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桂花树下坐下,握着手说起话儿来。
“老二,三年不见,你还是不见长大。”
“大哥,京师那个什么翰墨书院把我可给闷死了!”
“爹让你到京师读书,也是为你的前程着想嘛。咱家世代为商,虽然撑起这个大户门面,但没有个做官的,到底是让人瞧不上眼呀!”
“那大哥你熟读圣贤,为何不叫你去,偏挑上我这个没有坐性的?!”
云少爷微微一笑:“如果我的身体能够将就,还用得着辛苦你吗?”
这时,金莲为这哥儿俩送来了桂花茶。先递给哲少爷。哲少爷一把接过来,大手在金莲温润的手背上抚过。金莲赶紧把手一缩,又端起另一杯茶,给云少爷。云少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侍完茶,金莲远远地侍立。
过一会儿,云少爷说:
“老二,你这三年在京师,爹和我也听说了不少荒唐事呀!”
“荒唐事?”
“爹送你到京师,是巴望你求得一纸半纸功名,好光宗耀祖。你却偏爱和那帮满口风花雪月的所谓文人雅士搅在一起,整天做诗做赋,于功名前途却无半点用心。”
“大哥——”
“做诗做赋也倒罢了,到底不离笔墨,可是你成天去招惹那些烟花女子又是何苦来!”
“大哥,又是爱嚼舌头的二舅爷递的话儿吧?”
“大家还不是为着你好。”
“大哥,连你也说这样的话!”
“好了,咱哥儿俩难得相聚,这几句话你慢慢琢磨吧......”
哥儿俩又攀谈起来。
潘金莲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谈论京师的趣闻,不时听到阵阵笑声。
阳光洒在三个人身上。
在潘金莲的记忆中,这位哲少爷最是放荡不羁。
哲少爷比金莲大两岁,却十分顽劣。
潘府只三位少爷,大少爷潘云为嫡出,性格沉静,于文章功名十分下功夫,熟读圣贤,知书达理。
可惜从小得了肺痨病,是无可指望了。
二少爷潘哲性格刚好相反,顽劣成性。一日没有片刻安宁,不是打烂花瓶,就是烧掉邻家晾在院子里的衣物。
读私塾,教师被他气跑了十八个。
稍微大一点,又和家里的丫头偷鸡摸狗,虚凤假凰。
哲少爷虽是庶出,但因为潘家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有点指望,所以倒受到阖府上下百般宠爱,顽劣之性自是愈演愈烈。
十七岁上,家里看看实在不象话,就把他送到京师翰墨书院。
原想京师师道尊严,再加上有开茶庄的二舅爷照应,自当收敛些。
如今看来,倒是更不如前了。
而三少爷潘备,今年才十一岁,根本就还是个孩子。请了个教师在家,也不见得能有个什么出息,只是在私塾有人管管罢了。
自从这位哲少爷回来,沉寂已久的潘府又热闹起来。
哲少爷是最善在脂粉堆里打堆的,而潘府是清河县首富,家里大小丫鬟共有三十六个。他一回来阖府就闹得鸡飞狗跳。好在潘金莲这里有云少爷,哲少爷还不敢太放肆。 潘金莲每每见到哲少爷,也正色以待,绝无半点轻佻的话出口。这倒使哲少爷对这个丫头另眼相看。
其实,有哪一个少女不怀春呢,更何况花样年华的潘金莲。
不过,在这深宅大院,爱情只是遥不可及的月光,仿佛就在身边,却难以把握。
对云少爷那若有若无的爱,潘金莲心存感激,却难以共鸣。毕竟由于云少爷身患肺痨病,早已散失男性功能,不能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至于哲少爷,虽然对自己眉眼传情,有意无意地制造亲密接触,不过是一只狼在虎视自己的猎物吧,这个登徒浪子又能寄托什么呢?!
潘金莲花样的心里,也曾想象过自己的白马王子,却仿佛总想不真切。就象月亮,一忽儿是一张脸。
只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丫鬟,会有自己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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