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浅毅的陪伴下,念恩留恋地漫步在马托拉集市里。
集市很热闹,道路两边的商铺里,有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珊瑚,银器,地毯。
马托拉集市迄今仍保持着古来的风貌,屋顶是木质的,雕镂着伊斯兰风格的花纹。
念恩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隧道,流转在这充满浓郁阿拉伯风情的古镇上。
这就是她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土地!
这里有金色的沙漠,碧蓝的海湾,壮丽的王宫,小巷深处还有许许多多传统的阿拉伯小房。
马斯喀特城很美,依山临海,山势峭拔多姿,与海水相映,蔚为壮观。
可是不管这苍翠的群山蔚蓝的海面有多美,阿曼终究不是她的家。
疯狂的想念台湾,想念哥哥!
自从醒来后,她就疯狂的想要回家!
不远处,一座白色圆顶房屋下的露天咖啡馆里,沐浴在阳光下,一身华衣美服的却格外高雅素洁的秋深,正远远的向他们挥着手。
意外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秋深,念恩的心骤然一暖,无论何时,秋深如春风般温润恬淡的笑容,总能为念恩带来最深的平静与信赖。
看着念恩淡淡哀愁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浅毅一直揪着的心也跟着明媚起来。
念恩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过层层人群,走到秋深那边,无奈,浅毅牢牢的扶着她,她想快,却一步也快不了。
直到他们入座,秋深才细细地端详起念恩的脸色,眉头微蹙:“你的气色差了。”
念恩摸了摸日益消瘦的脸,笑得有些苦涩,可眉宇间却难掩欣喜:“秋深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深怔了怔,放下手中的咖啡,若有所思的看向浅毅,又转向念恩,然后笑了:“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真好听,只是你刚刚叫我什么?”
“秋深。。。。。。叔。。。。。。”念恩心虚,尴尬地低头,却在无意间瞥见被浅毅握得已然泛青的指关节,心中一痛,硬生生地改口道:“爸!”
浅毅冰冷的双手紧紧地裹着念恩的手,玻璃似的眼瞳中藏着一份深沉的痛苦,嘴角却勾勒出一抹笑容:“爸,怎么那么巧?”
秋深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底多了几分惆怅,勉强地笑道:“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就出来走走,没想到遇见你们,怎么样,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浅毅为念恩点了一杯果汁,自己则随意的点了一杯咖啡:“都收拾好了!”
想着和儿子才相聚短短的一年,现在又要分离了,秋深是满心的不舍:“回到台湾,要好好的照顾念恩和自己,还有蕾蕾,孩子小,你们要格外的细心才行。”
念恩拢了拢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对了,秋。。。。。。爸,我走后,我妈那边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你妈妈一直都很坚强,让我想照顾也无从着手,倒是你,整天让人操心,回台北后,一定要注意好好调养身体,看着浅毅为你一天天的憔悴我可心疼。”秋深动容地看着念恩,眼底有深深的无奈。
念恩闻言,微微一怔,忍不住转头,将目光凝注在浅毅脸上,眼前的男子,安静,挺秀,冷逸,温润,睿智敏锐,风姿出众,是造物主情有独钟的艺术品,可才短短的一个星期而已,他竟然这般憔悴苍白的脸色,眼底的血丝,都在明显的昭示着疲惫与劳累和精神体力无限度透支,都是为了她吗??
一时间,念恩的心底有万千莫名情绪流窜!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秋深突然问。
浅毅搅着杯中的果汁,微笑道:“明天就走。”
“明天?”秋深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声音幽远淡渺,却涌着一股别样的情绪:“那么快啊!”
“爸!”念恩抬头,表情柔和,却隐透着一股清冷的淡漠:“有一件事,在离开阿曼之前,我很想弄清楚!”
“什么?”
念恩鼓起勇气,走进秋深深如汪洋的眼底,吐露出这三年来一直深藏心底的悲伤:“你和我妈认识那么久,你一定知道她和我爸之间的事,为什么她当年明明没有死,却要说自己死了?”
秋深看着念恩:“她确实死了。”
“什么?”
秋深用最平静的微笑淹没了念恩心中的疑惑:“那个爱着尹治,爱着生活的华若诗,在你出生之后就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行尸走肉却肩挑巨担的阿曼王妃。”
“我不懂?”念恩迷茫地摇头:“二十多年了,我爸爸为她做尽了一切,可她居然可以狠心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如果她是真心爱他,又怎么会对他那么残忍。有什么比爱情亲情更重要的?”
秋深坚定地道:“有,责任。”
看着茫然不解的念恩,秋深的面色有些疲倦:“念恩,你妈妈一生都活在自己的责任之中,她爱你,爱你的父亲,可是,她的立场由不得她有自己的选择。她身上肩负着更大更重的责任,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不管她生活有多痛苦,她依然执着的坚守着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