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就见月魄缓缓的睁开眼,目光虽然显得有些涣散,但几个眨眼后便迅速恢复清明,炯炯有神的望向拓跋勃烈,让人几乎看不出她是个虚弱的病人。
望着她冷漠的小脸,他不禁勾唇打趣问:“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冰冷眸光随即朝他射去,月魄硬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
只是这看似再轻松不过的动作,却耗掉她不少力气,甚至牵扯到衣裳底下的伤口,让原就苍白的小脸更加苍白,她却始终抿紧小嘴,拒绝发出任何喘息。
深邃灰眸掠过一丝波光,他看着她坚忍傲然的神情,嘴角不禁扬得更高,直到她坐好,才将温热的麦粥搁到她手上。
“喝药前,先吃点东西。”
看着碗里的麦粥,月魄也不客气,拿起碗里的汤匙就开始进食。
她不在乎自己压根儿就没胃口,也不在乎麦粥味道究竟如何,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将温热的麦粥往肚里吞,奋力与病痛搏斗。
她原本早就坐好赴死的准备,但如今她死里逃生,就代表她命不该绝,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再回到南朝,将那些该死的狗官人渣尽数铲除。
也许是她的眼神泄露出太多的杀气,也许拓跋勃烈天生就敏锐过人,他竟看穿她的想法,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回到南朝。”
她抬起头,冷冷的望向他。
“为了缉拿你,如今南朝上下全贴满了你的画像,大批边军也在边境周围大肆搜索,看来是打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好判断你的死活。”
登位以后,他虽不再兴兵作战,对南朝转守为攻,却没有疏于防备。
百里长的边境四处都有潜伏的军马,日夜监视南朝大军的一举一动,此外南朝中也有不少他派出去的探子,他对南朝几乎是了若指掌,只要他想,随时都可将那腐败不堪的南朝一举击溃,但此举却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一夙恩怨,三世烽火,百年荒芜,这场战争已经打得够久了,两国百姓都付出太过沉重的代价,如今他只想重新整顿北国,给所有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
“你知道我是谁?”她问,总算开口说话。
他扯起唇角,觑了眼她随时搁在身边的一对弦月弯刀。
“不难得知,你的兵器相当特殊,放眼整个南朝,只有一名刺客会持一对弦月弯刀刺杀官兵。”
“既然知道我是刺客,为什么还要救我?你有什么目的?”她面无表情的问,知道天下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这话等你病养好了再谈。”他四两拨千斤,没轻易说出答案,却也间接承认他对她确实有所目的。
她波澜不兴,只是舀起麦粥继续吞着,没有试图追问。
他虽然救了她,却不代表会永远留下她,之所以不顾族民抗议留下她,是因为她有利用的价值,而她不需知道太多,只需要在痊愈之后任他利用,偿还他的救命之恩。
他达到他的目的,她捡回一条命,很公平。
看着她淡定不语,无畏无惧的模样,他轻轻扬眉,瞬间明白她厉害的不只是过人的身手和坚韧的意志,还有缜密镇定的心思。
南朝头号通缉要犯,果然其来有自。
薄唇更扬,他看着她毫不文雅的将麦粥大口吞下,直到麦粥丁点不剩,才放下木碗,主动拿起托盘上的汤药。
药汤的色泽与先前略有不同,她敏锐的立刻注意到这点,却仍然毫无胆怯的将汤药一口饮尽。
放下药碗,她注意到他自托盘上拿起那叠白布。
“脱掉你身上的衣裳。”掀开白布的同时,他也低声命令。
平凡小脸没有任何波动,却在瞬间散发出令人发毛的寒意,她盯着他,就像是一头野兽盯着该死的猎人。
他扬眉,轻轻低笑。“我没有棱辱女人的恶习,只是帮你上些药。”
“我可以自己来。”她冷飕飕地道。
“你无法替背上的伤口上药。”他说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