孙武就是与这些恐怖的幻象奋斗,但无边无际的死亡画面,充斥眼、耳、鼻、舌、身、意六感,孙武虽然竭力守住一丝理智,没有为此崩溃疯狂,却也身陷无穷幻象中,没法在这死亡地狱中找到一线出路。
最后,是一下奇异的声响传透过来,初时极为细xiǎo,声若蚊鸣,但慢慢清晰起来,变成了一阵清朗的诵经声。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sè、若无sè;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奇异的声调,并非出自单一僧人口中,恍若千百僧侣一同诵经,声声禅唱俱化普渡莲光,柔和灿烂,遍照尘世大千,驱走了死亡秽气,让幻象一一破灭消失,出现了一道光路。
幻象破灭的虚无空间,似乎对梵音的出现也有反应,本来空无一sè的世界,迅速染上一层红光,浓烈的血腥气味,伴随着滔天血làng而来,让那条光明路看来摇摇yù碎,随时都会被消灭。
“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
把握着最后一线机会,孙武连忙顺着那线光明而走,迅速脱离这个血sè世界,沿途风声急响,那阵诵经梵音虽是慢慢衰弱下去,不过一直到孙武脱离这世界的前一刻,都还听见声声断断续续的梵音,在耳边缭绕回响,似乎在作着最后的守护……
为何佛血舍利的世界里,会有这些神圣梵音的存在?倒过来想,明明是出自魔mén的重宝,为何会冠上佛血之名?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孙武觉得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件事,跟着就清醒了过来。在那漫长的死亡幻境中,他虽然倍受心灵震撼与冲击,难受不已,但ròu体上并没有受什么痛楚,可是这一下清醒,全身上下却无处不痛,而眼前所见的景象,更是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第二章 患难相交是朋友
睁开眼晴,孙武第一个看到的东西,就是穿著一袭白sè的手术袍、头戴手术帽,手里还拿着一把锋锐xiǎo刀的xiǎo殇,整个情形就与她帮雯雯动手术时一模一样,而自己从胸口到xiǎo腹,全都痛得厉害,惊惶失措之下,脑里只有一个想法。
“你……你把我给切开了!杀人凶手!”
“吵死了,吃水果啦!”
一片削好的苹果被塞到孙武口中,止住了他的发声,也让他较为冷静地确认目前的处境。
整个身体都在疼痛,而且没法动弹,连脖子都无法转动,勉强移动眼珠看看,依稀见到身上缠满了绷带,裹得紧紧,虽然绷带上不见血,但却有浓烈的yào草气味,从那复杂的气味来看,yào量下得不xiǎo,自己的伤也显然不轻。
“xiǎo殇,我怎么了吗?”
向xiǎo殇查问,孙武才知道自己已经昏mí了整整十天,而且从自己昏mí倒地的那刻起,在战斗中受的所有伤势就全都发作出来。和北宫罗汉战斗时,本来就己经受了伤,如果不是香菱用特殊手法按摩镇痛,一双腿根本就肿痛得无法行动,而后来吞下佛血舍利,虽是因此力量大进,连败强敌,不过舍利中蕴含的庞大能量根本不是血ròu之躯能负荷,支撑到战胜敌人,是意志力凌驾ròu体的表现,而当整个人意志一松,被短暂压下的种种伤势,就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
骨胳断裂、肌ròu撕伤、经脉扭曲,在运使力量过程中,庞大能量对ròu体造成的冲击,其后果都一一浮现。如果不是金钟罩护体力量了得,保住重要脏器不伤,换作是其他同等力量与体质的人,早就在这十天里头死上七八十次了。
最开头的几天。炽烈火劲从体内不住住外渗,造成皮肤干裂,水分尽失,甚至直接让皮肤烧得焦黑,为了避免感染,xiǎo殇直接把九龙神火罩当医疗器材用,将孙武扔到九龙神火罩内,接受无茵隔离。同时利用高压状态进行治疗,稳住最危险的前三天。
九龙神火罩堪称是最佳急救工具,不过终究不是全面xìng的医疗法宝,所以在三天危险期过后,就轮到实际人工上场,由香菱和xiǎo殇轮番照顾,不停地换yào与换绷带,在细心照顾破损ròu体的同时,还要设法把那些散在经脉骨ròu中的残余能量给散掉。不再反复伤害ròu体。
这些全都是很吃重的体力活,不过在xiǎo殇与香菱的努力下,总算平安地撑了过去,好不容易在第十天,孙武的高烧退了,终于人也清醒了。
“……原来……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孙武很讶异自己伤重到这种程度,听起来只差一点,这条xiǎo命就等于没有了,至于之所以搞到如此伤重,xiǎo殇的解释非常简单。
“佛血舍利本来就不是给人吃的。虽然人们可以从中吸取能量,但那也是配合异种功法使用,哪有人像你一样用吞的?你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运气非常好,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从满身的疼痛中镇定下来,孙武开始清楚意识到。佛血舍利被自己吞下肚去的这件事。
与狂僧、铁中堂的战斗,一半以上都是在神智朦胧的状态下发生,自己只觉得脑袋很热、身体很痛,唯有一股绝对要*敌人的意志力在硬撑,当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软倒在地上,而袁晨锋朝自己走来,至于之间的过程,只依稀记得几个很模糊的画面。
因为是这样,所以自己对吞下舍利这件事,没有什么现实感,不过现在没有敌人威胁,可以清醒地进行思考,吞下舍利这件事的严重xìng,马上就浮现上来。
“xiǎo殇,我们村子要怎么办呢?我们是出来找舍利的,但舍利已经被我给吞掉了,我该怎么……哇哇哇,你拿刀子作什么?”
“再作一次手术啰,xiǎo雯雯是怎么办,你也就是怎么办,我手术服都换好了,你总不会要我再把衣服脱掉吧?”
“起码也麻醉一下吧!你帮雯雯作手术的时候,她是昏mí不醒的,我现在清清醒醒,会痛的啊!”
何止是会痛,孙武心里也怕得要命,开膛剖腹这种事想起来就很恐怖,可是为了整个村子的存亡,再怎么危险也只得冒一冒,不然时间拖延下去,梁山泊就要从天上坠落了。
“xiǎo、xiǎo殇啊,你除了人工心脏以外,有没有研究其他的人工脏器啊?”
“有啊,算你运气不错了,腹部的脏器比心脏好作得多,用最新的法宝技术,甚至可以换装更有效率的xiǎo型脏器,多出的空间,就帮你装个可以从外面打开的xiǎo冰箱,以后夏天喝冰饮料很方便喔,就是肚子会容易着凉就是了。”
“………你不要为了一己的喜好,随便把别人的身体当玩具搞。”
孙武闭上眼晴,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可以说是用悲壮的决心,等待着将进行地手术,可是等了半天,xiǎo殇都没有进一步动作,正觉得奇怪,却听到xiǎo殇说话。
“骗你的啦,你真以为世上会有那么不方便的冰箱?”
“啊?”
讶异之余,孙武也觉得恼怒,知遣自己又被xiǎo殇给作nòng了,立刻想反唇相讥,可是xiǎo殇却把手按在他xiǎo腹上,笑道:“我开发的佛拉姆冰箱,方便又进步,不会让肚子着凉的啦。”
“啊!”
“我会是那种在朋友清醒时候,不麻醉就动刀的人吗?当然是趁你在睡觉地时侯,把该作的事都做完啰。来,为了你清醒过来,我们干一杯吧。”
也不晓得xiǎo殇是怎么做的,一下子手上就出现两瓶果汁。冰冰凉凉的感觉,果然是冰藏许久,孙武则是看得膛目结舌,因为xiǎo殇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肚子上。自己虽然脖子无法转动,看不清楚,
又被强烈痛楚麻痹掉触觉,但从那位置来推测,应该就是从肚子新装的冰箱拿出。
“你、你真的把我肚子给……”
“怎样?不喜欢果汁吗?没关系,我还准备了水果喔,很新鲜,对病人很好的。”
继两瓶果汁后。孙武骇然见到xiǎo殇又掏了两颗苹果出来,想到刚刚苏醒睁眼时,她就是这么坐在椅上,拿刀削苹果,那个苹果莫非就是从自己肚里取出的?
“你……你这个心理变态,我的肚子……我、我……”
“你什么你,好好吃片水果,安心养病睡觉吧。”
“你到底在我肚子里放了多少苹果?”
“呵呵,xiǎo武不晓得吗?善变是nv人的权利。我怎么会全都放苹果呢?”
这句话是另一个大惊吓的开端,xiǎo殇跟着又拿出了蜜枣、水梨、香蕉。当她取出凤梨的时侯,孙武的眼睛快要突出眼眶,而到最后拿出那颗大王榴莲时,脸sè苍白的少年,看来承受不住jīng神冲击。快要翻白眼晕去,口中喃喃说着“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目光也开始失去焦距。
“什么嘛,xiǎo武一点都不体贴人心,这个大王榴莲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来。预备等你醒来后一起吃的,你看了居然一点都不感动?”
“……xiǎo殇,我流泪了,这样算不算是感动?”
“嗯,这样还差不多,看在你体贴人意的份上。榴莲我们晚一点吃,先喝碗jī汤来补充体力吧。”
“jī、jī汤?你还在里面放了jī汤?”
“不是啊,jī汤要趁热喝,我们又不知道你什么时侯醒,怎么能先nòng呢?我们只是留了一只jī作预备,还活跳跳的喔。”
“一……一只jī?”
在少年濒临崩溃的绝望目光中,xiǎo殇伸手去抓,但好象出了什么误差,左抓右掏之后猛力一拉,扯出来的不是一只活jī,而是一片的白影,十数只重获自由的白鸽冲天飞去,从四方mén窗振翅飞离,那种群鸽舞空的混luàn景象,近距离在眼前上演,实在是震撼力十足。
“对不起啊,xiǎo武,人家没抓牢,jī都跑掉了……”
“……你……你这个心理变态……那是鸽子,不是jī……”
“别生气啊,xiǎo武哥哥,我们跳过正餐,直接吃甜点吧,甜点没有翅膀,不会飞走的。”
连续的震惊与冲击后,少年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看来随时都会断气,本以为一切的苦难终将过去,不过最后的这个甜点显然很有问题,因为xiǎo殇伸手下去不仅抓了很久,就连整张床也摇得很厉害,这个甜点绝对不是xiǎoxiǎo一碗。
最后,“哗啦”一声裂响,好象什么东西爆碎了开来,一个秀气美丽的少nv,手上捧着一个点好蜡烛的蛋糕,蓦地出现在少年面前。
“少爷,恭祝你身体健康……呃,xiǎo殇xiǎo姐,少爷他……”
“又晕过去了?真没用,连白沫都喷出来了,这么点xiǎoxiǎo冲击都承受不住,金钟罩白练了。”
“xiǎo殇xiǎo姐,金钟罩和心理冲击没有关系……”
已经口吐白沫晕死过去的孙武,看不到xiǎo殇所作的手脚,什么肚子手术之类的自然全是妄语,只不过利用他脖子不能动、触觉麻痹,在床板下开了个dòng所闹出的恶作剧。
雯雯不会武功,佛血舍利被封藏于她体内时,她无法应用,只是单纯受到影响,但佛血舍利被孙武吞下后,迅速被吸纳使用,如今舍利已无实际形状,是以纯能量形式存在,不可能用单纯的外科手术取出,这点xiǎo殇已经确认完毕。
“xiǎo殇xiǎo姐,少爷昏过去,那这些水果和蛋糕……”
“就送人啰。要请人出诊,总不能空手去请吧?这些什么水果榴莲的,刚好可以给她转送邻家xiǎo孩子,对那种无视名利的医生。送稀奇水果比送金银珠宝要管用吧。”
“呃……我不太理解,xiǎo殇xiǎo姐所谓的医生是指?”
“妃怜袖!”
尽管年纪xiǎoxiǎo,xiǎo殇的判断却极具大将之风,纵使香菱也提不出异议,佛血舍利造成地问题非普通yào石可治,只有请来妃怜袖,靠她的天眼之力来作处理。
所以,当孙武再次苏醒过来。大致醒悟到自己受骗后,眼前所见到的却不是xiǎo殇,也不是香菱,而是一身淡雅白裳的妃怜袖。
“你的心跳得很快,作了恶梦吗?”
仍是戴着特殊的眼镜,妃怜袖似乎看不见东西,只是凭把脉接触到的讯息来作判断。
孙武闻言只有苦笑的份,最早昏mí的时候,那些死亡幻象确实很恐怖。不过后来被xiǎo殇那样一吓,自己却觉得昏mí时的恶梦世界还安全得多,如果醒来后要再被xiǎo殇给玩nòng,那还不如再多昏个十天八天吧。
不晓得为什么,在这样的近距离看妃怜袖,凝视那清丽无双的脸庞。嗅着那来自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孙武总觉得心跳加速,特别是想到上次无孔不入掌误击,纪怜神衣衫碎裂时的惊鸿一瞥,更是连脸都红了起来。
“跳得比刚才更快了。你很不舒服吗?奇怪,佛血舍利造成的影响,应该已经被暂时纾解了啊?”
妃怜袖语带疑惑,显是nòng不懂少年的窘态为何,孙武连忙收摄心神,屏除杂念。
检查目前的身体状况。
天眼果然是一样很奇特的异能,被妃怜袖治疗过后,全身各处伤痛大为减轻,肌ròu
撕裂、经络扭曲所造成的痛楚也好得多,孙武急着想要运气,试试看自己的力早变化,但妃怜袖却察觉而阻止。
“不要急着功,佛血舍利的能量只是被疏导,暂时散化,如果你贸然运功,马上又会冲突起来,而且往后的能量冲突会一次厉害过一次,最后会将你整个人四分五裂,碎体而亡。”
这个宣判犹如五雷轰顶,孙武刹时间脑里一片luàn哄哄的,作声不得。那么多人都想抢佛血舍利增加功力,怎么自己的力量增加了,却会有这后遗症?
“吸纳佛血舍利增加力量的法mén,只有魔mén中人才知道,对其他武者而言,佛血舍利只是一个看得到却吃不到的美食。也许法宝开发师会有办法利用合利内的能源,但那也仅限于供给法宝使用,基本上,佛血舍利所蕴含的能量之庞大,根本不是血ròu之躯可以直接支配的。”
所以,梁山泊可以使用佛血舍利作为力量源,但是直接拿来吞下肚子,那却是等同自杀的愚行。怎样也好,现在说这些东西都于事无补,呈现在孙武眼前的现实非常清楚,倘使不想英年早逝,那么唯一生路就是设法驱出佛血舍利的入体能量。
然而,已经与ròu体渐渐融合,并无实体的能量要如何驱出?这点孙武一点头绪也没有,望向面前的医生,感应到他目光的妃怜袖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其法。
“你的情形比那个xiǎo妹妹棘手得多,她当时的状态,只要每三个月用天眼调理一次,就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但你……天眼只能拖延时间,如果不尽快驱出异劲,你甚至有xìng命之忧。”
妃怜袖不会说谎,所以孙武也认真思考应变之法。目前看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回梁山泊去,老爹的本事那么大,或许会有救命办法,即使一个人的力量不行,胡伯伯和李叔叔也都见识不凡,应该帮得上忙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佛血舍利的问题。就必须对佛血舍利有了解。舍利的源头出自魔mén,但魔mén绝迹江湖已久,十余年来未曾听闻有什么魔mén高手行走武林,一时之间是找不到的。所以,我建议走另一个方向。”
妃怜袖轻声道:“佛血、舍利,这两件东西都与佛mén有关。慈航静殿传承千载,内中流传许多奇妙异术,掌mén苦茶方丈慈悲为怀,或许能够帮到你。”
慈航静殿对佛血舍利亦是志在必得,在这种情形下上mén求助,那根本是主动把脖子凑到刀上。任人宰割,况且不管自己的状况如何,佛血舍利是关系到梁山泊整体的存续,自己应该先和xiǎo殇回梁山泊一趟,和大家商议才对。
更何况,经过了这么多事,现在的自己……很想家。
“孙少侠似乎有所顾虑……嗯,那你慢慢考虑,如果决定要前往求医。我想我可以护送你一段路,几天之内,我都还会在附近,有了决定就通知我吧。”
商量既定,妃怜袖预备离去,但却突然yù言又止。最后终究是忍不住一股好奇心,问起孙武击败狂僧、铁中堂的经过,尤其是所使用的武技。
“孙少侠,听说你击败狂僧的时候,用了大武皇室的天子龙拳。这件事是真的吗?”
孙武一楞,但马上想到妃怜袖与袁晨锋关系匪浅,多半是从袁晨锋口中得到情报,只是自己对那场战斗的记忆模模糊糊,妃怜袖这样问起,也只能答得支支吾吾。
“呃。好象是有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的,反正一挥手就打出来了,也不晓得那是什么武功。”
“不知道怎么用的?这真令人难以置信,孙少侠可知道天子龙拳是血裔限定的武学,除非是大武王朝的直系子孙,否则别说是施展,就连修练都是没有可能。”
“什么?有这种事?”
狂僧中拳时地惊愕表情依稀在目,孙武稍稍明白了那个理由,也被同样的震撼给惊住。天子龙拳非大武王朝直系子孙不能修练,换句话说,能够打出天子龙拳的自己,就流着大武皇族之血了?
这种事情说来绝顶荒唐,但实际说来,孙武又不敢一语否认,因为自己对于出身一无所知,已故父母的事都是从姊姊口中听来,偏偏还说得语焉不详,每次说的都不一样,醉言醉语,如果说自己流着皇族之血,那虽是匪夷所思,但也不能说全无可能。
妃怜袖的眼睛虽然没有在看,可是孙武仍感觉得到,她正全神贯注地留意自己,心中尴尬,只好干笑几声。
“妃xiǎo姐该不会怀疑我是大武皇室的子孙吧?”
“那是很理所当然的推测,因为血裔限定的铁律不可能被打破,而且你之前从没修练过天子龙拳,是纯凭本能挥拳而成,这样的绝世资质、这样浓的血裔传承,历任大武皇帝之中恐怕没有几个能与你相比。你要xiǎo心一点啊,当这件事传到朝廷的耳中,你所惹上的麻烦将比吞下佛血舍利更棘手。”
孙武心里清楚,狂僧与铁中堂俱未死,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走漏,而且还是直接传到武沧澜的耳里,届时自己承受的压力就会远大于现在,不过,如果躲回梁山泊去,外头的人就找不到自己,情形会轻松一些,而且狂僧与铁中堂都被自己*,除了武沧澜本人,大武王朝应该也派不出更强的高手来吧。
“孙少侠最好不要轻敌。团体的力量非常可怕,再强的高手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世界,除非你想要起义革命,否则不要打着与朝廷正面对抗的主意,况且,大武王朝并不是只有一个武沧澜厉害,朝廷中仍有着许多强人,在这方面轻敌相当不智。”
这句话点醒了孙武。本来他就不是那种喜欢高度评价自己实力的人,一
听妃怜袖这么说,立刻用严肃的心情来自我规律。
这时,香菱敲mén来报,有探病的访客到来,而mén也很快推了开来,带着丰厚探病礼物的袁晨锋一下子踏进房内,满面chūn风地向孙武拱手问好。
“孙兄弟。身体好些了吗?我带了点礼物来探你,都是些水果什么的,不成敬意……咦?你为什么吐啊?孙兄弟!”
不是嫌弃什么,也不是不想看到袁晨锋。可是当袁晨锋把那一竹篮的水果推到少年面前,瞬间堕回水果地狱的孙武,克制不住地狂吐了出来……
尴尬的场面,最后是由香菱负责收拾的,毕竟病患与来访客人不该负责打扫,xiǎo殇又完全置身事外,香菱只得卷起袖子,把这肮脏的场面收拾干净。
之后。袁晨锋表明来意,说自己除了前来探病外,主要目地是想请孙武往慈航静殿本院一行,因为孙武吞下佛血舍利之事,估计不久之后便会传开,慈航静殿对舍利极度重视,如果不亲自去向苦茶方丈作个解释,恐怕后患无穷。
“孙兄弟与慈航静殿目前并无冲突,苦茶方丈为人仁慈。直接向他解释,有很大机会和平解决此事,况且孙兄弟与慈航静殿又有渊源,相信可以让这件事和平落幕。”
袁晨锋的提案可以说是先发制人,防范于未然,但孙武无法答应。而这名同盟会少主确实是个大忙人,在这里呆了半xiǎo时后,mén口已经排了一排来找他回去议事却被挡在外头的人,最后连孙武都看了觉得不好意思,请他先行回去。自己要与同伴商议。
看着袁晨锋离去的背影,xiǎo殇像是相当不满,皱眉说话。
“……同盟会真是没有诚意,尽送些水果鲜花,怎么就不端真金白银上来?”
“xiǎo殇,不要这样说啦。袁兄肯来这里看我已经很好了,而且,不是说我们现在住的这间客房,还是袁兄帮忙张罗的吗?虽然我们手头上的钱不多,可是这样贪婪地想要钱,会被人笑我们没有家教的。”
“哦?原来xiǎo武很有家教啊,你家是什么家?教了你什么东西?”
“呃……酒家。”
这还真是让孙武垂头丧气地答案,想想如果真的要说家教,那xiǎo殇的想法才符合家长教诲,因为倘使姊姊凤捷在此,碰到阮囊羞涩的经济困境,何止是开口谈钱,搞不好还会设计灌醉袁晨锋,洗劫他身上的所有钱财,然后再向弟弟表示这是作反向教育。
“算了,xiǎo殇,先不谈这个,有一件事我想找你谈。”
“哦,爱哭的xiǎo武哥哥想家了吗?”
“对,可是有一件事要先处理。”
孙武要处理的事,就是意外增加的团队成员,自己的贴身婢nv。以关系来说,香菱不算外人,但是否要将她一起带回梁山泊,这点孙武还难以决定。
“请让我跟着少爷一起回去吧,少爷长大的家乡究竟是什么样子,香菱一直想要看看呢,再说,除了跟着少爷,香菱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啊。”
“这个……我在万紫楼办的豪饮王大赛赢过冠军,说是可以要求万紫楼一件事,我记得之前有请你传达,用这要求来解除对你的通缉,所以你现在是自由之身,哪里都可以去啊。”
“呃……通缉是解除了没错,但宝姑娘她……”
香菱的话说到一半,便即住口,想到自己若把责任往“宝姑娘”的头上推,这行为等若搬石头砸脚,最后还是痛到自己,当下思绪一转,计上心来,晶莹泪珠不用钱似的滑滚落下。
“反、反正……少爷就是不喜欢人家,要赶人家走就是了,好,香菱再也不给少爷添麻烦。”
“等一等!不要luàn来啊,香菱你什么时侯站到凳子上去了?把那条白绫放开,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啊……xiǎo殇,你拿这么大的一把刀作什么?啊?示范割脖子?你要割谁的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力,乘双加倍,让少年手忙脚luàn,左右两边抢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稳定下来,同意带香菱一起回梁山泊去。
对香菱而言,能够亲自登上梁山泊,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不只是能够亲眼一看孙武生长的环境,更重要的是,能够接触到一直藏身在孙武背后黑幕中的那些人,这件事的意义非常重大。
不过,这个愿望却很快地宣告落空,因为就在孙武与xiǎo殇商量,该怎么回去梁山泊的时候,一阵奇异的金属拍动声,由远而近,停落在窗台上。阳光下,只见一只通体由黄铜打造的鸟雀,站在窗台上动也不动一下,外型依稀有些眼熟,赫然便是日前xiǎo殇发给梁山泊的通讯信鸽。
“xiǎo殇xiǎo姐,这信鸽……你这两天还有发信回去吗?”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乎全部都在忙着救治孙武,香菱不觉得xiǎo殇会有空寄信出去,而xiǎo殇也否定了这个质问,表情相当古怪。
如果这不是xiǎo殇所放出的信鸽,那么,就是由别人所放出的信鸽了,其中最有可能的答案是……
“是老爹他们寄来的吗?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焦急的少年无心等待,一马当先冲到信鸽旁,伸手一拍,金属信鸽吐出了一个xiǎoxiǎo的圆碟。
圆碟是用来储存影像与声音的法宝,当孙武将之启动,圆碟上方立刻被投shè出一阵耀眼灿烂的光影,跟着,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传了出来。
“xiǎo武,很久不见了,你好吗?老爹很想你啊!”
第三章 虎伏平阳萧瑟声
听见那个声音的瞬间,香菱为之一震,讶异梁山泊这边的主动联络。会在这节骨眼上传来讯息,所表现出来的意思,只怕是不希望孙武就此回山,或者……是不希望带外人回山呢?
香菱也留意到xiǎo殇的表情,发现她的眼神凝重,似乎已经知道梁山泊为何挑在此时进行联络,而且里头可能还有她不想听到的东西。
相较于香菱与xiǎo殇,孙武的想法就简单得多,他只是很单纯地想知道这封家书的内容,特别是几天前还生重病的老爹,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抑或是恶化了。
而当模糊的影像随着声音变化渐渐清晰,孙武终于看见了那个身影,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老、老爹!”
“咳……咳咳……xiǎo武,你干得很好啊,这次你干架时候的英勇雄姿,我们大家都看到了,觉得非常高……还有兴啊……咳咳咳……”
影像中的背景,仍是上次的病房与病床,虽然少掉了那些恐怖的血迹,但是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头上还缠着布条,脸sè也非常苍白,看起来仍然是和几天前的病危模相差无几。
香菱不觉得奇怪,因为一个伪装重病的老人,如果短短几天功夫,就变得神采奕奕,走路有风,那再怎么迟钝的人都会觉得奇怪。可是,当香菱注意到xiǎo殇的表情,另一个想法顿时浮现心头,也许这边继续扮演病弱的样子,不是为了圆谎,而是为了动下一步。
“xiǎo武啊,老爹对你说……老爹的这个病。眼看着是不行了啊……老爹没有别的要求,唯一遗憾的是……咳咳……”
果然……借着最后遗愿这个理由,梁山泊之主的下一步指令要来了,就不晓得是怎样的大计。但想必又会掀动江湖上一波惊涛骇làng。
“……是没机会看到你娶新娘子,搞大肚子,生xiǎo孩子,让老爹有孙子可以抱……咳咳咳咳……”
这真是非同xiǎo可的一击,香菱没想到会被扔这么个命令下来,刹时间呆若木jī,楞在当场,作声不得。勉强转动僵硬的脖子望向xiǎo殇,却看到她用一副很同情人的怜悯表情,朝这边笑了一笑。
同样受到震惊的,还有一个张大嘴巴的少年,他慌张地胡luàn挥手,颤声道:“老爹,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我还未成年,还没到可以结婚的年纪。你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我……我心理上还没有准备……”
这样的反弹肯定是对方意料中事,所以在少年对这要求表示难识照办后,进一步的催促手段也接踵而来。
“呜……老爹……老爹真是很难过,什么都没有替你做……没有把你照顾好,要你和xiǎo殇为了村里的事情在外头跑……xiǎo殇的身体又不好。应该早点让她回来的……”
影像中的卧床老人,拿出了一条手帕,频频拭泪,眼泪说来就来,比专业戏子还要高明。看得香菱为之咋舌,心里除了讶异,也对老人的最后一句话感到不解。
“老爹除了牵挂你,也很担心xiǎo殇xiǎo宝贝啊,她身体不好,那些零件又有问题……咳咳……老爹我……”
果然有问题!
香菱肯定老人在暗示什么。如果没有特殊用意,一句话用不着说上两次,xiǎo殇的表情也不会像是猫被踩着尾巴一样,尖锐得让人不敢看上一眼。只是,就算身体健康有问题,但零件是什么意思?是指什么?
短暂被勾起的疑问,很快被打断,因为老人在连续几声重咳后,脸sè突然苍白得怕人,跟着便是大口鲜血喷出,不要钱似的洒向萤幕,然后便是一下重物坠地的声音。
了无新意的旧戏码,香差看得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对于这出戏的主要观众,这幕经典场面的效果就是百发百中,少年在刹那间泪水狂飙,紧张得对着金属圆碟猛拍,希望黑掉的影像能够回复,让他知道村长老爹的情况。
“老、老爹他死掉了啦,xiǎo殇,老爹他……”
“少爷,你别担心,巨阳武神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啊,假如就这么死了,那么下个阶段的任务要由谁来宣布呢?
只不过,虽然明知道画面会再次亮起,但是当那具巨硕如熊的féi胖身躯出现在画面上,香菱还是吃了一惊。
“xiǎo武、xiǎo殇,你们两个最近都还乖吗?老爹他没事……哦,不不不,他只是现在没事,其实他病情已经到了yào石无救的程度。”
出现在画面中的féi胖nv人,就是孙武的姊姊凤捷。脏兮兮的粗布衣裳、俗yàn的浓妆,还有那随着说话而抖个不停的满身féiròu,都与美丽两个字背道而驰,香菱很难想五官端正的孙武,会有这么样的一个féi姊姊,血缘关系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
而凤捷的现身,也不是为了话家常。在几下毫无诚意的短暂拭泪后,凤捷告诉弟弟与xiǎo殇,老爹的莫名恶疾实在严重,近日来几度断去呼吸,险些就一命呜呼,目前只能用yào暂时拖住,要治疗这个怪病,方法就只有一种。
“慈航静殿的苦茶方丈,他有一件很秘密的宝贝,只有那件宝贝,才能够治疗老爹的病……唉,但是我们与苦茶方丈非亲非故,他怎么可能答应把宝贝给我们呢?”
香菱肯定梁山泊之中会唱戏的绝对不只一个,因为就连眼前这个féi婆,都能用一种唱花旦的细长嗓音,又是叹气又是啜泣,哭得有够dàng气回肠,唯一的遗憾是。用手帕擦鼻涕时,整条手帕瞬间变得又湿又重的画面,看来实在很没气氛。
不过,有没有气氛都不打紧。有发挥效果就好,光是看少年握紧了拳头,好象下定某种
决心似的表情,就晓得他绝对会遵照家人的期望,去取得那件能治病的宝贝。
这封飞鸽传书的基本功用己经达到,但在结束之前,却仍有三个短暂chā曲。
首先,凤捷用很认真的表情。再次说了一遍xiǎo殇身体不好,要弟弟多多照顾她。
但听见这些话的xiǎo殇,却不如之前那样露出嫌恶的表情,而是看来相当为难的样子,让香菱察觉到,xiǎo殇与凤捷之间的情谊,绝对是不同于巨阳武神的。
其次,香菱也成为凤捷说话的对象。凤捷表示,村里的大家很高兴看到xiǎo武身边多了个漂亮nv孩。也很感谢她对xiǎo武的照顾,为了表示谢意,大家决定赠送一份微薄xiǎo礼物,如果香菱也愿意接受,以后就会被当成“自己人”,可以凭这信物造访梁山泊。而这信物将会在稍后出现。
最后,第三个意外则是来自画面内,一个看来很凶悍的独眼男人推mén而入。尽管不曾上过梁山泊,但香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早年横行东南一带的剧匪赵钱孙。
因为受到朝廷的强力追捕,后来下落不明,原来是投奔了梁山泊。
这位赵钱孙当年的运气就不怎么好,现在似乎也没有改善,所以他一推mén进来,就因为一个惊吓冲击。忘记了本来要通知的事,改说了一句不该出口的话。
“咦?村长,你怎么蹲在椅子后面,还一个人吃猪血糕吃得那么高兴?你身上涂的这些颜料是猪血吗?呃,你为什么这样瞪我?我是说错什么或是作错什么了吗?啊呜——”
虽然短暂,但那声惨叫与骨头碎裂的声响,却委实惊心动魄,画面也整个黑掉,再也没了后续,过没多久,就连那只金属信鸽也发生崩解,在一声清脆的裂响后,碎成片片。
xiǎo殇拍了拍香菱的肩膀,为这一幕chā曲做出注解,“想开一点,至少人间因此少掉一个祸害……”
说话的口气,听来就是事不关己,但香菱却怀疑这仅是xiǎo殇用来阻止自己追问的先发制人。
至于孙武那边,少年似乎为了姊姊所提出的委托,陷入复杂的思考,怔怔出神,以致于完全没有看到后头发生的那三件chā曲,甚至全没发现影像的结束,直到信鸽碎裂,这才被惊醒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xiǎo殇,我们立刻赶去慈航静殿吧”。
这个意见,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对于迟钝的少年,这段影像传书的意义是yòu导与激励,但是对香菱和xiǎo殇,这段破绽百出的病危戏,就是不容反抗地直接指令,连名字都被点到,真是想逃都逃不掉。
“咦?这是什么?”
在信鸽的碎片当中,孙武发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枚荆棘造型的银sè戒指,上头镶嵌了一块殷红如血的宝石,浓yàn的鲜红sè,异常引人注目,非常的美丽。
如果没有特别提示,孙武会以为这是姊姊送来的盘缠,拿去卖了可以当生活费,但既然影像中有言在先,这自然就是梁山泊赠送给香菱的礼物。
“你要想清楚喔,戴上去以后就变成自己人。当了那些家伙的自己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没几个有好心肠,而且又很爱记仇。”
难得xiǎo殇会做出提醒,虽然听在耳里怪腔怪调,但香菱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只是,该如何抉择,是一件根本不用思索的事,因为在自己还很xiǎo的时候……不,该说在自己出生以前,一切就已经被规划好了,自己如今仅是顺应安排,回到自己应该被置的位子上。
“没什么关系的,我一直想和少爷更亲近一点啊,如果接受这戒指,能让少爷把我当成自己人,我会非常高兴的。”
这番别具含意的话,说得有些大胆,孙武闻言,一张脸迅速红了起来,而香菱则是欢喜地戴上了那枚红宝石戒指。
戒指尺寸与手指异常吻合。很容易就戴上了,得偿所望的感觉很欢喜吗?
才怪!
被这戒指套住的感觉,就像被捕兽夹夹住一样,痛澈心肺。香菱虽然以极大的定力忍住,没喊出声来,但脸sè却在刹那间变得雪白,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从指尖透入五脏六腑。
“xiǎo殇,这枚戒指是什么高等法宝吗?香菱的脸sè好怪,普通人使用高等法宝,身体会承受不住啊!”
“哪是什么高等法宝?上面的人才不会这么大方。把高等法宝当见面礼送。这戒指的主功能是用来防御,效能评等不过才c级而已,比不上万紫楼那些a级的厉害法宝,哪说得上高等?”
“可是……你看香菱……她怎么一直流汗啊!”
“防饰功能是戒指的主要效果,但它有个不良的副作用,戴上之后,会将佩带者的力量封锁至三成以下,倒楣的话,甚至不足两成。以效能评等来鉴定,这个封印确实有a级。因为有这样的特xìng,梁山泊已经没有什么人敢碰它,近十年的纪录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戴上它时,还可以笑得那么灿烂。”
xiǎo殇道:“不过。这个封印功能对佩带者的修为有严格要求,除非是袁晨锋、羽宝簪那样的一流高手,否则像xiǎo武这样的能耐,还没有资格启动它,所以和香菱姊姊没什么关系……咦?你脸上汗真是流得满多的。该不会……你的实力不下于那个宝姑娘吧?”
“不……xiǎo殇xiǎo姐……你……说笑了,香菱一个xiǎoxiǎo婢nv,哪有这样的本事呢?
只不过这戒指太过隆重,我有点压力,所以才流汗的。“
用尽了所有力气,香菱好不容易才把这番话说得平平稳稳。不泄漏自己的痛楚感受,还要尽力装出一副
若无其事的笑脸,当真是十年内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这是xiǎo殇的恶作剧吗?相信不是,因为这枚封印戒指是来自梁山泊,由孙武的姊姊指名赠送,xiǎo殇只是用一种开玩笑的手法,试图淡化这件事的真实意义。
什么样的真实意义?来自梁山泊之主的严厉惩罚!
身为奴婢,却对主子存有不臣之心,尽管身为主子的少年没有察觉,或许察觉了也不会在意,但却不代表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为了显示主方的
尊严与权威,在佛血舍利之事告一段落后,适当的惩罚也被发布下来,这只戒指就是执行的工具。戴上之前,自己不晓得会有这等后果,但就算是知道,也没得抗拒,因为这个抗命的后果将会非常严重,搞不好一条xiǎo命就没有了。
赐罪总比赐死好,事巳至此,除了笑着领旨谢恩,还有什么其他话好说?结果,只是印征了xiǎo殇之前的一句预告。
要成为那些家伙的“自己人”,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基于来自天上的委托,本来想要回家的孙武,现在决定亲往慈航静殿,取得苦茶方丈的秘密宝贝。
对方是两大圣宗之一,苦茶方丈本人则是当个世上的绝顶高手,孙武等人要大刺刺地上慈航静殿索宝,还远远不够资格,必须要找其他的掩护借口,所以,求医就成了最好的解释。
要求医,妃怜袖是最好的引荐人,只不过当妃怜袖应邀而来,首先注意到的并非孙武,而是脸sè苍白的香菱。
“香菱姑娘的气sè不佳,呼吸紊luàn,有什么问题吗?”
妃怜袖一问,孙武点头称是,表示香菱的身体好象有些不妥,希望妃怜袖帮忙看一看。
少年答应得爽快,香菱雪白的脸sè只有白得更厉害,哪敢让妃怜袖帮自己把脉探查。面对妃怜袖这级数的高手,香菱毫无把握能隐藏自己的真气流动,被她把脉一查,秘密立刻就要泄底。当下只得忙着找替罪羔羊。
“我没有什么事的,不如帮xiǎo殇xiǎo姐看看吧,她身体状况不好,不是吗?”
“啊。对喔,老爹和姊姊都很牵挂xiǎo殇的身体,请妃xiǎo姐帮她看看吧。”
孙武重视xiǎo殇,却一点也不认为xiǎo殇会有什么病痛。回想起来,xiǎo殇幼时还会偶染风寒,但不晓得从什么时侯起,发烧感冒从此与xiǎo殇无缘,她总是jīng力旺盛地到处活跃。要替她担心健康问题,这真是太多虑了。
不过,孙武的想法是一回事,当事人却不见得认同。面对妃怜袖逐步走近的xiǎonv孩,那个表情就像是要被抓去洗澡的猫,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香菱和xiǎo殇都抗拒看病,诡异的情况,只能用心怀鬼胎来形容,最后。孙武成了唯一接受治疗的病人。
“我可以先帮孙少侠调理真气,阻止伤势恶化,至于进一步的治疗,就要到慈航静殿再来想办法了。”
妃怜袖委婉地作着jiāo代,并且为少年作了治疗。年轻人元气十足,ròu体伤患回复得异常快速。两天之后,虽然还不能激烈动作,但普通的行走跑跳已然无碍,众人于是一同出发。
旅程之中,香菱不只一次凝聚真气。却发现那枚封印戒指像是一件活物,生出了ròu眼难见的“须根”,深入体内,缠锁住重要经络,阻止自己提气运劲,如果要强行运劲冲关。须根就会收紧,造成严重的内出血。
几次试验之后,香菱终于把握到那个安全分际,正如xiǎo殇所预告的那样,自身功力被锁在三成以下,比孙武要弱得多了。
(想不透啊,那边的打算到底是什么?即使是惩戒,但锁住保护者的力量,这样要是碰到什么危险,那位xiǎo少爷该怎么办?我再不能暗中协助了啊……)
这是想不透的要命问题,香菱也只有先把疑问按下,希望自己能找到答案。另一方面,或许是自己太过多疑,可是从收到信鸽传书的那天起,xiǎo殇看起来就怪怪的,大多时候没有什么事,但偶尔……xiǎo殇会像喝醉酒了一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明明一根柱子就在那里,她却像看不见一样,晃着晃着就碰了上去。
“喔,这个没什么啦,xiǎo殇本来就怪怪的啊,如果要在意她每个怪怪的动作,那你每天都会烦恼到睡不着的。”
与xiǎo殇从xiǎo玩到大,孙武早巳养成见怪不怪的习惯,香菱一方面觉得他说得对,一方面却也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
众人的旅程就这么开始,和之前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个新的成员。
香菱与孙武两人巳经同行过一段时间,彼此之间也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相形之下,妃怜袖就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突然间要一起行动,感觉确实有些奇怪,但妃怜袖虽然不爱说话,却不是个难于相处的人,几天同行下来,众人大致摸清楚了她的个xìng。
妃怜袖对天下时局、江湖情势的见识,相当独到而jīng辟,不在见惯了大场面的香菱之下,很多时候侃侃而谈,让孙武学到很多东西。然而,自xiǎo居住在人烟罕至的绝境生长,妃怜袖很欠缺与人相处的经验,她懂天下大势、政经概况,却对普通的生活常识几无所知,随口能说出今年度的朝廷预算,可是完全不晓得一碗面、一块猪ròu多少钱。
看到新奇事物的时候,孙武总是两眼放光,兴奋地凑上去看,问个不停,妃怜袖虽然没什么
动作,但谁也看得出来,她正竖尖了耳朵,凝神细听孙武提出的每个问题,心里的好奇之情一点都不比孙武要少。
撇开本身的武功与异能,所谓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合力栽培的圣nv,其实也只是个十六岁地普通少nv。发现了这点之后,众人的心情就有了变化,相处上的隔阂也大为削减,让这趟旅程添多了笑声。
启程三天之后,四人来到距离慈航静殿本院已不远的平阳城,当孙武向香菱问了地名后,却陡然一惊。觉得这地名出奇熟悉。
从xiǎo不曾踏出梁山泊一步,少年当然不可能来过平阳城,会对地名感到熟悉,唯一的理由就是曾听人提过。孙武很快想到问题原由。要xiǎo殇取出那张字条来确认。
与铁血骑团同行时,法宝信鸽曾带回来自梁山泊的讯息,字条上地笔迹是凤捷亲自手书,孙武认得姊姊的笔迹,而那个地址正是位在平阳城。
“……抱歉耽搁大家的行程,但既然都到这里了,我想去看一看,那个地址到底是什么。”
孙武只是打算绕过去看一下。看完就走,不làng费赶路的时间。姊姊回信的信纸上,除了那个地址就没写别的东西,也没特别注明是谁的地址,不过自己却心里有数,因为上趟自己去信给姊姊的时侯,问了洛叔叔的联络方式,本以为姊姊不会回答,没想到几个问题中。这竟是最先得到答案的一个。
自己与洛叔叔有多年没见了,不晓得他还认不认得自己,当初在梁山泊他待自己非常好,也和姊姊极为亲昵,xiǎo殇与他也相处得不错,但原本定期造访梁山泊的他。
却突然断绝联系,再也没出现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过得好吗?成家了没有?还是……仍然单身一个人呢?
怀着不安的心情,孙武一行人驱车来到信上所写的那个地址,发现那是一间米铺的mén面。抬牌上写着“老实米行”四个大宇,底下还有一个菱形的“米”字抬牌,正随风晃动。
“洛叔叔的家……是卖米的吗?”
孙武回想洛叔叔的形貌,依稀记得他穿著平实,看不出来是否出身富家,更瞧不出是米行的老扳。
老实米行的大宅。前方是商铺,后头则是住宅院落,看来装潢得不错,显得主人家资产颇丰,然而,当孙武等人来到mén口,预备敲mén找人时,却赫然发现大mén被铁链锁住,还贴了黄sè的封条,说明整间宅院已经被查封,人去楼空了。
孙武大出意外,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而且晚来不只一步,因为这间米铺被封锁的大mén上堆积尘垢,起码已经被封了几个月,里头的人恐怕很难找了。
“这真是洛叔叔的家吗?还有,为什么洛叔叔的家会被封起来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解答,香菱负责去向左邻右舍打听,而孙武三人刘则绕着围墙走路,仔细查看,没过一会儿,就有了发现,东侧的围墙上有大片火焚痕迹,显是发生过火灾。
“起火点在墙角,是被人堆放易燃物体后点火。”
xiǎo殇提出鉴定判断,孙武为之一惊。这宅子既然发生过火灾,洛叔叔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自己对洛叔叔的记忆太少,连他的全名都记不起来,更别说他的武功深浅,但洛叔叔能够数度造访梁山泊,来去自如,如果不是武功很好,就是有奇异法宝傍身,应该不会轻易为匪人所害吧?
“这种点火的方式与位置……不像是真的要放火烧屋。”
“什么意思啊?难道放火还有开玩笑的吗?”
“不,但如果真的要迅速烧屋,不会只引燃一处,应该是趁夜多处布置,一次引燃,很快就可以把整间宅院烧掉,里头的人也逃不出来。”
xiǎo殇说得斩钉截铁,肯定的模样仿佛是此道行家,孙武甚至不敢问她自信的根源何在。
“……所以,放火的目的是为了警告,或许说是恐吓。”
“呃,什么人会故意放火恐吓住户?恐吓住户又要作什么?”
孙武不解地问题,在众人绕到后mén的时侯,得到了解答。在那个同样染上火痕的后mén上,悬挂着两个血淋淋的猪头,威吓作用十足,滴滴鲜血洒在地上,看得孙武瞠目结舌,不知道这是什么古怪风俗。
“妃、妃xiǎo姐,这是本地的风俗吗?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mén口挂死猪头啊?”
“在我所读过的书册里,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也没听说有悬挂死转头在mén口避邪的习俗,嗯……这可能是主人家的个人行为,又或许是平阳本地的特有风俗。”
孙武问得严肃,妃怜袖也答得认真,但这一对完全脱离世俗现实的男nv,却让旁边的xiǎo殇像是看到两个白痴,忍了一会儿后,伸指头敲了敲孙武,指向另一边的围墙。
“咦?怎么写了那么多字啊?”
孙武定睛看去,只见墙上用红笔写了一堆大字,横七竖八,不但字迹甚为潦草,而且写得甚丑,更全都是些威吓文字,不是要胁说放火烧屋,就是说要杀光全家,种种恶行恶状,嚣张到了极点,孙武虽然没看到写字的人,却也能够想象他们写字时侯的跋扈姿态。
再往旁边看去,上头写的就是“欠债还钱”、“卑鄙无耻”之类的字眼,整个拼凑起来,大致就是说屋里的人欠债逃逸,追债的人讨不到钱,这才留字威胁,而从那两颗犹自滴血的转头来看,追债的人应该是有定期来看,等侯逃逸的屋主回来。
(不会吧?洛叔叔破产了吗?唉,早知道他落魄成这样,我不该来的。)
第四章 起弄翻云覆雨手
孙武心中叹息,却看到妃怜袖凝神细读墙上的文字,轻念出声。
“吞我银两,卖你器官……欠债不还,棺材先买好……路飞扬,你*杂碎……”
明明是脏话,但被妃怜袖清脆的嗓音逐字念出来,听起来就如乐声般悦耳,也让孙武为之啼笑皆非。
“咦,妃xiǎo姐,你的眼晴……看得到这些字吗?我以为你目不视物呢。”
“我确实看不见这些字,不过还是有方法去读。这事暂且不提,孙少侠,你的那位长辈是姓洛还是姓路?这所宅院的主人似乎是姓路啊。”
“这个……那应该是姓路吧。”
孙武非常尴尬,但确实给不出肯定答案,自己记不得洛叔叔的姓名,就连姓都只是记得读音,没看他写过,究竟是姓洛还是姓路,还真是不敢断然回答。
(奇怪,我怎么会这么荒唐?名字不记得,居然连路叔叔的姓都记错了?最早的时侯好象还没有那么糟糕的啊?为什么……我年纪越大,就越记不得他的事了呢?)
少年暗骂自己糊涂,但又觉得mí惘,而xiǎo殇对像看透了这份心思一样,淡淡补上一句,“很正常啊,事情隔得越久,记忆就越模糊,难道你的记忆会越老越清晰吗?”
“唔,倒也没错……”
被xiǎo殇这么一说,孙武随即释怀,而去打探消息的香菱也回来了,带来的线索正如众人所预期,这间老实米行己是连传三代的数十年老店,三代的店主都是姓路。而本代店主是个叫做路飞扬的中年人。
路飞扬自幼好武,成年后便到处拜师习艺,漂泊四方,据说曾经在慈航静殿习武。太平之luàn时还加入军伍,上阵作战。后来,他回归故乡,接掌了祖传的米行生意,刚开始的时侯,还算是作得不错,米店生意极好,价格也公道。但自从路飞扬练功走火入魔,家里开始有些不三不四的江湖人物进出,引yòu他染上了恶习后,情况就改变了。
黄、赌、毒三样东西里头,男人只要碰了一样,这辈子就等于毁掉一半。路飞扬三样都碰,放làng形骸,一个好好的有为青年像是变了个人,没过多久就把家产败得干干净净。连米行都停止营业,苟延残喘几年后,受不了追债的一再催bī,他在某个晚上逃逸失踪,再没有回来,而那些放高利贷的追不到人。便把矛头指向四方邻居,令得左邻方舍不堪其扰,一听香菱问起路飞扬,什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口。
“路叔叔……怎么变成这样了?”
孙武记忆中的路飞扬,斯文仁厚而不失幽默。像个年长一些的大哥哥多过叔叔,实在很难想象,多年不见,会堕落到这种地步。看这冷清残破的宅院,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威吓留字,这根本就是家破人亡了。
“难道……”
一个念头在孙武脑中冒出。他连忙向香菱追问确认,想了解路飞扬练功走火入魔的时间。
“这个……刚刚并没有问得很清楚,不过照那些人说的听来,大概时间应该是……”
香菱说了时间,孙武心中一加换算,发现那正是路飞扬绝迹于梁山泊以后的日子,而他忍不住开始想,路飞扬该不会是在梁山泊求爱被拒,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回家之后,练功走火入魔,从此心智失常,放làng形骸,自暴自弃,踏上了不归路呢?
(不妙啊,姊姊,如果真是这样,你就是罪人了……可是,还是很说不过去,姊姊又不是什么美nv,求爱不遂也没有这么大的打击吧?)
孙武用力摇头,觉得难以置信,目前找不到路飞扬,这个问题也难有解答。被这么一耽搁,已经超过了赶路的时间,必须要找地方住宿休憩,孙武本身也不想太快离开平阳,便与众人商议,很快得到了找客店暂栖的结论。
“住什么地方都好,就是不住万紫楼的相关产业。”
谈到住宿要求,孙武提出的就是这个。自从搞清楚妓院的意思后,孙武就对万紫楼避而远之,虽然香菱说万紫楼的客店品质最好,不过孙武还是坚持拒绝,最后选了一个尚算平价的旅店进住。
众人歇息之后,孙武照着习惯,在自己房里练功,可是心里记挂着路飞扬的处境,怎么样都安静不下来,忍不住外出走动,四处看看,但才一踏出房mén,就遇到正在外头守侯的香菱。
“少爷,天晚了,请多添一件外袍吧。”
“香菱,你……你一直等在外头吗?”
“一个称职的贴身使婢,固然是要随侍在侧,不过也要懂得保留空间的道理,如果我那么紧迫钉人,少爷你一定会受不了的吧?我是在房里听见你要出来,这才拿着袍子过来的。”
“喔……谢谢。”
孙武依言披上了外袍,环顾四周看看,没看见xiǎo殇,一问香菱才知道xiǎo殇进房间后就没有出来,屋里频频传出金铁敲击之声,隔着纸窗往里看,却看到一些很奇怪、很巨大的黑影。
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担忧,想要过去看看,但却拿不定主意,这情形落在香菱眼中,立刻就明白他的心思。
“少爷是在担心xiǎo殇xiǎo姐的身体吗?不如我去请她吧?”
“不,不用了,xiǎo殇大概在忙她自己的研究与改造吧。她作危险事情的时侯,从来不会挑地方的,随随便便去打扰,搞不好一开mén就引发大爆炸了。”
“这么危险?少爷你还真是了解xiǎo殇xiǎo姐啊。”
“那当然,你以为她每次炸到的都是谁?我又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的?”
这句话里蕴藏的东西。香菱知道自己不该笑,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孙武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香菱马上收起笑容。与孙武同行,没多久就到了老实米行。
空无一人的大宅院里,已经没有半点生气,就算只是站在大mén外老远观望,少年都嗅得出里头荒破的气息,心下不禁恻然。
“少爷,香菱这么说可能很不适当,但富豪之家乍起乍落。这种事在现今的世道实属平常,我们光在这里感叹,意义不大,还是设法寻找你的那位叔叔比较实际。”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该怎么找呢?”
只要动用万紫楼在平阳城的情报网,找个市井xiǎo民易如反掌,但这话香菱自然说不出口,改为建议委托袁晨锋。利用同盟会的势力去找人。
“嗯,又要拜托袁兄了,对他真是不好意思。”
可以的话,孙武并不想麻烦袁晨锋,但找人这种事需要当地组织协助,并不是武功高就好办事。看来是非得找袁晨锋协助了。不过,就算把人找到,自己能帮的恐怕也非常有限,路叔叔的家业破产,自己又没有钱。难道把他找来吃顿饭,大家就说声再见走人了吗?
“咦,香菱,像路叔叔这样的情形,他破产了,那老实米行里的人会怎么样?”
“这个……如果本来是自由身的聘工。顶多就是薪饷拿不到,不会有什么更多的伤害,不过,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婢,还有业主的家人,都会被视为资产的一部份,重新官卖,而卖身所得的钱,会jiāo给债权人清偿债务。”
“啊,路叔叔的家人会被卖掉?那……会被卖到哪里去?”
“哪边来买,就卖到哪去。这是没有得选的,男人可能被卖到山区矿场,或是作其他的苦力活,至于nvxìng,姿sè差一些的是被买去做仆妇,长得漂亮一点的……多半被娼mén出高价买走,就算是三岁xiǎo孩,也有被买去早早培养的。”
“这么惨啊?”
孙武想到路叔叔的家人可能被拍卖为奴,委实替他难过,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惊,因为香菱所说的事,很可能就是她自己的写照,她不也是从xiǎo就被卖入万紫楼了吗?
“香菱,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问这……”
孙武伸手出去,本是想握着香菱的手说话,但一手探出,却碰到她细得出奇的腰肢,想到宽大衣衫之下,那细如摆柳的xiǎo蛮腰,不禁更是怜惜,手掌像是害怕nòng痛佳人似的轻轻放在柳腰上,才刚想要说话,少nv柔若无骨的香躯已顺着方向倚靠过来,发丝垂落在少年的肩上,清新的香气直窜鼻端。
“……自从跟着少爷一起旅行,香菱就很开心,每一天都过得像梦一样。”
温言软语,馨香阵阵,孙武心头一阵火热,又是觉得荣耀,又是欢喜。能够被一个这么美丽的温柔少nv衷心信任,这点真是自己的荣幸,不过回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没给香菱什么好处,和自己在一起后,整天不是打就是杀,而且还是被人追杀的时侯多,砍人的时侯少,所谓每天都过得像梦一样,该不会是恶梦吧?
两人短短的温馨时光,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给打断,只见十名手持禅杖的僧侣大步走过,看来不像是集体化缘募损,倒像是保安巡逻。
孙武大奇,香菱这才贴在他耳边轻声解释,表示平阳城距离慈航静殿本院极近,是慈航静殿的势力范围,现在时局混luàn,寺中僧侣为了确保周围城市平安,特别组成巡逻队伍,协防附近几个大城市的治安。
“呃,原来这些大和尚都是好人啊,如果慈航静殿的势力再大一点,就能有更多人受到照顾了。”
“是否好人很难说,是条好财路倒是没错。”
香菱说,慈航静殿派僧侣下来巡防,是一举数得的方法。不但能确保势力范围内的安全,还可以借机训练新生代子弟兵,毕竟这里距离本院很近,出了什么事都能派高手第一时间驰援。不至于发生无法控制的伤害,换句话说,也就是在可控制的情况内,让负责巡防的低辈子弟有机会磨练。
“……除了这些无形好处,还有实质的酬劳入袋,附近几个城市都要支付保安费用给慈航静殿。能够拿别人的钱来训练自家年轻子弟,惹航静殿作的这桩生意是有得吃又有得拿,稳嫌不赔的。”
“保安费用?这和黑社会收保护费有什么差别?”
“价码上是差不多。慈航静殿标榜高品度保安,不肯廉价收费,不过,慈航静殿到底是名mén大派,一切制度化,不会像一些地方帮派收了钱以后不认人,还常常倒过来勒索业主。”
孙武闻言后想想,也觉得确实如此,慈航静殿这么大的mén派。平日花用肯定不少,不可能整天作慈善事业,还是需要相当收入来维持运作,对地方百姓而言,如果一笔钱终归要花出去,至少花在慈航静殿身上比较信得过。
“这种世道啊……连和尚都要当保安。”
孙武摇了摇头。却看到那群正在巡逻的和尚,好象接到了什么讯息,匆匆忙忙离去。
“是地方上出了事,这些和尚去帮忙处理。平阳城里没听说有什么恶势力,多半是有人吃了不付钱。或者酒店里有醉客闹事吧。”
慈航静殿协助城内保安,和尚本是忌酒sè而远之,但朝廷律法并不禁止娼妓与酒家,担起城内保安工作的僧侣团也只得一并处理。基本上,凡是有人喝醉了在妓馆内闹事,都尽可能由保安团内的俗家子弟料理。可是偶尔也会碰到人手不足的情形,这些大和尚仍只得硬着头皮踏进妓馆。
孙武对这类热闹不感兴趣,眼看一群大和尚快步离去,也拉着香菱往反方向绕路回客店,哪想到越是不想碰的事,越是会主动送上mén来,孙武还没踏进客店,就听到里头有人高声喧哗,吵得甚是厉害。
从那些夹杂着粗话的言语听来,情况远比酒醉纠纷严重得多,不但有人醉酒,而且还强抢来拒台的侍nv陪酒调戏,尽管客店老板一再哀求表示,自己只是普通客店,不作特种服务,但闹事的人却视若无睹,嚣张地冷笑讽刺。
(搞什么鬼?这么狂妄?这不是慈航静殿的地盘吗?)
遥遥朝店mén口看进去,孙武心中一惊,见到几个身穿武官服sè的汉子,正与僧侣队相互对峙,巧合的是,两方人马居然都是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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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哪来那么多的光头?孙武马上怀疑这两边系出同mén,而这合理怀疑很快得到确认,因为僧侣队的十名大和尚都低着头,用相当不合理的谦卑姿态,称呼那几名武官为师弟。
一方的低姿态,就换来另一方的趾高气昂,尽管僧侣队的态度极低,但却没能取得那几名武官的尊重,他们吃着酒ròu,无视怀中nvxìng的哭叫,当众撕扯她们的衣服,还冷笑嘲nòng师兄们的迂腐与食古不化。
种种丑态,孙武看了勃然大怒,却又留意到那些僧侣眼中亦是写满怒意,决定再等一下,希望能够由这些僧侣自行清理mén户,否则自己就不得不介入旁人的家务事。
(……不过,看起来很奇怪,慈航静殿也有派系之争吗?这些人怎么看都像是两派人,是故意找碴来的。)
孙武越看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而且慈航静殿恐怕还下过严令,让mén下子弟避免类似冲突,因为那些武官不只出言不逊,甚至还动手挑衅,一名武官伸掌推向和尚领队,那人不闪不避,硬接了一掌,口颂佛号,请师弟们顾全师mén颜面,不要作出有伤师mén名誉的事。
“凭什么?叫你一声师兄,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吗?区区金钟罩第五关,你回家吃nǎi去吧。”
这句话听在孙武耳中,实在是说不出的刺痛,如果自己不是在云路天梯中遭逢奇遇,现在也不过是钟罩第五关。这句话等若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但那武官并不是空口说说白话就算了,一句话说完,跟着就一掌推出,打在那个身具第五关钟罩修为的和尚身上。出掌不算快。看来也不算重,但孙武看着那一掌的去向,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而在这一掌命中的前一刻,武官突然变掌为指,猛戳在和尚的左腕,那名和尚的金钟罩竟没能发挥抗击作用,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他那一指?)
同为钟罩的修练者。孙武对这情形极为讶异,瞪大眼睛,却见到和尚的左腕隐约结了一层白霜,那一指显然是种相当yīn损的寒劲,而那名武官一指得手,立刻再变指为掌,喝了声“试试老子的金刚掌”,一掌疾拍出去,将和尚打得离地飞起。穿出mén帘,坠落向mén后的柜台,只听见“哗啦”一声,木制柜台似乎被整个砸碎了。
“哼,这些不成器的家伙,慈航静殿同mén阋墙。却用上了河洛剑派的棉里针指。”
香菱注视着内里发生的一切,低声道:“中指处凝寒结霜,这份内力修为相当不错,我相信他们没有这个能耐,如果不是学了什么旁mén左道功夫。就是暗藏特种法宝在身。”
孙武闻言点了点头,虽然还不是很懂,但却隐约感觉得到,这些出自慈航静殿的武官,是刻意学了能克制本派武功的技法,回来挑衅生事的。
这个猜测应该没有错。因为僧侣们看到领队师兄被打飞出去,顿时群情激愤,与武官们激烈口角;那群武官语带讥讽,说是在慈航静殿修业时,受到师兄们的百般欺压,传授武艺时候又刻意藏私,不教真正的上乘武功,整日只练基本功,现在他们武艺有成,就要回来讨这一口恶气。
相对于这个指控,僧侣们则是辩称修练慈航静殿武学,莫定基础的功夫最是重要,万丈高楼平地起,不先从每日的挑水与扎马步练起,根本练不成上乘武学,就算勉强练成了,那也是根基不稳,会造成极大的隐忧与凶险。
理所当然,这些话没有人听得进去,反而更激增了年轻武官们的怒气,因为这分明是指责他们的练功方法有误,如果真是有误,刚刚又为何能把“练功正确”的师兄打飞出去?既然自己没错,那就是这些师兄食古不化,至死不悟,全都是些无yào可救的老顽固。
其实两边人马的平均年龄差距顶多十岁,但争吵起来却是剑拔弩张,个个脸红脖子粗,眼看情绪失控的双方就要动手,mén帘后方却突然一声爆响,像是木头炸开的声音,跟着便是一道黑影掠出,众人看得请楚,正是刚才板大力金刚掌打飞出去的那个和尚。
和尚来势奇快,凌空扑向武官一方,刚刚那名卒先动手的武官出掌相迎,但才与黑影一接触,就发出一声惨叫,他那修为不jīng的大力金刚掌,从指节、手腕、手肘,被震得时时碎断,痛嚎着倒了下去。
“好家伙!真的对官爷动手,你们这群和尚想造反吗?”
官家身分,是这群武官最大的护身符,也是僧侣们对这群师弟百般忍让的理由,因此一见到同伴被师兄*,这群武官马上亮出官家身分自保。
然而,那名出手教训不良师弟的和尚,却立即倒了下去,半天爬不起来,众人这才看得明白,他不是主动飞扑,根本是被人抛掷出来,刚刚那一下,是那名武官打在他身上,被内劲反激,这才搞得手腕粉碎。
纯凭内力反激,就
能碎人腕骨,这等功力自然不是那和尚所有,而是来自扔他出来的那人身上。突然有高人chā手此事,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尤其是那群年轻武官,他们事先已经做过调查,确信慈航静殿的长老与高手都在本院,不会随便下山,这才敢到此耀武扬威,现在变局忽生,每个人都是一脸不安。
如果真是慈航静殿的长老或高手到来。官家身分仍有保护作用,但打破沉默而来地那个声音,却是异常的年轻,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外面的那群秃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一群贱秃和xiǎo贱秃,你们爱打就打死算了嘛,没事打断公子爷的làng漫时光,是不是全都话腻了?”
怒气冲冲,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从mén帘后昂首走出,相貌俊朗,左眼虽然有一道暗红sè伤疤,但黑sè长发披肩飘扬。看上去说不出的潇洒自在,从他掀帘现身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窄xiǎo的厅堂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只是,这个俊美青年却没有与其出sè外貌相称的华服,不但jīng赤着上身,甚至还边走边系着裤带,好象连裤子都是刚刚穿上。
孙武遥遥注视着他,脑里生出许多疑问。
(这……这个人在干什么?他刚才是不是没穿裤子?他不穿裤子是在作什么?)
令人错愕的问题。却看到mén帘之后有一个娇xiǎo的身影匆匆闪过,孙武依稀认出那是早先在大厅端盘子的侍nv,而她满脸通红,衣衫不整,但看来眼中满是喜悦,和大厅内几名受辱的惊惶nvxìng截然不同。
孙武没有纯洁到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见状大吃一惊,但更吃惊的事却连接而来,因为匆匆跑过的nv子不只一人,而是跑过一个又一个,总共跑了三个nv孩子离开。
让孙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他们藏在哪里?都在那个柜台里面吗?那就有四个人了,怎么塞得下?)
孙武觉得讶异,但侧眼望向香菱,却发现她失去平时的冷静,脸sè相当难看,甚至连手也在微微颤抖。似乎相当的愤怒。
(为什么气成这样?香菱她和这个放dàng的男人有仇吗?)
孙武才在奇怪,那群武官已经认出了来人,纷纷出言叫骂。
“任徜徉,你这个无耻的大yín虫,到这里来作什么?”
“你身上背了那么多案子,朝廷正在通缉你,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居然也是个通缉犯,这一点让孙武觉得有点亲切感,不过除了那些武官,旁边那群大和尚竟也表现得群情激愤,斥责任徜徉阵前脱逃,害得师mén损兵折将,造成巨大伤亡。
“什么阵前脱逃?你们平时在寺里是吃斋还是吃屎?说出的话这么臭。老家伙们和我约好了吗?事前约也不约,突然放个烟火就要我去工作,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去,怎么?他们叫我去我就去,我需要那么听话吗?铁血骑团全是一群蛮子,又不是美nv团,这种差使公子爷一点兴趣也没有。”
轻狂的态度,自然引起两边人马的不快,反倒是孙武有点好奇,意外慈航静殿中居然有这样的人物。
可是,两边人马不快归不快,但是面对这个人,竟是谁也不敢率先动手,似乎都期望隔壁的一方先出手,教训这个狂妄之至的年轻人。
但僵持到了最后,却是任徜徉先有了动作。那几名被扯破衣裳的少nv,啼哭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跟着更引动了他的愤怒。
“是什么人让这几位xiǎo姐掉眼泪的?”
一声怒吼,震得房顶屋瓦掀动,人人耳呜如雷,最难得的,就是这并非鼓劲吼出,而是纯出于一股激愤,令孙武对这人大生好感。
任徜徉怒吼同时,身形一闪,已来到那几名少nv身前。其中一名少nv仍被一个武官搂在怀中,见来了援助,开始挣扎,那名武官这类事情早作多了,遇到反抗,就想动手施暴,但一双狮子般的威严眼神却瞪视住他。
“任徜徉,你……你想怎么样……”
“结巴什么?有人问你话了吗?干你娘!”
怒吼声伴随着一记巴掌同来,重重掴在那个武官的脸上,在巴掌声响中,清脆的骨碎声响起,众人亲眼目睹一幕奇观,那名武官的脑袋硬生生向后转了几圈,脖子扭成了麻花似地,当场毙命,失去生命的脑袋软软垂向一边。
被他强搂着的那名少nv,见状失声惊叫,可是尖叫声却半途止住,强势而不失温柔的一吻,打断了这声尖叫,周围众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少nv由惊吓而渐渐冷静下来,最后这一吻结束时,已是满面的欢喜与娇羞,用崇拜眼神凝视着那张俊美的mí人脸庞。
“真是不好意思,惊吓到美丽的xiǎo姐了,我致上诚挚的歉意,sāo扰你的恶人已经得到了惩罚,相信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情深款款地柔声说完,还在少nv的指尖上一吻,无懈可击的完美形象,让那名少nv的眼睛没有半秒离开过他身上,就连远远观望的孙武都叹为观止,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身旁的香菱还是气呼呼。
解决了nvxìng的问题,接着就是处理男人之间的问题,当任徜徉将那名少nv轻轻扶到一旁,一众武官也将他团团围住,要向他讨个公道,问他当众杀官是否意图谋反。
扶着少nv坐下,重抬起头的任徜徉,完全变了一个表情,英锐之气,犹如一把出鞘之剑。
“……男人之间的问题,可以用这种借口解决吗?一切还是用实力来摆平,看看谁的拳头大,这是你们最喜欢的做法吧?那还等什么?关mén吧,放狗的时间到了。”
第五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任徜徉这一战的结果,真是凄惨,尽管大mén已经被关上,但没过多久就被撞破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抛甩出来,把大mén撞得粉碎,而内里的战斗早巳结束,不晓得是什么法宝的碎片散了满地,尸体与血迹遍布全场,都是被巨大的撞击力轰飞,或是撞穿壁扳,畸形的卡在里头,或是整个飞悬到横梁上,看上去,整个场面真是非常有冲击力。
孙武确认战斗结束后,便与香菱一同离开,但对任徜徉却颇为称赞,因为这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不畏权势,没有一听见官府名声就吓得退缩,倘使世上多几个这种人,这个世界应该会改好很多吧。
“少爷,你说错了,任徜徉是现今江湖上的头号yín贼。”
“哦,是个yín贼?”
在孙武记忆中,香菱对自己的话几乎是从不驳,像这样子直接否定更还是第一次,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显然余怒未消,被任徜徉给深深刺激到了。
“他不是不畏权势,只是有恃无恐而巳。任徜徉与袁少侠一样,本身都有朝廷赐封的爵位和军衔,纯以官阶论,他比这些芝麻绿豆大的xiǎo武官高得多了,只要用代执军法的名义上报,他再多杀十倍的人也无所谓。”
“啊?可是那些人又说他是通缉犯……”
“那也是他故意的。这人生xìng招摇,明明是佛mén弟子,却喜欢顶着一个yín贼的招牌,惹人白眼,他身上背的几宗通缉案子,都是调戏贵族妇nv。或是与别人的情妇通jiān,因此被人告上官府,这才不痛不痒地通缉至今。”
“喔,那……告他的人都是男人?那些nv孩子呢?有没有找他算帐的?”
“这……”
香菱yù言又止。既不想帮任徜徉说话,却又不愿在这件事上头对孙武说谎,就这么一下犹豫,已经被孙武看出了答案。
“嗯,这么看来,任先生和西mén朱yù一样,都是个很讨nv孩子喜欢的yín贼呢。”
“那个大烂人怎能与西mén大恩人相比!”
孙武闻言,哈哈大笑。不为别的,就为任徜徉能让素来举止典稚的香菱一再失态,这点就值得大笑一场。
觉得自己好象被嘲笑了,香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让自己的失态一再失控。而在回程的路上,经过一再的考虑,香菱还是决定开口,把一件可能会让xiǎo主人不开心的事告知。免得日后造成伤害。
“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是……少爷,你的那位路叔叔,其实是很有问题的。”
“这是当然的啊,他练功走火,神智不清。不然也不会搞成这样了。”
“不,恐怕与练功走火无关,在那之前,这个人就有问题了。”
香菱告诉孙武,路飞扬为了躲债而逃逸无踪后。追债的各路人马联手进行调查,发现他自称在慈航静殿练武,但慈航静殿的mén徒名册中却无此人,甚至拿画像去问,也没有哪个僧人认得他:至于他说自己曾参与太平之luàn的战事,战功彪炳。那也是毫无证据的吹嘘之词。
结果,路飞扬离家漂泊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作了什么,米行左右的邻人们回顾过往,相顾愕然,原来这个人口中说的,竟没有一句实话。
“怎会?难道路叔叔他……是个骗子?姊姊是因为这样才拒绝他的?”
少年确实受到了打击,脑中回想起幼时的一切,对照起今天所听到的东西,真不晓得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过,当孙武与香菱绕路回到住房,却讶异地发现孙武房mén口有人,妃怜袖早巳站在那里,等候着两人回来。
“回来了吗?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们。”
与孙武刚刚作的事情相同,妃怜袖也去老实米行走了一趟,不过却得到了少年所无法取得的收获。
“我刚刚意外发现,虽然宅院的外表很荒凉,前后两扇mén被锁上,也堆积了许多灰尘,不过屋里头确实有人。”
“啊?可是,妃xiǎo姐,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吗?”
“是不睁开,不是看不见,不过目前来说是一样的。”
“那……你人站在mén外,距离里头屋子起码有几十尺,这样也听得出里头有人,你、你是蝙蝠吗?”
孙武目瞪口呆地发问,妃怜袖却不以为忤,只是淡淡笑着说自己最擅长各种疑难杂症,这一类的xiǎo技巧,刚好是自己的专长。
然而,当香菱提出妃怜袖有否入屋查探时,妃怜袖就没有回答。孙武也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自己与香菱是未曾想到屋内有人,所以才没有翻墙进屋,妃怜袖既然已有所发现,以她的武功,翻墙进去又算得了什么?为何没有先进入查探一番呢?
无论如何,既然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孙武就决定回去看看,甚至顾不得等到天亮。不过,发现这件事的妃怜袖,却婉拒了同行的要求,而那个拒绝的理由,更是让孙武觉得古怪。
“我……我不喜欢爬墙。”
也许是名mén淑媛不喜欢爬墙这种动作吧,孙武无暇细想,立刻就带着香菱重回老实米行。
从mén外的种种痕迹来看,都看不出有人出入的迹象,但从躲债的角度来看,藏身在乍看无人的破屋内,确实是一个思考上的死角,是藏匿的好地方。
孙武和香菱轻易翻墙进去,直闯内里空dàngdàng的主屋,悄悄推mén进去,发现屋里的桌椅蒙上一层厚灰。看似久无人居住,但地面却有焚烧东西的余烬,似是有人在此生火烹食,又或是籍以取暖。无论如何。这都是有人居住在内的证据,让孙武信心大振。5458‘t35
“香菱,我们分开找,每一个房间都去看看。”
为了节省时间,孙武与香菱分开搜索。在屋里的几个房间奔进奔出,少年的掌心流满冷汗,紧张得喉咙发干,既希望能够找到路叔叔。又很怕在这种时候与他相见,看到他落魄的样子。
几个房间一下子就搜索完,孙武一无所获,正觉得沮丧,外头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叫问。
“……谁?”
是男子口音,肯定不是香菱,孙武整颗心吊悬到嗓子口,也顾不得回答,对着墙壁就住外头冲。轰然一声裂响中,心急的少年穿墙而出,在碎砖瓦砾纷纷坠下的尘粉里,只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身影,大半个身体被黑暗遮蔽,正斜靠在mén口住内窥探。
这一下撞穿墙壁。巨大声响似乎让那人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往这边看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一只脚却已本能地往外跨,似乎马上就要逃跑。孙武一下心急,压抑不住的叫唤脱口而出。
“路、路叔叔!”
事隔多年,孙武的声音与儿时自然已有变化,但是被孙武这么一叫,那个人却陡然一震,转过头来。由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少年,好半晌过后,才发出一声极为干涩的回应。
“……是……xiǎo武吗?”
熟悉的语音,纵然还看不清楚面目,却已让孙武肯定来人身分,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光是从那干涩的声音,就不难想象路叔叔这几年的不好过,而且从这里遥遥看去,路叔叔似乎披头散发,极为狼狈,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偶尔还有股酸臭气味飘来,就算看不清楚也晓得他蓬头垢面,像个叫花子似的样子,全非昔日的温文形象。
“少爷,你有发现了吗?太黑了,我找了盏灯笼来。”
在一片尴尬的静默中,香菱的声音遥遥传来,而她本人很快就出现,伴随着手中灯笼的火光,在路飞扬的身后现身。
细微的火光,趋走了黑暗,也照亮了身前男子的轮廓,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末路狼狈,像是一个与世隔绝许久的野人,正如少年之前的想象,忍不住心中酸楚,险些就掉下泪来。
再往下看,蔓生的胡须与长发之下,污秽不堪的破烂衣衫,右边袖子赫然有半截空dàngdàng的摆动,看上去相当怪异,因为再怎么缩手,都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景,除非……
“路叔叔,你……”
孙武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跑上前去,在碰触到那半截袖子的同时,整个人如遭雷殛,脑中的想法得到肯定,这半截空袖子之中没有手臂,路飞扬的右手齐肘而断了。
“你的手!路叔叔,你的手呢?”
“……因为自己的糊涂,断掉很久了。”
袖子上没有血迹,袖子内也没有任何包扎,确实是已经断掉很久,不会再痛了,但对于孙武而言,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他才刚刚知道这件事,正承受着莫大的震惊与冲击。
久违的亲人,多年后重逢,不但失意落魄,甚至肢体残缺,对少年而言是一份不xiǎo的打击,而且,出于一种没法解释的理由,在看见路飞扬断臂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非常非常的伤心,又是难过,又是歉疚,在他意识到自己行为之前,他已经扯着路飞扬的袖子,嚎淘大哭起来。
“哎呀,哎呀,怎么还是像xiǎo时候一样爱哭啊?男孩子长大了,不该还是一个爱哭鬼啊!xiǎo殇呢?她不可能离你太远的,没有一起下来吗?”
相差二十多年的岁月,在这时侯显现出来,路飞扬很快就从久别的震惊中平复过来,用着少年所熟悉的声音,苦笑着劝解他的难过。
“……那个……很抱歉打扰少爷,不过,这里似乎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是不是换个地方比较好呢?”
在这个特殊时刻里,香菱变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在路飞扬、孙武沉浸在悲伤情绪时,她轻轻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出言提醒那两个人。
而后,当太阳重新升起,晨曦照shè进这间宅子,整个宅院内已经再没有半个人,回复到往常的沉静……
或许是饿得太久,与孙武一同回到客店的路飞扬。看到送上桌的饭菜,就像是个饿死鬼似的狂吞大嚼,转眼间就吃了五碗饭,又将桌上的菜扫得一碟不剩。
只剩下一只手的人,吃起饭来自然是不可能一手拿筷、一手拿碗,路飞扬吃饭的样子极不雅观,看在孙武的眼中,自然有着许多感慨,不过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激动心情。不想在眼中流出怜悯之sè,以免刺激到对方。
以孙武的年纪来说,这样的心思已是难得可贵,而已经被当作是自己人的香菱,则是站在路飞扬身旁,帮着添茶倒水。一双美丽的凤目中闪着慧黠锋芒,留意观察着这位路叔叔的武功深浅。
已经观察了个把时辰,所得到的答案仍是一样,只能判断出路飞扬学过武功,但看不出确实的深浅。其实。不是完全看不出来,从路飞扬走路的步伐、动作,香菱看得出他练过兵器,也有内力修为,不过都只属于江湖上第三四流的程度,如果落草为寇。虽然少了一臂,但还是可以当个山寨主,统领个百来人,比当落魄的流làng汉好多了。
之前孙武曾告诉香菱,路飞扬多次出入过梁山泊,香菱也知道进出梁山泊除了靠飞行法宝外,就只能籍助云路天梯,可是,根据香菱的了解,所谓的云路天梯根本是自然风暴,让一个人跳进那种天然灾害里头被卷上高空,摔进梁山泊去,这种九死一生的方法,能够偶尔侥幸成功一次就是好狗运了,哪可能有事没事就进出一次?
同样的困惑,孙武自己也有,xiǎo时侯眼力不佳,判断不出人们的武功深浅,但现在看了,仍是不觉得路飞扬有什么超卓修为,甚至,从自己看到的迹象来判断,路飞扬一跳进云路天梯就要粉身碎骨,实在不晓得他是怎么多次进出地。
众人都沉默无语,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碗盘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人们各怀心事的呼吸声,而打破这阵沉默的,则是推开mén进来的不速之客。
“……这个长胡子野人是谁?他吃了那么多东西,是不是自己要付钱?”
“xiǎo殇,不可以没礼貌,这是路叔叔啊,你不认得
了吗?”
“他身上好臭,我可以轰他出去吗?”
“xiǎo殇!”
孙武生气地站了起来,但也马上心里有数,xiǎo殇应该是认得路飞扬的,如果真是看到陌生人,xiǎo殇的“可爱”伪装一定立刻上脸,会眨着纯洁天真的眼眸,瓦解旁人的心防,而不是用这种让人看了就退连三舍的臭表情,所以,xiǎo殇确实认出了路飞扬。
“哦,是xiǎo殇吗?”
饱餐一顿,路飞扬见到xiǎo殇,惊讶得两眼放光,全然无视xiǎo殇所表现出的冷漠与隔阂,好象看到至亲似地飞跑过来,比早先看到孙武的时候还热切。
“这么久不见了,你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那些人到底给你吃什么啊?路叔叔想念你得很,来,给叔叔抱一抱。”
“不要啦,你身上臭哄哄的,闪远一点,我不要被流làng汉抱啦。”
“什么?你歧视流làng汉吗?xiǎoxiǎo年纪就有这种想法,太不应该了,路叔叔要把你用力抱起来。”
“恶,好臭……”
孙武和香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见路飞扬像是抱布娃娃似的,强把xiǎo殇搂在怀里,一口接着一口吻她娇嫩的脸蛋;而素来不亲近人的xiǎo殇。虽然是满脸厌恶的表情,不过却没有真的出力反抗,要不然以她素来的辣手,就算在力气上比不过成年人。还是可以轻易把对方nòng得残肢缺体。
乍看之下,还真像是一对父nv久别重逢,略带淘气的父亲、稚年老成的nv儿,作着窝心地亲昵接触,只不过想到xiǎo殇的个xìng,孙武和香菱就委实觉得这一幕简直是种不协调的奇迹。
(对喔,xiǎo殇和路叔叔以前好象就处得不错……是这样吗?记不太起来,好象又没那么不错……唔。真是记不清楚了。)
一时间没法厘清记忆,孙武摇摇头,帮着香菱收拾桌上的碗筷。之后,众人分别坐下,孙武向路飞扬询问这些年的际遇,还有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说起来实在很惭愧,不过xiǎo武你年纪大了,这些事你也应该渐渐懂了……
那一年,我被你姊姊拒绝之后。受了很大的打击,开始自暴自弃……“
以这句话为开端,路飞扬所说出来的东西,和香菱之前从米铺邻居所打探到的事情大致相同,都是路飞扬受到打击后,练功不慎。走火入魔,整日jīng神恍恍惚惚,心情上自暴自弃,结jiāo一些恶形恶状的江湖人物,虽然不至于鱼ròu乡里。但也因此不务正业,花钱如流水,当路飞扬的jīng神状态有所好转,对身边一切有所惊觉的时候,己经败光了家产,还积欠了庞大的债务。迫不得已,只好遣散家仆逃亡,但在外头躲债日久,又活不下去,最近无奈躲回已被查封的老家。
最近几天,老家的大mén外开始有人徘徊窥探,路飞扬心知不妙,正预备要再次转移阵地潜逃,孙武就已经到来,假如孙武再迟到个几天,路飞扬就会再次远扬,见他不到了。
“……我有过一段很荒唐的日子,又是酗酒、又是吸毒,而且还整天在赌桌上一掷千金。那时候也发誓过要戒赌戒毒,每次都是砍指头立誓,五根手指头都砍完了,还是戒不掉,最后我一下发狠,半只手砍了,人是醒了,但也太晚了,xiǎo武,路叔叔没有脸对你说这些话,但今天路叔叔的样子,你要好好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路飞扬语重心长地说话,让孙武大是感动,觉得不管路飞扬过去怎么样,他现在都已经“清醒”,而且对自己的爱护之心更是从没变过,光只是为了这一点,自己就该支持他重获新生。
“请问……嗯,不,没事,打扰你们了。”
香菱几度yù言又止,可是终究还是问不出口。路飞扬现在虽然是一副野人样子,但以前大概也曾相貌堂堂过,却被一场失恋的打击,nòng到自毁人生,那对方莫非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nv?可是,凤捷的相貌,自已那日在影像中亲眼所见,是一个数百斤的大féi婆,形貌丑陋,路飞扬又不是瞎了眼睛,怎会对一个féi婆如此痴mí?
(算了,我不该问,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也许就像古时候的某些大侠一样,有人一看见féi婆就魂飞天外。)
香菱摇摆头,却听见孙武问起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过去路飞扬进出梁山泊的办法。
“咦?你不知道吗?我都是搭磁航浮板进出梁山泊的,你胡伯伯是我的好兄弟,浮板也是他送给我的,但后来你姊姊大发脾气,赶我出粱山泊后,亲手把浮板毁掉,要我死心,我就再也去不了了……”
“呃,作得这么绝?”
表示出讶异的是香菱,本来就好奇路飞扬为何会恋上大féi婆的她,听说那féi婆是如此的高姿态,更是惊讶得不知该怎么说,很难想象世上居然有如此高姿态的féi婆。
最让人困惑不解的
技术疑惑,就这么解决了,而在路飞扬讲秸的过程中,客店外有几批人陆续来打扰,竟然都是找上mén来的债主。
孙武自己也没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每次都是香菱不动声sè地走出去,将找上mén来的债主一一打发。那里头有不少地痞流氓之类的角sè,出言耍狠,也都被香菱瞬间制服,没有再来sāo扰。
但谁也看得出来。这类的事情接下来只会更多,闻讯的债主只会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虽然赶跑了几个xiǎo流氓,但对方岂肯罢休,下次再来肯定就是大队人马,除非能够还出钱来,否对这类事情将无止无尽。
“路叔叔,你以后预备怎么办呢?”
孙武担忧地问了。但他本身却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手上没钱是现实,少年不可能去偷去抢,就没法帮着解决路飞扬的困境。不过,路飞扬似乎不打算接受来自晚辈的援助,摇了摇手,反过来问起孙武。
“先不用问我怎么办,xiǎo武,你怎么会离开梁山泊的?这不是单纯地离家出走吧?”
因为不想让路飞扬担心。孙武没有说得太多,把有关佛血舍利、铁血骑团的事都略过不提,只是简单表示老爹生了重病,需要一种特殊的法宝来救命,自己和xiǎo殇就是下来帮老爹找法宝的。
“能够医病的法宝?这种东西不是没有,但多数都在朝廷的手上。你们想去皇宫大内偷东西吗?”
“没有啊!不是偷,而且我们也不是去皇宫,是去慈航静殿。”
“那就更说不过去了,慈航静殿的苦茶方丈,严令禁止mén下弟子使用法宝。你们要找法宝,怎么会去慈航静殿找?”
“可……可是,就是姊姊她告诉我们,苦茶方丈有一件秘密的宝贝,可以治老爹的病啊!”
孙武与路飞扬的一问一答,香菱听了倒没有多讶异。苦茶方丈严禁mén下弟子使用法宝,此事天下皆知,自己也已纳闷多日,路飞扬知道此事,只说明他有起码的江湖见闻,不代表什么,毕竟任何一个地痞流氓都能知道这事。
在听见苦茶方丈有件秘密的宝贝时,路飞扬一如香菱之前那样感到mí惘,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沉yín不已,这也很正常,但想了半天,路飞扬却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冒出一句话。
“xiǎo武,凤凰儿她……是要你去求苦茶方丈的法宝,还是宝贝?”
“应该是法宝吧,法宝才能治病啊,但法宝和宝贝有什么不同吗?姊姊那时侯说的是宝贝两个字……”
就字面意义来看,没有什么不同,人们通常也把这两个词当作一个来用,但仔细分辨起来,法宝目前是专有名词,宝贝的涵盖范围却很广。从路飞扬的这句问话,香菱注意到了一个盲点,但同一时间,她也注意到路飞扬眼中一闪即逝的锋芒。
那锋芒……锐利得像是一把尘封多年的出鞘神剑,虽然无形无质,却能够切割人心,香菱还是首次见到这样锋锐的眼神,刹那间,她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这个男人确实是骗子,很会骗人,绝不如外表看来的简单。
第二,这个男人多半已经知道那个秘密宝贝是什么了,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有那么锐利的眼神,梁山泊指名要取得的东西,果然并非常物。
“xiǎo武,你和慈航静殿从无渊源,虽然苦茶方丈是出了名的慈祥好人,但他与你又没jiāo情,你打算怎么把宝贝nòng到手?”
这问题孙武想过许多次,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出家人大发慈悲,愿意把法宝借给自己回去治病,可是,万一没有那么理想呢?
偷抢拐骗,这种事情孙武作不出,也不想作,那就只有凭着自己的诚意去打动对方。光是想来,就觉得此事非常困难,但这偏偏又是一桩不许失败的任务。
“xiǎo武,你没什么江湖经验,处理这件事恐怕有困难,不如叔叔陪你上慈航静殿,随机应变吧。”
路飞扬的提案,若是在两个月前,必定会让少年欣喜若狂,但现在他却深感犹豫,毕竟此行有可能与慈航静殿发生冲突,多了一个路飞扬,等若多一个累赘,风险增添不xiǎo。然而,路飞扬才刚想要振作,如果自己出口拒绝,会不会打击到他,又自暴自弃下去呢?
少年的犹豫,逃不过路飞扬的眼晴。尽管落魄,中年人仍是有着中年人的智慧,路飞扬大致看出了孙武所担忧的东西。
“要让xiǎo武你担心,我实在是越话越回去了。你放心吧,叔叔既然出来了,就应该要有所作为,不会再那么醉生梦死下去了。”
“路叔叔,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呵呵,叔叔再怎么没出息,也不能让晚辈来cào心。既然你不想叔叔帮你,叔叔不拖累你了。”
路飞扬表示,之前有几个朋友联络过自己,要找自己合伙做一点xiǎo买卖,自己因为穷途末路,没有答应,但现在既然有心振作,就预备答应他们的邀请,等到嫌够了钱还债,就会再回来。
刚刚见面没多久,就必须要分离,孙武心中满是离情依依,但路飞扬必须趁着还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的出现,要尽快离开平阳城,否则可能就走不掉了,而对于路飞扬làng子回头的决心,孙武也由衷祝福这位叔叔能够获得新生。
人生的离合际遇总是无常,孙武回忆起自己初离梁山泊时,曾经打算投奔路飞扬,只是因为不知地址而没有成行,但如今想来,要是那时候就见到路飞扬,自己一定会很不知所措吧。
熟悉的故人面目全非,孙武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姊姊。幸好,路飞扬明显已经走出低cháo,尝试振作起来。
第六章 天涯飘零偶聚首
分手的时侯,路飞扬一扫过去的颓丧之气,用一副大梦初醒的表情,很认真地对孙武说话。
“xiǎo武,你看到这样的路叔叔,一定很失望吧。不过,人生就是这个样子,总有很多不如意的事,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你所愿,这些事……你还年轻,不过有一天你会的。”
路飞扬摸了摸孙武的头,温言道:“其实,现在对你说这些太早了,你是正值作梦的年纪,既然下山来了,就大胆去寻找梦想吧。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梁山泊的老爹,不是教你勇于追求梦想呜?就放手去玩一玩吧。”
时间过于仓促,本来孙武希望替路飞扬买套新衣服,换下他满身酸臭的肮脏破衣,作为恭贺他新生的礼物,可是路飞扬赶着离开,一直到走,都还是那一副蓬头垢的野人模样。
不知自己有否理解错误,但孙武一直觉得,路飞扬本来好象很想与自己同行,只是因为看出自己的犹豫,所以才改口说要去投奔朋友。这件事如果是真,那自己就很对他不起了,因为自己居然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能够帮他一把。
“xiǎo武,我们到时候再联络吧,等你再回到老实米行的时候,路叔叔向你保证,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用承诺的口吻说话,路飞扬与孙武一行人告别,只是,他临走时还和xiǎo殇闹着玩,趁着她不注意,伸手在她白嫩嫩的脸上捏了一把,留下五道乌黑的污渍。这才大笑着扬长而去。这种好心情让孙武松了口气,但也奇怪xiǎo殇为何全无反应,香菱甚至好奇地问xiǎo殇,被这样子恶作剧不生气吗?
“生气?要有反应?那你们希望我怎么做?把他剩下的那只手也砍了吗?”
xiǎo殇冷冷的一句话。大有说得出就作得到的意味,立刻让香菱不敢答话,生怕一句玩笑话问得nòng假成真,惹出什么大事来,反倒是孙武不解地望向xiǎo殇时,看见她伸手抹去脸上污渍,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因为,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这句话还真是让孙武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望向xiǎo殇。
“xiǎo殇,你、你居然也有同情心?”
“有什么不妥?你没听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吗?”
“这句话是听过的,可是……你还能算是人吗?”
孙武一句话脱口而出,与其说是挑衅,其实是觉得xiǎo殇有些没jīng神,想藉此让她振奋点活力,可是这句话说出口,预期中的章鱼拳并没有突袭过来。xiǎo殇仅是上下打量了孙武一眼,然后用更为冰冷的口气,淡淡回应。
“讽刺人很好玩吗?身为皇亲国戚很了不起,就可以随便出口伤人吗?”
要比出口伤人,xiǎo殇的这句话才真是有杀伤力,一语命中孙武这些天来心里最烦恼地问题。整张脸马上就垮下去。
“xiǎo、xiǎo殇,事情不是这样啦,那是误会,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能打出那一拳,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啦,全都是误会。”
孙武极力分辩,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希望能够解开这个误会,毕竟在他心中,拥有大武皇室血统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特别是想到当今天子的残虐事迹,假如自己流着皇族之血,那不就和这狂人变成亲戚了吗?
不过,xiǎo殇却像是看不见这份努力一样,听他这么辩驳,简单回问了一句,“是吗?你肯定?”
假如孙武是个不介意说谎的人,这问题就好解决了,然而,他根本无法肯定自己的身世,支吾其词下,就连香菱都投以怀疑的眼光了。
“不要紧的,少爷,就算你真的流着皇族之血,香菱也一样会追随着您,请您不要为了这种事烦恼。”
“喔,香菱谢谢你……呃!不对啊!”
香菱在这种时候表态,固然是令孙武大感安慰,可是倒过来一想,香菱会这么说,不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是出自皇族吗?事实真相未明前,这样子被人误解,实在是非常不愉快。
送走了路飞扬之后,众人又开始朝慈航静殿本院而去,但是在路程之中,一些该说是预期之内的困扰,开始发生。
狂僧、铁中堂,两大御前侍卫头子被一个无名少年给击败的事,终于被传播出来,在最短时间内成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消息,每个江湖人都在争着询问,那个叫做“孙武”的少年是何来历。
答案很快就被公布出来,这个少年来自传说之地“梁山泊”,勾结域外异族,袭击政fǔ机关,抗拒王师搜捕,意yù颠覆中土,罪大恶极,虽是年纪轻轻,却已成为朝廷重金悬赏的通缉要犯。
这个资历算得上显赫,符合一举击败两大御前侍卫头子的不凡身手,但内行人看在眼底,还是觉得很诡异,因为要比武功高强,江湖上还有许多成名数十载的魔头、巨匪,远比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要够份量;以犯下的罪行来说,这少年虽然作出叛逆行为,又勾结异族,但所杀的不过是xiǎo官xiǎo吏,并非皇亲国戚,刑部的执法官素来jīng打细算,照理说不该为这少年làng费过多资源。
可是,刑部对这少年钦犯的重视,却到了超越应有规格的诡异程度,不但由刑部尚书亲自签署公文,通令各省缉捕人员,捉拿钦犯归案。就连悬赏金额也是异常丰厚。
最令人惊奇的一点是,这件事背后显然有超越刑部的更高层在主导,因为刑部竞然一日之内连下十道通缉令,缉捕公文上的用词。从“各省捕快协助办案”到“各省调集jīng锐,务必捉拿四大寇首犯,限期破案“,语气急转严厉,悬赏金额也是一日内十度翻涨,变成了史无前例地超级天价,震惊天下。
种种异常的举措,让人可以想象到刑部官吏在重大压力下。急得满头大汗,揣摩上意,连连调高缉捕规格的慌luàn。朝廷六部之中,素来以军、刑两部势力最大,气焰最为嚣张,各自串结党派,明争暗斗不断,军部虽然能够向刑部施加压力,却绝无可能造成如此重压。唯一解释得通的压力源头,那便是皇宫大内,而且不是普通的内吏、特务,是皇宫与王朝的主人,大武天子武沧澜。
世人皆知,这个狂人一向唯恐天下不luàn。偶尔生出什么念头,要来掀风作làng一番,那是丝毫不奇,但以他的自视之高,也绝对不会无故出手。事出必有因。这个无名少年能得到他的重视,肯定有着特殊理由。
一时间,天下人议论纷纷,都在好奇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特别,而在各方密探的努力之下,一些“真相”被探听出来。造成了进一步的轩然大波。
狂僧、铁中堂,两支御前侍卫队伍追击铁血骑团的理由,是为了夺回佛血舍利。
双方连场激战后,佛血舍利不知去向,可能是落入御前侍卫的手中,但更多地可能是被铁血骑团带回域外。这消息固然引起各方关注,但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那个叫做孙武的少年不但在此战中出手,用以击败两大侍卫统领的一式强招,更是大武王族的不传之秘,天子龙拳。
数百年来近乎无敌的纪录,天子龙拳至高无上的地位,早已在中土子民的心中深深奠定,而血裔限定的特殊xìng,更为它增添一层神秘sè彩。能施展龙拳的男人,必定是真龙血裔,这是绝不会有错的铁则,而今龙拳在一介平民少年的手中打出,这是即将改朝换代的象征?或者说,这少年与大武天子有着血缘关系?
从合理xìng来考量,自然是后者的可能xìng高得多,尽管没有证据,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桩秘闻能够迅速流传,本身就已说明一切。以朝廷管制情报的能力,要封锁这件事根本易如反掌,但此事却是由御前侍卫的口中泄漏,跟着更以野火燎原之势,迅速传遍中土大地,这种状况的合理解释,就是朝廷的刻意放手,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朝野内外一个人尽皆知的不成文共识,当今天子对于继承人、子息的渴求程度,已经到了近乎病态地狂热程度,这个少年如果当真是他流落民间的私生子,那么这些破天荒的高规格缉拿,正代表着他对这个私生子的重视程度。
皇帝是大地上最有权力的人,皇帝所重视的人,也就有了份量,成为旁人觊觎的目标,这一点虽非孙武所愿,但影响却已经慢慢出现。
甫一离开平阳城,孙武一行人很快被人发现踪迹,大批追捕者跟了上来,不仅仅是官差,还有一些闻风而来的奖金猎人,被天价的悬赏金给引yòu,要取下少年人头换成百倍重的黄金,当孙武从马车内探头出去,被前头一大片黑鸦鸦的人群给吓到了。
“这么多人?会不会搞得太夸张啊!”
“金钱的魔力就是这么夸张。”xiǎo殇像是很感伤似的拍拍同伴肩膀,道:“比金钱魔力更夸张的,是爱情的魔力,不过乡巴佬好象对这绝缘。”
“当我们被上百人拿刀围住的时候,你可不可以说点有建设xìng的东西?不然我们马上就要被死亡的魔力给笼罩了。”
孙武是真的感到紧张,因为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不适合动手,只要一凝运真气,佛血舍利的能量随之牵动,觉得整个身体像是吹气球般住外膨胀,经脉随时都会迸断炸裂。
香菱也有同样的感觉。甚至感觉比孙武还强烈得多。自从武艺大成,自己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敌人,往往是脸上挂着惊惧,心里好整以暇的发笑。可是眼前的状况今非昔比,最多只剩下三成力量的自己,要应付这种数目的群战,怎么想都没有把握,更糟糕的是……自己绝不可能舍孙武而逃,这下事情真是严重。
“不要紧,这些人由我来打发吧。”
紧要关头,妃怜袖淡淡说了一句。似乎不把这等场面放在眼里,表现出绝顶高手的自信。
孙武与香菱有几分难为情,却更希望能够一睹妃怜袖的战斗手腕,只不过这个愿望因为突来的变故而告吹。这次制造出突来变故的人,不是xiǎo殇,是数千名官兵,看来全都是地方军的jīng锐,装备相当优良。
军人、捕快,照理说该是立场一致的。但这些官兵却对追捕者发动攻击,下手毫不容情,让孙武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几个穿著高官服sè的武将大呼大叫,策马狂奔赶来,高喊“保驾”。香菱才如梦初醒,向孙武解释。
“少爷,这些人……”
“不用,我己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迟钝的少年,思绪并没有那么灵敏。不过当眼前两派人马一边喊着“保护皇子”,一边哀嚎着痛骂“狗官妄想攀龙附凤”,他顿时明白自己成了一件可居的奇货。
“少爷,我想我们还是先溜走吧,这里太luàn了。”
孙武点点头,趁着全场兵荒马luàn的当口。所有人一起弃车逃逸,远远离开现场。
这次的事件,虽属偶发,但却是后头一连串类似事件的开端。
想追杀的、想奉承的、想复仇的、想利用的……怀着各种目的而来的人们,让孙武不胜
其扰,最后被bī得全体人员易容改扮,昼伏夜出,尽量倚靠xiǎo殇的飞行法宝来赶路,好不容易才甩脱追踪者,成功在四天之内来到了慈航静殿地外围都市。
慈航静殿不愧是两大圣宗之一,越是接近慈航本院的范围,附近城市的规模就越大,城市里的寺庙就越多,看来每间寺庙都香火鼎成,凭此养活了一大批僧侣。
一座座的寺院,因为得到朝廷的技术与拨款支援,修建得美轮美奂,有些虽然说不上金碧辉蝗,但也甚具庄严气派,看来占地既广,往来信徒又多,如果不是信徒们的参拜多了几丝世俗味道,看来还真像是极乐世界现于人间。
听香菱的解释,原来朝廷为了表示对慈航静殿的尊重,每年都拨下大笔经费,供慈航静殿本院周遭的几个城市兴建佛寺、佛塔,讲经布施,甚至还屡屡豁免这几个宗教都市的税收,引天下僧侣来归,所以这些宗教都市虽然不事生产,但却是相当富裕,在这里当和尚比当官更抢手。
梁山泊之内并无佛寺,孙武还是第
一次看到这许多的华丽寺庙,为着它的特有气派与文化而深受吸引。
几座比较大的佛寺,不但参拜信徒数目变多,建筑装潢上也格外用心,墙壁上或是雕刻,或是用磁砖彩绘,拼凑组成一幕幕的画作,上头所绘的图形多数都是佛经故事,孙武虽然看不懂,不过看它笔触细致,sè彩华美,画里的佛经人物栩栩如生,确实是非常美的艺术成就。
香菱和妃怜袖轮番向孙武解释佛经上的故事,妃怜袖虽然目不视物,但却仍准确地替孙武解释每块彩绘磁砖上的故事,尽管语气平淡,不过还是听得出来,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等佛寺风情。
“妃xiǎo姐,怎么你……”
“我曾经追随苦茶方丈习艺,也到过慈航静殿本院,不过都是马车接送,没有在附近城市停留过。”
妃怜袖回答得简单,而孙武终于忍不住好奇,问起妃怜袖为何总是戴着奇怪的眼镜。
“这个……”
有几分迟疑。妃怜袖最后还是告诉孙武,自己之所以戴着特殊墨镜,是因为正在修练一种禅mén绝学,修练过程中必须长期闭目凝神。一旦练成,便能以眼发劲,伤人于无形;面上所戴的墨镜,从镜片到边框都是由奇特矿石所打磨,对修练这mén绝学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以眼发劲的神功,此事闻所未闻,让孙武大为惊异,觉得这mén神功不仅奇特。而且在封闭视力之余,剩下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能够作到许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事,这点实在是很了不起,自己就一直想不通,妃怜袖眼晴不睁,却能“读”出墙上磁砖彩绘的图样,那究竟是如何做到?
凭听力吗?这有点不可思议。凭嗅觉吗?这就更是难以想象了,像是自已站在这边。除了焚烷檀香的浓浓气味外,就只闻到一种异样的酸味,此外便一无所有。
“咦?这股酸味是什么东西地味道啊?好熟悉的气味。”
这股酸臭气味似曾相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夜里山风狂吹,空气中就有淡淡的酸味飘来。一飘即逝,时间很短,孙武问过姊姊这股气味是什么,早已喝得大醉的凤捷只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这是有人家里食物坏掉。正在倒垃圾,所以发出这样的气味。
那一阵子孙武常常闻到这股气味,后来凤捷召开村民大会,在村长老爹的强制执行下,全村的垃圾定时焚烧处理,不许随便luàn丢厨余。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闻过这种气味了。
陈年往事,想起来还依稀有些怀念,孙武想说本地僧侣的生话质朴,爱惜物资,照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làng费食物的行为,心下好奇,顺着那阵酸味的源头找去,发现这股酸味来自静方庙宇旁的一个xiǎo巷子。
黑黝黝的xiǎo巷子,太不起眼,外头又人来人住遮蔽巷口,孙武之前没有发现,现在一下子走到巷口,往里头一看,才赫然发现好象有人坐在巷子里头,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匆匆一瞥之下,大概有十几个人蹲坐在xiǎo巷子里,看来有男有nv、有老有少,年纪很杂,就是不晓得坐在那边干什么。
(是作什么宗教上的修行吗?样子好怪啊。)
香菱等人因为避讳臭气,没有靠近这边,孙武则是本着好奇心,想了解一下这些人在作什么。刚离开梁山泊的时侯,孙武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又忙着压制xiǎo殇的恶行,做事刻意低调,但现在佛血舍利的事告一段落,他再无顾忌,对新世界好奇心整个释放出来,看到什么都想了解一下。
不过,好奇心所引来的后果未必是好事,孙武xiǎo心翼翼地蹲低身体,望向最接近巷口的那个老人,生怕打扰到他,却看到一张恐怖的脸庞,腐烂的血ròu、森然的白骨,蛆虫与苍蝇满布,恣意蠕动进出。
“哇啊啊啊——”
这一惊非同xiǎo可,孙武本能地一跃,倒退飞出数尺,重重撞在背后地土墙上,只震得土石簌簌落下,背心痛得要命,却仍掩不住满心震骇。
脸都变成那样,这自然不是活人,只是一具腐败中的尸体,早不知道死了多久,久久没被人发现,就这么被扔放在这里发臭发烂。再往旁边一看,少年赫然发现这样的现象并非唯一,旁边那一排人群中有几个苍蝇飞得异常茂密的,也早已是死尸一具。
孙武又是惊讶又是错愕,侧头一看,xiǎo殇已冷不防地来到身边,指着他的鼻子,严肃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胡、胡说,我哪有杀人?我来地时侯,这个人明明就已经死了。”
受到莫名指责,孙武愤怒地反驳,甚至是用吼的喊回去,可是一声大叫之后,本来斜斜
靠在墙上的人们突然往旁倒去,好似推骨牌那样,一个压一个,倒成了一串。怪异的是,所有倒下去的人都没有挣扎起身,有几个甚至在倒下瞬间断了气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孙武看得目瞪口呆,不解这边的人何以如此弱不禁风,轻轻撞一下也会死成一片,方自错愕。xiǎo殇又来到身边,再次指着他鼻子说话,“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要luàn讲啦,啊,香菱你来得正好,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好端端地人一下子就变成死尸了呢?”
孙武向香菱求助,但香菱却笑盈盈地摇摇头,道:“少爷。这次xiǎo殇xiǎo姐说得没有错喔,这些人确实是被你杀掉的呢。”
“啊?是我杀的?这话从何说起?”
“开玩笑的啦,这些人都是活活饿死的。少爷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晓得这种现来,每逢荒年旱灾,大批久饥难民走在街上,长时间没进食,骨瘦如柴,走起路摇摇晃晃的。像一抹幽魂多过像人,早已是濒死边缘,这时侯如果一阵大风吹起,有人跌倒,撞到旁边的人,往往几个人一倒下就断了气。这就叫做路倒尸,基本上不是什么太难得见到的事,只要住南方走,这种画面常常可以看到。”
一席话让孙武呆若木jī,而当他走出这条巷子。更为细心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许多不起眼的暗巷内都有苍蝇飞舞,也都传出相同的酸臭气味,假如走进去看,看到的也一定是这种情形。
慈航静殿本院的外围城市,大武王朝jīng心打造与维持的典范。可是在和乐升平、处处诵经声的盛世假像之下,却是令人怵目惊心的惨烈现实,这些城市以外的世界闹着饥荒与战祸,无数难民流离失所,相争找个安全地点躲避,包括本城在内的几个“典范城市”虽说富裕,却哪禁得起这许多人的需索。
大和尚的善心与慈悲解决不了,那就轮到本城的官吏露出真面目,将大多数的难民驱赶到城外,不许入内,即使侥幸入城,也只准晚上出来活动,不可以白天走在街上“妨碍市容”,如若违反规矩,立刻就会被捕杀。
当香菱把这些事一一转述,孙武再次望向四周,高大的寺院仍是美轮美奂、诵经声还是那么平和庄重,但自己心里的感觉已经全然两样,虽然站在朗朗日光之下,却是周身冰凉,一点暖意都感受不到。
乍看之下,是一个光明无限的美好盛世,但却暗藏着血腥与腐败。假如这些难民的惨状纯是受到贪官污吏迫害,情形或许还好一些,可是暗巷里死尸成群,街上人们却像看不到一样行若无事,谈笑风生,这种故作不知的漠视,就让孙武打从心里冒出凉气。
“想责怪他们吗?所谓的群众,本来就是怯懦无知又暴躁的生物,想责怪他们的话,骂骂就好,顶多被人当成疯子,千万别真的作些什么,如果为了这个就卯起来想改变世界,那你就真的是疯子了。”
当孙武为着群众的冷漠而愤慨时,他确实也想到自己什么事也没作,没资格责怪人们的冷漠,不过,这个想法才刚要住下发展,就已经被xiǎo殇打断,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xiǎo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xiǎo时侯有一段时间,晚上常常……”
两个人之间的特有默契,只要说到这里就够了,事实上,孙武才一说到“xiǎo时侯”,xiǎo殇马上就沉默下来,掉头走开,不愿意与孙武说到这个话题,而这反应更让孙武肯定早先猜测。
现在,孙武知道xiǎo时侯常常闻到的那种酸臭是什么了……那是尸体腐败所散发的尸臭!
那个时期的梁山泊,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肯定埋藏了许多尸体,夜晚被山风吹送,尸臭就飘传出来。或许,不只是那个时侯,即使是现在,梁山泊也仍固定制造相同数量的死尸,只不过xiǎo心了许多,不再发出臭味。
因此,孙武非常好奇,经过姊姊郑重抗议后,老爹强势通过要大家集中焚烧的那些“垃圾”,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喂,xiǎo殇,你不要走,把话说清楚一点啊。”
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孙武想找xiǎo殇问话,而在他们身后看见这一幕的香菱,却是忍不住露出莞尔微笑,觉得他们果然是两xiǎo无猜的一对,只是这微笑很快凝住,发现自己身后同样有人在注意。
“妃xiǎo姐,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相较于孙武,妃怜袖与外头世界接触的经验明显没有多到哪去,尽管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不过香菱仍看得出她所受的震惊,就连原本若有若无的细微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为着这惨烈的黑暗现实所冲击到。“妃xiǎo姐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有点不解,为什么你可以一边笑,一边向他解释这些事?而且从头到尾你都是笑着,这些是可以笑着说的事吗?”
在情绪表达方面,妃怜袖与香菱颇为类似,如果说香菱脸上总是挂着让人如沐chūn风的美丽微笑,妃怜袖就是维持着如古井无波的平和表情,禅修养气功夫极佳,难得表现出情绪波动。可是,在说出这句疑问的时候,香菱看到妃怜袖露出了不应有的表情,尽管只是很短的一下,但妃怜袖确实蹙起了秀眉,面泛不悦地离去。
“哎呀呀呀,我变成了讨人厌的大坏人了呢,这可实在不好啊,如果不能人见人爱,那不就不像我了吗?”
凝望着妃怜袖的背影,确认自己的声音不会为她超级听力所捕捉后,香菱自嘲似的xiǎoxiǎo声笑了起来。
“……不过,能够让两大圣宗培养出的仙子动怒,这是不是也该算一种成就呢?”
第七章 西天有客传雷音
穿过了周边城市,再行进一天之后,四人终于到了慈航静殿的本院,开始上山。
为了避免麻烦,孙武等人都还是易容化妆,没有露出真面目。这一路上因为皇子身分所引来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孙武不想在这件事上头节外生枝,所以贴上了大胡子,想装成中年人,但又因为身高不对,改扮完的样子非常诡异,香菱看在眼里,想劝他改回本来面目,又觉得不好意思提。
“香菱,我这样子还可以吧?贴个胡子就够了,应该不用另外装驼背吧?”
“嗯,您要装也是可以的,但我们不等袁少主了吗?”
袁晨锋曾经允诺过,会在众人拜山之前赶来相助,但截至目前仍没出现,显是发生了某种变数。孙武没有任何不快,因为以袁晨锋的状况,恐怕是整日奔波忙碌,意外状况不断,如果临时有什么事无法赶来,那也是情理之中。
“袁少侠虽然没赶到,不过我们是前来求医,并非生事,苦茶方丈乃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慈祥长者,与我又有些渊源,由我来领路也是一样。”
妃怜袖伸手遥指山mén,光明正大的坦率态度,让孙武有一种被闪亮光源刺痛眼睛的感觉,毕竟,自己前来慈航静殿的真实目的,不是求医,而是求宝,甚至搞不好还会变成夺宝或盗宝,想起来实在很心虚。
“一个nv人眼晴看不见东西,还可以替人领路吗?这会不会领着领着就上黄泉路了?”
xiǎo殇说的话,还是一点也不客气,但是一面说话,一面却摇摇晃晃。涨红着脸,仿佛醉态可掬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很可爱,让人没法对她发脾气。
“少爷。xiǎo殇xiǎo姐喝醉了吗?”
“有可能喔,我记得xiǎo殇的酒量不好,以前随便喝几杯就会醉了,后来就没有再碰……咦?她什么时侯又喝酒了?”
孙武疑惑地抓着头,所表现出来的迟钝过人,让身旁的香菱暗暗以了口气。
如果是单纯的酒醉,那倒是好,但xiǎo殇过去几个时辰内一滴酒也没碰到。而且说得实际一点,xiǎo殇的“醉”已经有好几天了。
粱山泊的那封飞鸽传书,是一个很明显的时间分隔点,在那之后,xiǎo殇的身体状况明显有着问题,特别是在每次使用完法宝后,她就像是luàn了线的悬丝傀儡,仿佛失去平衡感,身体摇摇晃晃。走起路来也是一下歪向这边,一下歪向另一边,看来就像喝醉了一样。
这么明显的事,香菱不相信孙武会没看到,事实上孙武也是看到了,只是他视若无睹。觉得这是xiǎo殇为了吸引注意力而作的怪异举动,没多加留意,好比说此刻,孙武正用着一种不以为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
“勇往直前!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这里有三个一流高手,最多就是杀他个血流成河,砍下他慈航静殿每个贱秃的狗头就是了。”
“xiǎo、xiǎo殇,我们现在正站在人家山mén口,贱秃两个宇不要说得太大声。那两个大和尚己经在瞪我们了。”
“怕什么?告诉那两个贱秃,朝廷的皇子来了,如果他们不马上打开大mén跪着迎接你,你家皇帝老子就会派十几艘战舰铲平慈航静殿。”
这个不好笑的玩笑,让孙武笑不出来,更决定不多làng费时间,现在就上mén拜山,求见苦茶方丈,然后随机应变。
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遇到问题,孙武现在是超级通缉犯,即使报上名字,也只会引发大sāo动,还不用进去,就要先打起来了。
都已经到了慈航静殿的大mén口,却碰上这种问题,委实令孙武气结,正想请妃怜袖过来jiāo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由远而近。
来的并不是一两匹马,而是为数庞大的一队人马,约莫二十多骑,全都穿著军官服sè,居然是朝廷官兵。孙武吃了一惊,立刻就想掉头躲避,可是xiǎo殇与香菱从旁拉住他袖子,一下迟疑,那队军官已经来到山mén口,来不及躲连,孙武只得略低下头,又装出一副驼背的样子,希望能够瞒过官兵的眼光。
那队军官到了山mén口,个个趾高气昂,瞥见孙武一行人,顿时大笑出声,少年还以为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一场战斗难免,哪知那队官兵却笑得前仰后翻。
“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是啊,老老的脸,xiǎoxiǎo的身体,还有个驼背,到底是什么生物?”
“哈哈哈,我知道,他是个……驼背的诛儒!”
这些嘲笑真是让人怒火中烧,孙武这才发现自己的易容有大缺失,不过,这个荒唐的改扮也有意外效果,官兵们笑完之后,只以为这群人都是普通香客,没看出他们面上的伪装,径自对山mén口的知客僧说话,表示等一会儿有大人物来到,要他们速速作好准备。
这些军官好象也是出身慈航静殿,和这些知客僧是同辈旧识,言语之间甚是熟稔,但说到寺中的长辈,颇是带着鄙夷与轻蔑,让孙武觉得很奇怪。
(好怪喔,前几天晚上的那批人是这样,今天的这些人也是这样,难道慈航静殿上下两代人之间处得很糟吗?还有,怎么年轻一辈的慈航静殿子弟,全都还俗从军了?
这是怎么搞的?)
连串疑问还得不到答案,后头的大队人马又到了,这次香菱让众人退避到一旁,因为靠近过来的人马中,有一部份穿著御前侍卫的服sè,很有可能把孙武给认出来。
而那批人的来头显然不xiǎo,浩浩dàngdàng的数百人马,不但有轻装骑兵随护,腰配光束武器。甚至还有一批人脚踩着浮空地磁板,尾端喷火,凌空翱翔而来,让孙武看了连忙向xiǎo殇耳语。
“xiǎo殇xiǎo殇,这些人也有磁航浮板耶,我还以为那是你的专……”
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抗议,xiǎo殇的声音乍听之下像心情很好。不过少年却听出了里头被xiǎo看的怒意。
“那种拖鞋不像拖鞋,滑板不像滑板的东西,最多不过离地四尺,时速不超过百里,这么没用的破烂货sè,怎么能与我的浮板相比?”
身为法宝开发师,xiǎo殇很有自己的xiǎoxiǎo尊严,这番话孙武不敢反驳,就连香菱也听得直发笑。
那批人马也在山mén前与知客僧发生争执。因为慈航静殿的规矩,不准人们持用法宝入山,倘若只是受过基因改造的马匹倒也罢了,但要连磁航浮板之类的法宝也放行,这就坏了规矩,知客僧人为此竭力阻拦。可是几名知客僧人面对数百人马,渺xiǎo的声音根本起不了作用。
慈航静殿是当世大派,这里又是慈航静殿的老巢,只要抬呼一声,马上就可以召集大批僧人。毕竟千百年来,几乎每日都有狂徒上mén挑衅生事,知客僧对这类冲突早已司空见惯。然而,如果要比人多,对方却有着朝廷作后盾,一看知客僧人百般阻拦。御前侍卫们马上站出来,表示自己身负皇命,慈航静殿胆敢阻拦天子御令,莫非是有反叛之心,意图不轨?
这种诬赖构陷的技俩,孙武看得多了,几乎每个官差都会用这一招,不过这一招却也总是有用,知客僧听到这个威胁,原本坚持的气势登时怯了,这时山中另有僧人赶来,传达方丈口谕放行。
大队人马呼啸而过,结束了这场短暂的sāo动,孙武发现那支队伍的成员很杂,不但有隶属地方军的骑兵部队、地方官员、御前侍卫,甚至还有一些穿著奇装异服的域外人士,照理说,域外民族与大武王朝互为死敌,中土境内不该有域外人士光明正大地活动,不过那几个人却好象被奉为上宾,这实在很古怪。
再加上这些人明知慈航静殿不许携带法宝入山,却故意驾驶法宝直闯山mén,摆明是来者不善,今天慈航静殿肯定有一场风波。
“xiǎo武先生……”
由于孙武的坚持,妃怜袖改了“孙少侠”这个称呼,但这名闭眼修行的大美nv,又似乎对于和人亲近感到不适,所以就变成这个不伦不类的怪称呼。
“慈航静殿今天想必不方便接待来客,我们改天再上mén造访吧。”
孙武也同意这个提案,但转念一想,自己大老远跑来慈航静殿求取宝贝,与苦茶方丈非亲非故,对方根本没有理由答应自己:慈航静殿今日既然有难,己方若能够帮到点忙,jiāo涉时也才比较有立场说话,没理由在这种时侯掉头走。
“妃xiǎo姐,抱歉,不过我想进去看一看。”
当孙武决定要入山看看,一切就变得非常简单,之前会遇到困难,只因为要照慈航静殿的规矩来作,不过一旦决定不守规矩,事情就变了个样。
指着香菱,xiǎo殇道:“你,等一下站到前面去,对那几个光头和尚掀起裙子,露出大腿。这些秃贱外表正经,其实都是积压过度的潜在心理病患,一看到nv人就会变成sè中饿鬼,你等他们扑上来以后,再把他们打昏,我们就趁机偷溜进去。”
妃怜袖尚未习惯xiǎo殇的行事风格,闻言大吃一惊,为之动容:孙武则是忙不迭地喝阻xiǎo殇的计划,不能让这伤风败俗的一幕出现。
“有什么伤风败俗的?她是万紫楼的jīng英,脱衣服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你身为她主子,应该夸她敬业,为什么说她伤风败俗?”
“我不是说她伤风败俗,是说你啊!xiǎo殇,你的很多想法实在是……”
孙武气急败坏地与xiǎo殇争辩,但已经熟知xiǎo殇思维模式的香菱,却是微微一笑,道:“没问题的。脱衣服的工作我很拿手呢,反正这项工作目前只能由我来作,就jiāo给我来办好了,妃xiǎo姐是客人。xiǎo殇xiǎo姐……大概还要等个十年八年,才能……”
一句话还没说完,山mén口的几名知客僧一阵闷哼,全部都昏死倒地,香菱的话轻易获得效果,不但孙武目瞪口呆,就是妃怜袖都佩服这xiǎonv孩的说干就干,异常辣手。
“啰唆什么?你不是说不可以露大腿?现在不用露了你也生气。”
“……我说不可以露大腿。并不是说你可以随便对人shè毒针,这样子作是犯法的。”
“通缉犯哪有资格对人讲法律?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怪我破坏了你看nv人大腿的机会。”
xiǎo殇推了孙武肩膀一下,露出一副知已的暖昧表情,低声笑道:“不要伤心嘛,今晚我们退一间房,你和她挤睡在一间,还怕没有机会看她大腿吗?”
这真是让人百口莫辩的指控。特别是当听见这话的香菱,不但不躲连孙武的目光,还笑着对他眨了眨眼,少年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既然已经摆平了守mén人,接下来要潜入进去就不是什么问题,不但孙武进去。就连原本应该被拒诸mén外的三nv也一起潜入。
从进山mén到慈航静殿本院的一里半路,本该有许多僧人巡逻,不过由于今天寺中出了大事,巡逻僧人少了许多,给孙武等人很大的方便。饶
是如此。偶尔遇到巡逻的僧人走来,孙武还是要选择躲避,以免正面撞上,多生事端。
但在这躲躲藏藏的过程中,孙武也发现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香菱身有武功,纵跃跑跳并无阻碍。xiǎo殇没有武功在身,许多地方跃不上去,需要孙武提携,甚至直接背着她跑步,这些都算是很正常,可是理应是众人之中武功最高的妃怜袖,在跑步攀爬的表现上并不比xiǎo殇好。
之前众人一起行动,多数时侯都是坐车,或是挤在一起搭磁航浮扳,没有什么激烈动作,妃怜袖的这个问题并不明显,可是现在潜入慈航静殿,躲避巡逻人员,孙武立刻发现妃怜袖的步履、动作,就像不会武功的普通nv子一般笨重,体力也不甚好,几个斜坡一爬,就开始娇喘嘘嘘。
“妃xiǎo姐,怎么了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唔,抱歉,今早起来就有点不适。其实最近几天的身体都不太好,拖累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妃怜袖的回答,孙武微感释然,觉得nv孩子的身体远比男人娇弱,而且月事来的时侯,又会影响身体状况,妃怜袖会不舒服,可能就是为了这个。不过,当众人最后要翻进一堵土墙的时侯,妃怜袖的笨拙动作,让孙武升起了一个很荒唐的念头。
(难、难怪那天晚上去老实米行的时候,妃xiǎo姐不肯和我们一起去。进入老实米行要翻墙,她……她翻不过去。)
不管再怎么不舒服,除非修练的功法特异,不然对身体的影响应该有限,但妃怜袖爬墙的动作,明显连最基本的轻功都没练过,要不是xiǎo殇及时取出如意金刚圈,让众人穿墙而过,四人可能就因为妃怜袖的缘故,要被耽搁在这里了。
穿越层层阻碍后,众人终于抵达了本院。
初次见到慈航静殿本院的孙武,着实有些吃惊,因为山下城镇所修缮的佛寺,每一间都是华丽气派、雕粱画栋,看来仿佛图画中的极乐世界,但理应比那些佛寺更豪华千倍的本院,看来却是异常朴素,虽然还维持住名mén大派的起码威仪,但整座素净古朴的寺院,除了遍植菩提外,就没有多余的装饰修缮,更看不见显目的金银之sè,看得久了,会感受到这座寺院浓浓的历史气息,但乍看之下,实在是一间不怎么样的古刹。
短暂的震惊后,众人面临要如何进入的问题,但此刻本院正殿群僧云集,高手全在里头,凭四人的本事想潜入进去。那是痴人说梦,本来计划应该到此中断,不过法宝开发师的特有技术,却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当孙武在想该怎么靠近。xiǎo殇侧着头考虑了一下,从腰间行囊中取出一面镜子,手掌一抹,镜面立刻浮现出画面,从背景与人物来看,就是正殿中的景象。
孙武道:“xiǎo殇,你……你又luàn放窃听虫,我们才刚刚来耶。你是什么时候放的啊?”
xiǎo殇道:“啰唆死了,窃听虫本来就是跟着我移动,我走到哪里,窃听虫就自动到哪里,这有什么好叫的?”
香菱早就对xiǎo殇层出不穷的奇异法宝见怪不怪,可是慈航静殿内此刻高手云集,窃听虫能够无声无息潜入进去,不被发现,这可非常了不起。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武功这么好。现在我们身边也有窃听虫,你又发现了吗?
窃听虫当初设计的目标水准,是专mén针对皇宫大内而制,如果连慈航静殿都侵入不了,那我的设计岂不是完全失败?“
xiǎo殇淡淡地说着,被指为武功很好的香菱刘则脸颊发红。暗道得罪这xiǎo妖jīng果然棘手,这么快就遭到反击,不过她说得也没错,以自己的武功,居然察觉不到附近有窃听虫在活动。以此推测,慈航静殿之内除了苦茶方丈,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发现窃听虫的存在。
香菱侧头望向妃怜袖,这名五感敏锐远超常人的谪凡仙子,正自皱眉倾耳释听,似乎对窃听虫的存在有所发现。但另外一方面,妃怜袖虽然听得见声音,却对xiǎo殇手中镜面所播放的影像一无所知,当孙武指着画面提出问题,妃怜袖全然答不上来,这情形落在香菱眼中,登时有所领悟。
(原来如此,她双目不能视物,是靠超敏感的听觉、嗅觉、触觉在脑中构成立体画面,但来自画面转播的影像并无气味,又是大气波动所无法反映的完全平面,她能感知的只剩下听觉,就看不到镜子里的事物了。)
在香菱心中,妃怜袖与自己齐名,早就是多年来的假想宿敌,但自己一直在外公开活动,妃怜袖却深自潜藏,半点资料都不泄漏,对于自己非常吃亏,现在正好利用机会一一探索。
妃怜袖的感知能力有其限度,这对香菱而言,确实是非常宝贵的资料,不过除了缺点之外,她更希望了解妃怜袖的优点所在,因为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机会看到妃怜袖的正式出手,无法评估妃怜袖的武功强弱。
(唔,怎样能让她出手一次呢?很不容易啊,这个仙子摆明一副不理人间事的样子,要让她出手战斗,除非是事情bī上mén了……唉,想不出来,但如果是那个xiǎo妖jīng的话,一定能想出一些yīn损的主意。)
香菱将目光望向xiǎo殇,而xiǎo殇和孙武的目光,对全都集中在那面镜子上,就连“看”不见镜中画面的妃怜袖,都专心地倾听,想要了解慈航静殿内所发生的风波。
镜面中,地方官员宣读来自中央的公文,表示朝廷近年来与域外番邦修好,礼教佛mén高僧,特别请来德高望重的呼伦法王来京说法讲径,法王仰慕中土佛mén地文采禅机,特别派遣座下mén徒来慈航静殿jiāo流,希望能够相互切磋。
一轮官样文章说完,正殿内的高僧们议论纷纷,显然那个呼伦法王来头不xiǎo,而这场所谓的讨教,也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单纯。最后,坐在中央莲花蒲团上的老僧开口说话。
“佛mén之理传自域外,而呼伦法王驰名异域,每年登坛说法,惠人无数,乃我佛mén中的大德高僧,敝mén山僧能够有幸与之讲经论道,实是难得的法缘,今由慈济、佛光两院接待远来贵宾,望贵客在此盘桓数月,惠我阖寺僧众。”
说话的老僧,一张圆圆的大脸,笑味味的甚是和蔼可亲,虽然穿著华丽的袈裟,不过却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坐姿也说不上端正,歪歪斜斜的,颇有几分写意自在、玩世不恭的味道,如果不是妃怜袖点头确认。孙武还真不敢相信这个看来脑满肠féi的僧人,就是慈航静殿的掌mén方丈,苦茶大师。
苦茶方丈说话的声音浑厚,语气却很谦和。听起来让人很有好感,而他浑然不以呼伦法王未亲自来到,只遣派弟子前来为忤,表示会将来访的番僧当作贵宾款待,双方研讨佛法数月,再护送他们回京师。
呼伦法王派遣过来的三名弟子,身穿露肩的袈裟,黑肤卷发。身材高大,却是不通中土语言,听翻译人员把话转译过后,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再由翻译人员转成中文。
“方丈,这位……呃,坦尼斯大师表示,慈航静殿的四大护寺神功,就连他们在域外都有听闻。这次专程而来,不是要讲经论道,而是希望向慈航静殿讨教四大神功。”
“尊使,请回告这位异族大师,敝寺僧侣修练武艺,只为强身健体。并不是要恃之逞勇比武,如果他们远道而来,是为了比斗中外武技孰优孰劣,那么敝寺不能接待。”
翻译官员将话转达后,又是一阵叽哩咕噜的外语jiāo谈。再次转译过来的时侯,语气就强硬许多,已经不再是讨教,而是很明白的向慈航静殿挑战,不仅如此,那名黑肤番僧还在翻译官员说话的时侯。重重往前一踏,落脚处附近的坚硬方砖应声而碎,表现十足的威吓力。
在座的俱是慈航静殿高手人物,一脚踏碎方砖,这等雕虫xiǎo技每个人都不放在眼里,眼见这番僧凭这点本事就敢上慈航静殿挑衅,不禁哑然失笑,然而,当那番僧双目微闭,脚下几百片碎砖石像是被细线拉扯,忽上忽下,如海波般舞动,慈航静殿的僧侣们便面露讶sè,晓得这番僧身负不凡神通,是有所恃而来。
翻译官员把话说完后,更推波肋澜,加上自己的意见,表示异族僧侣上慈航静殿讨教武艺,此事关乎全中土民族的颜面,如若慈航静殿怯战,则中土民族颜面扫地,往后更在异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如果事情真的变成如此,不只慈航静殿将受千夫所指,就连皇上也会为此盛怒。
说话的口气严重,不过苦茶方丈却淡谈地表示,出家人闭mén修行,明心见xìng,不荣不辱,只要问心无愧,世间毁誊于一介山僧又有何干?如果朝廷当真想要宣扬国威,一显中土武学的正宗地位,那么当今天子神功无敌,只要他亲自出手,中土武学便是无人能敌,难道有人敢质疑天子所用的中土武学不是正宗吗?
一番话侃侃而谈,整个慈航静殿的士气都被提振起来,不只正殿内的僧侣,就连在外窃听的孙武都为之眉飞sè舞,觉得这是出世以来第一次,看到有人无惧朝廷的压力,甚至面对武沧澜都能严词相拒。
不过,这种反应显然在对方预期内,那个黑肤卷发的番僧又是一阵咕噜说话后,翻译官员表示,如果慈航静殿自知不敌,不愿派人出战,那也无所谓,呼伦法王会敬重慈航静殿的先人创业不易,只是后辈无能,学不到先人的真正本领,不敢出战,但既然慈航静殿这一辈人如此无能,那不如把四大神功的秘笈jiāo出,由呼伦法王代为钻研,参透其中奥秘后,再来转授慈航静殿僧侣。
言语虽然说得还算客气有礼,但言下之意,竟是要恃强索取四大神功的秘笈,此言一出,人人脸上sè变,较沉不住气的僧人甚至出口斥责,大骂番僧痴心妄想,就凭这几个人,居然想挫伤慈航静殿的威名,甚至还贪图慈航静殿的不传秘笈。
情形到这里,已经非常明显,倘若只有这几名番僧,倒还不算难办,问题是这几名番僧与朝廷官员同来,摆明是背后有朝廷撑腰,甚至整件事背后有着当今天子的支持,如果应对失当,朝廷的政治力随时都会介入,后果极其严重。
“……我慈航静殿阖寺僧众闭mén修行,从不妄染俗事斗争,自问是奉公守法,实不明白朝廷为何一再欺bī上mén。事既至此,如果敝寺再不自保,就是愧对先人了。”
一直笑ⅿⅿ的苦茶方丈,首度露出了遗憾的沉重表情,选择派人应战。照规矩,上mén讨教的番僧有三人,慈航静殿也应该派出三名僧侣应战,虽然不晓得敌方实力如何,但随便挑选三位武艺jīng湛的高僧应战,起码有七成胜算。然而,这三名番僧看来甚是年轻,如果派长老耆宿出战,必定落得以大欺xiǎo的骂名,若派年纪相若的低辈子弟,敌方乃是有备而来,胜算却又不高,一时之间,倒颇费思量。
最后,苦茶方丈点了点头,向身旁的僧侣说了几个名字,预备点召那几个年轻弟子出来比武。
第八章 阴阳二气断刚柔
孙武透过镜面看到这里,心里着实有几分讶异,之前听说慈航静殿势力庞大,有许多军方要人都是出自慈航静殿,效忠师mén,对朝廷有绝对的影响力,为何朝廷能够这么大摇大摆地欺上mén生事呢?而且听苦茶方丈所言,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近几年内恐怕已一而再、再而三上演过不知多少次了。
这个疑问xiǎo殇答不出,妃怜袖没有开口,还是香菱作了简短的回答,表示朝廷对于两大圣宗的影响力早存戒心,太平军国之luàn后,就开始着手处理两大圣宗盘根错节的军政关系,而比起素来亲近朝廷的河洛剑派,总是打着不问世事旗帜,与朝廷保持一定距离的慈航静殿,就倍受武沧澜的打压。
“慈航静殿流传久远,mén下子弟的忠诚度极高,如果朝廷以荣华富贵为yòu饵,外加强迫威bī,这些手段是动摇不了慈航静殿的。武论澜的手段确实很厉害,他看出了这一点,所叹由内部动摇慈航静殿。”
立场传统的慈航静殿,对于法宝技术可以说畏如蛇蝎,视之为异端邪术,在太平军国战后,采取废弃一切法宝的政策,但在年轻子弟眼中,这却是违反时代cháo流、抗拒进步的表现,就有一派弟子高唱“古武术结合法宝”的论调。原本这派弟子该受到打压,可是朝廷却大力辅助、培植这派年轻弟子,吸纳他们进入军职,破格拔耀升官,培养出另一派慈航静殿的势力,让慈航静殿陷入新旧两派之争,在内耗中作茧自缚。渐渐衰弱下去。
近几年,慈航静殿受派系斗争所累,内耗得很惨,新派子弟仗着背后有朝廷支持。不但大量招纳寺中僧人还俗加入,甚至还意图问鼎寺中要职,希望能挟政治实力自重,强势进行世代jiāo替。在连串明争暗斗中,新派子弟向武沧澜提出方案,希望能请来域外的异族高僧进京弘法。
佛教的经、律、论俱来自域外,法宝技术也是从域外传来,域外佛mén的武技自成一脉。使用法宝辅助武技修行早巳行之有年,域外僧侣习以为常,如果能请来异族高僧,宣扬这个观念,那么慈航静殿的守旧派便不攻自破。这个策略为武沧澜所采纳,万里迢迢请来呼伦法王入京,开始对慈航静施加压力。
“太蠢了,这些年轻子弟不晓得自己被利用了吗?这样子下去,他们等于帮着武沧澜来害自己的师mén啊。”
孙武听了香菱解释。大致明白了这一路所见的始末因子,既气恼于这些年轻子弟的不知自爱,又不满于守旧僧侣的食古不化,抗拒进步。
“他们可能觉得自己与武沦澜是相互利用吧,人很容易高估自己的能耐,更何况他们在军中被捧上了天。或许连武沧澜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口中说话,香菱留意到xiǎo殇的动作不寻常,飞快地调整画面,好象在搜索什么东西。
“xiǎo殇xiǎo姐,有什么不对吗?”
一句话之间。镜面上的影像重现,只见数名僧人在山道上奔跑,正是苦茶所点的几名中年僧侣,要赶赴正殿进行比武,但一行人跑到中途,旁边的村林闪电shè出飞针。
几名僧人猝遭暗算,立刻像是全身力量尽失一样,膝软栽倒。
“好、好卑鄙!”
叫出声来的是孙武。少年从画面中认出那地方距此不远,不假思索,立刻朝那边拔足赶去,想阻止刺客下毒手。
三步并两步,孙武赶到事发地点,除了看到那几名晕死在地上的僧人,还见到几名蒙面黑衣人正想由树林离开。
“大坏蛋!不要跑!”
孙武的出现,怪模怪样的装扮,令几名黑衣人一惊,但看他xiǎoxiǎo个子,修为想必有限,没人放在心上,预备将他杀掉灭口,同一时间出手攻来。
三柄闪着蓝光的锋锐匕首先后刺来,孙武一眼就看出这些匕首不但是法宝,而且还淬过剧毒,当下不闪躲,猛提一口真气,金钟罩凝运上庙,六关金钟罩灿发的金光已将整个身体罩住。
“当”的一声清响,三把匕首都斩在孙武身上,却没有一把能够见血入ròu,仅是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孙武在中刀瞬间,觉得刀刃似乎在剧烈震动,以ròu眼所看不见的高速狂震,增加了切割时的杀伤力,实有切金断yù之威,如果自己的金钟罩修为再弱一分,可能就会被他们的匕首破ròu刺入。
(不傀是来自域外的法宝,等级和中土的根本没法比。)
孙武承受住敌人斩击,正要重拳反攻,却发现敌人闪电回防,强攻不易,心念一动,展开学自香菱的幻影身法,脚下踩着诡奇步子,陡然从敌人眼前消失身影,行云流水般绕到敌人身后,重拳击出。
“哇啊——”
经历与狂僧、铁中堂一战,孙武的力量获得提升,这一拳悍然打出,威力超越从前逾倍,又是打在敌人所不防之处,只听那人惨叫一声,整个脊背连同胸前肋骨都粉碎了。
在这一拳之下,倒地哀嚎,纵不死也无力再战。
但这一拳之后,孙武徒觉胸腹之间一阵疼痛,晓得是佛血舍利吸纳不良的排斥效应。受这一痛影响,真气提不上来,预好的两拳就打不出去,眼见敌人匕首又来,正要运金钟罩抵御,耳边却听到“锋”、“铮”两下破风声,再一抬头,只见那两名敌人的姿势古怪,虽是手拿匕首,却没有挥下,而且眼中流露不可思的错愕之情。
孙武同样大惑不解,可是不用多久,两名黑衣人的腰间就浮现一道红线,红线渐渐变粗。最后赫然如血泉喷现,大量血雨师下,两名黑衣人的身体竟然拦腰而断,气绝身亡。
这一手自然与孙武
没什么关系。他瞪大眼晴望向前方,只见正朝他这边跑来的香菱也惊愕停步,顺着孙武的目光,回头望向远远落在后头妃怜袖与xiǎo殇。
照理说,最有嫌疑的应该是xiǎo殇,但从妃怜袖故作镇定的表情,还有xiǎo殇不时住旁瞄的眼sè,都说明了动手的人就是妃怜袖。
妃怜袖距离这里起码有一百尺。到底是用什么奇异手法发招杀人,这点姜委匪夷所思,而且香菱赶到孙武身边后,匆匆一看,告诉孙武那两名蒙面人在中招同时,就被震断心脉,所以甫遭腰斩立刻气绝身亡,委实是辣手之至。
“真是不能xiǎo看,妃xiǎo姐的武功。可能比之前我们预期的还强呢。”
孙武低声说话,香菱则是面sè不佳的点了点头。孙武对于妃怜袖的神异技巧充满兴趣,不过现在无暇关心这点,四人围着那几名僧侣看,xiǎo殇和妃怜袖很快作出相同的结论,这几名僧侣的xìng命无碍。毒针抹的只是麻yào,服过解救yào物后休息几天,很快就会痊愈,但目前是别想与人动手了。
香菱道:“敌人的用意,大概是想让这几位大师在比武时丢脸出丑。挫一挫慈航静殿的威风吧。”
这个看法没有人反对,不过,当孙武确认这几名僧侣不能上场战斗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中出现。
“大家,不如由我们来代替比武好不好?”
这句话才一说出口,孙武就自知不对。自己是男人倒也罢了,剩下的三人都是nv子,就算穿上僧袍也只能扮尼姑,又怎么有办法代替这几个和尚去比武?
然而,这个提案却获得全体成员一致通过,xiǎo殇最爱没事生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香菱怀着一探宿敌实力的准备,至于妃怜袖,看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她,在得知苦茶方丈目前的困境后,竟然表现出一副义不容辞的姿态,希望自己能够替苦茶方丈作一点事,可是……
“啊?要我上去比武?这……这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妃姊姊是那种只想呐喊助威,让别人上去流血的纯啦啦队吗?”
被xiǎo殇这么一反驳,妃怜袖无话可说,而技术问题在xiǎo殇的处理下,也轻而易举地被揭过,xiǎo殇只是带妃怜袖到树林后走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身穿僧袍、头戴僧帽,大大帽缘遮住半张脸的秀气和尚,让孙武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易容术吗?”
“不,这是灰姑娘的魔法,一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消失还原,距离现在还有十四个xiǎo时。”
“你在鬼扯什么啊?”
孙武抱怨了一声,但也跟着换起了僧袍。本身就是男xìng,改扮起来容易得多,把假胡子摘掉,脸涂得略累一点就成,只不过换穿僧袍后看来不像是和尚,反倒像个xiǎoxiǎo沙弥,不过眼下不能计较太多,一切只得从权,没过多久,几个人就已经进入正殿的后堂,预备上场进行比武了。
能与异族高手比武,少年确实感到跃跃yù试,不过一个严重的技术问题,却马上砸在面前。
就算对方没有再冒出新的帮手,单就目前而言,敌人也有三名,而己方能够上场的只有两人,xiǎo殇不会武功,香菱也自称学艺不jīng,未足以挑战天下高手,所以就仅能由孙武与妃怜袖变装出战,却仍是少了一人。
“xiǎo殇,怎么办啊?敌人有三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这顶不过关吧?”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等一下你们一个接一个上阵,就说之前的三个和尚临时急病,由新人三大神僧递补,分别是阿鲁不花、阿里巴巴、阿尼佬麻。”
“呃,妃xiǎo姐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谁是第三个?”
“就是牠。”
xiǎo殇手一扬,亮出了一只不知从哪抓来的féiféi老鼠,在她掌心笨拙地翻滚身体。
眼中露出的错悟之情,就与身前的人类少年一般无异。
“老、老鼠?”
“是啊,外来的和尚有什么了不起?黑头黑脑,黑狗一条。派只老鼠去和他们比武,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们了,如果他们嫌不公平,就叫阿尼佬麻选手再让他们一手一脚,以显我中土上国的体面。”
“……我明白了,三战两胜,我们非赢不可就是了。”
如果不胜,必须要进行第三战的话。没有应对方法的xiǎo殇就只有丢老鼠上场,到时侯别说是让一手一脚,就算给这只老鼠手多千手千脚,也会被番僧一掌打扁,场面肯定难看到极点。
“第一场还是我来吧。”
孙武自忖身体状况不佳,想要第一个出去挑战,速战速决,但妃怜袖却快了一步,抢先穿过遮mén布幔。进入正殿,向掌mén方丈进行禀告。
“启禀方丈,慧可、慧xìng、慧定三位师兄猝染急症,不克前来,慈济院改派我等三人与异域高僧jiāo流切磋……”
妃怜袖口齿清晰,说话有条有理。让人听了大生好感,但却颇有几分不通世务,阿鲁不花、阵里巴巴、阿尼佬麻,本是xiǎo殇用来消遣孙武的玩笑话,妃怜袖却信以为真。认为这就是己方所采用的策略,当堂说了出来,只听得满殿群僧哗然,后堂的xiǎo殇与香菱笑得前躬后仰。
名字古怪,妃怜袖的样子又很怪,过大的僧帽斜倾遮住半张脸。看上去好象随时会摔倒的样子,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可疑,孙武心里担忧,生怕nòng巧成扯,一仗未接就被慈航静殿识破,全部给人轰出寺mén去。
幸好,苦茶方丈丝毫不以为怪,对这名非常可疑的年轻弟子点了点头,答允阵前换将,由新人来代表比武。孙武觉得不可思议,却看见香菱笑得很古怪,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妃怜袖的右手垂在腰侧,比着一个奇特的手势。
(原来如此,苦茶方丈一定是认出了妃xiǎo姐,所以才同意由她出战的。妃怜袖听说苦茶方丈有事,就立刻打破沉默下来帮忙,苦茶方丈一认出她身分,便放心由她出战,这两个人一定jiāo情很好,很信任对方吧……)
孙武思量间,妃怜袖已经举步来到正殿中央,却仍与敌人隔着五十尺的远距,单从这情景看来,很像是她心存惧意,不敢与敌人jiāo手,所以才躲得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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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作为她对手的那名番僧,一见她故意保持距离,更是得意,大喝一声,双掌结印,在正式战斗之前,存心卖nòng的热起身来。
慈航静殿的佛mén武学,最早由域外东传而来,但之后数千年独立发展,与中土武学结合,脱离域外武学的轨迹,奠定了今日慈航静殿天下武术正宗的地位。此次朝廷招揽呼伦法王入京传道,所看重的,就是域外结合法宝的特有武技,这些技巧千百年来受慈航静殿有意漠视,寺中所存早巳残破不全,如今看到这番僧出手,正殿中的所有僧侣都聚jīng会神,想看看域外武学有何神通。
只见番僧拳飞掌舞,随着脚下步伐迈进,双手飞快地结着法印,使的正是一mén慈航静殿创派禅功“森罗大印法”,总共有一百零八道手印变化,代表着一百零八位菩萨,每一道大手印均有相应的真言与所辖元素,招法繁复,蕴合天地至理,修练到极jīng深处,当真是天地之间森罗万象,万变不离掌中。
这mén武技易学难jīng,但却是慈航静殿创派起便流传下来的古老禅功,传自域外,这番僧会使毫不出奇,可是他几个步子一迈,阖寺僧侣相顾骇然,讶然于他手中结印怎能如此快法?
森罗大印法,号称是包罗万象、反璞归真的神话武学,若是能够瞬间连结一百零八道手印,那真是一掌推出,蕴合一世界的生克奥妙,普天之下莫有其敌。但常人施展的时侯,受限于体能限速,结手印的威力总是有限,纵使练得再jīng。一秒内能够结上两三个手印,那已经是难得可贵,可是这番僧手掌舞动幅度既大,结印更是越结越快。到了后头,掌影如蝶影纷飞,仿佛一个人生了十七八条手臂,令群僧眼花撩luàn。
掌影纷飞,结印速度也是十倍提升,十多个法印在瞬间结成,彼此间的元素jiāo互影响,生克造化之威显现。番僧的法印骤现琉璃佛光,看上去真像是一名千手阿罗汉,踏足凡尘,渡世降魔。
看到这等威势,慈航静殿群僧脸sè生变,发现这番僧不是寻常的法王弟子,很有可能是呼伦法王座下的重要人物,慈航静殿没有派高手出战,极可能就输掉这极重要的第一仗。不仅如此,眼见番僧将森罗大印法发挥至如此境界,所有僧侣都有一种奇怪感觉,难道呼伦法王此次不靠法宝,想要纯凭武术修为压倒慈航静殿?若这局面真正出现,那慈航静殿可以说是丢脸到家。在中土武林再也别想抬起头来了。
战情紧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妃怜袖身上。却看见妃怜袖不慌不忙,手指一弹,指缝间就多了一条细线。似乎是预备以这武器对敌。
孙武知道妃怜袖底细,认出那条细线是她拔下的发丝,只是不知道她要如何持发抗敌,正自困感,妃怜袖身边凭空多出两颗拳头大的宝珠,围着她慢慢旋绕起来。
两颗宝珠一红、一蓝。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整座大雄宝殿内满溢着花香,芬芳馥郁,仿佛身临极乐净土,而妃怜袖身边也闪动莫名光影,似是花瓣,又好象满天彩羽,缤散飘坠,拈花微笑的高雅仙姿,让人们完全忘记那一身古怪打扮,欢喜赞叹,再也生不出半点杀伐意念。
孙武神驰目眩,恍恍惚惚之间,只听见一声轻亮的擦弦声,妙比仙乐,似曾相识地在耳边响起。
“铮!”
一道雪白的电光从妃怜袖掌中发出,斜斜地飙飞出去,与猛结手印奔冲过来的番僧错身而过,众僧只见白光一闪,接着就万籁俱寂,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什么都停顿了下来,没有奔跑声、叱喝声,也没有光影,没有花香,只有一个很细、很细的水滴落地声,在这深度寂静的大殿上,清楚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抬头去看,番僧的双掌仍半结着手印,但结印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一道朱红sè的血线,在他双臂上迅速浮现,没过多久,血线就变粗崩流,在血如泉涌的红雾中,两件事物掉了下来,一件是番僧的左掌、一件则是番僧的半只连掌右臂。
仅仅一招,就破了番僧的森罗大印法,同时断了他赖以成名的双臂,这等锋锐狠辣、不留余地的武技,直进如剑,并非慈航静殿的佛mén武学,看得在场众人暗自心惊,但叹息声未出,却听见“喀啦”一声,那名番僧从左肩到右腋下出现血线,在勉强连结身体的骨与ròu断裂后,被切断的上半身斜滑落地,胸口以下的半身却仍直挺挺地站着,形成一幕怵目惊心的恐怖画面。
孙武才刚刚看过这样的画面,受的冲击没有旁人大,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望向妃怜袖,恰好看到她张口松齿,将发丝收起,微微一怔,马上就明白过来,妃怜袖适才将发丝一端缠指,一端用口咬住,拉直发丝为弦,仿佛弹琴般五指一拨,音波震dàng撕裂大气,化为真空风刀,锐利无匹,一击就斩了那番僧。
(妃xiǎo姐的武功好厉害啊,我如果运金钟罩抵抗,挡不挡得住呢?大家都是练慈航静殿的武功,这么狠辣的手法我可没学过,是怎么学来的啊?)
孙武想了想,随即恍然,想起妃怜袖也同时是河洛列派的传人,这手真空风刃和剑术异曲同工,应该是河洛剑派的武学吧。
而大殿上这时luàn成一团,两名番僧又惊又怒,收起同mén的尸体后,几哩咕噜地斥责慈航静殿辣手杀人,但苦茶方丈却淡淡表示,武艺切磋难免有失手,这意外始料未及,慈航静殿深切致歉,并会重重责罚阿鲁不花。不过为了防止类似惨剧上演,双方的武技切磋应该立刻中止,避免伤亡。番僧与朝廷人马本就是为了挑衅而来,哪可能就这样罢手而去。只能表示比武切磋确实难免死伤,己方不会追究,但下一场比武他们将不会手下留情,要慈航静殿有所准备。
(糟糕!下一场比武恐怕会打得很惨烈,这样一来,不就变成我要倒霉了吗?这就是黑狗偷食,白狗当灾了吧?)
孙武对番僧们的恫吓不是很在意,很想尽快一试身手。但多少有一点担心,虽然妃怜袖刚才已经紧急调理,帮忙平复自己紊luàn的气血,可是等一下如果再打起来,不晓得身体的隐患会不会造成拖累。
御前侍卫的队伍中似乎另外伏藏着高人,一名侍卫跑到翻译官员身边说了些话,那名大官就换了一副表情,很愤怒地斥责慈航静殿说一套、作一套,明明打着禁绝法宝的旗号。mén下弟子却使用法宝提升力量。
孙武听得不是很懂,但刚刚浮现在妃怜袖身旁旋绕的两颗宝珠,似乎叫做“五蕴龙珠”,其中一颗还是慈航静殿世代相传的至宝,天下闻名,所以一出现就被认了出来。而苦茶方丈则淡淡解释说宝珠是天然之物,并非机械法宝,慈航静殿历代掌mén珍而重之地传承下来,哪有反对的道理。
这个说法对方不能接受,两方面开始唇枪舌剑论战起来。孙武听得有趣,觉得这些光头和尚一个个辩才无碍,口中虽然和气,但绕弯骂人不带脏字的高明本事,梁山泊群豪实是望尘莫及,正听到出神。旁边的xiǎo殇拍了拍他,让他看一样有趣东西。
xiǎo殇的四神宝镜,不但能连结映出窃听虫正监视住的画面,也能播放早先拍下的录影,甚至作出定格放大的细微处理,而xiǎo殇要给孙武看的东西,就是刚刚那名番僧横尸就地,窃听虫拍下的影像纪录。
“你看,这幕画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非常血腥。xiǎo殇你好变态啊,拍人家的断手断脚作什么?常常看这种东西,对你的心理发育不好,等一下马上把这纪录销毁掉。”
“谁叫你看这种东西了?我叫你看那两只断手啦!”
“所以我说你够变态啊,整个画面都是断手,还特写放那么大,你……咦?为什么断掉的手骨会闪闪发光?这是金属啊!”
被称为“笨蛋一号”的少年,脑筋与反应都不是很灵光,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番僧在手臂内偷偷藏金属,手臂远比常人为硬,妃怜袖的音剑能轻易一击断臂,武功果真是厉害得很。
但xiǎo殇一副嘲nòng的目光,却让孙武想到问题重心。手臂内的骨胳换成金属,没了神经,手臂要如何使动?如果连神经也能制造,那这就不是塞一截高硬度金属bāng进手臂,而是某种法宝了。
“xiǎo、xiǎo殇,你是说,这些番僧巳经把法宝埋在身体里,直接使用,是这个意思吗?天啊,怎么做到的?”
“为了军事用途特别开发的恶心技术。太平军国时期,曾经有人想搞这种东西,但没有开发成功,最多也不过是像纳兰元蝶一样,nòng只半结合的假眼……域外民族毕竟是法宝学的起源,己经成功掌握这mén技术了。”
“那……搞到身体里头有机械,这些人还能够算是人吗?”
“就算身体里头没有机械,很多人也未必算得上是人。”
xiǎo殇一句话把孙武堵了回去,这时外头的论战也告一段落,双方姑且同意初战以和局论,因为初战中慈航静殿使用了法宝,而且出手凶残,一招毙命,不合佛mén子弟比斗论武的jīng神云云,总之,具有争议xìng地初战算不分胜负,由接着的两战决胜。
(两战?这下子真的糟糕了,我们这边只剩下一个人,怎么打那剩下的一战?难道……真的要抓老鼠上场?)
想到最后那位阿尼佬麻大师,孙武就一个头两个大,但听到外头开始朗声宣召何里巴巴出去比武,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走。
“等一下。”
“xiǎo殇,有什么事吗?”
孙武愕然转头,发现xiǎo殇的身体摇摇晃晃,脸也红得厉害,看来有些像是在发烧,心中讶异,想要问她有何不适,xiǎo殇却把手一挥,打断同伴的话,抢先发言。
“你稍等一下,有人要chā队。”
“谁啊?”
“我!”
两个人的谈话突然有第三者cr,一道黑影从顶上横梁跃下,不晓得之前已经在那里潜伏多久,孙武竟是丝毫未有察觉。
“你们几个人很有意思,虽然我不认识你们,但凡是在慈航静殿里胡搞瞎搞的事,我都很乐意帮上一手,外头那些黑鬼嚣张跋扈,我也看不过眼,这一仗就让我来接。”
这名躲在梁上偷听的不速之客,是个十八九岁的俊朗青年,孙武日前曾在旅店里与他有一面之缘,赫然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任徜徉。
见识过他的武功,孙武对于陡增强援大为振奋,但这时来不及多说,任徜徉听外头呼喊得甚急,在孙武肩上轻轻一拍,哈哈一笑就走了出去。
“吵什么吵?赶着圆寂投胎吗?阿里巴巴大师来了!”
《东方云梦谭》第七集完
第一章.如来神掌.驱妖降魔
东方云梦谭第八集第一章如来神掌驱妖降魔
“吵什么吵?赶着圆寂投胎吗?阿里巴巴大师来了!”
任徜徉大笑着走入正殿后,外头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孙武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刚想要探头出去窥看,就发现外头哗声大作,几乎是群情激愤地鼓噪起来。
之前妃怜袖出场的时候,慈航静殿群僧虽觉有异,但却只是xiǎo声议论,而后苦茶方丈舌辩朝廷官员,群僧不时从旁帮腔,也是妙语如珠,蕴讽刺于诙谐当中,不失禅mén高僧的体面,然而,任徜徉似乎是一个极度不受欢迎的人物,才一现身,认出他身份的官员与番僧还未开口,被激起新仇旧恨的慈航静殿群僧就哗然雷动,jiāo相斥责起来。
“什么阿里巴巴!任徜徉,你还有脸回慈航静殿来!”
“你行止不端,是师mén的耻辱,出来作什么?快快退下!”
“任徜徉,你上个月在外闯的几个祸还没了,苦主追上mén来,你别想又逃跑出去,来人啊,将这逆徒送去戒律院,等侯审判。”
你一言,我一语,堂堂大雄宝殿倒闹得好似菜市场一般,不仅孙武看得傻眼,就连那些官员与番僧都瞠目结舌,看着那些比自己更杀气腾腾的僧侣,搞不请楚到底是谁要进行比武,直到苦茶方丈轻咳一声,察觉到自己失态的祥僧才面红耳赤,口称“罪过”
地退回两旁站好。
“禅mén修行,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总归一句,就是*要不拘形象啦,名字不过是表相之一。我昨天叫任徜徉,今天叫阿里巴巴,明天又叫任徜徉,不可以吗?变化无常。万法唯空,诸位师叔伯连这也看不透,修行多年未免……嘿嘿嘿。”
任徜徉长声大笑,竟似全然不将这些师叔伯放在眼里,但当他转身面对苦茶方丈时,却全然换了一副表情,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
“师父,您老人家好。”
“阿弥陀佛。你xiǎo朋友也平平安安,福寿双全。”
师徒两人的对话,全然听不出辈分尊卑的感觉,孙武听得一楞,隐约有点明白出身慈航静殿的任徜徉,为何会是今天这副làngdàng样子,但心里又有股暖意,好像看见过去老爹与自己、xiǎo殇的相处情景。
短暂的师徒叙话结束,任徜徉一跃而起。转身面对敌人。呼伦法王此次不远万里而来,雄心勃勃,对中土武林的成名人物早巳调查详细,任徜徉是年轻一辈中的风云人物,锋头之健直追袁晨锋,众番僧对他的资料耳熟能详。一见对手换成是他,表情慎重,双掌一拍,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竟然平空漂浮了起来。
除了万紫楼的凤娉翱翔。普天之下还没有其他武技能让人飘身飞行,这番僧虽然只是浮空,还做不到飞行,却己是最难能可贵的第一步突破,满殿群僧均是大为诧异,讶然于域外武术之奇。但已经从xiǎo殇口中得知究竟的孙武,却明白其中古怪。
(刚刚是手,现在就是脚了吧?嗯,用法宝本来就能飞,如果把xiǎo殇的磁航浮板装在身体里,能飞的比这高多了,他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孙武知悉真相,并没有被这种特效给吓倒,但看在慈航静殿群僧的眼中,这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而且浮空起来只是第一步,跟着想必就是猛招临头,慈航静殿中有数mén不为人知的腿法,威力奇大,追本溯源,想必域外也有类似绝学,念及此处,没有人敢存半点轻视之心。
不过,正当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番僧吸引,一声满不在乎的轻笑,却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慢慢慢,别急着抢投胎,想死也不用怕没鬼作。你这黑炭团虽然够黑,但到底远来是客,动手之前,我有几个不好的劣习要先让你知道。”
任徜徉双手环抱,潇洒笑道:“第一,我和nv孩子在一起所混,从来不给钱,当然……也从来没有nv孩子会要我付钱。”
虽然是俗家弟子,但好歹也是慈航静殿mén下,任徜徉公然说着嫖妓宿娼的话题,等若是将火把丢到油堆里,总算在座的僧侣群深自克制,这才没有大骂出声来。
“第二,职业无贵戏,男儿当自强,老子别的好恶没有,就是一看到当官的便火冒三丈,想要狠狠地踢他们ρi股,特别是那些当和尚当到一半,就拿假发盖光头,换上官服扮禽兽的狗东西。”
如果说刚才那些话,是恰好刺激到在场的群僧,那么现在这段话就是明着讥讽所有现场的御前侍卫。参与此行的御前侍卫与武官,本就经过特别挑选,九成九都是出身慈航静殿,现在被任徜徉指着鼻子骂,自然是人人光火,特别是想到任徜徉自己也被朝廷封予爵位、赐有官衔,是最没资格这么说话的人。
慈航静殿的诸位高僧,为了本身的体面,并不愿在大庭广众下失态,但御前侍卫们却没有这等顾忌,恼火起来,扯开喉咙便骂,把任徜徉祖宗十八代都问侯遍了,而任倘佯却一脸满不在乎,对着番僧点头说话。
“前两样习惯不好,没有关系,因为再怎么不好,也不会死人,但第三点你就要仔细听好,因为一个处理不好,这习惯随时都会玩死人……”
任徜徉笑道:“那个习惯就是……我和别人动手的时候,最喜欢一见面就放大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年纪最轻的孙武与xiǎo殇,一听就明白这个专mén术语,晓得所谓的放大绝,就是使用大绝招的意思。而xiǎo殇更是用力一拍孙武,要他把握机会,好好观摩记住任徜徉的动作。
只见任徜徉大笑声中,左掌推出。凌空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刹时间满室光华大成,桑然夺目。
慈航静殿掌mén神功。如来神掌!
柔和的雪亮白光,似缓实疾地遍照八方,所经之处,人人都感到一阵心境平和,暴躁之气消减,而白光绽放到后来。转化为七彩琉璃佛光,在万道彩光当中,一只手掌水平推出,伴着无坚不摧的巨大威力,轰向半空中的那名番僧。
番僧连声虎吼,脚下双足闪动,更发出紫sè的气芒,似乎要施展什么极厉害的绝学,但是在浩然辉耀的佛光之前。他的动作迅速变得呆滞迟缓,像是被一座大山正面压住,动作维艰,呼吸不顺,到了后来甚至连踢出去的腿影都给压回,腿上萦绕的紫光也熄灭。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 ̄ ̄ ̄ ̄”番僧的吼声变成了痛苦惨嚎。在他整个人被佛光所吞噬的同时,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在场众人的耳中,任谁听了都是一阵胆颤心惊。但是片刻之后,当佛光消散退去,众人回复视力。却看见任徜徉仍站在原地,那番僧也好端端地站着,两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在对峙着,而刚刚发生过的一切却仿佛是场幻觉,从不存在。
这一战……该不会又是作和论吧?
许多人心头都有着同样的疑问。但一阵清脆的爆裂声响,却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转头望去,只见那番僧虽是一动不动,可是浑身上下却连连传出清脆的骨骼爆裂声响,仿佛放鞭炮似的绕着全身爆过一遭后,番僧骤然矮了大半截,跟着就瘫倒在地上,不仅仅是昏死过去,而且全身各处的骨络关节都巳被掌力粉碎,像是一具被打烂的木偶,手脚多方向扭曲,口吐白沫地晕死在地。
“任、任徜徉,你好毒辣啊!”
面对一众侍卫的指责,本来一直笑嘻嘻的任徜徉勃然大怒。
“毒?哪个家伙敢说我毒?我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分八次踩,天底下哪里找个人比我更心慈手软?这和尚就那么点微末本事,也敢闯上别人家里耀武扬威,现在我还让他会呼吸,会睁眼,身体也没有给大卸八块,他已经该酬神谢佛了,你们要替他出头是不是?好,全都上来,我一人一掌,bībī超渡,刚好这里就是和尚庙,念经免费,收尸另算!”
无论是其余的番僧,或者是御前侍卫,碰上这无礼又蛮横的làngdàng子,都是又惊又怒,同时却又心下骇然。
如来神掌,威震天下,果然是名不虚传,仅仅是起手式“佛光初现”,便已经有此惊世威力,看那番僧浑身骨节粉碎的惨状,好像被一座高山大岳重砸在身上似的,如来神掌的浩瀚之威,令人思之不寒而慄。
不过,在殿上的所有人当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对这一幕感到恐惧、愤怒,也有人是以极为惊喜兴奋的心情,在注视这一幕的。
“xiǎo殇……那一掌就是如来神掌吗?我觉得……那好像不难学耶!”
任徜徉一式惊天动地的如来神掌,轻易大败域外番僧,大大出了锋头,一众御前侍卫虽然被气跳脚,却谁也不敢上来挑衅,怕被他同样一掌打在脑mén,白白送一场丧葬法事给慈航静殿做业绩。
可是看在孙武眼中,任徜徉的狂傲姿态却有几分虚张声势,因为发这一掌的代价绝对不轻,任徜徉虽然没有气喘吁吁,可是在xiǎo殇的四神镜特写下,他身后的衣衫整个湿透,连头发都湿得像是刚刚洗完澡一样,明显虚耗不少。
刚刚那名番僧,看似无能无用,但应该是很有本事的,所以任徜徉为了不增添无谓风险,便决定不给他机会,一照面便耗损元气,用最强的武功一招败敌,看似风光,却有着不得不为地无奈。
不过,孙武觉得很兴奋,因为从知道任徜徉要使用绝学的那刻起,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直看,不只看任徜徉的出手,也分神去看四神镜中的画面,因为四神镜有过滤强光的功能,能让画面看来更为清晰,可惜如来神掌的威力太强,能量激dàng之下,最后四神镜仍是失去画面,让孙武没看到佛光初现的后半段。
虽然仅有前半段,却已让孙武获益良多。事实上,任徜徉的如来神掌,孙武虽是首次见到,但却觉得非常熟悉,好像自己也曾修练过同样的东西,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却又是那么强烈,强烈到仿佛只看任徜徉使了半式,就隐约把握到这掌法的行功口诀了。
从道理上说,这绝对不合理,但孙武却很想找机会试试,看看那些感觉是否正确,而这机会很快就送到面前。
正殿上连斗两场,呼伦法王座下的护法高手先后败倒,一死一残,而且都是甫一动手便被敌人秒杀,败得难看至极,不仅番僧大失面子,就连御前侍卫都感到面上无光。
本来三战两胜,事情应该到此结束,但妃怜袖的首战被算是和局,现在孙武必须出战第三场,与那些番僧一较高低。
“第三战,阿尼佬麻请出场。”
听见外头的呼唤,孙武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很正常的一点是,僧侣群中没中人认得这个脸黑黑的面生xiǎo沙弥是谁,不过有了妃怜袖的例子在前,苦茶方丈又没有反对,全寺僧侣也都闭口不言,当作全无异状。
而孙武所面对的敌人,长得又高又壮,直挺挺地站在孙武面前,像是一棵高大的树木般,身体所形成的yīn影覆盖住孙武,仿佛乌云罩顶般的不祥。
(哇……这个黑人好高啊,快要和北宫罗汉他们一样了,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装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吗?)吃什么东西,这点没人知道。但如果说是装了什么东西,孙武却相信这绝对可能。之前的两名番僧,一个是手、一个是腿,都在身体里头埋藏法宝,这个黑黑的大块头相貌古怪,头大如斗,肯定是有些古怪的。
(该不会……是头吧?)孙武心中存疑,照着比武应有的礼仪,弯腰下拜,脑里思索着敌人可能的破绽,哪知道还没来得及抬起头,那番僧就大吼一声,嘴巴一张,竟然是一道熊熊烈火疾喷了过来。
“啊?真的是头?”
孙武连忙逃窜,但火临已经缠身而来,僧袍着火,烧得他极为狼狈,总算他金钟罩修为扎实,在烈临焚身时鼓起六关金钟劲,周身索绕起黄金光芒,硬生生将火焰驱离体外三寸。
在场群僧看到对方张口吐火,均是相顾愕然,觉得这事未免匪夷所思,但又听说域外有一脉奇特武术。mén人擅长吹萧驱蛇、吞剑、吐火,这番僧或许就是修练那种奇术也不一定,不能太大惊xiǎo怪;而当他们看见孙武的金钟罩,那是再正宗也不过的慈航静殿武学
。群僧纷纷喝起采来,但没多久这些喝采又变成惊愕,每个人都存着同一个问题。
这少年看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居然已将金钟罩练上第六关,这虽非史无前例,但却委实惊人之至。而且,金钟罩第六关以上的秘笈从不外传,他能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那就是本寺弟子无疑,可是,为何又如此面生了?
无数诧异眼光,集中在孙武身上,他却忙得没时间理睬,全力运着金钟罩,尝试在火焰中突击,可是当熊熊烈火终于出现空隙,他一记重拳打在敌人腰侧。如钢铁般坚硬的身躯,却反震得他手骨酸麻。
(好厉害的护身硬功啊!第一次碰到这种功夫,搞不好比金钟罩更硬,像打在真的钢板上一样……咦?)孙武一阵错愕,为着那有些怪异的手感而不解。比这更坚固难破的护体神功,自己不是没有遇过。可是像这样子硬梆梆,异常接近金属触感,一点血ròu之躯的柔软都感觉不到,这还真是第一次。
一击失利,孙武想使用幻影身法绕到敌人身后。不过那番僧的动作却非常奇怪,上半身不动、腰不转,迳自挥拳向孙武击来,本来绝无可能命中的一拳,却因为手臂陡然变长,一拳打在孙武背上。
(呜……是xiǎo殇的章鱼拳。)平时xiǎo殇痛殴孙武。出拳时手臂柔若无骨,总能由不可思议的方位击来,看来很像是手臂突然延伸了长度,只是这理应别无分号的独mén拳法,竟然会从外人手中使出,对孙武而言实在很具意外xìng。不过,真正吓到他的东西,却是在他看清楚那番僧手臂的一刻。
“哇哇哇哇哇!手真的变长了!”
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错觉,那个番僧的右臂陡长一尺,以一种不可能的身形比例与姿势,猛朝孙武挥击过来。猝不及防,孙武连挨了几下重击,虽然靠金钟罩硬挡下来,却着实疼痛,几次想要反击,可是对方一只右手比一杆长枪还长,占尽距离上的优势,横臂扫出,根本没有空隙冲刺进去。
(胸口又开始痛了,再打下去,内伤就会发作……嗯,把一切赌在金钟罩上头,拼着挨他几下,冲过去发大禁佛心刺吧!)孙武拿定主意,咬牙连挨了两记重拳,想要飞跃掠去,但脚才刚刚离地,那番僧大吼一声,双眼竟然shè出两道炫目之至的雪白光线,命中孙武胸口。
虽然只是两道细细的光线,但从那耀眼灿烂的程度,就说明了内中蕴合着多强的能量,这一下命中,威力绝不逊于那记重拳的一击,金钟罩虽然没有被击破,孙武却被打得在半空中滚了几个筋斗,重重摔落在地上。
番僧一下得手,更不饶人,高速飙冲过来,一双铁拳犹如两把开山大斧,连环jiāo错往少年身上砸去,看那狠恶声势,大有要持他活活打成ròu泥的意思,不少僧侣转头不看,生怕一睁眼已看到少车被打成内脏外流,血ròu模糊的惨状。
但其他较有见识的高僧却大声斥责,觉得这番僧怪模怪样,像是机械多过人体,这场比武实在是很怪异。在众多的斥骂声中,又以任徜徉的反应最为激烈。
“喂,这台东西也算是人类呜?讲好是双方mén下弟子出来切磋,你们nòng一台机械出来比武,呼伦法王座下已经没人了吗?”
这种抗议早在对方意料之中,马上就有人出来解释,表示这个“阿密汗一号”是呼伦法王的作品,集最尖端技术于一身的法宝人,既然是呼伦法王亲手制作,那就与亲自授业的弟子没有两样,当然算得上是mén下。
域外的法宝技术本就远较中土为优,众僧虽然隐约听过有内建法宝于体内的技术,但是否真能做到,却是谁也没亲眼见过,至于凭空造出一个“法宝人”,那更是作梦都不曾想过的事,现在听对方这么解释。众僧彼此相顾,俱是深以为忧,觉得这种法宝人要是能够大量生产,那么对中土可能又是一场浩劫。
任徜徉怒道:“笑话。亲手拼一台烂机械就算是弟子,那呼伦法王亲自找条狗唸一遍经文,那条狗也算是徒弟啰?你们怎么不派条狗出来算了?啊,刚刚那两条被抬出去的算不算?”
这句话的刺激xìng太强,不仅是番僧与御前侍卫为之sè变,大声回骂,就连慈航静殿群僧也觉得不妥,苦茶方丈出言制止。却仍看得出任徜徉一副跃跃yù战的表情,如果不是双方明言一对一战斗,他早就跳下去接替孙武了。
“碰!碰!碰!碰!!”
一轮震耳yù聋地敲击声响后,法宝人似乎因为机件过热,必须要暂停攻击,稍稍冷却,但当法宝人往后退开,那抹绽放在众人眼前的金sè光芒,却让慈航静殿群僧又惊又喜。以刚刚法宝人疯狂捶砸的疯狂大力。就算是花岗巨岩也被砸成了碎石粉,更何况是血ròu之躯,但这少年年纪虽xiǎo,金钟罩修为却是扎实得令人难以置信,挨上这样的连续重击,竟然毫发无伤。
(好、好险啊。如果不是因为和北宫罗汉、狂僧他们打过,金钟罩稍有提升,我一定挨不过这一轮的。)法宝人攻击的威力虽强,毕竟还无法与北宫罗汉、狂僧那级数的高手比肩,孙武xiǎoxiǎo年纪。近日却累积了与当世高手对战的经验,金钟罩无形中也提升了抗击力,这一轮轰砸居然硬生生抵受了下来。
(……要是这机械怪物再多打几下,或是一面打一面眼睛shè光,金钟罩一定承受不住的。唉,现在该怎么办?)趁着敌人冷却机件的空档。孙武努力平复紊luàn的真气,脑里也想着破敌方略,如果要凭现有的武技去战斗,基本上是不可能地,那个法宝人眼睛会喷激光,防御速度与全面xìng比北宫罗汉更胜一筹,自己根本没有抢到近处的机会,即使有,大禁佛心刺多半也攻不破它的合金躯体。
要嘛,就是现在宣布弃权投降;要嘛,就是像妃怜袖、任徜徉那样进行远距离攻击。这两个方法,一个自己不愿意,一个自己做不到,都是为难得很,换句话说,除非自己能发挥超越现有的实力,否则就是全无胜算。
超越现有的实力……
如果能使出当日击飞狂僧的一拳,引风动云,天地都为之变sè,要解决眼前这法宝人肯定不成问题,遗憾的是,那一击天子龙拳纯属偶然,到底是怎么打出去的,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事后几次想要偷偷练习,真气才一提运,胸口就剧痛难当,大半天吸不进一口气,更别说出拳了。
天子龙拳这条路不通,幸好眼前还出现了另一条路可走,在见过任徜徉的神掌之威后,孙武就多出一个新希望,想试着赌赌看,或许可以改变现有局面。
(就和他拼了,赌上一赌,看看如来神掌是不是能够打烂这台机械。)只要能发挥出如来神掌的真正威力,像任徜徉那样的佛光初现,要击毁这个法宝人绝对不成问题,不过,自己究竟能够发挥出多少威力,却是连孙武自己也预料不到的事。
之前尝试运用无孔不入掌的时侯,孙武对于捕捉气息流动、归纳心法口诀有做过不少研究,后来无意中偷学到铁中堂的铁骨功,在那过程中更是隐有所悟,获益良多,现在就凭着刚刚窥看任徜徉出掌时的些许心得,还有一股解释不出的熟悉感,孙武想把这一股脑组合的大杂烩全力推出去。
屏气、凝神。
孙武运转真气,双目微闭,双掌合十,身上的金光也渐渐敛去,在一派沉静当中,有几分宝相庄严的禅定气势;满殿僧侣见他这副模样,微感讶然,窃窃私语,不晓得这少年在nòng什么玄虚,但苦茶方丈与任徜徉却有着明显反应,一个微微皱眉,一个身躯剧震,都用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怔怔地望向孙武。
在众人的注视下,双掌合十的少年脚底微动,竟然住上轻飘了几公分,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xiǎo距离,但看在知情的人眼中,却已是铁一般的确实证据,而当那熟悉的白光开始一缕一缕地释放出来,不只慈航静殿群僧,就连御前侍卫们也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是正常……
忽然之间,柔和的白光消失不见,微微飘浮离地的孙武重坠下来,脸上浮现痛楚表情,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走火入魔,还不及有动作,一道光芒又自他身上绽放出来。
不是金钟罩的黄金气芒,也不是神掌的佛光,而是一道道映得人脸上发红的血光,同一时间,大殿内被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所覆盖,从外头遥遥看进来,整座大雄宝殿像是被浸在血池里,仿佛地狱浮上人间一样的诡异景象,却勾起了年长僧侣一个早已遗忘,发誓永不再记起的恐怖梦魇。
“这……这没可能……”
不晓得是谁发出了这声呓语,但听在每个人耳里,却都像自己心情一样沉重,而这声呓语也没说完,因为一声震天破地的大笑,震得所有人耳内剧痛,眼中所见,就是强烈的血光暴炽,化作汹诵的血海làng涛,刹那间涌遍整座大雄宝殿,更向那个法宝人狂冲过去。
猛抬临头,法宝人的反应很大,挥舞双臂,嘴里集中能量喷出火焰,钢铁双臂跟着横挥过去,看那狠恶声势,没有人怀疑他能将怒奔中的大公牛一击震杀。
只是,这么威风凛凛的反击,在那铺天袭地而来的浩瀚血光之前,就仿佛螳臂挡车般渺xiǎo,仅仅是两秒钟的接触,法宝人就被血光所吞噬。
刚才任徜徉的佛光笼罩住敌人时,那个番僧发出了极度痛楚的哀嚎,但这法宝人被血光吞噬后,竟然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刹时间,整座大雄宝殿只剩下满天血光,bī得人们无法正视,直过了好一会儿后,血光消散,重新回复视力的人们见到少年站在原地,双掌仍是合十,脸上却是一副大梦初醒,mí惘困惑的表情。
而在少年的身前,那个浑身机件的法宝人,已经不知去向,半点残渣都没有剩下来,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一掌之威,强悍若斯。
第二章.过街老鼠.穷途之寇
倘若只看目前的结果,孙武无疑是这场比武的优胜者,敌人被他一掌打得灰飞烟灭,这等恐怖的战绩,就算是让苦茶方丈亲自施为都未必能做到。然而,虽然消灭法宝人没有所谓的“杀生”问题,但孙武所缔造的破坏成绩,却比妃怜袖、任徜徉还要严重许多,因为,在法宝人被消灭的同时,它身后十余尺外的御前侍卫队伍也受到波及,十多名御前侍卫不及走避,被血光吞噬,炸散成满池的残肢碎块,惨不忍睹。
孙武对于自己为何能推出这一掌,同样是搞不清楚,只记得运功到一半,眼前血光骤现,一股汹涌至极的真气狂涛自丹田冲向全身,手中神掌就突然戾气大盛,打出了这极度恐怖的一掌。
受到这一掌的震撼,在场群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些侥幸逃过xìng命的御前侍卫也好不到哪去,惊魂甫定,有人便嚷了起来。
“这、这xiǎo子……我认得他,他是钦犯!”
发掌时侯的高热气流,孙武面上的伪装被蒸发散去,露出了本来面目,立刻被人认出。给这样子一喊,御前侍卫中立刻就有附和声音,大声叫嚣起来,但叫归叫,想到刚才那鬼哭神嚎的一掌,谁也不敢走上前来抓人,所有侍卫都隔得远远,没有人往前走上半步,如果不是因为少年突然倒了下去,恐怕他们再叫上大半天,还是不敢冲上前去。
“抓住这xiǎo子!”
御前侍卫大喜,纷纷冲上前去抓人,但苦茶方丈一声佛号,左右两旁的僧侣自动抢出,拦阻在侍卫群的前方,各出一掌,掌劲鼓dàng,形成一道看不见的柔软气墙。不让御前侍卫越雷池一步。
“好大胆,慈航静殿想庇护钦犯吗?”
闯不过去,大帽子就扣了上来,却见两旁的僧侣群中,一名白胡老僧长声叹息,道:“阿弥陀佛,十几年都过去了,一切早该随着太平军覆灭而消失,为何时至今日。这套禁忌的武学仍会重现世上?莫非真是天不绝异族,天妖虽死,武学依然流传于世?”
此言一出,在场人人闻之sè变,就算是三岁xiǎo孩,也不可能不知道天妖之名。而身为御前侍卫,他们所知的远比平常百姓为多,不但知道天妖曾缔造的无敌战绩,更晓得当年天妖无敌于世上的绝学。
“阿、阿鼻血劫?”
这确实是天妖的无敌神功,自天妖身亡后,未曾一现于世。可是刚刚孙武的行功手法、征兆,都与传说中的阿鼻血劫有显着差别,两者之间应该连不上关系,侍卫们脑中又出现另一个名词。
“如来魔掌?”
慈航静殿方面没有人作答,但在场每一名僧侣的脸上,都是一副既悲愤又沉重的深刻表情。清楚显示当年天妖带给慈航静殿的“痛”,还有绝对不与其传人善罢甘休的决心。
苦茶方丈表示,慈航静殿从来不冤枉好人,这少年既然身负金钟罩六关神功,又会使如来掌,自然与慈航静殿大有关系,要先问个明白,才能作处理,至于他身上所背的罪名。慈航静殿素来遵守国法,如果他犯的案确然属实,慈航静殿绝不会庇护罪犯。
这么一来,两边就像是做好了利益分赃,孙武的立场糟糕得无以复加。更麻烦的一点,就是他发出这惊天一掌后,真气在体内奔腾窜走,经脉贲张yù裂,连站着都觉得很吃力,别说是与人战斗了。
“xiǎo殇xiǎo姐,现在要靠妳的了。”
之前,xiǎo殇曾经轻易引爆万紫楼的分舵,造成严重损失,令香菱记忆犹新,后来相处日久,知道xiǎo殇每到一地,都会顺势把窃听虫散播出去。刚才众人能用四神镜观看殿内状况,相信窃听虫己经广布于殿内各处,只要xiǎodàng一动指头,立刻便能引爆,制造天大混luàn,便于逃脱。
就是因为有恃无恐,香菱一直不怎么担心,结果事到临头,xiǎo殇却动也不动一下,任由孙武给人团团包围;本以为这是xiǎo殇的某种策略,却又越看越不像,香菱伸手往xiǎo殇背后一拍,略作催促,哪知道这下轻拍,竟然让xiǎo殇哼也不哼一声,软软倒在地面。
“xiǎo殇xiǎo姐!”
情形真是雪上加霜,要拯救的人又多了一个,香菱急忙把xiǎo殇背负背上,抢着冲了出去,营救己陷入重围中的孙武。
突然一名nv子杀出,场面顿时大luàn,香菱得以靠近到孙武身边,两人一会合,实力并没有增加,香菱只是给自己背上又多添了一个重担,要背着两个人去杀出重围。
若是以往,香菱只要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暴露实力,但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实力可以暴露了。仅仅余下三成力量,凤凰七绝根本施展不出,没法硬拼,仅能用一些万紫楼中下程度的武技,凭着过人的眼力与速度,勉强从包围网中穿出,过程中不慎被一名老僧的掌风扫着,手臂剧痛,险些就骨折了。
(好痛……真是很久没有这样痛过了……)香菱忍着痛楚,背着孙武与xiǎo殇急奔,但一道人影却挡在正前方。
“且慢!”
凭着超人的灵觉,妃怜袖在极度混luàn的场面中找到了香菱,拦下正要背着少年与少nv冲出去的她。
“我们来慈航静殿是为求医,xiǎo武先生并非天妖传人,如果不解释清楚,他以后一世都会背着这罪名,不是上策啊。”
想法与做法都没错,但时间与场景无疑大有问题,因为在大混luàn之中,御前侍卫和慈航僧众狂呼大叫地赶过来拦阻。香菱急于摆脱妃怜袖,向她发话表示,今天大家是一齐来慈航静殿,孙武也信任妃怜袖,但碰到危机,妃怜袖就立刻倒戈相向,这样的反覆无常太也不像话。
“我没有倒戈相向。我只是想……”
妃怜袖的话被打断,出声者是不知何时醒来的xiǎo殇,用很微弱的声音,简短说了一句。
“妳……妳想出卖朋友吗?”
这句话对妃怜袖而言,肯定有著魔法般的影响力,因为她一听xiǎo殇这么说,脸sè立变,手腕一翻,也不晓得是怎么做的。一张叶子般的xiǎo琴出现在手掌,迎风一晃,立刻就变成一张尺来长的瑶琴。
“铮!”“铮!”“铮!”
妃怜袖手挥五弦,忽快忽慢地拨nòng,连发出数十道音剑,虽然伤人的威力不强。但每一记都是瞄准地砖、梁柱而发,shè得地砖炸裂,梁柱倒塌,让本来就大luàn特luàn的场面更是luàn成了一团,更阻住了追赶过来的人cháo。
四人在混luàn中夺路外闯,一路上*了不少阻路的僧侣。后头却也累积了大量追兵,到了山mén口,更发生一件意外chā曲,看到一个人忙着救醒知客僧,见到香菱背着两人飞奔而来,还欣喜地向她们挥手。
“香菱姑娘、妃xiǎo姐。你们早到一步啦?咦?孙兄弟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后头有大批朝廷官兵追我们,就请袁少侠就先帮我们挡一下吧。”
香菱在袁晨锋腰侧匆匆一拍,与妃怜袖一同狂奔出山mén,和袁晨锋错身而过,袁晨锋正自错愕,后头大批追兵己到,滚滚烟尘中不辨对象,以为袁晨锋是钦犯同党。御前侍卫不由分说,拔刀就斩。
当香菱回头探看,只见后头杀声震天,袁晨锋已经与御前侍卫战在一起,点点剑光如雨。半个御前侍卫都抢不过来。
四个人跑出了好大一段路,xiǎo殇再度失去意识,孙武却在香菱背上慢慢回复清醒,就是胸口痛得厉害,喉咙好像随时都会咳出血来;香菱察觉到他的状况,停下脚步,众人在一个三岔路口短暂歇息。
“真是不好,意外生出这许多波折,这下子想回慈航静殿求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不……不会的……只要解释清楚,慈航静殿的僧人并非蛮不讲理……不过,一时之间是不行了……”
一轮疾奔,妃怜袖竟是上气不接下气,香汗淋漓,简直就像个寻常的娇弱nv子,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拨弦杀敌的一幕,谁也不会相信她身具上乘武功。
求医失败,还连累袁晨锋在那里战得莫名其妙,三人都感到少少的气馁,正想试着nòng醒xiǎo殇,妃怜袖和香菱却齐生警觉,察觉到有人往这边靠近,而且速度很快。
“抓住他们!”
不晓得哪里传来的一声响,只见不远处黄沙扬尘,一大群黄袍僧人怒气冲冲地朝这边奔来,大声喊着捉拿人,竟然又是一队慈航静殿的僧侣。
“避不过了,大家请谁备一战吧。”
香菱口中说话,眼睛却看着妃怜袖,深知今日能否转危为安,很大的关键在妃怜袖身上,若她不肯支援,自己不是没有办法脱困,只是那么做的风险与代价都很大……
“奇怪,呼吸的声音不对……”
应该是要做准备的时候,妃怜袖却冒出了这一句,香菱一怔,转头侧望向急奔而来的人群,赫然发现在那滚滚沙尘的最前头,跑着几个虽然也是身着黄sè僧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尚的人。
穿僧袍、戴僧帽,完全是僧侣的打扮,可是当僧帽随着奔跑而脱落,露出底下的黑发,真实身分暴露后,就分外觉得那几个人横眉竖目,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来好人有限,绝非善类,而更特别的一点,就是他们手中都紧捧着一些书卷,死命抓着不放。
“他们……是不是很爱者书啊……”
同样作着应战准备的孙武,对眼前的情景感到不解,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追赶着这些爱书人的僧侣们,气急败坏地在后头大叫。
“盗书贼!不要跑!”
“胆敢上慈航静殿盗经,你们活腻了!”
“昨天来过,今天又来,把慈航静殿当作是什么?宰了你们!”
与刚才大雄宝殿上高僧们的气派雍容不同。这些年轻和尚的愤怒直接写在脸上,挥舞着手中的禅杖、木棍,大呼大叫,种种咬牙切齿的激愤神态,看来很像是一群鱼店老板,在追赶偷叼了鱼儿逃跑的猫,尽管场面看来紧张,但孙武却很想要笑出来。
两帮人马一边追、一边逃,那群盗书的雅贼看来功夫不怎么样,却能在众多武僧追捕下逃了好一段时间,其道理就在他们脚底所踩的工具。
外型只是普通的靴子,底下有xiǎo滚轮,靴子后方隐约有两个xiǎo管。
管子虽xiǎo,但却喷shè出极其猛烈的气流,不仅仅增快了跑步的速度,气流喷在地上更掀扬起满天黄沙,对后方的追捕者形成大障碍,阻慢了他们的速度。
而当这两团人马即将冲到孙武一行人的面前,那群偷书贼好像很有默契似的高喊一声,脚下骤然发力,鞋底喷shè气流的速度陡增三倍,刹时间黄沙形成滚滚沙làng,方圆十余尺内陷入一片黄sè世界,没有人看得见眼前事物,就连孙武等人也被波及,黄沙蒙眼,什么也看不见。
“臭贼!住哪里逃!你惹máo佛爷,我……”
“香菱,xiǎo心!”
眼前朦胧不识物,孙武几乎是到最后一刻,才发现大队人群犹如奔马,正对着这边冲跑过来,香菱首当其冲,连忙奋力扑过去,哪知香菱同时侧身一闪,万紫楼的身法快捷无伦,刹那间人已不见踪影,孙武扑了个空,虽然没被冲来的人群撞个正着,但他自己的头却在地上重重撞了一下。
“少爷,你没有事吧?”
混luàn中,妃怜袖与xiǎo殇不知跑到邮去,香差搀扶起孙武,闪到一旁去。纵然是在这样的伤疲状态,金钟罩仍有着优异的护身效果,孙武的头在地上重碰一记,只痛不伤,还让地面崩裂了一块,然而,在短暂的痛楚过后,他的意识却被一阵强烈晕眩所笼罩,脚软得站不起身来。
“又给他们跑了!可恶!每次都用这种狡猾的jiān计!”
烟尘渐渐散去,那群偷书贼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失去目标的一众大和尚气得吹眉máo、瞪
眼晴,虽然没有口出污言秽语,但也是人人怒骂,最奇怪的是有人提到“明天一定要把这些窃贼狠狠教训”,让香菱感到好奇,莫非这群窃贼真是天天来盗书?慈航静殿内高手如云,怎会让一群xiǎoxiǎomáo贼这等欺上mén来?
这群大和尚身穿的均是灰sè僧袍,并非袈裟,看来只是寺中的低辈僧人,算不上高手,而他们显然对大雄宝殿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晓得眼前这三nv一男正是官兵们缉拿的目标,让香菱大感庆幸,否则在这里开打起来,势必惊动慈航本院中的高手,后果就很麻烦了。
“贫僧与师弟们捉拿窃贼,不xiǎo心冒犯了诸位,非常过意不去。”
众僧向香菱与孙武致歉,为了表示负责,他们还请香菱带着孙武上山。由慈航静殿的医僧作个治疗。香菱当然不可能答应。找个理由推辞过去。而众僧不能相强,将身上所携带的伤yào相赠,再三表示歉意后离去。
离去时,众僧甚是不平,认为窃贼的本事稀松平常,如果不是靠奇怪的法宝辅助,今天怎么可能跑得掉?
越说越是气愤。一名僧人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我们也有法宝可用,又怎么会抓不到他们?说来都是方丈他……”
“住口!禁用法宝是方丈订的寺规,哪轮到我们来多口多舌?”
一名较为年长的僧人叱喝师弟,不让师弟们再说下去,但从大多数人的表情看来,似乎都对这禁令显得不以为然。一群人边说边行,渐渐远去,香菱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近日内有个集会。还没决定要不要参加。
(对是否参加感到犹豫,这集会应该不是寺内的公开集会,嗯,慈航静殿内部本不安稳,外头又有呼伦法王来势汹汹。看来这一波内忧外患,不乐观啊。)香菱脑中转过几个念头,突然察觉到左侧有声响,转头望去,只见妃怜袖从左侧的树丛中走出,表情有些许的怪异。
“请问……xiǎo殇xiǎo姐呢?”
xiǎo殇并不是一个人出现的,后头还跟着几个人,正是刚才在混luàn中逃跑的窃书贼,xiǎo殇正被其中一个男人抱在怀中,看来好像还没有回复意识,换句话说,就是被人挟持了。
这样的xiǎo场面,还不至于难倒香菱,但当她看清挟持xiǎo殇的那名贼人长相,一阵似曾相识的困惑后,心中陡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一直蹲在地上的少年,手bāng着头,发出呻yín。
“少爷,你的头痛得厉害吗?”
头疼的感觉不好,但真正难受的,却是那股莫名地晕眩。与碰撞的伤处无关,仿佛是从脑内深处渗发出来,一点一滴,让少年不得不用力压着头,抗拒着那股裂脑而出的天旋地转。
是因为碰了头,所以才造成这种感觉吗?应该不是的,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用力碰头,哪可能这么容易就头晕眼花?应该是有些别的理由吧?
而且,真正让人难以释怀的一点,就是自己在刚才扑空撞地的那一瞬间,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心悸,好像自己曾有过类似的遭遇,而这个想法才刚冒出,自己的身体就突然狂冒冷汗,胆颤心惊。
为什么?
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事,已被自己忘掉,但自己的身体却还记得,所以当类似的事情重演,身体便有强烈反应,来提醒自己这曾经有过的事实。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过去确实做过类似的事,无论是扑倒别人或扑空,这些都可以回想出实际的例子,但自己做这些事的时侯,并没有此刻心惊ròu跳的感觉,为何现在会……
难道说,不是扑倒或扑空,是自己被别人这么扑倒过?
这个想法应该没有错,因为察觉到这点的自己,身体的反应变得更强烈,心跳急促到痛起来的程度。
假如这想法没错,当时与自己在一起的人,还有谁?xiǎo殇吗?可能xìng很高,因为自xiǎo无论到邮哪,自己都是与xiǎo殇在一起,但还有没有别人呢?恍惚中,自己觉得应该还有个人,是一个成年人,是……
“xiǎo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受伤了?”
一个声音穿透记忆的mí雾而来,当少年闻声抬头,所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消瘦而陌生的脸庞,尽管自己对这张脸没有印象,却对那双眼晴感到熟悉。
“你……你是……”
“不认得我了吗?我只是把胡子剃掉而已啊,唔,也难怪你不认得,这些日子以来,叔叔瘦了很多啊……”
“路……路叔叔……”
再也说不出半个宇,少年身体一软,失去意识的头部再次碰着了地面。
当孙武从短暂地昏mí中清醒。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充满惊愕地诡异局面。
能够再次与路飞扬见面。这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但是当少年得知路飞扬参与了盗经行动,是那群偷书贼的同党,顿时张大了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叔叔,你不是说要去投靠朋友,一起做买卖吗?”
“是啊,你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我朋友。他们很讲义气,全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很够朋友的。”
“啊?你和他们在一起,作什么买卖啊?”
“哇哈哈哈,来是无影,去是无踪,千金散尽,伸手便来,做的是没本钱买卖!”
“你、你从流làng汉转职成贼了……”
相较之前当个流làng汉。现在根本是更糟糕的自暴自弃,一个流làng汉至少人畜无害,比一个偷人钱财的窃贼好多了。
“……是吗?可是梁山泊里头的乡民,不是变态狂就是强盗恶棍,说不定凤凰儿她比较喜欢这调调。自从我被她赶出来以后,我常常回想为什么自己会失败,最后终于被我想通这个道理了。”
路飞扬点头道:“凤凰儿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古板男人,所以我这次复出,决定改变路线,用更积极的心去追求你姊姊,先从简单的偷jī摸狗做起,当个xiǎo贼,等到我学有所成,就升等当一个偷心的yín贼,你姊姊她便会……”
“等等,无论是什么理由,当贼都是不对的。还有你哪里不好偷,为什么偷到慈航静殿来?这里高手那么多,你来这边偷东西,随时有生命危险啊!”
“这个……其实路叔叔是想帮你把那个宝贝偷出来,这样你可以jiāo差,你姊姊也一定会高兴。但那个宝贝现在没人知道是什么,叔叔只好和朋友先去偷书,顺便蒐集情报。”
“我……我没有打算用偷的啊!你武功又不好,背着我跑都会气喘了,还敢来这边偷书、要是真的碰上高手,很容易就被人一掌打死了。”
孙武努力地想要劝路飞扬放弃,但出身强盗窝的他,讲这些话全然没有说服力,而且路飞扬像是已经抱定主意,要为自己的美好爱情而努力,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劝说。
“别担心嘛,打不过人,我还可以逃跑啊,以前我在慈航静殿学艺,对这里的地形很熟,还晓得几条很少人知道的地道,真要有什么事,我就跑给和尚们追,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跑起来很快吧?而且,我们还有不错的装备,嘿,告诉你一个秘密,叔叔已经有自己的兵器了。”
用一种很得意的表情,路飞扬向孙武低声说话,“xiǎo武,和我们一起偷书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好兵器,不过这个集团的首领,也就是刚刚带头的那个大胡子,叫做赤魃,是我的好朋友,他怕我作案的时候不够凶狠,和尚们会先追我,特别关了我一把好威风的兵器,好帅耶。”
“什、什么兵器?”
“嘿嘿嘿,就是这把威风凛凛的九环大刀!”
当路飞扬为了炫耀,用单手高高举起那柄九环刀,空挥比画几下,九个穿在刀背的铜环铛铛作响,孙武呆呆地看着他,对那又俗又没格调的兵器品味哀叹再三,觉得自己童年时的某种憧憬破灭了。
“总之,xiǎo武你别想太多,我看你身体状况不太好,就和xiǎo殇一起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和叔叔一起去盗经。”
“对……对了,xiǎo殇呢?还有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适才孙武自昏mí中醒来,只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个陌生的房间,路飞扬坐在床旁,半打哈欠地等着自己清醒,跟着两人便为了盗书一事争执,因为说得太过专心,孙武全然没有想到其他的事,直到被路飞扬的话点醒,这才忆起了昏mí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发现xiǎo殇并不在屋里,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在大雄宝殿上的一场luàn斗,因为场面太过混luàn,自己对于同伴的状况并不清楚,但后来香菱背着自己与xiǎo殇往外逃,自己才发现xiǎo殇的情形确实不妥,好像发了高烧似的半昏半醒,额头更烫得厉害,明显是生病了,而自己之前居然一无所觉。
“路叔叔,xiǎo殇是不是生病了?”
“她有没有生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了,你们两个人从xiǎo就整天腻在一起,难道她生病你会不知道吗?”
“xiǎo殇最近这几天是怪怪的,常常作一些很怪异的举动,但你也知道她一向都怪怪的啊,我以为她那些怪动作,是想和我们开玩笑,所以才没有太在意,难道她真的……不可能吧,xiǎo殇在梁山泊的时候,从来没有生病过的。”
口中虽然在替自己辩解,但少年心中的不安,却已经浮现在脸上。
路飞扬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他脸上的表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男孩子,有着很好的资质,其中在心地这一块,更是纯厚得让人疼惜,虽然有些地方略嫌迟钝,但当他行差踏错的时侯,并不用对他严厉责备,因为强烈责任心所形成的自责,已经足够让这孩子深切反省了,就像现在,他的眼眶中已有泪珠滚动。
……男人落泪,不见得是坏事,一个人还能为着真实的情感而哭或笑,就代表他的心没有被狡诈诡智所蒙蔽。看来,虽然分别多年,但这孩子并没有被引入歧途,在那样的环境中依然成长得很好,这应该是凤捷她努力的成果。
……没有被太多的恩怨情仇洗礼,人的心自然能保持纯善,但愿……当他的身世秘密,在此次的慈航静殿之行中渐渐揭晓后,他仍然能保持这样的纯真与良善吧。
第三章.不速之客.无耻淫贼
“xiǎo姐,关于天子龙船的监视,我们失职的地方请妳责罚。”
“算了,不能全怪妳们,发现天子龙船有异动,却无法及时通知我,这一半是因为我的关系,但这方面的问题以后要加强处理。”
闹市上的一角,在一个街边的摊贩前,香菱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草莓串在竹签上,发着yòu人的甜香;而摊贩的另一边,那个平时对外以她替身身分活动的少nv,则是作着xiǎo贩的打扮,迎上自家xiǎo姐的揶揄目光,微微露出尴尬神sè。
“皮肤好像变得粗糙了哦,最近工作的压力很大吗?”
“xiǎo姐,妳不在的时侯,工作量是以前的四倍,属下……没有妳那么天生丽质,日忙夜忙还好吃好睡,皮肤嫩得像豆腐……”
负责扮演“宝姑娘”的替身少nv,向主子报告,日前天子龙船确实有异动,但万紫楼人员要传达这消息时,香菱却已身在铁血骑团包围中,联络不上,也就无法传达这消息。
“所以,那场战役……武沦澜已经到了,嗯,或者他更早以前就来了……”
香菱研判当时的情势,除了估计武沧澜的存在外,有一件更令她在意的事,那就是孙武在力战强敌时,自己曾感应到一阵好强的气机波动,刹那间恍若开天辟地,分割世界般的气势。这等气机波动,只有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才能作到,自己本以为是武沧澜所发,但事后多次回想。那气势与武沧澜的皇霸之威有所不同,倒很像是某种剑气。
中土的剑术之尊,莫过于河洛剑派,但根据调查。当时河洛剑派的掌mén与其他高手都在别处,不可能突然chā翅前来该地,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出现的可能,那么,其他的可能名单……
“唔,妳……”
香菱想要使婢调查同盟会在当时的调动情形,却又想起袁晨锋也参与该战,单从人手调度上。只怕看不出什么线索,况且,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料,搞不好同盟会的人还不晓得此事,甚至连袁晨锋都可能被蒙在鼓里。
(真的是这样吗?陆云樵……终于打破多年沉默,出关履世了?)香菱与万紫楼方面的定期联系,除了对于组织内的大xiǎo事务进行裁夺,也进一步jiāo代种种需要执行的工作,包括指示调查那个令她困惑的人。
“路飞扬的资料。再去查一次,之前jiāo来的报告,里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只写他离乡在外闯dàng,不清不楚,我要他那段时间的完整经历。”
那段时间。刚好是太平军国之luàn最激烈的时侯,万紫楼又尚未建立,要调查当时的旧事并不容易,要花比一般状况更多的时间。
而当一切的报告与指示结束后,扮成xiǎo贩的少nv几度yù言又止。最后还是大着胆子提出疑问,表示目前直属皇帝的几个特务组织都开始运作,搜索着孙武的所在,并且似乎是得到了皇帝的指令,只要能将孙武生擒带回,就能升官进爵。这等若是进一步确认了孙武的身世。
“xiǎo姐,虽然夫人尚未出关,但是楼里的姊妹都很在意这件事。巨阳武神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和朝廷有关系呢?他老人家应该非常憎恶大武皇族的……”
“憎悉大武皇族,并不代表不能培养皇族人啊,说不定他老人家神武容智,就是专mén选一个皇族之子来培养,让他以后反过来对付武沧澜。就我目前的观察,这样的可能满高喔。”
自从孙武以天子龙拳击败狂僧,情报回传给万紫楼,香菱就知道万紫楼内必定群起哗然,这个说法应该可以解释楼里众人的疑惑,然而,那天在场观战的还有一个袁晨锋,依照惯例,袁晨锋会将这场战斗经过笔录,留存于同盟会内,而以万紫楼的刺探能力,要获得那份纪录根本轻而易举,所以,另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就会出现……
“可是……这位孙少爷在战斗中……据说也使用了凤凰七绝的武技……”
“是啊,他用了凤踪瞬动,是我教他的,有什么不可以吗?”
“xiǎo姐!”
听见那半埋怨、半嗔怪的唤声,香菱不禁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关很难混过去了。
问题不在于可不可以,而在于能不能。残象身法只是一套普通的武技,修练者只要勤加练习,纵然天资不是很好,也一样能够练成,但要自行将残象身法提升,进化为凤凰七绝的凤踪瞬动,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首先,要得到凤踪瞬动的正确心法。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当初香菱传授残象身法的时候,曾经混了一些凤踪瞬动的提步、趋退诀窍,虽说要凭此自行领悟完整口诀,几乎是奇迹,但至少于理有据,不至于全无道理可寻。
但真正的重点却是,凤凰七绝与天子龙拳一样,都是仅限于某种特异血裔才能够发挥真髓的血限武学,以凤踪瞬动这一式为例,若是没有该血裔作后盾,再怎么修练也仅能使用神奇步法,做不到分身效果。那不是普通的残像化影,是真正的分身,练到jīng处,每个分身体都能够独立动作,变化无穷。
尽管孙武只能变出两个分身,但他能使用凤踪瞬动,却是肯定无误的事,这件事多日来也让香菱忐忑不安,想不通其中原由。
(难道……他和我有相同的血缘?这不是没有可能,但……为何又会有大武皇族之血?从没听说这两族有混血的例子啊,太不可思议了。该不会,这就是巨阳武神挑选他当继承人的理由?)越想越是头痛,香菱突然有个很荒唐的念头,就是想问问武沧澜。听听他对这件事有何看法。这个想法太过荒谬,香菱不禁笑了出来,也因此漏听了婢nv的几句问话。
“啊,抱歉。妳刚刚问了什么?”
“xiǎo姐,妳有什么打算呢?”
在回答之前,香菱有着极短暂的犹豫,因为万紫楼方面尚不知道自己遭受封印,目前力量仅余三成的事,而自己也不打算告知,倒不是为了爱惜面子,只是不愿意让关心自己的人平添忧虑。
问题是。这样子作……理智吗?
香菱摇摇头,决定还是把这件事独自吞下,至于另外一个问题,那则是早就有了答案,自己并没有什么额外的选择。
“那当然是……照原定计划,把他……”
“喂——香菱——”突然的一声叫喊自不远处传来,听在耳里委实吓人,香菱不慌不忙,将手上的冰糖葫芦伸入对面xiǎo贩口中。阻住了她将出口的惊呼,自己则另外拿了一支冰糖葫芦,转过头去,迎向正朝这边跑来的孙武。
“香菱,妳怎么把糖葫芦喂给xiǎo贩吃啊?”
“喔,我刚刚说那串冰糖葫芦味道变酸了。这位xiǎo贩哥不相信,我就请他亲自尝一尝了,是不是啊xiǎo贩哥?”
“我想一定是很酸吧,妳看看他,脸sè发青。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孙武对那表情古怪、泪眼汪汪的xiǎo贩感到同情,不过在香菱的催促下,他还是记起自己外出的理由,问香菱有没有看到xiǎo殇。
“xiǎo殇xiǎo姐?她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她身体不好,应该是还在休息才对啊。”
“我找过房里了,那边没看到人。不晓得她到哪里去了。”
孙武急着找人,匆匆向香菱告别,但香菱哪可能让他一个人用本来面目在大街上luàn跑,连忙找了顶能遮脸的帽子,给孙武戴上,陪着他一起去找人。
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慈航静殿山脚下的一处xiǎo镇,与之前看到的那些繁华佛都不同,这个xiǎo镇上没有半间庙宇,少了香火味,却多了人气,街上到处都是摊贩,沿街叫买。
孙武曾经在普通的市集逛过,记得大多数的商贩都是能言善道,脸上笑ⅿⅿ的一团和气,但此刻街边的那些贩子,却是一个个都挂刀配剑,表情凶恶不说,最古怪的还是不少人断手缺脚,要不是听见他们叫卖的内容,真会以为这是残障者的集会。
“慈航静殿的观音足秘笈,本月最新修订版,火热上市啦。”
“跪求韦陀掌后十三式图文,协助补完者,本摊商品五折优待。”
“买一送一,买金钟送九阳,金钟罩都四关秘笈合集大特价,凡购买者加赠河洛派九阳功第一层秘笈。”
各式各样的宣传词,琳瑯满目,除了高声叫卖,宣传广告也被写在各sè布条上,随风飘扬,若非亲眼所见,孙武真是没法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市集,竟然不卖青菜水果、jī鸭鱼ròu,而是公然卖起别人家的武功秘装。
香菱对这样的场面显然不陌生,在旁为孙武解释疑,表示聚落的形成有许多理由,像是含冤赴京告状的上访者,因为短时间内目的难达,没法回乡,便在异地群聚而居,形成被称为“上访村”的聚落,而眼前这个xiǎo镇的形成,则是因为太多人意图潜入慈航静殿盗秘笈,久而久之,就在山脚下形成聚落。
“少爷,你看那个独臂刀客,他招牌上写的本月最新修订版,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香菱的解释,还真是大出孙武的意料。进入慈航静殿盗经并非易事,一些窃贼团体本领不够,被发现行踪逃跑时,没法带走整本秘装,只能撕下破页残篇,结果一次行窃活动所得,往往是得到某套武学的几式,并非全版,就这么东摘一鳞、西取半爪,拼凑着残缺不齐的秘笈,将就着拿来低价卖,等到下次的行窃活动又取得一招半式,再来发布当月最新修订版。
“每次缺的东西都要靠偷窃来取得,风险太高,代价也太大,所以这边很多贩子都会作jiāo流,互助拼凑出完整的秘笈,不过呢……如果友谊jiāo流真的那么美好,世上也就不会有尔虞我诈这回事了。”
利益jiāo往,中间夹杂着太多的私心,就算明言平等jiāo换,人们私下也见不得旁人好,所以秘笈jiāo流的时侯,内容遭受窜改可说丝毫不足为奇。既然这样的jiāo换不可信,许多信不过jiāo易活动的贩子,索xìng提笔创作,自己编一些口诀与图形,补全残缺不齐的秘笈,开始叫卖最新合集。
孙武惊道:“啊?武功秘笈可以这样子搞吗?这样子luàn练luàn学,难道不会走火入魔?”
“这样做当然很危险了,所帜说这边贩卖的秘笈,有问题的机率高达七成以上,随便买随便练,很容易出事的。”
香菱的话才说完,街上就发生了冲突,三个怒气冲冲的大汉找上了一名xiǎo贩,表示昨天自家兄弟向他买了菩提禅功秘笈,修练之后走火入魔,现在已经变成痴呆,要求赔偿。
“害我兄弟变成白痴,这笔帐怎么算?”
“只怪你兄弟自己不长眼睛,还怪得了谁?你想来这里讨帐,可没那么容易。”
那个缺了一条手臂的贩子毫无惧sè,吹了声口哨,后头巷子里冲出十多个黑衣人,为首一人姿态甚高,斥骂那三名大汉,而对方也不甘受辱,立即回骂,两边说了一大堆江湖术语,似乎是想用自家帮派的威名来压人,结果又发现彼此是敌对势力,一言不合,双方同时chōu出兵器,又是一场喊打喊杀的街头械斗。
城mén失火,殃及池鱼,街上的贩子相争走避,但从他们面上的表情看来,这种事情根本是常态,他们也早已习惯。孙武与香菱侧身躲到一间茶铺的屋檐下,才刚站定,店主人马上堆起笑脸过来推销。
“两位是新来的外地人吧?你们真是好运气,一来就到了xiǎo店,要不要看一看xiǎo店的祖传秘宝呢?慈航静殿的不传秘笈喔!”
“你……你们这些偷人秘笈的,这也有得祖传?”
“客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xiǎo人一家世居于本镇己然三代,土生土长,怎么能和那些外来的xiǎo偷相提并论?况且,xiǎo人的秘笈不是偷也不是抢,是xiǎo人的爷爷所传,他老人家当年在慈航静殿为僧,后来还俗娶妻,秘笈也一并传下,完整无缺,绝不是外头那些少章漏节的烂货。”
店主拉长语气,用很神秘的口吻道:“知道那本秘笈是什么吗?就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一的洗髓经……喂,两位客人,你们为什么走了?就算洗髓经不喜欢,xiǎo店也还有其他的神功可卖啊,喂!”
类似的推销,在稍后的一段时间反覆上演,孙武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个xiǎo镇就在慈航静殿脚下,偷盗秘笈如此猖獗,难道慈航静殿都视若无睹吗?或者说这类的事情止不住吗?
“也不是止不住,河洛剑派就没有这类问题,因为所有进入河洛剑派偷盗秘笈失手的人,都会被酷刑处决,虽然还是有人试图去偷,但至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香菱道:“但苦茶方丈却公开认为。出家人慈悲为怀,宽恕是本,如果动不动就心存杀念,那成何体统?世上哪有整天喊打喊杀的僧人?
所以,他亲自许诺,只要入寺盗经者手不染血,甘愿就缚。慈航静殿就不会对盗经者严厉惩戒。“
“哦。那一般的惩罚是什么?关起来吗?”
“苦茶方丈说,慈航静殿不是执法单位,不能妄执国法,假如随便监禁人,那就变成土豪恶霸,这不是出家人该有的作为,所以凡是束手就缚的窃贼,慈航静殿便将他们留寺七日,听禅读径,期望他们受到佛法的点化。改过向善。七日期满,就把人释放了。”
香菱向孙武解释,由于苦茶方丈的宽宏大量,许多窃贼一被发现,立刻举手投降。不再抵抗,流血冲突的次数大为减少,但也由于过度宽厚的规条,人们闯入盗经的频率高出之前十倍,给慈航静殿平添了不少困扰。
窃贼被擒后,听经七日就给释放,往往当天又重回慈航静殿盗经,成功便是万幸。失败顶多又是听经七日。设什么大不了,在肆无忌惮之下,自然是人人争光恐后,一偷再偷,结果苦茶方丈迫于寺内压力。增加一条新法则,那便是慈航静殿敬重有能者,若入寺盗经空手被抓,刑期加倍,以杜绝寻常宵xiǎo入寺偷窃,不胜其扰。
“众所周知,苦茶方丈的副手苦愚禅师曾多次建言,入寺行窃者应该被关上三年五载,又或是jiāo给官府处置,苦茶方丈总是笑而不允。那条新法则本是苦愚禅师的建议,苦茶方丈也答应了,但执行时却严厉不下去,结果就变成了贻笑江湖的趣闻。”
之所以变成趣闻的理由,是因为“入寺空手”的定义出了问题。照理说,入寺既然是为了*经书,那只要取得经书,便不算空手,但苦茶方丈在这标准上从宽认定,结果盗经者往往眼看自己即将被抓,就胡luàn偷了本佛经在手,轻松过关,如此一来,那条新法则的立意又给làng费了。
“少爷你适才不醒人事,要不然你也会看到,路先生和他几位朋友所偷出来的经书,全都是普通的佛经,不是武经。”
“啊!”
香菱看着少年惊讶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万紫楼早就调查得明明白白,慈航静殿包括四大镇寺神功在内的上乘绝学,全都收在后山禁地的藏经阁,由长老高僧负责把守,不是普通人能够靠近,寻常的盗经贼顶多只能侵入寺中图书馆,*一些中下级数的武经,碰到的把守者也都是年轻武僧,修为有限,虽然得手较易,但得失无关大要,从某种意义来说,反而是在帮慈航静殿训练年轻弟子,苦茶方丈虽然仁厚,却非愚昧昏庸,否则怎能稳坐方丈之位直至今日。
“顺道一提,在这些盗经的窃案中,也曾发生过一些意外的传奇事件,有些人偷了佛经出寺,却意外发现佛经的文字中,另外书写着神功口诀,因此武功大进;也有人在黑市里买了假秘笈,练功走火入魔,但机缘巧合之下,反而另辟捷径,练成神功……这些有的只是谣言,有些却是真人真事,长久流传下来,给这些整日想靠盗经来一步登天地人一线希望……咦,少爷,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的……”
孙武不好意思说,自已在听完香菱的解释之后,觉得苦茶方丈真是一个慈祥的好人,如果他真的那么好说话,自己向他求取宝贝,他有很大的可能会答应,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偷抢,良心上过得去了。
但这想法才刚冒出来,他又觉接自己的想法太差劲,明知道苦茶方丈心肠好,故意去求宝,这样不是等于在利用别人的弱点吗?想到这一点,少年用力地敲了两下自己脑袋。
“没什么,香菱,我们先去找xiǎo殇吧……咦?”
孙武与香菱边说边走,这时已来到一座酒楼的mén外,里头不见有人出来推销祖传秘笈,却传来阵阵nv子嘻笑声,还有一个耳熟的男子声音,往内一看。只见一个蒙上眼睛的男人,正与几名彩衣少nv在酒楼大厅玩捉mí藏,又吻又抱,好不亲热。
“哇,好亲热啊。”
孙武看得有些脸红,失口叫了一声,只见大厅内那男人动作一顿。
侧耳倾听。孙武觉得事情有些不妥,拉着香菱想走,哪知那男人动作好快,身形一闪,瞬间就飞扑了过来。
“哈哈,相好的,这下可被我给逮着了吧!”
百忙之中,孙武侧身一闪,让那个男人扑空撞到后方墙壁,蒙住眼睛的手帕掉了下来。看到对方真面目,吃了一惊。
“任徜徉!”
“果然是你!”
孙武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本来是不容易被看见面容,但任徜徉一开始就认准了声音,心有定见。上下打量过孙武的身材体型,怀疑登时得到确认,肯定了孙武的身分。
“xiǎo子,你说走就走,把慈航静殿当成游乐园吗?老子下来找了你大半天,làng费了多少时间?这笔帐现在要和你算了!”
任徜徉不由分说,飙过来便是一掌,站在孙武身前的香菱下意识地出掌去接。哪知手掌才推出,被对方的掌风一扫,胸口登时一阵剧痛,这才想到自己力量受限,今非昔比。
“香菱!”
“啊!妳跑出来作什么?我不打nv人的。”
一点突如其来的xiǎo意外,让两名大xiǎo男士都吃了一惊。孙武连忙跨前一步,将香菱护在身后,自己迎向任倘徉击来的一掌。
两边身高有别,孙武并没有伸掌相迎,而是肩膀一晃,用肩膀去接任徜徉的掌击,在中掌瞬间,耀眼灿烂的金光盛放而出,跟着便是一股强悍的护身劲,将任徜徉的掌力挡住,趁着任徜徉动作一顿的空档,孙武低身冲进任徜徉身前,一记佛心刺轰向他胸口,却轰了个空,抬眼一看,只见任徜徉已然后跃出两尺外,身法之快,确实无愧慈航静殿第一青年高手的称号。
“香菱,你没有怎么样吧?”
强敌在前,孙武所担心的,却仍是身后的同伴,焦急与不安溢于言表。香菱受掌力所激,只是一时气闷,并无大碍,但是相识以来,孙武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的次数,屈指可数,脑中登时灵光一闪。
(该不会……那个惩罚的另一个用意是……)无暇细想,前方的孙武已经与任徜徉战在一起,才互拆几招,孙武头上所戴的帽子合被掌风掀去。露出本来面目。
“好xiǎo子,年纪轻轻,你是挨了多少打才把金钟罩练成这样的?第六关起码还有三个罩mén,你的罩mén在哪里?”
“不关你的事!”
“是吗?哈。”
长笑声中,任徜徉陡然攻势大盛,出掌速度增快数倍,漫天掌影覆盖而下,狂袭孙武上半身的每一寸。猛招临头,孙武更不迟疑,鼓催起第六关金钟劲,要与敌人硬碰硬对上一记。
同一时间,任徜徉再组攻势,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蓝气,满天掌影化繁为简,不再做分散的攻击,集中为简简单单的三掌,分别袭向孙武的双肩与额头。
“xiǎo鬼!再使一次你的魔掌,否则就去yīn间找天妖教你吧!”
任徜徉掌势集中,威力陡增,孙武顿时明白对方已经拿出真功夫,而这三掌正面击来,掌缘隐隐发着蓝sè光华,虽然还未击到,却隐约影响着金钟劲的运行,令得少年气息不顺。
之前孙武曾经在秘笈里阅读过这样的现象,金钟罩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末,排名在其上的两种内功,对金钟罩都有相当的干扰效果,甚至是形成克制,这种情形今天终于碰到了。
(是易筋经?还是更厉害的洗髓经?)趁着金钟罩的内息还没有被克制住,孙武脚下步伐一错,任徜徉的三掌虽是打中,却打在空处。
“万紫楼的幻影身法?”
任徜徉反应极快,一掌落空,在回身同时,又是一掌推出,正好迎向孙武从他身后发出的一击。
两掌相碰,应该占优势的蓝光却不能把金芒压下,任徜徉微微一楞,却没有làng费时间,掌劲逆转,反过来吸住少年的手掌,不让他有机会再用幻影逃开,一掌却趁近印向他额头。
“唔!”
千钧一发之际,孙武一直戴在腕上的手环,陡然一亮,在能量波动发生的同时,一股极为熟悉约掌劲,从孙武的掌上直透任徜徉掌心,任徜徉脸sè一变,放弃继续攻击,足底一点,飞身后退。
“啊!”
孙武被任徜徉的掌劲给震退,没能追击,而任徜徉飘在半空的身体一翻再翻,像是一只旋身翔动的展翅白鹤,轻灵巧妙地翻了十多个筋斗,落在十四尺外的二楼屋檐上,姿势美妙好看,虽然是主动撤退,但落足时却潇洒飘逸,mí人的风范就连孙武都生不出恶感,路旁围观的那些少nv甚至大声喝起采来。
只是,随着几声“嘶啦”破响,周遭一片nvxìng叫好声突然安静下来,跟着就变成一阵閧然大笑,任徜徉的长发仍是飘逸潇洒,俊美的面孔与笑容还是很mí人,但一身考究的上等绸衣却四分五裂,被风一吹,化作片片丝绸碎屑,如蝴蝶般随风四散,就剩下一个披着破烂布片、仅余内裤裹体的半luǒ俊男,站在高高的屋檐上,呆若木jī,仿佛是一个刻意站上高处的露体狂。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这样一声nvxìng的低呼………
“变、变态啊!”
第四章.不打不识.无孔不入
孙武记得香菱曾经说过,任徜徉是现个江湖上的头号yín贱,换句话说,他应该非常重视自己在nvxìng面前的形象,现在当众出丑,不用猜也能想像他会何等愤怒。
“啊,这个男生……他长得和画像上的人好像。”
“真的耶!我记得这个人是目前朝廷缉拿的头号钦犯,好像叫什么……孙什么的……”
“孙武啊!我还听说他虽然姓孙,但其实是当今天子之后!”
麻烦一个又一个,少掉了遮脸的帽子,孙武的脸立刻被在场群众认出,顿时掀起一阵sāo动。孙武才要拉着香菱速速离开,一些垂涎于缉拿赏金的江湖人已经围上来,虎视耽耽的目光,眼看就是一场战斗,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怒喝。
“所有王八蛋通通滚开,不要挡着碍事!”
怒喝声中,任徜徉从天而降,落地之前两道掌风分左右横扫出去,把两名想要抢攻向孙武的江湖人打得滚飞出去,自己则顺势傲落在孙武身前。
孙武本以为任徜徉一落地就会动手,不过,情形与预期中似乎有所不同,任徜徉站定后不发一语,只是与少年双目对视,眼神中一丝战意都没有,反而像是一副心痒难耐、热切期盼的样子,还有那个站的姿势也很古怪,好像是本来想要跪下,觉得不妥,才紧急变动成站姿。
“xiǎo兄弟,不,xiǎo英雄……你……你使的这是无孔不入掌?”
“是、是啊。你想怎么样?”
“我想和你变成好兄弟。”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任徜徉还是一个超级行动派,一句话才说完,马上勾住孙武的肩膀。用一副多年好友的亲昵模样,朗声向四周发话。
“我任徜徉在这里宣布,这个xiǎo矮子……不对,xiǎo英雄……唔,你贵姓啊?我记不得了。”
“孙。”
“这位孙少侠从今天起,就是我任徜徉的好兄弟,任何人胆敢对他不敬,抢他的妞泡。或是让他吃饭要付钱的,我任徜徉就与他誓不两立!听到了没有!”
孙武记得任徜徉好像很讨厌男人,这种人会突然对自己亲热,听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但是要和这种怪人变成兄弟,自己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所以不假思索便推开他放在肩头的手。
“我吃饭从来都没有不付钱的,还有,你这么怪。我也不想当你兄弟。”
以任徜徉的狂傲个xìng,孙武这句话说出口,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任徜徉一脸诧异,很吃惊地凝视过来,颤声道:“以我这么优秀的人品与人才。你居然舍得拒绝我?你不当我兄弟,难……难道真要我拜你为师,才肯教我无孔不入掌?”
匪夷所思的状况,反而把孙武给吓到了。“你……你神经病啊,就为了学一套脱人衣服的掌法。随随便便拜人为师,你把你师父当成什么了?这样很欺师灭祖耶。”
“当师父啊。师者,传道授业,我jiāo了学费,他就教我东西,不就是这样的关系?说起来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他给我方便,我也给他面子,不用搞得那么严肃嘛。”
双方的观念南辕北辙,孙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想法,好像在任徜徉的眼中,教他一身武功,更把镇派绝学如来神掌相授的苦茶大师,就与普通的棋艺老师、茶艺老师毫无分别。
(好奇怪的人,唔,香菱这么讨厌他,一定有什么理由,无孔不入掌可不能传给他……唉,我也不会无孔不入掌,教什么教?)在两人抖纠不清的当口,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任徜徉止住了口,目光往周围看去,只见有不少江湖人摩拳擦掌,虽然望向任徜徉的目光充满忌惮,却没有止住步伐,似乎是打着群殴的主意。
“啧,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
任徜徉勾着孙武的肩膀想离开,孙武虽然很在意他半luǒ的健壮躯体,却更在乎那些想要一拥而上的江湖人。
“任、任先生……”
“安啦!只要是在这里,你就随便横行吧。”
任徜徉话声方了,两人身前出现一个高壮大汉,顶上光光,是个秃头,但却生了一脸的红胡子,看来满身煞气,不怒自威。这个人孙武见过,路飞扬来此地便是投奔于他,说他是本镇的镇长、地下头目,连那把很俗气的九环刀都是他所赠。
红胡子大汉比任徜徉高了一个头,低头望向两人,那眼神确实充满威严,而且不是寻常的江湖味,反倒像是一名战场上的剽悍武将,让孙武有几分失神,更料想不到这么威武的一个人,会突然露出亲切如老农的微笑。
“很久没回来了,这次会住上几天吗?”
“大概没这么好的福气,赤魃叔,那些家伙就拜托了,有够吵。”
“会让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这句话仿佛是个暗号,话声方落,那群江湖人的背后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另一群人,看衣服都是普通的镇上居民,商贩、樵夫、扛yào箱的大夫……外表极为平常,但出手如风,迅捷无价,一人料理一个,瞬间就把那群江湖人全都放倒,一一拖走,在场的其余人就像司空见惯,一点惊讶的反应也没有,只有孙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诡异事,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任徜徉笑了笑,拍拍孙武的肩膀,“孙兄弟,听说你是初入江湖,这种事情以前没遇过吗?久了就习惯了。”
“这种事……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习惯。”
任徜徉把孙武等人带到一间旅社,那恰好也就是路飞扬安置孙武等人的所在。并非碰巧,只是因为镇上仅有这一间旅社而已。
进入房间坐下后,任徜徉清了靖喉咙,表明来意。原来是苦茶方丈密令他找到孙武,带回慈航静殿一见。
“方丈大师要见我家少爷?此话当真?刚才方丈大师还配合官府拿人,如果我家少爷上慈航静殿,岂不是自投罗网?”
代表孙武说话,香菱首先质疑对方的诚意,但任徜徉却表示,在大雄宝殿之上苦茶方丈己经暗助一把,阻住众高僧出手。让他们只是在旁作势,实则仅有御前侍卫在围捕,若非如此,单凭香菱一个人,如何能够在众高僧包围下杀进杀出,还护着两个人突围。
“孙兄弟帮本派抵御外敌,又救了我们几位师兄弟,敝派上下甚是感激,不过。
你那一掌把大家都吓到了,所以……嘿嘿,师父派我来找你,作个确认。“
任徜徉朗声道:i但现在已经确认完毕了,孙兄弟会西mén大侠的独mén绝技,就是他的隔世传人。西mén大侠是我的偶像,我偶像的传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如果是坏人,那岂不是说我眼光太差,拜错偶像?这种事绝无可能,所以孙兄弟肯定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这一串言语,逻辑听似有理,却是全无道理,孙武心想哪有这种类比理论,但能够这样子暂时解决纠纷,那也是好事。省得再与任徜徉动手冲突。
接着,任徜徉就表示,希望能接孙武往慈航静殿走一趟,面见苦茶方丈,双方就他的武艺师承一谈。
“其实我已经找了你们几天,想不到你们这么识货,居然躲到这里来,这边龙蛇混杂,普通的慈航静殿子弟被禁止过来,你们有赤魃叔照料,官府也找不到你们,躲在这边不怕有人sāo扰,嘿嘿,不是我刚好过来光顾,还真找你不到。”
简短jiāo代,任徜徉好像想到什么,问起孙武上慈航静殿的目的。
“拜师学艺的话就省了,我师父已经不再收徒,剩下的人嘛……与其拜他们,不如拜我算了;想去偷秘笈的话更省事,不用偷,你看看想学什么,拿无孔不入掌来换,我教你吧;如果是想要遁入空mén……兄弟,这人生何等绮丽,你还年轻,不用急着挖坟给自己跳吧?”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直到发现孙武表情错愕,任徜徉这才改为猜测其他理由。
孙武最初想要直接明言求宝,但到底要求什么宝物,却连自己不清楚,所以就含糊说是求医,横竖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而求取宝物的用意也是替老爹治病,讲说是求医并不为过。
“求医啊……这个……”
听到是求医,任徜徉的脸上明显出现难sè,不过他并没有拒绝,仅是让孙武作一下准备,等到机会来临,便随他上山面见苦茶方丈。
“其实,我家的和尚师父很想早点见到你,不过现在没有办法,山上全部都是官兵,到处在搜查找人,方圆五百里内,再没有比这个三不管地带更安全的地方,你们就先在这里等几天吧……不过,如果孙兄弟你改变主意,要留我下来教我无孔不入掌,我是不介意也在这里待几天,保护你们……嗯?真的不留我?你们真没人情味。”
自讨没趣的任徜徉挥挥手,很潇洒地离去,临走时却不忘加问一句,“袁晨锋刚刚对和尚师父说,你是被什么和平老人养育*的,是真的吗?”
这个谎话如今已经没得更改,孙武点了点头,任徜徉离去,路飞扬却在这时走了进来,旁边还跟了一个人。
“xiǎo殇!”
孙武又惊又喜,一下就冲到xiǎo殇面前,将xiǎonv孩给抱住。
“xiǎo殇,妳到哪里去了?”
“吵死了,我在后头屋子睡觉啦,你也不先找一下屋里,就冲出去找人,脑袋里头装的都是nǎi油吗?”
或许是因为起床气地影响,xiǎo殇的口气很差,表情看来异常凶狠,孙武仔细端详,却怎么看都不觉得xiǎo殇面有病容。
“xiǎo殇,妳……妳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会有什么事?你很想看到我有事吗?”
这项罪名真是好大,孙武为之语塞,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蛮不讲理的xiǎo暴君,而她面sè红润,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哪里像是个病人?就算有病,相信也是jīng神疾病,倘若自己再被她玩闹下去,连自己都要神经病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基于自己的责任,少年还是作出确认,问同伴是否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千万不要强撑。
“不舒服?强撑?你怎么会觉得我……哦,你是说这些动作吗?”
xiǎo殇突然开始动起来,手足摇摆,还像个陀螺一样的转圈,不时这边碰一下,那边碰一下,古怪动作像是一具喝醉的傀儡娃娃。
“这些是我新编出来的舞步啦,乡巴佬少见多怪,看到新舞步都以为是生病,有够土的。”
xiǎo殇说着,脸上浮现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低呼一声,踉跄着往后跌去,倒在后头的路飞扬身上。
“怎么了?xiǎo殇,妳没有怎么样吧?”
“少、少爷……我中掌了……”
路飞扬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跟着就像想到了什么,开始作出反应,呼天抢地。
“啊,为什么妳会中掌的?一定是那该死的yín贱……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妳……”
对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孙武和香菱都心里有数,眼前所上演的,正是刚才与任徜徉战斗,香菱险遭误伤的夸示版本。虽然不晓得xiǎo殇是怎样知道此事,但她装得还真是像,一下子就脸sè苍白,奄奄一息,看来仿佛随时都会断气,而路飞扬的应变也真是高水准,尽管眼中无泪,但悲伤的表情和语调,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
“少爷……香菱以后不能再伺侯你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xiǎoxiǎo的手,悄悄摸上了男子汉的脸颊,无力地作着看似最后的抚摸。
“香菱,没有了妳,我的人生变成黑白,从此再也没有意义。”
在称呼改变的同时,男子汉的脸上滑过第一滴泪水。
“少爷……可不可以……听听香菱最后的请求……”
“妳说……妳说吧,无论
是什么事,我一定都会答应妳的。”
情深款款的誓言,着实令人感动,现场仅有的两名观众同受影响,尤其是那名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仿佛巳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其实……香菱一直偷偷喜欢着少爷,只是我们的身分相差太多,香菱没法把这份感情说出口……”
“啊?为什么妳不早说?其、其实我也一直……一直对妳……”
这次轮到香菱的脸sè阵青阵白,之前从没发现xiǎo殇有这样维妙维肖的发声技巧,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就与自己口中发出的几无分别,听在耳里,除了尴尬窘迫,更有一种难言的不祥预感,好像这一幕临终情景日后真的会发生。
“少爷,香菱……好累,眼睛快睁不开了,你能不能……给香菱……一个吻?”
在生死诀别的临终之际索吻,这应该是很动人的狗血剧情,无奈现场的观众承受不住,怒喝以对。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啦!我不理你们了!”
孙武怒叫一声,掉头就跑,一下子冲到旅店后堂去。追之不及的香菱颇有感慨。
这个xiǎo少爷平日总表现得老成稳重,很少见到他有像同龄少年一样的言行,本以为是心xìng成熟的缘故,现在看来。是因为他只愿把那一面暴露在少数人眼中吧,xiǎo殇与路飞扬无疑都在名单之内,而自己……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香菱清醒过来,回头一看,只见两名演员之间正发生着xiǎoxiǎo的sāo动。
“你变态啊!真的给我亲下去!”
“是妳自己要我亲啊,照妳说的作,妳也生气。还真是难伺候,难怪不讨人喜欢,叔叔又不是没亲过,妳xiǎo时侯叔叔带带这样亲妳的啊。J”你……你恋féi也就算了,看到我这样也亲得下去,你是恋童的变态大sè魔吗?“
“啊!xiǎo殇妳这么说,实在是太伤叔叔的心了,好,叔叔要多吻几下。tiǎn到妳脸上都是口水为止。”
“呜哇哇啊啊啊啊啊——”世上的生物链就是如此奇妙,一物克一物,香菱很讶异xiǎo殇被路飞扬这么压得死死的,不过,回想到从慈航静殿杀出时的种种,香菱又觉得有些困惑。那时候的xiǎo殇……不像是在装啊。
为了要等待任徜徉,孙武一行人暂且在这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xiǎo镇住下,主要目的固然是为了拜见苦茶方丈,但另一方面,孙武也想劝说路飞扬。让他放弃在这边*经书。
相形之下,妃怜袖被牵扯进这件事就纯属意外了,本来她仅是陪孙武上山求医,莫名其妙涉入战斗,事情也被耽搁,最初她好像不是很愿意在此逗留。只是话到嘴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改变了态度,用力点了点头。
为了表示尊重,孙武特别拜托赤魃镇长,为妃怜袖找一个镇上最乾净、最不受打扰的地方栖身,但妃怜袖却客气地婉拒了,就与孙武、香菱一样,随便选了间旅店客房入住。
“不用对我特别,大家能适应的东西,我也可以。”
任谁也看得出来,妃怜袖正是那种自xiǎo在好环境下生长,娇生惯养的千金xiǎo姐。
她肌肤的白哲幼嫩,在夜sè中仿佛被一层晶莹别透的光华笼罩,态拟神仙,如果不是长时间被呵护、细心保养,单单天生丽厦绝对养不出这样的冰肌雪肤。
可是,妃怜袖对不良环境的适应xìng却很高,带着霉味的陈旧被褥、微刺的茅草床,她照样能卧榻酣睡,让众人啧啧称奇,孙武更是佩服不已。
“好奇怪啊,让妃xiǎo姐改变主意的理由是什么呢?”
香菱私下与孙武讨论过这个问题,两个人都觉得好奇。事实上,妃怜袖会与他们几个人同行求医,共闯慈航静殿,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如果从背景来看,妃怜袖是两大圣宗联手调教出的秘密武器,其存在应该是秘中之秘,所以才会被刻意掩藏了十几年,始终不为人知。但这么一个应是绝对机密的高手,现在却破例降临尘世,甚至好像无所事事地跟着他们三人到处跑,这种事哪里合理了?
“我想……妃xiǎo姐应该不是很想与我们同行,只是有某种理由,让她必须与我们在一起。”
“唔,妳说得对。或许是当初妃xiǎo姐承诺,要平安带我们上慈航静殿求医,可能她觉得责任未了,想带我们再去找苦茶方丈澄清一次吧。”
孙武做出了这样的推论,香菱觉得颇有道理,但又感觉应该不只如此,毕竟,妃怜袖这样跟着跑,是要冒着相当风险的,如果秘密武器的机密xìng被破坏,多年来刻意栽培的意义就少了一半,而且,随着几次的出手,妃怜袖己经暴露很多要命的讯息出来了。
妃怜袖所用的瑶琴,明显是一种奇异法宝,吸摄使用者的元气。随着指法化为无形音剑,迅捷凌厉,极为犀利。
除了瑶琴之外,五蕴龙珠更是一件不能忽视的强*宝。与孙武体内的佛血舍利,拓拔斩月手中的祭刀一样。都属于最高等级的特异法宝,倘若五蕴龙珠尽数取得,归并体内,那威力简直无法估计。
(不晓得五颗之中她得手几颗了,有两大圣宗在为她蒐集,若是她巳取得水火地四蕴珠,恐怕一动手就能把我shè杀,唔……)香菱暗自估计。五蕴龙珠的威胁xìng远比瑶琴来得大,幸好自己已经事先得知,否则猝不及防下,甫与妃怜袖jiāo手就碰上五蕴龙珠,自己肯定要吃大亏。
想着这些问题,香菱拿着扫把,打扫旅店后方的院落,想把环境整理得好一些,让必须在这住上几天的同伴威觉清爽。不过。院落里传来的声响,让香菱生出好奇心,放轻脚步走去,循声查看,却见到孙武站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双拳紧握。眼睛却闭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香菱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孙武始终不动,香菱正觉得奇怪。一阵凉凉的衣风吹起,少年终于动了。
一脚踩地扫出,把地上的大片落叶全给扫起,飘扬空中,少年睁开的眼睛无比专注,仿佛看着前头某个隐形的敌人。一拳挥出,接着就蹲低下来,如离弦之箭般扑冲出去,但冲到一半,又狼狈地滚倒在地上,侧翻滚避,躲着那些ròu眼看不见的攻击。
跟随孙武多时,香菱大敢明白他的动作,晓得他是在模拟与假想敌的对战,所有进攻、闪躲的动作,都是针对那个假想敌而做。
(敌人的攻击范围似乎很广,超出普bī兵器的范围,可能是使用无形剑气的高手。
嘱,无形剑气……是同盟会的五绝神剑?啊!是妃怜袖的无形音剑。)一认出这点,孙武的每个动作就可以清楚解折出来,香菱仿佛看到一头动作敏捷的xiǎo白虎,在无形音剑的攻击下,左扑右闪,不住尝试朝中央bī近。
香菱见过妃怜袖的音剑后,深具戒心,也在构思破解之法,一见到孙武的动作便振奋起来,大有同仇敌忾的感觉,看着看着,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在模拟过程中,孙武甚至运起金钟罩,一面闪躲,一面硬接无形音剑的shè击,有些时侯闪得极险,香菱的心情同受牵动,不自觉地掌心出汗,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金钟罩的护身效果绝佳,但却相对阻碍了动作的灵活与速度,面对无形音剑的迅捷攻击,孙武渐渐显得左支右拙,应付维艰。看到这一幕的香菱,晓得少年所处的困境,却也暗暗估计,若是换做自己下场,凭着万紫楼的飘忽身法,不晓得能否与妃怜袖的音剑一竞速度?
这个想法才刚冒出,孙武左脚一踏出,身形闪动不定,正是万紫楼的幻影身法,但一步甫才迈出,分影残像还不及完全变化,连续数发音剑却破空而来,将少年的身影贯穿过去。
“啊!”
一声惊呼,却是出自两个人的口中,尽管孙武没受到任何实质伤害,但是在假想战的世界里,孙武已经被妃怜袖的音剑贯体重创,假如妃怜袖还搭配五蕴龙珠发音,这连环三音剑甚至已将孙武砍成四截,当场毙命。
“……失败了啊。”
深深吸一口气,孙武站在原地,表情有几分遗憾,懊悔着自己刚才的表现不佳,但眼中却仍闪着跃跃yù试的神情。
“少爷,时间已经相当晚了,您的身体需要休息,而且晚上的衣风很凉,并不适合在这种时侯练功的。”
内伤未愈,孙武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这一天以来发生的事,让他只能藉着练功来排遣,况且,他也有一件想要尽快了解的事。
“香菱,妳觉得我的武功怎么样?”
“很好啊,少爷近日来连败江湖高手,名声鹊起,已经是新一代高手中的头等人物了。”
“那如果我真刀真枪和宝姑娘较量呢?和袁兄、妃xiǎo姐决斗呢?”
“当然是少爷你胜一筹了。御前侍卫的两大统领,在以一敌二的状况下,袁少主与妃xiǎo姐都未必能胜,更别说是一招之间就将他们挫败,如果以这战绩来衡量实力,你胜过他们还不只一筹呢。”
“但香菱妳也知道,那次并不是我的真实力量,全都是佛血舍利的功效,我没办法再作第二次。所以,现在的我,如果和袁兄他们决斗,会怎么样?”
“这个……”
稍微一想就知道,结果肯定是“稳死的”三个字,香菱一时间不晓得自己好不好这样说,但已经从她眼神中读出答案的孙武,却看不出任何失意的样子,反而jīng神奕奕地说话。
“他们都比我强很多,但我希望以后能够追上他们。和他们相比,我少练了几年功,又没有比他们更聪明,就只有靠更多的修练来追了……”
只说到这里,孙武接过香菱递来的手绢,擦了擦脸,把手绢放回去,马上又开始新一轮的练习。
香菱看着那敏捷窜动的身影,尽管在地上打滚的模样很狼狈,可是那一次次扑倒又跃起,不弃不舍的坚持,却让她有一种很想大声加油的冲动,为这个如初生之犊的少年打气喝采。
(真奇怪,什么时侯有这种感觉的?平时,我很讨厌看男人臭汗淋漓的样子,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呢?)难解的问题,就连香菱也不清楚理由,侧头想了想,没有解答,而另一个被暂时搁置的念头,则在这时浮上心头,那是早上与属下对谈时,所没能说完的一句话。
……我想,照原定计划,mí惑住他,让他的眼光只追着我而动,变成属于我的人。
这个计划已经存在十多年,之前因为连串意外接踵而来,自己没有机会付诸实现,现在好不容易静了下来,又有时间,看来该是认真实行的时侯了。
(不过就是一个máo头孩子,要取得他的心,不用多久的……)
第五章.落花水流.芳心明月
自从学会了种种媚术的手腕,要引yòu男人为自己动心,从来就不是一件难事,一个妩媚的微笑、一点xìng感的xiǎo动作,或是几句别具涵义的说话,很轻易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露出种种的丑态。
男人的好sè,似乎已是一种劣根天xìng,无分贵贱、无视年纪,只要是男的,就会有这个源于本xìng的弱点,当自己越来越能够把握其中诀窍,最后甚至不必露脸,单单靠“羽宝簪”三个字,就足够颠倒众生,无数男人看着蒙上面纱的自己,争相露出mí醉的眼神,真不知他们mí上的是什么?
是羽宝簪的yàn名?是征服名nv人后的无上虚荣?抑或只是他们自己心中描绘的一个空dòng幻想?
察觉这一点之后,自己便无须再以真面目示人,让羽宝簪变成一个yàn名远播的神话,人们在实际见到面之前,就已经被自己所听闻的神话mí得luàn了方寸。除了极少数的特殊例子外,近三年内,还能在自己面前把持得住,谈笑自若的雄xìng生物,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要让一个出世未久的少年为己倾心,照理说应该是易如反掌的……
不过,事实与估计有着太大的差距,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要掳获男人的心居然这么难,或者该说……掳获男孩子的心,真是不容易。
一开始,自己确实是感觉到,孙武这个xiǎo少爷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喜好,要投他所好来作事并不容易,所以在开始行动之前。自己甚至非常认真的列表整理,逐项列出各种攻略,整理出了几十个方案,预备一一实施。
大概只要用个五六条就很够了吧……
最早自己是这么预估的。但实行起来,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每个nv人都知道,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而自己是那个xiǎo少爷的贴身婢nv,在这方面更有近水楼台之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每日为他料理三餐。
万紫楼的新娘修业课程,可不仅是教人打扮得美美。还有练得一身高强武艺而已。自幼便知道已许配给人,预料之中的未婚夫,理当是个雄才与野心兼备,武功盖世的绝顶强人,要匹配这样的男人,除了本身能力要够,还要不时能给他一点惊喜,所以在文才武略之外,烹饪、nv红、家务的训练也是一项不能少。
厨艺的范围很广。万紫楼中有着无数的名厨,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安排修业,请名厨指导手艺,学习烹饪,尽管练习的机会不多,但自己心灵手巧。举一反三,作菜的手艺堪称专业水准,不知情的人往往为此大吃一惊。然而……
“香菱啊,妳煮的这道香酥鸭盒子,火候还欠了点。浇滚油的时间应该再早一点,浇的次数也应该再多几次,啊,还有,油的温度很重要,这是我的经验谈。因为……”
尽管个xìng迟钝,但孙武并不是一个很挑嘴的人,平时不管是什么样的饭菜,只要是端到面前,他都会二话不说地捧起便吃,从没挑别过什么。只是,或许是因为把香菱当成自己人的关系,每次香菱端菜上桌,孙武的表情就变得很严肃,伸筷子夹菜,先放在鼻端嗅嗅,再趁热放入口中,跟着,他便放下筷子,闭上眼睛,慢慢咀嚼,直到这一口咽下,才喝口清水去除余味,开口说话。
对孙武而言,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自己周围左右的人里头,只有香菱一个会作菜,其他人都是吃闲饭的饭桶,自己空有满腹烹饪心得,却没法找到同好,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当然要与她好好切磋,所以每次用餐,孙武都异常慎重,如临大敌,用美食评审的身分,给予考核意见,希望她能更进一步。
即使双方的天份相同,但孙武掌杓的经验多过香菱何止百倍,严格品尝之下,马上就吃出缺点所在,认为香菱作出的菜虽然堪称美味,却是过于偏重华丽外观,不够扎实,在一些该细心处理的地方没有做好。香菱本身也是识货人,一听孙武的话,就晓得正中自己问题所在,竭诚惶恐地作着笔记,立誓下回要修正缺失,挽回颜面。
(呃……好像有点不对,怎么和想像的不太一样?)并不是最近才有的想像,从xiǎo时侯首次学厨的那天开始,香菱就已经想像过,当自己端着jīng美菜肴上桌,未婚夫被自己的好手艺给震惊,大加赞赏之余,自己再端上一杯香人齿颊的热茶,体贴细心,定能够一举赢得对方的好感。
可是,到了实际派上用场时,却变成这样,自己每次都是惶恐地端着碗盘退出,感觉好像是碰到了一位最严厉的老师,结束一场辛苦的大考,虽然不是没得到赞赏,但“还有很大努力空间”的进步期盼,却远在赞赏之上,和自己想像中获得对方好感的画面差得太多。
(这个……其实不能怪我吧,谁知道那边会教了这这样的人出来?拿锅杓的时间多过拿剑的,武功只练到金钟罩,厨艺却是大师级的,我学厨是为了让他惊喜,又不是为了当专职主妇……唉,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多花时间练武了。)事前猜题的方向,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如果真是站在互补不足的立场,当初多花时间练武,现在还比较派得上用场,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这个xiǎo少爷的xìng情,自己就算武功练得再高,恐怕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他似乎不会特别喜欢武功高强的nvxìng。
总之,靠厨艺来争取好感的这条战术,是完全失败了,只能另谋他法,靠着单表上预备的第二条战术来扳回一城。
出自万紫楼的nvxìng,最引人称道的。就是种种柔媚娇yàn的nvxìng风情,在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绝sè风姿,令人衷心mí醉,哪怕只是一下眼波流转、一下长发飞扬。都释放着动人的吸引力,自成一首美丽的诗篇。
天底下没有不美的nv人,只要懂得如何发挥本身的魅力,不管是用什么面孔,自己都能成为旁人眼中的倾国佳人。香菱一直很相信这个道理,过去也确实无住不利,但这一次……是不是再美的诗篇,也要遇上个诗人。才会懂得欣赏呢?
巧妙设计过的笑靥,并没有得到少年的任何回应;亲昵的xiǎo动作,少年浑然不觉其中意义。整天释放魅力下来,不解风情的少年视若无睹,反倒是不时出现在旁的路飞扬,露出sè授魂予的mí恋表情,搞不好还误以为他自己是那些眼神的对象,香菱为此哭笑不得,宣告第二步战术的彻底失败。
(这位xiǎo少爷的个xìng。好像比较喜欢文文静静的nv孩子,要针对他喜好的话,就要用一些比较细腻的手法,慢慢取得他的好感,不能cào之过急。)香菱的判断百分百正确,所以采用的战术。也都是温柔体贴的细腻做法,一件、一件打理好孙武生活中的大xiǎo琐事,让自己变成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因此,铺床战术、洗脸战术、洗衣战术……多种不同的策略jiāo互搭配,把孙武身边打理得无微不至。也确实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效果。
特别是缝补衣服的针线活,这虽然不是香菱的强项,但nv孩子的手巧总是胜过男xìng,所以每次香菱替孙武缝补衣衫后,还顺手绣上一朵细致的xiǎo花,这就让孙武眉开眼笑。连声道谢。
“香菱,妳的手真巧,这朵花我就绣不出来,妳平常是不是常常在缝自己的衣服啊?”
“并不是这样,这种机会很难得的,在万紫楼里衣服破了,直接换一件新的就是了,很少有机会缝补。是在跟随少爷你之后,缝衣的机会才多了起来,因为少爷你常常nòng破衣服……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察觉到孙武脸sè不对,香菱止住说话,暗忖莫非是自己太过豪奢的生活,让他有了什么不良的印象,正想要补救,孙武已经很感慨地开口。
“穿新衣……是不是真的很高兴啊?”
孙武的异样感慨,让香菱有点讶异,似乎这个xiǎo主人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莫非以前家里环境不好,没有穿过新衣?
“不是的,香菱,我姊姊的手不巧,没有替我作过衣服。我大部分的衣服,都是老爹作的,帮衣服缝缝补补的功夫,也是他教我的,嘿,他也会和你一样绣漂亮的xiǎo花喔。”
“咦?”
香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高头大马,豪迈得有若一头年老猛狮的巨阳武神,除了抡起他砂锅大的拳头打扁人脑袋外,居然也会拎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地作着缝补功夫,这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但是,孙武的姊姊呢?那个被他几乎当作母亲一般看待的姊姊,就没有为他作这些事吗?
“想都不要想,凤姊对他新衣仡大的贡献,就是在这傻瓜兴冲冲穿新衣去炫耀的时候,一口全吐在他身上,还把他抓起来当抹布擦。
看穿了香菱的疑问,突然冒出的xiǎo殇给了一个残酷回答,却也勾起了少年的悲伤回忆,但他仍努力为姊姊辩护。
“不,不要这样说啦,那是因为姊姊喝醉了啊!而且,她隔天早上有向我道歉,还亲自作早餐给我吃呢。”
“她哪不喝醉?还有,你不要忘记了,那天的早餐后来变成火灾,最后是你哭着跑到我这边来借灭火筒和起重机,把你醉倒在厨房里的姊姊吊出去。”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那么,孙武的童年就没有半件新衣裳吗?
“有喔!”
用自豪的表情回答香菱,xiǎo殇道:“他仅有的几件新衣裳,都是我亲手作的,料子很bāng,如果拿到外头来卖,一定贵到不得了。”
“xiǎo殇xiǎo姐会作衣服?”
这件事又再次给了香菱震惊,但转念一想,xiǎo殇的妙手甚至会造飞机大炮,作几件新衣又有何难?唯一的一点蹊跷,就是孙武的脸sè沉了下去,似乎不是什么美好回忆,而这脸sè并没有逃过xiǎo殇的眼睛,闪电一发扭扭曲曲的章鱼拳,击中孙武的xiǎo腹,让他呕吐着趴倒下去。
“为什么是这种脸sè?我送你的衣服不新吗?”
“新……很新……”
“料子不好?不贵吗?”
“贵……好贵……”
“料子又好又贵,又是裁缝jīng美的新衣服,别人想要都要不到,你有什么好挑剔的?”
“因为……妳每次作的衣服,不是防弹衣,就是抗强酸强硷的实验服,骗我穿上以后,就推我去做实验,不是放我在那边被一百只箭连shè,就是推我到强酸强硷池里去……呜呜呜,那时侯我的金钟罩又没练好,每次都痛死了啦……”
比起姊姊的呕吐,xiǎo殇当时所送的新衣,似乎更具有威胁xìng,也更令孙武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虽然说,那些实验的数值,后来对于九龙神火罩的开发有极大助益,不过只要想起那时侯皮肤灼伤,máo发脱落的痛,少年就常常有流泪的冲动。
香菱听了都不敢答话,万紫楼是烟花之地,沦落烟花的姊妹也有人际遇极惨,不过要比起自xiǎo身受酷刑的话,恐怕也没几个能与这位xiǎo少爷相比。只是,听了这些往事,香菱也有了一些想法,开始悄悄地寻找起针线了。
三人这番谈话,路飞扬一直坐在旁边,笑yínyín地听着,而听众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妃怜袖虽然始终待在大老远外,但却也听着三人的讨论,微微发笑。
连续几天,都在这样的欢乐气氛中度过,但在欢欣鼓舞之下,每个人也怀着不同的烦忧。
香菱懊恼于自己的计划至今毫无进展,所有战术均告触礁,目标本人就像是一头在冬眠中睡死的熊,丝毫不察觉身边的chūn意盎然,反倒是目标旁边的闲杂人等被误中副车。到了后来,不但路飞扬常常朝自己使着怪异的眼sè,就连孙武都产生误会,以为自己被路飞扬的中年成熟所mí。
(真是要命啊,该敏感的地方不敏感,怎么在这种地方又敏感得不得了呢?
这个xiǎo少爷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的?)意外的窘境,让香菱只能哀叹再三,而另外一个让她觉得孙武迟钝的问题,则是他对xiǎo殇的种种异状视而不见。
>在这几天里头,xiǎo殇的怪异举动层出不穷,除了那些手舞足蹈的怪动作,她身上常常发出莫名高热,有几次头顶甚至冒起白烟,甚是吓人。香菱对孙武提过几次,但已受过教训与讽刺的孙武,一口认定那只是xiǎo殇为了争取旁人注意在作怪,只要见怪不怪,她发现自讨没趣,就不会再玩下去。
这个论点让香菱很难多作进言,只能希望不要因此发生什么让孙武遗憾终生的事。
事实上,孙武这几日也有诸多杂事在烦恼,除了入慈航静殿求宝一事没进展、自己的内伤蠢蠢yù发、路飞扬打死都不愿意离开,坚决要偷到经书才走、xiǎo殇的各种动作越来越怪,孙武也碰到另一个问题。
“xiǎo武先生。你的钱是不是全都jiāo给了香菱xiǎo姐?为何我看你们每次付钱,都是香菱xiǎo姐在掏钱呢?”
某天的例行治疗结束后,孙武被妃怜袖这样问着,刹时间有了被五雷轰顶的震撼感觉。
(妃xiǎo姐说得没错。什么东西都让香菱付钱,这样的我……好像比路叔叔还窝囊耶!姊姊说吃软饭的男人最下流,我现在吃的饭……该不会就是软饭吧?)被这个想法给吓着,孙武一下子松开了手里的饭碗,险些让热腾腾的米饭掉落地上。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形恶化下去,少年认真考虑自食其力,工作嫌钱,而自己别无长才。顶多就是一身武功练得不错,但要凭自己的武功嫌钱,该怎么办?上街卖艺?还是直接打家劫舍?这实在太荒唐了,难道练成绝世武功,就非要抢劫钱庄才能过活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很严重,几经考虑,孙武决定求助于xiǎo殇,看看她能不能替自己出点主意。青梅竹马的眼力果然了得,xiǎo殇看到孙武。甚至不用问来意,就盯着他嘴角的饭粒问话。
“怎么了?男xìng的自尊受到打击了吗?”
不完全是这个问题,但也可以说是这个问题,孙武考虑了一会,点头称是。
“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已经替你想好解决方法了。”
xiǎo殇的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脸庞,斜斜睨向孙武,眼神像是一个爱理不理的杂货店老板,在听完客人的问题后,从腰间行囊一下子掏出了大批物件。
“这……这是……”
孙武目瞪口呆。看着xiǎo殇拿出的一堆绳索、镣铐、皮鞭,不晓得这究竟有什么意义,特别是她跟着又拿出几件样式火辣xìng感的皮衣、若隐若现的丝质睡裙,这就更看得孙武头皮发麻,连舌头都颤抖起来。
“这些……是用来作什么的?”
“拯救你的男xìng自尊啊!你没听过yù不琢,不成器吗?夫纲不振。何以治国啊?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只要狠狠来上几次,包管你觉得自己重获新生,像是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大男人。“
xiǎo殇说着,又从腰间行囊取出一个yào瓶,不由分说地塞进孙武手里。
“如果刚才那些东西还不够的话,再加上这一瓶最新奈米技术合成的青chūn不老丹,你回去以后大口大口吞下去,等yào效一发作,哇!那何只是无孔不入,简直是逢孔必入,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威风什么东西?”
孙武楞楞地说,xiǎo殇则是浮现出一副暖昧的表情,xiǎo手捂着嘴唇,挥着另一只手,像是情趣用品店老板似的低声说话。
“讨厌啦……客人你明明知道的……就是一个晚上七次的那种东西……这么羞羞脸的事,别让人家说出来嘛。”
“笨蛋!我没有这种需要啦!”
又气又恼,孙武拿起桌上东西就往xiǎo殇丢,但绳索太粗,镣铐太重,就连那个yào瓶都怕砸伤人,孙武在气恼之下仍是极有分寸,抓了那件薄如蝉翼的蕾丝吊带睡裙丢过去,但是东西才一脱手,背后就有声音响起来。
“xiǎo武啊,妃xiǎo姐说找你有事,我带她来……呃!”
路飞扬的声音中途停顿,当孙武转过头去,看到路飞扬目瞪口呆地站在mén口,而妃怜袖虽然戴着特殊眼罩,目不视物,但却侧耳倾听,似乎藉着这动作,在辨识屋内发生的状况,假如平时她连磁砖上的花纹sè泽都能清楚辨识,那孙武绝不怀疑她在几秒内就可以明白自己和xiǎo殇的状况。
孙武觉得路飞扬和妃怜袖都是聪明人。应该很快就能看穿假象,了解真实,只要没有人给予错误引导地话……
“呜……呜……”
xiǎonv孩的啜泣声,无言中已经传达了许多讯息,如果说这样子还不够,那么接下来断断续续的哭泣指控,则是把罪名完全坐实下来。
“xiǎo武哥哥……吃了怪怪的yào……还把都是dòngdòng的衣服丢到人家身上……”
“喂,妳不要luàn讲话啊。我哪有吃yào?而且……哇,为什么这条鞭子会拿在我手上?”
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着,孙武连忙丢开那条不知何时被塞在手上的皮鞭,脑里筹谋着对策。
(要想出个解释来。否则被xiǎo殇诬陷成功,我不就成了吃chūnyào、拿皮叛,bīxiǎonv孩穿暴露衣服作变态事情的sè魔了吗?唔,对了,就用平常的信用与形象来一决胜负!)事实胜于雄辩,妃怜袖与自己的认识时间不长,路飞扬可是打xiǎo看着自己与xiǎo殇长大,不可能不知道双方的为人。孙武果断道:“路叔叔,我不想多说了,你知道xiǎo殇是什么个xìng,我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说吧,你是相信我的清白,还是xiǎo殇的陷害?”
谣言止于智者,这件事确实是不错的,但路飞扬听了之后。脸上露出很为难的表情,看了看孙武,又看了看xiǎo殇,最后用一副大义灭亲的凛然表情,悲痛长叹道:“xiǎo武,路叔叔……不知道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这句话对少年的冲击。真是有如五雷轰顶般强烈,跟着就看到妃怜袖的表情一变,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掉头就走,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
(对。对喔,路叔叔以前就超疼xiǎo殇的,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只是xiǎo殇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手,不过如果问路叔叔比较疼谁,他一定会出卖我的……)终于醒悟到这一点。但已经太迟,孙武虽然追到了mén口,不过妃怜袖已经不见踪影。
被妃怜袖这样误解,孙武的感觉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这是平时与xiǎo殇、香菱相处时,从没有过的感觉。自己也不上来为什么,可是在妃怜袖淡淡雅雅地一举一动中,似乎就有那么一种无形的魔力,撩拨牵dàng着自己的心弦。
“唉,少男的第一次,真是错综复杂的感觉啊……”
仿佛是有着相同的感受,xiǎo殇的手搭在孙武肩上,用多年好友的口吻长长叹了口气,孙武登时惊醒过来。
“xiǎo殇!都是妳搞的鬼!”
快速回手一挥,没有打到xiǎo殇,孙武抬头一看,xiǎo殇纵跳如飞,像是一只敏捷的猿猴,闪电避开扫击,一下子就扑到路飞扬的怀中,被路飞扬宠溺有加地单臂抱起,还一起朝孙武作了个鬼脸。
“你们两个……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父nv吗?什么时侯变得那么好的?”
“不是那样喔,这一切是有代价的。”
xiǎo殇抬高下巴,从腰间行囊里掏出一根指头粗细的金条,放到路飞扬的上衣口袋中,作为谢礼,而路飞扬对像是被nv王打赏的奴隶,毫无尊严地用力点头。
“xiǎo殇,妳、妳怎么会有黄金?”
“你说呢?”
xiǎo殇地反问,孙武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xiǎo殇掌握了传说中点石成金的技术,所以才能变出黄金来,但这句话一说,却让xiǎo殇与路飞扬笑得前躬后仰,跟着,才揭晓了一个大秘密。
路飞扬问孙武,甫离梁山泊的时侯,是不是问过xiǎo殇,她身上有没有带钱?
“是啊,但xiǎo殇说她一máo钱也没带啊,这种事她不会说谎的。”
“唉,傻孩子,xiǎo殇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头说谎,但你有没有继续问她,身上带了多少的黄金和珠宝?”
“呃……没有。”
尽管是从xiǎo一起相处,但孙武对于xiǎo殇心思的掌握程度,似乎还不如路飞扬。xiǎo殇的言语圈套,孙武当时没能反应过来,但路飞扬却是在xiǎo殇说自己身上没带半máo钱的同时,立刻就掌握到其中玄机,对xiǎo殇用词与作风的了解程度,几乎就比得上一手拉拔xiǎo殇成长的凤捷。
“……当然啦,我从很久以前就有个理想,就是盖一间很舒服的白sèxiǎo屋子,凤凰儿酿酒,我就在前面卖酒,然后有个像xiǎo殇一样的nv……”
“哪可能啊,凤姊自己会先把酿的酒喝光,然后你会被上mén的债主揍扁,还有……
我才不要有你这样的爸爸咧,好窝囊喔。“
“啊!xiǎo殇,妳这么说太伤路叔叔的心了,好,我要用力亲妳,把妳的脸亲到肿起来,呜嘟嘟嘟……”
“……救、救命啊……你这个恋恐龙féinv的死变态……史前大暴龙骑士……”
“你们两个人……”
xiǎo殇被路飞扬亲得满脸口水的画面,对被冷落在旁边的某人,无疑形成了很大的刺激,特别是想到自己当了很长时间的傻瓜,明明坐拥大把金银,却不得不尴尬的依赖香菱的存款生活,一股火气就直冒了上来。
“给我收敛一点!不要太过分了!”
怒气勃发,孙武把xiǎo殇和路飞扬全部都轰出屋去,不过,在这场闹剧结束之后,一直困扰孙武的大麻烦也迎刃而解,那就是经济问题终于解决了。
本来老爹就不是一个xiǎo气的人,梁山泊更从不是一个穷地方,既然让孙武与xiǎo殇在外走动闯dàng,怎么可能连一点活动经费都不给?在xiǎo殇离开之前,老爹就已经给了她充足的活动资金,只是来不及告知孙武而已。
这笔为数不少的黄金,是jiāo付给孙武与xiǎo殇共同使用,孙武用起来心安理得,第二天就拿了金条去还给香菱,补偿相识以来她的各种开销。香菱虽然不想收下,但考虑到少年的心情,还是笑着把金条收了下来。
(唉,真是棘手,战术不成功,连经济援助也被切断,这个xiǎo少爷现在自己有了钱,下一步该不会是要发资遣费了吧?)接过金条的香菱,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但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想法会如此准确地命中现实。
第六章.无月凶夜.斩首杀人
从xiǎo殇手中取得活动资金的隔天,孙武持香菱找来自己房中密谈。能够有这样的两人时光,香菱还满高兴的,但是一进房去看见孙武表情严肃,她就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不太妙。
“香菱啊,真的很谢谢妳,有了妳以后,我觉得我的生活整个都不一样了呢。可是,以妳的能力,一直作这些事情,未免太大才xiǎo用了吧?我觉得,应该把妳的才能用在其他地方,说得明白一点,香菱,妳也不想当人家的婢nv当一辈子吧?”
孙武这么说的时候,香菱有着一刹那的紧张,屏起呼吸,以为这位xiǎo少爷突然开了窍,生出雄心壮志,想要建立江湖霸业,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到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我觉得,妳还是应该回归自由身,找个如意郎君,有一个正常的婚姻与家庭才对。跟在我和xiǎo殇身边,妳大好的青chūn都被耽误,这样子太对不起妳了,以妳的条件,离开万紫楼以后,应该会有很多追求者的。”
这下子可是非常不妙,甚至可以说是nòng巧成拙,这位xiǎo少爷非但没有被打动,反而很热心地替婢nv想着未来,可是如果照他的想法去做,那自己不就要被扫地出mén了吗?
“请不要这么说,少爷,香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过的事情喔。”
“所以我现在才和妳说啊,这是攸关妳一生的大事,如果我把妳当朋去的话,我就应该认真为妳考虑啊。”
“少爷,其实……香菱之所以一直留在您身边,并不是因为无处可去。而是为了……为了能够天天见到一个人。”
“见人?见谁啊?应该不是xiǎo殇吧?我很难想像有人会想要天天见到她。”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孙武天xìng迟钝,换作从别人口中说出这句话,香菱一定会以为对方存心讽刺,但话既然是出自孙武嘴里。香菱只有维持着微笑,有些羞赧地别开目光,轻轻说话。
“当然不是xiǎo殇xiǎo姐啦,那个人……是个男人,是香菱的意中人。”
再迟钝的男人,听见这句话也会有反应,香菱看见孙武惊骇yù绝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话还是说得明白一点好,否则这位xiǎo少爷会一直mí糊下去。
“不可以!”
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孙武的反应与镇定两字背道而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似的,一个箭步冲到香菱面前,焦急抓着她的肩膀猛摇晃。
“香菱,不可以,妳要清醒一点,妳不可以喜欢上路叔叔的!”
“我?路先生?呃……怎么回事……”
“虽然我听xiǎo殇说过。nv生的母xìng会同情弱者,然后同情就变成感情,但路叔叔实在不是一个好对象,如果妳喜欢上他,妳这辈子就等于完蛋了。他不但偷jī摸狗,而且还好赌。好赌的男人很多都会把老婆nv儿卖去妓寨,这样的话,妳就又要回到万紫楼去了!”
真是够了,再怎么迟钝,有必要钝到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吗?话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上了。却还听不明白,能够迟钝到这种程度,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啊!还有,回到万紫楼有那么不堪吗?如果是普通人来说,自己的感觉还不会那么强烈,可是这个xiǎo少爷说得那么认真。明亮而纯净的眼睛闪闪发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耀眼的太阳,刹那间连眼睛都灼痛起来。
“不,少爷,你误会了,我说的……”
急着想要解释,但是话才刚刚出口,孙武就陡然伸手,捂住了香菱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自己则是紧张地左顾右盼,确认四周没有人在,这才安心地松了口气。
“好险啊,香菱,妳都不知道,刚刚的话如果被路叔叔听见,妳就真的糟糕了……”
少年的笑脸只能笑到这里,因为一声怪腔怪调的歌唱,打断了他的话,令笑容僵硬在脸上。
“为——何——世间良缘——每多波折——”这首歌孙武xiǎo时侯听过,那是路飞扬还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时,在自家酒铺里独饮,总喜欢唱这首别具感叹意味的歌,但从没有一次能唱完,因为每次凤捷都会捧起酒坛,重重砸落在他头顶上,在“哗啦”
碎响声中,歌声中断。
今天的情形也是一样,但却不是因为凤捷,而是路飞扬唱完第一句后,突然飙冲进房,速度奇快,眨眼间便冲到香菱身前,还一把推开了孙武。
“香菱啊,你别听xiǎo武胡说,男人还是要年纪大一点,才知道怎么让nv孩子幸福快乐,像xiǎo武那样的máo头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妳是不是有话要对路叔叔说啊?没关系,说出来啊,路叔叔我最喜欢听年轻nv孩子说话了。”
“呃,路先生,你的脸……距离我太近了,请你离远一点。”
好好的一张脸,因为贴得太近,连笑容都变得畏亵丑陋,刹那间香菱有一丝困惑,料断不出到底哪种脸才是这男人的真面目,但心头强烈的厌恶感,却是百分百的事实,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推开。
“路先生,请你放尊重……啊!”
香差不是没想到对方会动手,早就暗暗戒备,哪想到路飞扬的独臂动作不快,手法也不巧,自己明明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一爪抓来,就是偏偏避不开,给他一把抓住,半边身体顿时又酥又麻,没力气抵抗,心中一惊,对方已经大声狞笑起来。
“干什么还要尊重?刚刚不是有人说喜欢我冯?你情我愿,这就不用尊重啦,哇哈哈哈,年轻nv孩子皮肤白嫩,滑不溜手。老子等会儿要多蹂躏几次。”
越说越是过分,幸好旁边还有个正义的少年,勇于发出不平之鸣。
“路叔叔,你放开香菱。不然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哈,xiǎo武,你敢对长辈动手吗?叔叔只是摸摸而已,你干什么那么激动?嘿嘿嘿,我又没说我不付钱……唔。”
一声清脆的“哗啦”碎响,路飞扬两眼翻白,被敲碎在头顶的茶壶给打晕过去,翻身栽倒。
“香菱。妳没事吧?真是对不起,路叔叔比我想像中还危险,我现在先把他拖出去。”
孙武的表情异常慎重,向香菱道歉后,抓起路飞扬的一只脚,把人从mén口拖了出去。
香菱看着路飞扬两眼翻白,被施出mén去的景象,心中犹有几分惊魂未定,不是说笑。在路飞扬倒地的那一瞬间,自己确实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连带也对那个xiǎo少爷感激起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滋味。
“这样子不是很好吗?妳没被轻薄到,他英雄救美之后,搞不好就因怜生情。这个战术可比端茶盖被子有效,妳应该谢谢那条中年伪sè狼了。”
“xiǎo、xiǎo殇xiǎo姐,妳几时来的?”
“从你们开始讨论意中人话题之前的一个xiǎo时。”
xiǎo殇从屋梁上一跃而下,靠着脚上的法宝鞋,几乎是飘浮似的降落。来到香菱面前,用一种很怪异的表情瞪着她。
“会作菜是很好,不过在设法抓住男人的胃之前,要先学会另一件事。”
“这……请xiǎo殇xiǎo姐指教。”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xiǎo殇瞪着香菱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冷冷说道:“先要把他的肚子。切。开。”
“xiǎo殇xiǎo姐。妳的背后……为什么有鬼火在飘啊?”
“那是商用效果,请别在意。”
要完全不在意xiǎo殇的种种言行,那是不可能的,香菱就常常觉得,有了路飞扬庇护的xiǎo殇,简直是如虎添翼,两个人如果合起来作恶,后果肯定非常惊人。
考虑到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在波及范围之内,香菱对这两个人的行踪与动作特别留意。有一件事孙武早已习以为常,但香菱却觉得很古怪,没法轻易释怀,因为以个xìng来说,xiǎo殇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花猫,冷漠而不亲人,路飞扬时而疯癫、时而颓废地个xìng,也让一般人教而远之,这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应该不只是为了“臭味相投”或“物以类聚”吧?
“路叔叔和xiǎo殇从以前就很要好,他们混在一起,这就像以前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xiǎo时候的情况,与现在应该有所不同了,我不觉得xiǎo殇xiǎo姐会因为怀念童年,就与外人特别亲昵。”
“那大概是路叔叔单方面想缠着xiǎo殇吧,他一直想要个nv儿的,xiǎo殇可能是被缠得没有办法,所以表情才怪怪的……咦?”
孙武露出怀疑的表情,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道:“香菱,我比较迟钝,很多事情妳不直接说,我就没想到,妳……是不是在暗示我,路叔叔有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喜好?”
这句话听在耳里,真是让香菱为之垂泪,“少爷,如果您能把您的机敏用在其他方面,我想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非常高兴的。”
有这么一个迟钝的主子,凡事只好自己多多辛苦了,比较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自己并没有出现太过强大的竟争对手,这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最近忙上忙下的,好像很辛苦啊,怎么万紫楼教出来的本事就这么一点啊?”
某次窄路相逢,xiǎo殇冷不防地扔下几句话语,香菱没有动气,只是请教xiǎo殇的指点。
“我哪有本事指点妳,妳要一个未成年的xiǎonv孩来指点妳谈感情,这未免太逊了吧。我只是要告诉妳,别太掉以轻心,竞争对手要出来之前,是不会先向妳预告的。”
“竞争对手?妳的意思是……”
“只能说到这里啦,剩下的妳自己想。”xiǎo殇说着,露出嫌恶的表情,“那个恋童的变态真是穷追不舍,好不容易甩掉他,一下子又追了上来,我要走……哇啊啊啊啊!”
xiǎo殇所在之处,通常都伴随着连串的惨叫,只不过要听到她本人的惊呼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尽管如此,但是在路飞扬骤然破地而出,一把将xiǎonv孩抱住的瞬间,香菱真的没有察觉他是何时到来,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抱,抱住了就往地下沉,真是防都防不住。
“丫头妳又luàn跑!叔叔只要一下没抱到妳,就会觉得好担心啊,和叔叔回去吧……咦?香菱妳也在,要不要一起和路叔叔玩亲亲抱啊?”
“不,我想不用了,而且路先生您的手大概也不够抱两个人吧。”
香菱婉拒了路飞扬的好意,不过看着路飞扬紧抱xiǎo殇沉入地下,虽然明知地底一定有暗道之类的东西,但那个感觉还是让人背后一阵凉飕飕的,仿佛见到地狱的入口。
路飞扬紧缠着xiǎo殇不放,除了眷恋旧日亲情外,应该还有别的理由,香菱不相信他是变态的恋童癖,但又想不到其他可能,正为此而烦忧,却不料问题的答案在某天夜里揭晓。
当时,夜sè已经极深,香菱计算孙武熬夜练功的时间,放下手边的工作,前往厨房,预备替孙武准备宵夜,半途经过旅店后院,隐隐约约听见人声,心中一奇,放轻动作,从一个隐蔽的角落看去,赫然见到路飞扬与xiǎo殇正在后院。
这些天来,xiǎo殇与路飞扬总是腻在一起,看到他们两个人同在没什么好奇怪,但路飞扬收起了嘻皮笑脸,xiǎo殇的面上也染上一层罕见怒意,这就让香菱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有那么多闲功夫的话,就去管你该管的事吧,你明知道他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佛血舍利对ròu体的负担一天大过一天,现在快要到极限,那个半调子的天眼根本就没有用,你再不想办法,他真的会死掉!”
“要彻底解决佛血舍利造成的内患,天下唯有两件法宝能够作到,一样失落多年、另一样流散大地八方,仓促间想找到,根本是缘木求鱼,但我会另外找
寻替代方案,暂时压制他的内患,这点妳大可放心,今晚就回梁山泊去吧o”
路飞扬为何要xiǎo殇回梁山泊去?香菱很是吃惊,还未及细思,就听到xiǎo殇一口拒绝。
“xiǎo殇,别胡闹,我听说凤凰儿他们已经向妳提出警告,妳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妳根本不能长时间离开梁山泊的高空环境,xiǎo武的极限是快要到了,但妳的极限早就超过,这几天如果不是我一直替妳活血舒气,妳的血液不但会凝冻僵化,连身体都要开始烂了。”
香菱闻言一震,回想起这几天路飞扬与xiǎo殇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不是搭在xiǎo殇后心,就是按放在她颈侧,果然就是推宫活血的样子,换句话说,xiǎo殇的身体出了状况,这点肯定没错,只是xiǎo殇刻意隐瞒,为的就是不想回梁山泊去。
那……路飞扬的立场呢?
香菱侧头想看得清楚些。但天上月sè被一道急涌而来的乌云所遮蔽,连带路飞扬的大半身影也隐没在黑暗中。再没法像之前那样看清他的轮廊,可是光从那声音就听得出来。如果在这时候看见他的脸,所映入眼中的,肯定是一副未曾见过的严肃表情。
“……没有人拜托你作这种多余的事……不喜欢的话……
像当年一样……你不是一直想杀掉我吗?“
很罕见地,xiǎo殇的声音里,有着真正的情绪波动,像现在这样愤怒的喊话,这是之前所无法想像的事。然而,她说了什么?路飞扬曾经想要杀xiǎo殇!什么时侯的事?为什么?
“当时的事,是我的错,我只把妳当成是一件被利用的危险工具。才会急着想把妳毁灭,这是我的愚蠢,而我也为此付出代价,若妳觉得不够,叔叔会用更有诚意的方式补偿妳。现在,在我眼中,妳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一个我无缘拥有的nv儿……我希望妳幸福,所以不想看妳作一些伤害自己的事。回去吧,xiǎo殇,他有自己的担子要扛,妳不能……”
似是伤感,路飞扬后半段的话,被风吹得零零落落,让人听不清楚。但前半段的话,香菱全听在耳里,尽管不是很明白每一句的意思,但她却感受得到,这些话语中的绝对真诚。
后来xiǎo殇好像又说了什么。话声断断续续,香菱实在是听不见,即使刻意运功于耳,也只听到一些模糊的话声,但从那剑拔努张的气氛来看,两人显然是没有达成协议。
“……他是我的!”
这句话入耳的瞬间,香菱再次一惊,因为这四个字里头隐约带着哭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xiǎo殇的情绪失控了呢?
被好奇心所驱策,香菱再次探头观看,却见到了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原本路飞扬是面对着xiǎo殇,倚墙而站,但不晓得xiǎo殇说了什么,靠在墙上的路飞扬突然有了动作,朝xiǎo殇冲去,身法快捷如电,便是素来以速度自微的香菱也为之心惊。
“你。想……”
xiǎo殇只说了这两个字,并不是因为她停话不说,而是因为在两人错身刹那,路飞扬的手刀自她颈中带过,无比迅捷地切割,一颗首级陡然旋飞升起,当那具失去头颅的xiǎoxiǎo身体倒落泥尘,行凶的冷血手掌横空一抓,将坠落下来的脑袋给抓在掌心。
这一幕对香菱所造成的冲击,可真不是普通的大。过去不是没见过杀人,死得比这惨十倍的都曾亲眼见过,甚至亲手干过,但无论怎样,香菱都没想到路飞扬会突然对xiǎo殇下毒手,强烈震撼所造成的效果,她脑中刹时一片空白,唯一意识到的,就是路飞扬可能会朝这边看来,连忙低身躲避,把身体藏回墙后,躲避路飞扬杀人后的残忍目光。
(等……等一下,我在作什么?这样子太难看了,不管他怎样强也好,我没有理由被吓成这样啊!)理智很快就重新运作,让香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过,但这时路飞扬已经离去,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或许是掩埋尸体吧,又或许……
香菱想到一个最恶劣的可能,路飞扬可能一不作、二不休,害了xiǎo殇之后,跟着就加害孙武。这么一想,香菱顿觉不妙,急急忙忙赶向孙武的住处,想先确保生者的平安。
万紫楼的身法快捷如电,香菱瞬间便已赶来,但却迟了一步。捷足先登的人并非路飞扬,而是妃怜袖,她孤身一人来到孙武的房mén外,像是在考虑什么,最后深深吸上一口气,仿佛决定了什么,轻敲孙武的mén,让孙武开mén迎她进屋。
奇异的情势,香菱不好随便闯入,便藏身暗处,一面进行守护,一面试图窃听屋里的状况,心里则是七上八下,向天上神明告解不安,毕竟今晚一整夜好像都在搞窃听,实在是罪大恶极。
“谢谢妳,妃xiǎo姐,这阵子以来真是太谢谢妳,没有妳一直帮我调理真气,我不可能到现在都还活蹦luàn跳的。”
“不,你喜欢好,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呢。”
“怎么会呢?妳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谢妳才好。妳比xiǎo殇和路叔叔有用多了,他们……”
太过于兴高采烈。屋内的孙武抓住妃怜袖的手,大力摇晃。直到说完了话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正想放手,却发现妃怜袖白嫩的手掌正轻轻颤抖,掌心冒汗,好像非常的紧张。
“纪xiǎo姐……”
“xiǎo武先生……”
……如果可以的话……“
“嗯?”
孙武很讶异,因为看得出来妃怜袖地jīng神极度紧绷,她这种慌luàn的表情,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记忆中她似乎总是冷清自若,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反应。像她这样的人物会紧张若斯,事情一定非同xiǎo可。
“如果你真的想表示谢意……能不能……不晓得可不可以请你……”
“妃xiǎo姐,妳慢慢说,不管是什么难事,只要我作得到,一定会替妳做到,我们是朋友,有什么难事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句话仿佛有着魔力,本来全身紧绷的妃怜袖,听完这句话突然一楞,呆若木jī似的僵住不动,跟着喘了一口大气,像是全身虚脱般放松坐倒。孙武连忙扶她坐到凳子上,看她深呼吸调匀气息后,开口问话。
“xiǎo武先生,你刚刚说……我们是朋友?”
“是啊,我们这一路走来,相互扶持,当然是朋友啦,而且是很好的朋友呢,妃xiǎo姐有什么事,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不,不用了,真是太好了……”
妃怜袖回复到平时的表情,脸上有了笑意,雪白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红晕,刹那间绽放的美姿,明yàn不可方物。
孙武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看妃怜袖这样子,也晓得困扰她的问题已经解决,错愕之余,他忍不住再问一次。
“妃xiǎo姐,妳刚刚说想找我作的事,是什么呢?”
“嗯,其实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呵……我刚刚是想,请你当我的朋友。”
一句话造成了两处震惊,不仅孙武张大了口,就连屋外窃听的香菱都觉得眼冒金星,万万想不到今晚居然如此刺激,看完了凶杀案之后,竟然还能够听到告白戏,这让她实在不能不说一句,人生真是充满惊奇。
只不过,最让香菱意外的是,人生的惊奇并不是只在夜里出现……
“香菱,早安啊,咦?妳的脸sè为什么这么难看?”
“呃,路先生!”
昨天夜里没有找到机会,再加上心情上的冲击太重,香菱还没有机会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知孙武,原本是预备今天一早找孙武说,哪知道才一踏出mén口,就撞到“恰巧经过”的路飞扬。
“路先生,你早,请问有看到我家少爷吗?”
在这种时候碰到人,总有一种被“杀人灭口”的危机感,香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这动作被路飞扬看在眼底,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唔,我还没有看到xiǎo武呢,这种事还是问xiǎo殇比较快。”
“呃?问xiǎo殇xiǎo姐?”
香菱一惊,不解为何孙武的事要去问一个死人,这个男人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喂,xiǎo殇,妳有看到xiǎo武吗?”
路飞扬突然转头左看,张口高呼,香菱以为他想引开自己的注意,趁隙袭击,暗自戒备,哪知道左边真的传来回音。
“有啊,那个姓任的露体狂一早就来找他,他正准备要出发呢。”
不可能的事实,在xiǎo殇来到香菱眼前后,真实发生了。刹时间,香菱瞪着那具应该已经身首分离的躯体,不敢置信地目瞪口呆,回想昨晚的一切,确认眼前的东西,搞不清楚哪边是梦境、哪边是现实。
“她怎么了?脸sè白成这样子?”
“不知道耶,一早起来碰见她,就是这个怪怪的样子,xiǎo殇妳和她聊聊吧,xiǎo武要上慈航静殿去,我要先去向他打个招呼。”
路飞扬快步离去,香菱还不及追上发问,对面的xiǎo殇就侧过头,用一种很狐疑的眼神扫过来。
“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呃……这、这个,没有啊……”
当香菱正陷于幻象与现实的错luàn分际,孙武则在收拾东西作准备,由于忙得出神,他没发现有人来到身边,被路飞扬的拍肩给吓了一大跳。
“路、路叔叔。”
“xiǎo武,已经准备好要上慈航静殿了吗?”
“是……是啊,但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
“苦茶大师是出了名的善良好人,求宝的事你不用太担心。倒是等你进了慈航本院之后,留意一下那边的地形,路叔叔要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也与你自身的利害有关。”
路飞扬对孙武所提的要求,就是随任徜徉同上慈航静殿之后,留意那边的地形与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什么样的特别地方?”回想起不久前进入慈航静般的经过,孙武觉得好像看到的不是树林就是佛堂,无聊枯燥得很,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就是……看起来戒备特别严密的地方啦,或者很多人把守的地方啦,又或者是……”
“等等,路叔叔,你问这种地方作什么?你……你该不会是又想要去偷慈航静殿的武功吧?”
面对少年的质疑,路飞扬露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呢?叔叔问慈航静殿里的事,只是想……想去观光和上香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得太多了,哈哈哈,对了,进去以后如果看到什么地方长得很像藏经阁,请把地方记下来。”
“你……你太丢脸了,觊觎人家的武功秘笈,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吗?”
孙武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任徜徉已经在外头敲mén,催促着时间。
“抱歉,打扰两位了,路上有点不太安宁,如果现在不走,要是半路碰到些什么麻烦人,就很头痛了。”
遇上麻烦人物。孙武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连任徜徉都会感到头痛,事情显然是很严重,孙武马上就点头答应,与任徜徉一起离开。
第七章.风流倜傥.终须一亡
离开xiǎo镇时,沿途所看到的每个镇民,都朝这边挥手打抬呼,尤其是nvxìng,孙武当然知道那不是在欢送自己,讶异任徜徉这么受到人们喜爱,因为之前几次看任徜徉的言行,觉得他骄傲狂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对男人,根本是有得踩就用力践踏下去,照理说应该仇家满天下,没想到镇民会这么喜欢他。
“看不出来,你人缘很好嘛。”
“那倒不是,我是在这里长大的,xiǎo时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住在你们住的那间客店里,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了和尚师父,他说我是百年一见,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坚持要收我当徒弟,我才离开这里的。”
任徜徉说得轻松,孙武听起来更觉得惊奇,苦茶方丈是慈航静殿的掌mén,怎么会来这个到处都在卖慈航静殿秘笈的xiǎo镇?不过,如果任徜徉是出身于这个xiǎo镇,那么他的父母也在镇上啰?
“哈哈哈,你在我们镇上待了几天,没发现这里没什么老人吗?这个xiǎo镇的居民都是从外地过来,想要盗得秘发,练成上乘武功,如果一年半载都无所获,就会死心离开,有些则是逃难避祸,利用这里龙蛇混杂的环境,隐姓埋名避风头,等到风头一过,当然也会回去,只有走不掉的人才会一直留下,嘿,我xiǎo时候就是来这逃难的。”
任徜徉耸耸肩,笑道:“父母……这个尴尬话题就不用谈了,这种年头,不想碰这话题的人也不只我一个,你不喜欢别人提到你父母吧?”
本来孙武是不忌讳这个的。尽管自己无父无母,但身边有很多关爱自己的人,父母的话题不是禁忌,可是最近……还是避开这个烦人的话题吧。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一开始孙武对任徜徉相当忌惮,不敢离他太近,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却发现他言行举止都很正常,也不像前几次动手闹事时的狂傲,甚至说得上友善,感觉起来像个很阳光的开朗青年,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份讶异。任徜徉察觉到了。
“哈,我虽然自命不凡,不过我是个人,不是疯狗,你不是我的敌人,又没有要和我争nv人,我为什么要对你剑拔弩张?”
“我还以为……你看什么人都不顺眼呢。”
“行走江湖,不是人家惹你,就是你惹人。先发制人总比被人换上mén好,可是啊……整天要装酷做人,也是很累地,能够放松的时候,我当然不想继续神经紧绷。”
任徜徉笑道:“而且,我对你很有好感。想与你多亲近亲近,所以你大可放轻松一点,嘿,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看上一个人的。”
口中说话,任徜徉笑着住孙武肩头一拍。亲近示好,但一直维持高度警戒状态的孙武,一见他手抬起,立刻侧身闪躲到一边去,动作之快,好像拍下来的不是一只手。
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咦?孙兄弟,你为什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你……你说话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也不想随随便便被你看上。”
孙武后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甚至摆出了防御姿势,唯恐任徜徉突然翻脸,动手硬来,而这些动作看在任徜徉眼里,令他大感怀疑。
“唔,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的不好传闻?”
任徜徉侧头思索,想想有关自己的不良谣传,但随便一算就有几十个,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起。
“哈,想不出来就不解释了,姓任的难道还要求人相信吗?其实我对你这种xiǎo鬼头根本没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西mén大侠的面子,我早就一脚把你踢翻,直接五花大绑抓上山去jiāo差。”
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但这样子孙武反而放心,否则看一个平时又狂又傲的任徜徉,客客气气地与自己套jiāo情,那种感觉真是让人máo骨悚然。不过,这么桀傲不逊的一个人,居然对西mén朱yù推崇备至,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
“任先生,你很尊教西mén朱yù吗?”
“这个当然,咦?你学了他的武功,却不知道他的丰功伟业?你摇头,真的不知道?好,我告诉你,过去一百年的江湖人物里,唯有西mén大侠是真正的男人,他掌剑双绝,横行天下,后人只知道他的风流韵事,一生làngdàng,却不晓得他掌底剑下败过多少武林名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从没刻意宣扬,今天流传于世上的怎会仅有一个yín贼名号。”
掌剑双绝这个评价,孙武不曾听人说过,现在想来,掌是无孔不入掌,剑却不晓得是什么绝技,但西mén朱yù当年能恃之败不英雄,睥睨江湖,这套剑法应该非常厉害,不是只会脱人衣服而巳,又或者……西mén朱yù手上有某些强*宝,那套剑术需要与特殊法宝结合,才能运用,所以在西mén朱yù死后,剑法也随之失传。
“咦?任先生,西mén……大侠他是怎么过世的呢?我听过他不少传说,但没有人告诉我他是怎么过世的。”
“呃……这个……可以的话,还真是不想说。”
一说到偶像西mén朱yù就神采飞扬的任徜徉,碰到这个话题,突然变得兴味索然,叹道:“西mén大侠一生潇洒,虽然青年早逝,但也不失为一段灿烂jīng采的人生,可惜他不是在比斗中壮烈阵亡,而是病死。”
倘若只是单纯病故,任徜徉也不会这么感慨,然而在太平之luàn后期,本来活跃于中士的西mén朱yù,突然销声匿迹,跟着就传出他身染花柳恶疾的消息。各方仇敌为此摩拳擦掌,想要上mén报复,可是才刚刚要采取行动,西mén朱yù就遭逢意外。一命呜呼。
根据一些知道内情,并且亲眼目睹事件发生的人口述,当时的西mén朱yù病情严重,被身上的花柳恶疾nòng得皮ròu溃烂,脱发流脓,全然无复住日的俊朗外表。
为了怕被仇家找上mén,西mén朱yù隐姓埋名,躲在一个xiǎo客栈的二楼养病。但病中四肢无力,某夜下床xiǎo解时不慎跌倒,从窗口摔出,恰巧摔落在楼下的粪坑,砸穿木板,掉了进去。
如果目睹这一幕的人们施以援手,那倒是还有得救,可是这些人本就是前来寻仇,自然没有救人的理由。不久之后,粪坑中的挥手呼救声中断,一代风流大yín贱就这么冤枉的死在粪堆里。
“……后来的人说到这件事,都说是报应啦,什么风流不免床上死,yín贼终须粪里亡。那些与西mén大侠有仇的人。这下子是扬眉吐气,得意到天上去了,不过,我才不让他们称心如意,走了一个西mén朱yù。世上还有一个任徜徉,我要把西mén大侠的jīng神继承下去。”
任徜徉说得慷慨激昂,孙武却是一头雾水,虽说自己对西mén朱yù并无恶感,但西mén朱yù始终是个yín贼,这么不光彩的名号。说起来真是遗臭后世,有什么好抢着继承的?
“对了,说到这个,你什么时侯教我无孔不入掌?”
“我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不……”
“嘘!”
任徜徉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接着,耳里听到的细微声音,让他脸sè一变,拉着孙武闪到一旁,几乎是才闪过去,前方不远处就有一队骑兵飙过。
“任先生,这些是……”
“问得好,这些全部都是找你的。”
任徜徉向孙武解释,当日御前侍卫认出孙武后,就像被激怒的猛牛一样,群情激昂地四处搜索,发誓要将他找出,还要慈航静殿jiāo出人来。
慈航静殿无人可jiāo,苦茶方丈对于官方压力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婉转回绝,但官兵不肯死心,几日内已经与慈航静殿发生数度冲突,目前还有大队人马在附近山区来回搜索,所以任徜徉只带孙武一个人上山,以免多人行动打草惊蛇。
“真是对不起,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喔,这种事情就忘了吧,慈航静殿本就是朝廷的眼中钉,就算没有你,朝廷也不会给我们清闲日子过的。”
任徜徉挥挥手,不再多言,催着孙武加快脚程。一路上,两人连接遇到几波官兵搜索,显然山上的情势异常紧张,而他们终于来到慈航本院的山mén,mén前的一大段斜坡上,虽然没有官兵埋伏,却出现更诡异的情况。
只见一大群和尚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分坐一群,几乎布满了整片山坡,乍看之下很像是在野餐,不过每个人都望着同一方向,看着山上的慈航本院。
在这里静坐的人数着实不少,放眼看去,将近千多个大光头,在阳光下分外刺眼,算得上是一种奇观,而这些和尚之中,虽然也有一些年长的老僧,但七成以上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僧人,还有两成是三十多岁的僧侣,穿着高辈分的袈裟。
以组成份子来看,这些和尚全都是当前慈航静殿的jīng英,即将肩负传承重任的新希望,可是他们全部聚在这里,面有怒sè,看来很明显是在聚众抗议。
“任兄,这些大师们是……”
孙武的问话被一阵鼓噪声打断,本来在那边一语不发的僧侣们,突然出现几个领导人物,对着群众说话,每问一句,僧侣们就呼喝答应一声。这千余名僧侣人数既多,本身又修练武术,中气十足,千余人并口同声地呼喊,当真是震声如雷,翻天覆地。
听了一会儿他们喊话的内容,孙武发现他们原来是在要求改革,希望慈航静殿能够打破陋规,顺应时代cháo流,开放自太平军国之luàn以来的法宝禁制。
这个要求所根据的理由很多,但整体上说来,无非是为了慈航静殿的竞争xìng,当前的天下大势,无论是朝廷军方,抑或是江湖上的大xiǎomén派,几乎都使用法宝辅助战斗,倍增力量,慈航静殿枉自名列两大圣宗之一,因为陈腐思想而固步自封,长此以往,不仅无法与如日中天地河洛剑派比肩,甚至也会被一些中xiǎo规模的帮派超越过去。
只要是有在外头走动,见过世面的僧侣,都对这样的劣势感受极深,看着慈航静殿一天天失去竟争优势,武林正道砥柱中流的地位岌岌可危,在新时代的cháo流中,像是一头老朽腐臭的垂死巨兽,随时都会断气,过去几年里头,年轻一辈的僧侣忍受不了这些陈腐陋规,大量出走,造成了很大的传承危机。作为慈航静殿的一份子,不能眼看着慈航静殿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所以这些僧人有志一同,群聚于此,要求做出改革。
(……这里的人,数目好多啊!)孙武看着这一片人山人海,暗自心惊,这千余名僧侣堵住了出入山mén的要道,有些僧人要走路下山,都被他们挡下驱赶回去,用这半强迫的方式要求革新。
“呃……任兄,我是不是来错时候了?”
“这是慈航静殿的家务事,你不用担心,我带你从旁边的xiǎo路绕上山去。”
任徜徉带着孙武绕路,在两人掉头离开时,孙武听到后头开始喊起口号,要求以方丈为首的各堂各院首座,出来聆听年轻弟子的心声,别因为一己私yù,成了慈航静殿的千古罪人。
“我出来几天,这票家伙居然真的干了,嘿,挑的时间未免太巧,如果不是恰好有外敌bī上mén来,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沿着xiǎo路翻山而行,任徜徉途中连连开骂,孙武大致听了出来,寺中年轻僧侣近年来时有不满,只是畏于师mén威严,没有发作,但这几天因为呼伦法王挟朝廷压力而来,yù取慈航静殿的地位而代之,寺中高层忙着处理这项大患,年轻一辈的僧侣便得到机会,登高一呼,想在这个时候趁势打破禁令,要求师mén做出开放。
“那……为什么不能开放呢?我觉得有法宝用很方便啊,而且,普通时候也就算了,大家战斗的时侯是拿命去拼,用法宝的那一方占了很多便宜,慈航静殿禁止弟子使用法宝,到外面去不是很吃亏吗?”
孙武一番话脱口而出,任徜徉的表情却非常古怪,孙武惊觉自己是个外人,不了
解状况,可能说错了话,刚想要道歉,任徜徉却耸了耸肩,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禁止使用法宝,我自己不喜欢用,不过那是个人喜好,与寺规无关……和尚师父平常很好讲话的,但就只有这件事,他从来都不肯答应。”
“苦茶方丈自己不是也在用法宝吗?为什么禁止旁人……”
“和尚师父用法宝?见鬼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从不知道?”
任徜徉质疑的视线变得严厉,说溜了嘴的孙武只得顺势而为,表示听人说过苦茶方丈有一件宝贝。自己便以为是法宝,任徜徉先是皱眉思索,继而恍然。
“喔,那个啊……不是法宝啦。只是一件信物而已,但说到使用这件信物的影响……嘿,要当成法宝看也可以啦,总之,那件信物与这件事无关,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禁止使用法宝。”
任徜徉搞不好是慈航静殿内,最亲近苦茶方丈的人,连他都不知道的事。真不晓得还有谁能nòng清楚。不过,至少从他口中得知了那件宝贝的资料,可以作进一步的规划,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然而,此时此刻的慈航静殿,似乎正处于风雨飘摇,孙武觉得自己是挑了一个最错的时机来访,无奈想改变主意已经太迟,任徜徉带着孙武沿xiǎo路上山。悄声进了慈航本院后,很快就有人代为通报方丈,苦茶方丈也立刻接见。
“在中台禅舍接见?和尚师父选了个怪地方啊……”
任徜徉向孙武解释,中台禅舍在慈航本院主建筑的后方,大概有一里半左右的距离。禅舍西侧的敦煌壁,专mén供长老们闭关清修;禅舍东边就是藏径阁。慈航静殿诸般神功绝学均收于该处,整个区域堪称是慈航静殿首要重地,平日禁止普通弟子擅入,更不会在那边接见宾客,现在请孙武到那边相见。这是一件不合理的怪事。
“你是来求医的,如果要治病,该是去慈济院;假如要和各堂各院首座会审询问,那就是佛光堂了,为什么会挑在中台禅舍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私下说吗?”
任徜徉说话肆无忌惮,讲到“见不得人”的时侯。负责传讯的两名僧人连连口称罪过,急忙走避,让孙武都觉得不好意思,连忙催请任徜徉快快带路。
中台禅舍所在的位置确实隐蔽,从本院的主建筑往后走,要先通过一道长长的峡谷,沿途爬着阶梯,走上好一段时间才到。
任徜徉告诉孙武,从峡谷中段开始,就是慈航静殿的禁地,一般弟子不得擅入,而禁地的安全工作,则是由真正的高手负责,有专职的武僧部队把守,那些妄想侵入盗经的窃贼,十之八九,连摸到峡谷边上的能耐都没有。
这些话,孙武绝对相信,因为从峡谷中段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正被人监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感觉到相当不舒服。而当孙武穿出峡谷,眼前景象陡然开阔,只见一大片的黄土地上,没有半棵村、半根草,见不到半点绿sè,仅有孤崖绝壁,奇岩怪石,看来仿佛立足在世界末端的孤绝景sè。
正前方的两面绝壁之间,夹了一座古老的五层木楼,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挤碎,可是木楼的表面,发着很奇特的氤氲光华,古sè古香,一看便知是年代久远的古建筑,千百年来就在这两片绝壁间巍峨矗立,隔绝风雨,遗世而独立。
“任兄,这就是中台禅舍吗?好壮阔的古楼啊。”
“什么啊,那里是藏经阁!往左边看,那栋茅坑不像茅坑,佛堂不像佛堂的破房子才是中台禅舍,别搞错了。藏经阁的存在历史超过两千年,那种鬼斧神工的建筑技巧,现在没人造得出来……也没钱造啦。”
任徜徉随口解释,孙武听到藏经阁三字,心中却为之一动,想起路飞扬的嘱托,觉得非常不愉快。要练成绝世武功,最终仍是要靠本身的勤修苦练,倘若自己不肯努力,那么别说是慈航静殿的武功,就算是把陆云樵的五绝神剑、武沧澜的天子龙拳秘笈一起拿来,最后也练不出什么东西。
(这么浅显的道理,连我这样的笨蛋都懂,为什么路叔叔就不明白呢?唉,就算告诉他藏经阁的位置又怎样?这里是慈航静殿的禁地,他难道进得来吗?)这份心思,没法说出口,孙武摇摇头,跟在任徜徉的身后,一起进了中台禅舍。
xiǎoxiǎo的禅舍内。苦茶方丈端坐蒲团之上,身穿袈裟,坦露着大肚子,笑ⅿⅿ地甚是和气。一点都没有身为慈航静殿掌mén的架子。
“阿弥陀佛,孙xiǎo施主,老衲等你许久了。”
进入禅寺内,竟然是苦茶方丈率先打招呼,孙武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刚想回礼,就看到苦茶方丈对任徜徉微笑。
“日前在大殿上,老衲没看清楚你的样子。听说你年纪xiǎoxiǎo。想不到长得这般健壮,呵,你几乎和老衲那聪明徒弟一般高了。”
“笨蛋师父,是我啦!你看错了。”
“哦,对不住,师父的眼晴情况更糟了。”
苦茶方丈笑着转过头,重新搜索目标,不久,他露出讶异的表情。仰头道:“真是不简单,你长得比聪明徒弟还要高,那天在大殿上老衲竟然没发现。”
“方丈大师,抱歉,那……是根拄子。”
孙武大着胆子提出修正,看着苦茶方丈从僧袍中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这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心里讶异得不知该说什么。
“抱歉了,孙兄弟,如你所见,和尚师父有很严重的眼睛máo病。附带一提。他只是弱视,不是弱智,这是慈航静殿到现在还没垮台的原因。”
听了任徜徉的解释,孙武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苦茶方丈跟前,在接受对方上下打量同时。也看清楚这位有道高僧的相貌。
几天前孙武在大殿上见过苦茶方丈,不过那时两人相隔的距离甚远,孙武的注意力又都放在敌人身上,所以只有约略的印象。现在近距离相对,孙武仔细打量着这位有道高僧,赫然发现他虽然笑得甚是和蔼可亲,但却是一脸倦容,眼睛与皮肤都黯淡无光,sè呈蜡黄,似是有病在身,而且是长时间患病的那一种。
苦茶方丈的身边,放了一块黑sè的沉香木牌,即使隔着两尺远,孙武还是闻到那股浓郁的甜香。木牌上的雕工jīng细,边缘所刻的两只孔雀栩栩如生,牌面中央用黄金墨写上文字,似是某种书信,在任徜徉与孙武进来之前,苦茶方丈就是在阅读这封木牌书。
沉香木是高价木材,熔黄金为墨更是奢华手笔,能发这样的一封信给苦茶方丈,对方肯定来头不xiǎo,孙武虽然猜不出来,但任徜徉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这封奇异木信的来历。
“帕尼泊宫的沉香木信?是哪个大sāo包寄来的?唔,又是呼伦法王的徒子徒孙来欺上mén了?”
“聪明徒弟你对了一半,这确实是帕尼泊宫的沉香木信,但却不是什么徒子徒孙,而是呼伦法王本人亲笔。”
苦茶方丈笑道:“呼伦法王来信致意,说他座下mén徒俱是出身寒微,乡下人不懂礼数,日前造访多有冒犯,他感到过意不去,近日内将会与他mén下的诸弟子、四尊者同赴慈航静殿,登mén致歉,顺便jiāo流切磋。”
“哦,说得很客气嘛,那怎么不直接投降算了?哼,什么登mén切磋,这摆明是因为手下的狗腿子全军覆没,他颜面无光,要亲自来讨回面子了。”
“呵呵,聪明徒弟确实聪明,一语就中。”
“喂,笨蛋师父你不要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这种事情很要命啊,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了,呼伦老王八马上要杀过来,我们自家mén口还在内哄造反,你这方丈当得也太窝囊了吧?那么多人堵在mén口,你就算不镇压,也该管一管啊,掌mén权威是干什么用的?
就是在这种时候用啊!“
“善哉善哉,徒弟你不可出口伤人,老王八三字再也休提。出家人修心修德,又不是人间帝王,何来权威之有?规范mén下弟子戒条,已是我辈权职的极限,哪有再限制弟子们表达议论的道理?”
“师父你这笨蛋简直食古不化,底下人都快造反翻天了,你还和他们讲什么言论自由?难怪一堆人受不了想造反,*真是连我都有火。”
“善哉善哉,修口,修口。”
听他们师徒两人一番对谈,孙武这才知道慈航静殿当前的情形有多严重。任徜徉口中对呼伦法王甚是侮慢,但说到这人名字时,眼神却异常凝重,显示这位驰名域外的法王确实有通天手段,连任徜徉这样的狂傲眼界也不得不慎重以对。
而且,整件事也没有表面上看来这样单纯。呼伦法王来到中土,是受朝廷之邀,日前那三名座下mén徒登mén挑战,也是与地方官员同来,换句话说,这一连串的事端都是由朝廷在幕后支持。呼伦法王近日内将亲访慈航静殿,届时肯定不是孤身前来,除了座下mén徒之外,多半还有朝廷派遣的高手随行,视情况发展而应变,搞不好就强行硬攻,把慈航静殿给一举挑了。
这种火烧ρi股的要命关头,本来应该阖寺僧侣齐心合力,团结共度难关,可是寺中的年轻僧侣却在这节骨眼上发难,当真是内忧外患纷至沓来,慈航静殿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抱歉,我……我好像来错时候了……”
“呵呵,是老衲该向xiǎo施主致歉,光顾着与这聪明徒弟说话,怠慢了贵宾,真是失礼。”
苦茶方丈笑道:“孙xiǎo施主日前代替本寺出战,所用的金钟罩大正刚和,确是我派嫡传,你xiǎoxiǎo年纪就练上第六关,这等资质实是百年少有,但不知……xiǎo施主的金钟罩是由何处习来?同盟会袁少侠曾说,xiǎo施主是随一名本派异人习武,不知道那位异人是何形貌?可有称号?”
“这个……家师无名无姓,自称和平老人……但他的样子其实不老,人也长得很高大,而且……”
孙武早知道自己会碰上这问题,眼下也没有第二种答案,只得硬着头皮把曾对袁晨锋、妃怜袖说过的谎言再说一次,将一切的责任全推在胡燕徒身上,还顺便连如来神掌的口诀都一并推过去。不过,梁山泊之中,没有比胡燕徒更强的慈航静殿弟子,搞不好自己练的金钟罩秘笈,真是出自他手书也不一定。
第八章.既造业因.便有业果
听孙武描述完胡燕徒的相貌,苦茶方丈与任徜徉就露出了然之sè,态度更是和缓得多。跟着,苦茶方丈又问起孙武得到佛血舍利的经过,孙武不擅说谎,又觉得没什么不可对人说,除了自己的出身以外,其余的所有事都坦然相告,包括如何结识丹娘与雯雯,如何被铁血骑团挟持同行,如何误吞佛血舍利,导致发生那石破天惊的一战,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整整说了一个多xiǎo时,之间苦茶方丈多次打断孙武的话,询问细节,在这过程中孙武觉得苦茶方丈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出身,频频追问与胡燕徒有关的种种,重视程度似乎还多过佛血舍利的问题,直至所有事情jiāo代请楚,苦茶方丈闭目沉思,过了好半晌,这才开口说话。
“……所以,孙xiǎo施主前来慈航静殿,是何来意?是想要求医?还是令师有什么口讯托你传来?说来我们算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孙xiǎo施主不妨直言。”
难得的机会,孙武想开口要的东西,当然只有寻件真相不明的宝贝,但在他开口之隧,任徜徉已经抢先说话,表示孙武此行是为了求医,慈航静殿如果有什么伤yào或是灵丹,早早拿出来,不要耽误年轻人的时间。
“求医啊?是为了医治佛血舍利所造成的ròu体伤患吧?”
都己经说到这里,孙武当然也没法说不是,只有点头称是。
“是的,请大师指点。”
“唔,你的伤势并非普道战斗伤害,普天之下。能帮得到你的人屈指可数,老衲确实是其中一人,但医治这伤势,却要付出代价。”
苦茶方丈凝视着孙武。目光中流露出的悲悯之意,让孙武心叫不妙,觉得这代价可能异常严重,不禁紧张起来,而苦茶方丈保持沉默,待孙武的心神稍稍宁定下来后,才从蒲团上长身而立。
“孙xiǎo施主,请随老衲来。有一件事情。是敝寺百年来最沉痛的秘密,本该随着时间过去而永埋黄土,但现在必须要让你知道,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责任,是舍利继承人的原罪。”
伤势的源头,与佛血舍利有关,要治伤就要了解佛血舍利的秘密,这是孙武来到慈航静殿的理由。虽然此刻心luàn如麻,但是看到苦茶方丈走出去,他不假思索地立刻跟了上去。然而……
“砰!”
“师父,您还是戴上眼镜吧,那边是墙壁!”
虽然遇到了一点xiǎoxiǎo的阻碍。不过,众人还是安然离开中台禅舍。苦茶方丈大袖飘飘,迳自住北而行,孙武和任徜徉跟随在后。从任徜徉的表情,孙武发现他也不晓得苦茶方丈要去哪里。这一处被慈航静殿划为禁地的区域,千百年来实在藏了太多的秘密。
往北走出百尺后,东面出现一个土坡,虽然那并非苦茶方丈所走的方向,但却让孙武“咦”的一声叫出来,觉得眼前的景sè有些熟悉。一截短短的土坡上矗立着十多根木柱,木柱顶端有叶片迎风转动,赫然就是十多架简陋的风车。
这种风车,与寻常农家的谷仓风车有所不同,不但矮xiǎo得多,而且叶片全部由金属打造,漆上白漆,从远方遥遥看去,十多架白sè的风车排成两列,虽嫌简陋,却是一幕别具雅致风情的景sè。
只是,这景sè落在孙武眼中,又有不同的感受,因为梁山泊之中也有这样的几处地方,矗立着造型类似的风车,而这种巧合并非偶然,风车本身是一件道具,一面借助风力转动,一面靠叶片汲取太阳光,分别从两方面获得能量,再将能量储存输送于地下设施,作为其他民生系统的动力。
孙武从xiǎo就看惯了那些风车,不觉得有异,到了外界之后,才晓得这种结合了法宝技术的装置不可能出现于一般民家,而这种蓄能装置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宣示禁止使用一切法宝的慈航静殿,已经很明白地自打了嘴巴。
土坡的尽头,是一片村林,而树林之中似乎有着一栋xiǎo木屋,只是被浓密枝叶给遮住,看不太清楚,但树林外却chā着一个大大的告示木牌,上头画着骷髅符号,并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看起来很像是禁止入内的意思。
“任先生,那里是……”
“别问那么多,快跟上,我们落后了。”
苦茶方丈在前走得好快,孙武被甩下了好长一段距离,连忙与任徜徉快跑赶上,就这么奔走了一阵后,停步在一段山壁之前。
山壁不算太高,上头有阶梯,虽然略显陡峭,但却可以攀爬上去,从底下看不太清楚那上面的景物,只是依稀看到几根残破木柱,歪歪斜斜地矗立着,有些像是一个己经破落荒废的祭坛。
在慈航静殿的禁地看到这种东西,隐隐约约,孙武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正觉得奇怪,脑里突然轰的一声,许多模糊不清的影像,在眼前高速闪过,但没有一个能够看得清楚,而这些幻象最后不约而同地被一片血光所吞噬。
情形就与当日初用佛血舍利,遭到反噬后的高烧现象如出一辙,孙武仿佛置身血海之中,眼中所见、鼻中所嗅,俱是一片鲜红腥臭的血sè,耳中轰隆轰隆,似有万马奔腾,但没过多久,这些轰隆声又全化为凄厉的濒死惨嚎,像是yīn曹地府的大mén开启。
万鬼同哭,一声声凄痛怨毒的悲嚎声,如似利刃,切割着少年所剩无多的理智。正当他以为自己要疯狂的时候,一声清亮梵唱于耳边响起。
“阿弥陀佛!”
上次也是这样的梵音,让孙武从连续数天的昏mí中清醒过来,但这一次,梵唱之音更为清晰,还伴随着一股热流,从肩头直透心肺,一片暖洋洋的纯阳正气。令孙武神凝气清,眼前陡然一亮,从无边幻象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晴,只见苦茶方丈面有忧sè,一掌正按放在自己肩头,输来内力,帮助自己调息运气,平复紊luàn不堪的气血。
“苦茶大师,我……”
“你会被这个地方所影响。证明佛血舍利确实在你体内,这真是数百年来未有的奇事。孙xiǎo施主,自从当年魔ménmén主孙柏文粉身碎骨后,你是近三百年里首个吸纳舍利入体的人,更是吸纳舍利入体后,存活天数最久的纪录保持人。”
苦茶方丈向孙武解释。佛血舍利原名魔舍利,谣传是当年魔mén的一位高人,潜入深海练功时,在一处名为蓝dòng的奇地中所发现,有着不可思议的效能。透过鲜血,这颗圆珠几乎是无止无尽地吸摄外部能量。最早魔mén是将之当作刑具使用,擒获敌人或叛徒后,割ròu放血到舍利上,舍利便会产生反应,快速吸蚀血ròujīng气。不用多少时间,受刑者便jīng血枯竭,毕生修为被吸摄殆尽,成为废人。
长年累月,舍利中也不知蕴藏了多少高手的力量与悲怨,直到某任魔ménmén主突发奇想,觉得舍利中既然蕴藏了这许多能量,倘使能够从舍利里吸取能量出来,助长自身修为,哪怕只有一成两成,也足够让人受用不尽。因为这个想法,魔mén中不晓得有多少才智之士,一生殚智竭力,想要破解舍利之谜,却徒劳无功。
在一长串的失败者名单中,也包舍了许多位魔ménmén主,研究失败并不要紧,但这些mén主因为对舍利近身实验,不比旁人仅能远观、想像,一旦实验失败,捅出大篓子,往往搞到自己首当其冲,被舍利吸乾全身jīng血,成了废人,就此含恨以终。能够夺得魔ménmén主位的那人,无一不是天纵奇才,对自己充满信心,虽然明知舍利危险,但想到成功吸取舍利能量后的利益,谁也不肯放弃这块到嘴的féiròu,因此酿生无数惨剧。
魔ménmén主对舍利的坚持与贪婪,只能用前仆后继来形容。最夸张的一次,短短三个月之内,前后五任魔ménmén主都因为舍利而废功丧命,搞到魔mén各派系的jīng英人物为之一空,群龙无首,结果爆发了长达三十年之久的内哄战争,重伤魔mén元气。但即使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在内哄斗争中压平各派系而登上mén主位的那名领袖,仍是死于研究舍利失败的反噬,临死前更留下遗言。
“能成破解魔舍利之谜的人,可接掌天魔之位。”
本来这句遗言该是废话,因为魔mén之中强者为尊,天魔之位不是任何权威物件所能代表或传承的,不管掌mén印信多有权威,要是持有者实力不足,分分秒秒都会被人宰掉夺位。然而,这句遗言又是铁一般的事实,要是能够破解舍利之谜,从中吸摄能量助长自身修为,那么别说是区区天魔之位,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都易如反掌。从此,舍利就从一件单纯的刑具奇宝,变成了能够主宰魔ménmén主命运的圣物。
“……舍利造成这许多人命伤亡,它非但不是一件圣物,反而是一件大大的凶器。
但魔mén邪人为了舍利,长久以来消耗元气甚剧,多次江湖浩劫都是为此而平息,有惊无险,这倒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苦茶方丈道:“但魔mén枉自为舍利牺牲惨重,但要说是破解舍利之谜,却是从来没人能做到。三百年首的天魔孙柏文,是个脾气急躁暴烈的武痴,他钻研舍利秘密不成,索xìng将舍利一口吞下,吸纳入体……呵呵,这做法异想天开,确实是前无古人,但失败的后果却也很惨,据说舍利入腹不足一刻,能量便开始狂luàn窜走,孙柏文惨嚎七日七夜,最后被邪能破体,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以苦茶方丈的身分地位,说起这番话来自然是别具份量,听得孙武背后冷汗涔涔,觉得自己大事不妙。可是,苦茶方丈所说的舍利源流中,有两个疑团未解,第一就是吞下舍利的后果,那个孙柏文何等厉害,尚且落了个粉身碎骨的惨死,自己到现在还肤发无伤,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弱,所以没事吧?
第二,舍利内部所蕴含的能量,虽然还无法给生物使用,chōu取能量助长修为,但已经能用来供给法宝运作,多年来梁山泊就是凭此浮空不坠,显然在舍利的运用技术上已经有了突破,这件事苦茶方丈为何不说?
“xiǎo施主面有不豫,可是怀疑老衲的话?”
“不,我只是……”
“xiǎo施主有这番想法,不足为奇,但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体受创严重,如果不是你自幼修练金钟罩,扎根深厚,身体强健远逾常人,最近又有多种异宝奇术为你治疗镇伤,你早就经脉俱断,成为废人了。”
这话点醒了孙武,自从吞下舍利之后,妃怜袖每日都会用天眼替自己调理血脉,而只要自己有什么不舒服,xiǎo殇也会立刻开启九龙神火罩,让自己藉压力舱疗伤,比起旁人,自己确实拥有两项堪称当世至宝的资源。
“但这些东西,只能暂时为你镇压伤势,不能治疗。伤害停留于血ròu之内,爆发是迟早的事,xiǎo施主若是不信,可以轻按你肋骨下方三指处……”
“大师,我信了,不用按了,你这一套我以前听人说过。”
孙武以前听老爹说江湖秩事时,晓得类似的故事,江湖高人喜欢用这种手法来惩戒晚辈,以显示本身的高明,自己如果照着指示按下,不是麻痒难当,就是奇痛澈骨,横竖苦茶方丈这样的身分地位,不可能说谎骗自己这个晚辈xiǎo子,自己也就不用蠢得讨皮痛,去痛那一阵了。
可是,这样的聪明并不能使他逃过一劫,因为孙武虽然有这样的明悟,但身边却有人抢着帮朋友“两肋chā刀”。一直站在孙武身旁不发一语的任徜徉,闪电出手,一掌拍向孙武的肋下。
“有什么好啰唆的,叫你按你就按吧。”
一掌拍中,产生的反应一如预期,仿佛上千把xiǎo刀luàn刺的剧烈痛楚,瞬间让孙武满头大汗,痛倒在地。
“呜……你、你们……”
孙武没有大声叫嚷,这不是他耐力过人,而是实在痛得太厉害,根本没力气嘶喊出来,整个身体瘫在地上,激烈chōu搐,大量汗水一下子就把衣服整个打湿,差一点还咬到舌头。
(为什么……就只是为了炫耀吗?)痛得发不出声音,孙武仅余的一丝理智还在思考,不解
的错愕远大过怒气,因为苦茶方丈似乎是个很仁慈的长者,自己对他并无不敬,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作nòng自己呢?这实在是很痛啊!
“指点你来慈航静殿求医的人,确实是命中要害,因为普天之下能根治xiǎo施主xìng命的,只有两件法宝。一件是上古异宝洛书;一件是集齐五蕴龙珠的六爻天眼,起死人、ròu白骨,夺生机造化之功。但洛书已失落百年,五蕴龙珠更是流散八方,慈航、河洛多方搜索,目前也只得两颗。远水难救近火,帮不到xiǎo施主什么了。”
孙武俯趴在地上,知道苦茶方丈说的方法与妃怜袖有关,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正前方有一股好强的能量流动,平和纯厚,是王道正宗的内家真气,虽然自己趴在地上。眼睛看不见前头,但想也知道,苦茶方丈正在提气运功。
为什么苦茶方丈要刻意运功?自己的实力与他天差地远,若是他有意出手加害,随意一击便已足够,无须这样慎重其事地运功,那难道是……
“虽然xiǎo施主的伤难以根除,但却不是不能治,只要同时以本寺的易筋、洗髓两功。打通郁结于你体内的舍利能量,重生坏死经脉,就能保住你的xìng命,之后若你不动用舍利的异能,终你一生都不会再因此受创。”
尽管不能根治,但这方法听起来也不算太糟糕。孙武松了一口气,本来自己就没打算倚赖佛血舍利,现在接受治疗,从此把舍利的能量封印起来,那是再好不过。
“此法见效甚速。但眼下全寺僧侣中兼修两功而有成者,唯有老衲一人,虽然老衲算不上什么名医,不过……只能请孙xiǎo施主持就一下了。”
“喂!和尚师父,等等,救人是很好的休闲活动。不过你救人之前是不是该考虑点什么?呃……我是说,病人的家世背景……”
任徜徉的阻拦,令孙武有些意外,但却不觉得生气,因为现在全天下人都说自己是天子后裔,而武沧澜又是造成慈航静殿动dàng不安的罪魁祸首,苦茶方丈确实不该救助敌人。
“和尚助人,天经地义,只问有缘无缘,如果要看家世背景,这不是成了公主娘娘挑附马爷吗?”
苦茶方丈豁达一笑,随口就把这问题揭过,孙武大为诧异,本以为自己来历不明,慈航静殿应该存有戒心,不会平白无故施以援手,要经过一番jiāo涉,bī自己答应一些东西,甚至作利益jiāo换,苦茶方丈才会出手救治,哪想到对方竟是问也不问就出手救人,难道这个伤很好治?
答案显然不是的,因为苦茶方丈说完话,劲风扬起,似是一指往孙武背上点来,但另一道更快更疾的劲风却半途拦截,架住了苦茶方丈的一指禅。
“和尚师父,你疯啦?易筋、洗髓两功并发,帮人打通全身经脉,事后你大伤元气,起码得折损十五年修为,你武功高也不能这样挥霍,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啊?”
“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世尊有割ròu喂鹰之举,出家人如若见死不救,那与杀人凶手有何差别?”
“救你老母啦!你要救人,有没有人来救你啊?呼伦法王不日便到,到时侯你拔条máo去和人家决斗吗?比武输掉,不是认个输就了事了,呼价法王如果不一掌打烂你的光头,送你上西天,老子我就跟你姓。”
“唔……这也说得是,那聪明徒弟你有何高见?”
“易筋、洗髓我也有练,治伤不用你亲自出马嘛,闪开,让专业的来。”
“唔……专业是值得尊重的,但聪明徒弟你有十五年修为可以耗吗?你如果救到一半走火入魔,那为师岂不是要一次救两个?十五年一下子加倍变成三十年,偷jī不着蚀把米,届时对上呼伦法王,为师的光头好像会烂得更快。”
“但……这样……”
“缘起缘灭还自在,诸法无常,唯见因果……聪明徒弟,就让一切随缘吧。”
苦茶方丈与任徜徉的一番争执对谈,孙武全都听在耳里,知道替自己治伤的代价如此之大,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不能拖累到人家,可是尽管脑里想要起身逃跑,被痛楚所麻痹的ròu体却是动弹不得,这时孙武才恍然大悟,明白苦茶方丈为何要制住自己。
一只手搭在背上,是任徜徉的手,将自己给拉了起来,眼睛直直地往前看。映入眼中的景象,是平举双手的苦茶方丈,左手并为剑指,指尖灿发红光;右手轻扣如拈花。整只手掌被浅蓝sè的气芒所包围,随着两种不同光芒的益发耀眼,慈航静殿的两大神功已运行至颠峰。
当红光与蓝芒一前一后灌入体内,孙武全身一震,觉得体内乍冷乍热,极为难受,但原本乏力的肢体却仿佛被注入生命,一点一点回复生机。回复了体力。
“孙xiǎo施主,老衲虽能治你的伤,但人力有时而穷,要驱出你体内的舍利,这却是老衲能力范围以外的事。往后,只要你不妄动舍利的能量,百岁高寿绝非难事,但若你妄动真气,导致舍利能量窜走。爆裂经脉,老衲恐怕没有能力再救xiǎo施主第二次了。”
苦茶方丈义无反顾地施救,孙武又是惊讶,又是感激,但想到就算保住xìng命,自己从xiǎo苦练的武功也等于废掉。这个意外打击,让少年非常想哭。
“大师,我又不是慈航静殿弟子,只是个外人,你为什么还要làng费力量帮我?”
“呵呵。佛度有缘人,出家人只论缘法,众生哪来内外之分?武功盖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仁者无敌,真正的强人从来就不需要动武……xiǎo施主,不用觉得歉疚。你特殊的出身,未来将有相当沉重的责任要你肩扛,你要坚强起来。”
被提到自己的身世,泪眼朦胧的少年陡然一惊,正想开口,苦茶方丈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你既然是胡师弟抚养长大,只凭这一点,老衲就不能神手旁观,更何况你与本寺并非无缘,从你吞下舍利的那一刻起,便与本寺结下极深的渊源。”
易筋护百脉,洗髓化异劲,苦茶大师双掌jiāo错变换,或是贴ròu实推,或是凌空虚按,所过之处,少年的身体发生激烈变化,一下子急速肿胀,膨起如鼓;一下子又乾瘪下去,身体看来好像要四分五裂,但在这样的过程中,原本如千刀割体的强烈痛楚却开始消失,听见苦茶方丈一字一字说话。
“佛血舍利出于魔mén,因为魔mén的动luàn,辗转为慈航静殿所得,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舍利便是封藏在老衲身后的这座高坛。至于舍利得到佛血之名,那牵涉到敝寺一件秘辛,太过沉重,你们年轻一辈不需要知道,但因为此事,敝寺死伤惨重,包括老衲的师叔伯在内,近千名僧侣壮烈牺牲,血染佛土。”
孙武闻言恍然,终于明白为何以苦茶方丈这样的淡泊个xìng,慈航静殿竟然会对佛血舍利志在必得。不是为了争夺宝物与力量,只是要迎回舍利封藏,以慰前人英灵。
“xiǎo施主,舍利至今仍是魔mén的传承印玺,天魔虽然被封印,但魔mén仍有无数身怀绝技的邪人,潜伏暗中,伺机而动。你吞下舍利的事,早晚会传开,届时你将成为野心家的觊觎目标……”
苦茶方丈道:“你xiǎoxiǎo年纪,要你扛起守护舍利的责任,那是太辛苦你了,可是……事情到了,也就不能逃避,望你保全有用之身,千万不可妄自菲薄。”
治疗的时间长达一个多xiǎo时,苦茶方丈持续运功,蓝、红两光jiāo错运用,未曾有过间断,内力之jīng纯深厚,确实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而当治疗结束,苦茶方丈长吁出一口浊气,看来甚是虚弱,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件袈裟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打得湿透,倘使不是任徜徉过来搀扶,可能连稳稳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相较于苦茶方丈的疲惫,接受易筋、洗髓的孙武却显得神采奕奕,只觉得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
“方丈大师,真的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一定……”
“xiǎo施主,你无须道谢,老衲之所以出手救你,完全是为了私心,希望能够一赎往日的罪孽。”
“啊?”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孙武感到震惊,自己与苦茶方丈素不相识,私心利用还说得过去,但要讲是赎偿罪孽,这……这真是从何说起?
“和尚师父,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运功运到烧坏脑袋了呜?孙兄弟才几岁?你有什么罪孽要赎的?”
任徜徉一脸错愕,完全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有此一言,却见苦茶方丈双掌合十,深吸一口气,向孙武问话。
“xiǎo施主,所谓的和平老人,便是老衲的师弟胡燕徒,这事想必已有人告诉你,而你说你是胡师弟抚养长大,这话可真?”
“是……是真的。”
被胡燕徒抚养长大,那个解释虽然是假,但要说真也无不可,毕竟确实是他看着孙武与xiǎo殇长大,还传授孙武武功,更重要的是,对着一个眼中闪烁泪光的老和尚,又刚刚受过他的救命大恩,孙武没法改口否定之前说过的谎话。
“只要是胡师弟抚养长大,那你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出身问题了,你绝非皇室之后,因为……当年正是老衲将你jiāo给胡师弟,委托他抚养你*的。”
“啊?”
孙武这一惊非同xiǎo可,怎样都想不到,自己东拉西扯编出来的一段谎言,居然nòng假成真,苦茶方丈当年真的jiāo了一个孩子给胡燕徒。这样说来,那个孩子会与自己有关系吗?毕竟自己身世不明,什么发展都有可能。
“那……大师,那个孩子……”
“胡师弟一言九鼎,岂是轻言毁诺之人,那个xiǎo婴儿,自然就是你了,老衲之所以尽力救你,便是为了你父母的缘故。”
“啊?大师,那……我的父母……”
这问题一出口,孙武也觉得自己cào之太急,说不定那孩子与自己根本没关系,毕竟这一切听来都太过匪夷所思,哪想到这话一问,苦茶方丈眼中先是充满悔疚,跟着就变成满满的慈爱之sè,微微叹息一声,招手让孙武靠到身边。
“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xiǎo武,你过来。”
苦茶方丈向孙武端详良久,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眼中充温柔慈爱,说道:“你来慈航静殿二十余日,我竟始终不知你便是我的儿子!”
在这句话说出口前,没有人料到苦茶方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正搀扶着恩师的任徜徉,脸sè在错愕中一下子变成了青sè,两眼几乎要翻白;被苦茶方丈摸着脸的孙武,则是瞬间僵硬有若石膏像,脑里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剥落碎裂……
第一章 身世之谜.慈航秘辛
很难去形容那种知道自己身世的感觉,特别是连续知道两次,这种体验实在不是普通人会有的。
最早得知自己可能是天子后裔时,孙武受到的冲击并不算太强烈,因为这件事虽然搞到近乎天下皆知,不过目前为止,没有直接证据可以佐证,也没有看到当事人实际出来肯定或否认,武沧澜仍在大内深宫,凤捷也仍在天上。
但在慈航静殿里的这一次,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当事人”的亲口忏悔告白,仿佛一个轰雷直接在脑里响起,把所有的理xìng与意识都给炸飞。不过,在回复清醒之后,与其要说是震惊,其实荒唐的感觉更为强烈。
“你来慈航静殿二十余日,我竟始终不知你便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若非由苦茶方丈亲口说出,恐怕全天下没有人会相信,但即使是出自苦茶方丈的口中,孙武仍是觉得难以置信。别的姑且不论,自己到慈航静殿不过短短数天,二十余日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
孙武想要追问,但苦茶方丈却因为力量耗损过度,必须休息,不得不离去,在之后的几个xiǎo时里,苦茶方丈都未有现身,孙武纵是有满腔疑惑,也只得接纳任徜徉的建议,先回到山下的xiǎo镇,让在那边等待的人放心。
在任徜徉的护卫陪伴下,孙武缓步下山,较诸上山的时候,身体轻快许多,但步履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也不用想太多,虽然和尚师父没说清楚。但想得到的可能也就是那几种,多半是他以前曾经破戒,搞了什么nv人,有了私生子。又敢搞不敢认,只好把孩子托付给胡师叔去养。”
任徜徉的解释,和孙武能够想到的合理说法大同xiǎo异,只是整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任徜徉自己都觉得头大如斗。
“不过……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有私生子,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生也该是我生。
怎么会轮到……唉,不管这些鸟事,他今天大损元气,呼伦法王一来,不晓得怎么抵挡得住……“
任徜徉摇头叹气,走出慈航本院,外头的天sè已经黑了,山mén前群集示威的年轻僧众打起了火把,持续堵在mén前。齐声高唱,疾呼着要求的口号,远远看起来,火光摇映,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慷慨激昂,却又像是yīn沉一片。
“我们要求。方丈与各堂各院首座,接受我们的请愿,不要食古不化,为了一己的权谋自私,阻碍慈航静殿的进步。成为本派的千古罪人。如果三日之内仍没有回应,我们就要求更换方丈与各堂各院首座。”
一名站在群众之前的年轻僧人,振臂高声疾呼,底下的人群在短暂惊愕后,却是大声地呼喊回应,一时间群情激亢。看上去很像是一场起义大会,目睹这情景的孙武,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
“任兄,慈航静殿这一次……真的过得去呜?”
孙武回到客店里,推mén进去的时候,里头寂静无声,只有香菱一个人。香菱的武功不错,照理说没等人进mén,她就会察觉有人靠近,但她低着头,似乎在灯下做着什么,甚是专注,竟然连孙武推mén进来都没发现。
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孙武往香菱走来,看见她手中拿着针线,似乎在缝补些什么,却仍没有发现自己,于是轻轻咳了一声。
“香菱,我回来了。”
“啊!”
孙武很难得看到香菱受惊,但这一次,香菱很显然是被吓到了,而且在察觉到来者是谁后,她非但没有镇定下来,还更显得慌张,急急忙忙把手上东西住背后藏,用一副行若无事的镇定表情对着少年微笑,结果忙中有错,孙武就看到她的微笑突然僵住,俏美的嘴角微微颤抖,眼中也滚着水珠。
“……好、好痛。”
“香菱,妳没有怎么样吧?”
顾虑到香菱的隐私,孙武刻意别过头,不去看她藏在身后的东西,只是把香菱放在身后的手拉出来,赫然看到一根绣花针chā在她白嫩的指头上,一滴滴殷红的血珠正滚落下来,迅速染红了指头。
孙武急忙取出手帕,帮香菱拔针后止血包扎,心里着实觉得奇怪,因为香菱一向心灵手巧,不是那种笨手笨脚的nv生,怎么会慌luàn到被针扎进手指。
“这里怎么会有针?香菱,妳在缝什么东西吗?”
“啊?什么?没有啊,我没有在缝衣服啊。”
“哦,是衣服啊。”
看香菱满面通红的窘样,孙武也就不再问什么了,他并不喜欢没事探听别人的秘密。另一方面,香菱也急于转移话题。
“少爷,你的动作好熟练,以前有受过这类的医护训练吗?”
“喔,没有啦,只是xiǎo时侯受伤的经验多了,自己常常包扎,不知不觉就变得很熟练了,对了,我很擅长接骨喔,在我把金钟罩练上第三关以前,常常被姊姊抱着抱着就骨折了,那时侯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一种叫做玻璃娃娃的病,动不动就会骨折,等年纪大了点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家姊姊的力气和别人不一样,哈哈哈哈……”看孙武笑得灿烂,香菱的表情整个傻掉,不晓得该不该跟着他一起笑,这种事听起来好像不可以当作玩笑来说,当事人能够笑得出来。这实在是一种伟大。
“唔,那么,香菱应该恭喜少爷了,因为你练成金钟罩以后。练包扎技术的次数少得多了,您刚才也说是xiǎo时候比较常包扎,相形之下,现在的生活好得多了,不是吗?”
“……呃……好像不是那样……”
令香菱意外的是,孙武的表情瞬间黯淡下去,面上仿佛笼罩了一片乌云,说话的声音拖得长长。一点生气都没有。
“以前受伤,包扎一下,接个骨头就好了。长大了以后,受的伤越来越严重,包不包扎都无所谓了,虽然练了金钟罩,可是xiǎo殇出手一点分寸都没有,姊姊抱人的时侯也不看地方,有时候被压到罩mén。马上就破罩降关,光内伤都要养上十几天……”
悲伤的过往,听来真是让人猛掬一把辛酸泪,特别是说到武功,少年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又是mí惘、又是混luàn。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恶劣,而他表情上的变化,香菱马上注意到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照情形想来。应该是与任徜徉脱不了关系。
“少爷,你……咦?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太一样,刚才发生过什么吗?”
香菱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其实是已经看出来,孙武的气sè与之前有很大不同。过去几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身上有伤,但现在看起来却是神完气足,仿佛困扰他多日的暗伤己被治愈,半天不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香菱,我告诉妳,我……我可能是……苦茶方丈……他……他可能是我的……
嗯,我不能说,我……我不能……“
“少爷,怎么了吗?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我……”
迟疑间,两人身后的地扳突然“哗啦”一声响,翻了开来,出现两个黑衣人,头上套着舞龙舞狮时候的大头佛头罩,尽管看不见面孔,不过光看那个体形与空袖,就知道是路飞扬与xiǎo殇。
“这位血气方刚的少年,你有着不能的困扰吗?年纪轻轻就不能,实在是惨绝人寰,不过今天你遇到救星了,本工作室新研发的强jīng圣yào,一夜七次丸,是连天妖都爱用的……”
独臂黑衣人说到这里,突然被旁边矮xiǎo的同伴拉拉袖子,跟着就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哦,对喔,天妖死十几年了,说是新研发的东西,不能用他来代言,马上就会穿帮……嗯嗯,那这样吧,改成连武沧澜都爱用的一夜七次丸,吃了以后长高高,威武雄壮,实在是民族的救星,世界的伟……”
“两位,抱歉,但我想少爷现在应该没剩多少幽默感了。”
香菱的体贴,让路飞扬和xiǎo殇停止了玩笑。他们本来是调配出了新yào,顺便在研究这间客店的秘密地道,爬行中听到有人说“不能”两个字,便上来一看。
“真可惜,yào才刚刚调出来,xiǎo武你本来可以成为这yào的第一个实验……说错了,是受益者,可惜你……咦?xiǎo武,你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飞扬话才说完,xiǎo殇又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边悄声说话,指了指那条已被香菱取下的染血手帕,路飞扬看了看手帕,又看看眼前这一对年轻男nv,很尴尬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正在转大人啊,难怪样子看来有点怪,呃,这个……虽然我是长辈,但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个……很抱歉打扰两位,所谓chūn宵一刻……唔,我们把yào留在桌上,不打扰两位继续了,告辞,告辞。”
“不是啦!”
不想再被误解的孙武,终于提出了解释,把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通通说了一遍。
听到苦茶方丈亲手施救,以绝世神功帮孙武易筋洗髓,治好暗伤,香菱甚是惊喜,想不到这件事居然如此顺利,没有被要求些什么,孙武的伤就已被治好,苦茶方丈果然是慈悲为怀的有道高僧,然而,孙武适才的古怪表情,让香菱有理由相信,孙武有些话不曾说出来。
意识到事情不寻常,香菱心念急转,却也没忘记留意路飞扬与xiǎo殇的表情。
可是,两个人都戴着大头佛头罩,看不见神情。
“苦茶大师帮你易筋洗髓?这……他脑子烧坏掉了吗?救人要看时间啊,在这种节骨眼上luàn救,他不怕脑子被人一掌打烂吗?而且,治标不治本,这种半调子的救法一点意义都没有,简直就是làng费……”
头罩之下,路飞扬似乎是非常焦急,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表情看起来又急又气,但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忧心忡忡更在怒意之上,直至注意到香菱的视线,才又打个哈哈笑起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赖模样,只是刹那间的声音切换,却已全落在香菱耳中。
感到困惑的不只是香菱,孙武也有同样的感觉,特别是感受到路飞扬的怒气,好似他很担心苦茶方丈似的,忍不住问道:“路叔叔,你……你认识苦茶方丈吗?”
“苦茶方丈是慈航静殿掌mén,那样的大人物,谁不认识?我当然认识他,只是他不认识我而已。嘿嘿,其实我们为了去慈航静殿盗经书,早就蒐集那边的资料,苦茶方丈如果身体不好,本院的警戒就会很严,所以我才很担心。”
路飞扬说到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过话题,“说到盗经书,xiǎo武,你这次到慈航静殿里头,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你还想要盗经?我要警告你,绝对不许去慈航静殿偷经书,那里戒备森严,还有很强的防卫系统,你去那边一定稳死的。”
“哦?很强的防卫系统,你在那边看到了什么?”
路飞扬语气中的揶揄,让孙武明白他完全没把自己的警告听进去,多半还是会溜进去偷盗经书。
为了路飞扬的安全,孙武决心阻止,不让他做出可能会送命的事,所以刻意夸大,把禁地内说成高手如云,有大批武僧把守。为了增加谎言的可信度,他甚至提到禁地内的那个土坡,讲到那些奇特的风车,并且说那些风车都连结到很厉害的攻击法宝,贸然侵入,就会被强大火力攻击。
这一点倒不算太夸张,因为在梁山泊里头,xiǎo殇确实有做过这样的防卫系统,孙武原封不动地搬过来描述,半真半假,希望能够吓住路飞扬,却没料到这样一番话说完,马上就被路飞扬质疑。
“慈航静殿一直以来都禁止mén下弟子使用法宝,为何在禁地里头会有这种东西?难道……禁止使用法宝只是个障眼法?”
“呃……这个……”
孙武发现自己说得太过夸张,照自己的说法,苦茶大师岂不是成了表面和平,暗中偷偷整备武力的野心家?然而,慈
航静殿里头有法宝设施,这点却也是事实,难道自己已经在无意中抖出了慈航静殿的大yīn谋?
“对了,刚刚没有想到,苦茶大师帮你疗伤之后,有没有说什么?他再好心,应该也不至于无故帮可能是对头私生子的人医治吧?”
“他……他说……我是他的私生子?”
“什么?”
这声惊呼不只是来自路飞扬,也包括了香菱。当孙武把苦茶方丈的话、任徜徉的推测转述一次,香菱脑中唯一出现的念头,就是“不可能”三字,因为以苦茶方丈一直以来的崇高德望,很难想像他会好sè破戒,更别说nòng出私生子,况且倘若真有此事,万紫楼的情报系统为何会丝毫无所知?
(不过……也很难说。苦茶方丈这级数的人物,对他的调查与窥视,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胡燕徒这十多年来的行踪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太过机密,所以我们才会丝毫无所知。)香菱心中盘算,却听见一阵仿佛极力压抑住的闷笑声,从路飞扬的大头佛头罩下传来。
“呜呼噜噜噜——”笑得实在太难忍耐,路飞扬索xìng一手摘下大头佛罩,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那杯苦茶会有私生子?哈哈哈,这个太有趣了,就算要生也是他徒弟会生。几时轮得到他啊?”
这个评价倒是与任徜徉本人的感想极其相似,虽然对苦茶方丈有欠尊重,但却让苦恼的少年燃起一丝希望。
“路叔叔,你是说。苦茶方丈的私生子另有其人?你和胡伯伯很要好,那个婴儿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不。”
路飞扬突然转过头,敛去笑容的脸上极为正经,一手挨放在孙武肩上,认真道:“据我的了解,如果有那个婴儿,一定就是你了。xiǎo武。不要难过,有个和尚爸爸没什么好丢脸的,爸爸当和尚起码好过当太监,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他改天突然挂了,慈航静殿就留给你继承了,哈哈哈哈——”路飞扬放声大笑,就连香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尽管她立刻有了警觉。不过这声轻笑还是落在孙武耳里了,紧绷的神经超越临界点,少年一下子转头,冲出mén去。
“少爷!”
香菱立刻跟着追了出去,但才奔出mén不远,隐约听到屋内传来说话声。心念一动,轻轻一下飞身旋绕,无声无息地降落,贴绕到屋子侧面的墙壁上,侧耳倾听。
万紫楼的轻功妙绝天下。以香菱的修为,纵使隔着数寸厚的砖墙,仍可清楚听见屋内的说话,但她才把耳朵贴近墙壁,心里就暗骂自己糊涂。
(又忘了,这里是窃听虫的活动范围。我躲在这边,瞒得过老的,却哪瞒得过xiǎo的?)才刚刚这样想,耳边就听到屋里传来声音,是路飞扬在开口说话,香菱顿感好奇,难道xiǎo殇没把自己的动作告诉路飞扬?
“唔,看来多半是找到人了,居然是藏在慈航静殿的禁地,难怪十多年来没有人找得到……这一着真是妙,有地方可以藏身,慈航静殿也有足够资源暗助她继续研究,但她以前与苦茶大师从无jiāo情,为什么苦茶大师会庇护她?这可令人不解啊。”
路飞扬的沉yín声入耳,却不是讨论孙武身世问题,香菱微觉不解,再把整件事情的始末想一遍,马上就推出一个结论,心头大震。
(他……他想在慈航静殿里找人?找什么人?对方是谁?)意外发现这秘密,香菱不敢大意,催运功力,想把屋里每个细微声音都听入耳里,但路飞扬说了那句话后,就不再出声,只是用指头轻轻敲着椅背,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而同在屋内的xiǎo殇也是一语不发。
路飞扬陷入思索,墙外的香菱也是思cháo如涌,想到孙武的状况,更想到路飞扬之所以来到这个xiǎo镇,绝非偶然,九成九就是为了监视慈航静殿,伺机潜入找人。
找什么人呢?那个人显然身分很特殊,否则慈航静殿也不会将之藏匿在自家的机密重地。特殊身份的范围很广,可能是朝廷钦犯、太平军余孽、某些藉死隐退的慈航前辈,根本无从猜测起,但孙武带回来的讯息中,却透露了一个重要线索。
土坡上的风车阵……
少年言词中许多显而易见的夸大破绽姑且不论,听他的仔细描述,至少这个风车阵是确实存在,这也就代表禁用法宝技术的慈航静殿,在禁地内设有法宝装置。这一类的装置,需要有专人装设维护,不是随便花钱就能买来用的,换句话说,慈航静殿内至少有一位法宝开发师。
(路先生要找的人是法宝开发师?这范围就xiǎo了许多,法宝开发师的人数不多,九成以上都任职于朝廷,平时几乎寸步不离京城,受到朝廷严密监控,如果其中有什么人离开,万紫楼也会知道,不可能有人跑到这里来躲。嗯,只有一个时期,法宝开发师的人数与行踪比较混luàn……)太平军国时期,大量的法宝开发师一次跃上枱面,这些人几乎都出身域外异族,中土各势力没有他们的相关资料,再加上战争动luàn,要把握住他们的身分、人数、行踪,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直至战争结束YA还是有许多法宝开发师行踪不明、生死成谜,只能从约略空料中知道有过那么一个人。
照这个道理来推测。路飞扬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太平军余孽,当时隶属于太平军麾下的法宝开发师。那么,路飞扬会与这人有jiāo情。难道他本身也是太平军的残党?这样的话,他与两大圣宗就应该是死对头了。
(纪录中隶属太平军阵营的法宝开发师,有什么特别杰出的人物吗?嗯,确实是有几个强人下落不明,虽然纪录上被列为死者,可是并没有人亲眼看见,但这几个人恶名昭彰,慈航静殿应该不会……呃!)香菱脑中灵光一闪。发现自己可能犯了很大的错误,因为百年来最杰出的几名法宝开发师,众所皆知,都是隶属于大武王朝阵营,如果自己要找杰出人才,应该把目标放在大武王朝,而非太平军余党。
假如把目光移向朝廷,改找起太平军国末期,在那边或失踪或被列为死者的法宝开发师。香菱立刻就为之颤慄,脑里浮现那显赫的名号。
(是三美神?这真是让人想不到,可是,会是三美神中的哪一位?)香菱脑里一片混luàn,突然听见墙的另一侧传来笑声,路飞扬长声大笑。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东西,笑得非常开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妙,这一着真是有意思。”
重复说着这样的话,香菱不解其意。猜不透他究竟想通了什么。
“xiǎo殇。”
“什么事?”
一直维持沉默的xiǎo殇,首度出声,恰好接上路飞扬的委托。
“窃听虫的活动范围有多远?最远能离开妳多少距离?”
“这种问题,你不觉得自己问得太笨?”
这个技术上的机密,xiǎo殇如此回答,让香菱晓得她不愿把这秘密说给自己知道。
“唔。是我问错了,xiǎo殇,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所料不错,最迟三天之内,就会有人行刺苦茶大师。”
香菱闻言一惊,心里知道此事非同xiǎo可,却又感到纳闷,不解路飞扬是如何得出这结论。另一方面,屋里的xiǎo殇也说了奇怪的话。
“你……好像变聪明了,你以前没那么有脑子的。”
“嘿,人总是会改变的,而且我本来就喜欢想东想西。”
“可是你以前像是弱智,如果你以前有现在的一半聪明,就不会少掉一只手了。”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啊,正因为少了一只手,我才能痛定思痛,去想很多以前没想过的事。xiǎo殇,那次离开梁山泊之后,我有了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透过墙壁的缝隙,路飞扬的声音听来似是感慨,却蕴含着让人不容轻视的决心,“那时我发现……如果我继续现有的样子,我就没有办法保护我所重视的人,甚至会牵连到他们,让他们受到伤害。我不想让这种事在我面前发生第二次,所以,我就要有所改变……”
路飞扬的话,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藏了些讯息,香菱暗自寻思,想着各方面的可能。
(难道……路先生的手,是因为xiǎo殇xiǎo姐才断的……)自从对路飞扬生出疑心后,香菱便不再相信他因为赌博而被砍断手的谎言,但却也没想过路飞扬是因为xiǎo殇才断手,正觉得不可思议,屋里又传来声音。
“哈哈给,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妳不要卖nòngxiǎo聪明啊。”
(咦?路先生在对谁说话?是xiǎo殇xiǎo姐吗?)“………不,我是在对妳说话啊,墙外那个总是笑脸迎人的微笑xiǎo姐。”
冲出屋外的少年满腔愤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为此,他跑出旅店,想到xiǎo镇外无人的所在,不被打扰的安静思考。
xiǎo镇的面积不大,少年很快就奔出镇外,在一条环绕着xiǎo镇的清溪畔停下脚步,只不过虽然跑出了镇外,要得到安静仍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孙武才站定不久,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咦?xiǎo武先生,你的呼吸听来完全不同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伤……怎么一下子好了呢?”
伴随着这声音出现的,是妃怜袖美丽的倩影。在月夜清辉下,少nv白皙的肌肤看来明亮澄澈,就连一头长长的乌溜秀发,都在月sè下闪闪发光,仿佛是来自广寒宫的月中天nv。
“妃xiǎo姐……”
被这脱俗仙姿所惊yàn,孙武一时间把烦扰全都给忘记,就看到妃怜袖站在自己面前,秀巧的眉心绽放出一缕明亮白光,直透自己面mén而来,就像平时替自己调理气息一样,只是这次的感觉有些不同,随着白光闪烁,自已脑海中有许多画面飞快掠过,异样的感觉,很像是当初在飞云舰上纳兰元蝶所作的事。
(她……在读我的记忆吗?)白光骤然敛去,妃怜袖冷清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微笑,孙武唯一的想法,就是她与路飞扬、香菱一样,都在嘲笑自己。
“妳……妳也在笑我!还说要当好朋友呢,妳一点当朋友的义气都没有。”
昨晚妃怜袖前来“jiāo朋友”,由于路飞扬和xiǎo殇的打岔,彼此并没有太多时间好好说话,而当孙武这样认真地提出抗议,妃怜袖也收起了笑容,轻轻说话。
“抱歉,xiǎo武先生你误解了,我只是想说,私生子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因为……我自己也是喔。”
第二章 正派定律.高手无名
“我没有见过自已的父亲,母亲说我是一个私生nv,但没有告诉过我父亲的名字。
母亲在我很xiǎo的时侯就过世了,她死后我过了一段流离失所的日子,时间不长,我也几乎记不得了,后来……我被送到河洛剑派,在那边长大。“
坐在梧桐树下,任微凉的夜风吹拂,孙武听着妃怜袖说着她的故事,了解她生长的环境。
“……我住的地方,是在大江中心的蓬莱岛。那里很美,从我初次踏上蓬莱岛,我就喜欢上那里,岛上有很多的飞禽走兽,各种鲜花照四时轮放,终年都可以闻到不同的花香。”
“夜里入眠的时侯,江水拍岸的涛声,是很好听的声音;如果是在夏天的晚上,天气晴朗,就可以看到成千上万的星星,在天上闪呀闪的,每颗星星都会说话,告诉我它们的故事,在这种时侯睡着,梦里就会被银河所拥抱。”
“每天早上,来自东方的第一道晨曦,从窗口照到床上,就算不睁开眼睛,也可以感受到它的温暖,那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感觉……”
妃怜袖轻声说话,尽管看不见她的眼神,但从声音中仍可听出她对自己居所的喜爱与思念。
那确实是个堪称人间仙境的地方,奇花异草,鸟兽温驯,夺天地之造化,遗世而独立,也唯有这样的仙境,才能培育出妃怜袖这等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仙子。这也就难怪妃怜袖行走江湖时,常常显得与同伴格格不入,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尘世。而是蓬莱岛那种自然仙境中的脱俗美人。
不过,孙武慢慢觉得有点古怪,虽说妃怜袖叙述蓬莱岛时的表情很愉快,好像恨不得立刻回去。但仔细想来,却觉得这个人间仙境似乎少了什么。
在真相揭晓之前,孙武也觉得梁山泊堪称人间仙境,徜徉蓝天云海之中,景sè优美,每个人都纯扑和善,真诚相待,像是传说中的理想乡。蓬莱岛与梁山泊相比。风景是同样的美,可是,听起来怎么好像没有其他人居住?
“嗯?不会啊,我有一个xiǎo妹妹与我同住,虽然是我的贴身婢nv,但我们就像姊妹一样的。”
“那……谁做饭给妳们吃呢?还有妳们的衣服,谁来洗呢?妃xiǎo姐妳说妳到岛上的时候只有七岁,那时候妳……”
“自己洗啊,我不会做饭。最早是每天有飞鹰照时间从江的那一头送三餐过来,后来他们觉得这样不方便,就派了紫鹤到岛上来。各种日用品的输送,每七天一次,不是由飞鹰从天上送,就是会有人乘舟送到岸边。”
“这样啊。那妳的一身本事,是谁教的呢?”
“大部分都是照着书学的。最早的时侯,我……我师父每天用水晶传影,教我该修练的东西,后来苦茶方丈也是用水晶显像。授业于我,等到我有相当基础后,他们就只是送秘笈过来,由我自行参悟修练了。”
妃怜袖很自然地说着,在说到师父两字时有些许迟疑,并没有解释师父的名字。
孙武也不以为意,只是讶然于另一个事实。
“所以,妃xiǎo姐妳除了婢nv以外,在岛上从来没有接触过别人吗?”
“怎么可能呢?当然还是有别人啊,我师父来过两次,都是陪同苦茶方丈一起来的,袁少主来过六次,还有一些负责送日用品的,但每次的人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名字,除此之外,还有圣诞老……嗯,没什么。”
“这、这个,那个蓬莱岛根本就是个……”
话到嘴边,孙武急忙把“监狱”两个字吞下,但心中的怀疑却没法解释,不管怎么想,妃怜袖在蓬莱岛上的生活,都好像是生活在一个被隔离的大监狱里,旁人尽可能离她远远,仿佛只要闻过她呼吸的空气都会中毒生病。
(难道妃xiǎo姐身上有什么病吗?不,这种事太荒唐了,妃xiǎo姐这么美丽,人又这么聪明善良,别人亲近她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躲着她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
孙武侧头思考,一时间没有答案,妃怜袖的声音却持续传入耳中。
“……我师父说,唯有远离红尘,不受世俗的污染,才能保持一颗通明慧心,把我修练的东西推上最高境界,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不让我和外界接触,就是希望我能够有所突破,登上他所不能达到的境界。”
“哦,妳师父他真是用心良苦。”
“我读过很多书,常常和紫鹂讨论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我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不通世务的呆子,可是实际到外头来,很多事情还是和以前演练过的不一样,我一直想要和大家熟络一点的,不过……好多时候话说出口,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意思,我……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表达。”
确实是这个样子,孙武回忆起来,妃怜袖平时虽是和善,但却不爱与人相处,说话也都是简简单单一两句,仿佛不愿多说一个字。最早大家一直认为她是两大圣宗联手栽培的仙子,孤高冷傲,有这种态度不足为奇,哪想到她是因为词不达意,才刻意藏拙。
“其实,我很喜欢蓬莱岛上的生活。在那边平静度日,我很知足,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过,这几年我发现我遇到了一些问题,我想……我需要朋友。”
“是啊,说得没错,每个人都需要朋友的,我家老爹也说过,人是群居的动物,出来行走江湖,就需要朋友。”
“嗯,所以我决定离开蓬莱岛,到外头去看看。我是偷偷离岛的。因为我师父不喜欢我荒废修业,如果让他知道我离开,他一定会很不高兴。”
妃怜袖每说一句话,孙武就用力点头。因为自己也是待在一个封闭环境里,受到姊姊的严密管制,好不容易才得到许可离开,妃怜袖想要外出历练与见识,这种心情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我离岛之后,就去找苦茶大师和袁少主,恰好碰到佛血舍利出土的sāo动,苦茶大师请我去帮那个nv孩料理伤势。”
适逢其会。妃怜袖因此救了雯雯,而袁晨锋素来行踪飘忽,要找他本不容易,恰好当时也为了舍利之事就在附近,与妃怜袖见面后,面对她提出的协助要求,在呆立半晌后,给了一个答案。
“要怎样jiāo朋友?呃,这个……友直、友谅、友多闻。jiāo友之道首在信义两字,简单来说,要jiāo朋友就要先付出,而这个……啊!我想到了,恰巧我新结识了一名少年英雄,他为人热诚正直。只是遇到了一点xiǎo麻烦,我想帮他一把,但目前分身乏术,能不能请妳代我走一趟呢?我相信他是个很值得结jiāo的朋友。”
就这样,妃怜袖匆匆赶来。在军营中指点孙武与北宫罗汉战斗,之后连续帮着处理了很多事,与他同行共赴慈航静殿,一直到了这里。在尘世间走这一趟的经历,妃怜袖得到了许多从前不曾有过的体悟,但心里头还是有几分困惑。为了要找到答案,她在迟疑多日后,终于在昨晚向孙武开口。
“原来妳在烦的事是这个啊,早点说不就好了吗?其实妳根本不用担心的,因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啊,不只是妳我,还有xiǎo殇、香菱,大家一起患难与共过,我们都是好朋友啊。”
觉得与妃怜袖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又很高兴能帮妃怜袖解决问题,少年表现得很兴奋,相较之下,妃怜袖却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是这样吗?”
“咦?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嗯,有点奇怪,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如果我们真的是朋友,应该……应该不只是这样,应该会……会……”
妃怜袖说着奇怪的话,孙武全然不解其意,猜测她是否被什么书上的偏颇知识给误导,忍不住问道:“妃xiǎo姐,要不然……朋友之间应该会怎样呢?”
“书上说,如果是好朋友的话,两个人会彼此接吻,男的还会把舌头放到nv的嘴里,如果放得不够深,那就是不够朋友。”
“等一下!”
孙武闻言大惊,震骇之余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妃、妃xiǎo姐,妳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咦?刚刚那段话不是我说的啊!”
“那是谁说的?”
“哇哈哈哈,是我们!”
又是一下“哗啦”声响,但翻开的东西却不是木板,而是地面的一层土,戴着大头佛罩的两个人从地道里翻出,高的那个对少年大笑说话。
“xiǎo武,你太不解风悟了,这么明显的暗示你都听不懂,实在枉为男儿身。妃xiǎo姐的意思,不是普通的那种朋友,是要和你变成男nv朋友啊!”
这个说明所带来的震惊太过强烈,孙武还来不及为了刚才的嘲nòng发脾气,就赶忙作着澄清。
“妃xiǎo姐是nv生,我是男的,我们本来就是男nv朋友啊!”
“蠢!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难道我们是变态的男男朋友吗?她的意思是,想要当你的nv朋友啊!傻xiǎo子,被告白了还傻呼呼的,叔叔我真是替你感到羞愧啊!”
“啊?刚刚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告白吗?”
戴着大头佛罩的路飞扬与xiǎo殇,不约而同地重重点头,让孙武吓了一大跳,想说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转头一看妃怜袖,发现她仍在沉思,似乎全然没听见刚才那段对话,而这绝不是告白后该有的神态,孙武马上察觉自己被骗了,转过头想要找人追究,但眼前空dàngdàng的一片,翻开的泥士早已盖上,xiǎo殇和路飞扬逃逸无踪。
“你们两个!”
孙武快步追了上去,虽然没法穿地道走,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回到旅店,终究逮得到这两个最近mí上挖地道活动的破坏狂。
然而,孙武一面拔腿开跑,一面却也注意到妃怜袖的表情看来很mí惘,似乎正在为着什么疑难而困扰,这也让他为之不解。
(妃xiǎo姐在想些什么呢?她对朋友是不是有些什么奇怪的期望啊?)
被突如其来地意外所惊扰,孙武这一夜没有好睡,但同样睡得不好的也大有其人,因为隔日一大清早,孙武房mén外就有人猛敲,才一开mén,任徜徉就老实不客气地跨了进来。
“任兄?”
“嘘!不要说话!你叫得太大声,让别人知道我来了,男的倒是不怕,让那些nv孩子知道我在镇上,我今天就很难跑掉了。”
之前孙武也曾听说,任徜徉在外làngdàng江湖时,偶尔会带nv孩子来这xiǎo镇避祸,日积月累下来,人数还着实不少,有少数一两名与本地居民婚嫁,但多数却都住在这间镇上唯一的旅店,成为了旅店的服务人员与长期住户,每次任徜徉回到镇上,她们就像是见到鱼儿的猫,争先恐后地赶去缠人,现在看任徜徉如此xiǎo心翼翼的样子,这传闻显然不假。
“任兄,那些nv孩子和你……”
“你要穿我旧鞋?还是执我的二摊?如果都不是,这就不关你的事,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她们,是为了你这个兄弟……”
话说一半,任徜徉突然顿住,“等等,我是把你当兄弟,不过我们这算是什么兄弟?亲兄弟我们没血缘,义兄弟我们没那jiāo情,嫉兄弟我们又没哼一起……呃,算师兄弟吧。”
任徜徉抓抓头发,俊美的脸上掩不住倦容,眼中满是血丝,显然是一夜辗转难眠。
孙武想到昨天的事,有些不知如何启齿,但还是向他问起苦茶方丈的情形。
“天晓得,昨天医完你之后,师父就闭关去了,大概真的是很累吧,反正我也没见到他的面。昨晚一夜睡不好,今早看不到和尚师父,看其他的秃驴又讨厌,就决定下山向你说早安了。”
真是无比率xìng的一个人,慈航静殿的种种纷扰,似乎完全与他无关,反倒是身为局外人的孙武,为着慈航静殿的状况而担忧,频频向任徜徉请教目前的状况,希望能在危急时帮上一点忙。
“喔,这个你不
用多想啦,和尚师父不是为了要你做什么才医你的,他医治你,就是因为……呃,私人理由不论,总之他应该是希望你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如果你作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搞得自己少年亡,他医你等于白医,十五年功力的易筋洗髓,还不如洗条狗算了。”
任徜徉满不在乎地挥手说话,尽管他说得洒脱,孙武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而在双方谈话中,孙武向任徜徉问起,师mén的情况如此危急,为何他好像毫不关心一样,传闻苦茶方丈当年曾有意栽培他为掌mén继承人,难道就是因为他的态度不佳。
所以才放弃的吗?
“你搞错啦,我对授业之恩的回报对象,只限于和尚师父一个,慈航静殿会怎么样与我无关。而且和尚师父从没想过要让我出家,更别说接掌mén方丈的位置。”
任徜徉笑道:“当掌mén方丈有什么好?一大堆事情要烦要担心,每次江湖上出现大魔头,第一个要挑战的就是两大圣宗,藉着大屠杀来证明自己很强,好像把两大圣宗的掌mén当成度量衡一样,天妖那时候就是这样,所以掌mén方丈的位置是送给我都不要。”
“说……说得也是。慈航静殿能存在到今天,其是不简单。”
“哈,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慈航静殿有一个秘密,只传给每一代方丈。”
任徜徉正起神sè,悄声道:“千百年来,慈航静殿遇到的灭派之险着实不少,但每次到了最后关头,本派都会内藏一个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大魔头也不知道,连方丈都不认识的绝世高手,神秘现身出来,把魔头收拾掉。”
“喔喔,慈航静殿果然卧虎藏龙。那这次呼伦法王上mén挑战,会有神秘高手出现吗?”
“这种事情哪有可能啊!慈航静殿不会有比和尚师父更强的人了,甚至要找个比我更强的,恐怕都不容易,唔……苦愚师叔可能比我强。不过寺里太多只是功力强,却欠缺实战历练的人,真要和人打起来,哼哼,神秘高手是没指望了,当无名尸倒是很多人都有份。”
任徜徉向孙武解释。慈航静殿在太平之役伤亡惨重,经过这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又多出百余位修为jīng湛、内力深厚的高僧,不过武学修为是一回事,实战状况却是另一回事,因为慈航静殿的佛mén武技大多偏重防御,以不败、护身为战斗目的,即使来取攻击,最终目的也是制服而非诛灭,在杀伤力上自然不强,所以尽管慈航静殿的高手如云,不过那仅是单纯在切磋较技的层面上,假若是xìng命相搏的实战,这些高手全部要调降等级来看待。
“原来是这样子……”
孙武似懂非懂,但却多多少少明白为何千百年来慈航静殿高手辈出,耆宿长老无数,却每每在正邪大战中,被一些年纪轻轻的邪派人物打得异常狼狈,丢脸之至。修为高不等于实战力强,这一点自己在近来的际遇中,已经慢慢有所领悟,实战中会碰到的很多问题,都不是一个人独自修练时所能凭空想像的,在生死一瞬间的战场上,有时侯反应灵敏比武功高强更重要。
“任兄不认同慈航静殿的武功理念吗?”
“……不会。武功只是一种工具,工具哪有什么好的坏的,只不过天底下没有万能的工具,你不能一把钥匙又要开锁,又要开瓶子,同样的道理,如果练武只是为了健身与自卫,那上了战场打不赢别人,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嗯,我觉得练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如果打不赢人家,只要逃跑就好了,我姊姊常常说,遇到强敌就逃跑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哈哈给哈,疼你的人还真是多啊,连我都要开始羡慕起你了。”
任徜徉放声大笑,像是非常开心的样子,一掌拍在孙武的肩头,笑声敛住,“孙兄弟,你的想法不错,但将来总有一天,你会碰上打不过,却又不能逃跑的情形。即使你把金钟罩练上第十关,也只不过能保护你自己,罩不住自身以外的人,所以,为了迟早会出现的那一天……人应该多方面学习技艺,不能只有一技傍身,你说是吗?”
孙武正要说秸,却突然灵机一动,醒悟到了某事。任徜徉话中所透露出的讯息,便是假若想在战场上纵横得意,慈航静殿的武学虽强,却有所不足,必须另外学习其他强横武技,换言之,早已有这想法的任徜徉,必然暗中付诸行动,除了他威震江湖的神掌外,肯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厉害绝学。
(那mén绝学,应该是任兄压箱底的救命技巧吧?能与如来神掌相提并论,这mén绝学一定很强,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神技?)孙武心里想着。眼中不自觉地瞥向任徜徉,发现他虽然在大笑,但右手却始终放在腰间。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无形之中仿佛传递着一个讯息:任徜徉的那个压箱底武技。重要秘密就在他腰上。
(用腰部来施展的绝学?什么功夫要靠腰部来施展?难、难道是xiǎo殇以前说过的那种……)脑中浮现出一些画面,孙武刹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任徜徉转头一看,奇道:“喂,你发烧啊?怎么一下子脸红成这样?”
“没、没有啦!任兄,那照这么说,慈航静殿就没有别的高手能帮上忙了吗?”
“唔,被你这么一说……”
孙武的疑问本只是想转移话题。但任徜徉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沉yín道:“假如和尚师父别那么死脑筋,把那件东西拿出来用,情形就……”
任徜徉话里所提到的东西,无疑就是苦茶方丈手中的神秘宝贝,孙武jīng神大振,xiǎo心地问起那件法宝的功用。
“喔,那个东西啊?嘿嘿,从属xìng上来分。应该算是召唤类的法宝吧,只要使用那件宝贝,就能凭空召唤出绝世高手,干掉所有敌人。”
“这、这么说,该不会是慈航静殿的镇殿法宝吧?历任方丈都是用这件法宝召唤出隐藏的神秘高手,解决危机……是这样子吗?”
“是啊。所以这法宝是只传给掌mén方丈的最高机密,除了掌mén,别人都不能使用……是才怪,你该不会把这种话当真吧?这么假的谎话,信的话你就蠢得没yào医了!”
任徜徉拍了孙武肩膀一记。大笑起来,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吵杂,仿佛有一群nv子朝这边靠近,任徜徉脸sè大变,竟然连话都来不及多jiāo代一句,飞身一跃。破窗而出,转眼间逃之夭夭了。
孙武为之惊楞,几十名或长或少的nvxìng推mén而入,看到破掉的窗口,知道迟来一步,纷纷气恼顿足,有的人破口开骂,却也有人当场掉下眼泪。不可思议的情形,让孙武看得傻了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陷身混luàn的风暴中,一众nvxìng围着他追问任徜徉的去向,如果不是香菱及时赶到,将xiǎo主人拉了出去,孙武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从这硬闯不得的红粉阵中脱身。
“呼……多谢妳,香菱,你帮了我大忙啊。”
“少爷,别的人也就算了,可是任徜徉这个人你一定要特别xiǎo心,别再与他往来,因为……如果少了提防,你可能会被他暗算的。”
香菱不喜欢任徜徉,这点孙武早就知道,但此刻她的表情异常严肃,像是在担心什么,孙武不得不问起理由。
“这个……为什么香菱妳这么讨厌他呢?就因为他好sè吗?但香菱妳以前说过,任先生从来不强迫nv孩子做事,每个和他好的nv孩子都是心甘情愿,这样不好了吗?
而且,我觉得他和西mén朱yù的做法很像,香菱妳不是很推崇西mén大侠吗?为什么会这样讨厌任先生呢?“
“那家伙怎能与西mén大恩人相比?西mén大恩人惊才绝yàn,当年掌剑双绝,横扫天下,任徜徉不过是会几手三脚猫的掌法,拿他与西mén大恩人相比,这简直是侮辱。”
“哦?西mén朱yù的武功很高吗?”
通常被冠以“yín贼”之名的男人,武功都不怎么样,否则武功又高、相貌又俊美,那就该像任徜徉一样,被视为是江湖上的英雄人物,不是yín贼了。孙武对这件事大感好奇,可是香菱明显不愿多谈,改说起另一个理由。
“还有……香菱以前也和少爷说过,任徜徉屡次出言讽刺我们家xiǎo姐……”
“嗯,这点以前是听妳说过。”
孙武曾听香菱说过,任徜徉在江湖上的言行,时常与羽宝簪针锋相对,极不礼貌,但任徜徉既然是以尊重nvxìng为行事准则,为什么会对羽宝簪这么不客气呢?他对香菱都还谨守君子风范,没理由故意侮辱羽宝簪啊,除非……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私怨了。
(宝姑娘出手又辣,脾气又坏,骄纵蛮横,如果和任先生有冲突,未必是任先生的不对,这件事不能太武断下结论啊。)孙武基于自己的经验,有了这样的想法,虽然只是暗自猜测,但香菱却把握到他的心思,眼见少年不肯听劝,只得长叹一口气,说出那个不愿启齿的公开秘密。
“少爷,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但在江湖上传得很广,说得上人尽皆知,我之前不想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听了恶心,不过任徜徉觊觎你的心法,你如果不晓得他的为人,可能就会受骗上当。”
香菱迟疑了一会儿,道:“任徜徉他……他是个很出名的双xìng恋。”
“双、双xìng恋?”孙武闻言,脑中如遭霹雳重击,吓得连退了几步。
“嗯,就是他不只喜欢nv人,也喜欢男人。而且,他对男人这边的癖好,是针对一些白白嫩嫩、年纪轻轻的少男,像少爷你这样的类型,搞不好就被他给看上,非常危险啊。”
香菱道:“不过呢,虽然他到处张扬自己的xìng癖,搞到大半江湖都晓得他最爱xiǎo男生,但却从没有人看过他实际搞上哪个男xìng对象,这件事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他做事确实够隐密,没给人撞破;另一个可能,就是他故意这么宣称,其实根本不喜欢男人,只是用这手段来接近nvxìng,松懈nvxìng的戒心,事实上,江湖上很多与他相好的nv孩,最初是把他当成姊妹,但后来都痴恋于他,想要舍身把他改变回正常的男人。我个人觉得第二种可能xìng最大,因为如果他有意要遮掩,根本不会四处张怑自己的xìng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断袖之癖,那又有什么好遮掩的?所以啊……咦?
少爷,少爷你到哪里去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第三章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
在前来慈航静殿之前,孙武对两大圣宗充满敬意,觉得这两大mén派伏魔卫道,正气凛然,是非常庄严伟大的组织;不过,近来所遇到的很多事,让孙武越来越怀疑这个想法,尤其是慈航静殿这边。
说藏污纳垢、欺世盗名,这是太过夸张,不过掌mén方丈会冒出私生子,最有实力的俗家弟子又可能是个同xìng恋……种种luàn七八糟的荒唐事,孙武实在很想问一声,慈航静殿是不是个笑话mén派?
如果只是以旁观者的立场,这些事确实是让人捧腹的大笑话,不过当自己也被牵扯其中,成为笑话之一,孙武可就笑不出来了,更何况……他原本就不喜欢拿别人的隐私来当笑话。
也因此,尽管孙武很想知道苦茶方丈的情况,但是当隔日任徜徉再次来访,孙武本能地选择避不见面,与妃怜袖一起外出散心,同行的还有香菱与xiǎo殇,不过不是走在一起的同行法,香菱与xiǎo殇远远落后在孙武、妃怜袖数十尺外,亦步亦趋地xiǎo心跟着,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跟踪。
“xiǎo殇xiǎo姐,我们这样跟踪少爷,似乎不太好吧,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跟踪,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就不让他知道啰,xiǎo武这么迟钝的人,只要妳走路声音别学大象,他是不会发现的。”
“要瞒过少爷是容易,但要瞒过纪xiǎo姐,那可……”
比起孙武,香菱对妃怜袖更要忌惮得多。妃怜袖目不视物,全凭听觉、嗅觉与自身的感应力在辨别事物。那种异乎常人的敏锐,简直不是血ròu之躯能做到,香菱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跟踪妃怜袖而不被察觉,然而。xiǎo殇在这方面显得信心满满,或许真是有什么妙策吧。
(要比跟踪与扰敌,这个xiǎo魔nv的窃听虫也算是一种登峰造极,该不会是想藉这机会,来一次反侦查的大战吧?)想到了这个可能xìng,香菱莞尔一笑,不再多言。对于xiǎo殇的好胜心与执着,香菱己经深有体会。甚至可以说是深受其害,因此当类似的事情再发生,香菱决定完全不加阻拦,以免再次成为受害者。
(不过……窃听虫似乎又进步了呢,之前还可以勉强察觉到窃听虫的存在,但是这几天,完全感觉不到了,这xiǎo魔nv改进法宝的技术真是惊人。)自从知道xiǎo殇身边有窃听虫存在,香菱就刻意留心。想要以自身五感描捉窃听虫的活动,察觉其存在,以免某年某日被窃听虫无形偷袭,死得不明不白。身为当世一流高手,当香菱专心凝志,刻意寻找。要发现窃听虫其实并不会很难,透过反覆练习,即使是在力量被封印后,香菱仍可准确把握到窃听虫的位置,不过。这努力很快就变作徒劳。
(窃听虫的细微声音,是从什么时侯开始消失的呢?应该没有多久,才几天而已,好像是……呃,是斩首的那一夜。)想起了这一点,香菱有少许惊愕。那天晚上所亲眼目睹的东西。至今仍是一个未得解释的谜团,自己明明亲眼看见,路飞扬挥手把人的首级斩下,为何第二天一早,事情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不但路飞扬行若无事,就连xiǎo殇都还继续活蹦luàn跳。
那天看到的东西,只是自己的幻觉吗?这个可能xìng很低,自己可不是一般庸手,亲眼看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错,不至于连真实与幻觉都搞错,至少,自己肯定是看到了路飞扬斩下xiǎo殇的首级。
普天之下,有什么武功可以令人身昔分离而不死吗?自己记忆所及,这种武功恐怕从来没被开发出来过。那么,有什么法宝能做到这种事吗?这方面自己虽然不知,但却未必没有,毕竟法宝方面的知识非己所长,只不过,就算真有某种法宝可以做到,这种逆luàn生死的超时代技术,肯定要付出极大代价。
(该不会……那些窃听虫其实……)一个想法出现在香菱脑中,但因为太过荒唐,立刻就被她抛诸脑后。多想无益,香菱跟上xiǎo殇的步伐,一同跟踪在孙武、妃怜袖身后。
四人脚步不停,很快就离开了xiǎo镇,朝着附近的城市而行。距此地最近的万佛城,孙武之前曾经短暂停留,更为了暗巷中的死尸而惊俘,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再次踏入此地,更别说在这里散心,不过妃怜袖要进城采购一些补给品,孙武唯有跟着入城。
“不好意思,要麻烦xiǎo武先生你陪我走这一趟,但是……”
“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嘛,妃xiǎo姐妳有事情需要帮忙,我很高兴能帮得上忙啊。
我已经问过香菱和路叔叔了,他们指点了我位置,应该可以买到妳需要的东西。“
妃怜袖想要购买的补给品,是供给法宝运作的能量结晶。大武王朝的法令,禁止一般人使用法宝,除非是领有许可征的特殊人士,否则一经发现,立刻便是重罪临身。
法宝兵器的当前主流,几乎都是由使用者身上汲取能量,但也有许多道具xìng的法宝,可以由外部填充能量晶体,维持法宝运作,减轻使用者负担。这一类的能量晶体,若是官府人士,可以从官方管道取得,可是一些持有许可证的非官府人士,例如同盟会、河洛剑派地主要干部,就无法循此管道取得,而为了满足这些人的需求,一些特殊商店便悄悄地出现,在不为人知的状况下,贩卖官府所允许的补给物件。
万佛城的规模不算大,但由于邻近慈航静殿的关系,往来的江湖武人不少,顾客群够多,这类补给商店肯定存在,孙武与妃怜袖进城后。首先便寻找商店的所在,却不料才刚踏入城内,就看到一支游行队伍迎面而来。
“好多人啊,是游行吗?”
“是啊。妃xiǎo姐,这个游行是……”
孙武想要充当向导,替目不视物的妃怜袖作解说,可是才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晓得,虽是看到游行队伍,却不了解他们游行目地是什么,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个向导可以说当得失败至极。
“……有硝烟的气味,是爆竹吧?”
妃怜袖的话才刚出口,震耳yù聋的劈里啪啦声响,便在路上炸了开来。在爆竹声之中,潦亮的唢呐演奏,激昂高亢,仿佛在庆祝什么极大的喜事,而游行队伍也就在这样的乐声中大步行进。
从混luàn的脚步声中,妃怜袖一一析辨出来。认出了踩高跷扮演神明,还有舞龙舞狮的不同足音,再根据这些线索核对脑中的知识,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当妃怜袖把游行队伍中的十多名领队服sè、装扮,一一说出。分毫不错,孙武讶并得说不出话来。
“……慈航静殿属于禅宗,但佛mén还有许多其他宗派,其寺院散布在附近山域,俱以慈航静殿马首是瞻。这支游行队伍。属于弥勒宗的分支,已经与民俗信仰混合,所以不诵经、不称佛号,而他们的游行也不是为了庆祝,这些舞龙舞狮与唢呐乐声,是希望招来喜气。用以冲散灾厄祸殃。对照此地的实际情形,那就是希望驱赶瘟神,让罹患瘟疫的百姓早日康复。”
“妃、妃xiǎo姐,妳真厉害,妳眼晴看不见,怎么能认得这么清楚啊?”
“这也没什么。眼耳口鼻都是用来蒐集资讯的工具,少了视觉,听觉和嗅觉还是告诉我很多东西,只要把这些线索归纳整理,再核对以前读过的书,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妃怜袖摇摇头,笑道:“像这一类的游行活动,过去我只在书里头读过,现在有机会实地见识,我很高兴呢,终于能亲眼……唔,我现在的情况,好像也说不上亲眼目睹呢。”
听见妃怜袖这样自嘲,孙武实在不晓得该不该顺着她的话,把这当成笑话来看。
也许当事人不以为意,但孙武还是觉得,为了修练而封闭视觉,这种事情既不人道,还很悲惨。
由于疫情严重,万佛城今日正举办祈福法会,孙武与妃怜袖漫步在街上,游行队伍一支一支迎面而来,但相较于最前头的舞龙舞狮,其余的队伍就庄严肃穆得多,全都是穿着僧袍的和尚,或是手持法器,或是低头诵经,替饱受瘟疫之苦的百姓祈福。
“这个经文……这是净土宗的僧人队伍,右边那个接近过来的是法华宗,他们的衣带是一大特sè,如果我没料错,衣带上应该写着沙罗两字,因为这附近的法华宗寺院就以沙罗寺香火最盛、势力最大。”
妃怜袖牵着孙武的手,一面前进,一面把每支队伍的来历背景点出,这份见识与判断,仿佛是一部会走路的活字典。然而,没过多久,孙武就发现妃怜袖的表情有变化,照理说她从xiǎo僻居孤岛,从未见识过这等热闹风光,今天初见,刚才又是满怀期待,为什么一下子又变了表情呢?
“xiǎo武先生,我闻到锦缎上的香气,对吧?”
这个问句根本不用孙武回答,妃怜袖的嗅觉不晓得比孙武敏锐多少倍,她嗅到的东西不会有误判,这与其说是疑问,其实更像是一种提点。
孙武抬头横望,眼前几支游行队伍中的僧人,无分宗派,俱是宽袍大神,穿着华丽的袈裟,锦绣的料子不仅极其高贵,绣工jīng美,有些甚至还用上等香料薰过,香气浓郁,就算站在大老远外,还是可以嗅到那顺风而来的浓烈檀香。
就算再怎么迟钝,孙武也看得出这些华丽的袈裟价值不菲,更别说部分僧侣所佩带的佛珠、法器,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是高价的珠宝。穿金带银,行走时侯营造身价与派头,不是洒着花瓣开路,就是沿途焚烧昂贵的薰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计算,这些僧侣在诵经祈福的同时,也正花掉大把的银子,而不论他们祈福的效果如何,倘若直接把这些经费者作防疫,购买灾民所需的粮食与yào草,想必会有更实质的助益吧!
(真是奢侈làng费,这些钱应该都是信徒捐赠的吧?苦茶方丈和任兄常常说外表只是虚幻,出家人不用讲究外在,那这些和尚……嗯,纪xiǎo姐是为了他们làng费民脂民膏而生气吧?)这个念头才刚生出,一旁的妃怜袖就伸出指头,指向街道两侧的人群。在游行队伍所经之处,大批民众跪拜顶礼,焚香叩首,虞诚祈求上天赐福,保佑自己一家远离灾厄,不受疫情侵害。
许多人一面跪拜,一面闭目诵经,但有更多的人是睁着眼睛,清楚看见孙武刚才在看的东西。从地缘关系来看,万佛城百姓所捐献的香火钱,肯定是附近寺院的重要经济来源,可是百姓们看见僧侣们豪华的衣饰、铺张的排场,非但没有不满,脸上还露出欢喜赞叹,感动得快要落泪的表情。
“出家人沉溺世俗荣华,这是比丘之罪,却也是百姓之罪。他们放弃了对今生的努力,只想籍着捐献求神佛救赎,期望来世……这种消极态度造成的业因,便令堕落的出家人有机可趁,正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值得同情。”
平淡口吻说出的言论,犀利如剑,令孙武在吃惊之余,也为之不解。如果妃怜袖觉得百姓不值得同情,那她的怒气是为何而来呢?
“……除了惹抚静殿以外,其余的佛mén武僧如果全是这种素质,日后天妖传人重临中土,怎么可能敌得过呢?”
纪怜袖双眉微逆,如白yù般秀美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忧sè,显然甚是不安,孙武感到好奇,自从降临大地后,偶尔会听人说到天妖传人一词,自己甚至还被当作过天妖传人的嫌疑犯,但当初天妖败亡时,各方纪录都记载他并无子嗣,亦无mén徒,所谓的传人是指什么呢?
“这点其实我不怎么清楚,当年陆大侠诛杀天妖后,中土武人对太平军余孽斩尽杀绝,灭尽与天妖有关的一切,誓言不让第二个天妖出现,但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域外异族流传一个预言,那就是在不久后的将来,举世无双的天妖传人会重临大地,带领受欺压的异族子民,扬眉吐气,把一切的屈辱与旧怨清算,重建天国霸业。”
这个传说孙武还是首次听闻,梁山泊所教授的历史课程里可没有这一段,而且仔细想想,实在也很奇怪,天妖没有后裔,也没有mén徒,所谓的传人从何而来?难道是有人捡到天妖的武学秘笈,成为传人吗?但这种事也能预言?想想就觉得里头大有yīn谋啊……
孙武问道:“这只是域外异族的预言,中土人相信吗?” R>
妃怜袖道:“虽然这预言的出处无法考证,但每一个中土武人都相信。朝廷与两大圣宗也为此积极淮备,等待敌人的出现。”
“那么……妃xiǎo姐是两大圣宗合力栽培的秘密高手,也是为了要对扰天妖传人的出现吗?”
从天妖传人所代表的严重威胁看来,这个推论应当非常合理。不过却被妃怜袖接头否定了。
“不是。”妃怜袖轻声道:“天妖传人若现世,两大圣宗会号召中土武人共击之,而我的存在……是为了对付另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
是什么样的强敌,竟然能够与妖传人相提并论?孙武正要开口询问。妃怜袖地动作突然一顿,侧耳倾听,好像发现了什么。
“有高手!”
妃怜袖偏侧过头,孙武跟着朝那个方向望去,赫然发现在街旁一大片诚心膜拜的人群中,有一名白袍客异常显眼。素净的白袍,看来应该是某间寺院的僧人,在这无数僧侣诵经游行的场合中。本来不应该显得突兀,偏生这人的个头极高,与周遭的人群一比,何止是鹤立jī群,简直就是chā了根瘦长竹竿在人群里,想要不引起注意都很难。
孙武很好奇这号神秘人物的mén派路数,想试试自己的眼力与判断力,正要靠近过去观看,街尾突然喧哗大作。一支游行队伍大摇大摆地冲了过来。
与其他排场极大、缓慢行走的僧侣队伍相比,这支队伍不仅人数多出好几倍,行进速度也快,仿佛有意挑起冲突似的,无视整体的行进秩序,横冲直撞。还奏着与祈福类佛歌不同调的快捷乐章,杀伐之气极重,很像是军旅所演奏的进行曲,只是夹杂着一些古怪的团体呼喊,甚是不协调。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
高声喊着古怪的口号,这支队伍所制造的混luàn,像海cháo似地波动出阵阵涟漪,让附近街道陷入一片人挤人的luàn象。在人cháo推挤中。孙武看见那支队伍的组成份子,全都是手持刀械的青少年,形貌古怪,不像是江湖帮派的成员,但每个人脸上、身上的狂躁之气,看来又非良民,虽然他们手中钢刀、长枪是对空舞动,可是在这种拥挤的环境下,还是不慎误伤到旁人,很快就发生几起流血事件。
孙武看得心中冒火,但在拥挤人cháo中却靠近不过去,正想要运功住前闯,妃怜袖一掌轻放在他肩上,将他拦了下来。
“妃xiǎo姐,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也是宗教团体吗?”
“……武沧澜培植出来的蛇鼠,连鹰犬爪牙都算不上的东西,整日自以为是,横行霸道。”
妃怜袖似是不愿意说到这话题,但因为孙武一无所知,唯有作简单的解释。
武沧澜丧心病狂,搞得整个国家乌烟瘴气,但这个暴君却jīng通帝王统驭之道,利用一些权谋手法来分化臣民,再转移其注意力,使得人民对生活的怨与怒,另外有出口可以宣泄,不至于团结起来,群起反抗朝廷。
在各种适合挑起人们jī情的项目中,大武王朝所最爱使用的,就是民族大义这个至高无上的万灵咒。太平之luàn对中士人记忆扰新,战争中所造成的死伤,是生者心中永难抹灭的痕迹,只要稍加撩拨,立刻就会化为对域外异族的仇恨之火,烧去人们的理智,忘记自已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贯彻这个政策,大武王朝奖励死难军人的遗族,尤其是失去父母的孤儿,在各地成立奋勇青年团,接受生活补助与军事教育。表面上,奋青团是为了培训预备军官,挑选最优秀的人才进入军伍,但在刻意的灌输与纵容下,本青团的青少年成日在街上招摇,作出一些激烈的行为,美其名是“提醒沉溺在愚昧和平中的百姓,勿忘民族血仇”,但因此造成的sāoluàn与破坏,却让有识之士大皱眉头。
然而,就算是素来蛮横霸遣的王朝权贵,却也对这些无权无势的奋青团忌惮三分,甚至比碰上监察御史或执法官吏还有过之,因为,武沦澜将奋青团当作测试权威的道具。如果有任何人对奋青团的活动进行妨碍或质疑,都会面临来自中央政fǔ的严厉整肃。在几名牺牲者因此被送上刑场后,所有人都清楚知道这个事实,亦是因为如此,妃怜袖也不想公然干涉这个失控的团体。
这番解释,听得孙武是一个头像两个大,楞道:“唔,听起来真是好复杂,练武还简单一些,我想不通那些掌权人的脑子在想什么。”
“武沧澜是个狂人、是个疯子,但绝对不是个傻子。”妃怜袖道:“他并不是因为无能,所以才变成暴君。相反的,他的每一件疯狂行为,背后都有相当的智慧在策划,若非如此,他早已被兵变*,不会至今仍稳坐帝位,这一点你千万要谨记,因为……”
妃怜袖没有解释孙武必须谨记的理由,但隐隐约约间。孙武感觉到妃怜袖正作着某种暗示,暗示自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即将会面对武沧澜……
奋勇青年团造成了相当的sāo动,而当sāo动平息下来时,妃怜袖所发现的那个神秘人物已经不见,但来自那人身上的气息。却让妃怜袖得到意外的线索。
“那个人……应该是外族人。”
普通人不可能发现到这一点,但妃怜袖远超常人的五感,让她嗅到了混杂在人群中的残留气息,并且判断出那是某种产于域外的特殊香料,从而判断出那人的来历。
奋勇青年团是以歼灭外族为存在目的的激进组织。碰上了奋青团的游行,那名外族人会避而远之,这也是正常事,但外族人在中土境内活动,此事便很不合常理,孙武为之不解。不过对方已经离去,现在说这些并没意义,两人便继续被中断的行程,前往秘密商店。
万佛城内的秘密商店,孙武分别找路飞扬、香菱问过地址,还在地图上做了标记确认,也问了购买商品时的确认暗语,自认淮备齐全,可以在妃怜袖面前有番表现,结果事到临头,发现情况好像不是想像中那样,行至半途,妃怜袖便露出讶异的表情。
“xiǎo武先生,秘密商店的所在,是香水店吗?”
“唔,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只告诉我十来个地址,没有详细说明,但万佛城是宗教都市,香水应该不太好卖吧?”
话虽然这么说,孙武自己也不是很肯定。之前是听xiǎo殇提过,很多秘密商店是利用yào店的招牌做掩护,草yào味很浓,但草yào味与香水店不能混为一谈,而且自己对于香水味浓烈的地方,有个很不好的联想……
这个联想不幸命中,不久之后,少年目瞪口呆地站在街口,眼晴睁得老大,远远看着街道的另一头,应该是秘密商店的地方,mén口站了十多名yàn丽的红衣少nv,虽然都是长裙委地的打扮,可是裙子开的衩口极高,ròu光粉致的大腿若隐若现,引得往来路人纷纷投以热切的目光。
“怎么了?xiǎo武先生,你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有什么事……那间店里的nv人很多,有点……不方便。”
“不方便?为什么呢?我并不忌讳和nv孩子一起购物啊。”
如果真的只是nv孩子多,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眼前的景象无论横看竖看,都像是万紫楼的地方分舵,虽说万紫楼势力遍布中土大城xiǎo镇,不过这里怎么说都是宗教都市,在万佛城里开设妓院,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通过的?
“唔,好像有nv孩子在叫xiǎo武先生呢,是旧识吗?她们的身上有种气味,连脂粉味都遮不下,那气味……很特别,我不曾闻过,可以靠近过去闻闻着吗?”
“不!我想这样不太妥当,简直是很不妥当,我们还是换一家来买吧。”
搞不清楚妃怜袖闻到的是什么,孙武也不敢让她把事情nòng清楚,连转牵著妃怜袖的手,朝反方向狂奔而去,重新寻觅地图上的新店。
只不过,不晓得这该算是天灾或人祸,孙武带着妃怜袖连闯了七八个地点,有的在大街上,有的在偏僻xiǎo巷里,却都毫不例外地是特种营业场所,闹得孙武瞠目结舌,想不出怎么会碰上这种事。
这种奇特的情况,非但孙武错愕,就连一直跟踪在后的xiǎo殇,都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望向香菱。
“业绩很不错嘛,分号开得越来越多,宝姑娘真是统领有方。”
“这个……倒不是为了嫌钱,只是为了战略层面需要,在这边布桩,广蒐情报,分店当然就开多一点,但也不是每一家都开妓院,有些店面是专卖nv孩子胭脂水粉的子商店,是少爷没看清楚就跑走了……咦?少爷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洁癖?这种时代,普通人家的孩子看到妓寨不会有那么大反应……”
“xiǎo声!妃怜袖的耳朵比狗还灵,你是怕她听不见吗?”
xiǎo殇的谨慎,令香菱感到吃惊,之前xiǎo殇曾经表示过,能够驱使潜藏于周遭空气中的窃听虫,制造出千百种杂音作为屏障,不用畏惧妃怜袖的超人听觉,当时说得自信满满,为何现在会改变态度呢?
也就在两人压低声音说话的时侯,孙武与妃怜袖来到地图上的最后一个选择,看着那平凡无奇的破旧店面,少年喃喃出声。
“还真是一家破商店……”
这个讲法其来有自,孙武手中所拿的那张商店地图上,写满了各个商店的地址,却唯有这一家另外加注,写上了与其半朽招牌上同样的三字:破商店。
第四章 相逢偶遇.萝莉杀手
单从那腐旧寒酸的外表,就不难想像这家破商店的生意冷清,当孙武踏进mén去,一股呛鼻的yào草味直扑而来,那不是普通的yào材味,是草yào放得太久,已经受cháo发霉的刺鼻味道。
一间有生意做的yào铺,是不会让yào草积尘发霉的,孙武很快就醒悟到这一点,因为自己敲了两下桌面,从后堂跑出来的中年夥计看了客人两眼,挥手就把两名客人往外赶,表示yào铺歇业许久,不接待外客,请孙武与妃怜袖另觅他处购买,直到孙武念出了暗语切口,看店的夥计才露出讶异之sè,一面大声嚷嚷,一面朝后堂跑去。
“老板!牌别打了,生意上mén了!”
应声而出的店老板,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结着短辫的xiǎo老头,出来见到孙武两人,脸上半点喜sè也没有,反而像是为着牌局被打断,生着上mén客人的气。见到这样的表情,孙武大致也就明白,这间店为什么会破败若此了。
(……虽然说,有些秘密商店会用破旧外表来掩饰,不过,这家店大概不是这种情形吧?这样的表情与态度,哪个上mén的客人不会跑?)孙武有了这样的认知,开口向店家要求购买能量结晶,店老板似是非常不情愿,口中不住唠叨着为何不去其他商店购买,自从万紫楼势力大举进驻万佛城后,几乎占下了秘密商店的所有据点与每年配额,店里平时根本没有客人,现在仓促间要调货,麻烦得要死。
换做是其他人,遇到这么不友善的店家。早就翻脸出mén,然而孙武在这方面却是相当好脾气,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另一方面。如果不在这里采买东西,那就要到城里其他商店去,这可是孙武万万不想作的选择。
“知道啦,就卖你们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麻烦……”
两名顾客没有离开的意思,店老板用一脸嫌恶的表情,尽快jiāo货拿钱,把提炼后的能童结晶jiāo给妃怜袖。jiāo易结束。一切本该就此告终,孙武和妃怜袖预备离去,但这家破商店可能太久没有顾客上mén,尽管店老板态度冷漠,但夥计却频献殷勤,又是端茶,又是递máo巾,希望顾客能够多待久一点,帮忙消掉店里的万年库存货。尤其是孙武支付费用时,一出手就走几锭黄金,阔绰的出手,早已被夥计认为是大féi羊到了。
“除了能量结晶这类的消耗品,xiǎo店也还有其他的法宝出售,不知道两位贵客有没有兴趣看一看呢?”
“法宝?你指的是?”
“哎呀。两位贵客见多识广,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嘛,这城里可不见得只有万紫楼才nòng得到好货喔。”
一开始,孙武还真是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不过从夥计刻意压低的声调、神秘兮兮的暗示。他突然醒悟过来,这间店里一定藏了违禁的法宝兵器,也就是所谓的黑货。
但……就算自己是外行人,多少也还知道,这类违禁品应该是只卖熟客,不可能随便拿给初次上mén的陌生客人。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被当成了待宰的féi羊,这个夥计看自己两人一个年少一个盲,想要拿些烂货吹得天花luàn坠,卖个高价。
(哎呀,这种时侯要是xiǎo殇在就好了,或是香菱在也成,她们两个比较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想是这样想,孙武最后还是接受这名夥计的邀请,到后堂去看店里私藏的黑货,理由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想去,而是妃怜袖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让他答应。
“我……我想看看。”
声音说得很低、很细,好像非常不好意思,这确实令孙武意外,因为妃怜袖并不像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满难想像她会对看这些东西感兴趣。不过,倒过来想,妃怜袖自xiǎo僻处荒山,所有的事都是透过书本了解,与自己差不多,会对外界真实事物充满好奇心,这才是正常。
这么一想,孙武随即释然,与妃怜袖一起走向后堂。利用这短短的时间,那名年轻夥计替客人作着简单的商品介绍,里头大多都是孙武从xiǎo便晓得的东西。
所有使用法宝的人,都知道一个最起码的知识,就是世上法宝总共可分为三类。
机械系法宝:由各种器械机关所制成,启动时吸取cào作者的元气或内藏能量结晶,是当前市面上最多也最广的法宝类别,xiǎo殇的磁航浮板、大武王朝的飞空军舰,全部都是这一类别。
生化系法宝:太平军国时期,由域外异族的高手匠师所创发,把法宝的制作技术,直接移植在活体身上,创造出异种生物,有些可像寻常动物一样驱使,也有的变成半生命体,兼具法宝与生物型态,袁晨锋的蛇牙笼手、大武王朝的异种骑兵,则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
最后一系则是难以归类的系别,所有不属于机械、生化系的法宝,都被归入这一类的特殊系,其中也包括了那些上古遗产。原本法宝就是上古时代所遗留下来的神秘技术,被域外异族的技师经年累月研究,归纳整理,尝试用机械模拟制造出太古法宝的效果,这才在近代取得成功,导致法宝时代的来临,但现今的各种法宝看似与太古遗物无异,其实却有着决定xìng的不同。
太古先民所制作的法宝,内中并无复杂器械,特别是最高等级的几样传说法宝,材质单纯就是一块铁、一颗yù石,里头连一个齿轮也没有,简直没法想像是怎样运作的。
根据技师们推测,先民们掌握着某种未知的神奇技术,藉由法宝引起附近空间的能量波动,从而发挥无穷威力。勉强要举例的话,域外异族的祭刀。使被划分在特殊系的法宝里头。
由于大武王朝的禁止令,这些知识普通人无从得知,但孙武从xiǎo跟着xiǎo殇作实验,对于这些基础常识早就耳熟能详。现在听那名夥计摇头晃脑地卖nòng,言语中说错了许多东西,孙武也不出言纠正,只是生出一个想法。
(以前都没有留意到,原来xiǎo殇是机械系的法宝开发师啊,嗯,她整天都在玩机械,应该是这样子没错的。)走入后堂。孙武讶异地发现这间破商店赫然有个很大地后院,虽然蔓草丛生,堆积着大批残破腐朽的yào架,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青石板地上有很多的足迹印痕,杂luàn无章,好像有许多人曾在这边动手打架。
“两位贵宾,这些都是xiǎo店的珍贵收藏,不晓得两位喜欢什么样子的兵器呢?”
店里的夥计殷勤问着客户喜好。并且翻箱取出所谓的秘藏法宝,那是七八柄刀、剑之类的光学武器,实在乏善可陈,孙武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自觉横移目光,把注意力移到屋外。再次望向那片斑驳地青砖地。
(是打架吗?不……好像有点不对,这里没有兵器砍过的痕迹,而且感觉也不像是有人死伤。)说不上有什么明确根据,只是一种单纯的直觉,孙武觉得这些足迹印痕中没有“杀气”。仅有强悍的斗志,不像是两边人马比斗厮杀,反倒像是一群人在这里……练武?
“……四十……七十……八十……”
孙武发现妃怜袖正在低声点数,尽管她目不视物,可是她却一面点数,一面环首四顾。探查方向从地面往上移,望向那些被藤蔓荒草遮蔽的墙面,仿佛看透那些藤蔓,直视其下,从墙上的某些痕迹,读取出新的资料,再配合地砖上的足迹印痕,统合计算出答案。
“九十二人。”姑怜神对孙武道:“曾经有九十二人在这里练武修业,确切时间不明,持续的时间不明,但这里曾经是练武场地事实,是不会有错的。”
“xiǎo姐,妳看得真谁。太平之luàn的时侯,这里是慈航静殿的练武场,有好多高手都在这边锻链的。”
孙武闻言感到讶异,慈航本院距此不远,mén下子弟练武没理由在外头进行,难道这里以前是慈航静殿的产业?
夥计简单解释,十多年前太平之luàn时,慈航静殿降低原有标唯,广收年轻mén徒,传授武艺,为地方训练民团,抵御太平军入侵,这地方当时便是租借给慈航静殿,用以训练新收的俗家弟子。
“虽然收的都是俗宗弟子,不照寺里辈分排行,但这里确实出了不少高手喔。”
“呃,如果出了很多高手,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很有纪念价值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么破烂呢?”
“因为……那些高手后来全都加入太平军,杀官造反去了。”
“……难怪了。”
看见夥计尴尬的表情,孙武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慈航静殿虽然广收mén徒,希望这批新生代能成为抵御太平军国的力量,但授业之后却无法有效约束他们,结果便有许多弟子投入太平军国阵营,而当太平军彻底溃败,此事也成为慈航静殿的耻辱,寺中僧人面目无光,设法遮丑,这处曾作为授业的所在自然会被处理,久而久之,自然就变成今日这模样。
(训练出的人都变成敌人,慈航静殿一定觉得很呕。不过,大家都说太平军国不好,却有那么多的人加入他们阵营,这是怎么回事呢?唔,那种时代,一定有很多的秘密没有流传下来……)无意间撞破了慈航静殿的一桩秘闻,孙武的感觉很是复杂,不过他表情落在店家眼中,却意外成了一个信号。
“这样说起来,客人你可能还不知道,那时候培训出的高手中,除了加入太平军国的以外,还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你想必是听过的,那就是天下第一yín贱,西mén朱yù!”
“西、西mén朱yù曾经在这里习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这种事情我们不会骗人的,在那片被藤蔓遮住的土墙上,还有西mén朱yù亲笔道的诗文呢,不过到底写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反正有写就是了。”
夥计往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真正要说的重点是,西mén朱yù把他毕生纵横情场不败的yín贱秘诀,纪录成书,留在本店。只要得到他的秘诀,哪怕你貌丑如猪、蠢笨如狗,也能变成nv人眼中的绝世美男子,从此没有把不到的妞,本来这套秘诀不能随便外传,但我一见客人你就觉得投缘,只要你出个价,西mén朱yù的泡妞秘诀就……”
“是假的。”
妃怜袖一口就揭破这太过离谱的谎言,虽然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却听得见身前之人的语气、心跳,也嗅得到他身上因为紧张而散发的汗味,几项特征凑在一起,无疑就是说谎的证据,答案也就自然浮现了。
为了避免再被推销,孙武和妃怜袖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听见那个夥计追在后头,犹自不肯放弃,大声嚷嚷。
“客人,你别急着走啊,就算你不喜欢泡妞,xiǎo店还有当年西mén朱yù的武功秘笈可以卖,你要不要看看……喂!”
没有理会夥计的追赶,孙武拉着妃怜袖,一下子赶到前厅,正要离开,却听见那个表情很臭的店老板又在发牢sāo,说什么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客人来了一个又一个,闹得他不得清闲。
孙武闻言便觉得奇怪,店老板的个xìng如此乖僻,哪可能会有熟客回mén,但若说是生客,正常人都应该会去万紫楼旗下的商店,难道除了自己和妃怜袖,还有其他的怪人?
好奇心起,孙武忍不住隔着窗户破孔,朝里头望上两眼,却发现上mén购物的客人,竟然是个比自己还xiǎo上两岁的男孩,身穿一件吊带长裤,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脚下踩着木凳,把自己垫高站在柜抬前,向店老板吵着要买东西。
秘密商店里所贩售的物品,是比贵金属、珠宝更高价的昂贵物品,普通人绝对买不起,店老板质疑那孩子没钱付账,哪知道那男孩一反手就扔了十几锭金子出来,豪阔之至,还在孙武之上,似乎是哪个富家子弟,偷了家里的金钱出来挥霍。
“那个男孩子好有钱啊……”
如果不是因为取得了梁山泊的活动经费,孙武的手头向来不宽裕,更从没机会看到这种xiǎoxiǎo孩童一掷千金的画面。
“男孩子?唔,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
妃怜袖告诉孙武,自己听到的声音、嗅到的气味,都显示同一个答案,
就是那孩子是nv扮男装,至于为何如此,那就无法判断了。
而那个nv孩扔出了金子,显示阔绰出手后,当店老板问起她想购买的物品,她却显得很腼腆。
“我……我听我家里人说,你们这里有卖西mén朱yù的武功秘笈,是真的吗?多少钱一本?有他用过的法宝吗?有的话我也买。”
躲在窗外的孙武闻言一惊,想不到有人比自已更呆,居然相信这种荒唐地推销词,还专程为此而来。本以为店老板会立刻开价大敲一笔。哪知道对方比自己想得还要高明,竟是一声不吭,用很冷淡的眼神,视而不见地扫过柜枱上的十几锭金子。
无声的说话。最能够表示意思,那个nv孩立刻涨红了脸,拎起腰间的一个xiǎo挂囊,抖了几下,又倒了十几锭金子出来,顿时桌面上一片黄澄澄的金光,照得人脸也发金了。
“唔,既然你诚心诚意地上mén。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卖给你吧。”
送上mén的féi羊,不宰实在说不过去,店老板的手往柜抬上一放,预备把几十锭金子扫落收下。这类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发生,更与窗子后头的少年没什么关系。但如果他会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不作反应,他也就不是孙武了。
“停手!你这样子敲诈客人,太说不过去了。”
在这个时候出头,其实非常奇怪。不过是阻止黑店诈欺,说不上行侠仗义,也算不上什么锄强扶弱,普通的大侠多半也不会来管这种事,孙武从mén口掀帘入厅时,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
到掌心的生意被破坏。店老板满是皱纹的老脸,表情看起来比平常更臭十倍,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因此翻脸,只是发着牢sāo。一个人走回后堂去,把这几个可憎的客人留在都面。
一场冲突能够避免,孙武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眼见时候不早,自己和妃怜袖应该要准备回去,便向那个险些被诈光钱财的xiǎonv孩劝告。请她不要随便掏这么多金银出来,以免招致歹人觊觎。
“xiǎo哥哥,你真是好人,中土很少有人像你这么有正义感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xiǎonv孩的说话中,透露着不寻常的讯息,孙武一时间没有意会过来,只是觉得语气有点古怪,心觉有异,低头看看nv孩。被鸭舌帽遮挤住的面容,似乎还涂上什么煤灰之类的黑渣,看不清楚本来面目,只有一双粲然如星的闪亮眼眸,给人极深刻的印象。
这双清澈、灿烂的眼眸,闪闪发光,满溢着崇拜与尊敬,好像看到了什么偶像人物,正感动得不得了。孙武觉得不解,因为自己帮的不算什么大忙,似乎不值得让人感动成这样,但转念一想,登时心叫不妙。
(糟糕,xiǎo殇以前说过,世上有些人对成熟nvxìng特别有吸引力,被称为师nǎi杀手,而我则是刚好相反的那一种。)察觉到这个可能xìng,孙武慎重起来,先让nv孩放开紧抓自己衣袖的手,轻声道:“xiǎo妹妹,妳家住哪里?这个时侯不回家,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家……家里的人才不会担心我咧,我不想回去,而且他们也会派人出来找的。”
nv孩说话的口吻,正是典型的富家xiǎo姐,如若她家族在万佛城有权有势,派人出来找她也是正常。孙武目前是被通缉之身,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自己,听nv孩这样说,便想告辞,以免暴露行踪,哪知道nv孩突然抓住他的手,很紧张地嚷了一句。
“带我回去的人来了,xiǎo哥哥,你帮帮我。”
这不是luàn发挥正义感的时侯,nv孩家人来到,正好将人jiāo还回去,哪有帮着她偷钱逃家的道理,孙武正要答话,陡然间一阵奇异风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
(哇!不会吧,说来就来,有这么巧的吗?咦?声音古怪,靠过来的东西好像很大件。)确实是很大的一件东西!
一个几乎与孙武同高的巨大铁球,以奔雷之势轰砸进来,壁穿屋塌,瞬间就把整个房子毁了,无数砖石坠砸下来。
孙武对这类场面早已驾轻就熟,很快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金钟劲行遍全身,轻松应付这种程度的luàn石崩砸,不过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个nv孩子,他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扑滚到安全地方,避开了这阵崩塌。
(不是说来接人的吗?怎么用这样的手段?一个不xiǎo心就出人命了啊!)当可以坍塌的东西塌尽,孙武从瓦砾堆中站起,看着旁边一片断垣残壁,心中错愕。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强猛劲风再次袭来,那个巨大铁球又砸了过来,这次不是像钟摆摇dàng那样飘砸。
而是一开始就认准目标,仿佛炮弹般shè击出来,直指向孙武。
大铁球重逾千斤,再加上这等速度与来势,这一击的力量何止万斤,就算是金钟罩第六关也硬接不起,孙武第一时间侧身闪避,虽然没有被正面击中。但被擦撞一下,巨力袭身,险些便站立不稳。
金钟罩护身效果奇佳,换作是旁人,光是给擦着这一下,全身便筋折骨断,整个散了架,不过,当孙武站直身体。却发现四面八方都已给人包围,来人全部身着军装,而且还都是大武王朝御前侍卫的服sè。
(原来不是送xiǎo妹妹回家,是来抓我的,这下子可糟糕了……咦?妃xiǎo姐呢?)刚才妃怜袖并没有跟着走进前堂,只是站在外头等候。可是大铁球一下子拆掉半间屋子后,孙武没听见她出声,现在更感应不到气息,不晓得人跑到哪里去了。
妃怜袖不在,单单要靠自己一个人冲出重围。并不是做不到,可是旁边还拖着一个xiǎonv孩,孙武就不敢这么有自信了。面对这批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孙武一点都不认为他们会这等好心,肯不伤及无辜。
而在孙武看着身边那不知天高地厚,犹自嘻嘻傻笑的xiǎonv孩。为之头痛不巳的时侯,一个很耳熟地声音冷冷地响起,入耳瞬间,孙武几乎跳了起来。
“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混得不错嘛,军部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找遍附近每个城市乡镇,就是搜你不着,要不是这间店主通报我们说有通缉犯上mén抢劫,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咧!”
店老板的报复手法真是激烈,用这毒辣之至的手法,回报了孙武的仗义执言,不过孙武现在却没那心情感慨,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那道站在围捕人马最前头,显然是带队首领的倩影。
修长高挑的身材,被包裹在毕挺的军服里,腰间配着军刀,虽是nv子之身,却是气宇轩昂,英武剽悍犹胜须眉,特别是遮住左眼伤痕的那片眼罩,更为那张清秀的脸庞增添了威严,而孙武更知道那块眼罩之下藏着一件厉害法宝,曾令自己大吃苦头。
“纳、纳兰元蝶?”
孙武迄今为止大半的人生都在梁山泊度过,在外界并没有多少旧识,但纳兰元蝶无疑就是一个,他甚至怀疑自己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碰到这个nv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武军的营地,因为被大武军、铁血骑团两面夹攻,被迫与钠兰元蝶联手,一起对抗北宫罗汉,当时纳兰元蝶动用眼中所藏的法宝,燃血发招,消耗元气甚钜,伤势不轻,但之后孙武随着铁血骑团东奔西跑,不曾再见过纳兰元蝶,哪想到自己来了慈航静殿,她竟然也尾随而来。
“每次见面,你身边都有个xiǎo丫头,你是不是走到哪里都非要带个xiǎonv孩啊?”
纳兰元蝶说话的声音很轻,中气不足,似是那日燃血而战所消耗的元气还没回复,但她所说的话,却正中孙武最痛的地方,刹时间就让少年变了脸sè。
(可恶,把我说得好像变态sq狂一样,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带地……)事情变成这样,说什么都是多余,孙武低头看看正牵着自己手的那个xiǎo麻烦,再看看纳兰元蝶,对方就像会读心一样,抢先把他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不必作那种妄想,我们的目标是将你拿下,不会顾忌任何人,如果你不想伤及无辜,现在可以束手就擒。”
纳兰元蝶的态度依旧强硬、高傲,孙武心知没有转圜余地,目光望向四周,打量着包围在周遭的御前侍卫,发现东南西北四方要角都有人把守,手上拿着的法宝也相当古怪,虽然看不出具体功能,但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力,显然并非凡品。
那个大铁球,孙武本以为是某些巨大机弩所发shè,但现在却发现铁球所连接的铁链,竟是握在一名体格壮硕的大力士手上,同样的铁球还有三个,分别位于四方角落。
这样的大铁球,普通人力气再大也举不起,更别说把它像炮弹似的甩砸出去,其真面目肯定是某种法宝。
(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这么举重若轻?该不会是重力系的法宝吧?xiǎo殇说过那种法宝很难做,他们真的nòng得到?唔,这一仗可能很不好接啊。)眼看敌人步步进bī,气势凌人,孙武脑里转过许多念头,却仍想不出怎样带个累赘全身而退,唯有暗自凝运金钟罩,目光紧盯着四方御前侍卫,准备随机应变,这时,身边传来一个xiǎoxiǎo的声音。
“xiǎo哥哥,你不用担心,等一下会有帮手来喔。”
这话很怪,孙武想不太出是谁会赶来帮手,妃怜袖的可能xìng最高,可是她现在不见踪影;xiǎo殇的可能xìng也很高,但如果是xiǎo殇来救人,自已确实可以全身而退,不过在场的其他人保证死伤惨重,身边这个xiǎo累赘更是十死不生。
(帮手?从哪里冒出来啊?)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一件很难形容的怪事发生,周围的风声陡然停了,附近整个寂静下来,只有来自远方的少许人声,遥遥传来,倍添诡异。
万籁俱寂中,一种莫名的悸动,孙武本能地抬头仰望,满天凄yàn的残霞夕照中,赫然有一道灿烂的红影,高速飙过天空,轻巧回翔,竟然朝这边转折shè来。
在黄昏落震的辉映下,那抹红影美得难以形容,刹那间,少年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好美的凤凰啊!)
第五章 凤凰翩翩.九天翱翔
当周遭突然静得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声音”凭空被chōu掉了一样,在场众人大
多都察觉有异,但由于角度的关系,并不是每个人都看见那抹横切过天空的绯红倩影。
孙武看见了那抹红影,虽然说不是很清楚,只是刹那间的惊虹一瞥,但留于眼中的印象却非常强烈,甚至勾起了他一段几乎遗忘的回忆。
在那xiǎoxiǎo阁楼内翻飞的火红身影,翩然而动,典雅曼妙,却又如同nv皇般高贵尊荣,以皇者之姿君临降下,一掌便击碎了自己的六关金钟罩。那是自己离开梁山泊后的首次失败,也是最惨的一次失败,那种血液几乎沸腾的炽热,至今忆及仍觉得不寒而栗,然而……
(这不太可能吧?那个宝姑娘……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孙武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没过多久,一朵朵美丽的红雪自天上慢慢飘坠,仿佛满天彩霞化为雨雪,点滴酒落,刹时间,如血夕阳映着点点红雪,画面凄美得像是要烧起来,令所有人沉浸在这一片绯红梦境,如痴如醉。
能在这片玄奇红梦中保持清醒的人并不多,孙武是其中一个,因为自幼被青梅竹马的玩伴训练得太好,各种法宝的运作征兆都亲身尝过,他很快就察觉到,漫天红雪中藏着一股能量波动,有人正在使用法宝,而且还是那种会影响人们jīng神的法宝,所以才令众人意识恍惚,心神失守。
与孙武一样保持清醒的,还有一个纳兰元蝶。尽管武功算不上一流。但纳兰元蝶的赤龙火眼,确实也是一件异宝,能协助宿主宁定心神,抗拒外来的jīng神干扰。令她在短暂晕眩后,立刻便清醒过来,还连带认出了敌人的手法。
“xiǎo心!是万紫楼的炽羽风暴!”
一句话才刚刚说完,平静的雪花忽然变得狂暴,顷刻间疾风大作,吹得人们睁不开眼,甚至开始站立不稳。空中的赤雪被强风带动,高速旋转飞绕。再次与人们接触时,竟是割体如刀,锋利得令人不敢相信,只听见全场连声惨呼,淡淡、细细的红sè雨雾放shè喷出,缓缓洒下,令这幕血红幻梦多添上一层邪异sè彩。
当“风暴”骤起,孙武第一时间便运起金钟罩。对万紫楼的武学忌惮甚深,他一开始便鼓足六关金钟劲防御。闪闪金光,成为漫天红雪中一个最醒目的存在,也藉机看清了红雪的真面目。
(这些……不是雪花,是很细的羽máo!)不晓得是哪种奇异珍禽的羽máo,被特殊加工后,只剩下指节般大xiǎo。看来轻软如绵,一口气就能吹得老远,可是在强风带动下,这xiǎoxiǎo的羽máo锐逾钢铁,竟然切ròu断骨。无坚不破,若非亲眼所见,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糟糕,那个孩子……)金钟罩第六关虽巳能凝劲于体外,形成护罩,但却只是初步。想要用来保护旁人,效果并不算好,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孙武实在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把怀中的孩子好好护住。
不过,孙武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这些红sè的羽máo是一种法宝,而来人cào作这项法宝的技术,简直是如臂使指、出神入化,漫天赤羽卷动虽急,但飞卷到孙武附近时,不是变得轻柔无力,就是像有灵xìng一样旋绕避过,令孙武两人附近成为了一处无风带。
到了这个时侯,孙武巳经百分百肯定,来人绝对是自己的援军,尽管不知道是什么身分,但要是自己还傻傻在这里站着,那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你别想走!”
试图趁luàn逃逸的孙武,碰到了预期中的阻碍,纳兰元蝶的注意力一直紧盯在他身上,见他想要突围,哪肯甘休,抢过部下手中的一根锁链,挥动两下,之前砸毁房屋的超大铁球自天轰落,击向孙武。
“又来?”
铁球重砸,力透万斤,钟罩第六关硬接不起,孙武心念急转,脚下踩着万紫楼的巧妙步法,身形一晃一幻,间不容发地避过大铁球,在碎石巨响声中掠至一旁。
地上被铁球砸出一个大凹坑,砖石碎裂,激起的劲风还扫塌了左侧半堵墙,惊人的威力令孙武得到一个讯息。
(这么大的威力,铁球一定是实心的,这样的重量就算纳兰元蝶有力气挥动,链条也无法承受,哪可能像是抛皮球一样在耍?所以……是重力系的法宝?)孙武做出判断,刚想往外再闯,一样东西吸引住他的视线,那是一张“违禁品”,用摄像法宝所拍出的相片,从那发黄的颜sè看来,绝对在十年以上,是太平军国时代的产物,本来悬挂在这间店的墙上,被大量杂物给覆盖,却因为铁球砸毁墙壁而落地。
这张团体照的主角,是一群打赤膊的光头青年,由于头顶没有烧香疤,所以应该不是和尚。相片中央的一个青年,虽然是剃着大光头,但却笑得异常灿烂,那种仿佛刚完成一件恶作剧后的得意笑容,洋溢着旺盛活力,令他周围的人们同受威染,笑得无比欢愉,而他的长相更是俊俏得出奇,孙武从没见过哪个男人生得这样好看,而且在最初的惊叹之后,这个美男子更让孙武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好像见到了久违的亲友。
而在这个俊美青年的右手边,有一个男人与他勾肩搭背,咧开嘴大笑着。这个男人是整张相片中唯一有头发的人,也是因为他的头发,孙武虽然觉得眼熟,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直到孙武看出那歪歪斜斜的头发是假发,这才整个醒悟过来。
(这个人……他、他是苦茶方丈啊!为什么这张相片里有他?)比现在年轻个十多岁,基本相貌却没有什么改变,孙武认出了苦茶方丈后。更惊奇地认出相片的左下角,那个表情十分严肃的男人,正是xiǎo镇的地下镇长赤魃,从相片中每个人亲热的笑容来看。所有人都相互认识,而且jiāo情匪浅,换句话说,苦茶方丈与赤魑镇长相熟,甚至……
(咦?苦茶方丈的右边,那个人是谁?好面熟!)心中一凛,孙武急着想把相片看得更清楚些,可是一只脚却在这时踩踏到相片上。当鞋底移开,那张太过残旧的相片已经破裂碎解,再也拼凑不回原本样子了。
对纳兰元蝶而言,她的眼中只有孙武,根本没注意到脚下踩着了什么,一心一意只想把人给擒下,适才一击不中,现在便跟着发动第二击。
“你烦不烦啊!”
被纳兰元蝶穷追不舍,觉得自己被sāo扰到烦透的孙武。终于动怒,急提真气,想要与纳兰元蝶硬碰硬一拼,哪想到xiǎo腹突然一阵剧痛,眼前疼得发黑,这才想起自己接受易筋洗髓时。苦茶方丈谆谆告诫,如果妄动真气,筋脉随时会迸断碎裂,刚才一轮战斗,自己还未觉不适。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把金钟罩运上第六关,便是自己目前的极限,维持在极限状态的时间一长,身体就会出事。
痛楚来自丹田,是真气逆走失控的征兆。xiǎo腹如千刃割刺,几乎痛到要失去意识,孙武大喝一声,周身真气鼓dàng,失控的激烈能量窜走,不仅袭向四方,还化为暴风,激转旋飙出去,一发不可收拾。
三名正要扑上来擒拿孙武,与他靠得最近的御前侍卫首当其冲,被暴风吹得站立不稳,一跤栽跌出去,立刻被卷入外围的漫天赤羽中,无数血sè细羽贯体而过,杀伤效果无异于凌迟,三人在惨嚎声中被千刀万剐,血ròu碎骨卷入赤羽中,变成红sè雨雾,吓得每个人心头发寒。
炽羽风暴,是万紫楼结合法宝与武学的特殊技,当年凤凰夫人便是以一手赤羽风暴,在黄沙之中将百多名太平军国的高手秒杀,威震天下,自此位列三宗之一。当确认眼前的漫天红雪,便是传说中的炽羽风暴,已经身陷其中的御前侍卫无不大惊失sè,luàn成了一团。
不过,紧接着发生的事,却令在场所有人为之愕然,孙武周遭所鼓dàng的狂风未有休止,甚至还越吹越强,往外围冲去,与半空中旋绕的赤羽对撞,两力互碰,赤羽竟然被压在下风,当来自孙武身上的能量冲击再一次啬强,维持赤羽旋绕激转的力量顿告消散,空中的赤羽失去动力,往下坠落,但很快就像是被许多看不见的细线所牵引,一下子往天上飞去,消失了踪影。
这一手回收法宝的技巧堪称神奇,但众人的注意力却被孙武给吸引,自他身上所释放的能量冲击在破解了炽羽风暴后,越来越是强悍,一波接着一波,bī得众人气息不顺,呼吸困难。御前侍卫们很快就面临新的恐慌,惊讶于这个少年的内力之强,简直是匪夷所思,怪不得能以一人之力连挫御前两大统领,就连纳兰元蝶都觉得难以置信,才不过几十天时间没见,这少年的武功何以突飞猛进?
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孙武却是有苦自己知。过度催运力量,牵动体内的舍利能量,如今佛血舍利的能量已经发生反噬,少部分的能量散诸体外,形成冲击风暴,但主要的伤害却在体内形成,气血冲激经脉之后,舍利就会开始吸蚀宿主jīng血,现在已经是连站起来都很吃力,而若不尽快压制解救,十几秒内就会变成一具乾尸。
“……xiǎo哥哥,你的身体好热啊。”
血液都快为之沸腾,体温何止是热,根本就已经是烫手了,但是在xiǎonv孩细嫩嗓音入耳的瞬间,一股冰凉气息如同清流,在体内缓慢流动,被牵动的舍利能量登时受到压制,身体的情形略有好转,连意识都清醒不少。
(是谁在帮我?这个xiǎo姑娘吗?这感觉……不是内力!她身上带了什么神奇法宝?)意外遭逢奇遇,孙武真的是很错愕,究竟是这个地方奇怪?还是自己奇怪?
为什么随便出来买个东西都会碰到异人?而且还是个貌不惊人的xiǎonv孩,难道真是自己太孤陋寨闻,不知道这世上的稚龄nv孩都已经变成恐怖份子了吗?
思考的时间没有很多,因为那股清流虽然对症,但滴滴细流解不了燎原大火,这nv孩似乎年纪太xiǎo,修为尚浅,发出的力量难以持久,所使用的法宝得不到能量供给,迅速弱化,一度被压制的舍利能量,很快又再次反扑。
(可惜!如果我自己还能运劲,只要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份力,就可以把紊luàn内息平复过来,回复行动力了……)明知道自救的方法,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孙武心中连叫可惜,而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瞒过一直在注意他的纳兰元蝶。
“别上他当!敌人已经不行了,马上采庚子方阵,把他拿下!”
庚子之名,肯定是某种厉害阵势,御前侍卫们以法宝效能为主攻的jīng心杀着,但其真面目为何,孙武这次却得不到见识的机会,因为纳兰元蝶发动第二波攻势的同时,孙武所暗自期待的外力到了。
……由于现场的人数不少,原本她希望能够藏身幕后,不在这个尴尬时刻出来露脸,无奈意外变化连接而来,应该一举歼杀敌人的风暴强招,竟然被孙武所破,眼看着敌人重组攻势,她把心一横,从藏身之处再度现身,刹时间红影闪动,一头美丽的凤凰重投人间……
“火!好大的火啊!”
一声凄厉惨嚎,打断了御前侍卫们正要发动的攻势,当两具被火吞噬的人体痛嚎着奔跑倒地,迅速变成半熟半焦炭的两团东西,众人对是在惊楞中看见那抹火红倩影翩然飘落。
红影的周围,有火光燃动,全身被笼罩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人们只能隔着火光,隐约看见烈焰中的娇美倩影,虽是面目不清、形影模糊,但从那峰峦有致的绝美曲线,已足够让人知道火光中必是一等一的绝sè天仙。
火焰在身影周围飞快律动,仿佛有着灵xìng,为了能够伴随在她的身边、供她驱策而兴奋不己,用这样的雀跃方式来表示喜悦,而她就像是一个尊贵的nv皇,优雅地伸出即使在烈火中仍显得白皙的素手,逗nòng着指缝间的火焰,嘉奖她忠实的臣民。
至高无上的华丽王者,威严而不失典雅,一瞬间的倾城惊yàn,所牢牢刻在人心的,便是绝代芳华四个大字,在场众人无分男nv,这一刻都深深为之mí醉、赞叹,陷入一个令人不愿醒来的美丽梦幻。只是,美梦自来最易醒,当她指缝间溜绕的火焰起了变化,从忠诚乖巧的臣民,一变而为杀气腾腾的勇猛卫士。起身捍卫nv王,这场豪华的美梦就化成一片烈焰火海。
“轰隆——”指缝间的火焰流转,只为了配合法宝升温、增压,当蓄劲已足。
她周身的烈焰凝聚成八条火龙,以肆虐之姿,朝四面八方疯狂轰击而去。附近的御前侍卫们还没有从那份惊yàn中清醒,高温炎龙便已袭身,甚至来不及作任何反抗,惨嚎着在炎龙透体后变成一具焦尸。
从现身到出手,时间不过短短十数秒,孙武目睹整个过程。心里佩服得无以复加,除了赞她的美丽、运用法宝战斗的强横,更佩服她cào控全局的手腕,打从现身以后的每一着,她都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在身上,既像一个无懈可击的最佳演员,又像一个熟练的驯兽师,指挥着凶悉的猛兽,把所有可能影响局势变化的因素掌控在手。
然后,完全被打luàn阵脚的御前侍卫们,无论装备了多强的法宝,都只是她可以随意毁灭的东西。
堪称完美的表现,孙武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做到,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确实有着疑惑。
(奇怪,这个nv人是谁啊?纳兰元蝶说,她用的是万紫楼武技,那……她是宝姑娘吗?)如此威势、如此美丽,万紫楼中除了那头最骄傲、最尊贵的xiǎo凤凰。确实再无第二人能及,但是堂堂万紫楼的少主人,为何会跑到这里来?更重要的一点是,孙武记得自己和宝姑娘的jiāo情并不好,她甚至还算是自己的半个仇家,怎么会对自己出手相救呢?
不及细思。宝姑娘左足一点,轻飘飘地回翔飞来,速度似缓实疾,一下子就到了孙武面前,右掌一落,赫然是住他脑mén拍下。孙武yù闪,但体内真气失控尚未平复,手脚不听使唤,动作一慢,就被宝姑娘的一掌拍中脑mén,刹时间只觉得脑中一晕,跟着便是一股热流狂飙入体,自顶mén直冲丹田,与先前未散的寒劲结合,两者合流,顷刻间将孙武紊luàn的内息镇压,不再牵动佛血舍利的庞大能量。
内患解除,孙武神清气爽,通体舒泰的威觉,几乎让他想长啸出声,但一睁开眼晴,却见到一双满溢着傲气与贵气的眼眸。
“xiǎo子,可别太自以为是,这么点本事就出来闯江湖,你是嫌命长吗?”
与当日在万紫楼中的声音一模一样,确实是羽宝簪本人亲临,高傲又不友善的口吻,勾起了孙武那不愉快的回忆,但却也令他察觉到,与甫现身的时候相比,羽宝簪的中气似乎弱了不少,护体火焰闪动的频率变快,极度不稳定,看来像是维持得很吃力。
(奇怪,为什么宝姑娘好像很……啊!)孙武登时醒悟,羽宝簪现身后拍上自己脑mén的那一掌,肯定令她大耗真元,所以现在说起话来才会有中气不足的感觉,换句话说,自己实在是久了人家一个很大的人情。
但……为什么羽宝簪会突然现身援手?这要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总不会是她到万佛城来视察分店,路经此地,顺道仗义相助?那么,难遣她是一直跟在自己后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武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但一个愤怒地声音却将他惊醒过来。
“这人是朝廷重犯,军部、刑部指名缉拿到案的对象,万紫楼伸手阻挠,是存心想与朝廷作对吗?”
纳兰元蝶焦头士脸的模样很狼狈,但却是在场御前侍卫中唯一从炎龙袭击下全身而退的人,显示她高人一等的本事,只可惜这些本事尚不足以克敌制胜,令她仅能凭靠朝廷的声威来压人,希望羽宝簪能有所顾忌,知难而退。
然而,万紫楼的少主人虽是年轻,却已代掌楼中大xiǎo事务多年,江湖阅历之丰富还在纳兰元蝶之上,哪有可能被这简单几句话给唬倒,听了这些话,火光中的她只是粲然一笑。
“与朝廷作对?这可万万不敢,但朝廷那么大,军部能够代表文武百官的统合意见吗?孙武公子身为皇室血脉一事,天下皆知,连陛下都没有否认,各地官员抢着迎接殿下还朝,这样要说是钦命重犯。似乎谈不上吧?”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所造成的破坏是事实,既然陛下未有特赦于他,我就有责任将他擒拿归案。请羽大xiǎo姐不要阻拦。”
“哦?大武王朝的法令什么时侯也算上皇族一份了?这倒是稀奇得很。就算真的是有罪吧,缉拿罪犯归案也是刑部的工作,什么时侯轮到军部来越俎代庖了?看来军人肩膀上扛的责任果然是很重啊。”
简单几句,羽宝簪把纳兰元蝶的质疑全部堵住,而当纳兰元蝶想要再说,火焰中突然发出几声尖锐的呜笛,似乎在作什么催促示警,羽宝簪更不答话。左手穿越火焰,在孙武背后轻轻一按,强劲气流推动,孙武与怀中所抱的nv孩一同离地而起。
“少陪了,日后有机会再见吧。”
扔下一句场面话,羽宝簪左手一挥,周身火焰再次结集飙出,凝成一头火龙开道,孙武二人跟着灼热气流飘翔。她本人断后,轻易冲出已经七零八落的包围网。
“留下人来!”
明知不敌,纳兰元蝶仍未放弃,举臂扯地上一条锁链,巨大铁球飞砸出去,直袭向半空中的孙武。
金钟罩的运劲需要脚踏实地。若是身凌于空、重心不稳,护身金钟劲便威力减半,这是孙武最忌惮的一种情形,所幸在那巨大的铁球近身前,一个美丽的倩影已经连同烈火而至。拦挡在他与铁球之间,纤纤一手推出。
“瞧仔细了!”
仿佛有心展示,羽宝簪的身形陡然变化,明明是近在咫尺,身影轮廓却模糊起来,化一为四。瞬间变成四个羽宝簪,连身上的火焰都一般无二,仿佛四头拖曳着火之羽的凤凰,在空中舞动。
凤凰七绝。凤踪瞬动!
这一式万紫楼绝学,孙武在与铁中堂战斗时,也曾意外使出过,但此刻由正宗传人施展,分身化影的技巧赫然更胜一筹,四个美妙的身影翩然翔动,火光流转,说不尽的华丽风情中,四只手掌分不同方向朝大铁球按去。
接触瞬间,熊熊火焰分四方吞噬了铁球,但羽宝簪的分身幻影却也同时消失,只剩下铁球前方的真身,伸掌按向发红的烧灼铁球。
由于距离太近,孙武看得很清楚,羽宝簪的分身攻击者似同时,却有着先后的时间差,三个分身的掌击先至,用意不在攻击,而是把高热掌劲灌入铁球,破坏铁球的内部结构,等到“前置作业”完成,分身才消失不见,将所有力量回归真身,由主体发出全力一击。
轰隆!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爆发出来的威力却是惊天动地,厚重的铁球外壳连同内里机件,一起迸炸开来,所有物件在炸散之前就已经扭曲熔解,毁坏得不成样子。阵阵热làng涌向四方,连同爆破的碎片一起,给予在场哀嚎呻yín中的幸存者另一波灾难,这次是连纳兰元蝶都无法幸免,被爆破的冲击热làng打个正着,倒跌了出去。
现身短短数分钟,羽宝簪完全把战斗主动权掌握在手,而最后击破大铁球的一式“凤踪瞬动”,更让孙武见识到武技运用的新可能xìng,整场战斗看下来,对少年所带来的启发,比什么礼物都更让他雀跃不已。
(万紫楼不愧是当世大派,武学别开捷径,如果我……咦?)在即将要顺利脱出的前一刻,孙武察觉到大气中有股不寻常的奇异压力,无声无息地延伸开来,仿佛在张设某种看不见的网绳,而这股奇异压力显然是针对特定对象,因为后头的羽宝簪忽然闷哼一声,好像吃了某种暗亏。
“宝姑娘!你……”
孙武心中担忧,回过头一看,却被所看到的东西给吓得失了声。
火焰仍在燃烧,但受到那股莫名力量的压制,火势受挫,像是被当空浇了一大缸冰水,本来隐藏在火光中的仙姿,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腰部以下还在火焰包围中,但在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之上,却是一具美得令人屏息的完美香躯。孙武之前不是没见过宝姑娘,也曾和她近身搏斗过,但那时宝姑娘身穿华丽锦袍,一层又一层的锦缎华服,看得人眼都花了,只注意到她的高贵仪态与美丽,却对华服底下的身段没有多大印象。
然而,这次在烈焰之下,羽宝簪所穿着的不是什么华丽锦缎,却是一件火红sè的皮革马甲,在一层氤氲红光中闪闪生辉。
赤红sè的皮革,紧身的程度仿佛新贴在肌肤上,马甲中央开出一道长长的缝口,用金黄sè的绳子绑束住,虽是如此,胸腹之际的雪肮肌肤,却仍清晰可见,仿佛是初雪般的晶莹剔透,尤其是两团白皙浑圆的rǔròu,与皮革的赤红sè一衬,更显得肌肤白腻若雪,在金sè绳索的紧紧绑缚下,似乎随时都会裂绳弹出,惊心动魄的美与yàn,少年何止是失声,险些连呼吸都要忘了。
“这、这个衣服太……太吓人了……”
不想失态,孙武一手遮住xiǎonv孩的眼睛,自己也连忙侧偏过头,却发现地上不知何时来了四个身穿白sè斗篷的怪人,分站在四方角落,一语不发,身上散发的气势相当惊人,正是那莫名压力的源头。
(又有敌人?也是御前侍卫?)孙武这么猜测,但当他发现四人中的一个,正是早前在市集上看到的高个子,他马上就察觉不对,因为大武王朝不可能任用域外异族当皇帝护卫,这四个人应该另有来历。
场内骤临强敌,而羽宝簪才刚刚恶斗一场,现在要以寡敌众,处于相当不利的局面,孙武有心帮手,但是一转回头,却是看到一张只窍出下巴的俏脸。那双被遮在火红眼罩下的眸子,写明着不需要任何帮手的自尊与自傲。
“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兵凶战危,羽宝簪不再多话,素手一扬,全力发劲将两人送走,不给孙武回头的机会。
在临别的瞬间,孙武突然觉得,宝姑娘的眼神虽然又是骄傲、又是尊贵,但不知为何,自己看起来总觉得很眼熟,很像某个自己想不起来的熟人……
第六章 旱天霹雳.方丈圆寂
“我从xiǎo最爱看的就是伟人传记,因为所谓的伟人,都是能人所不能,强到可以拿来搞笑。掉下山崖,会有奇遇;雨天滑倒,会有奇遇;不是发现秘装财宝,就是有美nv自动送上mén来,吃饭睡觉都还有一堆幸运事会排队上mén,搞不好连放个屁都可以增加百年功力。”
“喂,你看的那种东西叫xiǎo说,不叫伟人传记啦!”
“哦,你也觉得那种东西应该叫xiǎo说吗?那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现在这个状况该叫做什么呢?”
站在孙武面前,xiǎo殇双手叉腰,斜扬着眉头,连嘴角也扬起来的表情,看来真是无比邪恶,但相较于穷追不舍的纳兰元蝶,孙武发现自己还是比较愿意面对眼前这一个人形灾难。
“同样都是出mén买东西,别人去买就好好没事,你买东西就会买得惊天动地,还把店都给拆了,这么大的排场,真不愧是英雄豪杰,可是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呢?要买截木头回来的话,在村子里头买就好,不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吧?”
这真是最让孙武哑口无言的一点,刚才被羽宝簪一掌推送出去,好不容易脱身后,自己本想立刻回去帮手,结果xiǎo殇却离奇出现在自己面前,把自己给拦住,问起事发经过,自己记起怀里抱着的那个nv孩,已老半天没了声息,连转低头探看,哪知道自己怀中除了一截烂木头之外,竟然一无所有。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一截烂木头?孙武是想破头都想不出答案。总不可能自己见了鬼吧?
“咦?xiǎo殇你是一个人来的吗?香菱有没有和你一起?”
“喔,你说她啊?我们进城来找你,找到一半,她突然说肚子痛。要上茅房,然后就跑不见了,你没有看到她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但当孙武放下手中的烂木头,他突然想起另一个神秘失踪的人。
“xiǎo殇,你有没有看到妃xiǎo姐?她和我一起来池,但不知道什么时侯不见了……
喂,不准说她也变成木头了。“
很意外的一点。xiǎo疡的答案居然是有,说刚刚看到妃怜袖和一个戴着斗笠的怪异男人走在一起,两个人走到一条xiǎo巷子,不晓得作什么事情去了。
“……中年男子和美少nv走在一起,能做的事情只有一种吧?啧啧,看不出她一脸清纯的样子,居然也在做这种jiāo际生意,你要不要考虑替她介绍一下,在万紫楼找个好位置啊?”
“你不要这样说啦。事情一定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哦,可是你不觉得我的说法最合理,是最有可能的假设吗?”
“或许是吧,但我也觉得,无论是什么荒唐怪异的理由,都比你的这个说法有可能得多。”
两人进行着非常无趣的超年龄话题。听在路上地行人耳中,每一句都是不可思议的东西,虽然话的本身没什么特别,但只要看到说话之人的年龄,还有那张纯洁童稚的面孔。就让人起了强烈的错luàn感,分外感觉到下一代的未来真是一片黑暗。
“xiǎo殇,附近的人都在看你了啦!你说的话,一定让他们觉得国家的未来没有希望,一片黑暗了。”
“这个国家原本就没未来可言,不管我说些什么。这些人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被放到阳光底下……你看看,一张张都是失败者的表情,成功的人会把责任扛起,失败者就只会把责任推给下一代。”
大刺刺的发言,着实引人侧目,换做普通孩子这么说话,可能早就被当街殴打了,但这些话语出自xiǎo殇口中,由于说得太过理所当然,趾高气昂,反而让旁观的人们心存忌惮,不愿多惹事端,招来麻烦,纷纷低头散去。
“看吧,失败者永远都是夹着尾巴走,而成功人士就是可以站在原地,笑到最后。”
“照你这么说……街头铜像是天底下最成功的人了。”
“那当然,不是伟人,哪有资格被nòng成铜像?”
这完全是强词夺理的说法,但因为当事人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孙武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苦恼的时侯,前头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弯腰驼背的模样看来像是一个老太太,双方靠得近了,孙武才瞪大眼睛把人给认出来。
“香、香菱?你怎么了?不是说去上厕所了吗?怎么一副……一副好像jīng疲力尽的样子?”
“这个……一言难尽,刚刚在茅厕里,突然有条蛇爬了进来,差点被蛇咬到,自己在躲的时候不xiǎo心一脚踩空,扭到了脚,又摔到墙上,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喔,那……那你以后xiǎo心一点。”
这么尴尬地糗事,孙武觉得很难安慰,虽然自己隐约感觉到香菱说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但此刻她疲惫的脸上,很强烈地写着“请少爷别再多问”的神情,自己纵有怀疑,暂时也只得把这些困惑压下。
有别于孙武的态度,xiǎo殇却是直接走上前去,握住香菱的右手,对指头上地红宝石戒仔细端详,半晌之后,才饶有深意地说了句话。
“……上一次厕所就耗损得那么厉害,你很拼命啊。”
“是啊,以前从没发现厕所那么危险,这种事多来几次,我一定会很短命的。”
看看xiǎo殇、看看香菱,两nv脸上看似友善的笑容,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孙武暗自警告自己,下次上厕所也要xiǎo心。
三人会合之后,本来要先寻找妃怜袖。但天sè已黑,找人不太方便,纳兰元蝶率领的御前侍卫团又在左近,万佛城已是多事之地。不宜久留,三人商议之后,由香菱在万佛城往外的几处出口留下记号,三人先行回到住所,等侯妃怜袖的归来。
这场糊里糊涂的购物之行,结束得非常莫名其妙,不过对孙武而言,这漫长的一天还未结束。以事情的严重程度来说,甚至是才刚刚开始。
当孙武三人回到xiǎo镇,才到镇mén口,就看到路飞扬在那边来回镀步,身后有十多名鬼鬼祟祟的男人,正目不转晴地看着他。那十几个男人看来都有相当的修为,功夫不弱,只是一被人注视就连忙转过头,或者拉低斗签遮面。不愿被人看见真面目,这才显得鬼祟。
“xiǎo殇,路叔叔后头那一票是什么人啊?”
“天晓得,十有九成是追债来的,一大票人坐在后头盯着脊椎骨看,很好看吗?一定是来追债。嗯,搞不好还是赌债的债主。”
“不会吧?路叔叔不是说他戒赌了吗?”
“一个赌鬼说自己不赌了,就像一个神经病说自己没神经一样,连这你也信吗?你真神经。”
孙武哑口无言,想说这些人如果真是收赌帐的债主。路飞扬肯定是等自己回来,要向己求援,这事自己该管吗?心里还在犹豫,路飞扬已经发现他们,张口呼叫。
“xiǎo武,你们可回来了。这些大……大哥们等你们老半天了。”
话没说完,那十几名大汉一拥而上,将孙武三人团团包围,这时孙武才看清楚,那十几名大汉全都是光头,之所以戴上帽子或斗笠,只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身分,换句话说,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来自慈航静殿。
“诸位大师,不晓得有什么事吗?”
“孙施主,我们是方丈派来的,想请你……”
和尚们表示自己是慈航静殿的使者,被寺方一个接一个派来,是为了请孙武往慈航静殿一行,至于找得这么急所为何事,这点却连他们也不晓得。几句解释话一说,慈航静殿又有一名使者到来,这个使者的架子大得异常,别人都是易容遮面,他却大声嚷嚷,仿佛唯恐旁人不知。
“闪开,全部让开,都火烧ρi股了,哪个家伙还在这里碍事,老子一掌就轰了他!”
任徜徉排众而入,众僧就像看到瘟疫般纷纷闪连,主动让出一条路来,但他的到来,却是直接给孙武等人带来一条噩耗。
“掌mén方丈忽染恶疾,刚刚吐血倒下去了,情况非常不乐观,他jiāo代我要带孙兄弟回去见他,有要事相托,识相的全给我滚开让路。”
任徜徉的表情极坏,显然心情恶劣,但他所带来的噩耗,却令得众僧一片哗然,孙武脑里更是“轰”的一声,想起了数日前面见苦茶方丈时,那显然是有病在身的蜡黄脸sè。
(苦茶方丈有病在身,但以他的绝世武功,没理由会突然病倒,除非是遭人暗算,又或者是近日内元气大损,所以才会镇压不住病痛……啊!是因为替我疗伤的关系吗?)孙武觉得这件事与自己大有关系,但对于苦茶方丈在这种紧要关头急着要见自己,多少感到心虚。论能力与亲近程度,苦茶方丈想见的都该是任徜徉,如果要说自己有什么地方胜过任徜徉,那就只有私生子这个令人苦恼地理由,在真相未明之前,自己实在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去见苦茶方丈。但无论怎么样,自己身受苦茶方丈大恩是事实,只要他有所托付,自己一定拼命替他完成。
“没哼时间耽搁了,任兄,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等一下,少爷,请让我们也跟着同去。”
不放心孙武独自上慈航静殿,香菱和xiǎo殇执意跟随,任徜徉懒得阻止,带着三人上山。
寺外的抗议话动仍在进行,大老远外就可以听见喧哗震天,为了不受到阻抗,任徜徉带着三人穿越xiǎo路,直入慈航本院,但进入本院后,碍于寺规,xiǎo殇与香菱必须留在外头,不得进入,仅余任徜徉和孙武穿过层层楼房,一路到了掌mén方丈所住的禅房。
一到那边,孙武便发现事情不妙,好多白胡子、白眉máo的老僧,面容哀戚,叹息着从里头走出来,还有许多僧人坐在禅房外的院子闭目念经,那种气氛与其说是在祈福,其实更像是在做法事起渡往生者了。
“你们来了,方丈师兄一直在等你们,快点进去吧,剩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一名满面皱纹的老僧,拉开木mén,让孙武与任徜徉进去,任徜徉脸sè大变,不由分说地冲入,孙武紧跟在后,两个人一进mén,木mén就被封上,五位高僧盘膝在mén口坐下,闭目念经,既是为方丈祈福,同时也将这里封锁,不让任何人靠近,听到里头的jiāo谈与秘密。
孙武跟着任徜徉进mén,只见室内烛光接曳,昏暗的光线中,苦茶方丈躺卧床上,脸s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sè,反倒是胸口有大片血迹,sè作青紫,一看即知是身中剧毒后所呕出的污血。
“和尚师父,你还没住生吧?”
“阿弥陀佛!”
苦茶方丈听见弟子的声音,双目一睁,长颂一声佛唱,从床上翻身而起,面上病容一扫而空,看来竟是红光满面,jīng神奕奕,比之前还要健康得多。但孙武和任徜徉看了,心里却不约而同生出同样的念头,那就是苦茶方丈回光返照,时间果然剩得不多了。
“神龟虽寿,犹有尽时,何况我等?自古帝王将相,俗子凡夫,莫有不死,今日老衲得以解脱,含弃这身皮囊,归向我佛,你们应该替老衲高兴才是。”
苦茶方丈的目光望向孙武,豁达乐观的眼神突然充满歉疚,“老衲触犯戒律,愧对我寺先人,但圆寂之前能认回武儿,了却一桩心事,上天确实待老衲不薄。”
突然被扔了一个这么亲密的称呼,本来还有话要问的孙武,一时间哑口无言,楞了半晌,才问了出口,“大师,你的身体是不是……”
“武儿,老衲的身体如何,已不重要,无论背后的理由是什么,现在都已改变不了老衲即将面临的结果。”
苦茶方丈一抬手,打断孙武的话,没有让他再说下去,一双眼晴中闪着烁烁神光,无言无语中,仿佛透露着不寻常的讯息。
“大师。难道你的病是别人……”
“善哉,前孽难消,在劫难逃,该来的始终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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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正面回答。苦茶方丈说得无比豁达,但孙武却出了弦外之音,更看到他眼中的一抹难解忧sè,刹时间心有所悟,明白苦茶方丈的重病多半是有心人yīn谋策划,极可能是中了某种暗算。
“阿弥陀佛,老衲身无挂碍,仅有两件心事放不下。一是老衲去后,呼伦法王无人能敌,慈航一派势必大祸临头;二是尚未将你治愈,你内伤在身,舍利能量仍会发作。”
苦茶方丈凝视孙武,目光中既有歉疚,更有说不出的哀怜,缓声道:“为今之计,只有由你自己亲身修练易筋、洗髓两经。功成后调和体内能量,保命长生,老衲已留下谕令,让你进入藏经阁,抄写两经经文。”
孙武一惊,道:“大师。这怎么可以?我不是慈航静殿弟子,怎么能修练你们的镇派神功?外头各位大师都不会答应的。”
“慈航静殿确实无此前例,但你却是个例外,因为……”苦茶方丈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正sè道:“武儿,老衲有一件大事,重托于你,但这事十分为难,不知你能否……”
“大师你现在病重垂危,都是被我连累的。要是我还拒绝您,那还能算是人吗?
无论您有什么要求,只要孙武能做到,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报你的大恩。“
“这件事你是能做到的,就是要你辛苦半世了。”苦茶大师看着孙武,一字一字道:“我要你答应我,接掌慈航静殿的掌mén之位。”
“什么?”
实在太过震惊,不但孙武吓得跌坐在地上,就连本来跪在一旁,掩饰着两眼通红的任徜徉,都被吓得抬起头来,震骇地望向苦茶方丈。
“和尚师父,你脑子坏了吗?人可以死,但是不能胡说八道啊!你把掌mén神功外传,这可以说是为了救人xìng命,不过你把掌mén位置胡luàn传人,这又是什么道理?这是和尚庙,不是紫禁城,你以为是儿子就可以接位吗?”
“哦……难道聪明徒弟你想要?以前你又说不要,现在师父快咽气了你才说要,要也不能给你。”
“我才不要那种东西,你自己抱着它上西天去吧!”师徒两人平时斗嘴斗得太顺口,任徜徉不假思索地还口,但一句话说完,还是觉得太不对劲,忍不住又发起脾气。
“喂,你清醒一点吧,回光返照的时侯,人不是应该很清醒的吗?可以接任掌mén的人很多,虽然大多数人的年纪是老了点,不过选掌mén又不是选美,你以前不是也有考虑过继任人选吗?随便选个外人当掌mén,各堂各院首座如何能服?”
“在你们进来之前,各堂各院首座已经答应了。武儿需要易筋经、洗髓经来救命,只要当上慈航静殿掌mén,就顺理成章可以进入藏经阁,修练两套神功,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任徜徉被师父的固执nòng得瞠目结舌,而孙武好不容易找到机会,cr师徒两人的对谈,连忙出言推拒,不能接受这匪夷所思的荒唐事。
“大师,这件事不行的……我真的是不行啊。”
慈航静殿的掌mén,是何等崇高地一个位置,统领慈航静殿各寺院中千万mén徒,一呼万应,就算还说不上是武林至尊,但也仅有河洛剑派掌mén能够与之齐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至高权位,现在却莫名其妙落在自己头上,孙武实在是接受不了。
横看竖看,苦茶方丈都不像是意识不清的样子,这项临终遗托,或许是有什么神妙计算在里头,但不管是多神妙的策略,孙武都希望拒绝,如果苦茶方丈需要帮手在他死后护卫慈航静殿,自己义不容辞,拼死也会保护慈航静殿,但护寺则可,要自己接下掌mén一职,却是万万不行,因为……
“武儿有何难处吗?”
“因为……我的出身……除了大师你说的,还有别人也说过,唔……大师你应该也明白的。”
说到最后,孙武最大的一个顾忌,就是自己的出身。自己从xiǎo生长在梁山泊,无父无母。与姊姊两个人相依为命,自己的真实身世,只有姊姊一个人知晓,到了外界后,苦茶方丈说他是自己的父亲,香菱又说自己是当今天子之后,这么多种不同的答案,也不晓得该信哪一个。
目前看来,每个“父亲”传闻都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是真的,但反过来说,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不是真的。外头言之凿凿,每人都说自己是大武王朝的子孙。
极有可能是当今皇帝武沧澜的亲生皇子,自己虽然不相信,可是也没法否认有这样的可能,无论发生机率再怎么低,万一此事成真,那自己当上慈航静殿掌mén,岂非害了慈航静殿?
“武儿,唯有成为慈航子弟,才能修习易筋、洗髓两经。也方可治愈你ròu体伤患,这是选择你继任掌mén的主因,但……另外还有个理由,那就是你体内的佛血舍利,正是老袖去后,挽救慈航静殿的唯一希望。”
苦茶方丈摸摸孙武的头。叹道:“这件事不该说,但却已到了不得不说的时侯。
武儿,你可知道,若是舍利不曾改变,你在吞下舍利的几秒内。不是被蚀尽血ròu,就是粉身碎骨,但今日的舍利已不同于百年前,这件事……“
整件事的起源,要从数十年前说起。当时,由于魔mén的激烈内哄。竟然导致舍利流落江湖,辗转为慈航静殿所得,该任方丈为了不让这邪物遗祸人间,毅然将之封印,不对任何人透漏下落,但舍利是魔mén的mén主印玺,被慈航静殿所夺,魔mén邪人岂肯甘休,明抢暗盗,巧取豪夺,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头,慈航静殿几乎没有一天安宁。
魔mén中人自私自利,各派系又在长年内战中结仇太深,尽管来犯的邪人各有惊天本领,但却彼此扯后腿,不肯团结合作,而慈航静殿却处于千年仅见的颠峰状态,寺中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更开发出几套强力武技,任无数魔mén高手前仆后继来犯,却从没有一个人能从慈航静殿手上讨到好处。
直到太平军国之luàn爆发,天妖横扫千军,举世无敌,连续几场大规模血战,重创两大圣宗,慈航静殿创派数千年来未有之衰,不但损失了许多年轻弟子,更连掌mén方丈都阵亡殉难,被天妖的阿鼻血劫轻易击杀。
“掌mén身亡,域外异族更扬言十日内亲临慈航本院,斩尽杀绝,敝派阖寺僧侣悲愤jiāo集,同仇敌忾,但太平军势大,诸位师叔师伯苦无良策,唯有决心一死护寺,与异族高手同归于尽。就在约定之日的三天前,一名访客来到敝派……”
这名不速之客的身分极不寻常,天妖与异族高手之祸迫在眉睫,众僧早就忘了和魔mén的斗争,这名访客自称天魔,是专程来指点慈航静殿一条生路,要拯救阖寺僧侣于鬼mén关前。
不请自来的客人,身分令人怀疑,但当他施展魔mén绝学,连败慈航静殿各堂各院总座,无人能敌,众僧这才不得不信,分裂多年的魔mén已由新主统一,武功之高,甚至不在天妖之下。然而,所谓的生路,却是一条悲壮惨烈的求生血路,天魔所提出的方略,完全是建筑在同归于尽的思想上,而实施这战术最重要的关键,就是被慈航静殿封印的魔舍利。
“为了护寺,敝派一夜之间牺牲了九百九十九位僧人,以他们的鲜血驱动舍利,先发制人,终于解去了敝寺的灭mén危机,但本派jīng英为之一空,至今仍没法从当时的打击中回复过来……”
天魔的这一着回马枪,yīn很毒辣,将数十年来魔mén的怨气全数报了。慈航静殿遭此重创后,人才空虚,更挡不住天魔来犯,虽然天魔遵守承诺,不加害慈航静殿子弟,但却抢了舍利离去,并得意洋洋地将舍利命以佛血之名。
“天魔一早就有计划,舍利吸纳敝派先人的热血后,发生质变,xìng质援和许多,不再沾身即吸蚀血ròujīng华,可以进一步使用。总算佛祖庇佑,天魔夺珠离去后不久,便被人封印,从此绝迹江湖,否则不晓得会为苍生带来多大的祸事。”
苦茶方丈道:“那些牺牲者中,有老袖的师伯师叔,还有许多师兄弟,至今老袖仍记得他们慷慨赴义的姿态,而他们壮烈牺牲的所在,就是禅舍正后方的那个土坛。”
凝重的声音,隐含着极大的悲哀,往事历历,听在孙武耳中是一个又一个的震惊。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慈航静殿对舍利志在必得,誓言取回;又为何自己在舍利反噬的幻象中,会听到梵音诵经声。
旁边的任徜徉同样是满面惊愕,看来也是初次得知此事,毕竟这个牺牲对慈航静殿而言,是一件太过残酷的悲伤往事,没有人愿意再次提起,就连苦茶方丈在叙述时也是轻轻带过,如果不是孙武吞下舍利,苦茶方丈必须重提往事做出解释,那么这个秘密应该永留禁地,随风而逝。
(天魔被封印?那……大概就是老爹干的吧,所以佛血舍利才会落到老爹手里,可是……这么一来,天魔该不会也被关在梁山泊吧?天啊!我不知道家里关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啊!)孙武吓了一跳,却听到苦茶方丈继续说下去,向自己作着请托。
“佛血舍利所蕴藏的能量,非血ròu之躯所能承受,但如果补强ròu体,超越寻常凡人躯体,那么运使佛血舍利的能量,倒也不是不可能。当年的天魔,应该是预备凭着魔mén神功,与舍利中历代魔主的能量相互共呜传承,可以运使舍利,不受伤害,但舍利经历佛血献祭后发生质变,若有佛mén神功为基础,与之共呜,效果应当是一般无二。”
苦茶方丈道:“舍利的能量庞大无匹,只要能运用自如,纵是武沧澜亲至,也奈何你不得,眼下慈航静殿人才凋零,呼伦法王之约迫在眉睫,又有武沧澜暗中策划,挽救慈航静殿的任务,就只能寄托于你了。”
第七章 私相授受.慈航丧钟
意外从苦茶方丈口中,得知慈航静殿往日秘辛,孙武确实觉得很讶异,不过他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从当事人口中把自己的身世问题nòng个清楚,毕竟上次苦茶方丈不但语焉不详,就连日数都说错,自己抵达慈航静殿根本不到二十天。
可是,和一名临终病人说话,实在是应该多注意一下时间,因为临终病患的体力有限,回光返照jiāo代完一大段东西,心神松懈后,可能立刻就会出问题。
当孙武想要提出自己的疑问,苦茶方丈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嘴角隘出鲜血,好像再也镇压不住体内的毒患,竭力想把事情作个最后jiāo代,任徜徉在旁连忙灌输内力,让苦茶方丈咳嗽着说出模糊的呓语,用最后一口气把往事作个jiāo代,尽管不是很请楚,孙武还是大致了解状况了。
十多年前,江湖大势混luàn时,苦茶方丈酒后糊涂,犯了戒律,与一名nvxìng发生了关系,事后这名nv子有孕,苦茶方丈不愿一错再错,坚持要保住孩子,待孩子出世后,便将这婴儿托付给师弟胡燕徒抚养长大。
多年来,苦茶方丈倍受良心谴责,想到那名婴儿,便觉得心中不安,日夜为之牵挂,后来听孙武说起自身来历,知道是离散多年的骨ròu至亲,心头大震,这才不顾呼伦法王即将上mén挑战之险,甘愿折损力量,也要一救亲生儿子的xìng命,后来连串意外变化,苦茶方丈病危,临终之前把希望寄托给私生子。不仅希望他练成两mén神功治伤保命,也希望他能协助慈航静殿抗衡朝廷,除此之外……
“……老衲……没有尽到作父亲的责任……愧对于你……唯有……唯有将掌mén之位与神功传给你,作为……对你的补……补……”
苦茶方丈说这段话时。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但一双手却紧紧抓住孙武,仿佛有着无穷的遗憾,想要求得他的谅解与宽恕。
骤临冲击,孙武心luàn如麻,不晓得该说什么东西才好,一方面觉得这事未免太过巧合。自已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苦茶方丈的亲生儿子,如果是真的,那倒也罢了,倘使不是,luàn认儿子的苦茶方丈未免太过糊涂;另一方面,苦茶方丈德高望重,倍受景仰,但临死前却要把掌mén之位传给亲生儿子,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这样子都算是私相授受,日后真相传出,如何向天下人jiāo代?
“如果你真要补偿我,那就拜托千万别把掌mén之位传给我,只传武功给我就好了吧?我从没想过要出家当和尚啊!”
孙武心中这么呐喊着,但接触到苦茶方丈濒死的目光。这句话又说不出口,心luàn之际,只听到耳边一句低低地呓语“那你是答允我了”,基于满心的不忍,他本能地点了点头。当他意识到自己这动作代表什么,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太好了……”
“啊!方丈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的意思是……”
焦急的少年没有再争辩下去,因为紧紧握住他肩膀的那双手,忽然失去了力量。
软软地垂了下去,好半晌之后,少年得到了确认,尽管这名老僧的表情安详和乐,仿佛还在微笑,但这具身体却已经没有呼吸,也没有生命迹象了。
苦茶方丈……圆寂了!
一代高僧圆寂身亡,带来的冲击委实不xiǎo,随着苦茶方丈的逝世,不难想像,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的轩然大波,即将掀动,不过,此刻的孙武却无暇在意江湖,整颗心因为苦茶方丈临逝之前的言语,险入一片惊涛骇làng中。
身世之谜,应该算是得到解答了吧?苦茶方丈是何等人物,就算要说谎,也不会欺骗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更没有必要拿自己的一生清誉来撒谎,他说的话、所作的忏悔,应该都是没错的。
但这么一来,孙武首先要面对的一个事实,就是自己与姊姊并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姊弟了。之前再怎么怀疑自己身世,孙武都不曾想过这种可能,突然之间碰到了,心头的紊luàn感受,不是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孙武看着慈航静殿的僧侣们进来,抬走了苦茶方丈的法体,心中思cháo如涌,事实真相似明未明,单凭一面之词,并不足以作出判断,最好的方法还是亲自回去问本人,只有得到姊姊的亲口证实,一切疑问才能有个解答。
“喂,你想去哪里?”
“啊!任兄,我……”
孙武想要离开,但却被任徜徉给拦个正着,看对方摆出地架势,很明显是不打算让自己轻易离开。
“任兄,你……”
“算了,你想走就走吧,如果你走得了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啦。”
任徜徉放下了拦路的手,孙武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不想耽搁,往mén边走去,伸手推mén,哪知道mén却推之不开,被人从外头用钢栓拴住。
孙武吃了一惊,连忙运起真气,发劲一推,想说纵使不能震断钢栓,至少也能破坏木mén,可是一掌推出,木mén上传来一道极为柔韧的真气,将他的掌劲化纳消散,非但没能够破坏木mén,反而还被震退了几步。
“哈,早就说你走不掉了,你现在是慈航静殿第一方丈候补,那些老秃头会这么容易放你走吗?想得美,外头早就有人把守住,一抬走和尚师父的臭皮囊,他们就封闭出路,几个老秃头加起来超过四百年的修为,你的金钟罩就算十足真金,又怎么闯得出去?”
似乎早料到孙武会遇到这种情形,任徜徉放声大笑,像是非常得意。但他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
“可是……任兄,那样的话,你又要怎么出去?”
“笑死人了,他们只是要关你。关我作什么?我当然是用脚走出去啊,嘿,懒得再与你这xiǎo子说蠢话,我走了。”
任徜徉大步迈出,走向mén口,但没等他迈出第二步,四面八方连串轰隆声响,景物一黑。多面厚实沉重的大钢板同时落下,封死了四面mén窗,将整个禅房变成完全密闭的空间。
“啊!死老贱秃,和尚师父一死就过河拆桥,想连我也一起关住?”
任徜徉这一惊非同xiǎo可,连忙一掌推出,想要震开钢板出去。纯以个人武功来论,任徜徉的掌劲强过孙武何止一倍,要震脱钢板绝无问题。但是当禅房外的慈航高僧把真气灌输于钢板上,任徜徉的掌击就落得与孙武相同结果,连出数掌都如泥牛入海,击在钢板上的内劲被化得无影无踪,不能损其分毫。
“王八蛋,几个老贱秃居心不良。以为联手起来就制得住老子吗?不让你们看看厉害,还以为老子好欺负!”
任徜徉怒气勃发,一双袖子像是灌满了风,鼓涨起来,真气充盈。正是猛招前奏。如若只是内力相拼,他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过近二十年的内力修为,绝对不是禅房外多位慈航高僧联手之敌,但他却还有一样最厉害的本钱,慈航静殿第一绝学“如来神掌”。只要神掌一出,这些钢板就算再厚一倍也挡不住他。
然而,运使如来神掌,似乎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孙武本以为任徜徉要发神掌破mén,但他一面运掌,脸sè却开始yīn晴不定,似乎在考虑使用什么其他的强招,可是最后却叹息一声,敛劲收势,盘膝坐在地上。
“哼,看你们能关我多久,老子有得是时间。”
“任兄,你不出去啦?”
“要你管,我喜欢在这里静坐修练,你管得着吗?”
师父逝世,任徜徉明显心情不佳,连带对孙武恶声恶气,不过他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一变,堆满了笑容,用很和气的声音对孙武开口。
“孙兄弟,我突然想起来,横竖大家在这里闲着没事干,不如你……”
“什么都好说,但我不能教你无孔不入掌,这点要先说在前头。”
大致了解任徜徉的个xìng,他才一开口,孙武立刻先发制人,阻住了任徜徉的要求,而看任徜徉难看到极点的表情,孙武心知自己没有猜错。
“任兄,我们为什么要被关起来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么明显的事实,还用得着问吗?”
任徜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对于孙武而言,自己确实是不懂这些复杂的人事问题,不懂的事就该开口问,难道不懂还装懂,这样子才算是聪明吗?
被孙武的反驳nòng得瞠目结舌,任徜徉唯有叹着气作出解释。一切说来简单,苦茶方丈圆寂之前,虽然有向各堂各院首座说明继承人,但这项任命太过匪夷所思,孙武并非慈航静殿子弟,甚至不是和尚,苦茶方丈又不可能明说自己想把掌mén位置传给私生子,所以命令固然是颁下了,但却没有办法被执行。
众僧不愿承认孙武的掌mén地位,但却也不能让他随便离开,毕竟苦茶方丈的遗命不容忽视,慈航静殿创派以来,掌mén传承几乎都是前任指定,鲜少出现由众僧推举的情形,各堂各院首座也不敢随便打破前例,目前想必正在激烈争辩中,甚至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形,就是各堂长老将苦茶方丈的死讯封锁,省得马上面临推选掌mén的压力。
“还不只是这样,外头现在闹得luàn七八糟,说得明白一点,那些年轻的秃子就快要发动政变了,如果让他们知道和尚师父死掉,慈航静殿群龙无首,他们最顾忌的东西没有了,马上就会杀进来,干掉这里所有的秃头和老头,这个严重xìng你知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自己既不是秃头,也不是老头,孙武感觉不到那么迫切的压力,反而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反应看在任徜徉的眼里,更增添了他的恼怒。
“笑!有什么好笑?你以为自己年轻就没事了吗?倘使他们知道你是新任方丈,就算你只是个无辜的xiǎo鬼,一样也会把你打成ròu饼,别以为每个和尚都是慈悲为怀,除非是你亲生老子,否则就算是和尚,只要杀红了眼,一样是会把人打扁成ròu饼的。”
这个严重xìng确实不容xiǎo觑,孙武的表情严肃起来,任徜徉见状,哂道:“别担心啦,待在这里,就算千军万马也闯不进来,反正你也不想干,乾脆趁机抛了这个烫手山芋,让外头那些贱秃来解决,岂不是一举两得?”
“不!虽然我不想当掌mén,但已经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整理好了思绪,孙武的口气坚定得没有半丝动摇,“现在是慈航静殿最需要援手的时侯,既然方丈大师托付于我,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哦?还叫方丈大师?怎么你不改口叫爹吗?”
任徜徉这句话一说,孙武登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倒。姑且不论个人问题,目前孙武即使有雄心壮志,但却没有具体策略应付,望向任徜徉,后者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那……我们现在就只有待在这里,等外头的人有决定了?”
“不然呢?我们在里头无计可施,难道你还能召唤援兵出现?”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这里又不是我住的那间大屋……”
孙武真正想说的,是如果在那间布满地道的大屋里,要召唤援兵并不困难,因为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两只大老鼠会突然掀开地板,不请自来,甚至用不着召唤,但在慈航本院里,那就……
“那就不用你担心了,正义的夥伴不用召唤,只要什么地方有不公不义的哭泣声,正义的夥伴就会自动出现。”
“………xiǎo殇,我没有哭。”
即使被人监禁在这里,孙武只是有些心焦,并没有气急败坏,可是听到xiǎo殇的声音,再看到她带着香菱突然掀翻开地板现身,少年确实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任徜徉大为吃惊,嚷着说慈航静殿虽有地下秘道,但众人所在的这里,应该是没有秘道可通行的,但这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孙武却是一想就知道。
要在仓促间挖出一条地道来,就算是xiǎo殇也做不到,可是假若慈航静殿地底本就有
秘道,以xiǎo殇的能耐,窃听虫广发散布,很快就可以测出那一区的地道雏形,接下来只要潜入秘道,前往目标,途中秘道没有连通的部分,用如意金刚圈这个万能穿墙法宝,就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掉的了。
(连秘密地道都有,慈航静殿……这里到底有多少秘密啊?历史秘密、地理秘密,这间和尚庙未免也太……)孙武想筹,却看见xiǎo殇已经不客气地推了任徜徉一把,斥喝催促。
“废话少说,你要待在这里还是要走?”
被这么xiǎo的一个nv孩子指挥,任徜徉自觉很没面子,可是当孙武与香菱一前一后地跳下去,不想被抛弃在这监牢的他,仍只能选择跳进地dòng去。
“你们要怎么走?我只知道慈航静殿有离山的地道,但不晓得确切位置,而且别以为钻地道就很安全,慈航静殿有很多厉害的老和尚,虽然实战本事很差劲,但几十年的勤修苦练,耳目非带灵光,就算走在地底。还是会被他们……”
“只要你别继续大声说话,我相信那些高僧的耳目没有这么灵光。”
被迫与任徜徉一起在地道中爬行,香菱的心情并不好,特别是爬在任徜徉的正前方实在很想“不xiǎo心”让脚滑一下,在他的脸上留个印子。
不过,在任徜徉的要求下,xiǎo殇还是对目前的计划作出解释,而那个答案令孙武几乎凸出眼睛。
“在山脚下的xiǎo镇上,有一群人朝思暮想偷入慈航静殿盗经,因为他们擅长工程,不擅长功夫。所以偷偷挖了一些地道连上慈航静殿,其中的七成都已经废弃,有一条挖通了之后,发现是连到粪坑,那条虽然能用,但我想你们不会想走,所以我们现在是从钟楼那边走。”
慈航本院占地幅员辽阔,为了联络,寺院内有不少处钟楼、鼓楼。xiǎo殇这样说,任徜徉还真想不起来是哪一座,但是当众人在地底转爬向西,爬出数尺,任徜徉好像想起了什么,全身剧震。还没来得及开口,面部突然一阵剧痛,给人一脚踢在脸上,痛叫出声。
“谁?是谁踢我?”
愤怒的质问,却是由一个冷冷的xiǎonv孩嗓音回答。
“对不起。我脚滑了。”
“你……你和我中间隔了两个人,为什么你脚滑能踢到我?”
“商用机密。”
xiǎonv孩不冷不热的一句回答,听得任徜徉máo骨悚然,对这个xiǎonv孩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事实上,就连孙武和香菱也在苦思。爬在最前头的xiǎo殇,是怎么跳过中间的两个人,一脚踹在任徜徉的脸上。
“慈航静殿七十二绝技之一,佛山无影脚,特征是脚滑的时候无影无踪,令敌人防不胜防,始创者是异族高手流川……唔,好痛。”
xiǎo殇的话,由于头碰到地道顶的岩石而中断,在后听见这段话的孙武,暗自诧异xiǎo殇原来偷偷修练慈航静殿的武学,但是身在更后方的香菱与任徜徉,则是满肚子的莫名其妙,因为慈航静殿不仅没有七十二绝技,甚至在现有绝技中,也根本没有什么无影脚,会被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给骗到,实在不是正常人。
而在短暂的爬行结束后,似乎是到了目的地,xiǎo殇第一个爬上去,到了孙武上去的时候,任徜徉急着想要与孙武说话,提醒他上去之后千万xiǎo心,别luàn碰东西惹事,但是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上头便钟声大作,响亮而高亢的钟声,急促地响起,宏亮澄澈,不但往外传出百里,更往内撼动人心。
“什么声音啊?耳朵嗡嗡,天旋地转的……”
钟声大作,孙武被震得头晕,出了地道一看,只见一条好粗的绳索垂晃在面前,顺着绳子往上看,自己正在一座古老钟楼的底部,幽暗yīn森,cháo湿的霉味让人很不舒服,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穿过几道横梁的阻隔,洒在钟楼底部的狭xiǎo空间,而在那几道横梁的上方,一个巨大的铜钟正剧烈摇摆。
“铛——铛——铛——”足足可以把五个孙武笼罩在内地巨钟,左右晃dàng,激烈摇摆,发出宏亮的高亢声响,不但声传百里,孙武甚至觉得这钟声直传到九天之上,穿透云霄,搞不好连梁山泊都可以听到。
被这巨响震得脑袋发昏,一双冰凉的xiǎo手适时贴上孙武耳朵,xiǎo殇丝毫不受钟声影响,向后出来的香菱与任徜徉指示出路。
任徜徉仰望被疯狂敲响的大铜钟,仍是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但似乎是觉得已经太迟,说什么都没用,最后颓然耸肩,要众人尽快离开。
“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有感觉吧,有很多人正朝这边过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一如任徜徉的提示,孙武确实感到大批人群被钟声惊动,正在迅速靠近,但武功更高数筹的香菱却脸sè微变,因为被这阵钟声惊动,正聚集过来的人群,那个数目超乎想像,仿佛千军万马奔冲而来,不仅是山上的僧侣,恐怕连山下的几个城市都被钟声给惊动了。
香菱瞥了一眼钟索,只见那条粗大的绳索通体漆黑。仿佛在墨汁里浸泡过,给人不祥的感觉,顿时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就算是有刺客闯寺,慈航静殿也不会这等大惊xiǎo怪……看来这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另一方面。被要求迅速离开的xiǎo殇却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我又不是专业导游,现在只能把大家带来这里,剩下来的部分,就要靠别人接手了。”
孙武奇道:“啊?还有别人会来接手?也是正义的夥伴吗?正义的夥伴未免太无所不在了吧?”
“NONO,这次不是正义的夥伴,只是几个偷书贼而已。他们最近几个月一直在这附近偷挖地道,我昨天看过他们的工程图,今晚差不多会挖到这里来,然后被困在黄金宝藏里,听到钟声就会往这边再挖……唔,差不多该到了。”
xiǎo殇摇头说话,头还没有摇完,钟楼底的另一个角落陡然掀翻,一阵恶臭传出。
跟着就是几个人争先恐后地狼狈逃出。
“得、得救了,刚刚一大堆黄sè东西淹过来,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挖地道果然是专业工作,太危险了,怎么我们常常挖到大便坑去……”
“……因为你是个专mén走狗屎运的男人,从十几年前你第一次开挖就是这样了。”
几个满身狼狈的男人。边爬出边埋怨不休,而孙武很轻易就认出了他们。
“路叔叔!”
孙武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恶臭的路飞扬,还没说话,对方已经惊楞地先开口,“啊?xiǎo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哈哈哈。叔叔只是闷得懂了,和赤魃他们几个一起出来散步,没有其他的企图,更绝对不是来当xiǎo偷的,哈哈哈,你该不会以为我们是来盗经的吧?哈哈哈……什么如来神掌易筋经。我们从没有想过啊,哈哈……”?
要碰到一个比路飞扬更合作的笨贼,大概十分为难,虽然一直在否认,但却把什么东西都招认出来了,孙武想替他分辩都找不到藉口,幸好任徜徉对他全不在意,注意力都放在路飞扬身边的几个人身上。
“赤魃叔、阿洪叔,你们怎么……难道你们也对慈航静殿的武功有兴起?这不可能啊!”
任徜徉极为讶异,但被他质疑的几名长辈仅是相互望望,最后由赤魃站出来回答,“这很难解释,如果我们说我们是闷得慌了,出来散步,无意中发现一条地道,恰好走到这里,没有其他的企图,你会相信吗?”
“很难相信!而且你们每个人手上还拿着铲子、圆锹,散步需要带这些东西上街吗?”
漏dòng百出的一番说辞,没有再解释的必要,听着外头越来越靠近的吵杂人声,众人决定尽快离开,但在如何离开的这一点上,却又碰到了技术难题。
“少爷,这条地道……好像有点……”
“不是有一点,真的是很臭啊。”
站在地道口,浓烈的臭味令孙武捂住鼻子,侧头瞥向身边的路飞扬,后者则是学任徜徉那样无赖地两手一摊。
“这个嘛……我们是强盗和农民,又不是专业的建筑工,挖地道的本事不好,随便挖挖,莫名其妙就挖到粪坑去,唉,突然哗的一声,还以为什么东西泄洪了,我们整批人将像掉到游泳池一样,被冲得晕头转向,真是一言难尽……”
“这位独臂老兄,既然一言难尽,你就乾脆别说了,再听你说下去,我……我真想吐。”
任徜徉将赤魃等人当成长辈对待,可是对于路飞扬,他的态度就显得陌生许多,这情形看在孙武眼中,隐约让他有了点联想,不过在他进一步思考前,旁边的xiǎo殇率先拍了拍他。
“喂,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就直接杀出去,把慈航静殿的掌mén给抢到手吧!”
“……你以为这是黑帮抢当大哥吗?外头不是几十个喽啰,是起码上万个和尚,我们就这么杀出去,肯定十死不生。我是答应苦茶方丈要接掌mén,但是不能这么鲁莽,如果我们就这么冲出去,见人就说自己是掌mén,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唆?我就觉得这没有什么难理解的,不然你说,要是冲出去有人相信,那你怎么办?”
“你!你总喜欢在这种时侯斗嘴,一点意义都没有嘛!好啦,如果这样出去也能让人相信,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啦!”
朝这座钟楼行来的人群越来越靠近,却还在与xiǎo殇作没意义的口舌之争,少年感到很焦躁,一句话才说完,路飞扬的手掌却搭上自己肩膀。
“xiǎo武,老实说,这个地道……挖得不是很好,里头不是很乾净,不但有很多大便什么的,而且底下四通八达,一个nòng不好就会mí路,最后会连通到哪里,叔叔也不知道,你如果要下去的话,要想清楚啊!”
路飞扬的话,听得出其中蕴藏的关心,但对孙武而言,现在正急于离开此地,不是作审慎评估的时候,大便也好、刀山也罢,都只能先往下跳再说了。
“路叔叔,谢谢,但我……啊,xiǎo殇!”
对地道中的恶臭恍若未觉,xiǎo殇无视底下的污秽状况,一蹬脚跳了下去。
以保护者自居的孙武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跟着跳下,香菱则是紧跟在孙武后头,这种仿佛拉粽子似的连锁效应,看在后头的几个男人眼中,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第八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个地道与之前的克难地道有着很大不同,孙武才一跳下来,就己经发现了这点。
之前的克难地道,是xiǎo殇利用法宝紧急挖掘,不但空间狭xiǎo,仅容爬行,而且距离极短,不时要利用如意金刚圈连通其他地道,可是现在使用的这一个,空间虽然同样窄xiǎo,还弥漫着恶臭,但走出数尺后,落脚处异常滑溜,地道还笔直向下,孙武几乎是立刻滑倒,顺着陡峭的坡面滑动。
像溜滑梯一样的地道,这种斜坡设计,还有让坡面变得平滑的特殊涂料,绝对不是仓促间nòng得出来的东西,也绝不可能是路飞扬刚刚挖出来的,考虑到地道上方壁面的状况,孙武甚至怀疑这条地道已经有数百年,搞不好还是千年以上的悠久历史,因为地道上方绘着许多看不懂的文字与图腾,从风格上看来,应该是佛经里的传说故事,那些文字则是某种经文,换句话说,这是慈航静殿原本就有的古迹级秘道。
地道的存在意义,该是为了逃生与避祸,但为何一条逃生用的地道,沿途会绘上壁画?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莫非逃难者还有心情欣赏壁画风景?
孙武觉得很奇怪,不过比起这个问题,他更担心xiǎo殇的状况,这个地道污秽不堪,又是高速滑行,xiǎo殇的身体娇柔纤弱,千万不要为此受了什么伤。
“xiǎo殇,你那边怎么样?”
地道里头视线昏暗,又是高速滑行中,一张开口,腥恶臭气直灌进来。那个感觉实在糟糕,孙武忍着又喊了一次,没有听到xiǎo殇的声音,反倒是身后遥遥传来香菱的叫唤。
“少爷。你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嗯,香菱,我没……”
出声应答,孙武的声音突然止住,地道上方的壁画有了改变,从原本的模糊图腾与经文,变成了一个个的人形,而且都是男xìng的lt图形。皮肤上另外用红sè画着箭头,旁边写有文字,虽然仅是惊鸿一瞥,但孙武一眼就认出来,那无疑就是慈航静殿的武学秘笈,而且正是金钟罩的法mén。
(这是……金钟罩第七关的秘笈吗?但怎会只有一幅?太少了啊,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不是只有一张而已,类似的人形图像一张接着一张,但每一张都不连贯。好像不是同一种武学,再加上看到的时间太短,孙武只能模糊记个粗略印象,当他努力想要把这些东西记住,前方的黑暗空间却陡然一亮,地道出现了分岔口。他约略从左侧入口看到了xiǎo殇的身影,连忙住方边一蹬脚,进了左边的岔道口,不过短短数秒后,就从秘道中滑出。来到一处建筑里头。
在高速滑行中冲出,孙武心中忙叫不好,生怕自己撞着什么东西,更怕撞到xiǎo殇,因为她的位置在自己之前,一个不xiǎo心。很容易就会撞压到她。
“什么人?”
“xiǎo心啊!”
“呜,好臭!”
情况果然糟糕,还看不清楚周围环境,孙武便看到前头站了七八个和尚,而且全都是手持棍bāng的护寺武僧,仿佛在守护戒备些什么,更糟的是自己稳不住身形,尽管已经急运千斤坠想稳住,却还是笔直冲向那边,只听见连串惊呼声响起,当孙武站了起来,地上倒了四个昏mí不醒的和尚,剩下四个又惊又怒,才刚想要对他攻击,却突然口吐白沫地晕倒了下去,露出了在他们身后发shè完毒针的xiǎo殇。
“你摆平一半,我干掉一半,完美的合作,你真不傀是我的挚友。”
“这不是合作,是意外!是意外啦!”
孙武大声驳斥着,发现自己与xiǎo殇所在之处,好像是个圆顶的尖楼,这几个和尚本来是守在紧闭的大mén口,而自己和xiǎo殇对是从墙壁的暗mén破穿出来,就这么莫名其妙跌成一团。
情形luàn七八糟,孙武本想尽快带xiǎo殇离开,结果地上一名骨折的僧人使劲拉住他,表示现在是册立掌mén的重要时侯,绝对不能让他上楼破坏,这些话让孙武大为吃惊,因为苦茶方丈明明委托自己就任掌mén,为何还会有其他新掌mén即位,难道是有了什么意外变化?
“还没继位就被人篡位,xiǎo武真不愧是伟人,作什么事情都是这么波澜万丈,惊涛骇làng的。”
“……想说我倒楣你就直接说吧,不必那么拐弯抹角的。”
想要去了解个究竟,孙武急急忙忙冲了上楼,楼上厅堂中有十数名身穿袈裟的老僧,全都是慈航静殿各堂各院首座,早已听到楼下的纷luàn,正要下楼去看,正巧与冲上楼的孙武打了个照面,相顾愕然。
“你……你怎么会跑出来地?任徜徉呢?”
“先把他擒下来!”
把人擒下似乎是众高僧的共识,孙武意识到有一场硬仗要打,但身后却突然有两枚圆形物体被扔出来,刹时间,令人睁不开眼的强烈光芒四shè,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东西,而浓烈呛鼻的烟雾也弥漫整间厅堂,让孙武得到掩护,头也不回地往前冲去。
凭着强光与烟雾的遮蔽,少年从十余位高僧的搜索中突围而出,认准mén口方向冲去,在过mén槛的瞬间,孙武蓦地脚下一绊,踢到mén槛,意外与什么东西撞了个满怀。
“哎呀,好疼啊。”
嚷了声疼,少年站了起来,赫然发现顶上阳光刺眼,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室外,立足之处并非土地,而是一座阳台,自己前方有着白sè的栏杆,白sè栏杆之下是一个大广场,而那个大广场上头……是成千上万的群众。黑压压的一大片,见到自己离奇现身,为之哗然。
“那是谁啊?”
“为什么是一个俗家人?是不是搞错啦?”
“到底是怎么搞的?有没有人出来给个jiāo代啊!”
刹那之间所掀起的声làng,遮天盖地而来。孙武被这意外状况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脚底一下踉跄,这才发现自己正踩在某人的身上。
瞪大眼睛一看,脚下那人赫然是个和尚,已经两眼翻白,整个晕死过去,多半是在刚才破mén跌出的一瞬间。被那火炮般的冲击力打个正着,就这么失去意识,给人踩在脚底。
“啊,对不起!”
孙武连忙退一步,从那人身上退开,却险些被东西伴倒,连忙站定,把卡在脚底的那件异物拾起,发现那是一根由碧yù所雕琢的手杖。长约一尺,触手生温,四面串有yù环,拎拾起来随风作响,非常清脆好听,孙武听得出神。本能似的将它举起,想多听一下风吹yù环的清脆声响。
这枝碧yù杖,是昏倒在地的那名僧人所持,由于他失去意识,才松手放脱。孙武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想把碧yù杖归还,并且将人nòng醒致歉,但却突然发现一件奇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震耳yù聋的哗然声停住了,广场上成千上万的群众。本来情绪激昂,高声鼓噪,却突然鸦雀无声,周围变得一片死寂,除了风声、呼吸声,再没有半点声音发出,仿佛那万千群众瞬间消失,异样的寂静,静得让人心生恐惧。
孙武将目光移向广场,却看见底下成千上万双眼睛,同样也朝自己望来,看着自己,还有自己手中的那枚碧yù杖,接着,一声近似呻yín的沙哑哀嚎声,撕裂了这阵难挨的沉默。
“是……是掌mén的碧yù法杖。”
声音不大,但因为周遭寂静的关系,这声哀嚎清晰可闻,传进了在场所有群众的耳中。孙武很轻易就找到了那人,发现那人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并非僧侣,而广场上的万千群众,组成份子也非常复杂,既有僧人,也有文武官员、寻常百姓,有些人甚至还穿着工作服,看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些人放下手边工作,急急忙忙赶过来,每个人看来都是一副哀戚、惊惶不安的表情。
回头一看,这栋建筑物的背后有山,从位置推算,应该已经出了慈航本院,或是在本院最外围地某栋建筑,刚刚那一段地道滑坡,走了相当远的距离,竟然让自己从山顶到了山腰,甚至可能是山脚了。
而在那一声哀嚎后,广场上的群众如梦初醒,再次开始鼓噪起来,一片喧哗当中,孙武捕捉到其中的几个句子。
“……丧钟敲响后,新任方丈会出现在薪火台上,接受全寺僧侣的敢意,并且带领全寺为前任掌mén祈福,这是慈航静殿几千年不变的寺规,但掌mén方丈的大位,怎么会传给一个俗家弟子的?”
“虽然是个俗家少年,但他确实手执碧yù杖,身披黄金袍,他就是慈航静殿的新掌mén啊!”
“他年纪这么轻,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啊?”
来自台下的鼓噪声,非常混luàn,但孙武还是约略听懂了意思,看看手中的碧yù杖,再看看身上的衣服……非常好,确实是染上了一层金黄sè,从广场遥遥上望,看来是很像黄金袍没错。
看来,慈航静殿有一项规矩,掌mén逝世后,丧钟会被敲响,告知阖寺僧侣与山下的大xiǎo城市,而后当人cháo汇聚而来,便在百官万民的见证下,新任掌mén出现在这个阳台之上,接受僧侣与信徒的致意,并且带领众人祈祷。
苦茶方丈圆寂,各堂各院长老多数不愿接受他临终遗命,所以将他的死讯隐密不宣,进行高层会议,却不料丧钟突然被敲响,尚未商议定的事情被提前揭开,迫不得已,只得先推派一名长老持碧yù杖上薪火台,也就是被自己撞昏在他这名受害者……
嗯,橘sè的僧袍,不是黄金袍,看来应该不是被派来当代理掌mén,只是持碧yù杖来宣布事情的。
换句话说,只是想逃难的自己,误打误撞,被硬推上掌mén的位置了,虽然说这一切看似巧合,但是过多的巧合,令自己觉得有人为设计的成分在内,特别是当xiǎo殇也被牵涉在内,事情通常都不会有巧合。
问题是,不管是谁的主使、谁的设计,推自己上掌mén大位,虽然自己己站在这座薪火台上,但身后可有一大票老和尚,反对苦茶方丈的临终认命,只要这些人持续反对,随时都能把自己给拉下来,对外解释说是误会,这样做虽会惹来人们讥笑,但总比放任陌生人当掌mén要好。
这个顾虑绝非无稽之谈,自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压力直迫而来,那些驱散浓雾的长老高僧,纷纷从室内步出,一起来到阳台上。各堂各院的首座现身,仿佛为了支持新任方丈而来,广场上的群众见之欢声雷动,但孙武却心知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把自己揪回去,就是顺脚踢下广场,那种强烈的愤怒与敌意有若实质,让背后整个chōu痛起来。
一时间情势紧绷,但是当各堂各院首座如螳螂捕蝉般,群立于孙武身后,另一群黄雀也适时出现。二楼的墙壁上忽然露出个大dòng,香菱、路飞扬、赤魃、任徜徉,还有几名来自镇上的同伴,七八个人一起从墙壁上的地道出口滑落,甫一现身,就好像训练有素的军队般,熟练地一字形排开,往前跨上一步。
无论是角度与位置,广场上的群众不可能看到这些人,可是孙武却清楚察觉他们的到来,而他们更做出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铮!”
连续几下类似的弹簧声响,似乎是某种弹簧xiǎo刀之类的兵器,孙武不解其意,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大惊失sè。
“通通不要动,否则背后的刀子就要戳下去了。”
刀子自然不是抵在孙武的背上,但这却令孙武更为惊惶。拿xiǎo刀子抵着别人背后,这种行为就像是暗巷打劫的盗匪,或许对普通老百姓而言,一把抵在背后的锋利xiǎo刀堪称威胁xìng十足,但这些慈航静殿的长老高僧,全都是寺中的jīng英高手,怎会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孙武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也不难想像他们定然是觉得荒谬到好笑。
“……单单只有他们,确实很好笑,但如果再加上我呢?”
任徜徉的声音从后传来,有他这个慈航静殿
俗家弟子第一人加入,黄雀捕螳螂的声势顿时不同,威胁也有份量得多了。除了实质的胁迫压力,任徜徉是苦茶方丈生前最亲近的人,若他打定主意,表态要贯彻师父的遗愿,各堂各院首座绝对无法忽视他的意愿,为了这两点,孙武发现身后的压力减弱,长老高僧们开始动摇了。
不过,仅凭任徜徉一个人,说话的份量并不足够,又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各堂各院首座的动摇仅有一瞬,很快又有了决定,仿佛千针齐刺的压力重新回到孙武背上。
“哼!”
任徜徉冷哼一声,众高僧身后的威迫气势陡然间倍增,孙武觉得似曾相识,赫然便是如来神掌的特有气势,任徜徉为了一举压下众高僧,已经运起了如来神掌。蓄势待发,只要众高僧再有动作,他的如来神掌便会毫无保留地推发出去。
面对慈航静殿第一绝学,近乎无敌的掌mén神功。高僧们不可能不受影响,但这份压力却仿嫌轻了些,如来神掌就算再厉害,任徜徉终究年轻,修为有限,纵然让他毫无保留地出掌,顶多也只能击毙几个人,没法把一众高僧尽数毙于掌下。甚至众高僧联手防御,大有可能将他这一掌安稳接下,而最终倒楣的,只是卡在任徜徉与众高僧之间的无辜牺牲者。
这道理任徜徉明白、众高僧明白,甚至连站在最前头的孙武都心知肚明,所以如来神掌虽是蓄势待发,气势越来越强,但实质威胁意义却越来越xiǎo,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的变化发生。那么不管任徜徉出不出掌,都不能改变众高僧逐人下台的决定。
“咦?”
短暂一声惊呼,分别在一名老僧口中与现场众人心头响起,仅仅一瞬之间,来自任徜徉身上的气势暴增,蓄势待发的一式佛光初现。虽未出掌,澎湃气机却如怒cháo溃堤般席卷四面八方,刹那间,阳台上狂风大作,翻帘掀衣。众人的须发衣袂均被扯动,甚至有些站不稳脚,广场上群众见着这幕奇景,无不啧啧称奇。
在这阵莫名狂风中,佛光初现含劲未吐的沛然大力,犹如大海上的怒涛。一làng一làng,不住攀上新的力量颠峰,虽然掌劲未发,可是恐怖的压力却伴随狂风而至,不仅令人心头大震,也实际影响到每个人的呼吸,觉得胸口气闷难呼,无比沉重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涌来,bī得人险些一个踉跄跪倒下去。
此刻,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一掌的威胁xìng,假若任徜徉这一掌真的打出,他前方的所有生命会在瞬间被消灭,连同整个薪火台,一起灰飞烟灭。盘桓于众人心中的想法,除了骇然,就只剩下一个难解的谜团:任徜徉的力量怎会激增若此?
这样压倒xìng的强大力量,倒也不是人力所不及,但若非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其他人怎样都不可能做到,任徜徉虽是百年奇才,却也还没有这样的能为,而众人所能够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两个。
……第一个,任徜徉豁了出去,赌上xìng命,用了某种极为霸道的运功法mén,在短时间内激增力量,冒险发招。
……第二个,在任徜徉的背后,另外有高手相助。
两种可能xìng,特别是第二种,尤其令人暗惊。能发出这等力量,潜身暗处的那名绝顶高人,极有可能是一皇三宗其中一位,无论是哪一个人到此,都会对整个局面造成非同xiǎo可的影响,更教人讶异地一点是,任徜徉发劲到后来,全身散发的气势大正光明,淳厚绵然,仿佛苦茶方丈复生,在他身后亲自施展神掌。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各堂各院首座为之身躯剧震,涔涔冷汗沿额滴下,过不多时,孙武顿觉身后的压力消失不见,一众高僧们放弃了对他施压。
“阿弥陀佛!”
不知是谁率先口颂佛号,众高僧眼睛微闭,不约而同地合掌躬身,向前方的孙武参拜,而这情形落在广场上的人群眼中,自然是掀起新一波的欢声鼓噪,庆贺慈航静殿的新任掌mén继位。
紧跟着,依照寺规,新任掌mén要半领阖寺僧侣与信众,为圆寂的前任掌mén祈祷冥福,并且祝祷慈航静殿往后的安和宁静,值此多事之秋,这个仪式真是非常重要。孙武对这些仪式一窍不通,全靠身后的高僧群传音指点,依样动作,挥舞敲响碧yù杖,这才勉强完成整个仪式。
(好怪异啊,从现在起,我就是慈航静殿的掌mén了吗?这么说,我现在是和尚啰?)对自己的新身分,孙武感到不适应,当仪式进行到尾声,他略一分神,想着之后该找任徜徉问个清楚,却因为这个xiǎoxiǎo疏忽,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形,只听得碧yù杖一响,后头的一排高僧齐颂佛号,跨前一步。跪下叩拜。
这是祈福仪式的结尾,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众高僧跨前一步再蹲跪下拜,却让躲在他们身后的众人曝了光。正进行参拜动作的高僧们。立刻惊觉不对,有人想要站起来遮掩,但明明蹲跪下去却仓皇站起,只会更启人疑寞,就在这一下迟疑之间,事情已经太迟,广场上的群众有人眼尖,马上就发现路飞扬、赤魃等人的存在。
这八个人不仅穿得怪模怪样。更奇怪的是手上居然还拿着东西,从反光的程度来看,很显然就是匕首一类的利器。这是绝对不应出现在此的东西,在场群众为之哗然,以为是有什么yīn谋或是恐怖活动发生,高声鼓噪,眼看情形就要失控,孙武与一众高僧正不知如何安抚,一个声音突然从群众之中响起。
“佛法无边。天赐黄巾力士庇佑掌mén方丈,光我慈航,保境安民,满城尽带黄金甲。”
娇娇嫩嫩的嗓音,听来并不尖锐高亢,但即使是在这么混luàn的鼓噪喧哗声中。却仍掩之不下,清清楚楚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里,令所有人为之一楞。
因为说得颇快,这段话的意思,人们听得似懂非懂。半解其意,正自困惑,声音却没有继续响起,而当人们顺着这声音仰首上望,烈阳之下,站在薪火台上的八名汉子。衣袍飘飘,穿着与新任掌mén同样的黄金袍子,手持刀械,昂首振臂,果然是一副雄壮英武地豪勇姿态。
迎着烈日长阳,少年掌mén的身后,既有一众身着袈裟的高僧俯首叩拜,复有金甲力士持刀护卫,雄视睥睨,气壮山河,风云为之变sè,虽然沉默的少年领袖一语不发,但在万簌无声中,自有一股莫可名状的威仪,令得万千群众热血如沸,情绪激昂。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自由博爱,众生平等,普渡慈航,万民翻身!”
清脆娇嫩的嗓音,再次悠扬响起,细听话意,真是不伶不类的大杂烩,有识之辈听了猛皱眉头,不过在大多数人的耳里,只听到什么众生、什么慈航的,好像与平常听惯了的讲经没什么差别,又是在这种热血沸腾的大环境中,人人听得模模糊糊,本能地拍手鼓掌,当听到最后一句“万民翻寺”,这四个字简明扼要,命中人心,人们也不管这串话前头到底说了什么,就冲着自己能够翻身的这点,疯狂叫好。
而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当最开始的数十人趴倒在地,广场上的万千群众齐受感染,一个接着一个地跪倒在地,用最虞诚地敬佛之心,向着薪火台上的少年掌mén与众高僧膜拜顶礼,歌颂赞扬之声,穿破云霄。
万千信众争先恐后地拜倒,黑压压的一大片人cháo,匍伏于脚下,纵然百官朝拜帝皇也不过如此,在慈航静殿的继位典礼上,这场面堪称空前绝后,绝对称得上“伟大”两字。
然而,看在当事人的眼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或许是年纪太xiǎo,或许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居于人上,首次受到万人跪拜的少年,并不觉得欢喜,反而有些五味杂陈;这场面的盛大,确实令他倍感冲击,但在冲击过后,看着那一大片有如缕蚁般的渺xiǎo众生,他却生不出那种踩人在脚底的快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过往所读地豪杰故事,还有老爹所说过的英雄传奇中,那些英雄好汉都很享受这种场面的,自己虽然不敢妄想,却也偷偷揣测过那种感觉,为何当梦境成真,自已与故事中的英雄领袖易地而处,却感受不到那种快意?
是因为自己不够英雄?还是因为站在高位的自己,目睹了太多东西了呢?
在万千群众之中,有一个天使般美丽的xiǎo人儿,因为周遭的人群拜倒,变得分外显眼,背负着双手,煞有兴味地睨视苍生,倒像是一名xiǎoxiǎo的nv帝王。尽管全场九成九的人们毫无所觉,但站在最高处的孙武却看得一清二楚,在那xiǎonv孩周围的数十人,也就是最早跪下来的那一批,根本不是跪拜,而是集体离奇地突然滑倒,跌得不了身。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造成了领航效应,让全场万千群众争先恐后地跪拜在地,稳住了一度要动luàn生变的场面,把继任典礼的气氛,推上慈航静殿从所未有的千古高峰。
这真的是误会吗?当然不是。那么,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呜?以少年对她的了解,相信也不是。这只是针对现实状况,采取的随机应变而已,但顷刻间机变若此,少年实在不能不佩服她的急智反应。
(xiǎo殇……你是什么时候跑到下面去的啊?)千头万绪,可是最后浮上心头的,却只有这个xiǎo疑问,只是孙武也没什么时间仔细思考,因为在万千群众的欢呼声中,一个xiǎoxiǎo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是路飞扬刻意压低了的听唤声。
“掌mén……掌mén……听得见我说话吗?”
“嗯?”
“方便的话,快点结束仪式吧,您身上的领袖魅力实在太浓,味道也太呛,后头已经有长老抵受不住,快要吸到往生去了……哎呀,赤魃他翻白眼了,谁来救救人啊!”
第一章 黑箱密会.人柱挡灾
一场荒腔走板的继位大典,顺利而且平和地落幕,表面上看来,这还真是一场盛大庄严的典礼,现场群众的感动程度,过半的人都流下眼泪,仿佛沐浴佛恩,写下慈航静殿传承历史上新的一页纪录。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场继位大典实际上危机四伏,虽然一切发生得太快,整个过程像是一场闹剧,但也正是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令本来存有yīn谋的野心份子不及应变,结果慈航静殿顺利地完成掌mén传承。
照常理说,苦茶方丈圆寂,慈航静殿进行权力转移,这过程起码需要八到十日,本身就会掀起一阵波澜,而寺内年轻一代的僧侣,又正在要求改革,新旧观念的冲击压力都会加到新任掌mén身上,更别说还有居心叵测、勾结外敌的野心份子,本就打算发动政变争权夺位,苦茶方丈一死,便是他们等待已久的时机,整个行动随时都会发难。
可是,孙武的突然出现,却令整个情形发生变化。如果是依照慈航静殿的寺规,是在方丈圆寂后的第十天进行继任仪式,所以叛luàn份子以为还有数日的空档时间,这个错误的估算,让他们对薪火台上的意外变故措手不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少年接下掌mén之位,扼腕不已。
假如孙武只是一个普通的外来少年,事情会简单得多,可是那些缭绕在孙武周围的身世传闻,却让寺中的野心份子不敢妄动。毕竟慈航静殿反动派系的每一个支流,背后都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倘使“皇子”坐上慈航掌mén之位,是朝廷压制慈航静殿的大计,那胡luàn去打破天子的计谋,后果一定是死得很惨。
这些复杂的权谋计算。孙武自然不懂,全都是香菱事后分析给他听的,让他一颗头两个大,倍感前路不易行。
不过比起这些,孙武眼前摆着一个更难处理的问题,那就是继任仪式完成后,那些要求论功行赏的“有功人士”。
说是“那些”并不正确,因为从头到尾。就只有路飞扬反覆提着“做人不能过河拆桥”、“当上掌mén就不认叔叔了”,对少年耳提面命,施加压力。
怎样也好,就算当上慈航静殿掌mén,孙武也不可能放路飞扬去看藏经阁里的武学秘笈,不过,在路飞扬信誓旦旦,保证不进藏经阁,只在外头远远看建筑物一眼的承诺下。孙武带着路飞扬与xiǎo殇前往后山,本想让他们远看一眼藏经阁,哪想到路飞扬到了后山,竟对藏经阁不屑一顾,反而笔直朝那座矗立着风车阵的山坡走去。
“路叔叔你……”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慈航静殿的和尚哪可能这么老土,把秘笈放在阁楼里?照我说,易筋经和洗髓经的秘笈,一定藏在这座山坡上。”
路飞扬要盗经,孙武是应该要阻止的。不过这段自以为是的谬论,却让孙武为之一呆,因为少年自己最清楚不过,诸般秘笈确实是收在藏经阁内,那座山坡虽是禁地,却与武学秘笈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在孙武阻拦之前,路飞扬已经拔出他最得意的九环大刀,高声笑着往土坡上跑去,无视树林外的警告标示,一下子窜了进去。
“xiǎo武,你要拦已经太迟啦,哈哈哈……”
路飞扬的身影消失在山坡尽头,朗声大笑犹在耳边,但仅是短短十几秒后,连串轰隆轰隆的炸响便传入孙武与xiǎo殇耳中。两人抬头望向山坡后的那片村林,只见里头隐隐窜起火光,而且在爆炸声响中,还有奇特的破风声,怎么听都像是羽箭撕空而来的声响。
“树林里头有机关。”
这句话与其说是xiǎo殇的意见,倒不如说是两人的共识,孙武想要xiǎo殇发动窃听虫,用四神镜看看树林内的状况,不过四神镜才刚刚拿出来,一道人影已经从树林里跌跌撞撞地走出。
乍看之下,几乎认不出是谁。倒不是说面目全非,只是大半身体染满污泥,好像掉进了沼泽的,手上那把威风的九环刀断成两截,连缓缓在地上拖行的左脚,都被一只féiféi的沼泽老鼠咬住不放,跟着一起被拖了出来。
孙武瞪大眼睛,不晓得该不该冲上去细看,而那个全身几乎被烂泥覆盖的人影,伸手摸了摸同样满是污泥的头,用很尴尬的笑声,露出两排白牙说话。
“……哈哈哈哈,xiǎo武,那里头……相信是没有武学秘笈的。叔叔刚才出生入死,已经替你探查过了,你看在叔叔这么辛苦的份上,可不可以……帮我叫个医生来看看?”
长辈的要求,是应该要答应的,孙武转过头,向一旁的同伴问话。
“xiǎo殇……问你一件事,我可以把这个男人打包,直接寄到梁山泊去吗?”
苦茶方丈圆寂后,慈航静殿打破寺规,以迅雷不及拎耳的速度,一天之内推举出新任掌mén的事,几乎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江湖,无数信鸽满天飞舞,将这消息传往四面八方,里头还不包括各种无形地通讯电波。
无可否认的一点,这件大事令整个江湖为之沸腾,帝都、军部,乃至于域外异族,都被这个意外所震动。只是,慈航静殿数千年传承首度出现俗家掌mén,而且还破天荒的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此事与其说是大新闻,其实更像是大丑闻。
苦茶方丈为何传位给这名少年,目前是江湖上最热mén的讨论话题,各种稀奇古怪的议论全都出笼,街头巷尾生出无数的谣传,里头多数牵涉到某种yīn谋论,但由于苦茶方丈十余年来清誉素着。没有人想到事实真相会是如此荒谬。
其实,不只是外人想不到,就算是一直跟在孙武身边的几个当事人,也觉得自己完全在状况外。香菱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虽然早已觉得这几日内必有大事发生,但苦茶方丈猝死,这却是一件严重程度远起预期的变故,而孙武会受命接任掌mén,这种荒唐事之前谁会想得到?
在听完苦茶方丈的传位理由后,自身理xìng与荒唐事实抵触的强烈冲击,让香菱有些头晕目眩。
(传位给私生子作补偿?这么烂的理由,亏他想得出来。世上怎么会有人被这种谎言给骗到啊?)遗憾的是,不但有,而且就在自己眼前。在见多了孙武的“老实”
后,香菱对此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不过,整件事还存在太多的谜团,苦茶方丈为何要推孙武坐上掌mén位置?路飞扬和xiǎo殇大力促成此事,绝不可能是为了盗经习武,背后目的是什么?还有。任徜徉那一记石破天惊的如来神掌,更是整桩谜团的关键所在。
倘使没有那扣住不发的一掌,众高僧不会改变决定,薪火台上的结局也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当时,自己距离任徜徉仅仅数尺之遥,但这么近的距离。竟然判断不出他这惊神泣鬼的一掌,究竟是凭藉自身之力鼓催,抑或是另有外力相助。
可疑的谜团太多,唯一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孙武已经坐上慈航静殿掌mén大位。
在香菱看来。这个登位有着太多赶鸭子上架的痕迹,孙武的个人意愿与能力被忽视掉,他周围的人个个居心巨测,未来的一段时间,这名xiǎoxiǎo的少爷恐怕会很不快活,事事被人cào控。
那么。自己该扮演什么样的角sè呢?是站在他的立场,为他筹谋策划,守护住他的利益,赢得他的好感?或者,多替自己打算一点,趁机在这片混luàn里头为自己找些好处,说到底,慈航静殿遭逢大难,对万紫楼不是坏事,这种趁火打劫的机会送上mén来,不顺势做点什么,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假若这个xiǎo少爷和自己预期中的未婚夫一样,是个野心勃勃,预备雄霸天下的人物,自己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善尽一己长才。然而,他却是个连“野心”两个字怎么写都不会的腼腆少年,帮他守护利益似乎毫无意义,看来第二种做法才是正途……
理智上的判断,答秦已经非常明显,香菱没有不执行的理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上竟是有些举棋不定,很想多等待一些时侯再作决定。
(奇怪,对的事情就应该要执行,眼前局势瞬息万变,不先发制人,就处处受制于人,我为什么会犹豫呢?)陌生地感觉,香菱也难以解释,但她实在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抢先出手,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想和各堂各院的首座谈一谈,香菱,你帮我请他们过来,好吗?”
与路飞扬一同从慈航本院后山归来,孙武趁着xiǎo殇与路飞扬离开的机会,请香菱帮忙找来各堂各院的首座。
nv子之身,不适合在慈航静殿内活动,但眼下孙武能拜托的也只有香菱一个,香菱自是应命而去,但临去时心中相当讶异,少年的眼神清澈得出奇,看不见一丝疑惑,仿佛是想通了什么。
当各堂各院首座依约而来,汇聚于禅房,一宇形排开,盘坐在孙武身前的蒲团上,袈裟委地,每一张起码年长新任掌mén四倍的老脸上,看来都是yīn睛不定,各自怀有不同的心思,揣测少年密召众人而来的意图。
孙武的登位,里头有太多权谋与设计的痕迹,就连一众高僧都nòng不清楚,这个少年的身后,究竟有没有藏着别人?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那仅仅是个不晓天高地厚的无知少年,但倘使他身后另有高人,甚至是某方强权撑腰,那就是全然不同的一回事了。
毕竟,薪火台上的连串局外之变,至今仍使众高僧如坠五里雾中。那一记如来神掌隐含着一层意义,倘使各堂各院首座拒绝承认孙武,这一掌佛光初现,便会一掌杀掉薪火台上的众人,趁着局面大luàn之际,强势接管慈航静殿,冲突之中死伤必然极为惨重,众高僧只得从权,而虽然苦茶方丈临终前向他们坦承,孙武是自己的私生子,但他们也没有忘记,江湖上已开始盛传,这个少年正是当今天子的……
今时今日,慈航静殿动dàng不安,内有年轻弟子群起反luàn,外有野心份子虎视耽耽,在这种情形下,这个少年背后有什么强人支持,并不是一件坏事,反倒他若是没有强人撑腰,立刻就要出大luàn子,因为一个没本事、没靠山的无知少年,绝无可能稳坐惊涛骇làng之上,若他无法镇压平复这场动luàn,忧患中的慈航静殿随时会四分五裂,变成血腥战场。
“很抱歉打扰各位,都三更半夜了。不过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说,一定会给各位带来更多的困扰。”
率先打破难捱的沉默,坐在蒲团上的少年向众高僧弯腰行礼,这个动作令得各堂各院首座大感讶异,其中半数连忙拜倒还礼,但仍有不少人心存怀疑,没有任何动作。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掌mén,但是刚刚想了一下,我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要告诉各位。”
重头戏来了,众高僧无一例外地感到紧张,等待新任掌mén开口说话,其中多数的预期,就是认为他要宣布一些重要变革,来巩固本身的权力,或是一些享受权力的作为,却怎样也没料到,少年在深吸一口气后,竟是作了这样的宣告。
“慈航静殿的掌mén之位,不是我应得的东西,我会将它归还。苦茶方丈有大恩于我,他虽身故,我也要回报他的恩德。我见识不够,人又不聪明,左思右想,我能做的事情好像只有一件。”
孙武道:“呼伦法王将于近期内来到本寺挑战,我将会为本寺解决此事,报答苦茶方丈的大恩。这件事情之后,无论生死,我都会辞去掌mén的职位,请各位长老前辈另推适合的人选接任,也请各位……信任我。”
此言一出,在场的各堂各院首座相顾失sè,慈航静殿的掌mén之位何等尊荣,号令天下慈航子弟,纯就影响力而言,甚至就是另一个帝王;如此权位,多少人梦寐以求,穷尽毕生追逐,就算是修禅多年的众高僧,也不敢说自己不动心,这少年yīn错阳差坐上了掌mén大位,却说要放弃,这种事情怎有可能了?
最合理的判断,这不过是某种以退为进的权谋诈术。一瞬间,就连香菱都不禁有这种错觉,但她马上就清醒过来,知道这就是孙武的真实xìng情,这个xiǎo少爷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说谎,事实上,他连开玩笑都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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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虽然很清楚孙武的个xìng,但香菱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因为这不是普通的yòu惑。慈航静殿的掌mén之位,真有人能不受它yòu惑呜?假若换作是自己……
香菱的怀疑,同样也出现在各堂各院首座的心中,可是当他们抱持着这份怀疑。
望向眼前的少年,却接触到一双澄澈如同明镜的眼神;少年高抬着头,挺直腰杆,坚定的视线中没有一丝疑虑,谦和态度令人威受到他的诚恳,一瞬间,再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也许笨,也许不聪明。但少年说的话却百分百认真,诚心诚意,绝无虚假,那双清澈如水的无瑕眼神,明亮到让与之视线相对的人心生愧意,几名首座禁不住低下头去,为了刚才自以为是的臆度,衷心羞愧。
在这瞬间,众僧突然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孙武接位接得太突然。他们一直在试图分析,猜测整件事幕后的种种可能xìng,因为少年背后的黑幕太深也太暗,让他们只把目光不住往远看去,却忽略了少年本身,直至此刻。他们才发现这个少年很不寻常,也许苦茶方丈地想法很简单,只是想把希望赌在这个少年的身上,赌在他光明如镜的仁心上。
“阿弥陀佛,老袖修行多年。却似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xiǎo施主……不,掌mén人,苦茶师兄的安排,或许真是有其道理的。”
佛光院首座苦星长颂一声,朝孙武俯首下拜。在场大多数的首座也跟着他一起动作。与薪火台上的无奈动作不同,这次的行礼,代表他们正式承认了少年的领导人身分,并不是说肯定了孙武的能力,而是一个少年有这样的胸襟气度,是有资格留名于慈航静殿的掌mén人纪录中,同时,不少人也对苦茶的遗命有了新想法。
“苦茶师兄临终之前,一再说明自己挑选继任人,绝非为了一己私心,而是为了慈航静殿的数千年基业,当时我等不解其意,现在方知苦茶师兄心怀慈悲,无私无我,一生都在为我慈航静殿设想,虽是身死,仍有惠于阖寺僧侣,掌mén人承其遗愿,大仁大勇,请再受我等一拜。”
长叹着说完话,苦星又是一下俯身行礼,在他身后的众高僧闻言剧震,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钦佩、赞叹、不忍的表情,纷纷跟着拜下,这次是所有人一起下拜,而且行的礼好重,五体趴伏于地,行着最高敬礼,莫说是参拜掌mén人,恐怕即便是天子亲临,都没法得到如此尊崇。
“不敢当,诸位前辈请起。”
看到一众老僧向己跪拜,孙武大吃一惊,连转离座搀扶,心中却是大惑不解,苦茶方丈执意传掌mén位给私生子,这种做法自私自利,如何说得上无私?与慈悲有何关系?
但这群首座俱是有德高僧,不可能这么明显地谄媚奉承,他们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孙武没想通的事,旁边的香菱却猜到了,脸sè一变,方要说话,老僧们已经向孙武表示,目前寺内气氛动dàng不安,虽然孙武获得各堂各院首座支持,但身为俗家子弟,恐难以服众,若是年轻一辈僧侣群起反对,只怕坐不到呼伦法王拜山的那一天。
“为了安抚人心,掌mén人可有什么得力靠山?任师侄曾说掌mén人与同盟会的袁少主互为知jiāo,若是能由袁少主出面支持,便能……另外,掌mén人也可以发布些现况调整,争取支持,减少冲突。”
问起行政统驭的手段,孙武一窍不通,而他也无意于涉慈航静殿的行政工作,当下便想尊重专业,让各堂各院首座一如往常做事,无须问过自己,但话到嘴边,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众首座绝不会无聊到建议用“全寺僧侣放假三天”这种无聊手段来收买人心,再看到他们yù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已经有数了。
“禁止慈航静殿子弟使用法宝的规矩,是苦茶方丈订的?还是早就有了?”
孙武一问,众僧为之愕然,想不到这个看来有些傻气的少年,某些方面竟然如此灵光。讶异之余,好半晌才有人回话。
“过去……太平之luàn前,法宝极其稀有,不构成影响,寺规也无特别限制,是太平之luàn时订下。苦茶师兄坚持沿袭,但……河洛剑派同样有此戒条,却早在同盟会成立之初,顺应陆大侠的提案。废除这戒条了。”
换句话说,就只有慈航静殿反应迟钝,还沿袭着不合时宜的旧规矩,故步自封,也许事实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从众高僧的话意听来,就是这个意思了。
孙武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脑中回想着这几日看到的东西。在山mén外要求革新的年轻僧侣们,或许是遭人煽动利用,但他们眼中所闪烁的热血却无比认真,是真心真意想要改变陋规,让自己的mén派变得更好,不要继续衰败下去,那份理想与坚持,是应该要被尊重的。
使用法宝有什么不好吗?法宝这种东西,当然不是绝对安全无害。像是落在xiǎo殇的手里,再平凡的法宝都会变成致命凶器,但世上什么东西不都是这样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全看使用的人怎么做而已,因噎废食不是一种正确的态度。
如果真是担心使用法宝带来的问题,那就应该积极开发出更字全的法宝,订出更好的使用规则才对啊。
梁山泊的熟悉景物,在脑海中一一流过,自己从xiǎo便是生活在法宝科技之中。虽然没用法宝,但却每天都接触得到,在这环境平安长大*,这不就证明法宝可用可行,无需畏之如蛇蝎吗?况且,在不为人知的慈航禁地里。有风车阵这样的建筑,这事苦茶方丈不可能不知,那是否就说明苦茶方丈事实上也不反对使用法宝呢?
总结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问题……
“各位长老,想请问一件事,开放法宝禁令……这是各位的共同意思吗?”
似乎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各堂各院首座陷入沉默,可是他们的眼神却传递出答案。
“我明白了……既然我只是个短短几天的掌mén代理,那一切责任由我担当,请各位长老对外宣布,即日起解除法宝禁令,凡慈航静殿子弟,再不受法宝禁令限制。”
一场会谈的结束,孙武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能够快刀斩luàn麻地把事情处理掉,这是最好的结果。
报答苦茶方丈的大恩,这是自己一定要做的事,但如果篡夺慈航静殿的掌mén大位,自己就变成利yù薰心的xiǎo人了。除此之外,路叔叔和他那群同伴好像在图谋些什么,多半还是想要盗经,搞不好还打算利用有自己人当掌mén之便,光明正大进入藏经阁去,要彻底杜绝这种后患,就只有辞去掌mén职位。
擦了擦额上汗水,孙武转头望向香菱,发现她一脸yù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有问题吗?”
“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
话没说完,大mén就被推开,路飞扬像一阵旋风似的闯了进来,后头跟着的是xiǎo殇。
因为闯风车阵后头的树林失败,路飞扬受了伤,好像还nòng断了腿骨,所以被送去急救包扎,现在腿上裹着蚕茧似的厚绷带,一闯进来就劈头问话。
“xiǎo武,你刚才说要辞掌mén位,是真的吗?”
孙武早预期到会有此一问,想也不想地点头,正要补上一句让路飞扬断了盗经的念头,突然被一只手放到头上,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连带也遮断了视线。
“xiǎo武,为什么要放弃?你到外头来,不是为了要追寻梦想吗?知不知道能当上慈航静殿的掌mén,是多少人的梦想?你得到手了,随随便便就放掉,不觉得可惜吗?”
这是少年身边每个人共同的疑问,但对于少年本身,这却是一个再简单也不过的问题,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整个心情。
“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该要,也不想要。”
闻言瞬间,路飞扬脸上露出微笑。这是何其简单的一句话,每个人xiǎo时侯一定都听过,也都说过,为什么年纪一大了,就反而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呢?
“xiǎo武,你不想当慈航静殿的掌mén,可以马上辞掉走人,为什么要承诺呼伦法王拜山的事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已经让人误会,那些老和尚以为苦茶方丈传位给你,是为了要你替慈航静殿挡灾。”
孙武一楞,这才明白刚刚诸位首座行大礼的理由,他们显然是以为,苦茶方丈败坏清规,破戒生子,为了赎罪,便让私生子接掌mén位,在呼伦法王拜山时锐身赴难,哪怕是壮烈牺牲,也对得起慈航静殿,换言之,孙武等若被当成了祭坛上的祭品。
事实真相是否如此,苦茶方丈既死,己无法得知,孙武虽是受到冲击,觉得极不好过,但脑里却有一块地方,始终清楚明朗,让他不受影响一维持初衷。
“欠人的东西,一定要还,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我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我自己应该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
仿佛是想要籍机表达决心,素来表现得老成的少年,这时竟是出奇的孩子气,挥开了放在头上的手,倔强地仰抬起头,直视着路飞扬。
本以为,会接触到一双嘲nòng、耻笑的眼神,但映入少年眼中的东西,却让他瞬间僵住。
“路……路叔叔,你……”
“欠人的东西一定要还……说得真是对呢,好像有谁也这么说过,出来跑,总是要还的……xiǎo武,你开始像个男子汉,真的是长大了。”
路飞扬在笑,但是那个笑容,与孙武最近看熟了的那种玩世不恭,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看来沉静而内敛,与孙武记忆中的形象重叠,仿佛是回到了许久之前,在梁山泊酒肆中举坛看美人的那个落拓君子。
当时,路叔叔他……
孙武回想起从前,脑里隐隐约约像是摸到了什么,正想深思,头又开始有些晕痛,未及细想,路飞扬仅余的一只手又按到他额上,摸着他的头发。
“xiǎo武,你做得很好,但凭你的本事,怎么去和呼伦法王战斗?这点你想过吗?”
“我……我现在是掌mén,可以进藏经阁看书,如果能学到易筋经和洗髓经,就算只学一点,应该都有点用的。”
看着孙武有些惭愧地低头说话,路飞扬心头有着感慨。
……确实是这样没错,这想法虽有些缓不济急,却不是无稽之谈。然而,这孩子从不会白拿人家东西,多半也是因为这个恩惠,他报恩的对象才从苦茶方丈扩张为慈航静殿吧!
“知道了,那就这么办吧,我们会全力支持你,帮你还完这个人情。你现在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呼伦法王,我们则帮你在呼伦法王拜山之前坐稳这位置。”
没有实力的人,就算作出保证,也没有任何意义,路飞扬的承诺不过是一纸空言,毫无份量可言。然而,明明知道是这样,当那只左手拍在肩上,孙武却觉得非常温暖,仿佛得到了一座超级稳固的大靠山。
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奇妙,但愿这不是一种错觉吧。
第二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慈航静殿出现新主,在接下掌mén大位的当天,就甘冒长年以来的大不韪,一举解放了使用法宝的禁令。这个消息,伴随着新掌mén登位的情报,在一天之内两度冲击各方强权的情报单位。
对慈航静殿的僧侣而言,事情倒是比较单纯,原本他们为了这个少年掌mén的突如其来而错愕、愤怒,不能接受这么一个空降部队离奇冒出,既非年长德劭,也非成名英雄,甚至到底是不是本派弟子都很难说,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薪火台上,变成了掌mén人,怎么看都有很大的yīn谋存在。
不过,新任掌mén甫一上台,便顺应要求鲜除禁令,开明大胆的作风,不愧是勇于创新的少年,正极力要求以新换旧的年轻僧侣,对此大感共呜。本来还有人担心这会否仅是寺方敷衍的缓兵之计,但改革派所提出的几项重点要求,全部在解除禁令的同时被宣布采纳,并且从隔日开始逐步实施。
新任掌mén剑及履及的效率之高、改革决心之坚定,令改革派的年轻僧侣瞠目结舌,继而受到打动,经过一番简短的讨论后,塞挡在寺mén口的静坐人cháo开始散去。这并不是代表他们愿意支持新任掌mén,只是那个少年既然接受了改革要求,彼此同一立场,他们也就该付出诚意,闻其言、观其行,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毕竟,新任掌mén最致命的缺陷,是太过年轻,又没有足以令人心服的功绩与名声,但在慈航静殿的历史上,并非没有天纵奇才的少年高僧,即便是在近代。陆云樵揭竿举兵,誓言驱逐异族、*天妖时,也不过是一介籍籍无名的青年之身,这个少年掌mén比当时的陆云樵还xiǎo了几岁。可是又有谁敢说他不是新一代的江湖风云儿?
只要想到当年曾经嘲nòng过陆云樵的长老前辈,这十余年来重谈旧事时是怎样的糗相,改革派的年轻僧侣在姿态上就保守得多,不想与师祖、师父犯同样的错误,反正要高举反对大旗随时都可以,邢也就不必急于一时了。而在这样的气氛下,寺中潜伏的野心份子也唯有按捺住不满,静静等待。
从第二天开始。总航静殿动dàng多年的内忧,像是一夕间获得解决,虽说是前任方丈刚刚去世。丧礼还没举行,但因为连串新政实施后的调整与改变,慈航静殿上上下下都在一种混luàn而蓬勃的气氛中,伊然如同节庆到来,寺内处处俱是土木工程,为了解除法宝禁忌后的变革而翻修改建。
许多人因此分外期待。猜测新任掌mén的第二步会是什么,能否领导慈航静殿振衰起敝,重振江湖第一大派的声威。这些声音孙武都听不到,因为在与各堂各院首座会谈结束后,他就离开了慈航本院,暂时以后山禁地的中台禅社为住所。
“慈航静殿一向禁止nv宾入山。我不能破坏人家的规矩,所以要搬到后头这边来。”
接过了香菱倒来的茶,孙武简单作着解释,但令香菱不解的是,孙武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人,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在此令他难作,为何不命令自己离开呢?
“因为。香菱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命令我的朋友,而且……”少年很认真、很诚恳地说话,说到一半,脸上突然出现一层yīn霾,“即使我命令你,你也一定不会听,绝对阳奉yīn违,更别说还有另一个,她连阳奉都不阳奉,直接把人家脑袋踩在脚底就自把自为了。”
香菱莞尔轻笑,暗忖这个xiǎo少爷似乎越来越了解自己xìng情,可是相较之下,他对xiǎo殇的了解就有偏差。
(唉,少爷啊,如果不是有你在场,黄泉殇才没兴趣làng费时间踩人脑袋,直接把人整个轰掉就开始作事了……)这话不好出口,那个xiǎo魔头喜怒无常,更从不晓得“宽恕”两字怎么写,自己实在是很怕开罪她,惹祸上身,尤其是她与路飞扬结合后,如虎添翼,仿佛得到了一座大靠山,更是高深莫渊。
发现自己对xiǎodàng忌惮若此,香差不禁哑然失笑,转头再看看埋首书中的孙武,芳心更是思湘如涌。
(有这两个人辅助,再加上我的支持,其实你真的可以一举拿下慈航静殿,可是你啊……)香菱的想法绝不夸张。单靠xiǎo殇机变百出的诸番神通、香菱本身的能力与手腕,统合万紫楼与孙武身后的诸多资源,要征服慈航静殿,难度仍然很高,可是当孙武己经坐上掌mén之位,任务变成只是让他坐得稳稳,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如果孙武有那个意思,以他所握有的资源,稳坐掌mén宝座,巩固统治权,真正拿下慈航静殿,这绝对是作得到的。可惜,他不但不晓得自身握有的实力,甚至没有半点野心,令香菱暗叹良机错过,仅能被动地处理路飞扬扔来的委托。
当时,才刚刚拍完孙武肩膀作承诺的路飞扬,马上食言,将扛下来的责任全部往旁人肩头抛,xiǎo殇个头矮矮,自然是旁边那个高的倒楣。
“没实力的新人要坐稳大位,一是靠包装,二是靠外jiāo手腕……这两个都是万紫楼的强项,就都扔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xiǎo武的造型顾问,散布谣言也好,捏造假象也成,总之就是想办法把他包装得英明神武,人见人爱,寺里就没人造反啦。”
明明是自己答应别人,才一转头就想把责任甩开,这种行为香菱不想评论,却也不想被利用。
“路叔叔,您太看得起香菱了,我不过是个xiǎoxiǎo婢nv,这种大事哪能……”
路飞扬闻言,双眼一瞪,肚子一挺,像个土匪恶霸似的粗声说话。
“嘿?我是委托你。又不是委托香菱,这件事关香菱什么事?还是说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要香菱来帮手?她这几天也到了附近吗?要不要帮你把她抓过来?”
“路叔叔你在说什么啊?香菱不是在这里吗?”
路飞扬一番话颠三倒四,听得孙武直皱眉头。却让香菱冷汗涔涔而下,好多年没被人这样吓过,庆幸身旁的孙武老实得过了头,什么也听不懂,当下哪敢推拒,连忙答应了委托。
(这几个怪人,真是危险人物……)接下委托的香菱,构思了几个策略。无非就是争取寺内僧侣认同,还有外部势力的支持,内外加持。
在孙武卸任之前稳住局面。
内部形象不难塑造,外部支持也很好找,河洛剑派是慈航静殿的万年盟友,没理由不支持正统继承人,其余的外援方面,可以让万紫楼表态。再争取同盟会遣使来贺,只要这几大势力都支持孙武,就算是朝廷那边都不敢轻举妄动。
“唉,不知为何而战的仗,真是难打。”
订定大方向,细部构思执行策略。脑里冒出的点子虽是一个接一个,但大部分却都得放弃,欠缺可行xìng。进行这种多层面的复杂思考,本就是她的专才,现在更被人指名扔工作过来,没得逃避,唯有一肩担起。大半天时间都在忙这些当务之急,就连身为婢nv应该做的工作都先放下。
孙武本来就习惯打理自己生活,现在看香菱开始忙了,反而还倒过来向慈航静殿商借厨房,亲自下厨烹调,送点心给香菱。
“打扰了,我进来了。”
因为思考得太过专注,香菱没有察觉孙武的推mén而入,结果当孙武进到房里,就为着眼前的东西大大吃惊。
埋首于桌案前,香菱托腮沉思,xiǎoxiǎo木桌上堆满róu掉的纸团,看来都是被宣告放弃的执行方案;娇美的少nv神情专注,用一条扑素的白绢绑在头上,缠起长发,目光凝视桌上的纸张,一下轻咬着笔杆,一下把笔杆在指缝间旋绕把玩,看似轻佻,但身边的气氛却异常凝重,过没多久,少nv的凤目骤然亮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好计,奋笔疾书,把刚刚捕捉到的点子写下。
这样的香菱,是孙武从没见过的一面。他首次发现到,身边的这个少nv比自己所知更为能干,卸下婢nv职务后,她真正的才干、能力,便得到更为全面的发挥,像是一头脱缰的千里野马,奔驰在无可限量的宽广天地。
没有刻意的打扮、没有美丽的梳妆,也没有平时的温言轻语,专注在个人思考上的她,动作看来甚至有几分土气,但这模样落在少年眼中,却令他没由来地一阵怦然心动。
(今天的香菱……好漂亮啊!)人还是那个人,脸也是那张脸,但认真的少nv眼中闪着动人神采,这比任何胭脂都更能妆点少nv丽sè,不知不觉间,少年捧着汤碗,在mén口呆呆站了几分钟,直到少nv搁下手中笔杆,满意地拿起文案看过一遍,点了点头,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屋里多了人。
“啊!少、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呃!”
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香菱立刻拉下额上的白绢,让一头乌黑长发泄下,但随即又想到衣衫不整、未曾梳妆,仓促间哪有办法一一遮掩,顿时给闹了个手忙脚luàn。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慢慢来没有关系,红豆粥我先放在这里了。”
不想给香菱带来困扰,少年把汤碗放下,忍着笑离开了。香菱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追,楞了半晌,捧起那碗犹温的红豆粥,慢慢品尝他送来的心意。
红豆粥很好吃,甜而不腻,粥与红豆的火候拿捏得恰恰好,很像是大馆子里的名厨手艺,不知不觉就一碗见底,想不称赞都不行,只可惜,这滋味吃在自己的嘴里……实在是很心酸。
“奇怪,是谁教他作菜的?教得那么好,一点也不替以后的人想想,这样子我们的立场该往哪放啊……”
令人直呼无奈的问题,让香菱有些mí惘,不知道自己的战场究竟该摆在哪边。慈航静殿这边的意外太过突然,连带也打断了自己之前进行的战术,现在还反倒让他照顾起来,真是有失贴身婢nv的职责。
“幸好慈航静殿里都是和尚,别的竟争者没有来,要不然,我的处境就很不妙了……”
低声说着,香菱的目光形向屋里一角,自己偷偷带进来的包袱,一套半成形的衣衫半露在外,犹自等候主人将之完成……
在香菱忙于策划工作的同时,孙武也没有làng费时间,开始翻阅慈航静殿藏经阁中的武学秘笈,为即将到来的一战寻找胜机。
易筋经、洗髓经,是慈航静殿至高无上的两大瑰宝,只要兼修这两mén神功,循序渐进,终有一日会变成苦茶方丈那样的绝顶高手。以穷年累月之功,不间断地勤奋苦练,这种修行方式很合孙武的个xìng,但却不太合乎他现在的需要。
从慈航静殿众僧的反应来看,呼伦法王能够名震域外,本身肯定是一等一的大高手,纵然及不上一皇三宗,相信也所差无几,绝不是自己能够敌得过的。想要与他周旋,甚至说得明白一点,想要在他手下保命,都得要发生奇迹,让孙武在短期之内力量倍增。
“短期之内力量倍增……想练这种武功的话,不该来慈航静殿啊。”
路飞扬曾经这么和孙武开过玩笑,而这正是孙武所面临的困境。慈航静殿四大神功,没有人胆敢xiǎo觑它的威力,如来神掌甚至可能是当代第一绝学,但无论是四大神功之中的哪一项,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练成,孙武的构思一开始就受挫,但却没有人知道,少年其实另有打算。
当孙武来到藏经阁,负责把守整个后山重地的苦觉大师出迎新掌mén,知道他是为了增强实力,对抗呼伦法王而来,肃然起敬,问他要取阅哪一套武学经典。
“本派数千年传承,先人流传下来的上乘武学不计其数,但足以对抗呼伦法王的武技,相信只有四大镇派神功,不知掌mén人要取阅哪一项武技?”
“这个……请把金钟罩的秘笈给我好吗?不用全本,给我第一到第六关的就可以了。”
“金、金钟罩?那虽然是四大神功之一,可是……”
听到孙武放着别的秘笈不借,只借金钟罩,苦觉大师的表情之难看,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死人,那种满怀担心却yù言又止的神情,让少年不知道该哭好还是笑好。
金钟罩是四大镇派神功之末,威力不如其余三项,而首关到第五关的秘笈,更是慈航静殿授权外
派修练的重要生财工具。在高手眼中毫无奥秘可言,想靠金钟罩来对扰呼伦法王,那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这点孙武非常清楚,但却没人晓得他的实际打算。
回到自己暂居的中台禅社后,孙武把六本金钟罩秘笈全部摊开,一一细读里头的文字。
金钟罩的首关到第六关。孙武早已练成,秘笈中的文字也背得滚瓜烂熟,记得再清楚也不过,特别从藏经阁借出秘笈。只是为了作一次详细比较。自己从xiǎo修练金钟罩,但所练的秘笈明显被窜改过,之前自己曾经花时间研究。想找出修练口诀中哪些部分是另行添加,进行归类,分析出无孔不入掌的口诀,可惜最后以失败告终。
被编入秘笈里的武技太多也太杂,以孙武的能耐。要一一分折,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但若得到慈航静殿的秘笈正本,那就是另一回事,两相一对照,什么地方多出了文句,完全一目了然。
“……果然……就觉得这个地方有问题。当初练的时候总是练不过去,花了三个多月才过,原来根本不是在练金钟罩……”
孙武翻看着秘笈,一字一字细读,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最后完全沉浸在武学世界里。浑然不觉时间过去,当他因为视线不清而短暂歇息,赫然发现窗外早已日落,满空繁星点点,竟然己经过了大半天。
白天读书,孙武待在中台禅社的禅房里,就连晚上睡觉,孙武也不làng费时间,直接带了铺盖就睡在藏经阁mén口,让苦觉大师半夜巡逻时大吃一惊。
“掌、掌mén人,你怎么睡在这里?”
“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
搬出掌mén所住的禅房,移居到中台禅社,孙武一来是为了把香菱带离寺中,至于xiǎo殇,行踪一向神出鬼没,但起码也是跟着自己跑,不会随便在寺中随处出没吓人;二来,此处距离藏经阁最近,方便自己翻阅查书,顺便也把守藏经阁大mén,不让宵xiǎo闯入。
“掌mén人多虑了,禁地一向有本寺武僧把关,岂容外人任意出入?
便是其他mén派的一流高手,要闯禁地也要付出惨痛代价,若窃贼这么容易便可出入藏经阁,数千年来本院的武经不是早已传遍天下?“
苦觉大师向打铺盖睡在藏经阁mén口的孙武解释,并且指点各处暗桩布防的位置给孙武看。
“老衲接管禁地保安已三十七年,这些年来,意图私闯藏经阁窃书的贼人,平均每两晚会有一起,江湖局面luàn的时候,一晚甚至有十几起,几乎从不曾有人成功过,任窃贼如何手段通天,依旧铩羽而归,只是本寺秘而不宣,保全这些别派高手的颜面,所以,掌mén人大可放心,无需亲自把守藏经阁了。”
苦觉老和尚是一名责任感极强的僧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闪着自豪的信心,摊开纪录薄,想让孙武了解禁地内的保安是何等严密。
孙武一页一页翻看,只见上头一笔笔列着某月某日何派高手闯关,被哪个僧侣所发现,双方如何激战,如何将敌人或擒或驱,写得清清楚楚。这些密密麻麻的纪录,正是慈航静殿长年来屹立不摇,稳居江湖砥柱中流的实力证明,令得少年肃然起敬,对慈航静殿生出无比敬意。
只不过,敬意归敬意,孙武还是不相信苦觉老和尚的保证,因为在他对孙武作出种种自信保证的同时,身后藏经阁的大mén无声打开,一大一xiǎo的两个黑sè人影从里头摇摇晃晃地走出。
戴着大头佛头套,遮掩住面容,这一高一矮两名窃贼的手上,分别捧着高高一叠书,全都是慈航静殿的重要秘笈,蹑手蹑脚地从苦觉大师身后走过去,尽管他们刻意不发出声音,但那种夸张的大动作,看在孙武眼中,根本就是一种旁芳无人的炫耀。
“大师,你背后………”
“哇!xiǎo武你好没良心啊,叔叔辛辛苦苦拱你当掌mén,你得势不认人,利yù薰心,过河拆桥,出卖我们。”
“啊!你们两个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苦觉大师大惊失sè。仿佛看到慈航静殿创派以来未有之奇事,在一场短暂的喧闹后,两名堂而皇之出入藏经阁的窃贼被擒,所窃的秘笈全部归还藏经阁,而进行调查的结果,把守后山重地的警戒武僧,没有人发现这两名窃贼是如何侵入。而在藏经阁内把守的僧人,则是异口同声指称,这两人出现在藏经阁内,手持掌mén碧yù杖为证。说自己是奉了掌mén之命,搬书去给掌mén查阅,留下碧yù杖作为信物。搬走了大批的武经。
“什么?连碧yù杖也失窃了?”
苦觉大师这一惊非同xiǎo可,但这却不关孙武的事,虽说碧yù杖是方丈所拥有,不过孙武以自己是暂代掌mén为由,早就将碧yù杖归还寺方。
由寺内高僧保管,究竟藏放在什么地方,孙武全然不知,毫无责任。
窃贼所用的诈术揭晓,苦觉大师像是受到极重的打击,呆立当场,半晌作声不得。
“掌mén人。老衲……无地自容,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苦觉大师向少年鞠躬谢罪,孙武本以为他会因为大丢面子而愤怒,却没想到他转身对着路飞扬与xiǎodàng一揖到地,长声叹息。
“昨日下午,本寺收到两位的预告书,表明今日此时将来盗经。老衲原本不信,哪知道……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尽多卧虎藏龙之士,老和尚故步自封,多年来实是xiǎo觑了天下英雄,惭愧、惭愧……”
苦觉大师坦dàng磊落的态庄,不失一派高僧的体面,让孙武很有好感,但却也吃了一惊,讶异于xiǎo殇和路飞扬居然事前发过预告书,明白告知慈航静殿何日何时将来盗经。
待苦觉大师一离开,孙武马上向两人询问,“你们……偷东西之前发过预告书?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飞扬抬头傲然道:“这个当然,盗亦有道,我们是专mén干大案子的大盗,可不是偷jī摸狗的xiǎo贼,如果偷东西之前不发预告书,那我们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要面子就别偷东西!还有,不管大盗xiǎo贼,作的事情都是一样,不要以为可以美化自己的行为。”
孙武将路飞扬斥责了一顿,但骂归骂,之前对他的气恼却少了许多。偷东西之前有说和没说,都不能改变偷窃是犯罪的事实,没有差别,可是,知道路飞扬行窃之前会先“堂堂正正”地进行宣告,少年竟然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这点连他自己也解释不上来。
事实上,慈航静殿众高僧愿意不追究此事,一方面是看在孙武的面子上,一方面却是因为那封预告信。既然事前已预告,盗经就是一场比试较技,慈航静殿技不如人,除了摸摸鼻子走开,还有什么丢人的话可说?
虽然这件事没有被刻意宣扬,但从此之后,一个传闻在寺内不胫而走,人们议论纷纷,说新任掌mén尽管年少,身边却有高人协助,未可xiǎo觑。
忙于研究秘笈的孙武,没有机会知道这件事,也不晓得许多和自己相关的谣言,已经在寺内满天飞。
在孙武接任掌mén的当天,阖寺僧侣知道了他的名字,晓得他是近日来声名鹊起的少年英侠,结jiāo袁晨锋,击败域外高手北宫罗汉,又连胜禁宫两大御前统领,还袭击官衙,短短时间内干下好多的大事。
孙武目前是朝廷榜上有名的通缉犯,这点没人在意,因为在慈航静殿的历史上,屡有僧人见众生苦难而热血上涌,脱下僧袍,杀官起义,变成革命先锋的案例,所以只要是因为政治理由被通缉,在阖寺僧侣眼中反而不算罪名,倒是这位少年掌mén的身世谣言,令得慈航僧众议论纷纷。
“听说……新掌mén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子。”
类似的谣言不只传遍慈航静殿,也传遍了整个江湖,对慈航僧众而言,有人确实认为,如若孙武真是皇帝之子,慈航静殿等于是被武沧澜并吞,一切都是yīn谋;但相对于不安的一派,也有人认为,只要孙武能够胜任,他是什么出身并不重要,慈航静殿看似遭到并吞,却也因此得以结合官方资源,更能够光大中兴。
年轻一派的僧人,为了正反两派意见而僵持不下,各堂各院首座则是不动如山,什么意见也没有,因为关于孙武的出身,他们早已有了另一个不同的答案,并且将之视为永恒的秘密。
除了出身,孙武曾改扮为僧,击退呼伦法王mén徒一事,也同样令人困扰。这件事让孙武为慈航静殿立下大功,拉拢到不少僧众的支持,但他惊天动地的那一掌,却是使人难以释怀,因为横看竖看,那笼罩整座大雄宝殿的血光,无疑就是当年天妖无敌于世的绝学,如来魔掌。
新任掌mén的出身、师承,两大谜团给予全寺僧侣无穷的想像空间,虽然猜测不透的秘密令人不安,可是适当神秘所制造出的距离感,却也让异议份子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孙武就任后立刻解除法宝禁令,推行新政,让年轻一辈的改革情绪有了宣泄出口,目前倒是没有什么人出来挑战掌mén权威,全寺上下笼罩在一种山雨yù来的短暂和平气氛中。
第三章 新官上任.百事沓来
当前慈航静殿里的不满人士,最想要做的,就是另外推选一个掌mén,取孙武而代之。
然而,即使要另推人选,那也要找一个才干、武功更胜孙武的人。孙武曾连败两大御前统领,铁中堂倒也罢了,狂僧的武功之强,慈航静殿内无人不畏惧三分,孙武能一招败狂僧,这等武功慈航静殿内只帕难找对手,再想到孙武那鬼哭神嚎的如来掌,只要是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就不会奏得与他为敌。
勉强要找个能与孙武匹敌的惹航静殿子弟,似乎就只有任倘佯符合资格。
寿为苦茶方丈的唯一弟子,任徜徉是慈航静殿年轻一代中风头最健的天之骄子,虽说他放làng形骸,狂妄自大,搞到寺内僧人看见他便皱眉头,仿佛看到一场会走路的瘟疫迎面而来,但相对的,把他当成英雄人物崇拜敬仰的俗家弟子也不少,只是不方便形诸于口而巳。
苦茶方丈对任徜徉的器重与爱护,全寺僧侣全都看在眼里,许多人甚至以为他大有希望成为下任掌mén,而今掌mén大位落于外人之手,任徜徉的反应分外耐人寻味,特别是他在新任掌mén接位之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别人看过他,这点也引起全寺僧侣不少揣测。
“任大哥到哪里去了?好像即位大典之后,就没看到他了,xiǎo殇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孙武同样也不晓得任徜徉的去向,想找他问个明白,毕竟苦茶方丈的过去,身为唯一弟子的任徜徉应该最清楚。
苦茶方丈认私生子一事。孙武至今想来,仍感到难以置信,但若非如此,苦茶方丈怎么会耗费功力助己疗伤?甚至将掌mén大位传授给自己这不相干的外人?
唯一的合理解释。就只有私生子三字了。
而关于孙武的问题,xiǎo殇确实是最有资格提供答案的人。
“窃听虫的纪录,任徜徉当时是朝后山而来,根据最后消失的位置来推测,应该就是那个山坡。”
“山坡?就是路叔叔吃瘪的那里?”
在路飞扬铩羽于树林里的连串机关后,孙武曾向苦觉老和尚请教。这名年过八十的老僧,满是皱纹的老脸露出尴尬之sè,向孙武解释。那片山坡与其后方的树林,是惹航静殿传法长老的居所,被苦茶方丈划为禁地中的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以免打扰长老的清修。
“传法长老?那是什么人啊?”
数千年传承的大派,别的没有,就是长老耆宿多得不像话,明明已在太平之luàn、佛血惨案中死伤惨重,但进入慈航静殿以来。孙武还是被一群又一群的老和尚搞得头晕脑胀,好像随时都会从某个角落冒出一位长老高僧。
苦觉老和尚向少年掌mén解释,传法长老地位特殊,堪称掌mén之师,被视为长老中的长老,往往由年高德劭。从不参与俗务的高僧担任,长年闭关于禁地内,方丈会将寺中机密托付于传法长老,以防方丈猝死,重要机密没人知道。慈航静殿大luàn。
方丈圆寂,各堂各院首座本不愿照其遗言行事,软禁孙武、任徜徉,进行商议,当时便想请示传法长老,但众人在山坡外等侯良久。未获接见,骤闻寺内丧钟敲响,大惊失sè,唯有仓促推举佛光院首座苦星大师代理掌mén,后来事情变外生变,孙武接下掌mén大位,但传法长老始终置身事外,未参与其事。
被这么一说,孙武登时想起,自己来慈航静殿本是为了承得苦茶方丈的宝贝,结果意外迭生,搞到现在自己就任掌mén,却忙到忘记了本来目的。
(对了,苦茶方丈死后,他的那件信物也不见了,好像也不在寺里……是jiāo给传法长老了吗?)孙武想了想,道:“晤,照道理,我该去参见传法长老,但我只是代理掌mén,等到呼伦法王一事解决便会辞职,就别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话虽如此,传法长老历来保管寺中机密,或许有什么神通,能够帮到掌mén人也不一定。”
苦觉大师的热心,对少年来说是一种温暖的鼓励,但想见传法长老并非易事,因为传法长老闭关修练,不见外人,所居住的地方又机关重重,孙武也唯有委托给苦觉大师,投帖求见传法长老,然后等待回音。
钻研金钟罩秘笈,是孙武的当务之急,除此之外,他也翻阅易筋经、洗髓经的初章,虽然不可能看一看就变强,但他也需要开始修练,因为当初苦茶方丈的治疗分为多个疗程,却只完成了最重要的第一天便圆寂逝世,佛血舍利造成的内患只是被压下,尚未治愈,如果不自行修练两经,伤势便有可能复发。
这天,孙武翻阅秘笈到一个段落,稍事歇息,向身旁阅读文案的路飞扬询问,为何路飞扬会知道那条通往薪火台的秘道,因为那条秘道好像连各堂各院首座都不晓得其存在。问话方出口,孙武便猜到答案,想必是xiǎo殇用窃听虫发现的,却不料路飞扬给了个令人惊奇的回答。
“哦,那个倒不是我们新挖的。”
“我当然知道,那个地道很旧了,而且里头……”
“以前我们在慈航静殿学艺的时候,没事就喜欢luàn钻luàn找,就是在那时候找到的。”
“哦,以前啊,是多久以前……呃,学艺?”
意识到话里的意思,孙武大吃一惊,错愕道:“路叔叔,你是慈航静殿mén下?”
“是啊,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在慈航静殿学过东西吗?”
路飞扬连头都不抬,仍旧看着手上的文案,很乾脆地应了一声。浑然不顾这句话在孙武心中所掀起的巨làng。
“可是……我一直以为那是路叔叔你吹牛……”
少年结结巴巴地问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香菱推mén进入,面sè焦急。带来一个坏消息。
“少爷、路先生,河洛剑派公开表示无法遣使道贺,甚至质疑掌mén人接位的正当xìng。”
孙武对于政务、权谋之类的事一窍不通,听到香菱说河洛剑派无法遣使道贺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觉得两派之间或许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如果对方不克前来。那就不要给人添麻烦了。但在听到河洛剑派质疑自己接任掌mén的正当xìng后,他才醒悟河洛剑派对己存有敌意。
长久以来,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并列为中土两大圣宗,携手捍卫正道,地位崇高,共同面对无数险恶艰难,立场一致,同进同退,两派掌mén也素来jiāo好。伊然便是兄弟之盟。
但即便亲若兄弟,也有长幼之分,两大圣宗一向平起平坐,不过在中土武人的心中,慈航静殿创派数千年,渊远流长。根基之深厚自是胜过河洛剑派一筹。
这样的评价,河洛剑派上下心知肚明,不免存着竞争意识,若是在和平时期,两大圣宗子弟相互切磋砥砺。不失为一种良xìng竟争,但若遭逢luàn世,又或是遇着热衷权势的掌mén人在位,那就不免衍生出许多明争暗斗。
无论如何,至少在表面上,两大圣宗的关系良好。几乎找不到彼此意见相左的时候,更别说发生冲突。此次慈航静殿世代jiāo替,新任掌mén继位,河洛剑派却表明无法遣使道贺,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随着这消息的传播,相信江湖上又会掀起一阵惊涛骇làng,而慈航静段之内,众高僧恐怕也在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香菱,河洛剑派有没有说为什么不派使者来?”
“少爷,河洛剑派的发言人对外表示,慈航静殿创派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年少的掌mén,更别说还是俗家人,因此对您的继位表示质疑,而且苦茶方丈离奇猝死,您接任当天又废了法宝禁令,改行新政,他们认为里头大有蹊跷。除此之外,河洛剑派也指责,你目前遭到朝廷通缉,是罪犯之身,由你接任掌mén位置,这等若包庇罪犯,有辱慈航静殿mén楣,他们作为慈航盟友,对此事不能苟同。”
“哦……至少第一点他们说得错。”
孙武自知这个掌mén之位来得莫名其妙,倒也不能怪别人质疑,毕竟这么多古怪事凑在一起,要是河洛剑派不以为怪,照单接受,那反而说不过去了。
“少爷,武林中事千奇百怪,哪能一件件都讲究合理?既然各堂各院首座承认您的掌mén地位,寺中弟子也无异议,这就是慈航静殿的家务事,河洛剑派是无权过问的。”
“不过,我是通缉犯,这一点是事实啊。”
“两大圣宗素来是治外法权,掌mén人不受世俗法规约束,这是不成文的共识,况且要追究罪责,应该是由官府出面,现在官方全无表示,河洛剑派却抢着出头,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于这些权力斗争的把戏,香菱远比孙武在行,甚至可以说是她长年累月被训练的强项,现在便简单向孙武解释。
太平之luàn后,两大圣宗都换了掌mén,立场也出现了微妙的分歧。慈航静殿维持旧有路线,苦茶方丈无意江湖霸权,与朝廷也维持一定的距离,但河洛剑派却锐意发展,利用太平之luàn所建立的关系,向朝廷修好,并且表示效忠,虽然受到不xiǎo的阻力,被部分江湖前辈视为自降格调,可是获得的利益却非带明显。
凡是出身河洛剑派的文臣、武将,都优先获得拔擢任用,军部有新的训练计划、军武研究,都与河洛剑派合作,着意拉拢。这个大方向一出,有意仕途的武人争先投入河洛剑派,迅速填补了因为太平之luàn而损失的人才缺口,短短数年之间,河洛剑派声威大振,隐然有盖过慈航静殿的趋势。
这次孙武接任掌mén后,本来应该有所表示的朝廷,出奇地维持沉默,毫无动作,反倒是河洛剑派半先质疑起孙武的犯法罪责,这点极不寻常,因为以朝廷与河洛剑派的关系之密切,河洛列派此次的发言与表态,很可能就是朝廷在幕后运作所促成。
“河洛剑派方面,其实有一个可能xìng……”香菱道:“苦茶方丈无意江湖霸业,但少爷你一上任便解除法宝禁令,在河洛剑派看来,这可能是慈航静殿改变方向,即将争夺江湖霸权的宣告,他们当然要先发制人。”
“这个未免太离谱了吧?我哪有这种野心?”
孙武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会给人这方面的误解,但回心一想,这可能不是误解,因为自己开放法宝禁令,是顺从各堂各院首座的请求,虽然说自己丝毫没有率领慈航静殿争霸的想法,但是那些高僧呢?他们之所以愿意开放禁令,总不会只是为了生活方便而已吧?
想到这一点,少年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答应开放禁令时,自己是有背黑锅的准备,可是打算背的黑锅并不是这种,也没想过会有这个意外chā曲。
“少爷,现在河洛剑派公开表示反对,造成的影响非同xiǎo可,不但整个江湖为之震动,就连慈航静殿都会陷入大风暴,那些静观不动的反对派,很可能因此受到鼓舞,开始蠢蠢yù动。”
“嗯,这样是满糟糕的,那寺里的那些高僧前辈……”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听说那边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现在大概在商讨对策吧。”
“那就好,这些事情我不太懂,又是个外人,还是jiāo给大师们来处理吧。”
孙武真正的想法,是觉得自己曾经承诺过不干涉慈航静殿的行政,现在自然没有理由食言。既然自己对这些事是大外行,还是jiāo给专业人员处理,自己专心练武就好。
香菱却没有孙武这么乐观,这十几年来慈航静殿声势弱于河洛,一方面是因为苦茶方丈所选的方向,一方面却也是因为慈航静殿别无能人。如今苦茶方丈不在,那些老僧能够商量出个什么妙策,香菱实在很怀疑,而且,想不出策略倒也还罢了,如果他们因为这样起了什么歹念,把孙武推出去当牺牲品,这个素来不知人心险诈的xiǎo少爷,不晓得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天真。
然而,说到人心,这个xiǎo少爷是善良纯厚,不知险诈为何物,但另外两个险诈得过了头的黑心人,为何从头到尾未发一词呢?
>“路先生……”
“哦,轮到我了吗?”
路飞扬开了口,但头却仍旧没有抬起,目光望著手上的那份文案,道:“长河在干什么?又在闭关?”
香菱闻言一惊,路飞扬一句话就直指问题中心,长河真人是河洛剑派掌mén,武功高绝。但为人却淡泊名利,不爱接触世俗事务平生醉心武学,经常闭关参悟更高段的剑术,在河洛剑派声望崇高,mén徒将之奉若神明,不但是掌mén人,更是全派上下的jīng神领袖。
虽然长河真人不理俗务,长年闭关,将大xiǎo事务分jiāo给师弟、mén徒掌管,但他本人在河洛剑派的权威,却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天大的事。
只要长河真人一句话,便能够*之前的所有决定,像这次河洛剑派针对孙武的质疑,那是由专任发言人当众提出。但长河真人却因为已闭关数月。可能根本就不晓得此事。
“路先生的意思,是认为长河真人会反对?那么,只要让长河真人得知此事,就可以改变河洛剑派的立场了?嗯,若是掌mén人亲自开口,之前发言人说过什么都可*,这确实是个可行方案……”
万紫楼与河洛剑派不算特别友好,但也维持枱面上一定程度的往来。要传风声给闭关中的长河真人,香菱自忖颇有难度,却还算是做得到,正想立即采取行动,低头看文件的路飞扬笑了出来。
“呵呵……得知此事?嘿,怎么河洛剑派上上下下,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闭关闭关。关是闭了,可不见得耳目也闭了,更不见得人一定被关在里头。”
“路先生是指……”
“徒劳无功的事,就省一省吧,长河心意早决,除非发生重大意外变故,否则没有人能够扭转,所以你现在该做的,不是通知他,而是送个重大意外变故给他。”
阖上了文件,路飞扬终于抬起头来,笑道:“xiǎo武,知道叔叔刚才在看什么东西吗?”
“刚刚问你的时侯,你不是说在看chūn宫图吗?”
“唉,别人说什么你也当真,老实过了头就是一种罪恶啊。”
孙武搞不清楚的东西,香菱却是心中雪亮,因为那本文案正是自己花了偌长时间撰写整理,一个xiǎo时前jiāo给路飞扬的心血结晶。
“香菱,第二十三页的宣传方案,黑龙出水,这个很有意思,水出神物,天佑慈航,这种宣传对愚夫愚妇很管用,有助拉拢地方人心,不过,如果稍做改一下,不是水出神物,而是天降神人,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神、神人?你要什么样的神仙?”
“比如说……嘿嘿,天外飞来的剑仙,这个听起来很跩吧。”
路飞扬“嘿嘿”地成笑,香菱在短暂惊愕结束后,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这些看在少年的眼中,凭空增添了许多不安。
“喂,你们几个可不要……”
一只手掌拍上孙武的肩膀,试图让他安心一些。
“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好人,作事情没有恶意,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的。”
能够拥有一位这么体贴的朋友,真是一件令人感动的窝心事,或许是因为如此,少年刹那间竟然觉得有些悲从中来。
“……xiǎo殇,这句话被你说出来,我越听越恐怖啊。”
路飞扬和香菱预备携手作些什么,孙武不是很理解,但却肯定xiǎo殇牵涉于其中,绝对脱不了干系。因为当路飞扬与香菱握手猛摇,看似在构想上达成共识后,两人窃窃私语一阵,路飞扬就找了张纸,草草几笔,飞快画了一把剑的图形,jiāo给xiǎo殇,问她能不能在一天之内作出来。
“……不只要快,还不能被人看出来是假货喔。”
“只要有我存在一天,这世上的法宝就没有所谓的真品。”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豪语,xiǎo殇皱眉道:“不过……一天之内赶工出来的东西,可能用个十几分钟就烂掉了,而且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很难支援你们,这样也无所谓吗?”
“烂掉没关系,不会炸掉就行了,只是拿来充充场面,不必用很久。”
几句话过后,路飞扬与xiǎo殇握手,看在孙武眼中,这无疑是两个恶魔携手合作的象征,虽然不晓得一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希望到时候不会有人惨到哭出来吧。
太复杂的事情,自己想不了,眼下还是专心练武比较重要。呼伦法王可能这几日便到,如果自己的力量没有什么进步。到时候别说是与之周旋,搞不好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死成一个大笑话。
毗锄妊兼经阁里翻书地,孙武牢牢盯着xiǎo殇与路飞扬。不过实际练功时,却要另外找地方,避免受到干扰。找个安静地方不是难事,孙武在附近找了处短木林。盘膝而坐,把记在脑中的金钟罩口诀回想一次,跟着便开始运功,从首关开始逐次攀升。二关、三关……一直到自己目前最强的金钟第六关。
当初练上第六关,全靠云路天梯的高压与特殊环境,护身劲的强度是到了第六关,但因为没看过秘笈,一些劲力运用上的jīng微之处,就没能把握得那么好。而在实际看过全钟第六关的秘笈后,这个缺憾已经获得解决,当自己首度配合口诀,将金钟罩催上第六关,只听见耳中“铛”的一声巨响,全身真气充盈,皮肤不但被耀眼金芒覆盖。更隐约浮现秘笈上所说的金钟痕印。
(成功了,这才是真正的金钟第六关……)孙武心中一喜,继而发现体内真气旺盛,一点都没有支撑艰难的现象,全然不似第六关初成时,连运几分钟六关劲后便会冷汗直流,力竭汗喘的疲惫。显然离开梁山泊后所进行的连场激战,令自己获益不少,力量大有增长,已经能够充分驾驭全钟罩第六关。
(第六关既已圆关,我又大有余力,何不试试看第七关?如果能把金钟罩练上第七关,抗击力激增,与高手作战时更占优势。)第七关的秘笈,孙武已经从藏经阁中借出来看过,此刻心念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回想起金钟罩第七关的口诀,依诀行功,覆盖全身的金光陡然大盛,像是一个刺眼的光源,强烈放shè炽盛金芒,将yīn暗的树林照得透亮。
在金芒闪烁的同时,孙武周身所环绕的护身劲也是不住激增强度,真气窜走四肢百骸,体外气流旋动,方圆一尺半的空间内疾风大作,飞砂走石,声势极为惊人。
只是,孙武照诀行功,连催十余次真气,却都毫无例外地半途溃散,没有一次能够依口诀行功全身,自知功力虽有长进,但仍不足以把金钟罩催上第七关,这件事倒也正常,因为从金钟第六关到第七关,通常需要三到五年的修练时间,自己明知此事,却因为一场恶斗迫在眉睫,强行运功闯关,结果当然是不成。
(可是说不定我……再试一次吧!)不想就这么放弃,孙武凝气运功,再一次将真气依循口诀冲xùe闯关,但真气才一提运,异变突生,整个人仿佛瞬间由高空坠落地面,全身真气泄散溃luàn,大量冷汗打湿了衣衫,跟着便是一阵叫不出口的猛烈疼痛。
疼痛的源头是丹田,刹那间,xiǎo腹像是被千刀捅刺,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没半丝力气,这一下肯定会痛到在地上滚起来。孙武不住深呼吸,努力把这股剧痛平复下去,老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走火入魔吗?以前从没有这样过……呃,又是碰到ròu体极限了吗?)孙武念及自己身体的隐患,大是担忧,因为如果自己的身体不能承担真气运转,那即使自己短期内把力量倍增,仍是难以用在实战上。
(力量不提升,根本没有胜算;提升了力量,却马上要完蛋,这种腹背受敌的仗要怎么打?)这显然是个难解的问题,不过孙武一时间也无法多想,适才催运真气冲xùe过猛,丹田震dàng,佛血舍利所造成的内患隐隐有复发征兆,为了亡羊补牢,孙武尝试自运洗髓经疗伤。
(做这种事情根本没意义,我以前又没练过洗髓经,再怎么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效啊。)尽管明知如此,可是丹田痛得厉害,死马当活马医也要试一试,孙武回想洗髓经的首章,依循功诀缓缓行气。
“……宇宙有至理,难以耳目契。凡可参悟者,即属于元气。气无理不运,理无气莫着。jiāo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
文诌诌的口诀,比金钟罩难懂得多,如果不是之前请教过苦觉、苦星,还真是不晓得怎么翻译。像洗髓经这一类的王道武学,入mén首章通常都没什么难度,极易上手,但是当真气于体内迅速流动,各归xùe位,熟悉得没有一丝窒碍,孙武还是吃了一惊。
“……并行不相害。理与气即是。生处伏杀机,杀中有生意。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即体以显用,就用以求体。”
转眼间,洗髓真气己运行了一个周天,丹田的疼痛大为消减,整个人神清气爽,连头脑都变得分外清楚。睁开眼晴,少年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着微弱红光,洗髓经的首章竟是轻而易举地练成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以置信,虽然孙武一直自认资质聪颖,不过应该也没有天才到这种地步,瞬息间练成洗髓经首章,几乎是沾手就学会,天底下有那么不合理折事吗?
如果没有,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了……
为了要印证这个想法,孙武散劲收功,重新深吸一口气,尝试练起另一项镇派神功。片刻之后,当自己的身体盈发一层浅浅蓝光,孙武晓得自己已经练成了首章易筋经。
“易筋、洗髓……慈航静殿两大神功,还真是简单啊,怎么好像不知不觉就练成了呢?”
少年轻快地说着,甚至笑了起来,不过这阵笑有多讽刺,只有他自己才感觉得到。这样回想起来,自己从xiǎo的学习压力还真是重,这么多mén上乘绝学被luàn七八糟地塞过来,亏自己还以为十年来只专心修练一样武技,以此为傲。
(难怪,两本经书的首章,里头的文字看来有些眼熟。胡伯伯……
师mén的不传神功,可以这样子对外人传了又传,一传再传吗?你比任徜徉更没有版权观念啊!)
第四章 剑仙临凡.惩恶除奸
也许,胡燕徒存着其他考量,假如是苦茶方丈委托他养育私生子,并且传授武艺,那么就不算是泄漏师mén神功了。
孙武想到了这个可能xìng,正在思考,突然听到周围有一下异响。
“谁?出来?”
本以为是刺客,但孙武一喝之后,周围竟然跑出二十多个青壮僧人。这二十多名年轻僧人,最年长的大概三十出头,最xiǎo的却是十岁xiǎo沙弥,全都用一副很热切的眼神看着孙武。
记得听长老高僧们提醒过,寺中的年轻一辈,对自己似乎并无好感,刚刚练功过于入神,没能发现附近来了这么一大票人,孙武以为一场冲突即将上演,哪想到这些大xiǎo僧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拜倒。
“拜见掌mén人!”
“啊,各位,不要这个样子,请起……请起……”
被这么多人跪拜,少年手足无措,忙着将人一一扶起,而这丝毫没有架子的亲和态度,则是让他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感。
“掌mén人真是百世难逢其一的天才啊!慈航静殿史上,从没有人在一日内练成易筋、洗髓初章的,而您一练即成,太了不起了!”
洗髓经、易筋经运行时有其特xìng,众僧俱是慈航mén徒,一看就知道孙武是首次修练,对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圆功,吓得下巴快掉下来,又听他说这两mén神功太过简单,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掌mén人天纵英明,是慈航静殿创派以来的第一人啊,难怪您不出家也能当掌mén。
您简直就是活佛啊!“
“活佛?我?”
这实在被赞得太过夸张,但是当这话是由一名xiǎo沙弥,眼中闪着崇拜的热切光芒,衷心赞叹。孙武就很难把这归类成奉承拍马,而周围的群僧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妥,让孙武如坐针毡,额上见汗。
“掌mén人会金钟罩,又会如来神掌,现在还练成易筋经与洗髓经,已集本派四大神功于一身。真不晓得您是怎么修练的。”
………其实掌mén人自己也非常纳闷。
“您初次修习就练成了两经首章,那一天……不,半天之内就能把两经完全练成,到时候那班番僧上mén来,您大展神通,一掌就把他们送上西天去。”
………动不动就想送人上西天,这是哪mén子的慈悲为怀?还有,半天之内就完全练成易筋、洗髓两经,你们把掌mén人当成什么了?
“外间传闻掌mén人是罗汉转生。弥勒降世,我们师兄弟本来不信,现在却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天上神仙投胎,哪可能练一天抵得过旁人十几年?”
………因为掌mén人是真的练了十几年啊!
假若旁人仅是阿谀奉承,孙武还会好过一点。但是从周围每个人的眼睛里,他发现这些人说的话都出自真心,这便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稍稍一问,孙武这才晓得,在自己接任掌mén的当天。外头就有无数的流言蜚语传播,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关于新任掌mén身世的各种传言,却迅速被导往荒诞离奇的方向。
罗汉转生,历劫波世,种种匪夷所思的传闻。把孙武的出身与接任掌mén塑造成一个神话。有识之士听了固然是大皱眉头,但在慈航本院方圆千里却没有多少这种人,数千年的长久经营,周遭市镇的百姓几乎是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成了慈航静殿最忠实的信徒,根深蒂固的信仰深植,对于这类神话传闻极易相信。
孙武听路飞扬提过,不只是慈航静殿,就连河洛剑派也用类似的统驭术,凝结mén徒的向心力,只是慈航静殿的神话偏向先天,河洛剑派的神话却属于后天,讲究养气修身,超脱生死,常常流传出派中前辈长老修练有成,御剑乘风,遨游天地,羽化为仙的玄奇神话,令得mén徒一心向往,将掌mén人奉若神明。
相形之下,慈航静殿在这方面的宣传手法就朴素许多,特别是苦茶方丈接任后,因为不喜欢装神nòng鬼,已经很久不重弹此调,直到孙武接任掌mén之位,慈航静殿才又祭出这把万试万灵的“传家宝刀”,而负责在幕后策定方向的,则是香菱与路飞扬。
(不过,这也搞得太夸张了吧?什么罗汉降世啊,如果让老爹和姊姊听到,一定笑掉大牙了。)但孙武发现自己的思虑似乎也有疏漏,因为从这些年轻僧人的反应看来,正是因为那些荒诞不经的转世传言,才使他们抛开了一大顾虑。假如是天上神佛转生,那么凡胎的父母是谁就毫无意义,是不是当今天子之后也不重要了。
况且,这些神话之所以如野火般迅速传播,主要还是因为那句话……
“掌mén人,你武功这么好,上任后又立刻开放禁令,让大家用法宝,壮大本派,那……那你会带领大家翻身,对抗你父亲吗?”
“父亲?哪……”
孙武差点就要问“哪一个”,但刚刚那xiǎo沙弥的话一出口,周围众僧脸sè大变,好像他说了什么绝对不能出口的话,然而,更诡异的一点,孙武从他们眼中的期盼,发现那句话竟然是每个人都想要问的。
对抗“父亲”?对抗……武沧澜?
这个发现让孙武吃了一惊,连忙追问,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前几天在薪火台上群众齐呼口号时,那些口号给了人们联想空间。
(口号?哪一句?那些口号好像都是xiǎo殇在底下带头喊的,记得全都是luàn喊luàn叫,没有特别意思啊!)真的没有吗?
记得当时确实嚷了些什么万民翻身之类的口号,还有什么自由、平等、博爱的,反正就是胡luàn拼凑的大杂烩。除此之外……咦?好像还有一句什么来着的。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是数千年前某个古老教派举兵叛luàn时的口号,现在喊出来,确实居心不良。而且仔细想想,好像还扯得上一点关系,如果说黄天是身穿黄金袍的自己,那么应该要死掉的那个苍天……
武沧澜!
这世上有些巧合与误会,被称为美丽的错误,孙武现在碰到的这个误会,美不美丽很难说,但却肯定是一个破天荒的大错。刹那之间的重大冲击,让他有了短暂的失神。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解释,都是要揭竿起义,造反叛luàn,取皇帝而代之的意思,武沧澜这个暴君作恶多端,堪称天怒人怨,如果有人问自己该不该*他。自己绝对会立刻点头,甚至共襄盛举,然而,在这之前,自己却想都没想过类似的事。
(说起来,武沧澜这个人和我还真是有点恶缘。我莫名其妙变成他的私生子,又莫名其妙注定要*他,可是……我连他长什么样乎都不知道啊!)孙武对自己的遭遇只想苦笑,但看看身旁的大xiǎo僧侣,每个人好像都盼望他出言肯定。登时明白他们的想法。
如果有得选择,应该是没什么人很乐意出家为僧吧。年长的人,可能是因为看破世情,忘弃红尘,但十岁出头的xiǎo沙弥,如非自幼被人弃养。那便是家中贫困,这才被父母送到寺院为僧,换句话说,这里每个人都是吃过昏君、贪官污吏的亏。
慈航静殿新生代要求废除法宝禁令,重振师mén声威,所求的东西应该不仅仅是世俗威名吧?如果佛家的中心思想真是渡人救世,这么多的慈航僧侣中,哪怕只有一成深深信仰这思想,他们满腔的热血,就会催促他们采取实际行动,不要仅是在寺院里冷眼旁观,而是真正用自己的作为去改变世界。
热血与理想,正在这些人的眼中燃烧,所欠的便是一名领导人,而那份期盼便落在孙武的身上。这一点,孙武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
“呃……我……”
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孙武承受二十多双灼热的视线,一时间找不到话出口,幸好解围的钟声及时来到。
“铛——铛——铛——”两短一长的特殊钟响,传遍慈航本院的每一寸土地,里头好像蕴藏着什么讯息,孙武听不出来,但是旁边的一众大xiǎo僧侣却立即解读,告诉掌mén人是有客到访,似是颇具份量,不过判别不出是敌是友。
“……可能是敌人?难道……呼伦法王来了?”
孙武心头一震,自知以目前的状态与高手对阵,必死无疑,但敌人既已上mén,自己没有逃避的理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匆匆赶到大雄宝殿,只见各堂各院首座俱巳在位,正等侯着掌mén人的到来。
一见到孙武,佛光院首座苦星连忙告知,河洛剑派遣派使者前来,拜望新任掌mén,正在殿前等候。
孙武颇感讶异,因为不久之前才刚接到河洛剑派拒绝承认自己的消息,为何这么快就有使者前来?
目光横视周遭一遍,发现长老高僧们表情有异,再一仔细问,这才晓得河洛剑派虽是遣使拜山,但却仅是派六名年轻弟子前来,既非成名高手,也不算重要人物;拜望帖上指名要见孙武,却又不称他为掌mén,只说是“当日出现在薪火台上的少年”,真是挑衅意味十足,即使呼伦法王亲来,都未必会有这么明显的无礼举动。
此举显然也令各堂各院首座甚为不满,觉得两大圣宗世代jiāo好,同气连枝,今日河洛剑派竟不顾过往jiāo情与礼仪,摆出这等势态,显然是想藉机压倒慈航静殿,成为江湖领袖,也顺便给新任掌mén一个下马威。
话多说无益,商量对策也未必能讨论出个什么,在大雄宝殿外等侯的贵宾却已经不耐烦,高声喧哗,说些刺激人们怒气的话语,孙武觉得不妥,正要进行处理,外头却突然传来几声惨呼,跟着便掀起一阵惊叫声。
“不好,外头出事了!”
惊觉事情有变,步履轻快的少年掌mén一马当先冲出,抢在一众白胡子长老的前头,奔出大雄宝殿,心里祈祷河洛剑派的使者千万不要给人害了,否则慈航静殿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搞不好会中了野心份子的算计。
冲出大雄宝殿,只见殿前站满了大xiǎo僧侣,全都是听说河洛剑派遣使拜访而赶来看看情形,又给几名使者的轻蔑姿态nòng得火气上升,却不能采取行动,惟有在一旁忍怒瞪视,就这么越来越多,不一会功夫便有千余人在场。
河洛剑派的六名使者,被包围在人群中心,却没有引发任何冲突,因为他们全都昏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激烈地chōu搐。孙武问起发生何事,周围的僧人说得结结巴巴,让孙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什么?天上突然出现怪怪的光球?还有七sè的彩云?几道闪电打下来,这几个人就晕倒了?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没有说服力?”
一个人的话,确实没有多少说服力,可是当周围千余人异口同声,孙武不得不相信这荒诞的事实。
“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可能喔。”
轻柔的nv声,用特殊的传音方式直透孙武耳中,只有他一个人听见,而当他循声转头,却发现人群外围站着两个僧人,一个看起来相貌普通,不引人注意,另一个个头矮矮,虽然看不太清楚长相,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与xiǎo殇一起行动的,本该是路飞扬,但路飞扬没有发功传音的能耐,也不可能发出nv声,所以多半是香菱,可是她们两个在那边作什么?
“光球、闪电和彩云都是立体投影,实际攻击是来自地下,高压电流瞬间麻痹身体,这些人根本没机会察觉。”
如果是对上河洛剑派的高手,相信不会这么容易得手,但这六名年轻剑客显然修为有限,被法宝机关从地下偷袭,一击就给放倒了,可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单纯惩戒,然后引来河洛剑派的报复吗?
孙武想不太出来,答案却在这个时候揭晓,先是一道惊虹破空而来,矫捷如龙,速度奇快,在云端穿梭来去,放shè七彩祥光,将半边天空染成彩
云朵朵,煞是好看。
紧跟着,一阵低沉的鸣动,初时细不可闻,但却迅速放大,仿佛龙yín虎啸,震动山河,自四面八方传来,忽高忽低,让人无法判断声源方位,好像声源正不断高速移位。
在场的僧侣们起了sāo动,都说这是河洛高手所发出的剑鸣,因为普通的声源来向单一,惟有河洛剑派的一流高手,御剑如电,才能引发这种环绕效果的剑鸣。而当前河洛剑派的高手中,能做到这一步的不足五人。
不过,同样的现象,看在孙武眼中却有着不同的解释。
(河洛剑派的高手才能作到?不用那么麻烦吧?只要事先花点时间。在四周山区藏放传声装备,这种事根本轻而易举,嗯,慈航静殿没多少人懂法宝,这种知识他们大概没有。)而这种知识xiǎo殇肯定有,别的不说,光看她右手拿着一个黑黝黝的xiǎo长方盒,拇指在上头飞快按动。按得越快,天上彩云就越亮,四面剑鸣也越响,孙武肯定她就是这一切的幕后cào控者。
那谁又是枱面上的执行者呢?
“长——日数不尽,河山一剑yín!”
一声清唱,声闻四野,在天上穿梭的那道虹光仿佛得到召唤,破云而出,凝化剑形。朝东方飙shè而去,紧跟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由东方高速靠近。
人未到,连串异象已是先声夺人,而那声高亢入云的清唱,更令全场慈航僧侣为之震慑。因为那正是河洛剑派掌mén长河真人的诗号,一时间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外,余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莫非是长河真人亲临慈航?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又是一声清唱,但声音却较之前近了许多。前后不过几下呼吸的时间,竟然拉近了百里,而在龙yín似的剑鸣声中,一道人影自天际缓缓降落半空,手执拂尘,脚踏长剑。衣袂飘飘,大袖迎风,恍若神仙中人。
现身瞬间,云霞幻动,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仿佛是一个太阳高挂半空,bī得人睁不开眼睛,更难以看清强光中人的身影相貌,只有孙武因为心中早存定见,刻意凝视,才看到那个人彩虽然手拿拂尘,但另一边却只有空袖子,乃是一名独臂人。
(天啊!路叔叔,你是怎么飞到那里去的啊?)就算有超级法宝,路飞扬也没有驾驭法宝的能耐与能量,要御剑飞上半空,这动作所需的能量,会在发动时把路飞扬吸*乾,孙武想不通这技术关键如何做到,但香菱适时传音告知真相,表示天上不过是立体投影,路飞扬此刻正躲在后山,脚踏长剑,御剑飘行在离地两公分的高度。
“两、两公分……”
这听起来实在很像几个月大的婴儿在学步,孙武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但是看在不知真相的人们眼中,天上那道强光中的飘飘身影,无疑就是河洛剑派的绝顶高手驾临,甚至可能不是本代的河洛剑客,而是属于数个世代前,那些已经羽化飞升的前辈剑仙。
“两大圣宗,同气连枝,河洛剑派是慈航静殿永远的盟友……”
来自天上的声音,义正辞严地说了一长串话,表示两大圣宗世代jiāo好,慈航静殿的新掌mén甚有佛缘,得苍天护佑,日后将是中土的栋梁,河洛剑派的后人不识天机,倒施逆行,如若继续利yù薰心,逆天而行,日后必遭天谴,倒在地上的这六名不肖后辈,就是榜样。
这样的一番话,由天上神明亲口说出,当真是比什么激励都管用,到了后来,孙武明显察觉,全场气氛变得不一样了,周围僧侣们的士气整个被提升上来,仿佛即将要上阵征战般的高昂。
但这段天降神旨的尾声,却发生了一件xiǎochā曲。一道剑光由附近山区地某处飙起,shè向空中,朝“剑仙”的背后刺去,速度奇快,当人们发现并且为之惊呼,剑光已经命中,而惊呼声也迅速化为对神明的赞叹,因为“剑仙”受此一击,竟是任那道剑光透体而过,行若无事,半点伤也没有,若非是缥缈虚无的仙灵之体,凡人血ròu之躯怎能作到?
然而,在短暂的惊愕与赞叹后,全场九成的人都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河洛剑派任命六名年轻子弟为使者,前来慈航静殿,用意在挑衅与试探,但为了防止意外变化,暗中却有高手随行,而当计划外的异变发生,天上出现前辈剑仙,这人就被迫出手试探,甚至拆穿。哪想到nòng巧成拙,试探反成了验证,还暴露出自己的存在与方位。
“无知xiǎo辈,目无尊长!”
天上的剑仙一声怒喝。伸手指向地面,耀眼剑光如雷电鞭答大地,轰然巨响声中,大量砂土泥尘翻掀上天,半个山头在巨爆中被夷为平地,而和震耳yù聋的爆炸声响相比,那声惨象渺xiǎo得几乎没有什么人听见。这等恐怖的破坏力,闻所未闻。令得慈航众僧脸sè大变。
(你……你们到底埋了多少火yào在地底?还有,怎么会算得那么淮?事先就知道会有人藏在那里?)孙武很清楚xiǎo殇的能耐,更晓得她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最有可能的解答,就是她在附近山头都埋了火yào,临时挑一个地方引爆,恰好碰上有人出手袭击,便顺道替他送葬。
不管如何,这确实是一次很好的宣传。足以让河洛剑派吃上一次闷亏,只是到了最后,那个心存恶意地演员似乎不想让事情完美收场,当底下有人问起剑仙的名号,想知道是河洛剑派史上的哪位前辈,半空中却传来一声嚣张的长笑。
“桑风御nv去。打枪天地间。有洨乐逍遥,无洨我亦癫。一shè染江河,再shè污日月,千次shè不倒,叫我Diao一—帅一一仙!”
在孙武的记忆中。像这样具有冲击xìng的场面,自己还真是没碰过几次,在脑里嗡嗡作响的同时,还看见年长的僧侣面sè惨白,相顾骇然,而年轻地僧人都在窃窃私语。
热切讨论。
“打枪是什么?河洛剑派的特殊技巧吗?”
“师兄,师父有没有教过,洨是什么东西?”
“Diao帅仙?河洛剑派史上有这位前辈吗?他怎么成仙的?”
孙武听着这些,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xiǎo殇听到这些,转过头去,看到香菱伸两手捂住xiǎo殇的耳朵,而xiǎo殇正动起拇指,朝掌心的长方盒子按下。
仙人御剑回归天上,姿态轻灵美妙,再次引起一阵惊叹,不过并没有什么人看到,剑光在隐没于云端之前,尾部突然喷出火花。剑光与人影消失,但在同一刻,后山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在半空爆炸,和成千僧侣为着剑仙降凡的惊叹相比,那声xiǎoxiǎo的哀嚎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真的没有。
事情短暂告一段落,堪称是法宝技术的大成功,从意义上来说,等若是重重踢了河洛剑派一脚,让负责整件事幕后技术支援的xiǎo殇,有了自吹自擂的得意机会,还特别写诗纪念:“手机内建遥控器,爆破投影样样行,除暴安良靠通讯,玄mén正宗也不敌。”
这首诗高挂在中台禅舍的mén口,孙武看到时,只觉得啼笑皆非,不晓得若是落在河洛剑客的眼中,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滋味。
“在我眼里很不是滋味!整个计划明明我最辛苦,你们只管看,是叔叔我粉墨登场,在摄像法宝前面又扮巫婆又扮鬼,结果你们谢也没谢一声,还差点nòng到我重度伤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路叔叔,你忙得那么辛苦,我应该向你道谢,可是你最后说的那些算什么啊?当众开那种下流的玩笑,这样很……很……”
“真奇怪了,世上有人可以叫巨阳武神,就不许有人呀Diao帅仙吗?xiǎo武你这样算算双重标准?”
“巨阳武神……Diao帅仙……巨阳、Diao……”
几声喃喃自语后,少年露出了一种放弃后的觉悟表情,“……为什么我家的长辈都是这种怪人?”
“不只是长辈吧,你身边有正常人存在吗?”身为青梅竹马的xiǎo殇,毫不客气地吐嘈,而她说出的话非常命中要害,令得香菱忙着打圆场,扯开话题,以免自家主人灰心丧志。
“不知道河洛剑派派来的那个高手是谁?死应该不至于,但恐怕伤得不轻,而且搞不好还nòng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败的。”
这点是事实,最初的构想只是单纯认为,剑仙在天上飞来飞去,如果不露点本事,难以取信于人,所以在四面山头择地埋藏火yào,预备到时侯剑光一闪,火yào引爆,伪装成一剑之威,哪想到河洛剑派使者恰于今日拜山,又恰好有高手藏匿暗中,正巧就一起料理了。
“等一下,xiǎo殇,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在附近埋那么多火yào干什么?”
孙武的问题,也是香菱的疑惑,因为据她所知,火yào埋藏的范围与数量,超过了演出效果所需,以这xiǎo恶魔的习惯与个xìng,多半是另有所谋。结果答案揭晓,还真是最烂的那一种,xiǎo殇打从一开始就存着不良用心,预备用这些火yào伏击别人。
“这样最一劳永逸,那个呼什么的外国和尚,在进寺的半路上就把他炸上天去,彻底解决。”
这完全是替孙武着想所作的谁备,只是当事人对于这份好意颇难接受。
“xiǎo殇,这种手法太不光明正大了吧?”
“苦茶秃头死得很光呢正大?”
这个犀利还击让人无话可说,不过在众人等待河洛剑派的反应时,另一个预期中的冲击却率先而来。就在剑仙临凡这件事发生的隔日,香菱带来了一个消息,仅仅一刻钟之后,一名负责传讯的武僧又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把同样的消息带来,告知掌mén人,呼伦法王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附近城镇。
“这么快?怎么事先完全没有得到消息?”
孙武只负责专心练功,其他接待事项不由他cào心,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仅仅是稍微讶异一下,但慈航静殿上下却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错愕难当。
照理说,呼伦法王一行人目前被朝廷奉为上宾,无论到何处弘法,地方官都会发动百姓出迎,焚香顶礼,排场极大,方圆五百里都会得到消息,想瞒都瞒不住。自从知道呼伦法王将访慈航静殿,各堂各院便侦骑四出,务必查清楚敌人位置与抵达时间,但却毫无所获,jiāo上来的报告结论,清一sè都是认为法王尚未离京,哪想到敌人会这等鬼祟,无声无息地前来,一下子就给杀到自家山mén口了。
第五章 拜谒尊长.不凡和尚
因为判断错误,迟至此时才发现呼伦法王一行已经到了附近,会有这样的误判,只能说是这批出家人不擅长谋略斗争,思考模式太过直线,所以才会犯此错误,换作是以情报战为强项的万紫楼,就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
“呼伦法王的战帖已经送来数日,此事也传得天下皆知,信中没有明白写出拜山日期,如果拖得太久,反而会被天下人耻笑,所以算起来也该是这两天就会到,不可能还待在京城。如果不是苦茶方丈过世,仓促拜山会惹人非议,敌人一定是直接出现在山mén口,不会在附近市镇现身。”
早在孙武接任掌mén的当天,香菱就提过这种可能,要孙武别掉以轻心,现在这预测完全命中,唯一失算的,就是敌人造势的手法出奇巧妙。
“少爷,其实苦茶方丈圆寂,不只让慈航静殿失去领袖,同时也让敌人阵脚大luàn。呼伦法王是成名多年的前辈高人,如果在苦茶方丈猝逝的现在来攻,就算将慈航静殿所有高手都打败,也会惹人非议,更别说你与他辈分相差悬殊,他以大欺xiǎo,胜了毫无光彩,败了更是颜面尽失,所以我认为他会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境,但没想到……”
慈航本院附近的几个省,适逢瘟疾流行,孙武等人经过时,目睹过灾民流离失所,尸横遍地的惨状,印象极为深刻,而呼伦法王来到附近,己有数日,据说这几日内他不忌污秽。亲入疫情最严重的灾民聚集地,大施神通,疗绝症、驱病疾,救了不少濒死的重病患者。活人无数,直到疫情趋缓,他才以法王名号现身,表示将要亲上慈航静殿“求教”。
堂堂一派宗主,不声不响潜入别派的势力范围,这本是令人鄙夷的鬼祟行径,但现在却变成低调行善,意义完全不同。而且还拉拢到大批人心拥戴,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外来侵略者,如今虽然人还没到mén口,可是慈航静殿阖寺僧侣却已感受到那股压力迎面而来。
慈航静殿在这件事上头并非毫无作为,之前苦茶方丈屡屡删减寺中经费,筹款放粮、赠yào,或是搭篷建营帐供灾民栖身,不过这次的灾情是瘟疫,不是单纯的水旱灾。慈航静殿并无医道国手,能作到的事极为有限;有人认为如果使用特殊医疗法宝,或许有用,但此举碍于寺规,苦茶方丈一时间未能作出决定,便已圆寂。后来孙武开放法宝禁令的文告,第一条解禁理由正是要引入医疗法宝救灾济民,哪想到禁令虽开,却是给人抢先一步。
法宝技术的源头是域外,呼伦法王是域外人士。在各类法宝的使用上驾轻就熟,所掌握的资源也非慈航静殿能及,这方面是万万竞争不过的。
“……可是,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在过程中有很多人获救了,这是件好事啊。”
孙武很简单地下了结论。对他而言。事情并不会很复杂,横竖一场激战难以避免,那么在此之前,呼伦法王用济世手段广施神通,拉拢人心,总好过他在那里杀人立威,血流成河。
进一步的处理与应对,是各堂各院首座的事,孙武这个代理掌mén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藏经阁里头专心练功。这不算什么难事,然而,当天晚上,少年发现自己很难静下心来,很多的杂念在脑海里出现。
杂念的来源,是许多僧人的年轻面孔。尽管孙武与寺中低辈僧人的相处,只有那么短短时间的一次,可是在那次的启发后,孙武发现寺中大多数的僧人看见自己时,眼中都闪着同样热切的期望,虽没把话说出口,但那个意思孙武是明白的。
这样地期望,不会是今天才产生,之前他们也是用同样的目光在凝视苦茶方丈吗?因为得不到回应,激昂的心又不曾冷却,所以才用爆发的形式释放出来,令得慈航静殿动dàng难安。
况且,外在的压力是一回事,来自慈航静殿内部的危机,则是另一个让少年难以心安的问题。由背后shè来的冷箭最是难防,苦茶方丈之所以逝世,有很大的可能xìng就是中了暗算,叛徒看准他近日身体虚弱,大损元气,利用机会在饮食中下毒,终令一代佛mén大师圆寂于慈航静殿内。
徒既然有能力暗算苦茶方丈,当然也有能力暗算孙武,这点孙武每次想到都觉得不安,但环顾满寺僧侣,一个个全都是表情木然的大光头,孙武对他们是一个也不了解,即使想要提防,也是无从提防起,压根不知道该防备准,看来看去,真是觉得草木皆兵。
“……慈航静殿的掌mén,这个担子真的是好重啊……”
喃喃自语,孙武有很深刻的感觉,不过这时却有不速之客出现,本以为是每天晚上路飞扬对藏经阁的“惯例巡逻”,结果出现的人却让孙武一惊。
“任先生?”
“新任掌mén,这几天过得爽不爽啊?”
离奇出现的任徜徉,斜斜靠在mén边,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眼光打量着孙武,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了。
“你这xiǎo子是神经病啊?慈航静殿的事关你鸟事,那么多大和尚自己不出头,让你一个人去挡灾,你还主动往火坑里跳下去!妈的,搞不好你真是和尚师父的私生子,要不然怎么会和他一鼻孔出气,都是这么蠢得厉害!”
“我只是作我该作的事。”
“你是说下地狱吗?”
任徜徉没好气地说着,无奈地摇了摇手,最后要孙武跟着他一起走,去见一个人。
“你现在的武功,碰上呼伦法王是死定了,更别说还有佛血舍利的隐忧。功力想催高点都办不到。光靠金钟罩第六关铁定罩不住,如果想突破身体限制,提升自己实力,环顾整个慈航静殿。只有那个人可以帮到你。”
这么一说,孙武想起来,任徜徉这几天好像都待在那片树林里,也就是那位传法长老的所在,难道他是替自己去求人吗?苦觉大师替自己投帖求见,几天以来都未获回音,现在是任徜徉的大面子,求得传法长老的相助吗?
“别臭美。我只是不想西mén大侠的神技失传,而且……那个人脾气古怪,到现在也还没答应帮你,唉……这种jiāo涉真麻烦……”
苦茶方丈逝世后,任徜徉的日子似乎非常不好过。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现身至今居然一直愁眉苦脸,如果说这是因为要带孙武去见传法长老的缘故,那么这位传法长老肯定不是易与之辈。
“对了,虽然说是要去见那个人。不过……唔,那个人有点怪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最好能再找……找nv人一起去……见面礼才够份量。”
最后一句话,任徜徉说得很轻,但听在孙武耳中却如晴天霹穷。简直不敢相信任徜徉说出的东西。
见传法长老要带nv人同去?为什么带nv人去会是见面礼?任徜徉在暗示什么?传法长老是个男人,带nv人去给他已经有点怪,更别说传法长老是僧侣之身,这样子带nv人去……
为求慎重,孙武深呼吸一口。让自己的声音镇定,问道:“任兄,你说要带nv孩子去……是万紫楼里的那些nv孩子吗?”
任徜徉皱眉思索,随口道:i唔,万紫楼的nv人素质够,勉强是可以。但那个人素来不喜欢职业的,万紫楼的nv孩子恐怕不行……咦,我指的不是这个,没有要你到外头找啊,就从你身边的挑就可以了。“
“啊!我身边的?”
“是啊,你身边不是有几个漂亮nv孩子吗?妃师妹虽然不成,但那个香菱就很不错啊,再不然……那个看起来不太像人类的xiǎo姑娘也……
啊!我怎么之前没想到?那个人口味特殊,最喜欢吃重咸的,什么黄花闺nv、dàng妇yín娃都碰得多了,等闲nv子根本不看在眼内,但这么漂亮的xiǎonv孩……嘿嘿,这个一定成,一定成功……咦?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你、你……你确定要安排我去见传法长老?那个长老以前是干yín贼的吗?你这样和bī良为猖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ìng,孙武的反应激烈,死都不肯答应任徜徉的提案,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蠢到去向xiǎo殇提起此事,那后果之严重,光是想像都觉得胃痛,那个xiǎo恶魔最擅长的就是迁怒与借题发挥,这件事传到她耳里,自己倒是不会怎么样,但慈航静殿恐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bī良为娼?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当事人的想法你问过了吗?那个xiǎo丫头古灵jīng怪,搞不好她会非常愿意咧。”
“……如果情形真的变成那样,我绝对会比现在更害怕。”
一个人怒极反笑,不代表他不生气,只代表他气到了极点。这样的情形若是出现在xiǎo殇身上,孙武仿佛看得到那个xiǎo恶魔身后的一条尾巴,正放肆地左摇右晃着。
然而,这件事后来却朝着一个意外的方向发展。与任徜徉说话的孙武,太过专心,没有注意到照例会在这时间到附近“散步”的xiǎo殇与路飞扬,所以当xiǎo殇大刺刺地推mén进来,一切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最欣赏有特殊嗜好的英雄豪杰,如果能够认识这样的伟大人物,是我的荣幸,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去拜见传法长老。”
当xiǎo殇像个千金xiǎo姐似的拉起裙襬,优雅地欠一欠身,以迥异于平时地有礼语调说话,在场不只是孙武,就连任徜徉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寒颤,发不出声音,最后还是孙武开口说话。
(……你、你所欣赏的特殊嗜好是……“
“他恋童。”
一句话令孙武与任徜徉有跪倒地上的冲动,而当xiǎo殇一本正经地解释,当今世上道德沦丧,有恋童癖的变态随处可见,不算稀奇,但是一个恋童的和尚却堪称天下少有,真是慈航静殿第一豪杰,无论如何都要拜见一下,听完这个解释的孙任两人已不只是跪倒,甚至想要把自己埋到地下去。
“孙兄弟,你……你平时就是和这样的生物相处吗?”
“不只是平时,是从xiǎo。”
“可不可以传授我秘诀,你是如何与这样的生物长期相处,却能保持身心正常的?”
“很简单,别把自己当成是生物,这样就成了。”
认真说来,这还真是令人垂泪不已的悲惨生涯,不过当香菱得知此事,以隧身使婢自居的她,立刻就提出随行的要求,在受到拒绝之后,她本能地进行思考,分析孙武此行的得失与风险。
“少爷,你要xiǎo心,在那个山坡上闭关的传法长老,并不是普通的和尚。”
“我知道啊,传法长老当然不是普通的和尚啊。”
“不,我的意思是……唔,这个想法有点荒唐,但如果您拜见传法长老,发现他不是个和尚,您也别太吃惊,因为……那可能是个法宝开发师。”
东方云梦谭第五章拜褐尊长.不凡和尚(下)罗森
禁绝法宝多年的慈航静殿,莫名其妙跑出个法宝开发师来,这听来确实不可思议,孙武相当诧异,但他并非蠢人,稍微脑筋一转,就明白了香菱的思路。
那日路飞扬闯上土坡,就可以看出来土坡上有防御系统,架设着攻击xìng的法宝兵器。
单纯一件或是两件法宝,这没有什么了不起,花钱就可以买到,如果愿意花大钱,甚至耳以得到很优质的法宝。可是像土坡上那套风车阵,这就不是法宝优劣的问题,因为风车阵本身虽不是什么优异法宝,但能够架设这样一套风车阵,汇聚能量来发动防御系统,那个居住在xiǎo屋中的长老,就不是一个简单的cào作者,很可能是这套系统的维护者,甚至架设者,换言之,也就是法宝开发师一类的人物了……
法宝开发师能够治病吗?这点很难说。因为孙武面对的问题并非真实疾病,普通的名医再有本事,恐怕也难解决这棘手问题。
“可是,如果法宝开发师能帮得上忙,有xiǎo殇在,我就不需要别的人啦。”
孙武说得很认真,而听见他这么说的香菱,面露难sè,疑了半晌才悄声道:“这个……少爷,很抱歉
,xiǎo殇xiǎo姐是帮不到你的。因为……她已不能……”
这句话里透露相当重要的讯息,但由于太过匪夷所思,孙武虽然听见,却没有意会过来,而在香菱再次解释前,xiǎo殇已经来到两人身后。
“不能什么东西?xiǎo武年纪轻轻就已经不能了吗?最近的年轻人真是luàn七八糟,难怪世风日下,和尚都不和尚了。”
这应该是开玩笑的语调。但却被说得冰冰冷冷,让人一点发笑的yù望也没有,被xiǎo殇当场抓到痛脚的香菱更是毫无愧sè,很诚恳地提出劝谏。“xiǎo殇xiǎo姐,您自己也该明白,以您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与少爷去冒险……”
“有什么不适合的?我倒是觉得有恃无恐,情势一片大好啊。”
“您所谓的有恃无恐是指?”
“因为慈航静殿这里的神秘人物很多,要是我们遇到了危险,说不定就会有美丽的大姊姊把戒指一转,变身跑来救援啊!”
xiǎo殇笑着拉起了孙武的手。往mén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说话,美丽的笑容让人看了无比怜爱,但说的话却今香菱由衷颤慄。
“不过,要xiǎo心啊,这种变身很伤元气,用一次都要休息上好几天,如果使用过多,很容易没命的。”
“xiǎo殇。你在说什么东西啊?什么东西会没命?”
“和你没关系的东西,你只要继续听不懂就可以了。”
确实是有听没有懂,不过素来迟钝的孙武,也不至于蠢得太过厉害,察觉到了有些事情不妥,尤其是香菱深有忧sè的表情。让孙武分外注意。
现在问什么都是多余,xiǎo殇绝对不可能老实说,看来……还是把皮绷紧一点,提高警觉,要不然没命的人随时可能变成自己。
传法长老虽然愿意接见孙武。但却没有大开方便之mén。根据任徜徉的转述,对方似乎是很不耐烦,要求代理方丈有本事就自己闯进来,如果连闯入的能耐都没有,那就直接死在士坡外,不用进来见人了。
出家人有这么大的杀xìng与火气。这实在是很不寻常,而且任徜徉没有相助的意思,将孙武与xiǎo殇带到土坡后,自己很快就跑得不见踪影,留下他们两个人独自面对。
对于凭着实力闯关冒险这种事,孙武其实是很感兴趣的,放眼望去,短短的土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xiǎo殇还是让孙武换上一双古怪靴子,底部粘着两片正方形的透明薄板,穿上去走路变得很不方便,但孙武却没有反对。
“xiǎodàng,这个是?”
“多功能的反重力板,踩在地上不留痕迹,如果地底下有什么探测装置,也会受到干扰而失效,不然你可能在土坡上走个几步,就被炸上天去。”
“喔,为什么不用磁航浮板直接飞过去呢?”
“因为世上有一种法宝,叫做地对空兵器,你这么大刺刺地飞过去,根本是存心给人当标靶的,如果你存心想测试金钟罩的抗击力,我很乐意成全你,那麻烦你直接踩磁航浮板飞过去,让人在你身上shè几百箭,掩护我潜入进去。”
“呃……那我换下来的鞋子怎么办?”
“……咬在嘴巴上叼过去。”
这还真是一个很糗的作法,但是考虑到尊重专业人员的大前提,孙武也只好闭口不言,照着xiǎo殇的指示,跟她一起上土坡,朝那片树林前进。上土坡时,xiǎo殇很难得的没有自己踩反重力板,而是让孙武背着,当孙武问起她为何不自己走,得到的答案却令人气馁。
“我也踩反重力板?那你嘴里想叼两双鞋子吗?”
“……不,我不喜欢太复杂的口味,单一口味好了。”
天气晴朗无风,两旁的风车阵几乎没有在动,孙武背着xiǎo殇快走,土坡很容易就过了,回头一看,沙地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xiǎo殇的反重力板确实有着奇效,但接下来的树林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上次路飞扬进树林的时候,里头霹赛大作,仿佛风火雷电jiāo相而至,那种惊人声势孙武记忆犹新,要是没有充足准备,随随便便闯进去,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然而,xiǎo殇却取出了一个护目镜,让孙武戴上,开启枢纽。
“怎么样?有没有在树林里看见一道道红线组成地网?”
“呃,没有。我的这个法宝坏了吗?”
“没有。看不见是正常的,这代表对方没有用红外线作扫描道具,而是用更jīng密的探测法。现在你按下镜框左边的那个钮。”
按下之后,镜面登时生出变化,从护目镜看出去,整片树林被浓浓的云雾所笼罩。
一朵朵拳头大xiǎo的云霞,在树林内仿佛蝌蚪般游动,看起来极为诡并,xiǎo殇向孙武解释,那些云气是分布于整片树林的自然能量,只要一有异变,马上就会触发树林内的防卫系统。
“怎么样会触发呢?是碰到吗?”
“比那更麻烦。无论是温度、湿度、重量、声音,都会触动这些自然能量。引发防卫系统的攻击,可不是不碰到就能避开的。”
这等防卫系统之严密,孙武闻所未闻,听xiǎo殇说得厉害,就想打退堂鼓,但xiǎo殇却取出一个纸包,表示兵来将挡,有法故有破,让孙武拿着这个纸包走入树林。
“……请问一下。是不是拿着这东西就不会被攻击?”
“你问那么多,是不是不相信我?连我你都不信,你随时会被我攻击。”
与其说是不相信xiǎo殇,倒不如说是因为她才信不过的,然而,和xiǎo殇在一起的多数时侯。孙武除了硬着头皮闯,实在没什么其他选择,当下唯有拿了纸包,轻轻走入树林。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连跨出三步,树林内没有什么变化。孙武正庆幸法宝有效,蓦地一道蓝sè光柱从左边树上shè来,命中孙武左太阳xùe,虽然伤不了被金钟罩护住的身体,但护目镜却被破坏掉下,孙武眼前一花。只见附近十多棵树木jiāo相shè出激光,高低强弱不同,如骤雨般狂shè而来,让他一下子就险入重重攻击火网中。
“啊,法宝失效了吗?”
为了确认这一点,孙武还特别抬高了纸包,结果一道激光shè来,纸包外表焚化,里头赫然是一片四叶幸运草,跟着又一道激光从右shè来,孙武缩手得快,但幸运草却被激光shè中,化为青烟。
“是幸、幸运草?”
孙武吃了一惊,侧头一看,只见xiǎo殇站在大老远外,一副很扼腕的样子,顿足生气。
“我就知道!果然传说一点都不可信,说是佩带了幸运草就有好运,结果哪有?还不是一样会触发机关?”
“啊!你这个变态的死萝莉,没有准备法宝,拿了一片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就骗我进机关阵,你神经病啊!”
“哎呀哎呀,真难看啊,你有点实验jīng神好不好?要是那些为研究捐躯的古圣先贤都像你一样xiǎo气,那全人类还有未来可言吗?”
“你……你可不可以偶尔也注意一下我的未来?”
抱怨的话,只能够说到这里,因为连环激光阵的攻击,有如狂风暴雨般自四面八方袭来,如果不是金钟罩的抗击力够强,在激光阵的jiāo错shè击中屹立不摇,少年早就被shè得千疼百孔,死无全尸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孙武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佛血舍利的隐患在身,自己没法支持太久,如果内伤复发,真气涣散,金钟罩解体,在这激光火网之内,十几秒功夫就够成为烧ròu串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xiǎo殇的行动看似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背后其实都有jīng准的计算在内,妥当顾虑到自己的安全xìng,所以现在的窘境,应该也在她的估算内,要脱困只能找她。然而,当孙武抬头望向xiǎo殇,想要对她喊括,却发现她身后有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是有人在使用能藏匿身影的法宝在移动。
以前听过,间谍、杀手一类的特殊工作者,会使用这种能淡化形影的高价法宝,但纵使能瞒过普道人的耳目,也瞒不过一流高手,更瞒不过xiǎo殇的窃听虫,可是那几个影子越靠越近,xiǎo殇却恍若未觉,动不动一下,眼光只朝这边望来,起初孙武还以为xiǎo殇是故作不知,时间一长,他就发现xiǎo殇是真的不晓得。
其实,xiǎo殇身无武功,耳目聪敏程度不比练武之人,一个寻常的xiǎonv孩没察觉有好手悄声靠近,此事合理之至,没有什么不对,但孙武心知这个难搞的青梅竹马从不是个普通xiǎonv孩,理应无所不知的她为何没能察觉背后来人,这理由就只有先动手再问了。
“xiǎo殇!”
猛吸一口气,将金钟罩催上第六关,冒着触动内伤的危险,孙武一个箭步飞奔出去,直冲向xiǎo殇。
多年来培养的默契确实不虚,xiǎo殇一看到孙武的表情与动作,立刻有所警觉,主动趴伏向地面。时间真是拿捏得刚刚好,就在xiǎo殇往下趴去的瞬间,一缕微光从她身后掠过,虽然没有造成明显伤害,可是几络发丝刹那变得卷曲焦黑,如遭火焚,代表着来人的出手。
孙武及时赶到,将xiǎo殇接个正着,没有让她白皙的脸蛋沾着半点尘土;右臂高举,恰好迎上敌人斩来的一击,“叮”的一声,给敌刃斩在手上,火花四冒,孙武趁机后退数步,带着xiǎo殇一起躲开。
“喂?怎么搞的?xiǎo殇,为什么有人要砍你啊?”
“你说呢?”
“我哪可能会知道啊!你恶事作尽,每天都可以新结十个仇家,我哪知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理由要杀你?”
这段话几乎是吼着说出,但当事人却是以充耳不闻的态度回应,而孙武也碰上了一个窘境,那就是前方的杀手追击过来,但自己若是再后退,就会又被bī入激光炮的火网中,完全是进退不得的状况,正自迟疑,xiǎo殇已经主动喊话。
“不管那么多了,你闭上眼睛冲进去吧!”
“我冲进去?”
“如果你冲进去,他们不敢跟,那你起码少掉一边的问题,比现在的状况好吧?”
听来有那么一点道理,虽然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有一点xiǎo殇说得没错,就是比现在的状况要好。
“好!我听你的。”
不再迟疑,孙武抱着xiǎo殇,纵身一跳,飞跃进入树林深处的激光炮阵中。
第六章 逢林莫入.内有恶兽
一跳进炮阵之中,孙武马上就后悔了。姑且不论外头的人是否会追进来,自己抱着xiǎo殇就这么跳进来,马上就撞到一个新问题,那便是自己还要护着xiǎo殇,用身体为她挡住激光shè击,这么一来,状况比先前还要恶劣,根本是饮鸩止渴。
“xiǎo殇,情形好像更糟糕了,你出的馊主意好烂啊!”孙武道:“拿法宝,啊,对了,把九龙神火罩拿出来啦!”
“不要吵,做人应该脚踏实池,有什么事先想着自己解决,不要一天到晚只想着靠法宝。”
“你哪有赞格对我说这种话!”
口舌之争无益,但在百忙之中,孙武看见大气中有半透明的影像浮动,那几名神秘杀手竟是不肯放弃,直直追了过来,而且这一次他们不顾xiǎo殇,直朝孙武扑来,如果说刚才对xiǎo殇只是把她当个普通nv孩来灭口,那么现在就是认出孙武的身分,要将他擒杀。
(见到我就要抓要杀,来的是朝廷中人?还是慈航静殿的yīn谋份子?)这两个选项都有可能,孙武思考之中更发现了一点,就是那些人明明闯入激光阵内,但却好像不存在一样,没有引起激光炮的反应,所有光炮的指向仍是只盯自己一个人,如此一来,别说是双面受敌,简直是三面受敌了。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些人身上装配的半隐形法宝,可以瞒过大多数的探测机械,这种程度的防御武器拿他们没办法。”
“xiǎo殇!你有时间作这种分析,还不如把九龙神火罩拿出来,或是告诉我一个可以脱困的方法。再这么拖下去,我们就要一起同归于尽了。”
“……拿不出来。”
孙武正忙于应付四面shè来的激光,还要注意那些杀手神出鬼没的攻击,听了xiǎo殇这句话。百忙中一下心惊,连挨了八道激光,又被人在颈项中砍了一记,痛彻心肺,好不容易才缓出一口气,勉强说话。
“你……怎么会拿不出来?”
“最近身体状况不好,法宝都用不出来啦!你知道的,nv孩子每个月总有几天不方便。”
“真的?可是。那是成年nv孩子才有的事,你才几岁?初经来过了吗?”
“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这些杀手啊!”
孙武这一惊非同xiǎo可,最初的几秒,他还以为xiǎo殇是开玩笑,因为彼此从xiǎo一起长大,记忆中xiǎo殇生病的次数不多,而且无论是怎样的大病xiǎo病,从没看过她病到不能使用法宝。现在说什么身体状况不佳,法宝用不出来,这种鬼话谁肯相信啊?
然而,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xiǎo殇的种种怪异动作,还有出发时香菱担忧的表情,所有事情贯连在一起。一切登时有了答案。虽然不晓得是什么理由,但xiǎo殇确实是用不出法宝,或者是像自己一样力量受限,仅能使用耗力度低的法宝。无论如何,只要这个答案没错。现在xiǎo殇是完全没有自卫能力,帮不上自己的忙。
“你不用太担心,只要再多撑几十秒就没事了。”
“你所谓的没事,是我们两个一起被送上西天,一了百了的那种没事吗?”
“如果被这种杂碎闯进去,里头的人也就没什么了不起。更不够资格当什么传法长老了。堂堂慈航静殿的传法长老,不该这样就被难住。”
“传法长老是很了不起,但我现在更担心我们自己的问题啊。”
孙武用背脊挡住xiǎo殇,替她连挨了几记光炮shè击,胸口气血翻涌,担心内伤随时会被触发,脑里构思着脱困的办法,哪知突然之间异变陡生,一种低频率的吼啸声传遍整座树林,紧接着,所有虫鸣鸟叫之声全告消失。
“哇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传遍在场每个人的耳里,杀手们的进攻动作暂停,所有人全神贯注,一面防御,一面留神看看是发生何事。
“呜哇!”
“啊!”
惨叫声连接响起,不绝于耳,虽然这些杀手都装配着匿踪法宝,在某些条件下甚至能近乎透明,但孙武还是发现,他们的数目正在快速锐减中,仿佛有一个比他们更为透明隐形的凶物,正在吞噬、诛灭这些不请自来的外客。
“什么东西?”
“xiǎo心!可能是生物武器,目标人物的资料……呜哇!”
在这种看不见的致命压力下,敌人相互喊话jiāo谈,而且对于传法长老的身分也有所臆测,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帮助,尽管纵横扫shè的激光没有一发对准他们,但他们确实被削减了人数,到了后来,他们顾不得再藏匿行踪,关掉了藏形法宝,全力逃走。
孙武看得很清楚,这群杀手在树林枝头间跳跃来去,灵敏尤胜猿猴,但不管他们身手有多矫捷,在降落的瞬间,就仿佛泥牛入海般失去了踪影,叫喊的声音在一瞬间中断消失,连那模模糊糊的身影也彻底消失。
几分钟后,当整座树林重归于平静,什么声音都完全听不到,孙武终于肯定,那些敌人已经被消灭,半个都没留下来。
(好厉害的法宝,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都没看到,传法长老的手段果然厉害,唔,现在算是危机解除了吗?)孙武想着这个问题,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敌人虽是给消灭了,但来自激光炮的shè击仍未停止,显然传法长老的“考验”还在继续。
久守必失,这样子打下去自己迟早会支撑不住,如果想要有所突破,那么就只能以攻代守,趁着自己还有体力,打出一条生路来。
“xiǎo殇。我要拼一拼了,你没问题吗?”
“不管什么问题,都不是嘴巴光说说就能解决的,你放手干吧。”
“好!”
在进退取舍地抉择上。孙武选择信任xiǎo殇,这不只是对她头脑的推崇,也是一种近乎本能反应的盲目感觉。而在作出选择后,孙武所采取的动作就很明快,首先是急提一口真气,大喝出声。
“传法长老,我们没有恶意,这次考验发生了点意外。请您把机关暂时关掉,先让我把我妹妹放回去,再独自来接受考验,可以吗?”
连喊了三声,中气十足,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孙武相信对方一定有听到,但是机关没有停下,对方也没有任何表示。既然如此,不管自己做些什么,都是心安理得了。
基于对xiǎo殇的信任,孙武抛开顾忌,全力鼓催金钟罩,将金钟劲催上第六关。刹时间耀眼金光大盛,所有shè在身上的激光全部被弹开,而他双臂分往左右横扫,臂上劲力大得出奇,一碰到树木。便将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打断,向四周折倒了下去。
连续打断几棵巨木后,由激光所组成的火力网登时大luàn,虽是仍有发shè,但却是luànshè在树木枝干上,已不能淮确shè击敌人。孙武解除威胁后。只觉得全身真气充沛,不吐不快,仿佛四肢百骸有着用不完的力量,心知佛血舍利的能量已被牵动,难以轻易平复,现在也只有顺其自然。
“传法长老,请出来一见。”
抱着xiǎo殇,孙武朝着那座林间xiǎo屋走去,从树林的缝隙间,隐约可以见到那间xiǎo屋的方位,但跑出几步后,却又看不到xiǎo屋的位置,周围树林好像会移动似的,让人在树林中mí路,无法把握正确方向。
(是某种mí宫法阵吗?应该是自然能量影响磁场,造成某种幻觉吧,树不会长脚,不可能真会移动的。)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孙武就被自己意外瞥见的东西给吓到,在前方那排树木的下方,错综缭绕的树根居然活动起来,像是千百只自主行动的脚,带着上头的树干跑步移动。
“居、居然有这种事?树真的长了脚会跑?”
再不可思议的事,眼见为实,由不得孙武不信,而当他讶异于本地为何有此异种植物,更大的震惊却连接而来。
不只是树会走路,这片村林里赫然有着更多的生命奇迹。
似龟似鳄的奇形生物,身体大如桌面,将身躯缩入巨大的硬壳中,像是大石一样滚动,越滚越快,来回撞击敌人。
泥土里头隐藏着某种滑溜怪鱼,静情悄地潜伏,当有陌生的热源靠近,便从土中喷shè出切钢断铁的高压水柱,在没有命中的情形下,笔直喷上十尺高空。
看似安全的草地,生长着一种藤蔓似地巨大野花,异香满溢,平常时候静静地不动,但有生物经过,却会在吸入异香的瞬间,肢体麻痹,不能动弹,跟着巨花就会像是一头苏醒过来的毒蛇,猝不及防地将猎物一口吞噬。
除此之外,会活动的金属六脚蛛、高速连shè毒针的鸟蜂、爬过之处都被腐蚀成烂泥的火红蚁群……几十种叫不出名字的危险生物,都像是饿上许久似的群涌而出,将孙武疯狂包围,以争着咬下他一口血ròu的贪婪jīng神争先恐后冲上。
看见这样的景象,孙武终于明白,那些神秘杀手究竟是怎样被干掉的,倘使说这树林里藏着大量的异变生物,防不胜防,那么总在树上跳来跳去的他们,等于是把自己送到断头台上,随便一下动作,就可能被落脚处的树木给一口吞噬。
这等大阵仗,孙武没把握能够保护别人,横竖看准这些异种生物是为己而来,孙武反手将xiǎo殇往上一抛,先抛送到安全地带。
“xiǎo殇,你先顾好自己。”
孙武庆幸自己猜测得没错,异种生物完全不攻击xiǎo殇,反而像是得到某种催促命令,当xiǎo殇被抛上半空后,所有的异种生物都朝自己怒cháo般攻来。
(现在开始,一切要靠自己拼了。)孙武奋起神勇,首先是凝聚全力的一击佛心刺,将磐石龟鳄的坚硬巨壳一击打爆,石桌般大的硬壳爆碎shè向四方,杀伤了不少攻上来的生物;跟着后心一痛,被十多道高压水柱shè在背上,金钟劲虽然稳稳承受下来,不过注意力稍分,前头三只巴掌大的金属蜘蛛掉在身上,一下就爬到头脸,锋利如刀的蛛爪往眼睛刺下。
“唔!”
眼睛虽非罩mén,却是身体脆弱所在,孙武连忙闭上眼晴,却觉得头脸连连剧痛,当下唯有鼓起金钟劲,试图把这些缠人东西给震开,同时一脚踏往地面,预备藉着金钟劲鼓殇的效果,把怪鱼震出地面,甚至是震毙在土里。
可是,脚才一提起,前头陡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竟是那种花形的巨大食ròu植物奇袭,张开不住蠕动的大口,将孙武连人带上半身的金属蜘蛛一口吞了。从外头远远看来,一朵比人还高的巨型妖花,将少年的上半身整个含住,花瓣外壁迅速伸缩,仿佛要将措物一口一口地shǔn掉,而少年激烈踢动的下半身,却成了其他生物的哮血目标,无数怪虫与藤蔓迅速爬了上来,分布在他下身的每一寸。
被巨大食ròu植物所捕获,孙武的感觉倒还没有太糟,只是目不视物,又被那黏黏的液体碰着,相当恶心就是了。然而,当孙武察觉到ròu壁上的黏液是消化液,死死攀附在脸上的金属蜘蛛几秒就被融掉,而自己上半身也又热又痛,他便晓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六关的金钟罩撑不住了,这是我目前的能力极限,要突破现有困境,就要赌风险了!横竖左右都是死,我就和他拼了。)这并不是可以慢慢思考的情势,一旦决定要冒险,孙武就立刻付诸行动,转换内息,把全身真气赌在自己目前所熟悉的最强武技在食ròu妖花的瓣囊内,少年周身所发出的金芒渐渐藉淡,被另一层氤氲朦胧的血光所取代,随着血光盛放,包裹吸shǔn住少年的妖花瓣囊像是被吹起气来,迅速鼓大膨胀。
对于这不寻常的异变,食ròu妖花本能地做出抵抗,从茎部开始猛烈地左摇右甩,想以更多的消化液融掉猎物,不过却是徒劳无功,厚实的ròu瓣被鼓撑到极限后,出现无数条裂痕,接着,炽烈血光吞噬掉爆裂开的ròu瓣,灿烂盛放,在一阵鬼哭神号后的瞬间死寂中,化作一道璀璨的血红光柱,往上窜shè。
如来
魔掌第一式,魔光初现!
比起上一次在慈航静殿本院的绽放,这一次的运用更为纯熟,但问题却也更加明显,向上方窜shè的血光只有短短数秒便即崩溃,维持时间极短,可是在这短短数秒内,血光笼罩范围内的所有事物,无论是那朵食ròu妖花,或是攀附在少年身上的大xiǎo怪虫,都仿佛失去重量般漂浮而起,跟着就被血光吞噬,消灭殆尽,而后血光更迅速炽放延伸,只是眨眼之间,便将方圈十余尺范围全数吞噬。
在血光涵盖范围内的一切生命体,巨硕的磐石龟鳄、飞行的鸟蜂,还有急忙想潜躲回土中的怪鱼与藤蔓,全都在被血光碰触到的瞬间。形体迅速分解、消失,被吞噬得点滴无存。
当红光消失,周围回复平静,地下树林出现了一块十余尺方圆地空地。无草无虫,生机灭绝,就连原本湿润的泥土都变成飞沙。
(原来……这就是天妖的武功,我终于明白了……)颓然蹲跪在地,孙武勉强用一脚撑住身体,胸腹之间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神智却异常清醒,明白了许多这几日苦思不解的道理。
首先。自己能够施展如来掌,这不是什么巧合,也不是自己天赋异禀,而是长年累月苦练的累积。如无料错,自己自xiǎo修练的那几本金钟罩秘笈里,肯定也被增添了如来神掌的功诀,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姊姊严格要求自己每天推掌一万次的修行课程,当自己把盗自任徜徉的神掌口诀。与自己早已练熟的推掌姿势结合,两者竟是丝丝入扣,浑然天成,爆发出比上次初试更强的威力。
听香菱说过,如来神掌的修练,须得穷年累月之功。绝非一蹴可成,自己在慈航静殿本院的神来一掌,本以为是自己的天分与才华,但如今想来,自己可以说是从xiǎo便开始苦练。十年之间寒暑不断,修练神掌的时间搞不好比任徜徉还久,只是欠缺足够的内力修为推动,一得到佛血舍利所蕴含的能量,修练十年的神掌立刻大功告成。
自己本身还没有足够的内力修为去推动神掌,全是凭着舍利能量。神掌才得以发出,但也因为这样,神掌被舍利蕴藏的邪能影响,污化异变,逆佛为魔,成为血光冲天的如来魔掌。
神掌、魔掌,只差一字,却有着云泥之别,之前自己不明白其中道理,但连续两次使出如来魔掌后,有了最深刻的体悟。如来魔掌的jīng要与厉害所在,全系于“吞噬生机”这四个字,血光过处,所有物体均被毁坏分解,可是形体虽毁,能量不灭,就全被血光所吞噬,吸纳其能量回归发招者自身,所以这一掌发出,自己先是觉得真气如溃堤般泄出,却紧跟着感受到周围能量被吸纳入体。
那种感觉可实在不好受,因为在这些生命能量被吸纳入体的同时,它们濒临死亡的种种情绪波动也随之传来。种种负面情绪直接撞击意识,自己刹时间天旋地转,胸口闷得快要吐出来。
(用如来魔掌都会这样吗?如果会,当年的天妖一定是个疯子,没有人可以频繁使用这种武功而不疯的……)jīng神冲击之后,就是发生ròu体上的实质伤害。多股能量在体内来回冲击,被吸纳入体的生命能量,与佛血舍利的能量两边开始对撞,全身的骨头都在喀喀作响,肌ròu也在剧烈痉挛,之前一直竭力避免的恶劣状况终于发生,现在只能指望一件事,那就是这情形也在xiǎo殇的预料当中,她有什么妥善办法来收拾善后?
骨ròu撕裂的极度剧痛,颗颗豆大汗珠自额上流下,孙武费了好大力气才维持住清醒,耳边就听见一大片的吵杂声,“哗啦哗啦”如海cháo流动,侧眼一瞥,发现破坏范围外的几百棵树木快速移动,好像被自己那一掌给吓到,拔腿逃命。
而在这一片吵闹声中,隐隐约约有一阵脚步声,是什么人往这靠近过来了。
“……是……xiǎo殇吗……”
嗓子乾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开口,一口鲜血险些喷冲出来,孙武压下翻涌的气血,抬头往前看去,发现一个雪白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个头比xiǎo殇高得多,大神飘飘,看来仿佛是出尘的仙人,脚步很快,迅速朝这边靠近。
“是……是谁?”
难以置信的惊呼,所换来的,却是好重好重的一脚,踢中了少年下巴,一口压抑已久的鲜血再也克制不住,随着他的翻身栽倒,大口喷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会如来魔掌就了不起啊?随随便便就跑到别人家里拆房子,你有没有家教?xiǎoxiǎo年纪就这么惹人厌,长大了还得了?还是乾脆让你再也没长大的机会吧!”
虽然是破口大骂,但却仍是一个满好听的nvxìng嗓音,由此推想,应该也是一位大美人儿。可是现在的孙武却无暇欣赏,因为这位nvxìng似乎对他极为厌恶,无视他内伤呕血的情况,一脚踏在他脸颊上。还用力左右摇摆,把他的头往地下踩进去。
孙武没有好脾气到受这种欺侮而不火大,只是现在体热如焚,多股真气在经脉中jiāo相冲击,身体痛得像是马上要炸开,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哪能伸手推开脸上地这只脚?
“请问……你是姗拉朵。伊凯尔夫人吗?”
xiǎo殇的声音遥遥传来,踩在孙武脸上的脚突然一震。仿佛被说中了名字而震惊,但却迅速反应过来,从脸上所感到的扭脚,孙武知道这人肯定是掏出武器要攻击xiǎo殇,想要出声警告,只是发不出声音来,正自焦急,却发现那人的动作整个停顿住,好像教什么东西给吓住了。
“……xiǎo妹妹。你长得真可爱,靠近过来一点,再过来一点,大姊姊请你吃糖糖。”
亲热友善的口气,与对孙武的穷凶极恶截然不同,在这一瞬间。孙武明白为何任徜徉极力说动自己,务必带一个美丽的xiǎonv孩同来。
(果、果然是个恋童的变态……慈航静殿到底是什么鬼mén派啊!)心中哀叹,孙武胸口血气上涌,一下子便失去了意识,再次清醒过来的时侯。己经不是在原来的地点,而是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喔,醒过来了喔。”
听见xiǎo殇的声音,孙武睁开眼晴,看见了xiǎo殇微笑的表情。
“你还笑得出来,我……呜!”
身体还是很痛。不过,已经没有像刚刚最激烈的时侯,整个人像是要痛昏过去一样的难受,体内冲激窜走的真气也得到控制,虽然内患未除,但已经没有立即xìng的危险,甚至比上次初用天子龙拳所造成的伤害要好多了。
会出现这种情形,孙武所能想到的,就是xiǎo殇肯定作了什么,睁大眼睛一看,发现xiǎo殇的身后另外还有一个人。说得正确一点,xiǎo殇正坐在那人的大腿上,眨着眼睛朝这边看来。
抱着xiǎo殇的那个nv人,就与之前猜测的一样,是位外貌出众的nvxìng,但是那一头金发仍是让孙武有点吃惊,意外在这里看到异族人。
(对喔,xiǎo殇叫她姗拉朵,这是异族人的名字。咦?为什么xiǎo殇会知道她的名字?)心中诧异,孙武上下打量着姗拉朵,只见她身穿一件研究员的白袍制服,戴着黑框眼镜,肤白似雪,金发垂腰,看来大概三十五六岁左右,是一名极具成熟风韵的知xìng美nv,散发着孙武所不曾见过的独特魅力。
光看外表,孙武对姗拉朵很是有几分好感,而且瞧她抱着xiǎo殇,细心替xiǎo殇梳发结辫的专注样子,应该是一名对孩童很有爱心的nvxìng,这又让孙武对她的评价高了几分。
不过,这些想法全都在与她目光相触后改变,那双美丽大眼睛透露着再明显不过的讯息,就是对孙武的高度厌恶。
孙武很难得这样子被人讨厌,但一想到自己所造成的破坏,心下就为之释然,倘若是有人跑到梁山泊来大闹,疯狂破坏,自己也不可能不生气。
“喂,xiǎo鬼,你怎么会使如来魔掌?天妖老贼死了十几年,骨头都烂了……不对,那老贱尸骨无存,不会烂……总之当初魔掌秘诀随他一起湮灭,除非你会通灵,下地府去拜师,否则怎么能学……算了,这关我屁事……”
在姗拉朵说话的时候,孙武留意到一件事,之前曾在姗拉朵的身上嗅到熟悉气味,误以为是酒香,但这气味比家里所藏的独mén秘酿还浓得多,仔细再嗅一嗅,赫然发现这不是酒味,而是yào味。
抬头再一看看,虽然视线被姗拉朵、xiǎo殇给挡住大半,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间房子里有许多yào草,新鲜的、晒乾的,还有正在锅里熬煮的,过百种以上的不同yào物气味,jiāo织组成了一股特殊气息。
“xiǎo鬼,你挺面生,苦茶和尚的私生子就是你吗?贼头贼脑,和你老子长得满像的嘛!嘿,就凭几手烂掌法,还有那什么破铜烂铁的护身功,就想稳坐方丈大位,简直是异想天开,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我要帮你?”
孙武一楞,想不到慈航静殿会让一名nvxìng来当传法长老,更想不到姗拉朵这么不留情面,看来想找她求助肯定是千难万难。
“大姊姊,别生气嘛,你知道xiǎo武哥哥是什么人吗?”
一听到xiǎo殇叫唤,姗拉朵的表情就柔和许多,但瞥向孙武时,还是极为冷漠,道:“什么显赫来头都没有用,这xiǎo子长得丑不拉几的,肯定是那臭和尚的私生子吧?哈哈哈哈,老子丑八怪,儿子也贼头贼脑……”
“不是喔,大姊姊,你再仔细看一看xiǎo武哥哥,说不定会有新发现喔……”
被xiǎo殇这么一说,姗拉朵调了调眼镜,仔细端详起孙武的面孔。
“唔,确实长得和那蠢和尚不像,鼻子比他长得好看,不过还是一副很讨人厌的长相……咦?你的眼睛……”
孙武不清楚自己的眼晴有什么特别,但姗拉朵盯着自己的眼睛猛瞧,无比专注,好像从自己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极稀奇的事物。
“像,真的很像……xiǎo……不,孩子,凤捷是你的什么人?”
“你、你认识我姊姊?”
这一声肯定的回答,明显给了姗拉朵重重的刺激,她凝望着孙武,目光却变得悠远,仿佛心思回到了许久之前,表情也有很多变化,一下子欢喜,一下子黯然,一下子又笑得非常古怪,接着……
“噗”的一声,沉思中的姗拉朵忽然鼻血狂喷,大量出血染红了白袍,在少年的错愕目光中倒了下去。
第七章 长老传法.误入歧途
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流出nòng血,这点孙武倒不是全无经验,xiǎo时侯天热中暑,自己就会流鼻血,但那只是流个一阵,出血量也不大。
不过,以前确实听老爹说过,另外有一种状况也会让男人流鼻血,甚至是像喷泉一样地大量出血,那就是男人看到或是想到“好东西”的时侯。
“老爹,好东西是什么啊?”
“哈哈哈,好东西就是……呃,这个有点难解释,但如果以后你看到一个男人,先是笑得非常畏亵,然后开始喷鼻血,那他就是看到或是想到好东西了,而且,会有这种反应的男人,他一定是一头sè狼!”
当时自己还不晓得畏亵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而所谓畏亵的笑,就与刚才姗拉朵脸上的那抹怪异微笑完全重叠,在自己意会过来之前,姗拉朵巳经狂喷鼻血倒了下去。
“啊!大sè狼!”
一句话出口,孙武又觉得有点不对,大sè狼应该是男人,姗拉朵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人,怎么会是大sè狼呢?
还有,如果姗拉朵是因为看到或想到“好东西”才狂喷鼻血,那么“好东西”的意思就是……
(她眼晴看的是我,但想的应该是姊姊吧?我姊姊是好东西?这个世界真是疯了啊!我……唉,我怎么可以这样子想姊姊。)孙武摇摇头,觉得这个传法长老实在是luàn七八糟,难怪任徜徉一副很不愿意提起她的样子,就连送自己前来都只送到土坡口,便立刻逃之夭夭。再看看姗拉朵。发现她喷的鼻血着实不少,别人流鼻血,都只是少少流几道,但她刚刚那一下狂喷。像是喷泉一样的出血量,不只染红了白袍,还在地上流了好大一瘫,看来委实怵目惊心,让人担忧她会不会就这么失血过多而亡。
“姗拉朵夫人,你没事吧?”
“……没……没大碍……只是有点头晕……不好意思,已经十多年没有这样子喷血过,身体有点不适应……”
微弱的声音。姗拉朵撑起身体重新坐好,先看看早在她喷血前就先跳开躲到一边的xiǎo殇,再看看孙武,出声问话。
“你……你真是阿捷的弟弟?”
声音听来恶狠狠的,极不友善,像是充满敌意的质疑,但孙武却觉得对方好像有点在忌妒自己,不管如何,既然自己问心无愧。就大胆地回答。
“是啊,凤捷是我姊姊,夫人你认识她吗?我和姊姊一直住在山上,十几年来很少和外人接触,我不晓得姊姊有什么朋友。”
这句话说完,孙武心中一惊。因为姗拉朵虽是脸sè苍白,但一双眼中却仿佛要喷出火来,很像是一头随时会扑过来咬喉咙的恶狼,自己几乎要立刻采取防卫动作。
幸好,这双含怒明眸瞪视的时间不长。姗拉朵很快就转过头去,深深吸了几口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当她再转回头来的时候,孙武心头剧震。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僵硬,动作有些迟缓,他甚至马上就跳起来。
理由很简单,回转过头的姗拉朵,面上堆满了笑容,看来亲切友善,与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变脸变得这么明显,巨大的反差,一下子将孙武给吓到了。
“哎呀,原来你是阿捷的弟弟啊,叫什么……哦,叫xiǎo武啊,这名字真好,样子也长得挺俊俏的,一定是被姊姊养得很好吧?大姊姊和你姊姊是好朋友,唉,真是自家人都不识得自家人了……”
不只是亲热地说话,姗拉朵一把就抱住孙武,好像是亲人久别重逢一样,搂得紧紧,亲昵的程度,比之前对xiǎo殇尤有过之。孙武的头深深埋入姗拉朵胸口,只觉得软绵绵的,仿佛身入云端,尽管被抱得死紧,可是与被姊姊拥抱时,那种骨头都险些断掉的痛楚不同,感觉非常舒服,但也因为这样,孙武整个脸变得通红。
“呜……我……我透不过气了……”
“xiǎo武啊,刚才大姊姊不知道你是阿捷的弟弟,对你凶了一点,你别太介意啊,换作是其他的男人,还不只是这样呢……告诉大姊姊,阿捷她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每天好好吃饭?晚上被子盖得够不够?啊!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我……呜……这位大姊……我不能呼吸……呜……姗拉朵夫人……”
快要窒息的时侯,孙武突然被放开,惊魂未定,耳朵一痛,被姗拉朵一把揪住。
“哎呀!痛……痛啊。”
“xiǎo武啊,有些xiǎo事情你不能搞错喔,大姊姊己经离婚好久了,不能再叫我夫人啰,知道吗?记得啊,要找机会告诉你姊姊,大姊姊现在是单身了,不要忘记啊!”
语气很亲切,笑容也很友善,但姗拉朵在说这段话的时侯,眼中闪烁着剃刀似的厉芒,配合着拧耳朵的力道,让孙武把这句话深深记住了。
之后,姗拉朵对孙武盛情款待,又是递máo巾,又是拿出糕饼,嘘寒问暖地热情程度,让孙武好不自在。
来此的其中一个理由是寻求指点,帮助力量突破,本来姗拉朵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现在既然关系有所转变,就可以开口向她求助,只是比起这件事,孙武想到了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
过去自己问姊姊已逝父母的事,姊姊都说得颠三倒四,浑无头绪,自己也没别处可以求证,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了姊姊以前的朋友,而且看来还是关系匪浅的好朋友,或许可以问出个什么东西来。
不过,孙武还没问出口,就先被xiǎo殇打断。说是想要和姗拉朵商量有关孙武的病情,请教一些关键问题。照理说,要讨论如何治病疗伤的问题,当事人最有资格在旁参与。但xiǎo殇却藉着孙武听不懂专业名词为由,让姗拉朵将孙武请了出去。
姗拉朵说作就作,五指在孙武上半身一拂、一chōu,无数的血sè红点自孙武身上溢出,来到她的掌心。整个动作太快,孙武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但那些红点甫一离身,一度僵硬的肢体立刻回复行动力。连昏mí前气血逆行的内伤都被治好,完全没有痛楚。
孙武又惊又喜,看来姗拉朵这个传法长老果然有通天本领,连苦茶方丈视为无解的难题都能处理,虽然个xìngluàn七八糟,不过却真是有能之人,也就难怪还会有莫名其妙的杀手入林行刺了。
“姗拉朵大……呜哇!”
没能够把话说完,姗拉朵发动了某个机关,孙武所躺的木板床竟然弹shè出来。正对面的窗口自动一开,孙武就以空中飞人的姿态被弹出木屋,直直掉落在屋外。
“搞什么啊,就这么把我扔出来了,要怎么治伤,起码得先让我听听啊!”
轻声埋怨。孙武突然想到自己是舍近求远,要问自己的父母与出身,要找知道姊姊过去的人,何必等姗拉朵?路飞扬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啊。
念及此处,孙武急忙去找路飞扬。路上再次经过了那片树林,本来被“魔光初现”给夷为平地的荒地上,又回复成一片苍翠树林,显示了姗拉朵的手段,只不过这一次激光炮未曾启动,各类异种生物也静静不动。任孙武直通出去。
“路叔叔!路叔叔!你在哪里啊?”
慈航静殿内找不到路飞扬的身影,孙武在全寺僧侣的诧异目光中直奔下山,赶往那个无名xiǎo镇平常时候,路飞扬总是一个人在镇上闲晃,与乡民们谈天说地,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但此刻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没看到他,反倒是跑了一段路后,看到了几天不见的妃怜袖坐在路旁村下,双眉紧蹙,好像在思索什么烦人问题。
“妃xiǎo姐……”
“有什么事吗?路先生不在这里,我也有好一阵子没发现他了……咦?你的内息很古怪,没有伤,但运行方式不寻常……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相隔老远,妃怜袖仍轻易感应到孙武身上的异状,也不多言,迳自展开天眼异能,透视孙武的四肢百骸,同时让他坐到身边,帮助他调理气脉。
之前进万佛城购物,遇到纳兰元蝶狙击,打得天翻地覆,妃怜袖在战斗后离奇失踪,据说是和什么带着斗笠的中年男子一起走了,后来一直没有回来,却在这时侯突然拦路出现,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刚才慈航静殿那边有巨大的能量波动,xiǎo武先生你又妄动佛血舍利的力量了对吧?这样做对你的身体很危险,你要多多节制啊,不然,也许下一次不是经脉震dàng受创,而是直接粉身碎骨了……关心你的人很多,你不要让他们太担心了。”
妃怜袖没有替孙武释疑,只是握着他的手,额上天眼发着幽幽白光,从孙武的头部往下扫去,白光过处,通体舒泰。孙武听着她柔柔的嗓音,想要向她致谢,却发现妃怜袖的表情像是很不开心,好似在烦恼着什么事。
(……妃xiǎo姐一个人坐在树下,应该是在烦些什么吧?我们是朋友,我该关心她一下。)孙武想问话,不妃怜袖却叹了口气,道:“xiǎo武先生,很遗憾,今天我要向你道别了。”
“道别?”孙武吓了一跳,“妃xiǎo姐要离开了吗?要去哪里?”
妃怜袖道:“我出来得太久,现在应该是回去的时候,蓬莱岛上的一切我很想念呢。”
“可是,你这么快就走,有很多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带你走走看看,甚至我们还没有好好说说话呢。”
“我、我也不想,但时间已经不够,我想多留几天未必能够如愿……唉。”
声音很轻,但孙武仍听出些许异常,记得当初妃怜袖说过,自己离开蓬莱岛临凡是为了体验人生,现在这个目的还没达成,突然就说要离开,这怎么听都觉得内有隐情。
如果事情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单纯,那么背后的理由一定与那名神秘男子有关,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到来,妃怜袖才不得不离开。
想到这一点,孙武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没法接受妃怜袖是迫于压力才提早离开,正想开口询问,妃怜袖眉头一皱,奇道:“xiǎo武先生的经脉受到剧烈冲击,但被几种奇特物件护住窍xùe,阻止了伤势恶化,这几种物件……似是yào草,又似活物,我叫不出名字,是从未见于典籍的异种,可不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问题要解释起来委实麻烦,孙武把本来要问的事按下,整理了一下头绪,反问道:“妃xiǎo姐听过姗拉朵。伊凯尔这个名字吗?”
“姗拉朵?”妃怜袖握住孙武的手陡然一震,出口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你是说三美神之一,那个巴伐斯夫的罪人,姗拉朵。伊凯尔?”
孙武只知道姗拉朵的名字,可不晓得什么巴伐斯夫,微微一楞,正想追问,一声奇异的鸟鸣声划破长空,尖锐刺耳,而妃怜袖在听见那声鸟鸣的瞬间,脸sè大变,忙不迭地放开了孙武的手,什么都来不及jiāo代,就匆匆跑开,跑步的速度不快,但孙武受到天眼治疗的影响,身体有些许麻木,想要追赶却没能赶上。
(妃xiǎo姐为什么这么急?那声鸟鸣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巴伐斯夫的罪人……
那位大姊该不会也犯了什么重案吧?)念及这点,孙武顿时不安起来,自己可能在无意间泄漏了什么重要机密,姗拉朵这个传法长老luàn七八糟,搞不好是因为犯了什么罪才一直躲在土坡上,不问世事,自己一来就把这秘密给泄漏出去,那实在是很对不起人家了。
“少爷!”
叫唤声入耳,孙武转头一看,发现香菱正朝这边跑来,可能也是被那声鸟鸣所惊动,给吸引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寺里说你下了山,我一路追来,刚才又看见河洛剑派专属的雷火金鹰在天上……”
“香菱,你听过姗拉朵。伊凯尔这个名字吗?”
“三美神之一的姗拉朵。伊凯尔?少爷见过她?但……怎会?她已经失踪了十几……”
香菱说到这里,仿佛察觉了什么,雪颈微动,想要望向山上的慈航本院,但却又硬生生止住,短暂的惊讶表情迅速回复平淡。这些xiǎo动作中所显示
的讯息,香菱jīng明干练的程度,着实让孙武吃了一惊,但惊讶中更有欣喜,那就是香菱jīng明若此,一定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香菱,这个人很重要吗?是不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她?”
“三美神的存在,是当年太平军战败的几个主因之一,就算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还是有许多人想要利用她们,或是向她们复仇,其中又以这一位……”
香菱本想慢慢解释。但眼前少年的急切表情,让她觉得有些许怪异,话说到一半,登时醒悟。
“少爷。你是不是见到妃xiǎo姐了?她到哪里去了?”
听见这句话,孙武由衷感激老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贴心而聪敏的俏美婢,自己几句话都只说个开头,她就能够领悟并且把握住事态,省了自己好大的沟通功夫。
香菱抬头住天上望了一眼,那只金sè的大鹰正盘旋于空,朝着西边移动,她二话不说。率先往西边掠去,孙武紧跟在后,希望自己不要因为失言惹出什么luàn子,虽然不知道姗拉朵以前作过什么事,不过既然绰号叫做“罪人”,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妃怜袖要是站在替天行道的立场,自己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妃xiǎo姐走路的速度不快,我们应该追得上的……)这个预测真是一点也不错。
孙武没跑出多远,就看到香菱已经止步,藏身躲在一块大石后,而在香菱的前方隐约看到妃怜袖背影,好像正在与什么人发生争执。
香菱打了个手势,让孙武xiǎo声靠近过来。在她的掩护下,从大石的位置探头出去窥看,只见妃怜袖站在几十尺外,正与一名头戴斗笠、形貌文雅的中年剑客对话。
“三xiǎo姐,请不要让我们难做。我们奉命要请你回去,你一意孤行,届时不但我们没法向掌ménjiāo代,你也会受责罚的。”
“……相当抱歉,但我还不能回去,请替我回禀恩师。我是为了找寻一样很重要的事物,才离山外出,这件东西不只对我意义重大,也关系到本派全体的利益。”
双方隔着一段距离jiāo谈,那个中年剑客说话非常客气,称妃怜袖为“三xiǎo姐”,一口一个请字,但孙武听在耳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威bī意味,更有一件事让孙武非常在意,那就是自始至终,这名中年剑客的右手一直放在剑柄上。
对比起来,妃怜袖就完全处于受压迫的情形,尽管她一再婉言解释,表示在未能找到那件重要事物之前,还不能回去,请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可是对方却充耳不闻,执意要她立刻动身启程,并且说即使现在回去,都难免一场责罚,要是再晚上一段时间,那么除了她自己受罚,还会牵连到一些她所关心的人。
听在孙武耳中,这是再明显也不过的威吓,但妃怜袖紧抿着唇,看来与其说是不愿回口,倒有些像是不敢抵抗,只是这么一来,她的坚持就变得很危险,因为就连孙武都看得出来,双方争执不下,却又志在必得,最后肯定是要动手。
“香菱,那个人很厉害吗?”
“嗯,银锁剑华孤峰是河洛剑派的五剑之一,持用的法宝是银链剑锁,算得上派中高手,虽然没办法和狂僧、北宫罗汉相比,但少爷你目前的身体,是敌不过他的。”
香菱的刻意提点,没有多大的作用,因为当那个华孤峰拔剑出鞘,听见这个声音的孙武立刻跳了出去。
“放下你的剑!不准伤害我的朋友!”
一声大喝,孙武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前去,拦挡在妃怜袖的身前。原本少年心中有些许迟疑,想说以妃怜袖的本事,自己哪有英雄救美的资格?可是在他抢到妃怜袖身前护卫的那一刻,却发现妃怜袖不仅后退了xiǎo半步,白皙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显然心中确实有着惧意,自己的援助应该是能帮到她。
“妃xiǎo姐如果想要回去,自已就会回去,你这么恶形恶状,还拔剑出来,算是什么意思?”
“xiǎo子你……”
华孤峰见到一个少年陡然杀出,先是一惊,继而两眼放光,认出了孙武的身分。
“你是慈航静的新任掌mén?呼伦法王座下四尊者都奈何不了你,你很有本事啊!”
孙武是听说呼伦法王一行人已来到附近,却不记得自己何时和什么尊者jiāo过手,被这一问,大感错愕,一旁的香菱则是皱起眉头,想到慈航静殿与河洛剑派世代jiāo好。
孙武纵然年轻,但既是身为掌mén,河洛剑客便应以掌mén之礼相待,哪怕心里有多么不服都是一样。这是常理,华孤峰这样的口气,已经是非常不敬。
“河洛剑派枉为当世大派,华孤峰你也算个响噹噹的人物,怎么说起话来一点礼数都不懂?我家少爷是慈航静殿新任掌mén,岂容你这么大呼xiǎo呼的!”
香菱试图替孙武争回应得的尊重,但华孤峰见到是一名婢nv对自己喝叫,哪里放在眼里。说话的口气更是轻蔑。
“呸!苦茶方丈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挑选一个jiān佞之徒来接任,这等包藏祸心、装神nòng鬼的jiān徒,我河洛剑派绝不会承认他的。”
“大胆!凭什么说我家少爷是jiān徒?你luàn嚼舌根也要说话有凭证!”
“嘿,他袭击官衙,杀官谋逆,给朝廷通缉,这难道也有假?天妖伏诛十多年,那魔掌却在他手中重现。说他不是jiān佞之徒,江湖上谁肯相信?让这样的jiān人当上慈航掌mén,日后必定为祸苍生,我河洛剑派怎能袖手旁观?”
认真说来,孙武身上惹的麻烦实在不少,随便捡几件出来计较。听起来都像是罪大恶极,但华孤峰显然心有所忌,说来说去,就是不敢侮辱孙武的出身,甚至提都没有提一句。生怕祸从口出,开罪了那些得罪不起的人。
孙武没有回口,但却不是傻傻地站着被人侮辱。发现华孤峰对己存有敌意,一心侮慢后,少年便静静地看着华孤峰,从他“装神nòng鬼”的指控中得到了一个想法。当华孤峰的话说完,少年不作任何抗辩,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那天被狠狠炸到的人,就是你吗?”
路飞扬伪装剑仙时,曾引爆火yào,把隐藏在附近山头的一名河洛高手炸得负伤逃逸,孙武当然不可能知道那是谁,不过看华孤峰出现得诡异,又指称自己装神nòng鬼,答案也就很好猜了。
不过,被孙武一口揭破的华孤峰,恼羞成怒,手腕一抖,一道银sè闪光当头斩下,孙武早知有此一着,不敢退避闪躲,运起金钟劲硬挡。
(糟糕!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像是没事,但……真的可以和人动手吗?)这样的念头闪过脑中,但没来得及多想,那一道银光已经砍在手臂上。
“噹!”
仿佛巨杵敲钟,沉重的金铁相鸣声传了出去,孙武双臂jiāo叠,架住了华孤峰的一剑,只觉得剑上劲道大得异乎寻常,双腕骨痛yù折,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所架住的这柄银sè长剑,虽然不是很长、很宽,边缘与锋口也不甚锐利,但却非常厚重,而且肯定是用某种特殊材质所打造,否则寻常的一柄厚剑,绝对不可能沉重到这种程度。
再往后者,长剑尾端的剑柄上,拴了一条锁链,锁链末端被牵在华孤峰的手上,他正是以此使剑出招,凭靠甩动锁链的内劲,牵引银剑的劈砍斩击。
“xiǎo子,能硬挡我一剑,果然有些mén道。”
华孤峰手腕抖动,笨重的银剑随着锁链飞旋起来,斩向孙武的侧面。孙武脚踏实地,凝运金钟劲一挡,觉得一股大力狂涌而来,整个人险些被扫得离地飞起,全仗金钟罩沉稳护身,危急之际使千斤坠踏稳,这才稳住了身形。
(好厉害,不愧是河洛剑派的成名人物……咦?我身体的状况很好啊,丹田也不再隐隐作痛,怎么会这样?)照理说,刚才驱使“魔光初现”遭到反噬,身受重伤,别说是与人动手,就连稍一提气都该觉得腹如刀割,但此刻运金钟罩接下敌人一记重击,自己竟觉得游刃有余,这种不合常理的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姗拉朵帮自己治疗时,肯定作了些什么。
(那个恋童的怪nv人虽然像个变态,不过确实不是普通人物,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看来……她真的有能力帮我治疗。)孙武心中欢喜,却见到华孤峰一剑跟着一剑,连环斩劈而来。银剑的劈砍,不下于巨杵、重锤的猛砸,每一击均有千斤之力,被他这样子挥舞起来,就像是一个使用流星铁锤的大力士,方圆十数尺内俱是劲风狂飙,剑影幢幢,每一件被带到的事物全被绞碎,让人无法轻易闯入剑风范围内。
身体状况虽然不错,但初次与河洛派高手对战,孙武不敢太过冒险,凭着金钟罩第六关强行一拼,硬闯进剑风范围,这么一来,就暂时处于劣势,如果不是华孤峰挥剑的动作不快,运剑出剑之际留有空隙,孙武早就连挨上十七八剑,被破罩降关了。
(奇怪,他在分心什么?啊!是妃xiǎo姐。)防御中孙武发现一件事,华孤峰手中挥链使剑,眼晴却不时瞥向退到一旁的妃怜袖,倒像是留了几成余力,提防妃怜袖的随时出手。这点委实奇怪,照理说这两个人应该是出身同一派mén,华孤峰又口口声声称妃怜袖为xiǎo姐,怎么好像在提防敌人一样防她?
不过,如果妃怜袖当真有意出手,凭她的无形音剑,要破银链剑锁地防御圈该是轻而易举,只是她却默默退到一旁,偶尔抬起手来,最后却又放下,像是非常地迟疑不决。
而这动作无疑是让华孤峰心中大定,少掉后顾之忧,手中银链剑锁转守为攻,剑光大盛,银剑陡然化作一条腾龙,矫捷旋动,以不可思议的灵巧与快捷,眨眼间便朝孙武连攻五剑。
“呜!”
河洛剑派的高手,最擅长连锁的剑阵攻击,刚刚华孤峰大半jīng神都在忌惮妃怜袖,直到现在,才显出真功夫来,五剑连环,其势如阵,首两剑将孙武砸砍得离地而起,剩余三剑jiāo错分砍在孙武腰腹两侧,沉重的斩击,孙武在半空中就口喷鲜血,重创栽倒。
在整场战斗中,站在旁边的香菱一直在全神戒备,但却也和华孤峰一样,分了一半心神在妃怜袖身上,不晓得妃怜袖会否动手干涉战局。对妃怜袖的不熟悉,让香菱晚了片刻判断出答案,看到孙武被扫上半空,想救援却晚了一步,心中又急又气,自责之余,更决定不让华孤峰轻易离开此地,手里一紧,扣在掌心的法宝就要飞掷出去,哪知道一度倒地的孙武,很快又站了起来。
第八章 异域传说.楼兰圣族
东方云梦谭第十集第八章异域传说.楼兰圣族上作者:罗森
这个令人出乎意料的战果,不只香菱吃惊,就连华孤峰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适才一击虽然没使用法宝的异能,但却是河洛剑派的厉害招数,专mén对付各种护身硬功,五剑连环,攻破金钟罩绰绰有余,一击得手,也明明看到那xiǎo子呕血倒地,怎么一眨眼功夫又像个没事人似的站起来?
匪夷所思的难题,孙武却是再清楚也不过。在被击飞的那一瞬间,三道剑气破开护身金钟劲,透入体内,将自己伤得不轻,但紧接着血脉内却突生异变,一股莫名力量“苏醒”过来,将ròu体的破损仿佛缝补般瞬间填好,接续中断的气脉,真气运转无碍,短短十数秒间身体便回复完好状态,一点伤也没留下;不仅如此,佛血舍利所造成的隐患也没被牵动,整个人神清气爽,身体说不出的轻松,打从吞下舍利后从没有这么好过,这实在是很不寻常的一件事。
孙武心中疑惑,本能地举起手看看,在藉淡的月光之下,突然发现双手有些异常,皮肤表层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定睛一看,却什么异状都没有,若不是这一切太奇怪,真是会以为是看错了。
(该不会……这也是姗拉朵夫人作的?)似乎这是最合理的解答,孙武对这名传法长老又多了几分敬意,心中惊叹,却察觉华孤峰手握剑柄,急提真气,正是要发动法宝异能的动作,虽不知道这柄大剑有什么异能,但如果被启动了。肯定会极不好斗,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先发制人,可是,华孤峰已经在发动法宝。真气与法宝本身的守护力场结合,正是整体防御最高的时候,凭自己的力量,率先动手很可能nòng巧成拙。
心念一动,孙武放弃出击,双掌合什,同样是催起真气,一层淡淡的血sè红光迅速在周身扩散开来。与之伴随出现的,则是一股天崩地裂的澎湃劲风,席卷四方,飞砂走石,令在场的三人同受撼动。
“少爷!你这样……”
香菱知道孙武的身体状况,一见他再次催运起天妖绝学,顿时sè变,担心他承受不住掌力的反噬,引发内患。那造成的伤势可不是普通严重;相较之下,华孤峰所担心的东西就简单得多,河洛剑术、慈航绝学各有所长,再加上法宝助益,不管是与什么慈航高手比斗,华孤峰都有相当的自信。但如来魔掌却是超越现有武学水平,曾在十多年前号称无敌的神话级武技,若其威力能够完全发挥,便是长河真人亲至都未必能接,更别说区区一个华孤峰。
日前大雄宝殿内一战。孙武凭着一式魔光初现,将呼伦法王座下高手打得粉身碎骨,人间蒸发,此事早已轰传江湖,人们口中斥骂,心里却无不忧惧。生怕这魔掌再次掀起中土的滔天血làng,华孤峰对此也甚是忌惮,刚才又看慈航静殿方向血光冲天,心知是有人在运使这套魔掌,单看那道血光柱通天镇地的气势,便惊得他一身冷汗。
银链剑锁是河洛剑派的一级法宝,启动时会自成防御力场,以免敌人在法宝启动程序中来攻,但再怎么强大的防御力场都有个限度,面对如来魔掌这等级数的武技,毁地摧天,银链剑锁怕是再强十倍都抵挡不住。不难想像,当那澎湃的血光如怒涛般涌来,华孤峰别说出招,瞬间就会连人带剑被蚀化得粉身碎骨。
明知必败,华孤峰一点硬拼的打算也没有,顾不得手中的银链剑锁,将所有真气回收自身,全力后退逃跑。把启动中的法宝突然切断能量供给,是所有法宝的大忌,不但法宝要有一段时间无法使用,cào作者也会因此大损元气,华孤峰不是不晓得厉害,只是眼下管不了这许多,务必要在那灿烂血光及身前逃开。
“呃!”
急退中的华孤峰,眼前出现不可思议的景象,几乎是在他往后撤逃的同一刻,灿烂的血光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速冲来的少年身影。
修练金钟罩的武者素来动作稳滞,怎么可能有这等高速?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眼前的少年身影陡然一花,竟是一分为三,中间的那一个持续直线追来,左右两边的却消失不见。
“万紫楼的凤凰七绝?”
华孤峰失声叫出,不敢相信这应属血裔限定的武技,会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身上使出,就这么短短一下失神,华孤峰左右两侧忽然出现人影,两个“孙武”同时出掌,分左右击打过来,华孤峰见抬拆抬,一掌一剑轻易破去两侧的虚影,但还不及回气,正前方的孙武便已赶到,同样又是一拳轰来。
既不是如来魔掌,华孤峰就无所畏惧,重剑水平斩出,想把敌人一剑两段,但孙武一手探出,使的却不是金钟劲,拳势浑不着力,轻柔若水,奇迹似的穿过剑风范围,反手扣住华孤峰右腕,甫一扣实,一股锋锐力道笔直透入敌人右腕。
“你!”
华孤峰又惊又怒,假若孙武使的是什么慈航绝学,那倒还没什么好惊讶,但孙武使的却是河洛剑派武技,太极剑拳,虽不是什么深奥神功,可是出其不意之下,华孤峰一击失手,剑刀还没砍在孙武身上,已被太极剑拳的劲力透入右腕,整个手腕失去知觉,缠在手腕上的银链剑锁被孙武顺势夺去。
银链剑锁这类的一级法宝,本身有一定的防护功能,不会轻易为人所夺,但华孤峰刚才半途停止启动,银链剑锁正处于无法运作的失能状态,孙武一手搭上,轻易就将银链剑锁夺过,还趁华孤峰未及反应的当口,一腿踹出。正中xiǎo腹,把这名河洛剑客一腿踹飞出去。
“少爷!”
见到孙武击败华孤峰,香菱一下子抢掠至孙武身边,既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同时也为了他的胜利而惊喜。如果以表面实力而论,孙武确实算得上是超级挑战,但孙武已经开始懂得随机应变,用各种战术拉近彼此实力,这便是出乎香菱预期的惊喜。
修练金钟罩的武者往往动作笨重,孙武虽然增修万紫楼武技来补强,终究是还没有到能与河洛剑客竟比身法轻灵的程度,但他巧计欺敌。骗得华孤峰大损元气,进退失据,甚至没察觉本身速度比平时减了三成,给孙武追上奇袭,一招落败,还连手中剑都给夺过。
“出来!将这钦犯给拿下了!”
华孤峰摔得狼狈,但没等重站起来,便高声呼喝,听在香菱耳中顿时一惊。想不到河洛剑派在附近还埋藏人手,而且听华孤峰所喊的“钦犯”一词,极有可能埋藏的不是河洛剑客,是与官府合作所调来的御前侍卫。
“来啰!来啰!来啰!新鲜热辣的上桌啰!”
出乎所有人意料,回应华孤峰叫唤的竟是一个破锣嗓音,仿佛xiǎo吃店叫卖似的嚷嚷起来。跟着便是一个人影从树林中跑出,手里抱了一大堆东西,跑到众人面前把手一撒,落了一地的光束武器。
“快递送到!所有缴械的兵器全在这里啰,便宜大卖。要买趁快,买定离手!”
十足像是一个跑错场地的xiǎo贩,路飞扬招头挺胸,手指着地上的兵器,对着目瞪口呆的华孤峰道:“客官你刚刚丢了兵器吗?要不要从这里挑一把啊?我们很有同情心的,免费送你一把都成啊。还可以倒贴你一点补偿,你把林子里头昏倒的那些人全给带回去吧。”
“你……你是什么人?”
华孤峰手指着路飞扬,正要发难,路飞扬把手一拍,身后陡然跑出五六个人来,全都是xiǎo镇上摆摊贩的熟面孔,为首的一人正是镇长赤魃。
这些人的面孔,孙武早就看熟了,可是他们此刻现身出来的感觉,却与平日大不相同,尽管还穿着布衣,但动作之间的jīng悍感觉,无疑是一群久历战阵的军人,一现身便分采不同角度,隐隐采取包围的姿态,往中间的华孤峰施压。
“你……你是太平军第一冲锋队队长赤魃?还有你们几个……你们……不是早就被西mén朱yù给杀了吗?为什么……”
仿佛看到死者重生,华孤峰满面讶异之sè,随即却像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看周围的景物与位置,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里,难怪你们能无声无息躲上十几年,但别以为这样就……”
华孤峰口中说话,眼晴却一直恨恨地盯着孙武,尤其是在意他手中的银链剑锁,话说到一半,右手朝孙武扬起,袖中金光闪动,抛甩出某种法宝,孙武还没有动作,赤魃已拦挡在孙武身前,同样是把手一招,动作奇快,用的好像也是某种锁链型法宝,与华孤峰的法宝一拼,空中闪出一片火花,双方互受激dàng,各自退了一步,华孤峰待要变招再攻,另一边的路飞扬已经抢先嚷了起来。
“兄弟们,对付这种武林败类,我们无须讲究江湖规矩,大家一起上啊!”
这类的话,华孤峰自不陌生,只不过以往都是己方阵营铲jiān除恶的口号,现在被敌人抢先喊出,又看到敌人分从不同方位杀来,哪里还敢恋战,虚晃一招阻止四方来敌的追击,就已跃出包围网外。
组成包围网的镇民要追,但一直保持沉默的妃怜袖却在这时站出来,拦阻在众人身前,只是这一下耽搁,华孤峰拔足飞奔,几下子便踪影全无了。
“哈哈哈哈,河洛剑派不但剑法厉害,这几年轻功也大有进步啊,看看他跑得这么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脚下也穿了法宝呢。”
路飞扬笑了笑,转头望向众人。孙武和香菱望向他的眼神全不同了,当无名xiǎo镇的镇民有了不凡身分,与这个xiǎo镇关系匪浅的他,也应该为这个情形做点解释。
“路叔叔,你……你应该有些话要对我说吧?”
一场短暂的战斗结束后,有些被yīn影遮蔽许久的东西,慢慢开始露出形状。
孙武担心华孤峰去而复返,路飞扬却信心满满表示不可能,因为这个xiǎo镇曾被慈航静殿划为禁地,除非河洛剑派要和慈航静殿开战,否则就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来强行要人。
“为什么……这里会是禁地呢?”
孙武依稀记得,任徜徉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说这个地方不许寻常僧侣靠近,但自己当上方丈几天,并没有人和自己解释为何慈航静殿划此地为禁地。
“少爷,这是三百四十年前的旧事了,当时的慈航方丈本着好生之德,在本寺附近开辟出一处地方,言明天下罪人只要有忏悔之心,就可以进入此地避世修过,世外之人不得进入此地寻仇。那时的朝廷为了笼络慈航静殿,也公开承诺这片土地的特殊法权……说得再明白一点,少爷,这里就是梁山泊的前身了。”
如果不是因为大半心思都放在孙武身上,香菱早就该发现这件事了。
大武王朝创建初期,*了前朝所立的诸多承诺与规矩,拒绝承认这块禁地的特殊xìng,曾数度派兵强攻此地,与慈航静殿发生激烈冲突。谷中的忏悔者眼见此地不再安全,唯有各奔东西,以求保命,后来梁山泊这个神秘之地崛起,yù求庇护的人们改投梁山泊而去,这个地方的存在渐渐为人所淡忘,大武王朝也不再前来sāo扰,就连香菱都以为慈航静殿早已撤掉这个保护地,殊不知这块土地仍然存在,并且随着人来人往,聚积居民为镇,真正成了大隐于市的典范。
香菱道:“太平之luàn后,大武王朝为了寻求与慈航静殿合作,把之前慈航静殿对抗朝廷的罪名一笔勾消,不过并没有承认这个禁地的特殊法权,所以执法者还是可以到这里来抓人……只是……谁都忘掉有这个地方了。”
路飞扬点头道:“哈哈,xiǎo姑娘说得很对啊,但是别人都忘掉,苦茶方丈却没有忘,在太平之luàn后重新把这地方打理好,收容一些……已经不想再离开这里的人。”
在战斗中,华孤峰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孙武大概猜到这里的镇民都是什么出身。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并不是盗贱或是罪人,但随着所属阵营的崩溃,这些昔日太平军中的冲锋猛将,只有全部成了“死人”,因为当他们离开慈航静殿的庇护,在外界被人认出,大武王朝势必以雷建万钧之势扫平这些叛逆。
“路叔叔,为什么你会认识他们呢?难道你以
前……也是太平军国的……”
“喂喂喂,xiǎo武你那是什么表情?加入太平军国又不是加入黑社会,就算是,那个时代的男人也几乎都是黑社会。你只能在当黑社会或是当朝廷走狗之间选一个。”
“不,还有同盟会啊,同盟会里头都是英雄好汉的。”
孙武认真的提出抗辩,但却惹来路飞扬的一阵大笑。
“你神经啊。同盟会是什么东西?是江湖帮啊!江湖帮派就是黑社会,里头哪有什么好东西了?难道流氓会和你讲道义吗?江湖生涯原是梦,去混帮派更是一场恶梦,无论那个帮派打的旗号和口号是什么,本质都是一样的……”
路飞扬说着,声音渐低,显得意志消沉,单手拎起桌上的酒瓮。咕噜咕噜喝了好大一口。
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路飞扬的解释,无疑解开了孙武很多的困惑。本来他就好奇路飞扬是如何与梁山众人结识,无论胡燕徒或是李慕白,都不像是会随便结jiāo纨裤子弟的人,而这答案现在更清晰起来:他们双方是在太平之luàn中结识的。
正如路飞扬所说,在那场席卷了整片中土大地的战luàn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都被迫选择了阵营。加入其中一方,然后兵戎相向,甚至就连那个风流不羁的大yín贱西mén朱yù,都好像参与了战斗。路飞扬与胡、李两人因为那场战luàn而结识,这一点都不值得奇怪,那么。姊姊凤捷也是吗?照年纪算起来,姊姊也经历了那个年代,是否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sè呢?
这个念头,伴随着质疑的目光,一起移到路飞扬的脸上。让路飞扬不得不打破沉默。
“抱歉,我出去沏壶茶。”
抢在路飞扬开口之前,香菱先站了起来,想要先避到外头去,但却被路飞扬伸手阻止。
“xiǎo姑娘,不用特别躲开啊。你和xiǎo武又不是外人,这些事你也该知道的,况且……等一下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香菱不晓得自己能在什么地方派上用场,不过路飞扬既然这么说,她自是欣然应允,在确认过孙武的同意后,重新在孙武与旁坐下。
“xiǎo武,梁山泊的课本虽然与外界有点不同,但应该还是有教你太平军国时侯的事吧?里头归纳的太平军国覆亡原因有几个?”
“四个。”
将近代史读得滚瓜烂熟,孙武很轻易就背得出那四个原因:太平军国的法宝军械断绝、大武王朝掌握法宝技术、天妖的殒命、同盟会的崛起。
这些是举世皆知的大事,但从路飞扬这个实际走过那年代的经历者口中,赫然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xiǎo细节。
例如说,所哼人都知道当初在幕后支持天妖与太平军国的是域外异族,但域外的疆界其实非常辽阔,有着许许多多不同的部族,每个部族的实力与立场不一,天妖是获得哪个部族的支持?
再者,太平军国的法宝技术来自域外,在太平军国势力鼎盛的时期,高阶军官所使用的法宝军械,水准之高、创意之巧,纵使十多年后的现在仍难企及,这些军械的补给断绝,造成太平军国覆亡。然而,就算是域外异族与太平军国翻脸,不再提供兵器与维修,却也仍应存在域外某处,但大武王朝这十多年来频频对域外异族用兵,简直就像在打落后土着般顺手,各异族毫无反抗之力,当年那么超时代的优秀技术都到哪里去了?
“这一切的问题,根源都在四个字上头。”路飞扬道:“楼兰一族。”
域外千百部族当中最神秘的一族,以酒泉绿洲为居,传说是上古天神的后裔,深受上天眷顾,一族人无论是外貌或是资质,均是人中龙凤,千中选一的俊杰,在悠久的历史长河当中,出过无数天纵奇才的豪杰、武者、法宝开发师,而楼兰美人的yàn绝天下,也一直是域外沙漠里最美的传说。
沙漠里的各部族对楼兰一族敬畏有加,几乎是奉若神明,无形之间,楼兰一族成了各部族的共主,族长的火焰令所到之处,各部族如奉神旨。如果楼兰一族有那个意思,是很容易就可以统合各部族,在域外组成一个大帝国。
然而,楼兰一族几乎是完全不与外界住来。
闭守于酒泉绿洲的xiǎoxiǎo世界,千年如一日地埋首jīng研各种武道与法宝技术,并且为了维持一族的血缘纯净,几乎不与外族通婚,而族人们彼此联姻的结果,近亲婚配的比率大增,千年累积下来,着实出了一些问题。
“……不过。楼兰一族的血统,对于外族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如果能与楼兰一族通婚,往往可以……嗯,提升本族的素质,所以域外各部族的酋长,把迎娶楼兰一族的nvxìng视为无上荣誉,往往倾尽全族之力,抢着为楼兰一族立功,换取楼兰一族的结亲。”
路飞扬向孙武解释。楼兰一族的血统确实优异,虽然每次被选出来结亲的nvxìng,都是族内获罪被驱逐,又或是被判定庸才的“次级品”,可是她们与外族通婚所生的下一代,却仍是天资聪颖的俊杰之才。外表俊美,文才武略俱佳,再加上结亲时所赠的“嫁妆”:几样血裔限定的法宝或独mén武术,成长之后都是领导部族走向强盛的领袖人物。
在漫长的域外历史中,常常听见这样的故事。某个弱xiǎo部族因为与楼兰一族结亲,在十数年后强盛起来,攻城掠地,雄霸一方,却始终对楼兰一族执礼恭谨,以臣属自居。但随着时光流逝,后代子孙的楼兰之血渐渐稀薄,不能再使用当初的嫁妆,一度强盛的部族又衰弱下去,矗立起的大旗倒在黄沙之中,只有楼兰一族的名号,永是人们心中的伟大传说。
“……这个……好像在听汗血宝马的故事……”
孙武以前曾经听说过,域外中一种神奇的宝马,其汗如血,奔驰若飞,人们捕捉不到,就用驯养的母马yòu之jiāo配,生下神骏的xiǎo马,但经过几代以后,所传承的汗血马之血变淡,子孙又变成了平凡的劣马。
楼兰一族的故事,听来与汗血马传说何其相似,可是,人之所以不同于牲畜,就是在于人们的努力与奋斗,如果人的命运全被血缘所主宰,这样的人与牲畜又有什么不同?楼兰传说基本上就否定了努力与奋斗的可能xìng,孙武听在耳里,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下意识地想看看香菱的表情,侧瞥过去,却发现香菱表情凝重,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
“香菱,你冷吗?”
“我没事,我们听路叔叔说话吧。”
或许香菱真的身体发冷,因为当孙武握住她的手,赫然发现她的掌心全是冷汗。
“嗯,刚刚说了那么多,其实重点就只是现在的这一句。”路飞扬道:“十几二十年前,天妖不知道怎么和楼兰一族缔结了盟约,楼兰一族在背后支持天妖,共同开创霸业。”
正是因为这个盟约,造成了后来的太平军国之luàn,将整个中土大地全部卷入烽火之中。有着楼兰一族的号召与支持,天妖得到了域外各部族的财力与兵力,更有楼兰一族在军械方面的支援,太平军国在短时闻内迅速崛起,打下半壁江山,声势如日方中。
“不过……太得意的人常常乐极生悲,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坠落在酒泉绿洲,楼兰一族被灭族,数千年的历史、数千年的辉煌,一夜之间断绝,楼兰从此在大地上除名。”
寥寥数语中,勾勒出当年的惨烈情况:无数巨大陨石自天外破空坠落,在空中拉出长长的火焰,重击在地面上,巨大的撞击力量、瞬间的高温与风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也没有人来得及逃开,一夜之后,酒泉绿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凹坑,楼兰一族被彻底歼灭,没有半个幸存者。
“楼兰一族一夕覆灭,消失得太过突然,太平军国的军武技术整个断掉,就导致后来的败亡,而大武王朝的正规军开始使用法宝军械,双方的胜负优劣就此逆转了。”
路飞扬道:“正式的纪录上,大武王朝之所以学习到法宝的技术,是因为长期研究太平军国使用的武器,得到了宝贵的知识……哈给,猿猴拆了人类的马车作研究,拆掉十辆八辆,就能自己造车了吗?如果不是有人从远方带来了文明,单凭那些庸才,再给他们一百年时间,他们也研究不出东西来。”
“………路叔叔,这些事情和我的关系是?”
“xiǎo武,替大武王朝带来文明的是三个nv人,她们的代号是三美神,就是她们替大武王朝主持了研究xiǎo组,为往后的胜利奠下基础。但是在战争末期,其中两位先后离开了研究室,销声匿迹,至今仍有许多人想要找到她们……当然,你已经认识其中的一位了。”
孙武若有所思,沉默了下来。
姗拉朵。依凯尔,流着异族之血的nv人,来自域外的她会晓得法宝知识,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身为三美神之一,姗拉朵的知识与独占技术,想必受到野心家的觊觎,不晓得有多少人想要利用她,别的不说,光是大武王朝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她,难怪她要找地方躲藏起来。
但是,事出必有因。姗拉朵在这里,所以这边有种种法宝技术,那梁山泊法宝技术的源头又是……不可能是xiǎo殇,因为早在xiǎo殇抵达梁山泊之前,梁山泊就已经有相关建筑,而且xiǎo殇来的时侯,什么都不懂不会,后来能够成为这么优秀的法宝开发师,背后也一定有个老师。
xiǎo殇在梁山泊和什么人都不亲,比较常来住的人,一只手就算得出来。不是自己,不是老爹,剩下来的人也就只有……
想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清楚地摆在眼前,孙武心中震惊,用忐忑不安的心情,向路飞扬进行确认。
“路叔叔,我姊姊……也是三美神之一吗?”
第二章 火急赴援.李代桃僵
“路叔叔,我姊姊……也是三美神之一吗?”
勉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少年开口问话,在提问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准备好去承受那个答案。路飞扬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便选择坦然相告。
“嗯,本来是应该由你姊姊亲口告诉你的,但她拖了这许多年……是的,你姊姊凤捷是三美神之一,更是里头最重要的关键人物,如果没有她带来楼兰一族的知识与技术,即使有另外两位,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助大武王朝发展文明。”
即使有心理准备,孙武还是受到很大的冲击,一开始他只想笑,那个只会整天酗酒的姊姊,居然是影响太平军国之luàn甚钜的重要人物,这种事情听来实在太过荒唐。
然而,路飞扬的凝重表情,又让孙武不得不去相信,毕竟太多相关联的线索,已经不能够睁着眼睛装作看不到。
慌luàn的心情,一时间找不到出口,最后变成了一个不该再问的问题。
“路叔叔,那我爹爹呢?我的父亲又是什么人?”
这问题应该和姊姊的身分有同等重要xìng,可是路飞扬闻言,却只是轻率地挥挥手,满不在乎地答话。
“喔,这个你就不用太在意了,听完之后可以立刻忘掉。你姊姊告诉过我。
你们的父亲……yù面猛男刀孙大虎,嗯……他是个yín贱。“
一直以来,从姊姊那边问不出来的答案,终于在路飞扬的口中说出来。来自凤捷的第一手答案。否定了苦茶方丈的认亲,却又带来了新的震撼,尽管路飞扬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是听在少年的耳中,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我的爹爹……是……是一个……”
“yín贼。”
孙武以前听老爹说过,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yín贼这职业在江湖上大为流行,很多人自我介绍的时侯。都喜欢来上那么一句“我是个yín贼”;而在自己所知道的例子里,西mén朱yù以一介yín贼之身,在大地上极度活跃,即使是在他身亡多年以后,仍有很多人对他怀念有加,崇敬万分。
不过,听别人的事情,和事情落到自己头上,那完全是两样的感觉。幼时对父亲的憧憬与幻想。总是把父亲想像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仗义行侠、光明磊落,又帅又有本事,后来年纪稍长,觉得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把幻想稍稍修正。那也是往好人的方向去想,从没想过自己父亲竟然会是个yín贼,刹时间,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完全楞在当场。
“那……那个孙大虎……不。我爹爹是像西mén朱yù那样的人吗?”
这该算是少年最后的一点奢望了,即使是yín贼,世上也有西mén朱yù那样的人,从不作违反nv方意愿的事,如果能遵守这个大原则,那就算声名狼藉。至少也不是一个荒yín无耻的败类。
不过,路飞扬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却让孙武的一颗心笔直沉了下去。
“这个嘛……要说像,多多少少也有点像,至少大家都是男人,都有眼睛鼻子嘴巴,唔……香菱丫头啊,你之前听说是伺侯万紫楼宝姑娘的,那过去二十年的著名yín贼,你应该背得出来吧。”
皮球一踢就被踢到了香菱这边,香菱这才明白路飞扬为何特别留自己下来。
纵使心中老大不愿,却也没得逃避,硬着头皮背出自己记忆中的资料。
“孙大虎,绰号yù面猛男刀,三十二年前出道,第一件犯下的案子是……”
香菱说出的资料中,孙大虎是一名不怎么得意的yín贼,他擅使刀,不过也没到上得了枱面的程度,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只能算三流水准,入户偷香窃yù的同时,会顺手牵羊,还有过打家劫舍的纪录,在被官府迫缉甚急时,也作过赌场、妓院的保镖,整体说来,缺少寺为yín贼的品味,也不是一个风光得意的yín贼。
算起孙大虎的犯案纪录,虽然前后犯过十多宗案子,但以一个yín贼的平均犯案数而言,这个数字实在不算多,而且也没yín过什么名nv人,十几件案子都说不上是大案,也因此,官府始终不曾派出一流高手追捕,让他逍遥法外了二十多年,堪称是yín贼中的一件异数,最后虽然是在官家手上死于非命,但也算不上被绳之以法,而是相当离奇的一个死法。
(唔,孙大虎的死因……该说吗?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合适,还是先搁置一下吧,要是让这xiǎo少爷知道孙大虎死在什么人的手上,事情就更复杂了……唉,我的头好痛。)
香菱偷瞥了孙武一眼,事实上,假如不是为了那个死因,自己可能还不会特别去记孙大虎的资料,但对于现在的孙武而言,或许还不需要知道这件事吧。
“……这……这样也好,起码我爹爹不是大jiān大恶……”
垂头丧气,少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路叔叔,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我娘是被我爹先jiān后杀的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你爹如果把你娘先jiān后杀。那怎么会有你?你真是和xiǎo殇学坏了。”
路飞扬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虽然是斥责,但孙武听了却觉得很安心,起码事情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
“别想歪了,你爹和你娘……并不是那种不情愿的强迫结合,对你娘来说,你父亲并不是一个yín贼。”
“嗯,我明白了。就算是yín贼,一生中也会有一次真爱,是这个意思吗?”
“呃……也没那么高尚làng漫啦……你娘姓颜……咳咳,香菱丫头,换手。”
年长组没有扛负起身为长辈的责任,结果就是年轻人要倒楣。当孙武的目光朝自己望来,香菱还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不用接下这烫手山芋,无奈的是。自己脑中还真是有相关资料。
“少爷,令堂……是一名青楼nv子,与令尊……是因为工作认识的,他们两位的相处断断续续,十几年中……先后共处过几段美好时光……”
香菱万般艰辛地挑选词句,尽可能让自己出口的话听起来好一些。并且迟疑着是否该告诉孙武,根据资料上的记载,他除了有姊姊之外,可能还有其他兄弟姊妹。不过,看到孙武那双瞪得有如jī蛋大的眼睛。香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少爷!”
“我……我毋亲是个……”
惊觉到香菱的出身,孙武硬生生把“妓nv”两字吞下去,这是他的体贴,但澎湃的悲怒心情却需要个宣泄出口。
不能对任何人发脾气,少年紧咬着下唇,双眼中隐约有水光流动。最后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向屋里的两人点点头,一转身就冲了出去。
“少爷。”
作为贴身使婢,不可能在这种时侯放主子一个人,香菱想追出去,但一条手臂却拦在前头。
“路先生……”
对路飞扬了解得越深,香菱对这个中年人越不敢有丝毫xiǎo看,特别是知道他曾经实际参与过太平军国之luàn,甚至可能一度活跃于其中后,香菱对他更是抱持着半谨慎、半尊敬的心情,不过,虽然说这样的长辈应该要尊重,但不满的地方也是要适时表达。
“路先生刚刚说,让我留下来听,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是为了这样的用途吗?”
被迫向孙武作解说,扮了一个好大的黑脸,自觉无辜的香菱着实不满,对路飞扬提出抗议,但路飞扬却严肃地否认了。
“胡说,你这个姑娘心灵手巧,才堪大用,我怎么会让你作这种xiǎo事呢?留你下来,是有更重要的工作请你帮忙。”
“啊?要我作什么呢?”
“等一下,我先淮备一下。”
路飞扬转过身去,却是用他的左手抱起被褥,整理混luàn的床铺。无言的动作,仿佛给着香菱某种暗示,令她心中一惊,暗暗作着戒备。
“啊,久等了,床巳经整理好,我们可以开始了。”
“路、路先生,你是少爷的长辈,不晓得有什么事……”
香菱点醒路飞扬作为长辈的身分,但路飞扬却像没听见一样,背对着香菱,眼睛看着床上,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xiǎo丫头,三美神之一的姗拉朵。依凯尔,你未必知道她的为人与个xìng,但她擅长的技术是什么,你该略有耳闻吧?”
“嗯,纪录上写得很清楚,依凯尔前辈主攻生物研究,尤其擅长生命改造,还有各种ròu眼难见的微生物创造。”
“是啊,那是她的强项,如果要玩什么机械、机关之类的东西,她是不成的,顶多就是装些三流的窃听法宝,没事笑歪别人的嘴巴。可是,如果有擅长机械技术的法宝开发师与她配合,她的破坏力与威胁范围就整个不一样了,尽管那个开发师目前身体状况不佳,但提供点技术还是不成问题的……”
事关重大,路飞扬所说的话,香菱聚jīng会神地听着,但路飞扬突然表情一变,对着摆在床上的枕头喊话。
“不过,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啦,一个只会偷听和偷窥的nv人,就与水沟老鼠没什么分别,听懂了吗?你这个只会对nv人喷鼻血的变态sè情狂!”
一番话连珠炮似的喊出,香菱这才明白,那个枕头里可能藏着某种窃听设备,不过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路飞扬一掌拍在肩上。
“……就是现在这件事,拜托你了。”
“啊!你不能这……”
香菱确实聪慧,没有问说是什么事,瞬间反应理解过来,想抓住路飞扬,可是路飞扬却在瞬间移位,一晃身就出了mén口。
两件事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路飞扬才出了mén口,一件黑沉沉的金属圆筒就从外头高速shè进屋内,引发了一阵撼墙动壁的爆炸……
冲出屋外的孙武,把激动心情全发泄在脚下,没无目的疯狂奔跑着,脑里反覆回响着刚才路飞扬与香菱说的话。
自从那晚使出天子龙拳之后,孙武一直为着自己的身世所苦恼。大武王朝现在的领导人,是那么样一个凶残的暴君,自己才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偏偏身边的人异口同声,说自己是皇亲国戚,这点实在非常困扰,所以才急于求证身世,找个答案。
来到慈航静殿之后,苦茶方丈的认亲,堪称匪夷所思,但苦茶方丈说得真诚,再加上他没有说谎的理由与可能,自己想不相信都不行。问题是,无论自己是皇室血裔,抑或是僧侣之子,这两种说法都欠缺一个实在证据,最起码得由自己亲近的人给个答案,一切才能尘埃落定。
哪想到,找到的答案,却比那两个答案更为不堪,yín贼和妓nv,而且还是毫无感情的结合,早知道会问出这种答案,还不如不要问了。
“……才……才不要这种爹妈妈呢……我的父母……他们应该是……”
理想的父母典型,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跑出山村,孙武在山道上狂奔着,耳畔风声呼呼吹过,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
自己所认定的父亲,最理想的形象,就是老爹那个样子,正直开朗,本领高强,对人也富有亲和力,整天笑呵呵的,仿佛总是走在最灿烂的阳光下。
不然,路叔叔也好,虽然他最近的表现与形象,大大破坏了童年时对他的良好印象,但他确实对自己很好,仍然是一个很理想的父亲形象。
“……胡伯伯、李叔叔,他们两个也很好啊……可恶,为什么我爹偏偏是那种人……”
一棵大榕树出现在面前,孙武不再狂奔,而是一拳一拳地往树上打去。下意识地刻意压低力量,孙武出拳的力道不重,虽然打上了几十拳,但仅是打得树上出现拳印凹痕,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胡燕徒、李慕白,虽然说不上是理想的父亲
,不过起码不是负分,然而,也许老天认为自己并不配拥有一个正面形象的父亲……
“……那……那也不必选一个yín贱啊……强盗、xiǎo偷、道士、和尚,都比选个yín贼好……与其让一个yín贱当我爹,那我宁愿……宁愿选大武皇帝算了!”
怒叫声中略带哭音,孙武重重一拳打在大榕树上,震得满树枝叶摇晃,中拳处树皮爆裂,木屑混着几丝鲜血飘落。
为了这种事情掉眼泪,应该是很丢脸的事吧?孙武有这样的认知,所以才选在这样一个没人的地方发泄情绪,可是,他的要求却离奇地得到了回应。
“你终于明白自己尊贵的血裔与身分了吗?转过头来。叫朕一声爹吧。”
陌生的男子口音,孙武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眼前只见一片黄澄澄的金光刺眼。映入眼中的那件黄袍,中间一尾五爪金龙腾跃云间,睥睨苍生,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裂衣扑冲而来。
(龙袍?)
就算再怎么没见过世面,孙武也读过戏文故事,知道龙袍是穿在什么人身上,心神剧震。不敢置信地移动目光,想确认这件龙袍的主人,看看他有着怎样地一张脸。
龙袍之上,孙武看见了一顶串着珍珠为华丽皇冠、两撇极具威严的八字胡,还有……一张熟得不能再熟的笑脸。xiǎo殇牙穿龙袍,头戴皇冠,藉上两撇八字胡的脸蛋看来非常滑稽,却又一本正经地昂首阔步,摇手对孙武说话。
“嗨!儿子。朕是大武皇帝,这个老爸你觉得怎么样?朕有后宫三千,可以免费附赠你一群老妈。”
透过喉间的变声器,xiǎo殇用成年男人的声音说话,威严的语调听来有几分真实感,但却更让孙武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气话是何等荒唐。
“呜……呜……大武皇帝也不行啦!”
泪水飙飞。不想被xiǎo殇看见自己窘样的孙武掉头就跑,可是才跑出几步,脚下陡然一紧,被某样极坚硬的东西套住,登时失足跌倒。重重扑倒在地。
“你要跑到哪里去?跑掉就可以解决问题吗?遇到事情就跑掉的话,你会变成断手的潦倒流làng汉喔。”
xiǎo殇收回套住孙武脚踝的钢圈,让孙武站起身来。重重跌了一下,孙武的身上满是尘土污泥,很是狼狈,但激亢的情绪倒是冷却不少。人也重新冷静下来。
“xiǎo殇,你不该拿别人父母来开玩笑啦!”
“你不喜欢开玩笑?哈,还真了不起,当了慈航掌mén之后,架子大了很多嘛!那不然这样如何?一拳先把你打到吐,然后踩着你的脸来说大道理,这样子够正经吧?你比较喜欢这样?”
自xiǎo便给恐吓惯了,孙武对xiǎo殇地高姿态觉得理所当然,尽管明知道她身体状况不佳,不能使用法宝,但孙武仍是“体贴”地接受了这样的恫吓,压低声音回话。
“我……我觉得大家还是轻松一点好了,不要太正经。”
清醒之后,逃跑就没什么意义,孙武和xiǎo殇一起坐在大树下,喝了口水,开始说话。
“父母很重要吗?你没有爸爸妈妈养,还不是一样长到那么大了,现在为这种事情受打击,太难看了。”
“话不是这样子说,父母爹娘是一个人的根本,哪可能不受影响?你又没有一个当yín贱的爸爸,当然说风凉话。”
“就算有,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影响,因为我就是我啊,同样的道理,xiǎo武也就是xiǎo武啊,不管你爸爸是yín贱,是和尚,或者是大武皇帝,只要你还是你,这样不就够了吗?你身边的人,有哪个会因为这样就对你不同的吗?”
只是一句话,就把少年被悬吊在半空的心稳稳接了下来。类似的话,香菱也说过,说得更委婉、吏好听,但问题似乎不在怎么修辞,而是在发言人的份量,现在xiǎo殇的一句话,就让孙武觉得好像心口一块大石落了地。
仔细想想,自己身边的人本不多,无论是老爹、姊姊,还是其他几位叔叔伯伯,自己都确信他们不会因此改变态度,只要是这样,一切不就足够了吗?人生在世,本来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
“xiǎo殇。谢谢你,你想得好透澈喔,我记得以前你还对我说过……”
孙武想起了xiǎo时侯,自己与xiǎo殇的处境相同。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进行讨论,常常猜测自己的父母是何等样人,那时的xiǎo殇,并不是现在这样全不把父母存在放心上的。
“咦?xiǎo殇,你的父母亲是什么人啊?”
与自己的情形不同,幼时的xiǎo殇对父母还有点模糊印象,只是年纪太xiǎo,讲不清楚。现在年纪大了,应该就能根据那些印象来找线索,说不定还能找到xiǎo殇的父母,亲子相认。
不过,这个话题似乎碰到了xiǎo殇的禁忌,她几乎是立刻转过头去,冷冷的扔一句话过来。
“……两个都是贱人。”
短短的话语,蕴藏着刀锋般的寒气,孙武闭口不言。不敢在这上头多问一句,以免踩着老虎尾巴,被盛怒的猛虎重重咬一口。
(不过……原来xiǎo殇已经知道自己父母是什么人啦……)
这还真是个惊人的发现,但因为xiǎo殇明显不想提起,孙武转而问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xiǎo殇,你身体怎么突然不舒服了?我记得你以前几乎都不伤风感冒的。你居然也会身体不舒服,我觉得太阳都快打西边出来了。”
“……你居然用这种口气在和我说话,是不是真以为我没有杀伤力了?”
这种错误孙武是绝对不会犯地,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充分明了。xiǎo殇能不能使用法宝与有没有杀伤力,那完全是两码子事,即使不能使用法宝,xiǎo殇还是有种种神出鬼没的手段,让每个为此掉以轻心的人吃上大亏。
(咦?这么说来,xiǎo殇以前也曾经有这种状况。不能运用法宝,这可不是第一次啊!)
细心点回想,这其实是很理所当然的事,xiǎo殇并不是打一出生就会用法宝,她刚上梁山泊的时侯,也很单纯只是个孤僻冷漠的xiǎonv孩,至于学会法宝的种种知识,那都是后来的事,在她修业有成之前,她也是这么一步一脚印地走过来,也曾经因为自身力量不足,消耗太大,以致不能使用法宝。
不晓得从什么时侯起,xiǎo殇修业艺成,仿佛再也不受普通常识所限制,用起法宝时能量无穷无尽,别人最担忧的心腹大患,于她而言从不存在,肆无忌惮地使用各种的法宝,成了梁山泊的头号动luàn根源。这些事……细想起来都很正常,只是因为时间太久,自己全都给忘了而已。
“xiǎo殇,你在梁山泊……这些本事是谁教你的?是姊姊吗?”
过去孙武对于凤捷授艺于xiǎo殇一事,多多少少有点察觉,若无明师指导,xiǎo殇是如何凭空变成法宝开发师的?这个问题在刚刚被路飞扬揭破后,已经没有否认的余地,所以xiǎo殇很爽快地点头证实了。
“一半一半啦,有一半是她教的,不可能是全部,你也知道,她能清醒教学的时侯不多。”
这倒是实话,一个整天喝得醉醺醺的酒徒,要指望她能够清清醒醒地认真授业,这不但是痴心妄想,甚至根本就是一种幻想。不过,姊姊一下子多了个显赫的身分,变成了大人物,这种事情一时间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三美神……这名字好怪,听起来真不像是中土人的感觉。姊姊是三美神之一,为什么以前她从来没提过,完全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有什么意义吗?三美神对太平军国的覆亡有决定xìng影响,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想找她们出来,或是利用她们的知识与技术,或是找她们复仇。
凤姐都已经躲到梁山泊去了,当然不想你再按触这些事。“
听xiǎo殇这么说,孙武顿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过去姊姊都是说,因为父母在外头惹了太多是非。仇家太多,所以姐弟两人才不得不到梁山泊避祸,不过现在听来,三美神的名头与重要xìng可比什么yín贼高得太多,那些恩怨说是全针对凤捷而来,那还比较有可信度。
“这个可能xìng很高,因为姊姊的个xìng,总喜欢把责任左推右推的。每次都是把帐本扔在别人头上,从不会自己亲自下去算帐的……咦,xiǎo殇!”
突然想到的另一个可能xìng,尽管这念头有些异想天开,不过孙武还是决定把话问出口。
“xiǎo殇,你在梁山泊的时侯都不会生病,现在到这里就生病,你……你的病是因为你不能离开梁山泊吗?”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素来迟钝的呆子,也有偶尔思虑准得惊人的时侯。这句话一出口,xiǎo殇像是触电似的震了一下,立刻转过头来,恶狠狠道:“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说的吗?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事情怎么可能是这样子,如果连你这种迟钝的呆瓜都猜得到。那世界就没有天理了。”
疾言厉sè的否认,但看在从xiǎo一起长大的同伴眼中,这个否认无论是腔调、表情,都带着太多的不自然,让孙武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甚至还因为自己一次就猜对,大大地感到错愕。
xiǎo殇一离开梁山泊就会生病吗?这推论自然是不对的,如果一离开梁山泊就会有事,那xiǎo殇早就出事了,可是……对照起现在的状况,这个推论似乎该修正为:离开梁山泊太久就会出事。丧失使用法宝的能力!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有点天理,哪可能法宝无限制一直用,人也没半点负担的?xiǎo殇要无限制使用各种法宝,就要待在梁山泊,否则时间一长就会有问题,应该是这样吧?)
身为xiǎo殇的青梅竹马,孙武自认很了解xiǎo殇的生活习惯与细节,但却对此事一无所知,孙武顿时有种不是味道的感觉,不过再转念一想,这个秘密等若是xiǎo殇的一个大弱点,严重程度彼关xìng命,如果她会把这秘密随意告知,那才真的是不分轻重,脑袋有病。
“呃,xiǎo殇,你身体明明就不好,为什么还一直待在这里,不回梁山泊去呢既然病因是不能够离开梁山泊太久,那么回梁山泊就是治本之法,孙武不明白xiǎo殇为何不对症下yào,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事情令她放心不下吗?
“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贪玩,想要在外头多玩久一点,所以才不愿意回去。唉,xiǎo殇,你这样子是要玩不要命,如果让姊姊知道,她一定会用力掐你耳朵的。”
“哦?是吗?凤姐她听见了我们这段话,会想掐住的耳朵,应该不是我的吧?”
听孙武这么说,xiǎo殇翻起了白眼,微带些火气地冷冷回答。与这样迟钝的人长时间相处,脾气就会变得很暴躁,如果说孙武之所以养成今日的温和个xìng,是因为长期帮xiǎo殇收拾善后,那么xiǎo殇的个xìng变得如此,孙武也是脱不了责任。
不久,当孙武的心情能够平复,预备和xiǎo殇一同回去,免得众人担心,这时妃怜袖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真是很对不起,因为本派的事,刚才牵连到了xiǎo武先生,我是专mén为此来致歉的。”
孙武与华孤峰的战斗,妃怜袖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远观,没有给孙武任何帮助,这一点孙武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纪怜袖有她的立场顾虑,自己仗义出手时,可没有希望她会过来帮忙。但对纪怜袖而言,在朋友遭难时犹豫不决。这就是一种罪恶,碰触到她心中禁忌的一条线,令她满心不安,为此前来道歉。
“纪xiǎo姐,那个华孤峰是什么人啊?态度真是不友善耶,怎么河洛剑派的人都这么凶吗?”
令孙武感到困惑的是,河洛剑派的人似乎对自己存有强烈敌意,不但不希望看到自己接任慈航掌mén,简直就是
想把自己除之而后快,自己有作什么得罪他们的事吗?
“这些事情,我稍后向xiǎo武先生解释,但可以先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手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孙武很自然地把手伸出去,但纪怜袖握住后,额顶的第三只眼陡然睁开放光,明耀的白光在孙武右臂闪过一遍,看似平常的皮肤突然起了异状。
“这是……”
不久前与华孤峰战斗时,孙武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古怪,但那异状一现即逝,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而此刻在纪怜袖天眼明光的照耀下,孙武手臂的皮肤浮现了一些痕迹。乍者之下,仿佛有数十只水蛭似的软体生物,正在手臂血ròu中潜入浮出,但有少部分已经僵化。并且逐渐化为干燥的粉末。
“果然没错。姗拉朵。依凯尔,三美神之一,最擅长的技术就是各种生物改造,当年是最出名的生体兵器王,如果我没有看错,她是将这些改造生物植入xiǎo武先生体内,用以补强你的骨、ròu、血,这等医疗手段……从某些方面来说。倒是一个治本的良方。”
佛血舍利之所以引起内患,是因为常人的血ròu之躯根本就无法负荷如此庞大能量,一经驱动,能量就像怒cháo溃堤,将沿途经脉全数摧毁,以致宿主身亡。姗拉朵的方法,是用改造后的异种生物植入孙武体内,与其血ròu同化,修复破报伤处的同时。也帮助强化本身ròu体,确实不失为一道治本良方。
“现今的医术,无论是针灸或是用草yào,甚至请绝世高手帮xiǎo武先生推宫过血,都只能暂时舒缓你的内患,仅为治标之法。解铃还需系铃人。
由法宝造成的难题,还是得由法宝来解,这些时日我反覆思索,都想不出妥善的方法,因为我所知道的法宝开发师。他们并没有能耐解决你的问题。“
纪怜袖向孙武解释,当今世上的法宝开发师,其中的九成都是钻研机械技术,这类的开发师就算再厉害,除非孙武愿意把半个身体改成金属结构,否则他们的技术根本派不上用场。
至于生化类的开发师。人数少之又少,其技术又受到朝廷高度管制,纪怜袖僻居岛上,对这方面所知不多,尽管预感这可能是解决佛血舍利内患的关键,却苦于自身见识不足,说不出个具体策略。
“……大多数的生化、特殊系开发师,都被朝廷搜罗在帝都王城,统一管理,要向他们求医就只能上京,但以他们的本事,未必就能治疗xiǎo武先生的内患,我正为此发愁,想不到你有此福缘,居然有幸遇着姗拉朵nv士,而且她还愿意出手相助,这可是很难得的事啊……”
不用纪怜袖补充,孙武也能想像,以姗拉朵的脾气之恶劣,普通人上mén求医肯定会踢到大钉子,别的不说,只要患者是男人,她不但会见死不救,甚至还大有可能倒帮一把,让患者yào到命除,保证稳死不用拖;自己如果不是靠着姊姊的大面子,别说得到她救治,恐怕早就成为她的yào下亡魂了。
“姗拉朵nv士在太平军国时期就是出了名为冷面无情,谁的帐都不认,xiǎo武先生是怎么打动她的呢?唔,我猜是苦茶方丈的面子吧?太平之luàn后,三美神先后失踪,各路人马都在找寻她们的下落,没想到是藏在慈航静殿里,无怪这些年来没半点消息,苦茶方丈也算是深谋远虑了。”
香菱能从孙武的话语中猜到传法长老身分,纪怜袖的才智不在香菱之下,要推测出孙武是如何遇见姗拉朵自是不难,但对了前半截,后半截却是大错特错,孙武也无意解释,支支吾吾地不作回答,这反应落在纪怜袖的耳中,只让她以为所料无错。
“xiǎo武先生能够遇到姗拉朵nv士,这点是你的福运,不过……佛血舍利是特质系法宝中的第一神物,说得直接与明白一点,我不认为凭着人力便能够扭转它的伤害,姗拉朵nv士虽有通天之能,却终究也是个人……呵,太难理解了吗?其实很简单,你看看自己的手臂就知道了。”
当孙武顺着纪怜袖的示意,朝手臂上看去,只见到越来越多的血蛭虫僵死在手臂上。迅速化为白sè粉末。随着血蛭虫的粉碎,胸口突然生出一股郁闷感,呼吸不畅,好像什么地方受了伤。正在慢慢发作。
这异状不用解释,孙武一看也心中有数,植入体内的异种生物多半是代己承受冲击,不堪负荷而粉碎,换言之,这东西仍有缺陷,战斗时所负荷的力量若是太大,虫体瞬间碎裂死亡。那么战斗中的自己同受波及,可能瞬间就伤重毙命。
可是,与其说这是意外的缺点,倒不如说是意料之中的缺点。佛血舍利所造成的内患,令多少能人异士束手无策,若姗拉朵只是xiǎo试两手,就轻而易举把问题解决,这种事情未免太过荒唐,再加上姗拉朵是那样luàn七八糟的个xìng。孙武心中早就存着“一定在哪些方面还有问题”的想法,被纪怜袖这么一揭露,倒是并不惊奇。
问题是,就算我到了问题,但该如何解决,却又是一个令孙武困扰的问题。
正想说是否该再回去找姗拉朵,纪怜袖却提出了个问题,想知道孙武对于使用法宝会否反感。
“不会啊,我又不是慈航静殿的mén人,之前虽然自己没有在用。
但我并不讨厌用法宝的人啊。“
“那……这里有一件xiǎo礼物,请你收下,也许你用得上。”
纪怜袖所拿出的,是一枚jī蛋大xiǎo、颜sè混浊的黄sè珠子,孙武一接过,珠子就像冰溶于水般沉入掌心。
“珠、珠子到哪里去了?”
“这是河洛剑派最近几年新开发出的法宝。元气yù。基本构想是在丹田受创的时侯,短暂融入体内,代替丹田运作。其实这法宝的制作还没有完成,目前制造不易,河洛剑派十年来仅造了三颗。”
“三颗?这么贵重?”
孙武对于这数字大感诧异,可是话才出口,xiǎo腹就挨了xiǎodàng一记重拳,与过住不同的是,这次打的一点也不痛了。
“笨蛋,这是特殊系法宝啦,能做得出来就已经很好了,不要挑三拣四的,不爽自己去做啊。”
听见是特殊系法宝,孙武为之一惊,在三大类的法宝系统中,以特殊系法宝最是深奥难解,现今为人所知的几件特殊系法宝,若非挖掘遗迹所得的古物,就是花费偌大人力物力所创发,由于制造特殊系所需的成本太高,不是一两个天才开发师能完戒,就连xiǎo歼也未能尝试制作。
再回想到那颗昏黄sè珠子沉入手中,充分与ròu体结合的现象,超越寻常金属土石,正是特殊系法宝的特征,纪怜袖刚才说这法宝能够代替丹田,运转真气,那就是帮自己再多加一道补强,和姗拉朵的异种生物相互辅助,把ròu体的负荷度逾倍提升。
“元气yù是本派jīng研数年的法宝,不过,有几个技术难题尚未克服,就是运作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所承受的能量也不能太强,否则元气yù就会碎裂。这原本是为了掌mén与派中高手而研发,因为有这些缺陷,所以久缺实用xìng,但以xiǎo武先生目前的修为……”
纪怜袖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孙武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那就是元气yù虽然有缺陷,不能如原先预期的那样,给河洛剑派的顶尖高手供用,而佛血舍利所蕴含的能量,更远在这些高手之上,想凭籍元气yù来使用舍利,后果肯定是粉身碎骨,但如果只是使用现有的武技与力量,还在负荷范围之内,这个技术上的缺陷也不存在了。
妃怜袖又道:“目前的元气yù,有能量的承受上限,这也就代表xiǎo武先生你的修为受到限制,因为如果你武功大进,元气yù肯定没法承受,换句话说,你的武功以后很难再进步了,这样子也可以吗?”
“嗯,我想大概没什么关系吧。”
孙武的豁达态度,让妃怜袖非常错愕,毕竟对寻常的武者而言,修为无法再进一步,这个严重xìng仅次于被废武功,但孙武却像是在说一件芝麻xiǎo事,这诡异的反应实在令人难以索解。
“不用想太多,这家伙的脑子和一般人不一样,你不能拿平常人的标准去看他啦。”
与孙武自xiǎo一起长大,孙武的思考模式,xiǎo殇早已摸得熟透。孙武从来就没有追求天下无敌的想法,练武最初只是为了强身与自卫,后来是单纯享受钻研武学的乐趣,现在听说武功从此难有进境,虽是不免黯然,但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特别伤心。
“本来就是这样啊,武功这种东西,够用就好,又不是武功天下第一就会比较幸福。”
知足常乐,这是值得称道的态度,不过xiǎo殇却对这样的态度嗤之以鼻,又敲了孙武一下,道:“有一天你自己就会知道,武功这种东西永远都不够用的啦,尤其是像你这种想要够用就好的人,很快就会碰壁了。”
孙武闻言正要辩解,突然想起一事,妃怜袖赠元气yù给自己,如此贵重,自己理当回报,而刚才自华孤峰手中夺下来的剑锁,便是一项最好的回礼,可是,当孙武想把银链剑锁jiāo还时,却被妃怜袖给婉拒了。
“佩剑被夺,对河洛剑客而言是奇耻大辱,只有亲自从敌人手中夺回配剑,才能够洗刷这个耻辱。如果是透过我jiāo还,事情就没有转圜余地,华孤峰说不定要以死谢罪,即使不死,也会与xiǎo武先生之间结下不共戴天为血仇。”
“啊?这样子就不共戴天了?难怪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那么多,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是他先动手为,这样也能怪我?太没道理了吧?”
“江湖上的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没道理。江湖人把尊严与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伤了他们的尊严,比砍了他们一条手臂更得罪他们,因为纵使他们自己不介意,但他们身边的人却会反覆提醒,bī得他们不得不重现这些荣辱……
对了,有一件事xiǎo武先生应该要知道。
妃怜袖道:“我从华孤峰口中得知,本派目前的决议,是把你判定为天妖的传人,以这理由来拒绝承认你慈航掌mén的身分。原本他们要将这决议公诸天下,不过因为剑仙显灵,本派内部阵脚大luàn,这个决议就被暂时压下……从结果来说,xiǎo武先生还真是施了好计呢。”
当日路飞扬与xiǎo殇合作,用立体投影假扮天上剑仙,妃怜袖虽不在场,但事后根据传闻分析研判,已将真相把握住七八成,倒让孙武吃了一惊。
不过,河路剑派为何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敌对目标,这却令孙武不解,因为自己从未主动挑衅河洛剑派,为何他们会想要消灭自己呢?
“第一个理由,是因为朝廷方面的压力,虽然他们没说,但我还是感觉得出来,朝廷正藏在本派之后,预备对付xiǎo武先生;第二个理由则是本派对你存有惧意,不愿见到慈航静殿因xiǎo武先生而改革中兴;至于最后的那个理由……”
妃怜袖摇头道:“我不愿相信,但本派对于佛血舍利似乎志在必得,之前朝廷将之赐还给慈航静殿,这事过于突然,令他们不及作出争取,可是如今舍利为xiǎo武先生所得,朝廷先前的敕令便不复存在,他们就……而且若我所料无差,朝廷可能与本派达成某种协议,只要能将你或擒或杀,舍利就归本派所有。”
“呃……等一下。把我或擒或杀,这一点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但擒杀之后,舍利要怎么归他们所有。这点有人能回答吗?”
技术问题,孙武确实是不懂,可是看妃怜袖转头不语,xiǎo殇又冷笑着比了个杀头的手势,孙武登时心中有数。
“是吗?又是这样……不是开膛,就是剖腹,我好像被人当成实验用青蛙一样对待呢。xiǎo殇,你不是说过。舍利已经与我本身血脉融合,不可能取出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人家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也没差,反正被开膛剖腹的又不是他们,剖开了之后发现没有,他们只要诚恳地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难道你以为他们会为了这个给你赔偿吗?”
iǎo殇说得理直气壮,孙武知道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不禁生出一种怒气,再怎么说,自己可不是实验动物,凭什么自己就活该被人又剖又切的呢?如果河洛剑派的人都是这么恶毒,自己也就不用对他们客气了。
身为河洛剑派的一份子,妃怜袖的角sè在这时侯显得很尴尬。尽管孙武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xiǎo殇的目光已经飘移过去,上下打量着妃怜袖,无声地质疑她究竟站在哪一边。
妃怜袖感到为难,但她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跑来说话的蠢笨nv子,在来此之前,她已预见会碰上这个问题,心里也有了答案。
“我并不赞同本派的做法……不过,他们也不会在意我的看法。这次的事情,我不参与其内。立场应该算是中立吧。”
中立的意思,就是不协助河路剑派擒杀孙武,但也拒绝站在孙武这边与河洛剑派对抗,这个回答并不出奇,可是孙武却注意到妃怜袖说话的时侯,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如果要为这个表情作个解释,孙武觉得那应该是指“我不帮助本派,本派也不需要我的帮助”吧。
早就知道妃怜袖与河洛剑派中人的关系并不好,但这样看来,孙武还是觉得很诡异,再怎么说,妃怜袖是河洛剑派穷十余年光yīn所栽培的秘密高手,无论文韬武略俱皆优秀,照理说应该极受重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倍受猜疑呢?
孙武开口要问,但妃怜袖却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孙武以为她不愿意说,但耳不久便传来脚步声,几个专程负责传讯的xiǎo沙弥慌慌张张地赶来,一见到孙武的面,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掌mén人,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xiǎo沙弥所带来的消息,是慈航静殿最新的变故。就在孙武冲下山后没有多久,慈航静殿突然收到一张拜帖,帖子本身镶金带银,相当华丽,而上头所书文字更是今寺内众高僧为之震动。
“掌mén人,域外呼伦法王一行人投帖拜山,现在正在上山,各堂各院的首座师祖请您立刻赶回去坐镇。”
该来胎终是要来,万紫楼方面的情报本来就说,呼伦法王一行人就在附近城镇行医,只是确切位置不明,孙武对这一刻的到来早有心理准备,尽管自己的修业未成,但听到xiǎo沙弥的报讯,心里反倒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轻松。
呼伦法王终于亲上慈航,想来寺中众高僧正云集于大殿,严阵以待,只差自己这个代理掌mén回去坐镇,倒是不晓得任徜徉在不在,毕竟慈航静殿上上下下,自己只与他最为相熟,若是有他在侧辅助,自己心里也可以安稳许多,但他带自己与xiǎo殇去谒见姗拉朵后,就一溜烟地逃跑,到现在都还没个下落,真是奇哉怪也。
“xiǎo殇。任兄好心带我们去见姗……呃,传法长老,这是好事,为什么他要逃跑啊?”
“让那种人担任传法长老。你觉得她会传什么法?有这种传法长老,慈航静殿难道会很光荣?介绍这种传法长老给你,姓任地很有面子?换做是你,你会留在那里等人来夸奖?”
“呃……我了了,我突然很同情任兄。”
想想姗拉朵那种颠三倒四的个xìng,别说当个佛mén长老,就算是用普通人的道德标淮来衡量,都会令人大摇其头。特别是一面诡异狞笑、一面狂喷鼻血的模样,任徜徉若看在眼中,想必会有种照着镜子的感觉,也就难怪他自惭形秽,没法启齿,把人带到土坡口便逃之夭夭,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孙武对任徜徉生出恻隐之心,不过当他提到任徜徉之名,旁边几名xiǎo沙弥的表情却显得古怪。这一点他没有留意到,可是xiǎo沙弥们每一下呼吸、心跳的变化,全都瞒不过一旁妃怜袖的耳月,而她悄悄地提醒了孙武。
“你们……任兄出了什么事吗?”
如果孙武问的是年长僧人,那就不会有什么答案,但这几名xiǎo沙弥中好有一位。日前与师兄弟一同见到孙武练功,对于这个年轻掌mén的惊才绝yàn钦佩得五体投地,再加上寺中连日来传闻纷纷,早就将他视为活佛降世,衷心崇敬。现在听他一问,哪里敢有丝毫违抗,把所知的一切都说了。
“……我们离寺的时侯,任xiǎo师叔不在寺中,诸位师祖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我听年长的师兄们说。任xiǎo师叔是不忿域外蛮夷来中士逞威,又唯恐掌mén人你宅心仁厚,所以抢着先下山,替你教训那些蛮夷之辈了。”
“什么?任兄冲下山去了?”
孙武这一惊非同xiǎo可,万万想不到任徜徉如此冲动与讲义气,自己有多少斤两,任徜徉自是清楚,呼伦法王倘使有传说中一半的厉害,自己便万万不是对手,任徜徉肯定是为了不让自己出事,才抢先冲下山挑战敌人,纵使不胜,也要耗去敌人的力量,替自己增添胜算。
问题是,这样子独闯敌阵,后果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任徜徉作这样的重大牺牲,孙武可无法简单说声谢谢就安心算了。
“任兄这样作太危险了,我要去拦他!”
孙武快步yù奔,却被xiǎo殇伸手挡住,斜眼睨视过来,“你本事不见得比姓任的大,凭什么冲下去救人,要不要先帮你们两个预备好墓地?需要的话,可以连棺材也一起买好,你要什么材质的?”
“别这么说嘛,任兄会使神掌,必要的时候,我……我可以和他同使神掌,这要突围应该够了。”
两名神掌传人一同施展,掌力毁地摧天,便是一皇三宗级数的绝顶强人也不敢xiǎo觑,确实是一项大本钱,从这点说来,孙武的战术构想并不是有勇无谋,但考虑到实施这战术的冒险程度,那就不能不让人连连摇头。
“你胆子真是有够大,才吞了一颗元气yù,就敢拿神掌来luàn轰人,你真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金刚不坏啊?”
年纪幼xiǎo的nv孩,这时却扮演着年长者的挑剔角sè,直对着孙武摇头,但是到头来,xiǎo殇并没有劝阻孙武,因为拦阻不住的事情,就没有强拦的必要。
“把这个东西拿去。”
xiǎo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xiǎo圆球,放在孙武掌心,孙武左看右看,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变化,才楞然问道:“xiǎo殇,这东西怎么不会沉到手掌里去啊?”
“笨蛋!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特殊系法宝吗?这是用来吞的啦!”
一听说是用来内服的。孙武没问什么,就把这颗xiǎo圆球吞服下去,这样的勇气与信任令妃怜袖甚感佩服——虽然说,听见xiǎo殇解释这颗xiǎo圆球出自姗拉朵之手后。孙武实在后悔自己太鲁莽。
“你昏睡的时侯,治你伤的就是这个东西,你反正已经吞过了,多吞一颗也没差。”
换句话说,就是成千虫体的聚合物,吞服入体后苏醒活动,开始补强ròu体,想得开一点。当作是特殊补yào,心里倒也没那么难受。
“那……谢谢两位,我去了。”
救人贵在神速,孙武急急忙忙赶下山去,什么人也不通知。虽然说如果通知了路飞扬,他和他那一群旧太平军国的武将弟兄,打起架来应该很能帮得上手,不过每次有他们涉入的场合,后来都会失去控制。变成难以想像的结果,孙武现在己是一个头两个大,所以完全没有想要他们来帮手的念头。
然而,实际跑了下去,看到那一长串浩浩dàngdàng的车队,孙武又觉得后悔。自己实在是应该多带几个人来帮忙的。
正如那两个xiǎo沙弥报讯所言,呼伦法王一行人正在上山,朝慈航静殿而去,人数甚多,目标极大。绝对不会找不到。可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那一大票人马不知是存心夸耀,抑或是别有目的,竟是摆出了惊人的大排场,数千名骑兵护送十几辆大车上山,大车两旁还有衣着华丽的侍nv。抛洒花瓣,手捧薰香,看来呼伦法王虽是来自域外,却把中土佛mén的奢华风格学个十足,这般景象与日前万佛城中的法会游行看来一般无二,让孙武为之咋舌。
“好的不学,学了这个……算了,两边佛mén志趣相投,法王和寺里的大和尚们大概很有得聊,不必一见面就动手。”
孙武苦笑着摇摇头,看着眼前一长列车阵,每辆大车都是黄幔飘扬,绘上朱砂赤字,气势森然,形式一致,看不出里头乘客模样,更不知道呼伦法王是坐哪一辆,如此一来,任徜徉就算想找人动手,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唔,想不到他们已经有了防备,这样也好,十几辆大车不晓得谁是谁,任兄不敢伤及无辜,就不会动手惹事,可以不必替他担心。”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天真,要sāoluàn份子不惹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孙武的话才一说完,车阵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巨爆,炽烈火柱笔直冲起,震惊四方,附近士兵哗然,马惊蹄luàn,酿成了一场大sāo动。
“糟!任兄一定是在那里。”
孙武拔腿急奔,朝车队中央冲去。为了避免让身分曝光,他刻意遮起面容,用黑布蒙面,朝sāoluàn的中心急奔,本以为爆炸中心必定能见到任徜徉,哪想到靠得近了,爆炸所引起的炽烈火焰早已熄灭,只余下一片焦黑的地面,而周围的人早已逃散开去,四面空dàngdàng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最近的一个人,距离这里也有十尺,从诡异情形看来,这场爆炸好像是刻意为之,所有人都配合这场爆炸在行动,其目的是……
孙武一怔,只听见远远一声大喝传来。
“任徜徉,天堂有路你不走,这次你是死定了!”
一声大喝后,就是满天箭雨纷飞shè来,孙武急运金钟罩挡架,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糟!这下中埋伏了!但……我不是任徜徉啊!)
第三章 恶斗四尊.解衣破阵
众多士兵躲在大车车体之后伏击,四面八方无数弩箭如骤雨般飞shè而来,在这要命的情况中,却看不到任徜徉的身影。
(搞什么啊,nòng了半天,任兄他根本不在,那我独自一个人跑来这里,不是变成了白痴一样吗?唉,下次听到紧急情报,还是应该先作确认的。)
紧急情报之所以紧急,往往就是因为让人没有查证的时间,从这点说来,少年的懊悔其实没有多少意义,不过目前孙武无暇去细想这些,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脱身而去。
在箭雨当中,有十多名身穿御前侍卫服sè的大汉抢奔而来,预备配合箭雨发动攻击,从气势看来,这些人已是极不好斗,但真正棘手的东西,却是首几波密集落下的箭雨,孙武为了抵御,下意识再催护身金钟劲,想要把金钟罩运上第六关,抵御满天箭雨。
“金钟第……”
内劲才一催运,金光还没亮起,后脑杓就挨了一记敲击,孙武大吃一惊,眼角余光看到一个御前侍卫站在自己右后侧,以为是敌人的高手到来,正要侧身应敌,那人巳低吼出声。
“第你老母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运金钟罩,你怕人不知遣你是从慈航静殿出来的吗?要不要把面罩都揭下来给人看?”
声音很熟,再看得清楚一些,孙武便确认了这人的身分,赫然就是久寻不遇的任徜徉。穿着御前侍卫服sè的他。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而其余十数名应是与他一同扑来的御前侍卫,则是翻滚扑跌倒地,全数中了他的暗算。
“任兄。你……”
“闭嘴!别人不知道你是谁,现在你怕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任徜徉呼喊声中,双掌住外推去,雄浑内劲将数百弩箭一一拦截,坠落地上,少数拦截不到的,也成强挚之末,没什么实质杀伤力。而在这一轮箭雨攻击结束,敌方阵脚大luàn,下一轮攻击未来之前,任徜徉低声向孙武jiāo代。
“喂,等一下我一叫你就闭上眼睛。”
孙武不晓得为何要闭眼,但从任徜徉驾轻就熟的动作,很显然他对这类场面绝不陌生,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铁丸,往地上掷去。口中还叫喊出来。
“看我魔mén的霹雳雷火珠!”
碰地即炸的雷火殊,不仅不好看,而且还很不容易看,浓浓烟雾迅速释放出来,将四周化为朦胧世界,烟雾中还有强烈的刺鼻气味。如果不是及时闭眼,肯定会被呛得眼泪直流;这些事倒也罢了,真正令孙武啼笑皆非的,是任徜徉丢雷火珠时喊的话。
“你……你刚刚喊什么?魔mén?”
在烟雾中拉着孙武夺路而逃,任徜徉像是吃过解yào。对烟雾中的刺激xìngyào物免疫,浑然不受影响,哂道:“当然是喊魔mén,不然难道是喊慈航静殿吗?那干脆直接报名字算了。”
“怎么你干坏事的时候,都是报魔mén的名字吗?”
“习惯就好,这种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在干。哪个名mén正派的子弟不是这么干?代代相传,早就是传统了,魔mén的人要是不服气,有种就冒我们的名字做好事回呛啊。”
听任徜徉说得理所当然,闭着眼睛跟着跑的孙武,陡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该不会……近几年江湖上那些疑似魔mén高手犯的案子,全部都是你干的吧?”
“不要随便血口喷人,十年前的通通不关我事,近十年的有部分是我。”
烟雾渐散,任徜徉口中回答,脚下奔跑,与旁边的孙武合作,联手格挡各方位shè来的弩箭与暗器。
两人武功有别,孙武拳劲沉猛雄浑,护身劲坚逾铁石,羽箭shè落在他身上纷纷折断,即使是碗口粗的巨弩shè来,被他横臂一扫,当场迸断;任徜徉的护身劲虽然及不上孙武,但比他犹多数年的修练,掌风拳劲较孙武扫得更远,劲风到处,敌人筋折骨断,尽皆倒地。
孙武不太懂得如何隐藏自己武学路数,但习惯匿名作案的任徜徉却是此道行家,从旁细底指点,两人联合起来往外冲,顷刻间连破敌人数道封锁线,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特别是孙武帮着任徜徉将两截断裂巨弩shè向大车后,马匹受惊,胡luàn推踢,连带影响其余的马匹,牵动大车在山道上冲撞,更闹得天下大luàn,敌人再没闲空shè箭过来。
也是因为如此,孙武才得了点空挡,向身旁的同伴发问,“任兄,你不是跑来要挑战呼伦法王吗?为什么……”
“去你的,我哪有说要挑战?我是说要来解决呼伦法王,是解决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解决?意思就是把他干掉,不拘手段,老子我一分一秒时间多么珍贵,哪有闲功夫与他玩什么挑战游戏。”
“这个……人家是堂堂正正而来,我们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人家,说不过去吧?”
“笑话,他堂堂正正来,又不是我们请来的。不速之客就是不速之客。不喜欢这种接待就自己滚回去啊,难道一个刺客堂堂正正前来,你也要老老实实伸出头给人家砍吗?蠢得luàn七八糟,这时候还学人讲明mén正派的架子。是不是想像和尚师父一样下场,连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孙武哑口无言,虽然不认同任徜徉的想法,但他也无意反驳,因为任徜徉的想法有一定道理,而且这不是个争辩谁对谁错的时侯。
“唔。”
任徜徉的低笑声忽然中断,脚步也停下,孙武一楞。险些撞上任徜徉,心里吃惊,本能地睁开眼晴环视,发现自己二人已冲出重围,敌人都被甩在后头,四周景物却暗得怕人,还看不清五尺以外的东西,极其诡异,而任徜徉举首仰望。
天上洒落一片片粉黄sè的“羽máo”,不知是什么物质,如雪似絮,在阳光下发着淡淡光泽,朝两人飘坠而下,甚是好看。
“什么鬼东西?”
任徜徉连出数掌。想把这粉黄sè的异物给驱散,但那物质虽轻,却完全不受掌风影响,仍是飘落而下,很快就落在孙武与任徜徉的身上。
法宝。落魂羽!
几乎没有重量。轻似鹅máo,但与身体接触后,竟是重逾千斤,孙武左肩被沾到,瞬间一沉,几乎招不起手来。数秒过后,他才发现这物质其实不重,只是会干扰血脉运行,仿佛开了个大口,让真气自被沾之处迅速散化,这才导致自己身体酸麻,仿佛背负千斤。
这等法宝,闻所未闻,肯定是专mén开发来针对护身劲了得的高手,孙武被沾着十多处,只觉得全身酸软,像是没了知觉,虽然自己并未全力运功,不过即使把金钟罩运上第六关,相信情形并不会好到哪去。
任徜徉的武功虽较孙武为高,但身材比孙武高大,沾着的落魂羽只有更多,情形更为恶劣,可是,任徜徉丰富的战斗经验,却让他察觉到落魂羽的真正威力所在,提点孙武不可以让脑袋沾到羽máo。
“了解。可是……这种事……哪可能作得到啊!”
落魂羽的数量极多,犹如细雨纷飞,时间一长,绝不可能守得住。除非本身功力臻至化境,真气收发由心,一丝都不外漏,才能够不受这法宝的影响,但要作到这种事,大概也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
(咦?换句话说,这法宝厉害到足以对付一皇三宗以外的高手?如果真是那么厉害,它所需的能量一定很大,是谁在发动这法宝?)
答案在惊愕中出现,东、南、西、北四方浮现出四道光影,白sè的僧袍,通体祥光萦绕,身上带着四件不同的法器,双目微闭,宝相庄严,孙武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西方世界的护法尊者降世,吃了一惊,跟着才明白是呼伦法王座下的高手现身。
东边的那名僧人,是个瘦长如竹竿的高个子,奇特身形与他腰间的绿竹箫极其类似,脸上不是愁苦之sè;西边却是一个大胖子,挺着féi嘟嘟的肚子,手上拎着一面皮鼓,好像被什么人激怒了似的,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北边是个矮xiǎo老头,白布包头,满是皱纹的脸孔没有一丝表情,腰间挂着类似二胡的拉弦乐器。
和这三名形貌古怪的僧人相比,南方的护法者就令人赏心悦目得多,长发飘飘、巧笑倩兮,竟然是位nvxìng,而且还是个笑得很好者的成熟丽人,非但孙武眼前一亮,就连任徜徉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直到看见她背后的yù琵琶,才又回复警戒。
四人身上所穿的白sè僧袍,不似中土的袈裟,在祥光映照之下另有一种庄严气派,尽管四张脸孔显露不同的表情,但却不约而同地呛诵经文,彼此之间默契极佳,分别出自四张口的诵经声,一字一声竟是完全重叠,毫无分别。
“你……你们……”
孙武对这四个人有印象,那日在万佛城的商店中与纳兰元蝶撞着,幸得万紫楼的宝姑娘现身解救,但那一战到最后,这四个白衣僧突然出现,跟宝姑娘动上手,自己当时走得匆忙,没有看到那一战的结果。
(他们……是呼伦法王的人?这四个人……等等,四个?华孤峰说呼伦法王座下有什么四尊者,就是这四个怪人吗?)
从身上散发的气势来推测,孙武觉得这四人没有强过自己太多,但当他们藉由诵经来调和真气,四人的功力汇聚为一,能量就爆发xìng地陡增数倍,源源不绝,驱动法宝,形成这满飘坠的落魂羽。奇特的现象,孙武不禁怀疑,这四名异族僧人会使某种妖术。
任徜徉看透了少年的困惑,悄声道:“……xiǎo子,异族和尚虽然会念经,但邪术是不会的。cào作法宝需要高度集中的jīng神力,念经能让心灵净空、意识集中,他们的诵经,只是一种辅助自身,或是辅助友军使用法宝的手段……啧,这是常识,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哪晓得,我们家那个用法宝的,每次说用就用了,我也没看她念经过,哪知道会这么麻烦……咦,任兄,怎么你还有体力说话吗?”
孙武发现自己可能太xiǎo看任徜徉了,因为他不但有力气说话,甚至还能策划反击,悄声告诉孙武他的策略。
“但是……这么做,不怕暴露身分吗?”
“比起被人认出你的脸,现在你的头更危险,再不动手,你就没有头给人认身分了。”
孙武想想也是,横竖目前没有其他方法应对,只得硬着头皮鼓催内劲,全身陡然金光大盛,笼罩在一层灿烂金芒中。
金钟罩第六关!
阅读过秘笈正文,得到强化后的金钟罩第六关,抗击力赫然提升,刹那间数十支落魂羽被金光吞噬,却无一能够及身,全给爆发的金钟劲弹开,凛然威势震惊全场,四僧虽然没有停止诵经,却不约而同地全身一震,眼中闪过异sè。
“啊!是他!”
在全面运起金钟罩的同时,孙武隐约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呼,依稀还是nv子口音,好像是有人认出了什么。毕竟,这样的身高体型,这样的年纪,能够把金钟罩练到这等程度,当前江湖中大概只有自己一个,知道自己状况的敌人与熟人,很容易就可以认出人来。
(该不会……纳兰元蝶也在这里吧?这里已经够混luàn,拜托老天别再让她出来趟混水了!)
多想无用,因为诵经中的四僧已有行动。讶异于这蒙面少年的力量了得,四僧改变了诵经节奏,似要提升功力将他压下,可是有人却抡先他们一步;让孙武运金钟罩抗敌,是为了引走敌人注意力,也是为了减轻负担,而当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大减,任徜徉的反击也就随之而来。
“xiǎo子,看仔细了,这是你该参考的范本。”
孙武不清楚使用如来神掌会对身体造成多少负担,因为自从大雄宝殿上一掌挫敌后,任徜徉就不曾再用过神掌,但除了神掌之外,任徜徉显然另有绝技傍身,一身长喝,双掌合十,全身真气源源而发,蓝、红两sè气芒jiāo错缭绕,瞬间便己运转一周天。
苦茶方丈曾说,寺内兼修易筋、洗髓两经而大成者唯有自己一人,这话没有
错,但兼修两经而“xiǎo”成的却不只一人,任徜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随着红、蓝两sè气芒激旋绕体。一股好强的冲击波自他身上朝四面八方散去,配合孙武的金钟罩,把飘落中的落魂羽震得更远,全数扫出两尺范围。
于此同时。最靠近任徜徉的孙武,更讶异发现易筋、洗髓两经并用的另一神效。原本气喘吁吁、浑身大汗的任徜徉,被红、蓝气芒绕体一周后,就好像是完成了某种“洗涤”,洗去满奇的污浊与疲惫,变得神完气足,jīng、气、神回复颠峰状态。
“看什么,不走?”
趁着落魂羽尽数被驱离的瞬间。任徜徉与孙武急奔突围,一举冲出落魂羽飘洒的范围,而当他们冲出五尺后,四面景sè为之一亮,见到大批官兵挡在外围,又布了几重封锁线,一见到两人冲出,立刻又是一阵箭雨shè来,人群中还隐隐约约见到一个模糊身影。正在指挥官兵,赫然便是纳兰元蝶。
孙武以金钟罩硬挡箭支,眼角稍稍回望,见到那四名僧人虽被甩在后头,身新倒是很清楚,换言之。刚才自己和任徜徉看不到外头,外头的人却把内里战斗景象看得很清楚。
(刚刚那是……某种结界?这不是武功,也是什么特殊法宝所制造的吗?)
孙武感到好奇,但仍没有忘记要逃跑,只是挡在前头的官兵。这时侯变成了最大的阻碍。箭雨之后,发箭的官兵主动撤开,十名御前侍卫齐步来到阵前,十支光束枪连锁发shè,要擒杀这两名图谋不轨的蒙面歹徒。
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伤不了孙武与任徜徉。但稍一耽搁,四大尊者已经追到,天上再次布满落魂羽,似缓实疾地飘落下来。
“妈的,又要再来一次?”
任徜徉恨恨地说着,似乎这么做颇有难处,连带让身旁的孙武看了也颇为不解。
落魂羽飘坠而下,这次不及设下结界,立刻就有“无辜”官兵被波及。之前任徜徉让孙武全力护住头部,不让落魂羽沾着脑袋,这时正显出他卓越的判断力,那些被落魂羽碰着头顶的受害者,脑部jīng血融蚀,一度惊恐莫名的眼神,迅速变为空dòng呆滞,一丝口涎顺着嘴角流下,像是个神智尽失的白痴。
“好歹毒的法宝!”
孙武大吃一惊,庆幸得到任徜徉提点,否则自己绝对会吃上大亏,如若这种脑部伤害无法医治,那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恶毒法宝。
只是,这歹毒的法宝同样也往孙武头上落下,要不是一声熟悉的清亮琴音及时响起,孙武还真不知道怎么迅速脱身。
“铮!”
不知来自何处的琴音,清越高亢,在每个人的耳里反覆回响,而这连绵不绝的琴音不只编化为曲,还形成一柄柄无形的声波之剑,破空而来,在孙武、任倘佯的正上方燃起点点星火,每一点火光,就是一支落魂羽被破坏,刹时间空中被燃出一大片火云,落魂羽给摧毁殆尽。
毁了落魂羽,但只要法宝本体与持有者没事,随时可以发第二波。这点,妃怜袖出身河洛剑派,本身又是法宝cào作者,最是了解不过,所以在那一阵无形音剑当中,有数柄音剑追踪落魂羽的能量源头而去。
“哩!”
“呃!”
“哈!”
“呜!”
连续四声闷哼,来自离地数尺高的半空。以法宝所施放的掩身效果,对于不以ròu眼视物的妃怜袖,完全没有意义,音剑攻击不受视觉屏障影响,直指敌人所在,轻易命中目标,在几声闷哼之后。四名异族僧侣的身影踉跄着地,本来他们要立刻重组阵势,可是当他们摸向左腕,却同时面露惊骇之sè。
孙武不晓得这边发生何事。但是当落魂羽不再落下,他便恍然大悟,明白妃怜袖在bī出四僧的同时,也破去了他们施放落魂羽的法宝本体,手段明快犀利,一如剑锋,当真是厉害之至。
(妃xiǎo姐原来跟着我来了,不晓得xiǎo殇有没有跟着一起来?她们躲在哪里呢?有她们协肋。要突围就容易得多了……)
尽管琴音来自四面八方,毫无定向,但同为法宝cào作者的四僧,自然能够反向追踪,计算敌人位置。他们察觉有高手到来,用异族语简短jiāo谈几句,似乎是要分派两人去对付妃怜袖,留下两人来处理孙武和任徜徉。
这个安排实在是很看不起人,但是在两僧要动身之前。百尺之外地一处树丛突然传出轰然巨响,妃怜袖的琴声在巨爆声中断去,不管怎么看,情况都像是妃怜袖被人近身突袭,没法再对这边作支援。
“啊!妃xiǎo姐她……”
明知妃怜袖是两大圣宗联手栽培的特选高手,自保应无问题。但看到妃怜袖出事,孙武还是一阵心惊,而巨爆中所亮起的闪光,炽烈夺目,却又不是寻常火焰。好像是某种特殊功法。
四僧之中的矮xiǎo老者,怪腔怪调地说了些什么,孙武听之不明,望向身旁的任徜徉,却从他口中得到了答案,说是河洛派的九阳功。
(妃xiǎo姐不是河洛剑派的人吗?怎么会和自己人动起手来?嗯。一定是华孤峰那个家伙还在附近,可恶,当初应该……)
想归想,孙武还是没说出“当初该一掌杀了他”之类的狠话,又警觉到自己尚在战场,刚想要点醒任徜徉住外闯,任徜徉却已采取动作,两眼一闭,急提一口真气,双掌合十一拍,血ròu之躯竟发出锣钹似的声响,惊破四方。
四名异族僧侣被百尺外的异变所吸引,直至这声锣钹亮响,这才被惊醒过来,那名年老僧人显然是四人中见闻最广的一个,立即认出这声响的源头。
“圆寂大咒。四大皆空!”
声音才出口,众人眼前陡然一花,任徜徉的身形竟然一化为三,悍然出击,分别袭向四僧中的三人。三僧仓促之间蓄劲未足,又刚在妃怜袖音剑下吃了暗亏,真气不纯,惊见敌人狠恶来袭,抵御不及,纷纷中掌倒下,那名老僧伤得最重,胸骨碎裂,大口鲜血喷出。
“圆寂大咒”是慈航静殿绝学,这一式四大皆空,与万紫楼的“凤踪瞬动”
有异曲同工之妙,本来应该分影四身,任徜徉修为未足,仅能一化为三,但他身旁的孙武见机极快,也同时出手,蓄满金钟劲的一记重拳击向那名白袍丽人。
任徜徉可能是因为怜香惜yù,所以才把攻击目标定成男人,但当孙武发动攻击,却发现这名白袍丽人竟是四僧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纤纤十指翻飞,扣握住孙武的拳头,一股极yīn极柔的内劲与金钟劲僵持不下,令这一击未能成功。
孙武出击失利,瞥见那美人嘴角地揶揄笑容,心有不平,全力鼓催金钟劲破敌,但运气过猛,心口的剧痛再次出现,正想说事情要糟糕,手上的发劲突生异变,跟着便是一阵布帛撕裂之声。
(啊!这个是……好久没有出现这种糗事了!)
白sè的破碎布片如雪纷飞,在一众人群的惊呼声中,一具丰腴惹火的半luǒ胴体出现在人们眼前,尽管漆黑如墨的肤sè迥异于中土nvxìng,但那浮凸有致的丰满曲线,却是符合所有雄xìng生物的审美观,露在亵裤外的半边圆tún、呼之yù出的高耸双峰,成了附近几千双眼睛的注目焦点,刹时间,方圆数十尺内哗声如雷。
无孔不入掌奏功,已无白袍蔽身的丽人瞪大眼睛,又惊又怒,指着孙武说了一长串听不懂的异族话,跟着便在周围官兵的热切目光下,掉头以高速冲入人群之中,一下子就不见踪影。
四僧的武技、战斗方式,都是设计来互补不足,平带作战时联手出击,孙武的无孔不入掌将那nv子羞走,合击之势被破,剩下已伤的三人哪敢硬撑,第一时间消失在人群中,藉掩护而遁走。
“哈,有一套!早想到这方法,就不用打得这么辛苦了,结果什么玄mén正宗都还是比不上西mén大侠,看你这一掌多有用。”
任徜徉拍拍孙武的肩膀,很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孙武很想说自己并无意用这种技巧取胜,但这时说什么东西都没意义。
一场战斗闹得这般惊天动地,金钟罩、无孔不入掌都是再明显也不过的特征,也许任徜徉的身分还没泄漏,但孙武这边却肯定是隐藏不住。明知如此,孙武还是没拿下蒙面的黑布,毕竟这黑布不仅是遮身份,也能遮丑,自己又无意当个纵意花丛的yín贱,靠脱人衣服这种手法来取胜,说来耻辱多过荣耀。
击败四尊者,应该算是胜了与呼伦法王一脉战斗的首仗,但孙武不觉得开心,撇开神秘莫测的呼伦法王不谈,现场这许多官兵背后还有一个纳兰元蝶,光是想到她的死缠不放,后头肯定还有一场硬仗,更何况妃怜袖那边的战斗也令自己非常担忧。
“咦?”
让孙武大感讶异的是,正当他戒备着官兵的攻击,官兵那边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开始sāo动起来,任徜徉看出不对,试探xìng地住前走上几步,前方官兵就像是见到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像海水退cháo般一哄而散,人人拔腿狂奔,飞也似的往后撤退,顷刻之间散得踪影全无,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另外几侧封锁线,官兵全撤个干净,百多尺的范围内仅剩孙武两人。
“任兄,官兵的动作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人xìng就是欺善怕恶,我们够恶,所以这些弱者怕了我们,如此而巳,不要大惊xiǎo怪。”
孙武开口yù答,但一样东西进入视线,让他有了极短暂的失神。
“……任兄,我想……他们或许是欺善怕恶,但那个恶……恐怕不是我们。”
“笑话,我们这样还不够凶恶?还有什么东西比我们更恶?”
“……天上的那个!”
任徜徉顺着孙武手指方向抬头,不由得全身一震,呆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距离地面万多尺高的半空,一座美轮美奂的七级浮屠,正悬浮在两人头顶上,琉璃瓦片透发五sè彩光,斜斜地映向地上的两人。
第四章 玲珑宝塔.镇邪伏妖
浮悬在百尺高空中的七级浮屠,体积并不会很大,充其量不过半尺长,可以捧在掌心,如果不是疏璃瓦反shè日光,闪闪发亮,搞不好还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但这么一座xiǎo玩物似的东西,却散发着非比寻常的压迫感,虽然飘在高空,可是隐隐约约凝聚着一股沉重压力,令孙武、任倘佯呼吸不顺。
没多久,这不祥预感更得到充分印证,因为那座仅仅半尺长的宝塔,形象瞬间变得朦胧,紧跟着便迅速放大,迎风一晃,就成了一座巨型的七级浮屠,二十一尺的巨大体积,令人难以想像这建筑物是如何悬浮上天。
这个技术问题,孙武与任徜徉都不是很关心,因为在宝塔体积遽增的同一时间,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巨大压力,出现在他们身上,将两人压得往下跌去,险些就跪倒地上;勉强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被宝塔给罩压住,与外界隔绝。
法宝。玲珑宝塔!
情形的恶化似乎没有止境,孙武与任徜徉正竭力运功,与上方的巨大压力相抗,全身骨骼爆响不绝,脸sè也是极度难看,突然四周温度疯狂飙升,虚空之中生出无名烈焰,炽狂火舌自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有生命似的袭向两人。
孙武第一时间运起金钟罩护身,尽管在排名上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末,但是置身于这种水深火热的绝地。水火不侵的金钟罩就比任何强大内功更为实用,当任徜徉汗出如浆,身上衣服开始出现火苗,被金光所笼罩的孙武还能稳稳站立。两脚像生了根似的牢钉在地,火舌侵入不了金光所罩的范围。
“他、*,敌人的大头目果然有一套……”
任徜徉的声音听来异常沙哑,再没有了平时的潇洒自若。无论一件法宝有多厉害,若使用者没有足够能耐驱动,也不过是一件废铁,这个玲珑宝塔的威力强大若斯,背后的cào控者肯定就是呼伦法王。
力挫其mén徒与护法四尊者后。孙武终于碰上了这个闻名许久的大敌,尽管还没见到面,但首轮jiāo锋,孙武和任徜徉完全落在下风,被敌方用法宝给完全镇住,甚至死厄临身。
虽然处于压倒xìng劣势,但孙武与任徜徉却不是全无翻本筹码。如来神掌,震古铄今,如果能以一式神掌硬拼。未尝不能石破天惊,开出一条生路,孙武之前闯阵来此,便己打着这个主意,但现在全力催运金钟第六关抗衡宝塔重压,极是吃力。便朝任徜徉猛打眼sè,希望他能率先发掌,自己压力稍缓后从旁协助。
侧头望向任徜徉,孙武看到一双闪烁着斗志的眼神,任徜徉正筹谋反击机会。但却不像是要使用神掌的样子,右手移向腰间,但却像碰到一块烧红烙铁般弹开,孙武定睛一看,发现任徜徉的腰带里似乎藏了把袖珍软剑,但在宝塔的奇异空间里。已被惊人的高热所影响,熔化分解。
“……可恶,这时侯如果有把剑……刀也可以……有把兵器就行……浑蛋,这么要命的时侯偏偏是空手……”
任徜徉为了后着被破而愤怒,孙武却觉得有点不解,慈航静殿的四大神功之中,并没有刀剑技艺,也从没听说任徜徉擅长兵器,现在他身临险境,不动如来神掌,却只想要找刀剑,难道他有什么比神掌更拿手的绝技?
但现在已经不能多想,火舌bī到身旁,金钟罩的护身气芒渐趋黯淡,第六关已经到了支撑极限,如果溃散降关,以第四关的护身能力,在这高温、高压的环境中绝对撑不了几分钟,想要作些什么,此刻便是最后机会。
“任兄,你……还发得出神掌吗?”
“能发的话,我现在呆站在这里,难道是等着和你说相声吗?”
这回答确实出乎意料,孙武知道使用神掌并非易事,自己每次使用神掌都几乎是在赌命,但没想到对任徜徉而言也是如此高难度,一时间不禁楞然,呆了数秒才有主意。
“任兄你发不出的话,就由我来试试看吧。”
“你?喂,你别以为如来神掌很容易使,其实它对功力的耗损,还有后遗症上头都很……”
“再怎么危险,都比立刻死在这里要安全,不过有件事我要先作……”
孙武太过镇定的表现,看在任徜徉眼中,只能用不知天高地厚来解释,他打断孙武的话,抢道:“废话少说,我也许没有办法破塔出去,但……”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因为少年身上的金芒迅速衰弱,任徜徉心叫不妙,以为他即将解罩降关,哪知藉淡下来的金光却被其他颜sè所取代,当红、蓝两sè气芒迅速环绕少年周身,任徜徉张大了口,差点让下巴碰到地面。
“易筋经、洗髓经,你、你才练了多久,怎么可能……”
“别问,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练了多久,没法像你一样作得那么好就是了。”
经过探索与尝试,孙武仅将两经的首章、次章给圆功。功力尚浅,又看过适才任徜徉地示范,全力一试,果然成功。两经同时施用的效果呈现,自我易筋、洗髓一周天,胸痛的感觉大为好转,神清气爽,疲惫被洗涤一空,就连那炽热的烧灼感都减轻不少。
一经回气,孙武立刻转化真气,再次凝聚自己最熟练的金钟罩。最强的第六关力量,并非为了防御,而是用以出击,二话不说便挥击向任徜徉腰间。
笼罩住方圆数十尺范围的宝塔影像,应该不是实体,就与之前四尊者制造的那片“结界”一样,可以简单穿越,只要把人送出烈焰飞腾的火圈,就可以逃离玲珑宝塔的死亡空间。但在宝塔的高压力场中。击出的劲道会被削减,孙武必须先行回气、聚气,才有推人过火圈的力量。
苦茶方丈对孙武有重生大恩,任徜徉是苦茶唯一的弟子,孙武断不能看任倘佯丧命,更何况自己身为慈航静殿掌mén。原就有责任要护卫本派弟子,所以事到临头,他几乎是瞬间就决定,先用全力将任徜徉送走,再赌上xìng命与敌人一拼。
最多是同归于尽,比单方面受死好多了。
哪想到,对方也是同样的念头,任徜徉虽是玩世不恭,却绝不允许继承恩师遗愿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尽管嘴上说得难听。可是一早便已决定要拼命送孙武离开,蓄劲良久,作出一击。
结果,当孙武的猛拳击中任徜徉腰间,任徜徉的一掌也打在孙武肩头,两股力量同时爆发,在闷哼声中,两人都被震得离地飞出,分别坠向一方。假如早点想到这个方法,刻意为之,在两股大力的反震辅助下,孙武与任徜徉大有可能分别突围,但现在这却变成了最大失策,两人等若是互击对方一记,力量不足,又被宝塔的强大压力影响,离地不久便往下坠去,要摔入下头的熊熊火海之中。
棋差一着、默契不足,孙武与任徜徉均是懊悔不巳,暗骂自己蠢笨,眼看就耍落入火海之中,正上方却传来轰然巨响。
“喝啊!”
一声震人魂魄的长喝,正上方的宝塔天幕骤然碎裂,强大压力、高温烈火,在刹那之间不见,宝塔形象自顶端迅速崩溃,而一脚踏破七级浮屠的那道黑影,缓慢飘坠,神威凛凛,看来有若天兵神将般威武,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
运作中的法宝,周遭都有能量力场守护,像玲珑宝塔这样的强力法宝,守护力场之强可想而知,要说将之一击而破,那简直是没法想像的事,孙武和任徜徉震惊之余,心*同的疑问,就是想知道这道黑影……是谁?
(路叔叔?)
这是很没道理的想法,路飞扬绝对没有这种能耐,但多次承蒙路飞扬解围,孙武下意识地有了这样的念头,然而,黑影靠得近了,孙武才发现那是一个黑衣人,尽管看不见面孔,可是……他双臂完好,绝不是独臂的路飞扬。
(不是路叔叔,那是谁?)
有能力突破呼伦法王的宝塔力场,来人能耐绝非泛泛,孙武一时间想不出来,这时脚下突生异变,整个人猛然往地下沉去,一下子就沉过了腰部,地面似乎软得出奇,而且另一边的任徜徉竟然也往地下沉去。
(地底有人?)
孙武才生出这个想法,头顶上一股令人全身发麻的压力再次出现,抬头一看,赫然见到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掌,惊人的十尺长度,只手便仿佛遮天,正往地面拍落。
(这是什么功夫?呼伦法王好厉害啊!)
和这只遮天巨掌相比,宝塔空间中的三个人就像蚊蝇般渺xiǎo,当这只手掌往下拍落,孙武只看到那名破塔而来的黑衣男子双手高举,朝那只遮天巨掌迎去,两股力量相互碰捶,迸发出灿烂的白光,整个空间在瞬间崩解碎裂。
时间真是计算得太巧,就在正上方两强互拼的同一刻,来自地下的吸扯力量一下乎变大,将孙武与任徜徉拉入地底,及时遁走。
从混luàn为战场中脱离,孙武和任徜徉由土中重返地面时,已经是在山地另一侧,而站在眼前的接应者赫然是xiǎo殇与路飞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安全起见,大家先回到大本营再说。”
众人为了避免嫌疑,没有立刻回慈航本院,反而回到了居住过多日的无名xiǎo镇,镇上那间唯一的旅社。
孙武对这里已经习惯,反而是任徜徉遇到大麻烦。他一回到xiǎo镇上,便惊动了镇上与他有jiāo情的一众莺莺燕燕,看到任徜徉身上带伤、满面尘土的狼狈模样,几十个人全都赶了过来,有的帮着上yào、倒水,有的咒骂凶手,还有的只负责哭,nòng得任徜徉一脸尴尬。
利用这机会,路飞扬向孙武、任徜徉作出解释,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把两个年轻人给教训一顿。
“你们两个真是太鲁莽了,莫名其妙去搞什么……什么刺杀,人家呼伦法王驰名域外几十年,是宗师级数的强人,就凭你们两个碎料就能把人家干掉?再等十年都未必可以。”
策划整个救援行动的是xiǎo殇。尽管因为身体因素难以使用法宝,xiǎo殇的行动能力还是很强,孙武才一离开,她便请妃怜袖从后跟随协助,自己对是立刻去找路飞扬,让路飞扬带同赤魃等人一起出动。
xiǎo殇的钻地设备,jiāo给赤魃等人使用,再加上他们最近地下工程频繁,掘地道已掘成专业好手,两相配合,在孙武等人最危急的一刻及时将人救出。不过,如果没有那名神秘黑衣人先攻破宝塔力场,赤魃等人纵然挖出地道,也还是无法突破力场到达地面,拉下孙武与任徜徉。
孙武问起了妃怜袖,得知她已经回来,毫发无伤,但对于战斗过程只字不提,显然不愿意让别人过问本mén的内部斗争。
“路叔叔,你们不是和妃xiǎo姐在一起吗?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你们没有看到吗?”
“和她在一起?哪有?我一听到你们出事,就想办法来救你们了,哪会和她在一起?”
一说到救人,任徜徉就被点醒,用很怀疑的眼神打量路飞扬,质疑那个神秘黑衣人的身份,特别是路飞扬拉人入地的时间太巧,仿佛算定有人会协助攻破宝塔力场,这种种巧合构出的结论,任徜徉认为路飞扬肯定与黑衣人有所勾结。
“勾结?我还真想咧,那个黑衣人一脚踢爆宝塔的力场,这种功夫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我哪认识这种高手朋友?如果真的认识这种人,那就不用上慈航静殿盗经,直接请他教算了。”
路飞扬两手一摊,把事情推个干净,但这答案却不能令任徜徉满意,进而提出了另一个可能。
“如果说你不认识他,那么……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我?别开玩笑了,我是独臂,那个黑衣人可是有两只手啊,更何况我以前是在慈航静殿练过几个月的功夫,但又不是练四大神功,哪有能耐踏烂那个什么塔的?真的要踏,我的力气顶多只能踩烂蛋塔吧。”
路飞扬抬头大笑,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而在他怀抱中的xiǎodàng还跟着配合。
“我这边还有半个吃剩的蛋塔,叔叔你要踩吗?”
“哦!多么贴心的xiǎo天使啊,叔叔没有白疼
你,蛋塔我们分着吃吧。”
“你们两个……我踩爆你们的灵骨塔!”
遇上了这种对手,真是会被气到手足无力,任徜徉深吸一口气,问起路飞扬是如何抓准时间,从地底下救人的。路飞扬却又点头说在挖地道接应救人时,确实有个蒙面人神秘出现,自称是慈航静殿有危机时会出现的隐藏英雄,用沙哑的语调。指示说现任掌mén必定碰到危机,被厉害的法宝所困,要路飞扬等在地下,随时预备救人。
“蒙面人?就是踢爆宝塔的那一个?他有什么特征吗?”
“有啊,很好认的,就与你们碰到的是同一个嘛,穿着一身黑衣,用黑布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确实是同一个。但……这也能算特征?”
“这当然是特征,不然你走到外头看看,难道外头有很多人都用这种打扮上街吗?”
确实没有人会穿这样上街,但每个夜行的武林人士都是这种标准装,如果调查今天晚上中土大地有多少蒙面黑衣人在活动,那个名单肯定成千上万。
“姓路的,你真是鬼话连篇,这种高手会莫名其妙跑出来?他一定是和你串通好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肯信。我也不能掐你脖子bī你相信啊。”
“掐我?你一只手掐得了吗?哼,你说的是实话,那你告诉我,蒙面黑衣人现在在哪里?叫他出来给我看看啊。”
任徜徉拍着桌子bī供,哪知道路飞扬闻言,两眼一翻。对着屋顶叫喊。
“屋顶上的黑衣蒙面大侠,你要不要下来?这边有个年轻人很仰慕你,说是要见见你。”
本以为是胡luàn叫喊,但当屋顶上传来细细声响,任徜徉与孙武脸sè骤变。火速奔出mén外,赫然见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在屋顶上纵跃如飞,背影依稀就是破坏宝塔的那位无名英雄。他身法好快,孙任两人闻声出mén仅仅数秒,却只能惊鸿一瞥地见到他的背影。一溜烟似的消失。
“想不到真的有蒙面黑衣人,这个人……是高手啊!”
从对方的动作、速度,孙武判断得出这一点,但却无助于分析蒙面人的身分,唯有望向任徜徉。
“啊?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会是谁,江湖中卧虎藏龙,可能有这种身手的人太多了。”
任徜徉这么回答,但孙武却觉得他的表情、语调有些怪异,好像对自己有所隐瞒。
不过,孙武并无意深究旁人不愿说的秘密,而当两人一起回到屋里,路飞扬已经逃逸无踪,任徜徉在裹伤完毕后,将一众红粉知己哄离开,取来一壶浊酒,与
孙武对饮。
酒铺xiǎo老板的酒量自是不成问题,孙武与任徜徉喝酒,想要向对方问起苦茶方丈密藏宝贝的下落,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先谈刚刚发生的战斗,双方对呼伦法王的深不可测同感心惊,而刚才的这一闹,呼伦法王上慈航静殿的行动势必会延缓,但最迟明天,呼伦法王就会再上慈航静殿,到时侯一场恶斗势必难免。
严肃的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任徜徉的众多红粉知己,孙武很好奇为何任徜徉在这镇上会有那么多的nvxìng喜欢,到底是作了什么,才这么有男xìng魅力?能否说来听听?结果,任徜徉脸上地笑容变得有点僵硬,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那个啊……怎么说才好呢……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嗯?你不介意?那我就说说看吧。在我xiǎo的时候,我有一个梦想,希望有朝一日,普天之下的nv孩子都能不受欺负……”
因为这个梦想,xiǎo时侯在镇上,任徜徉就喜欢帮左邻右舍的姊姊妹妹主持正义,因此惹出的一些事,让他被大人打得满头包,但却从没有改变过这个坚持。
到了长大以后,学会了本事,开始行走江湖,有了足以支撑梦想的武功。任徜徉更是勇于行侠仗义,只要在哪里看到nvxìng受辱,他也不管敌人有多大来头,立刻挺身而出,甚至千里迢迢赶去替人出头,因此而结下的仇家,实在是数也数不清了。
被任徜徉打成重度伤残的对象中,不但有江湖名人。更有皇亲国戚,他眼高于顶的个xìng,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也照打不误,更无惧遭到报复,因此,在出道的首两年,就碰上了几场大规模的血战,或是暗夜伏击,或是白日约战。任徜徉独斗数十好手,搞到自己身负致命重伤,险死还生,可是伤愈后却依然故我,虽然从不主动寻人报复,可是也绝不放弃坚持。碰到看不顺眼的事,一定出手。
为了这个狂放不羁的làngdàng子,慈航静殿承受了空前庞大的压力,各方责难与惩处任徜徉的要求,排山倒海而来。本来希望培养任徜徉继承衣钵的苦茶方丈。
不得不解除任徜徉的一切职务,将他贬为一名寻常的俗家弟子。
“那个时侯,连官府都找上mén,要求和尚师父把我jiāo出来,否则官府就要上mén拿人。想起来真是好危险啊,他们连军队都驻扎到山下了。慈航本院高度戒备,差一点就要爆发战争,千军万马杀上山来,嘿嘿,结果谁也料不到,我居然碰到救命贵人了,你知道那贵人是谁吗?唔,你真的猜不到?”
替任徜徉解围的贵人,是一道由帝都火速送来的圣旨。
大武皇帝武沧澜亲自下令,赐封任徜徉爵位,兼赠御赐龙令,代天子巡狩,遇luàn臣贱子可先斩后奏。这道圣旨的效力溯及既往,所以任徜徉之前所诛杀的皇亲与大官,全部变成了死有余辜的luàn贼,那些群聚在慈航本院的高官目瞪口呆,由原本的缉拿讨伐,变成了盛大表扬后,灰头土脸地离去。
天子之命,不容质疑,更何况这个天子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高深莫测,向来仰其鼻息作人的高官们,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别说是串联抗议,就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没有人知道武沧澜为何下这道圣旨。很多人认为,武沧澜对慈航静殿忌惮甚深,不愿意与慈航静殿发生正面冲突,所以被迫赦免任徜徉,然而,也有少部分人相信,任徜徉骄傲狂妄的个xìng,正合武沧澜这个头号狂人的脾味,这狂人素来唯恐天下无事,自然不愿见到任徜徉这个火种就此熄灭,因此不但赐旨赦免于他,甚至火上加油,还给了他住后先斩后奏的特权。
这件事情之后,任徜徉变成慈航静殿里人见人嫌的烫手山芋,不过却也变成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一些仇家自认斗他不过,唯有暗认倒楣,从此看见他就掉头走,避免与
他发生冲突。
“其实,我不喜欢招惹生事,但我这个人……见不得nv孩子在我面前掉眼泪,只要看到nv孩子哭,我就忍不住要生气。nv孩子……是很娇弱的,应该要捧在手上好好怜惜,怎么可以让她们伤心呢?”
任徜徉的表情,有着淡淡的哀伤,叹道:“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想要让每个nv孩子都不伤心,其实是不可能的,并不是单单行侠仗义就能作到……”
无论是武功、相貌、谈吐,任徜徉都堪称人中之龙,当他以拯救者姿态现身,锄强扶弱,很少有nvxìng能不被他吸引。遇到这种情形,任徜徉多数是能推就推,甚至不顾尊严地落荒而逃,但还是有极少数的几位,因为遭遇极惨,家破人亡,任徜徉救人之后没法一走了之,只好带回家乡安置。
这些少nv对他衷心慕恋,愿意一天一天痴等下去,任徜徉苦劝无效,唯有相应不理,飘làng在外,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回去一趟,探望留在镇上的红颜。尽管他平生最大志愿是不让nv孩子流泪,但这些少nv孤居xiǎo镇上,日思夜盼,却不知流了多少伤心珠泪。
“感情这东西,真是勉强不来的……这就是我的故事,抱歉,你一定听得很无聊吧?呃,你干什么眼眶都红了啊?”
任徜徉大惊失sè,但孙武却好像很同情他似的,一面伸手擦擦眼泪,一面拍了拍他。
“我懂,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大概懂你的难处,真是难为你了。”
听任徜徉说完那些话后,孙武对他的看法已经完全改观,觉得他虽然举止狂傲放dàng,但其实是一个很热血、很正派的好人,而且他勇于实现梦想,不畏一切的jīng神,确实打动了孙武,连他异于常人的xìng癖好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才不要被男人同情咧,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朋友,那……趁你回去之前,把无孔不入掌的秘诀教我吧。”
“这个……”
对任徜徉有好感,如果可以的话,孙武也愿意教他无孔不入掌,但偏偏自己就是不会,这掌法要从何教起?
可是这样迟疑的态度,看在任徜徉眼里,就只以为少年是在待价而沽,要等自己开一个好价码,实在是非常不够朋友。
“xiǎo子,你别想错了,我是怕你与呼伦法王拼完一阵后没命回来,西mén大侠的神技就此失传,所以才急着要的。”
“呃,任兄觉得我死定了吗?”
“你现实一点吧。姓路的虽然胡搞瞎搞,但因为他的关系,我们今天试探了敌人的实力,看到呼伦法王的本事,你难道认为自己打得赢吗?就算你够天分又够用功,但你够时间吗?”
少年为之语塞,知道自己手上的筹码实在太少,还需要更多才行。正自沉yín,一个念头闪过,少年请任徜徉助己一臂之力,若是事情能成,就用无孔不入掌的秘诀来jiāo换。
“我还没学你的功夫,你倒是先要我教你本事,哈,你是现任掌mén,藏经阁随便你翻,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教?”
“剑法,或是刀法……就是你本来打算用来破塔的那一招。”
孙武的锐利观察力,让任徜徉吃了一惊,可是本来拼死拼活想学无孔不入掌的他,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绝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你本来不是很想学无孔不入掌的吗?”
“这个……总之别的可以,这个就不行,拿银子换银子,换了没意义,而且太让你占便宜了,绝对不行。”
任徜徉的极度坚持,反倒是让孙武感到好奇,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中并无刀剑技,以任徜徉对这套绝学的极度重视,可以想见威力不在四大神功之下,他又是从哪里学到这套绝学的呢?
第五章 双龙聚会.迎客一掌
呼伦法王前往慈航静殿的队伍,被孙武、任徜徉一阵大闹之后,取消了既定行程,将拜谒慈航静殿的行程挪后一日,让孙武等人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再怎么练武也没用,除非有奇遇,不然实力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孙武有心知己知彼,向香菱、慈航静殿两边调阅了呼伦法王的资料,越看越是心惊,发现呼伦法王成名超过一甲子,是域外大有名望的人物,年纪更超过苦茶才丈,据说不但武功盖世,吏是天才型的法宝开发师,长年钻研古老遗迹,从中开发出许多独占技术,所创造出的法宝在域外屡显神迹,受到无数人们的崇敬。
数十年来,呼伦法王为了钻研更高的万物至理,通常都是在所居住的dòng窟寺院清修,等闲不轻见外人,纵是外出讲经说法,施展神通,也都是高坐法坛之上,普通信徒只能远远仰望,不能近见,行事作风极其低调,此番应大武天子之邀东来,是相当反常的一件事。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少爷,关于呼伦法王的年纪,至今众说纷纭,有部分说法指称法王已经年过八十,但也有报告记载,呼伦法王迄今已过两百岁,这听来似荒诞不经,却不是绝无可能。”
香菱向孙武解释,武道修为臻至化境的高人,往往能够驻颜不老,延命长生,像一皇三宗这级数的绝顶强者,有过百的寿元绝不稀奇,但……
“武功高不代表一切。苦茶方丈也没能长命百岁。生于江湖、死于江湖,和江湖沾上边的,没几个能有福气死在病床上。”
香菱的这番话固然有感叹。但听在孙武耳中。却有一种máo骨悚然的感觉,还没答话,肩头就已经被xiǎo殇一拍。
“唉,其不幸。你现在也是一个江湖人,看来没什么机会死在病床上,就是不晓得有没有机会过得了二十。”
“……你不要动不动就看穿我心思可以吗?”
孙武科科看了xiǎo殇一眼,但却知道她所说不假,自己涉入江湖以来,整天就是大砍大杀。运气差一点的话,早已死了十几次,从这机率看起来,自己确实有可能活不过二十。
“其实二十这个数字可能太乐观了。你明天要和呼伦法王决斗,从外围赌盘的赔率来看,你应该活不过明天。”
“所以你己经帮我开好死亡证明了吗?呃,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赌盘的赔率?你也有下注?”
孙武惊叫一声,这才想起来无名xiǎo镇上各种暗盘jiāo易充斥,当然也包含大xiǎo赌赛,xiǎo殇整日闲逛。手头上又有大笔活动资金,会挑对象下注毫不稀奇。这么一想,就看到xiǎo殇侧斜过头,yīnyīn地笑起来。
“你明天不要侥幸获胜啊,如果你不xiǎo心赢了,不但很多人要跳楼上吊,就算是你活着回来,也会被人再杀一次。”
“………这么说,你压根就没希望我活着回来,对吧?”
“不然难道你希望我输钱?真没义气,这个钱你也有份,输掉了你不会心痛吗?”
孙武摇摇头,没力气再做这种吊诡的辩论。看了这许多的资料后,自己反而感到好奇,呼伦法王是有道高僧,早已看破名利,不问红尘俗世,在域外也只专心弘法传道,这次是为了什么而步入红尘,刻意进入中土,向慈航静殿挑衅呢?
这个问题应该是关键,只要能满足呼伦法王的愿望,两边就可以不必有冲突了,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这么想?
“嘿,你一脸白痴的傻样,该不会又在想怎么让敌人主动罢手吧?真是没出息的xiǎo子。”一眼看破了孙武的想法,xiǎo殇摇头道:“那个法王想干什么,他自己不是已经在信上说清楚了吗?就是想借慈航静殿的所有经典一观,你想要满足他,就用代理掌mén的权限让他去搬光藏经阁的书,这样他就会笑ⅿⅿ的夸你是好孩子,不过这种事一干……那些大和尚们恐怕就要联手超渡你了。”
就算没有xiǎo殇的提醒,孙武也知道这么做绝对不行,若是让人家把藏经阁里的书全部看光,慈航静殿的武学流传域外,自己“民族罪人”的头衔肯定跑不掉,从此变成那些奋青团口中的头号jiān贼。
再想一想,苦茶方丈为人谦冲仁厚,若是有方法可以让两边罢斗,和睦相处,为何他会不做?如果连他都不能以退让化解干戈,自己也就不用痴心妄想了。
“咦?xiǎo殇,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是谁啊?他突然跑出来帮我和任兄,又有本事和呼伦法王的高手抗衡,这种人应该不多见吧?”
应该是不多,但这却是xiǎo殇答不出来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目睹,孙武还真不相信有这个黑衣人存在,那人武功奇高,破宝塔在先,又与呼伦法王对掌在后,虽然不晓得他的实际能耐,但应该比慈航静殿众高僧要高上一班。
回想起任徜徉以前说过的话,孙武依稀记得,好像慈航静殿有个历史悠久的传玩,那就是千百年来每逢慈航静殿遭遇劫难,就会有神秘高手出现,帮助僧人们解围。如此看来,难道真是应了这条传统。因为慈航静殿风雨飘摇,隐藏在黑幕后的守护神现身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说不定明天的战斗也会有守护神出现。少爷就可以不用下场了。”
从理xìng角度来说,香菱压根就不信什么守护神,不过明日之战强弱悬殊,也不出什么其他的安慰话语。只好顺养孙武的话来说,结果此言一出,站在孙武身旁的xiǎo殇、趴在窗口偷听的路飞扬,全部都咬着手帕,泪眼汪汪地猛摇头。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香菱满脸的诧异。结果还是孙武最了解自己的亲友,在香菱肩上一拍,叹气道:“不,你没说错。只不过如果明天地战斗有守护神出现,他们两个下地大注就收不回来了。”
这句话的正确xìng肯定是百分百,因为当孙武这么说完,两名泪眼汪汪的同伴就转换了表情,开始大力地点头。
“……我现在真的觉得,明天我无论输赢都是回不来了。”
尽答孙武的这一仗,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不过至少基本的情谊还是要顾到。在孙武要出mén回慈航静殿的时侯,路飞扬和xiǎo殇为他焚香祝福,祈祷他一战告捷。
“来,把这薰香绕身体一圈,这是本镇最新到货的法宝,比什么金钟罩、千佛掌更厉害,叫做打不败烟柔,只要点燃后绕体一圈,上床……不,上阵之后就会纵横不败。”
孙武本来要接受路飞扬的焚香,一听他这样介绍,连忙伸手推开,不敢嗅入这看来似chūnyào多过补yào的薰香。
“有没有搞错?就算不给我大还丹,起码也给我一些有用的yào品嘛,我吸这种chūnyào有什么鬼用啊?”
听见孙武的指责,路飞扬抓抓头,露出很为难的表情,“xiǎo武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手头没钱,买不起超级补yào,你将就一点随使用用,吸进去不会拉肚子就好啦,嘿嘿,而且根据考证,确实也有人吸了chūnyào以后鼻血狂喷,两眼通红,但力大无穷,能举千斤的……”
“路叔叔,你说真的?”
“当然啦,这镇上不晓得有多少人都下了今天的注,你等若是全镇的衣食父母,我的钱也都与你有关,在这种情形下,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你先把这些烟雾吸光。”
一说完,孙武不给路飞扬抗辩的时间,把薰香罐子一下按在他脸上,跟著飞也似的逃走,就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巨吼,还有一连串nvxìng的惊呼sāo动。
(后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堆nv人在尖叫?唉,还是别回头看,这种时侯不要有好奇心比较聪明。)
匆匆赶到xiǎo镇口,任徜徉已经在那里等待,要与孙武一同回到慈航静殿,等侯强敌的到来。
听孙武说到了镇上的sāo动,任徜徉顺口问起路飞扬的事,这让孙武有些讶异,因为任徜徉自幼在那个荒破xiǎo镇长大,路飞扬与xiǎo镇上的居民很熟,自己本以为他们两人也相熟,没想到任徜徉反倒要问起自己来。
“我跟著和尚师父以后,就比较少回去了,你那个路叔叔,好像是赤魃叔他们的老友,最近两三年才找来,每次来都会待十几天,只有这次待得最久……”
孙武记得,近两三年的路飞扬,都是过着流làng汉的潦倒生活,跑来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向往日旧友求援,但既然这些朋友肯施援手,为何他不久住呢?难道因为自尊放不下?可是从他现在的无耻行径来看,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放不下的尊严……
“我问过赤魃叔,他说和那个姓路的是以前打仗时候认识,有点jiāo情……”
“打仗的时侯认识?呃,路叔叔好像参加过太平之luàn,不晓得是站哪一边的,他这个慈航静殿子弟有时侯真是luàn七八糟……”
“啥?姓路的是慈航静殿子弟?哪一期的?练过什么功夫?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是他偶然说溜嘴的。”
孙武与任徜徉一面jiāo谈,一面在山道上奔驰。孙武的轻身功夫远不及任徜徉,全凭他不时出手提携,这才能够保持速度,一路高速疾驰,在一个xiǎo时后赶回慈航静殿。
“掌mén人,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还担心……”
佛光院首座苦星大师,率领一众高僧在山mén口迎接掌mén人的到来,但看到孙武身旁的任徜徉,众高僧的表情就低沉下来,像是见到瘟神般的表情。
能看到平时总是慈眉善目的大和尚们露出这种表情,孙武暗自好笑,本来还有点好奇,觉得高僧们不喜欢任徜徉,是因为他行为不检,放làng形骸,但听过任徜徉以前惹出的诸多事端后,自己完全能体会高僧们的心情,这样的煞星一个已经太多,若是多来几个,慈航静殿早就完蛋了。
僧人们告知孙武,呼伦法王的队伍正在上山途中,因为昨天的意外纷扰,车队的护卫更多,随行御前侍卫的数量比昨天增多一倍,预计半个xiǎo时后抵达山腰的凉亭,慈航静殿素来在凉亭恭迎贵宾,现在阖寺僧侣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孙武做最后的定夺。
“定夺?有什么要我决定呢?战斗地点吗?”
孙武一问,这才知道高僧们商议一晚,终究不忍心看孙武一个人白白牺牲。
希望能与孙武并肩作战,但就是不知道孙武要挑选哪几名首座陪同作战,不然各堂各院首座一起下场车轮战,赢了固然不光彩,输了更是难看。
“输?你们这些老家伙真是丢脸,慈航静殿的主战力几乎全在这里,这样子搞围殴还会打输?要你们这些家伙做什么用?”
孙武发现任徜徉的个xìng急躁如火,很容易就发起脾气,虽然他说得没有错,不过……
“任兄,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全部下去搞围殴?”
“这、这个……”
说到底,任徜徉其实热爱自己的师mén,当事情只与本身有关。他可以不计毁誉,恣意妄行,但是当事情关系到师mén,他就不能不尊重慈航静殿的名誉与规矩,若非如此,他连假扮魔mén高手去搞破坏都敢作,车轮战与围殴又算得了什么?
孙武微微一笑,看了看眼前的众高僧,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看了一次,觉得任徜徉说得不错,高僧们虽是修为jīng深,但实战能耐恐怕有所欠缺,帮不到自己什么。到了最后,真正能给自己协助的,还是只有任徜徉一个。
“多谢各位长老,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喜欢战斗,但以职能划分来说,战斗我比较拿手,是我能做的事,而各位长老则有你们能做的事,也是唯有你们能做的事,所以战斗就由我和任兄去吧,谢谢你们。”
孙武委婉点出自己只能战斗,不能建设的问题,约定好将战斗后的处理工作jiāo给众高僧后,与在场的诸位高僧一起前往山腰凉亭
,迎接远来贵宾。
掌mén迎宾,照理说是要和各堂各院首座一样穿着袈裟,但孙武是以俗家弟子身分就掌mén位,所以只是匆忙换上一件礼服,便与众人一同赶下去。至于任徜徉,没有人在意他穿什么……这个特立独行的份子,在一群僧人中看来是那么格格不入。但随着对他的评价不同,看法也就不同,至少在孙武与许多低辈弟子眼中,这时的任徜徉虽非盛装。却像是鹤立jī群般潇洒、好看。
在孙武与各堂各院首座身后,慈航静殿的僧人依辈分、职等鱼贯排列,跟随着掌mén下山,形成一道长长的人龙;另一边,百多位异族白袍僧侣,在数千官兵与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同样也是浩浩dàngdàng的一长串车马,在众多妙龄侍nv载歌载舞、沿途洒满花瓣的盛景下。抵达了山腰的迎客亭。
两队人马,形似两条巨龙,在这奇特的气氛下jiāo会聚首,孙武连续几口深呼吸,试着让自己回复平常心。剧斗或许很快就要发生,在一切爆发之前,孙武望向身旁唯一的同伴,尽管自己身在群众之中,但能够帮到自己的还是只有这么一个人。
“还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
问得简短。任徜徉也答得jīng要。
“玲珑宝塔绝不是敌人最厉害的法宝。武功方面,传说他有一式奇招,佛陀掌底,威力媲美我派神掌。”
两句话说完,就必须要面对敌人,但在对面的那一大片人海与车阵中。孙武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所有并族僧侣都是同样穿着白袍,看不出谁比较像首领,总不成每个黑皮肤的僧人都是呼伦法王吧?
孙武与任徜徉对望一眼,均是觉得这情形怪异绝伦。敌人或许有什么yīn谋诡计。呼伦法王没有露面,指挥这一长串队伍的是御前侍卫,而队伍很快分成两列,指挥者策马出列,赫然便是表情古怪的纳兰元蝶。
假如来的是其他高手,孙武还可以沉得住气。可是一看到纳兰元蝶,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心情,尽管不像一口毙命的毒蛇那样有威胁xìng,但一只死咬住靴子不放的臭鼬,一样会让人jīng神紧绷,最古怪的一点是,任徜徉同样也是表情难看,一点都不亚于孙武。
“我是慈航静殿掌mén孙武,贵客远来,请露面一见。”
为了不让纳兰元蝶有机会动作,孙武抢先发话,但一句话振声传出,却没有得到对方回应,对面人群静悄悄的一片,十分诡异。孙武心中错愕,想不到对方架子如此之大,而慈航静殿这边也开始起了喧哗,场上的气氛正自僵凝,对面的人群阵中忽然分开,一辆华贵的大车缓慢行出。
大车行至中途,遮住车mén的黄幔分开,一辆相当古怪的xiǎo车高速行出,来到孙、任两人面前五尺处停住。
车子体积甚xiǎo,银sè圆锥体的外形,看来很像是被切去一半的纺锤,通体由金属铸成,平滑光亮,看不到一丝接缝或裂痕,仅有正面是一大块不透明的黑sè玻璃,完全看不见驾车之人的具体形貌,整辆车子经过jīng巧设计,虽然地下又是青砖,又是台阶,但行驶上却丝毫不受阻碍,如履平地。
孙武和任徜徉都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辆xiǎo车很显然是某种法宝,呼伦法王藏身在这样法宝中不现身,可能是自高身分,也可能是另有所图,但敌阵除了这辆xiǎo车,就没有别人跟着出来,连之前见过的护法四尊者都不在,看来呼伦法王是决定单身一人闯阵,不带随从。
“孙掌mén,幸会了。”
xiǎo车中发出了声音,仍然是那种似老似少,分辨不出确切年纪的古怪语音。
“佛mén虽起源于域外,但流传中土已久,沾染中土文采风流,数千年来高僧大德开宗立派,诞生禅宗一脉。中土禅宗之学,以慈航静殿为首。xiǎo僧在域外时便极为仰慕,只是相隔万里,无缘向贵派高僧请教,今得法缘。还望孙掌mén不吝赐教,一圆xiǎo僧夙愿。”
除了请教与赐教,孙武几乎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听呼伦法王说得客气,似乎没有打算立刻动手,当下也坦然以对,表明自己并非出家僧侣,也不曾修习佛学。唯一从慈航静殿学到的,便只有一身武艺。
“贵寺苦茶方丈,妙悟佛法,是我佛口中德高望重的人物,可惜他突然圆寂,xiǎo僧迟来一步,万分遗憾。孙掌mén以俗家弟子之身,成为慈航静殿一派之主,虽不曾修习佛法。却与我佛有缘,xiǎo僧此次东来,所要请教的除了佛法,更也包括慈航静殿的武术心得。”
先礼后兵,几句寒暄过后,呼伦法王表露出所来目的。慈航僧众虽是早已有备,却仍不免又是一阵压低声音的哗然,所有目光集中在孙武身上,等着看这名新任掌mén如何回应。
“慈航静殿的武学经历数千年流传,博大jīng深……”
孙武暗自戒备。提气运劲,尽量让表情看来很镇定,表示慈航静殿的武术繁多,不晓得贵客要切磋哪一项武技。
“慈航静殿五大镇派绝学,以如来神掌居首,但神掌威力太强。对使用者的负担也太大,xiǎo僧不敢相强,希望孙掌mén能让xiǎo僧一窥洗髓经的奥妙,如此于愿足矣。”
孙武闻言一怔,慈航静殿镇派绝学一向是四样,什么时侯变成了五大绝学?
不过,旁的先不管,敌人既然已经指明要比试洗髓经,自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刚想说话,旁边任徜徉抢先出声,说掌mén人的洗髓经太过深奥神妙,外人不易理解,想要请教洗髓经,自己也可以代劳。
这举动冒犯掌mén威严,是阖寺僧侣眼中的大不敬,可是孙武当然不会计较,晓得任徜徉是想引敌人先出手,给自己观察的机会,而xiǎo车中的呼伦法王也不反对,仅是沉默无言。怪异的是,任徜徉运起洗髓轻,身上隐隐浮现一层蓝光,但xiǎo车内的呼伦法王却没有半点动作,似是艺高人胆大,等着任徜徉抢攻,这种有恃无恐的高姿态,立刻引发了任徜徉的怒气。
“你这假惺惺的无耻和尚,上mén向人讨教武功,自己坐在那里不动是何居心?要老子表演给你看吗?老子可不是你家养的猴子!你懒成这个德xìng,要不要直接把洗髓经秘笈扔给你看算了?”
“如此甚好,xiǎo僧早有此意,先前也曾遣派mén人,赴贵派借经,却为此引发冲突,令xiǎo僧甚为不安,现在任少侠愿意借阅洗髓经,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不知秘笈何时可以取得?”
“你、你欺人太甚!”
忍无可忍,任徜徉个xìng中狂放的一面表露无遗,也不管敌人是什么来头,扬起一掌,就往呼伦法王的座车打去。这一式千佛掌虽非镇派绝学,却也是慈航静殿的上乘武技,以洗髓经的真气推动,更增威势,但掌力来到xiǎo车外一尺,就像碰到了什么护罩,瞬间被化消无形。
“唔,洗髓经果然了得,但佛mén武学应是用于渡化众生,任施主将洗髓经使得如此杀气腾腾,未免偏离正道。”
“正你娘的鬼道,老子超渡了你,就算是替社会除害,渡化众生。”
“这……xiǎo僧愚鲁,今次xiǎo僧满怀敬意而来,事事遵守礼节,只为借阅洗髓经一观,并没有任何侮慢之处,为何任少侠这般怒火中烧?是xiǎo僧说错了什么?
抑或慈航静殿中人,个个都是像任少侠这般暴躁易怒呢?“
“你明知故问,好个yīn险的浑帐秃驴!我很礼貌地向你借老婆来睡,绝不在用词上侮辱你,看看你会不会生气!”
两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呼伦法王假惺惺的口吻,引得慈航众僧暗生怒气,但任徜徉的侮辱也令对方阵营火冒三丈,一些士兵与侍卫忍不住高声回骂。
夹在两边的鼓噪气氛中,孙武站在中央,仿佛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感觉非常怪异。任徜徉的盛怒一掌,被呼伦法王轻易化消,可以看出呼伦法王的实力高明之至,现在连连明知故问,只能说他是刻意激怒任徜徉,让对手心浮气躁,伺机发出致命一击,可是以对方的身分,似乎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而且,孙武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个呼伦法王……好像不是在瞧知故问。
站在旁观者清的位置,孙武突然发现一件奇事。之前没有仔细留意,但呼伦法王所乘的银锥xiǎo车,看起来实在很xiǎo,xiǎo到令人怀疑那里能否塞得下一个人,至少,要塞下一个成年大汉,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呼伦法王是用缩骨功藏在里头的吗?这解释很合理,但不太可能吧,比较可能的解答是……)
一个想法闪过孙武脑海,虽然荒唐,但少年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且慢!”
在两边阵营的屏息惊呼中,孙武抢拦在任徜徉身前,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战斗,“呼伦法王,要做技艺jiāo流,我们接受,但是两派之间的切磋与jiāo流,应该光明正大,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连面都不露,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我们无法接受。”
任徜徉瞪着孙武,一副看到白痴似的表情,“你脑袋烧坏了吗?人家明知故问而已,你以为他真的要和你讲礼貌?快点让开,那辆车子不晓得是什么鬼东西做的,你傻呼呼挡在车子前头,xiǎo心遭了暗算。”
“不会的,我……”
一语方华,孙武突感身后冷风袭来,那辆银梭xiǎo车赫然发动机关攻击,速度奇快,孙武还不及反应,两道利刃已分从左右两边攻至,准确命中腰侧。
“啊!”
万万想不到,德高望重的一派宗师竟然当众偷袭,任徜徉这一惊非同xiǎo可,正要出手相助,又看到孙武腰侧流出两道鲜血,怵目惊心,利刃恐怕己经破入体内腑脏,伤得甚重,这机关瞬间攻破孙武的金钟罩,伤及内脏,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犀利兵器,而呼伦法王端坐xiǎo车之内供给能量,这xiǎo车的护罩肯定是坚固难破,眼下情势紧急,若是一招之间无法破去机关,任这两道冷刃持续切割腑脏,随时有xìng命之忧。
“任、任兄……”
孙武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却已经慢了一步,任徜徉眼见情势紧急,哪里顾得了这许多,双掌一并,周身盛放灿烂光华,遍罩四方,赫然便是如来神掌发动征兆。
第六章 调虎离山.捷足先登
神掌一发动,雪灿耀眼的白光立刻笼罩任徜徉全身,跟着便朝四面八方环照而去,白sè光焰所过之处,砖石一一粉碎,情形就像当初大雄宝殿之上,任徜徉一掌消灭呼伦法王的弟子。
如来神掌佛光初现。
在这雪白光焰中,时间仿佛停顿,一切物体的行动都慢了下来,唯有人的思维还在继续。孙武与这光焰靠得最近,看得也最是清楚,只见任徜徉聚光于掌,跟着便是一掌击下,自己眼看着这只手掌越来越近,有话想说,却是来不及把话说出口。
其实,呼伦法王的银梭xiǎo车并没有那么厉害,那双冷刃虽然是chā在自己的腰上,但却没有痛楚,因为那双冷刃的刺击被金钟罩给挡住,几乎是刀子才碰上ròu,金钟罩气劲便护体随生,挡住锋刃,根本就没刺进去,当然也没破ròu见血,至于那些血从哪里来的,孙武也非常奇怪。
以呼伦法王的能耐,若真要奇袭,会破不了金钟罩?会造成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形?如果不会,那这一切便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引yòu任徜徉的出手。孙武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喊出的那声“任兄”,其实是为了让任徜徉停手,别中了敌人的计策。
短短一下耽搁,任徜徉的佛光初现已对准xiǎo车轰下,刹那间只见强光四shè。
没有人可以直视强光内的事物,眼中所见不是白光,耳边所闻则是疾风狂啸,好不容易等到光芒消散。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如来神掌不愧是当世一等绝学,佛光过处,石屑分解,那座饱经风吹雨打的迎客凉亭,已经被彻底摧毁,丝毫不留。而虽说损失了一座建筑物,但幸亏这并非古物,建成不过寥寥数年而已。毕竟慈航静殿是天下武学正宗,三不五时就有人上mén挑战,开打的地点从山巅到山脚,这座迎客凉亭也是热mén战场,损坏是常有的事。
催发神掌的任徜徉,脸sè白得像是一张绢纸,没有丝毫血sè,嘴角勉强扬了扬,想要微笑。却“哇”的一声大口吐血,显然刚才一掌发出,余劲反噬,造成内伤,同样令他付出不少代价。这倒也不意外,孙武几次与任徜徉并肩作战。在旁观察,早看出使用神掌不如想像中简单,纵是以任徜徉之能,也要虚耗不少,日前他在大雄宝殿上发掌的损耗尚未回复。今日强行发掌,呕血是必然的结果。
凉亭被毁是常有,任徜徉呕血是必然,这都不足以引起群众惊慌,真正引发sāo动的理由,是呼伦法王所藏身的座车。竟然被任徜徉一击而毁,彻底粉碎,变成了满地的碎铜烂铁,每个碎片都破得认不出原来模样。
车子毁了,藏身于车中的人呢?
在场近万双眼睛,上天下地,留意过每一个可能的地方,但无论望向哪一个角落,都看不见他们所寻找的东西,慈航高僧找不到、御前侍卫团找不到,没有一位僧人或士兵看到呼伦法王在哪里。
武功通玄、神机莫测的一代域外宗师呼伦法王,在接了任徜徉一掌之后,居然就这么人间蒸发,无影无踪了?
一个人不可能莫名其妙不见,既然找不着人,现场群众唯有往可能的方向思考,其中最合理的一个,就是呼伦法王没能脱出,随着车子一起挨了任徜徉的神掌,粉身碎骨了。
孙武和任徜徉可不敢这么想,昨晚与呼伦法王jiāo手时,无论是玲珑宝塔之威,抑或是最后那一记佛陀掌底,都是极厉害的绝学,如来神掌虽是慈航静殿绝学,但若说能把呼伦法王拍蟑螂似的一掌打死,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慈航静殿的众高僧、御前侍卫的高手们,也不肯相信这种荒唐事,但全场群众却有八成以上对这想法深信不疑,而回看呼伦法王一方的异族僧侣,也是人人表情惊惶,搞不清楚发生何事的样子,显然这不是在故nòng玄虚,更增添了呼伦法王已被神掌击毙的可能xìng。
这么一来,事情可就朝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尽管任徜徉这么作有损掌mén威严,但看在低辈弟子的眼中,任徜徉却是诛灭外来强敌的大英雄,慈航静殿僧侣一方顿时爆出连串欢呼声,年轻子弟疯狂叫好,任尊长怎样喝止都停不下来。
一件事往往存在两面意义,击杀呼伦法王可以被解读为诛灭异族妖孽,也可以被看作杀害有道高僧,当慈航众僧喜悦鼓噪,另一边阵营也陷入喧华sāo动中。
造成sāo动的,并不是那些御前侍卫,而是当地的官兵,呼伦法王连日来在附近城镇广施神道,救济瘟疫病患,活人无数,这些官兵或是本身受惠,或是有亲友蒙受救命大恩,心中对呼伦法王感恩戴德,视为救世活佛,现在看活佛被任徜徉一掌轰毙,哪肯干休,高声吵闹,随时都会发生大暴动。
如果任徜徉愿意稍微压抑本xìng,闭上嘴巳,不去刺激愤怒的人群。这场面或许还好控制一些。然而,任徜徉的个xìng在这方面和xiǎo殇异曲同工,根本不知节制为何物,哪怕是全场群众情绪激昂。千夫所指,他也是那么肆无忌惮,像是接受表扬似的由左至右挥了挥手,欠身微微一礼。
这个过度夸张的行礼动作,等若是点了火yào引线,官兵们的怒气仿佛炸了锅,大批人马从队形中冲出,要把这嚣张的杀人凶徒干掉。反倒是御前侍卫们不希望场面失控,连连喝阻,被闹得好不狼狈。
同样的,为了要守护刚刚为本寺立下大功的任徜徉,寺中低辈弟子也急忙冲出阵中,想要保护任徜徉,各堂长老虽是一再号今弟子遵守秩序,不得轻举妄动,但在此兵荒马luàn之际。要弟子把这些命令听进耳中,那真是高难度的任务。
就看到两边阵营喧哗叫骂,气氛极度火爆,仿佛随时都会变成战场杀伐,若不是因为两边的首脑人物还在压制,双方人马早就在山坡上开战了。
而夹在两边人马中央。孙武望着这高度混luàn的场面,又望向身旁的任徜徉,“任兄,打是打完了,后头该怎么收拾?”
“鬼才知道。”任徜徉一掌拍在孙武肩头。看似潇洒,却只有孙武才知道这只手掌是多么轻软无力,倘使没有自己的肩头给他靠,这个大出风头的英雄马上会昏死在地。
“你不要想太多,我有一个圭意……刚才不是有一票人愿意担下战斗后的建设工作吗?现在打完了,叫他们出来洗地吧。”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给予孙武最大的体会,就是建设工作果真是不易,特别是帮任徜徉这样的人拾烂摊子,那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笑话,我打死了番僧就要sāo动,那番僧如果打死了本派方丈,难道就不会大sāo动?你不用担心,这些状况那些老贱秃肯定都已经想过,不会没有准备,现在不过是让他们把准备好的方略拿出来用而已,这些臭秃驴虽然顶上无máo,武功废得像狗,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根本不用替他们担心。”
任徜徉说得理直气壮,但孙武却没法拉他出来负责,因为他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口吐鲜血,真正晕死了过去。最惊人的是,纵使失去意识,任徜徉的手还摆了一个胜利手势,看来得意洋洋,真个是气煞旁人。
孙武把人扛了回去,也将其余的善后工作jiāo给众高僧接手,路上回忆起这场有惊无险的战斗,固然是觉得侥幸,但更多的部分是觉得古怪。
才将任徜徉安顿好,xiǎo殇就出现在面前。基于平时的所作所为,xiǎo殇和路飞扬现在并列为慈航静殿两大不受欢迎人物,本来应该是要被完全驱逐的,但众高僧看在孙武的面子上特意通融,要求他们必须要从地下管道进入。
孙武本以为输了钱的xiǎo殇会要自己赔偿损失,谁知道她手一摊,就是一个红包塞过来。
“给你吃红。”
“喔,谢谢……咦?你不是压呼伦法王获胜吗?怎么还会赢到钱?”
“讨厌,大家青梅竹马长大,我怎么会做那么没有人xìng的事?我这个人最怕看见打打杀杀了,所以是买和局,哪像那个路飞扬一样嗜血?”
“路叔叔怎么了?”
“他把身上的钱全部买呼伦法王获胜,结果一揭晓后,当场就呆在那里,变成化石了。”
xiǎo殇向孙武解释,外围赌盘最后是以和局开出,因为开设赌局的地方黑帮,全部表示呼伦法王不可能这么轻易死亡,应该只能算是遁走,所以战斗没有发生,也就算是和局。这说法最接近事实,但真正让这些黑帮作出这判断的理由,是因为如果开出孙武获胜的结果,很多黑帮都要一夕瓦解,高阶干部连夜逃亡躲债去。
“等等,你哪可能这么好心,买什么和局?”孙武顿了顿,突然眼神一亮,“我知道了!你故意压和局,一定是有打算作什么,喂,你这个……”
如果有意要cào纵决斗,比起让哪一方获胜,nòng成和局无疑是容易得多,因为除了双方打成平手,所有意外状况导致的决斗中断,也全部算在和局范围,只要想办法让这一仗打不成,又或者yīn谋暗算,把两个人都干掉,这样就可以轻轻松松判成和局了。
“哎呀,大人物不要计较这种xiǎo事,你这个大少爷只管花钱,一点都不体谅我们这些嫌钱的辛苦。”
“哪有啊!你也是luàn花钱的好不好,帐目上你花得比我多太多了。”
“少死了,啰唆啰唆,不要在意这个啦,你打了半天,有看到呼伦法王吗?
他老不老?帅不帅?“
“唔,呼伦法王长什么样子,我并没有看到,可是……我想呼伦法王应该不在那辆车上。”
孙武早就有这个怀疑,毕竟那辆xiǎo车的尺码舌怪,被击碎车体之后又不见尸首,种种怪异的最佳解释,就是那辆xiǎo车根本是空车,呼伦法王不在车上,只是遥控xiǎo车发声,与自己、任徜徉对话。
可是,呼伦法王为什么要这么作呢?那辆空车又有什么作用呢?
普通人或许猜不到内里的意义,不过孙武很清楚法宝开发师的思维,那辆xiǎo车既然是jīng密法宝,里头肯定载有大量的纪录仪器,在损毁的同时,也把“佛光初现”的各种资料化为数据传走。
孙武向xiǎo殇确认这一点,xiǎo殇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推测。这下不禁使孙武深为扼腕,因为对方来此的用意是为了阅经学武,这么一来,虽然洗髓经没nòng到手,却取得了如来神掌的资料,以呼伦法王的能耐,搞不好就从这些资料中偷学走一式神掌,这真是太过严重的损失。
“咦?对方来这里是为了阅经学武?糟了!”
孙武突然想到,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武典经书,那么大有可能调虎离山,趁着全寺高手倾巢而出的机会,奇袭藏经阁,虽然藏经阁那边也有高僧把守,但奇袭队伍若由呼伦法王亲自率领,那一切就很难说了。
一想到这点,孙武连忙请外头的僧侣通知众高僧,自己则第一时间赶往后山,要先顾好藏经阁。
情况紧急,孙武没有拉xiǎo殇同行,只是自己一个人狂奔,路上僧人见到掌mén拔腿飞奔的样子,尽皆错愕,纷纷出声相询,孙武无暇回答,只是低着头赶路,直到一只手臂拦阻在他身前。
“干什么跑得那么急?赶投胎也慢点嘛!”
“呃,路叔叔!”
刚刚输光家当的路飞扬,正与几名同伴一起站在台阶上,与狂奔中的孙武不期而遇。孙武见状也很讶异,但想到自己的责任,便要再开跑,只是给路飞扬一把抓住,缠问着刚才战寺中的种种,迫于无奈,只得把一切稍作个解释。
“什么?这些异族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想调虎离山,进入慈航静殿盗书?
这真是太可恶了!“
“是啊,所以路叔叔你别挡着我,我要先赶去确认状况,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啊。”
“不,xiǎo武,万事yù速则不达,这件事你先不用着急,路叔叔敢拍胸担保,那些异族人绝对无法从慈航静殿盗走半本书出去。”
路飞扬的保证,昭理说是一句也信不过,但孙武看他说得自信满满,不禁狐疑
起来,猜测他何以这般有信心。正自寻思,孙武突然发现路飞扬的几个同伴面露尴尬之sè,与自己目光相触时,很不好意思地转开过去。
这几个人都是镇上的熟面孔,只是一时间记不起他们的职业,但此刻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大包袱,塞得满满鼓鼓。活像是要逃难一般。假如只有他们,或许真的是逃难,但是多了一个正贼笑兮兮的路飞扬,那就……
“你、你们……”孙武退了几步。失声道:“你们把藏经阁的书全偷了出来了。”
“不不不,我们怎么可能做得了这种事呢?”路飞扬摇头道:“藏经阁的书那么多,我们才几个人?搬得太多,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又要被一群秃驴没命的追。我们是预备分个十次来搬,第一次就先搬这些,虽然数量有限,但本本都是jīng华。你看,这本是金钟罩第九关的秘笈,以前还没有人得手流出过,眼下落在我手里,嘿嘿,发达啦。”
太过得意忘形的结果,路飞扬边说边狞笑,刹那间,孙武甚至觉得在他眼中看见闪亮的金钱符号。
“路叔叔。你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哦,什么事情啊?”
“我是慈航静殿的代理掌mén,你在我面前干这种事,以为我会当作没看到吗?”
“呃,看到了又怎么样?你该不会想要出卖自家人吧?”
“这不叫出卖自家人!我说过,不是我们的东西就不可以拿。说了你不听,就算你是长辈,我……我要大义灭亲!”
“哇!大义灭亲不能天天灭啊!好痛,不要欺负残障人士!”
一段根本算不上是战斗的xiǎosāo动很快地结束,孙武押着路飞扬等一干人重回藏经阁。途中路飞扬不断唉声叹气,孙武最初听了很恼火,又看到那几个包袱中隐约露出的书皮封面,确实全部都是慈航静殿的重要武经,分外觉得气恼,但是当藏经阁出现在眼前。孙武却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怒气顿消。
“路、路叔叔,你是不是因为猜到有人会来偷书,所以才先到藏经阁去把书搬走的?”
“啊?敌人?什么敌人?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因为输钱输太多,开赌的组头威胁说要斩手指,我才急着过来搬秘笈抵债的,什么敌人不敌人的,我不知道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路飞扬眼中流露的和煦笑意,却让孙武得到了肯定,刹那间的欣喜,几乎想要跳起来亲吻路飞扬。
到了藏经阁后,孙武所要处理的不是外敌入侵,而是一场xiǎo规模的灾难,路飞扬等人入阁盗书时,一反先前的低调行事,在阁内闹得震天动地,虽然没有敲锣打鼓,但却把每一层书架都推倒,nòng得经书坠地四散,令得负责打理藏经阁的僧侣瞠目结舌,瞪着满地凌luàn的书籍,不晓得要花多少时间来收。
“这个……请各位稍安静一下,我想我大概能理解路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武猜想路飞扬多半是一听到呼伦法王驾xiǎo车出现,便察觉对方意图,匆忙赶来捷足先登,又顺手把书架都推倒,所有武经凌luàn混在一起,敌人纵有通天本领,一时之间也难以在这片书海中找到所需的经典。
稍过片刻,闻讯赶来的香鞭也到了现场,同行的还有妃怜袖,这两个人一到,登时帮上了大忙。
“妃xiǎo姐,你来实在好了,我刚刚稍微看过了一遍,现场没看到其他人物入阁盗经的痕迹,你耳目过人,我想你帮我再探查一次,是否有什么讯息被我遗漏掉的。”
“少爷,那我呢?有什么事情是要jiāo给我做的?”
“有,香菱你做事最有条理,地上这一大片书海就jiāo给你归位了。还有……
嘴巴不要张太大,谢谢。“
孙武简单调配完毕,突然发现周围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同了。本来因为这一战打得莫名其妙,尽是任徜徉在出风头。僧人们觉得这个代理掌mén口中说得慷慨激昂,实际遇到考验就表现不佳,未免令人失望,没想到他dòng悉先机。思虑深远,竟能先料到这一步,不由得令人刮目相看。
“先别这么说,我只是单纯推测,还没有获得证实……唔,希望不要有证实的机会。”
旁人不明白孙武这么说的意思,唯有香麦听出弦外之音,知道孙武是担心前来盗经的异族人未走。那么被妃怜袖给发现了,就势必难免一场恶斗。
“找到了!果然有人侵入!”
妃怜袖超人的感官能力,没有辜负孙武的期望,在藏经阁中找出了人来,尽管对方用特异法宝隐匿声息,把所有的呼吸、心跳声音都遮蔽,可是妃怜袖还是从整个空间的能量变化中把人找到,手一挥,无声的音剑透发而去。一举破去敌人的伪装。
“唉唷!”
一声娇嫩的痛呼传来,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sè,因为这声音听来像是xiǎo孩子的童音,敌人怎么可能会派一个xiǎo孩子来盗经?若是有什么误会,失手伤到孩童,那可就不得了了。
孙武等人循声去找。结果在书堆中发现了一个xiǎoxiǎo的身影,对方赫然是个xiǎonv孩,埋在大堆倒塌的书本里,披头散发,看来好像是在书本倒下的时侯被压着。昏了过去,虽被妃怜袖的音剑破坏机械,但未有伤及本体,仅是在昏mí中叫了声痛,而她相貌甜美,看上去仿佛睡得正熟。让人连出声唤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个……掌mén人,敌人怎么会派xiǎo孩子来偷盗经书?”
僧人们大惑不解,问起了孙武,但在此时赶到的xiǎo殇好进mén,主动应了这一句。
“xiǎo孩子不能盗经吗?原来和尚师父们觉得xiǎo孩子没有杀伤力啊?”
“不不不不,岂敢、岂敢。”
xiǎo殇平时随着孙武进出藏经阁,早已变成了此地的熟面孔,每次孙武在内阅书,xiǎo殇就在外头与看守僧人戏耍,自然又增添了许多牺牲者,现在一看到这xiǎo恶魔来到,众僧虽是又爱又怕,却都很老实地退了出去。
孙武则是被眼前所见给吓了一跳,理由无他,只是因为这个xiǎonv孩自己曾有一面之缘,上次在万佛城中的旧店铺,被纳兰元蝶给撞上,发生混战,这个xiǎonv孩也在场,只不过自己逃脱时,应该在自己怀中的她却离奇失踪了,此事多日来令自己耿耿于怀,却想不到会在这种状况下重遇。
“她的衣服……看起来是异族人的服饰,她是异族人啊!”
孙武想起当日情景,呼伦法王座下四尊者应当是尾随她而来,这xiǎonv孩是呼伦法王一方的人,或许身分还不低,只不过为什么会派她来盗经呢?思索中,xiǎo殇来到身旁,贴着耳朵说话。
“嘿,她的衣服勾起你什么特殊想法吗?要不要脱光她衣服看一看?”
“你、你胡说些什么东西?这种事情是犯罪!是罪大恶极啊!”
冲击太大,少年几乎是惊叫着踉跄后跌,还惊动了外头的武僧,抢进来探视状况。
“掌mén人,怎么了?你为何大叫?这边出了什么事吗?”
“喔,没有什么事啦,掌mén人只是在和我讨论怎么脱光这xiǎo贼的衣服,太过兴奋,所以叫了出来……男人都会这样,半大不xiǎo的也一样,习惯就好。”
“呃!掌、掌mén人,这位xiǎo姑娘还很xiǎo,你……”
“我知道她很xiǎo!问题不是这个……”
“这、这是犯罪……”
“我也知道!”
一边是武僧们瞠目结舌、结结巴巴,一边是少年声嘶力竭、努力辩白,这个画面不但让香鞭笑得弯了腰,就连妃怜袖都忍不住转过头去,低声窃笑,而那名倒在地上昏睡的nv孩也被笑声吵醒。
“肩膀好痛……咦?xiǎo哥哥,你在这里?”
苏醒过来的xiǎonv孩,一点都没有身为窃贼的自觉,为了见到孙武而喜悦不已,就差没有立刻扑上来,而这也再次让在场的三nv摇起头来,武僧们不解其意,孙武自己可是清楚得很。
“你们别想歪啦,我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萝什么杀手。”
“萝莉杀手。”
“xiǎo殇,谢谢你的补充,不过我不是,再次谢谢。”
有礼地拒绝了xiǎo殇的解释,孙武问起xiǎonv孩她的来意,本以为会得到个不清不楚的答案,结果xiǎonv孩耸耸肩,很大方地承认是来拿书的。
“拿书?你是说……偷书吧?”
“不一样的,我拿了再放回来,那就不是偷了啊。”
这种强词夺理的风格,与xiǎo殇如出一辙,孙武一阵苦笑,命武僧们去请各堂长老,会商如何处理此事。
“xiǎo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莫妲芭,xiǎo哥哥,能在这里见到你,人家很高兴喔,尊者们说你就是慈航静殿的方丈,年纪轻轻,好有本事喔。”
“这个不敢当,其实我的本事并不高,对了,你……”
“不过尊者们也说,你是个家庭环境很复杂的人,天妖是你爸爸,皇帝也是你爸爸,xiǎo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啊?”
“问得好,这个问题改天请我爸爸来回答你吧。”
要看到向来开朗的孙武表情yīn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被人把痛脚踩个正着后,他的表情确实是很不好看。
之后,得知此事的众高僧紧急密会,商量该怎么处理,倘若呼伦法王是派其他高手潜入慈航静殿窃书,现在的后果就会非常严重,但此次盗书者仅是一名未解人事的孩童,什么严厉处罚都说不过去,就算谴责呼伦法王一方也不太妥当,因为这弱龄nv孩孤身一人竟能潜入慈航静殿的藏经阁,传了出去,慈航静殿全体面上无光。
左右想不出个办法,看来只有把人送回,但又不能光明正大送回去,这下又陷入一个麻烦问题。
孙武站在mén外,隐约听见高僧们的说话,也觉得有些地方难以索解,特别是派出一个稚龄孩童来盗经,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合常理,呼伦法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看莫妲芭追着xiǎo殇在玩,笑得很开心,好像这些烦扰一点都与她无关,少年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将之前一连串奇异事端相印证后,孙武来到两名天使般的美丽nv孩身边,忐忑不安地开口。
“莫妲芭,你……你就是法王吧?”
第七章 转世轮回.百年星霜
孙武突然问出口的这个想法,乍然冒出,连他自己也觉得吃惊,但当理智稍稍冷静,他便发现自己这么问并非无稽。
万佛城的破商店中,莫妲芭突然出现,出手阔绰,身带大笔金钱,这只能说明她出身不凡,并不能证明什么。但当她从自己怀中离奇消失,孙武就心觉有异。
,怀疑这个xiǎonv孩很不寻常,毕竟她能这样不知不觉地消失,也就能这样不知不觉地给自己一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慈航静殿的藏经阁,绝对是武林中前五大戒备森严之地,不是随便可以侵入的。xiǎo殇和路飞扬能够来去自如,似若几戏,一半正显示他们的非凡之能,一半也是因为他们太熟知慈航静殿的地下通道,那是千百年来反覆兴建与废弃的累积古迹,迄今慈航僧侣们也只拿得出最新版的地道图,却拿不出最完整的地道全图,甚至还想央请两人画一幅出来。
如今,莫妲芭又神出鬼没地潜入进来,如入无人之境,令把守藏经阁的众武僧颜面扫地,这事看似荒唐,其实正显示莫妲芭的非凡本事。一件法宝再神妙,如果没有适格、适合的cào纵者,那就形同废物,xiǎo殇所使用的许多法宝,一旦脱离xiǎo殇之手,其他人用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莫妲芭可以靠法宝掩护潜入藏经阁来,这件事没有表面上这么单纯,她本身的才能占了重要因素。换句话说,她看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孙武曾与任徜徉联手斗过呼伦法王一派,知道若是凭实力硬闯,哪怕是四尊者联手都近不了藏经阁。恐怕非得呼伦法王亲自出马,才有本事闯藏经阁索经,那为何理应由呼伦法王上阵的重头戏,竟然扔给一个xiǎonv孩来作?
回看莫妲芭,这nv孩一副傻呼呼的样子,看起来与她的实际年龄一样天真可爱,绝非作伪,这种状况又该怎么解释呢?
一个几乎已被遗忘的故事,瞬间在孙武地脑中闪过,那是幼时听老爹说过的域外轶闻。据说在域外有某些宗教,其领袖人物并非选出,也非继承,而是透过不断的轮回转生来反覆继位,每一次圆寂后。mén下弟手就必须依照其生前指示。
寻找其转世体,找到后便奉之为主。
当孙武想起香菱说过,呼伦法王的实际年纪没人晓得,几个情报来源也众说纷纭,没一个定案后,他脑中的思路就连贯顾一线。肯定了原先的想法,再次把问题问出口。
“莫妲芭,你……你就是呼伦法王吧?”
这句话问了出来,孙武还有点后悔,哪知道莫妲芭用力地一点头,仿佛孙武只是在问xìng别身分而已的承认了。
“是啊!我是第十三代的,xiǎo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人家没有穿那种礼服出来啊?”
此言一出,震惊到的反而是在场其他人。相较大多数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香菱和xiǎo殇倒是在短暂惊楞后,分别以敲手、点头表露出恍然之情,慢孙武一步想通了问题症结,并且开始短暂jiāo谈。
“喂,万紫楼调查员都是干什么吃的?有时间去查人家的年龄,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查出来?”
“地方太远了,域外的情势很复杂,有些时候传回来的情报会失真,整理情报的人一个失误,就会……不过是有点奇怪,转世活佛我有听说过,但没听说转世到nv孩身上的。”
香菱皱眉说道,而这个说法得到了xiǎodàng的认同,侧过头思索片刻,最后拍掌出声。
“那答案只才一个,这个xiǎo妞……是人妖。”xiǎodàng笑了笑,在香菱肩上一拍,“恭喜你了,专业人员,这是你看了最兴奋的东西吧?”
“我不负责这块专业的……”
在香菱与xiǎo殇的简短谈话中,孙武也向莫妲芭提出同样的疑问,但莫妲芭却侧过头,摊着手,说自己和mén人都不晓得为什么这一世的法王会是nv生,过去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呃,你也不知道吗?那……十三世轮回,你不是有快千年的记忆了?”
“应该有吧,不过那些老徒弟都说,莫妲芭的灵窍还没开,所以没办法真正取回以前的记忆,现在每天只有一个钟头会回复记忆,但记忆回复的时候,莫妲芭也会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唷。”
“一天回复记忆一个钟头?什么时侯?白天还是晚上?”
“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莫妲芭也不知道,反正一天一个钟头,说来就来了。”
听完莫妲芭的话,孙武终于明白了状况,无怪近年来呼伦法王极少见人,原来是因为本代法王转生nv身,开千古未有之奇,就连前代法王的mén下弟子都被吓慌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将此事秘而不宣。
而莫妲芭这个法王也是问题多多,如果照她所言,一天之中只才一个xiǎo时灵窍自开,贯道十三世的知识与经验,那也就代表真正的呼伦法王只有那时才觉醒,一天里头的其他时间,她只是一个纯朴天真的乡下nv孩。需要旁人的保护。
昨日山道上一战后,呼伦法王一行人没有持续上山,而是掉头撤回,背后的理由恐怕就是那一个xiǎo时被耗去。呼伦法王回复成普通的乡下nv孩,mén人不敢继续上山,怕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露出马脚,唯有打道回府。
至于刚才在凉亭中发生的战斗……现在想来,法王mén人那边恐怕比自己更害怕。
“莫妲芭,你跑到这里来,你那边的人知道吗?”
“他们都不晓得啊,出发前我听他们说什么灵窍迟迟没通,既不能延期,也不能等到晚上才来慈航静殿拜山。一切只好随机应变,我听完就自己跑来了,他们可能还以为我坐在那辆车里吧,嘻嘻。”
莫妲芭伸伸xiǎo舌头,笑得很可爱。不过孙武却有些同情她的mén人。那些人现在想必为了法王失踪而阵脚大luàn。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孙武觉得才一件事是要先nòng清楚的,那就是莫妲芭的来意。
“你……你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
“嗯,就是为了要拿书啊,xiǎo哥哥。洗髓经在你手里吗?你是方丈,把书借给人家看嘛。”
nv孩一下子爬在少年的身上,像xiǎo猫一样用鼻端轻碰他面颊,仿佛撒娇似的柔哼出声,孙武脖子一痒,还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莫妲芭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被人拎住衣领给揪了起来。
“少爷。这位xiǎo姐先由我来接待,我想你应该有些东西要讨论,其他的事就稍后再议吧。”
香菱及时出手,把莫妲芭给拎住,孙武正想问是什么事需要讨论,这才发现十数步外有几十双眼睛看着自己。
慈航静殿各堂各院首座!
现在才发现是晚了点,孙武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和莫妲芭的谈话内容,应该都是一等一的机密,似乎不太适合给这么多人听到。这些秘密如果泄漏,对慈航静殿似乎没什么,可是对于莫妲芭那边……
想想果真是不妙,而之后的半个xiǎo时,孙武陷身于复杂的言语阵中,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满身疲惫地与香菱会合。
“什么?她们在藏经阁?”
听僧人这样回报,孙武吓了一跳,急忙赶赴藏经阁,还没踏进去就听到内里传来吵闹声。
“呼伦法王是个xiǎo鬼?有没有搞错?”
一个男子嗓音自藏经阁内传出,正是任徜徉,孙武闻声心中一喜,却又暗叫糟糕,急急忙忙把mén一推,赫然便看到藏经阁内luàn成一团,任徜徉和莫妲芭各站一端,拿起地上的经书往对方扔掷,xiǎo殇和香菱则站在一旁,丝毫不干涉两人之间的恩怨。
“你不是想来偷书吗?这些都是啊,拿去啊!拿去啊!有本事你就拿去!”
“你们这些中土人真狡猾,没本事阻止别人进来盗书,就故意先把书拿走,太诈了!”
“哈哈哈,这叫中土的大智慧,你不服气呜?那谁叫你不早点来呢?”
“你!你这个油嘴滑舌的狐狸脸男!”
“荒唐!谁是狐狸脸男?”
两人每说一句话,就是一本书扔掷过去,任徜徉固然是眼明手快,莫妲芭也开动了法宝,一下子身后竟然多了两双手臂,总共六支手臂捡起书来狂扔,一时间满室都是书册飞舞,如果不是孙武及时喝阻,还不晓得要有多少珍贵善本书籍遭殃。
稍稍问清楚状况,孙武得知任徜徉一清醒后就赶来此地,得知呼伦法王真面目后,也没有以大欺xiǎo的顾虑,就与莫妲芭发生言语冲突。xiǎonv孩对待好脾气的孙武是始终笑语相对,可是碰到摆明来挑衅的任徜徉,那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xiǎo狮子,大胆地还击。
“任兄,你真是的,怎么会和xiǎo你那么多的孩子少起架来呢?莫妲芭,不,法王大人,你远道而来,我们本来该以礼相待,但你的要求太过分,也难怪任兄他会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呢?出家人不是本来就该救人的吗?”
莫妲芭理直气壮的质疑,让孙武听出了弦外之音,追问道:“救人?莫妲芭,你要洗髓经是为了救人吗?”
“是啊,只要有洗髓径里的秘诀,很多人都能够得救,那个银sè面具就是这么说的啊……”
“你说什么?”
莫妲芭轻笑着说话,但一句话出口,却同时引起周围多声惊呼,任徜徉、妃怜袖、香菱脸sè大变,就连xiǎo殇都不自禁地用手捂住嘴巴,一脸不胜惊讶的表情,这让孙武感到非常奇怪。
“等等,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xiǎo殇你也叫?你知道那个银sè面具是什么人?”
“不知道。”
“不知道你叫什么?”
“叫爽的。我看大家那么紧张,所以配合一下凑个气氛,你很介意吗?”
“没有,你爽就好。”
这实在是有些儿童不宜的对话,但孙武此时无暇追究这点,只是想nòng清楚那个令大家闻名sè变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关于面具这个词,孙武是有印象的,依稀记得武沧澜座下的四大御前侍卫统领,就叫做什么四大面具,而自己曾经与其中两人有过jiāo手经验,确实是很强的高手,自己远非其敌。
(狂僧好像是金,另外一个叫铁什么的瘦骨猴应该是铁,那这个银sè面具就是里头的银了。)
孙武思索着,而香菱则是镇定下来,整理好了思绪,向孙武作着报告。
“少爷,四大面具的称号是这五六年才形成,那不过是武沧澜随便搞出来的东西,只要他多收募一名,或是处死一名,随时都可能变成五大或三大面具,但在这四人之中,银sè面具的身分最为特殊,远自十余年前武沧澜尚未登基时,身边就有这么一个戴着银sè面具的怪人随行……”
香菱娓娓道来,把资料时间回溯十多年前,还仅是区区一名皇子的武沧澜,才气初露,已干下数件震惊朝野的大事,而一名与他年纪相仿、始终戴着银sè面具的青年,便在他身边忠实辅佐,完成他的每个命令,辅助主子成事。
在官方的正式纪录上,有关此人的资料甚少,但江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武沧澜能在太平军国之役中迅速崛起,连横合纵,并且暗中铲除掉所有帝位路上的竞争者,这个戴着银sè面具的青年出力甚多,不少极yīn损的谋略均出自其手,由他所掀起的腥风血làng真是数也不清了,每次都伴随着大量人命的消逝……
没人认为武沧澜会有所谓的“友人”,但若这样的人当真存在,这个银sè面具无疑是头号人选。太平军国之役后,在幕后立下无数大功的他,并没有站到幕前来,而是持续待在其专属的黑暗角落,以御前侍卫头子的身分,暗地里为主子完成任务,安静而森冷施展他的谋略……
“除了武沧澜
之外,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近年来他也很少出手,御前侍卫出动的实战任务,几乎都是jiāo给狂僧、铁中堂等人。”
香菱道:“万紫楼的资料中,隶属于银字部的御前侍卫,所持用的军械无论素质或崭新程度,都是四部之冠,武沧澜确实把最好的法宝设备都给了他。”
简单的介绍,孙武已经大致nòng清楚事情状况了。对于这种神秘人物,孙武不禁生出许多幻想,猜测他面具底下的脸到底是何模样,不晓得是丑是俊,又或者是否满脸伤痕,搞不好还是个……
“萝莉!”
xiǎo殇突然的开口,让众人都吃了一惊。但想到这句话蕴含的意义,所有人都不禁大笑,任徜徉笑得尤其失态,就只有孙武。露出面红耳赤的窘态,要xiǎo殇别胡言luàn语。
“有什么胡言luàn语的?萝莉杀手吸引萝莉过来,这是很正常啊,还是你不喜欢被人叫杀手?那叫你萝莉磁铁好了。”
“你刚才没听清楚吗?香菱说得很清楚,那个家伙是男人啊!”
“呼伦法王本来也是男人。”
“这……就算可能变成nv的,但那家伙十几年前就是青丰了,不可能变成xiǎonv孩的。”
“呼伦法王的岁数也破千了,现在还不是变成xiǎonv孩了?”
“又不是什么人都会转世!”
高喊出声的孙武都快跳起来了。自己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年纪幼xiǎo的nv孩,她们又不是自己故意找来的,有什么理由要为此受人责难呢?
“少爷。”觉得不能让情形luàn下去的香菱,开始打断他们两个的谈话,“有一件事情要提醒您,或许每个中土人都很讨厌武沧澜,但如果要说到普天下仇家最多的人,我想能和这位银面具先生竟争的对手恐怕不多。”
孙武立刻被这句话给点醒,察觉到整件事背后的不单纯。或许有什么重大yīn谋涉入在内,连忙转向莫妲芭问话。
“莫妲芭,你是怎么认识那个银sè面具的?他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嗯……这几年,莫妲芭的家乡情形很不好,大家都没有东西吃,两年前又发生瘟疫。死了很多人,莫妲芭的爸爸妈妈在那时侯死掉了,后来,莫妲芭的xiǎo狗也死掉了……”
虽然仅是寥寒数语,但却听得孙武寒máo直竖。明白到中土这边的政治虽然恶劣,各地都是动luàn,但域外的情况恐怕比这边更糟糕,莫妲芭在成为呼伦法王之前,恐怕是过着自己难以想像的穷困……不,甚至是死亡边缘的生活。
依照莫妲芭所言。父nv双亡后,她在饿死边缘被前任法王的mén徒所寻获,接受灌顶仪式成为法王后,整日除了依照专职神官的安排,研习经书与知识外,更经常四出行医,以体内所蕴藏的法王真力运使机械,治疗各地染上瘟疫的灾民。
像这次在慈航静殿附近的义诊,往昔在域外早已不知作过多少回了。
然而,在卫生条件与物质生活双双久缺的情形下,想要彻底根除疫情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法王行医济世救的人多,但病倒的人却更多,结果一段时间忙碌下来,行医变得失去了意义,唯一的好处就是信徒越来越多。
“那些弟子老师都说,每次只要碰到这种民不聊生的时侯,我们的信徒就会特别多……嘿嘿,这样子好像很糟糕……”
莫妲芭吐了吐舌头,笑靥如花,但看在每个人眼中,却都想起中土两大圣宗今时今日的兴盛,似乎也正是建筑在民不聊生的基础上。
“听说,如果前世记忆全部回复,十三世的经验贯通,就能取得教派里头最大的秘宝,也有可能帮人们驱除疫情,不过莫妲芭很没用,到现在只能取回一半的知识,每天也只有一xiǎo时的时间贯通灵窍……”
这样的窘境似乎也让呼伦法王mén下甚感无奈,而后便在这样进退不得的情况下,一个转机出现,来自中土的使者密访呼伦法王。面对那个恶名昭彰,在传闻中yīn狠冷血的银面具男子,四尊者抱持着很强的戒心,但历经几天的秘密会议,四尊者终于被打动。
“四尊者都说,域外现在又穷又luàn,不比中土物资富庶。如果我们到中士弘法传道,就能募集到很多钱,我们把这些钱带回域外,就能帮助很多人……中土有自己的教派。我们如果要在这边有信徒,就要证明我们也很好,四尊者就说我们要上慈航静殿讨教。”
莫妲芭侧头道:“我不喜欢争斗,但他们也告诉我,上慈航静殿不是为了比斗,只是向慈航静殿借书,因为慈航静殿有一本洗髓经,里头的诀窍能够让人强身健体。哪怕只是让人学到一点粗浅皮máo,就大有好处,我们家乡的疫情也可以得到控制,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借洗髓经的。”
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估不到事情峰回路转,居然真相是这个样子。
“喂,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开始想要出卖慈航静殿,把书借出去了?”
这次过来质疑孙武想法的不是xiǎo殇。而是看出他表情有并的任徜徉,但这次孙武却有不同想法,觉得如果是为了普渡众生,借本书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那是慈航静殿的镇寺绝学,哪有可能给你随便传出去!这是武林禁忌的头等大忌,就算你是掌mén。这也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为什么不行?这是救人啊,和尚不是本来就要拯救世人吗?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和那么多人命相比较,一本秘笈应该不算什么吧?”
孙武说得理直气壮,任徜徉和香菱都是一副“事情哪可能这么容易”的表情。但真要想什么劝阻的理由,却又觉得很难说出口,最后还是香菱想了想,开口说话。
“少爷,能救人当然是很好,不过这件事可能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如果单纯只是法王阁下的说法,我们愿意相信,但此事却有那个人牵扯其中,我建议您审慎行事。”
香菱言之成理,孙武也知道自己的思虑有欠周详,碰到这种可能暗藏圈套的状况,鲁莽行事容易堕入别人的诡计,什么事还是别太快下决定比较好。
安全起见,孙武想要把事情再问详细一点,可是一转过头,却看到xiǎo殇很紧张似地凝望自己,手上还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功能的控制器,拇指就凑在按钮旁,好像随时都会按下去一样。
“xiǎo殇,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啊?”
“这是强迫症的一种,我只要呼吸到含氧的空气,就会变得很紧张,不过这种知识太专mén,以你的程度,我很难对你解释清楚。”
“那……你手里的遥控器是干什么用啊?”
“没什么,重要的大事刚刚jiāo代完了,依照xiǎo说与剧本的惯xìng法则,我未雨绸缪,先准备一下。”
孙武似懂非懂,正想再问下去,又意外发现任徜徉蹑手蹑脚,朝xiǎo殇靠近,好像随时都会一下向她飞扑的样子,而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还拼命使眼sè要自己转头。
“任、任兄,你这又是干什么啊?”
“喔,哈哈,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大事刚刚jiāo代完了,依照江湖经验的惯xìng法则,我也做点淮备,嘿嘿,买个xiǎo保险而己,大家别太紧张,没事的……”
任徜徉打着哈哈,一副行若无事的表情,但在场所有人都知谴他很紧张,至于为何紧张,香菱若有所悟,但其他人却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孙武同样是摸不着头脑,只把注意力放在莫妲芭的身上,问她怎么会决定一个人跑来盗书。莫妲芭的回答也很简单,那就是双方明刀明枪地抢夺,成与不成固然难说,即便是成功,两边冲突之下的伤亡也多,还不如自己趁luàn潜入,一个人把经书盗出来,这样牵连的人最少。
“嗯,你这想法不错,但堂堂一代宗师亲自来偷jī摸狗,这件事传了出去,非常不好听,呃……”
孙武本想说以一派宗主之身,行此jī鸣狗盗之事,太不体面,是很被人看不起的行为,但转念一想,做这事的不是什么呼伦法王,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xiǎonv孩,这事说不上什么荣誉不荣誉,即便传了出去,人们也很难拿这种标准来苛责她。
“不过,好奇怪喔……”
“嗯?莫妲芭,什么东西好奇怪啊?”
“那个戴银sè面具的男人明明说,慈航静殿的藏经阁里头除了五大神功,还藏有以前西mén朱yù的武功,可是我这次来怎么找也找不到,是被xiǎo哥哥你们藏起来了吗?”
“这个……我没什么印象耶!”
孙武想起初次见到莫妲芭的时候,她拿了一袋金子去买西mén朱yù的武功秘笈,显然对西mén朱yù的武技甚感兴趣,不过自己身为代理方丈,曾看过藏经阁的书籍目录,里头并没有什么西mén朱yù的秘笈,这应该是误传,而相较之下,自己还更在意莫妲芭说的“五大神功”。
慈航静殿镇寺四大神功,如来神掌、洗髓经、易筋经、金钟罩,名震中土大地,是每个学武之人都知道的事,但自己从没听说有什么第五神功,莫妲芭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显然不是其他人所在意的东西,因为莫妲芭的话一说完,在场众人齐受震动,不单是任徜徉、香菱,就连默默在旁的妃怜袖都改变姿势,被这话题给引起兴趣,反而对什么五大神功毫不在意。
(香菱以前说过,西mén朱yù掌剑双绝,是非常不得了的人物,可是……难道他的掌与剑,比四大镇寺神功还厉害?)
孙武对这异状充满好奇,可是没待他再次寻根究底,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孙武的眼晴还在凝视任徜徉,背后就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可言喻的沉重气势,仿佛一座高耸大山压在背上,千钧重力压得孙武喘不过气,甚至觉得肋骨都要教这股重压迫得裂胸而出。
这份重压的源头,来自一双目光,虽然并未蕴含杀意,却也说不上友好,炯炯目光有若实质,bī得孙武本能地运起金种罩相抗,心中骇然。
藏经阁里的人一直也就那么几个,在孙武背后的人更是只有那么一个。尽管不愿意相信,但孙武仍硬着头皮转过身去,面对那个不幸猜中的想法。
转过头瞬间,少年接触到了一双“古老”的眼瞳。
晶莹剔透的眼眸,与衰老扯不上关系,但孙武从没看过一双眼睛里蕴含着这么多深刻的情感,似喜、似愁,仿佛把悲欢喜乐都融会于这双眼晴里,最后化作一种万物俱凋零的寂然。
倘使这不是人的眼晴,孙武会以为自己正看着一截枯木,本身已经没有生命,但树木的年轮轨迹上却写满百年星霜。
这样的一双眼睛,属于一个拥有数百年经验与智慧的人。
呼伦法王!
第八章 祸起萧墙.近身冷刃
情形的变化不在孙武预计之内,但不是每个人都没料到这种场面的出现。这个异变一发生,早已有备的人立刻采取了行动。
虽然不能凭自己的力量使用法宝,但只要配合填装xìng能源使用,xiǎo殇还是可以发动一些中低级数的法宝。当呼伦法王灵识觉醒,一直紧扣遥控器在手的她,几乎是立即按下了弹shè钮,两道耀眼红光也从脚底冒出。
与xiǎo殇一样保持高度警觉xìng的,还有一个任徜徉。自从得知呼伦法王的真面目后,他就对孙武与各堂各院首座的处理态度有种恐惧,因为像这种不知何时会觉醒的人物,就像一个不知何时会爆开的炸弹,应该尽快处理,甚至第一时间把她丢出寺外或宰掉才对,哪能慢慢讨论处理方案?
觉得这些话说了也没太大意义,任徜徉便来个闷声大发财,不做任何提示,却把注意力全放在xiǎo殇身上,深信这个最懂得明哲保身的nv孩,一定已经察觉危机,并且有所准备。
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xiǎo殇才一按下掣钮,任徜徉就已经飞扑过来,当xiǎo殇离地而起,急扑而来的任徜徉恰好搂抱住她一双xiǎo腿。
“哈、哈哈哈哈~~~~”
任徜徉的笑声还真不是普通得意,简直是笑到抖了起来,两肩一耸一耸,连声音都一颤一颤。
“你们这些笨蛋!看见危险东西就该立刻逃跑,不是像头傻鸟一样在那里聊天,嘿嘿嘿,自求多福吧,要是这样也死不去,我就请你们饮茶,哇哈哈哈!”
笑得太像是故事中的反派大jiān角,这反而让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抱住xiǎo殇双腿,不住地抖肩狞笑,直至xiǎo殇“咻”地一声穿破屋顶飞去,那双靴子都还被任徜徉紧抱在怀中,就看他仿佛成为一尊石像般呆站着,手里紧抱空靴子,笑声变得干燥沙哑,连脸上的狞笑都变成一个僵硬线条,冻结在面上。
“哈……哈……哈……为什么……人……靴子……”
“任兄,我那青梅竹马的同伴曾说过,靴子是用来推进的,人是用来跑的,如果要抱她跑,那最好不要抱靴子。”
“这、这是什么道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和一种叫做多段推进的技术有关。”
孙武答得尴尬,几乎不好意思去看任徜徉冻结住的衰脸,不过这个困扰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只从天而降的巨灵掌,有效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前次在山道上与呼伦法王jiāo手,最后所见到的,就是这一只数尺长宽的巨灵之掌,仿佛雕刻在山壁上的大石佛有了生命,巍峨一掌,崩天裂地而来。当时任徜徉与孙武得到路飞扬之助,又有神秘黑衣人出现,解了两人之危,但这次却没有如此好运道了。
“呸!”
生死顷刻,任徜徉尽显英武本sè,与适才判若两人,双掌一错,身上琉璃佛光流转,便要发动镇寺神掌御敌。不过,连日内频繁运使神掌的后患再次出现,任徜徉才因为催动“佛光初现”而昏厥没多久,现在哪有能力再使一次?一掌还没推出,大口鲜血便狂喷而出,掌势不攻自溃,被那遮天盖地的巨掌贯压而下。
“任兄!”
孙武大叫声中,巨灵之掌消失,地上出现一个好深的掌形凹dòng,里头一片书架与经书的残骸,连附近的墙都给震塌半堵,哪里还有任徜徉的踪影?
“少爷xiǎo心!”
香菱的惊叫声点醒孙武,不及细想,双臂一振,狂催金钟罩护体,金光泛起的同时,一道雪白光柱排山倒海般shè来,正中孙武胸口,刹时间,孙武觉得自己胸前好像被几十根碗口粗的尖石桩狠狠chā了一遍,不但痛得眼前发黑,连脚下都站立不稳,给打得离地而起。
金钟罩最重视下盘稳固,会被人一击打得离地飞起,那立刻便会破罩降关,跌至四关以下。只不过,当初和羽宝簪jiāo手,同样是一招便被打得破罩降关,呼伦法王的能耐犹在宝姑娘之上,这结果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但自己在那之后又有异遇,总不成每次都是同样结果吧?
真气急提,孙武周身乍现红、蓝二气,《易筋》、《洗髓》并施,涤尽全身气血脉络,jīng神大振,连濒临崩溃的金钟罩都威力陡增,竟然生出一股反激震力,让他从那道白光之中给弹出去。
“咳!咳!”
孙武一落地,便是剧烈咳嗽,《易筋》、《洗髓》并施所造成的“拂拭神通”,其实是以强劲真气瞬间贯通经脉,全身气血以平时十倍速度jiāo替、窜流,凭此生出超越平常的大力量,ròu体短暂回复最佳状态。若是让苦茶方丈来施展,这便是久战后调整身体状况,用以发出最强一击的绝妙辅助技巧,可是在孙武、任徜徉的手中,使用这技巧便有些透支体能。
无论如何,能够逃过一劫便是上上大吉,如果不是刚才应变得当,给人轰爆了金钟罩,那便万事皆休。不过,事情并不是这么轻易就结束,正当孙武跪倒在地上的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xiǎoxiǎo年纪,就能施展拂拭神通,慈航静殿的少年掌mén果然不是làng得虚名,幸好本座来得及时,再晚个几年,恐怕本座就制不住你了。”
声音从xiǎonv孩的嗓子发出,却显得异样低沉,还有一种很古怪的模糊,好像十几个大男人同时开口说话一样。
孙武缓慢站起,心里很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全面备战,甚至抢先发动奇袭,否则正面打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是,自己还是觉得应该先nòng清楚,这一仗为什么要打?
“法王阁下,如果你是要《洗髓经》,这点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也许……”
“《洗髓经》关系我域外千万子民的xìng命,本座此行是为此而来,志在必得,但纵使没有《洗髓经》,本座也不能让你多活一刻。”
“我?为什么?”
孙武瞪大眼睛,不了解自己何时与对方有了私怨,否则彼此素不相识,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非杀自己不可的理由。
“……少年,怪只怪……你什么不学,偏偏继承了天妖的武技……”
“啊?为了这个?”
孙武惊呼出声,但呼伦法王却已再次动手,又是一指当胸击来,这次若被击中,肯定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闪避是孙武的第一个念头,但白sè光柱来得好快,几乎是瞬间就来到面前,孙武根本来不及闪躲,幸好旁边有人伸予援手。
“少爷!”
香菱拉住孙武的衣领,在千钧一发之际扯着他后飞,险险避过这夺命一指。白sè光柱没有命中目标,笔直透出,击穿七座书架后,轰塌了藏经阁南面的墙壁,还顺势轰入对面岩层中,力道久久不消,发出阵阵轰隆闷响。
(好厉害!血ròu之躯,到底是怎么练成这种破坏力的?他用的是武功?还是某种法宝?)
孙武记得呼伦法王的几个弟子,都有移植法宝入体,倍增战斗威力,不过莫妲芭还是这么xiǎo的一个孩子,要移植机械入体怎么说都太勉强了,应该不至于冒这种风险才对。
藏经阁是古老建筑,哪里承受得住这等规模的战斗冲击,呼伦法王连出几招,威猛大力摧墙毁柱,早把建筑结构毁得差不多了,香菱拉着孙武往外飞退,从倒塌的墙壁轻巧飞出,只听见藏经阁“轰”的一声响,一楼的左半边崩塌了下来,还连带影响上方的建筑,nòng得整座建筑物摇摇yù坠。
“啊!藏经阁!”
以呼伦法王的神通,这点房屋倒塌自然是伤他不得,孙武心疼的只是那栋古老建筑与内中藏书,经此浩劫不晓得要损失多少。
“少爷,眼下顾不得这些了,先保住我们自身的安全吧!”
香菱拉着孙武高速疾行,几乎是足不点地,数秒间便已离开藏经阁几十尺,但两人飞驰得虽快,心里却始终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受,正觉得奇怪,孙武突然发现两人正下方并非实地,而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两人托捧在掌心。
发现了这件事,孙武与香菱眼前陡然一花,当视线回复清晰,两人赫然身在半倒塌的藏经阁前,适才的那些疾行狂奔,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奇特的效果似非人力所及,孙武登时想起了任徜徉的提点。
(这是……任兄说过的佛陀掌底?)
一声佛唱,从藏经阁的半倒建筑中清亮传出,孙武听不懂异族语,只能依稀猜测这是某个神明的名字,佛唱声中,两人正上方突然一片漆黑,抬头一看,赫然也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朝下压来。
天盖地覆,这是佛陀掌底的合并杀着,香菱见情形不妙,想要拉孙武再次飞逸,哪知道劲道未发,脚底却突然一软,被另一股柔中带韧的真气化去了力道,竟然没能跃起,而且连试几次都是一样,这时香菱才省悟,自己身在敌人的掌中,确实是凡事都被cào控掌握,没有反抗的余地。
巨掌压下,香菱暗忖逃脱不掉,唯有硬拼一记,一只手已经按放在红宝石戒指上,正要咬牙启动,一声尖锐的琴音骤响,两只合围中的手掌突然消失,孙武和香菱从半尺空中摔落下来。
“是妃xiǎo姐!”
孙武这才想起,刚才在藏经阁里的几个人,xiǎo殇逃跑、任徜徉生死不明,还有一个妃怜袖,藏经阁半倒时没有跟着出来,看来也是被埋在下头,只是不晓得用什么方法护住自身,还能够仗义出手。
只不过,对朋友伸予援手的妃怜袖,本身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妙,虽然她的音剑破去了佛陀掌底一击,但呼伦法王的声音却从半毁废墟之下传来。
“……好奇妙的音波武技,这是河洛剑派的外支绝学吧?但这mén绝技要发挥最强威力,你最起码要距离本座百尺之遥,现在你靠得这么近,把自身破绽完全暴露,可知道这一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自身武技的最大缺陷,妃怜袖自己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发声。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弃我的朋友。”
对比起一早就逃离现场的某人,这句话还真是令人感动,但充分的觉悟便要付出代价,妃怜袖话声甫落,半倒的藏经阁废墟内忽然风雷之声大作,好像十几个炸雷在土石下连锁爆开,孙武大惊失sè,但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屡遭重击的藏经阁就整个倒了下去,掀起一阵烟尘。
“妃xiǎo姐!”
“少爷,顾不得了,快走吧!”
香菱拉着孙武想要撤走,不过却慢了一步,虽然这次没有一只巨掌出现拦阻,可是一道白光闪动,呼伦法王的xiǎoxiǎo身影已拦阻在两人之前,双手结印,法相庄严,虽然被压在无数砖石下好一会儿,却没有半点狼狈的颓态。
“可惜了,两位。”
呼伦法王飘身在半空,手中所结的掌印一变,天空之中又是一只巨掌,呼风穿云,以雷霆之势压下,掌力未至,凌厉的大力已将两人脚下土地压得凹陷,出现五指痕迹。
“bī人太甚!”
孙武知道自己没资格硬拼,但看见任徜徉、妃怜袖先后倒下,他觉得自己如果只是一味奔逃,那就太对不起倒下的朋友了。
(催金钟罩吗?这大概催到爆掉都没用吧!别的……唉,还有什么别的,不就是那一百零一招拼命的。)
哀叹自己的处境,孙武却没什么选择,猛吸一口气,劲贯丹田,周身耀眼金光立刻被一层赤红血芒所取代,半空中的巨掌受到一股无形大力干扰,压力立刻减了几分。
重压骤轻,香菱一回复活动能力,马上就想拉着孙武逃去,但手一伸出,却被赤芒灼痛肌肤,这才明白此时的孙武已是生人勿近。眼看孙武被一层血光所笼罩,被巨掌压出凹痕的地面却渐渐平复,甚至还有点逐步隆起,香菱当下做出判断,率先飞出血光笼罩的范围,不让自己成
为孙武分心的理由。
香菱的判断很正确,孙武暗自松了口气,因为天妖的魔掌一经发动,便会吸蚀周遭所有的生命,香菱如果不走,一定会被血光侵筋蚀ròu。只是,香菱的离开不代表问题结束,一切难题才刚刚开始,运使魔掌果然不是人类该做的事,前奏掌劲固然bī得呼伦法王的巨掌轰不下来,但对内也造成压力,孙武不知道血蛭虫能否承受得住,但自己全身骨头痛到仿佛正一根根被排出体外,这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果然是天妖的魔掌!”
呼伦法王一声叹息,也不见他怎么施劲,“佛陀掌底”的威力陡增数倍,震溃前段的血光,笔直贯压而下。这压力直传到孙武身上,bī得他将神掌威力再次推升,血芒大盛,丝丝赤红光束扫向四面八方,巨掌虽能遮天蔽日,却是无法掩盖住这璀璨的血光。
要发动神掌,孙武本身的力量还差得远,必须动到那股禁忌的力量。虽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严重,但眼前却没得选择了,丹田中阵阵悸动,佛血舍利的能量已经被正式牵动,随时都会似山洪般爆发出来。
但就在这一瞬间,孙武正下方的地面破裂,一双手臂裂地而出,紧抓住孙武的脚踝,力道奇大,事情又发生得突然,孙武心头剧震,险些就走岔内息,怎料那双手臂似无恶意,抓住他一双脚踝后,沛然内力源源不绝地输送进来。
这股内力之强,堪称孙武生平仅见,更难得的是圆熟jīng纯,走的更是平和王道,强而不bī人,与神掌的jīng微之处一脉相通,登时起了共鸣,取代佛血舍利的狂暴能量,成为孙武发掌的主力。
正邪能量jiāo替,围绕在孙武周身的血芒一下子消失无踪,跟着便是柔和的雪白佛光绽放,尽驱十方黑暗,圣焰熊熊,遍照大千,那只遮天盖日的巨掌,在浩瀚佛光之下,几次催劲都无法侵入佛光范围,反而迅速融解在佛光之中。
身为发掌之人,再没有谁比孙武更能体会这一式正宗神掌的高明。自从见识过如来魔掌吸蚀一切生命的恐怖威力后,孙武本来以为杀xìng不如魔掌的神掌在实战上相形见绌,却不料正宗神掌在武学上另辟捷径,别有一功。
(比起魔掌,正宗神掌的威力在于化纳包容,佛陀掌底的有形气劲与佛光接触后,迅速被化消分解,就快要被散解光了,这……不伤人而克敌制胜,我喜欢这样的武功!)
惊讶于这样的发现,孙武欣喜得两眼放光,差点连自己正在比武都给忘了。纯正的“佛光初现”,威力比在任徜徉手上还强上数倍,佛陀掌底逊之一筹,渐渐给比了下去,眼见胜券在握,孙武却突然惊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地下帮我的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懂得使用神掌的?该不会是任兄吧?但任兄的内力可没有这么高……啊!)
想到任徜徉,孙武登时记起一件事,那日在薪火台上,各堂各院首座要阻止自己就任掌mén,任徜徉在他们身后催运神掌,bī迫他们不得阻拦,双方正自僵持不下,任徜徉的掌劲忽然如有神助,力量不住攀升,终于bī得各堂各院首座俯首,而那时任徜徉所发的劲道,便与下方这双手臂所传来的力量一样,毫无分别。
(换句话说,就是这人帮了任兄一把,让我登上了掌mén大位。他是谁?这么帮我们有何目的?)
孙武心神略分,战场上已经生出变化,本来神掌已力压佛陀掌底,眼看呼伦法王就要败阵,可是凌空盘坐的她双掌翻飞,不知怎么做的,肩上、背后竟然多生出两双手臂。
法宝?乾坤六臂。
之前莫妲芭与任徜徉比试掷书时,也曾启动这法宝,但此刻用于实战,这项奇形法宝的威力才真正展现。六只手臂,或是独立结印,或是相互配合,无论是两两一变、三二一变,都各有独特变化,短短十数秒间,已经结了百多个复杂手印。
呼伦法王的武技,与结印手法很有关系,而他此时所结法印之繁复,让孙武想到“森罗大印法”这mén慈航绝学。大印法在呼伦法王手中使出,威力比之前那名改造ròu体的弟子强逾数倍,其具体效果则是配合佛陀掌底而显现,那个几乎已被分解殆尽的巨大手掌,转眼之间重组起来。
“啊!”
孙武吃惊地看见巨掌的五指屈伸,结扣法印,刹时间周遭空间的能量被引动,狂风大作,凝聚成冲击震波直撞过来,与扩散中的柔和佛光一接触,两股大力同时爆开。
剧烈震波袭来,孙武首当其冲,身不由主地被扫了出去,但半空中一道红影急掠而来,将他适时接住,没有狼狈地摔砸在地上。
“少爷,你平安没事吧?”
香菱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因为不管怎么想,以孙武目前的力量,都不可能从运使神掌的巨大代价中全身而退,但被震抛出来的他,看来除了一脸疲惫外便无大碍,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没事,那个呼伦法王真是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接下神掌一击的!”
孙武晓得香菱并没有看到那一双手,因为当时自己周身被赤芒笼罩,外人很难看得清楚,不过在自己被抛震出去的瞬间,那双手同受气劲震dàng,松了开来,自己看到那双手臂是裹在黑袖子、黑手套中,如无意外,他应该就是上次破去玲珑宝塔,救了自己与任徜徉的神秘黑衣人。
这意外的一战,孙武发现了不少事,而在神秘高手的充分支援下,发出一记神掌的自己,虽是全身虚脱,险些站不起来,但却是毫发无伤,这可是再好也不过的惊喜。
只是,这样的欣喜没能够维持太久,因为当香菱带着孙武回到地面,两人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那仍漂浮在半空中的呼伦法王。
光只有一个呼伦法王,情形已经够糟糕了,而当四尊者从天而降,分别飘立在呼伦法王四方守卫时,孙武更不知道这一仗该怎么打下去。
(真是太不公平了,只有敌人才有援军吗?我们这边的同伴到哪里去了?)
孙武侧眼望向旁边,香菱的表情变得很不一样,她凝视着四尊者,眼神看来充满斗志,好像很想上去打一场,弥补刚才什么都帮不上的无力感,这种神情让孙武心惊ròu跳,生怕她真的卯起来去单挑四尊者。
所幸,迟来的援军终于到了,一个呼伦法王要潜入藏经阁,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四尊者一同闯入,这便惊动了慈航静殿的众高僧。各堂各院首座一起赶到现场,眼见是这等情形,连忙将孙武与香菱给护住,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呼伦法王!你到敝寺大肆破坏,究竟意yù何为?”
堪称是慈航静殿二号人物的佛光院首座苦星,见到藏经阁被破坏的惨状后,脸sè大变,一反平时的和蔼面容,怒气腾腾地质问,并且很快就与四大尊者jiāo上手。
战斗规模迅速扩大,虽然呼伦法王一语不发,调息运气,不参与战斗,可是四尊者却与慈航高僧们战了起来。四尊者持用不同法宝,不住发出各种强光、声波的攻击,威力极强;众高僧尽管占了人数优势,却恪守名mén大派的风范,同样也只派出四名老僧应战,余人则是站在孙武身旁护卫。
四尊者的法宝杀伤力很大,但四名高僧分别施展慈航绝学,充沛内力运到拳掌之上,赫然能以血ròu之躯相抗,丝毫不落下风,一掌挥出,轻易把当胸shè来的光束给卸开,在地上炸出个土坑,令孙武实际见识到慈航静殿的神妙武功。
下场战斗的高僧中,苦岩禅师正是修练金钟罩的高手,第八关的金钟罩一催运护身,灿烂金光bī得人睁不开眼,虽然穿着灰sè僧袍,但远远看去,实在很像是一尊金属雕像;四尊者中唯一的nvxìng:朱雀尊者,屡次向他发shè冲击音波,全被金钟罩的罡气给挡住,没有一发能造成实质伤害。
四尊者最初是联手而战,并且有一套合击技法配合,把本身的优点加倍强化,压得四名高僧仅能防御,但战斗进行十多分钟后,局势突然一变,四名高僧在承受攻击的同时,竟是极有默契地移动到适合位置,骤然发难,一下子就把四尊者之间的联系与配合给切断,变成了四人各自为战,单打独斗的情形。
这样一来,情势顿时改观,四尊者的攻击威力骤减,反过来落在下风。孙武既惊喜于战局的演变,又讶异于四高僧老辣犀利的战术,看来任徜徉的评价不尽其实,慈航静殿的高僧们未必就是只懂修练,不通实战。
“少爷,呼伦法王……”
香菱的警告没有说完,因为调息完毕的呼伦法王已经率先抢攻,扣指弹shè,三道雪亮光柱直shè而来。孙武犹在运使神掌后的虚脱状态,未及回气,围绕在他周身的高僧们纷纷出手,以自身拿手绝技护卫掌mén人。
“慈航静殿的土地上,外来之人休得猖狂!”
虽是以众敌一,但慈航静殿诸般绝学观音手、擒龙爪、无相指,一起施展起来,那场面也确实壮观,把孙武周遭守得有如铁桶一般,呼伦法王几次攻击都无法侵入。
自从进入慈航静殿以来,孙武几乎是独力奋战,不曾从寺方得到什么帮助,现在看到众高僧全力保护自己,还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得到一群有力的靠山。
呼伦法王久攻不下,指力忽然生变,一指弹出,跟着又是两道雪白光柱后发先至,三道指劲撞在一起,炸成震天巨爆,冲击威力横扫四面,众高僧接之不下,防御阵形登时出现破口。
巧计破开高僧们的防御网,呼伦法王又是一指shè来,孙武避之不及,只得将金钟罩催运到顶峰,预备以自身气功硬接下这一指,哪知金钟劲甫运,腰侧忽然剧痛,竟然是给某件锋锐事物破开金钟罩,cr体内,百忙中侧眼一看,只看到一个露在外头的黄金xiǎo柄。
(是慈航静殿戒律院的破金锥!)
由修练《易筋经》的高僧以特殊功法铸造,专mén用来对付金钟罩的神奇法器,全寺只有两把,现在自己腰上chā了一把,下手的一定是慈航静殿中人,应该就是刚才围在附近的高僧之一,趁luàn动手,果然将自己奇袭成功。
腰间一痛,呼伦法王的索命指劲已到面前,雪白光柱几乎亮得让人无法睁眼,孙武暗忖这次可能逃不过,正预备承受重击,一道窈窕倩影却闪电飙来,拦挡在自己身前。
第一章 云起涛生.魔动山河
一场高水准的武斗,往往是瞬息万变,很容易就发生一些超乎先前预期的意外,这一点香菱早就深有体会,并且有充份自信,能够冷静地处理各种变局。
长久以来,香菱在这一点上信心十足,不过直到这一天,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xiǎo看了这种江湖生涯的潜在危机。
如果孙武的做事风格与己类似,那么自己的智慧就能发挥作用,劝谏他趋吉避凶,把灾祸在浮现上来之前便摘除掉。
如果自己没有被封印力量,凭藉着自己的武功与法宝,即使是强行蛮干,也可以解决掉很多很多的“麻烦事”。
智慧、力量,香菱相信这是最有力的两件筹码,妥善使用这两件武器,自己可以无惧一切。可是……太多的意外接踵而来,最后导致这两件筹码输得干干净净,自己必须空手上赌桌,在退无可退的情形下,玩起孤注一掷的游戏。
战斗发生时,孙武看不到背后所发生的事,但香菱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眼便认出攻向孙武腰侧的法器,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东西。金钟罩扬威中土逾千年,各种针对开发的破解武技、法宝,不计其数,而其中最能够发挥效果的,就是在太平军国时期,由慈航静殿所开发的破金锥,由戒律院所保管,专mén制裁犯有重大恶行的金钟罩高手,第九关以下的钟罩碰到它,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这件法器,对孙武绝对有威胁xìng,香菱一见便知道不妙,刹那间。
一个自xiǎo便深种的信念在脑中流过。
忠实护卫主子、誓死护卫主子,这指的是同一件事,却又有着决心上的分别。就香菱而言,自己所接受的命令是前者,在命令的意义上,并没有升格到后者的必要,然而,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她就己经冲奔出去。
万紫楼的身法快捷,天下无双。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香菱虽然能在法器伤人之前赶到,却已经做不了什么。破金锥刺入孙武体内。
金钟罩被破,呼伦法王的指劲气柱直轰孙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