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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72/发表对文章的感想

kinki Posted: May 13 2005, 01: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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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新加坡是个没什么惊喜的城市,好在­干­净整洁,气候对我们一帮北方人来说,就有些偏热了。五月中热得昏天黑地,稍微动动就是一身汗。我妈是个思想挺开放,还有点逗的老太太,见到什么都新奇,时不时给她训上几句,惹得晓风在一边偷笑,倒也算是旅行的小乐趣。我们很久没这么朝朝暮暮相处,平时紧张忙碌追名逐利,还真没意识到错过了多少珍贵的时光。晓风说,旅行的好处,是可以尝试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没人认识,比较能够做回自己。他说得挺有道理,这一路上的几天,心境轻松,不必象平时那般谨言慎行,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不知不觉地呈现出本来的自己,却浑然不知。

在新逗留的最后一天,安排的是购物。白天我妈在乌节路走了一天,大大小小的礼物,大部分都是给她双胞胎孙子的。我觉得男人和女人在购物上的分别简直大到不象一个星球的物种。每个不同的商场,导游大概给一个多小时,我妈是一分钟都不浪费的那种,好象东西都是白给的,我就纳闷,她平时勤俭节约的美德都到哪里去了。她念念有词说,家里亲戚那么多,都知道我出来旅游,怎么好空手回去?我跟晓风基本上就成了免费提包的劳工。下午的时候,晓风趁妈上洗手间的时候问我:

“你还没给珊珊姐买东西吧?”

我忽然一楞,从离开D市,我竟似乎把这个人给忘了,更别提想着给她买礼物。好歹她是我未婚妻,心里怎么能一点也不核计?真是的,唉……顿时有些惭愧。晓风接着说:

“还是在这里买吧!到了泰国就没什么合适的了。”

这小子心怎么比针尖儿还细?高珊珊收礼物,绝对不是那种看心意的人,小礼物非名牌压根儿取悦不了她。晓风见我一脸难堪,愁眉不展,朝对面扬了扬下巴:

“看见那间卡地亚珠宝没有?你过去速战速决,阿姨出来,我就说你也去洗手间了,帮你挡一会儿。”

“啊……那我,我得买什么好?”

晓风瞪了我一眼,“她是你女朋友还是我女朋友?那是个名牌店,你买什么她都能挺高兴的。”

说的也是。反正高珊珊只看价钱,不在乎心意。那里的东西真贵,好在我对她一向挺慷慨的。最后我买了条手链,听晓风的建议,速战速决,连店员长篇大论的解释都没时间听,付了钱就出来,前后不过十多分钟就搞定。后来晓风批评我,说你怎么那么土啊?人家推销的故事通常都浪漫动人,就是给你这种嘴笨心粗的男人准备的,省得在送礼物的时候跟个木头似的,礼物配上体现心意的故事才能事半功倍。我就奇怪了,你说他个同­性­恋,怎么追女人比我还在行?

那天晚上,我妈是真累了,而且第二天是早班飞机,她早早就上床休息。我跟晓风却都不怎么困,于是坐在酒店的露天酒吧,喝着冰啤酒,享受着难得凉爽的夜,还有热带不太美丽的夏日星空。我跟他很久很久没这么坐聊天喝酒了,坐在我身边不太说话,却安静聆听的再不是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已经长大,而我,错过了他的成长。开始一直都是我在说话,慢慢地,也许因为他被我的健谈打动,也许单纯是因为多喝了几杯啤酒,他开始说他自己,说他在“宁夏”的工作,甚至谈到了那个叫夏纯刚的人,谈到几年前的事件。他说那时候夏纯刚还在“宁夏”唱歌,对他挺照顾的。虽然没挑明,可都知道他们是一种人。

“那你们是那种关系么?”我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晓风立刻否定,“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朋友,他几年前就跟他朋友去北京组乐队了,你们打架那天,他是回来取一些离开前寄存在我家里的东西。”

“哦,”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似乎松了一口气,还带着那么点很欠揍的喜悦。“那,那次闹到派出所那次,到底是怎么样的误会?”

晓风惊诧于我对那件事的耿耿于怀,他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思量了一刹那才说:

“那天我们两个都喝了酒,认错人了,才会……”

我没继续追问他跟夏纯刚谁认错了人,既然夏有男朋友,大概他是把晓风当成心上人吻了吧?那他看见我还发什么脾气,跟我对不起他似的!这个流氓!晓风后来说,哥你绝对是个聪明人,就是有时候迟钝起来,笨得跟猪没差别。我说那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晓风又喝­干­了一杯,他酒量锻炼得不错,脸­色­一点也没变。我们又天南地北地聊到半夜,才起身回房间。住的酒店靠海,因为晚了,观光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随着电梯升起来,灯火辉煌的港湾尽收眼底,远处是一片漆黑的开阔海面,夜­色­正迷人。晓风跟我并肩站着,目光穿透重重夜­色­,落在海天交接的似那一线之间,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悦耳:

“哥,我知道你对我挺失望的……可我保证会洁身自好……我还是你们的那个晓风,从来也没改变过。”

他温暖的气息就在我的身畔,他的手离我那么近,似乎通过空气,感受得到他强劲的脉搏,我没说话,为了克制心中那股想去握住他的冲动,靠近他的那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吉隆坡平淡无奇,更显出曼谷的香艳。到的第一天就看了慕名很久的人妖表演,我妈惊叹着,还替人家感到惋惜,生为男儿身,却不能做个男子汉。演出结束后,人妖站在广场上,收费跟游客合影,我妈的同情心一下飞到九霄云外,她能钻能挤,几乎跟每一个都合了影。晚上的节目多是要格外收费,当地的导游更毫不掩饰地问我要不要额外的服务。我说你没看见我妈亲自上阵监督么?我还想活着回国呢!他死皮赖脸地说到泰国来,带女人就不能尽兴了!我心里把他骂了一百八十遍,恨不得抽他。­操­,要想嫖还用到泰国么,不小心还抱个人妖!我妈兴奋了这么多天,­精­力明显不如前两天,吃了晚饭就上床睡了。我找到晓风,问他愿不愿意去夜游湄南河。我来之前买了本旅游书,说湄南河白天看很赃,晚上风景却不错。晓风挺高兴,原来他也在看那本书,只是没敢主动提出来,现在经我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兴致。我们到楼下的大厅,联系了个会讲中文的当地导游,带我们来到一个夜市。我跟晓风吃着路边摊,喝啤酒的时候,他已经跟当地人谈好,租了一艘小船游览两个小时,八百铢,他在这里等我们。我觉得价钱不错,于是拎上一打冰啤酒,跟晓风上船了。那是艘小巧的机动船,这么说是因为我跟晓风卧躺着,加上船家坐在船头,我那啤酒都没地儿了,只能放在肚皮上。船小,噪音却不大,这一点挺好,我开始还跟晓风肩并肩坐着,看着河两边的热闹,河上吹来的风有些湿闷,我们两个的领子都解开两个扣子,把手里冰镇过的瓶子在脖子胸口滚着,借以降温。慢慢地,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干­脆躺下来,面对着深蓝的天空。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带来一股说不出爽。晓风指着正从船边经过的一座寺庙让我看:

“我们白天去过那里。记得么?这附近应该有很多‘观音鱼’的。”

我没记住。白天晚上的差别真大,泰国的建筑善用大­色­彩,到了晚上一切颜­色­都失了真,朦朦胧胧地只剩轮廓。我的眼睛缓缓地停在晓风的肩膀处,他很瘦,却又瘦得不难看,锁骨耸着,勾画着美好的弧线。

“怎么了?”

晓风转过头,把我从那楞楞的注视里猛地拉了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注意一个男人的身体,连忙调整视线,不料晓风又正侧头对着我,我这么一扬头,嘴­唇­擦过他的下巴,碰上他的嘴 ……我们都短暂地呆了一下,看着彼此的眼睛里象蒙了雾,不真切,却谁也没动。我看见岸边近水佛像的轮廓,高高的槟榔树映在天幕下的毛毛头,我听见水流正撞击上船身,河边­妇­女搓衣服的沙沙声……晓风的嘴­唇­,温热而柔软……

他坚持那次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间,嘴­唇­仅仅是碰上了“一点点”而已。他比我年轻,记忆自然比我可靠,可为什么那短暂的一瞬间,肌肤相碰的一刹那,在我,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久?长久到我数得出他每一根睫毛,读得到他眼睛里藏得很深很深的内容,甚至,多年来模糊笼罩在我们之间的丝丝缕缕的纠缠,都在那次凝望里,看得那么清楚……

12

回到D市以后,我有点闹心,嗯,实话实说,是非常闹心,工作的时候也不能集中­精­力,跟高珊珊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时常走神,­干­那事儿都心不在焉。她挺不满意,话里有话地说你在泰国累到了吧?我本来心情就乱七八糟,被她这么一讽刺,说话的口气就挺冲:

“我妈跟着,我能胡来?再说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真想女人了还用去泰国么?”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高珊珊对我总有些优越感,时不时爱训我两句,慢慢岁数大了,她脾气收敛了不少,可我对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挺和气的。所以这一发脾气,她挺顾忌的,也没敢顶撞。

“我去厨房给你泡点茶降降火。”

她翻身下床,就那么一丝不挂地出了卧室。我妈今天去晓风那里住了,高珊珊立刻就恢复了平时大胆的风格,她对自己的身材一向不是一般地自信。前两天在网上看了一段话,说“女人十八岁以前,要有个好家庭,十八岁到三十五岁要有个好容貌,三十五岁以后要有个好脾气。”高珊珊恐怕是少数符合条件的幸运女人之一。可是从泰国回来,心里一直有个影子模模糊糊地晃来晃去,扰的我心神不安。我不敢去联想和确定,总盼望着过段日子就好了,可我简直不敢想象,刚刚在高珊珊身上缠绵的时候,有那么飞逝而过的瞬间,象是陷入梦境,身下那个人恍恍惚惚,竟变成了,晓风。我隐隐地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可我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公司的业务繁忙起来,我一直在努力争取的一个韩国客户终于定下来。我跟郭建明都挺高兴,出去喝酒的时候互相打气,发誓一定要把这宗买卖做好。郭建明最近跟老婆闹得挺凶,到了要离婚分家产的地步。加上那晚他有点喝高了,一直在发牢­骚­,甚至说:

“女人不一般啊,结婚前怎么看也没看透,如今家大业大,一眨眼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长夏,高珊珊比我家那口子更有城府,我劝你慎重,省得将来后悔!”

我“嘿嘿”笑着:“你可别抬举她了,她能有嫂子厉害?”

我们两个算是多年的老朋友,彼此几乎无话不说,可我没跟他说心里对晓风的怪感觉,跟高珊珊结婚为了什么,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或者说我害怕知道。然而,郭建明的确说中了我的一件心事,我对结婚不如开始时那么热衷了。我越来越多地会去想一个人,想每当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的一刻,天地之间突如其来的模糊眩晕……

转眼到了六月末,天气忽拉就热起来,我跟高珊珊的缘分却好象走到了尽头。订婚前三天,她父亲突然中风进了医院,情况一度挺严重,医院差点下了病危通知,可老头硬挺过来了。高珊珊对她爸挺孝顺的,一直在病床边陪着,订婚酒席自然是取消了。可我看得出高珊珊挺咯应这个的,她老是问我,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没缘分啊?准备这么长时间,最后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会不会是不祥的兆头?我说你是接受无 神 论 教育的共 产 党 员,怎么也来封建迷信这一套?她脸上带着少见的落寞,说,长夏,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你了,我真的输不起。我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胡乱地拨拉着她的短发,说你瞎想什么!心却在无意间漏跳了一拍。

因为订婚酒席取消,加上双胞胎放暑假,没人照顾,我妈七月中就回家了,那时晓风跟冯哥去了北京不在D市。她临走前跑中医院开了个解暑降火的方子,又配了不少中药,包成一份一份,让我给晓风捎去。

“他一到夏天身体老是犯毛病,你让他按照方子煎着吃。要是没时间就花钱,他家楼下对面的诊所就给煎了。”

那天他没上班,冯哥说他生病,今晚唱不了。我连忙拎着药去找他。晓风出来开门的时候,鼻头红红的。

“怎么了?冯哥说你病了?”

“热伤风。”他说话带着浓重鼻音,“你怎么来了?”

我提起手里的药包:“妈给你买的药,让你煎着吃。”

“哦。”他接过去,转身走进厨房,“吃晚饭了么?”

“没呢!”我在屋子绕了一圈。他似乎做了些装修,房间焕然一新,“你这里不是租的么?怎么还给装修了?”

“嗯,房东移民了,要卖,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也习惯了,就买下来。上个月才倒出时间简单装修一下。”

我觉得让个病人给自己做饭有些难为情,于是邀他出去吃。他家里住在港湾桥附近,附近很多不错的饭馆。可他不愿意出去吃,我心里想这么多年,他节省的习惯还真一点都没变。趁他在厨房忙碌,我四处看着,他有个巨大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看来他喜欢看书的习惯还是没变,上面满满地摆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几张像片,有我妈跟双胞胎的合影,晓风在“宁夏”的演出照片,夏纯刚乐队的照片……隐藏在角落里,被其他照片掩盖着的一张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慢慢地把它从后面抽出来,心里忽然塌陷了一块儿。那是晓风十五六的时候,我们到D市森林动物园玩,我妈在大猩猩圈外面帮我俩拍的。那时候他还很瘦小,我是典型的北方男人的高大,更显得他是个小不点儿。我于是假装自己是人猿泰山,伸出壮硕的手臂把他圈在胸前,脸上更做出巨猿的表情。晓风的脸红扑扑,却笑得很灿烂……凝视着那张照片良久,才从往事中挣扎出来。有些温暖的时光,如果不是某个镜头的提醒,恐怕要永生都被尘封在角落里。我回头,注视着厨房里的背影,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闪过那擦­唇­而过的瞬间,他的眼睛忽然忘记了掩饰,对我的渴望。有些事,是不是只要不说出口,就能权当做没发生?

晓风的餐厅不大,与厨房相连,十分­精­致,落地窗外有个小阳台,可以看见远处灯火通明的海港。我忽然想起在新加坡看海的时候,他就说将来的家一定要安在一个能看见海景的地方。那天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衣,海边风大,衣襟被海风掀起,撩过我的手背,有点儿痒,握烟的手指头不禁抖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去记忆与他相处的细节?那是不是他慢慢转换着身份,走进我生命的轨迹?

吃过饭,我帮他把碗收拾到厨房。他大概看出我没想走的架势,从冰箱里拎了两罐喜力,让我自己喝。我知道他生病吃了药,不能喝,就没勉强他。阳台的门拉开了一半,他家楼层挺高,劲风吹进来,一点都没有夏天的闷热。他蜷坐在藤椅里,隔一会儿打个喷嚏。我记得他小时候打喷嚏的时候,我妈都跟着一句“长命百岁。”我就会取笑说,你当我们晓风是王八么?活那么久?晓风会很认真地纠正我:

“哥,千年王八万年龟,人就能活一百岁。”

我问他前段时间去北京做什么,他说冯哥介绍了个演出机会。我说你行呀,都开始走|­茓­了。他笑得差点呛了,说哥你懂什么叫走|­茓­么?我这一辈子就在“宁夏”混了,能唱多久就唱多久,然后就退休,一个人旅行去。他的语调流露着一种难言的寂寞,仿佛一个人走了很久,还要再做计划,如何孤身走完将来。那晚的月亮真他妈的亮,屋子里没点灯,他坐的那地方正落在一片月光里,而我被一片­阴­影遮蔽了身体,遮蔽了心灵。我们都不再说话,却同时意识到一股微妙的空气正弥漫在彼此之间,他甚至不敢抬眼看我,而我却一直盯着他,盯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而有些轻微颤抖的身体,过了良久,连我都被自己猝然打破寂静的声音吓得只吐了几个字,就嘎然而止:

“湄南河那晚,我们……”

他似乎在等我把话说完,见我迟迟不肯再开口,才起身对我说:

“哥,你回家吧!我吃完药就犯困。”

声音里带着点儿象是失望的情绪。

我站在他的门外,先是依靠着门抽烟,过了一会儿,顺着门滑下身体,蹲坐在他门口。我想可能是喝多了,浑身没劲,两条腿就是迈不开步了。从走廊的那扇蒙着厚尘的破窗看出去,月亮升得很高,变小了,可还是那么亮……当时我并不知道晓风就坐在门的另一边……后来他说那晚坐到窗户里看不见月亮了,我说,月亮跑我那扇窗户外面了。他“嗯”一声,说你今晚到“宁夏”来听歌吧!我说你给我唱什么?他说,“月亮代表我的心。”

13

我从小就粗心大意,经过了小学对女生的讨厌,中学时对异­性­的向往,高中的时候光顾着打篮球和考大学,上大学的时候是人生最迷惘的时期,经历了很多事件,对人生和社会的看法开始充满愤怒。在遇到高珊珊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留下记忆的罗曼史。只有跟她,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却说不上什么爱情,她曾经总结,她出现的不是时候,从报社到开公司,我对金钱和事业充满了野心的十几年,她说她投注了全部的青春,可在我心里依旧是个小老婆,我对她的敷衍多于真诚。而当我终于在爱情上开了窍的时候,她已经人老珠黄,被晓风轻而易举地取代了。其实我想说,我跟她,谁也没真爱过谁。

那天晚上高珊珊的脾气来得完全没有预兆。在“锦江”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闷闷不乐,我一提出去“宁夏”听完歌再回家,她立刻说:

“要去你自己去,我反正是不去。”

“家乐福”门前照样塞车,我看着前面好几辆101电车挤在一起,半天也没动地儿,心里有些烦躁。

“有这功夫走都走回去了。”我低声抱怨。

她没吱声,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女人心海底针,能猜透哄明白的真不是一般战士。高珊珊毕竟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她不会做委曲求全状,有问题肯定提出来解决:

“你最近怎么老去‘宁夏’?”

什么叫老去?以前她比我去的勤多了,如今我跟晓风往来频繁之后,她反倒不怎么去了,连我有时候约她晚上过去,她都语气不悦地拒绝。

“晓风一个人住我妈不放心,让我多照顾他。”

“就你还能照顾人?”高珊珊不屑一顾,“再说他在外面混那么多年,比你还油呢!你俩在一起还指不定谁照顾谁。”

“这是怎么说话呢?晓风那孩子心地单纯得很,你留点口德吧!”

我有些不高兴。高珊珊对晓风的态度转变得特别大,她以前是拉着晓风当救命稻草往我身边靠,如今把人说得这么难听,不是过河拆桥么?我的心忽然灵机一动,她该不是嗅到什么了吧?这人一点不白给,心眼儿多,察言观­色­谁也不如她。

在楼下停好车,我刚把车钥匙拔出来,她坐着没动,却忽然说:

“以后少去吧,晓风看你的眼神不对。”

果然是有话要讲。我慢慢把钥匙收进公文包,心里反复思量对策,嘴上无所谓地应着:“怎么不一样了?”

“长夏,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而你现在,”

高珊珊郑重其事地盯着我的脸,“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成功的中年男人。”

“这还没结婚呢,你就防上了。可这也太扯了吧?”我嗤笑着说。

“我们那婚还结的成么?”她的声音瞬间透着谙哑,一双长手盘在胸前,滴水不漏地盯着我,“长夏,昨天晚上你抱我的时候,叫着他的名字。”

我喝多了,脑袋不清醒,对这茬儿一点儿记忆也没有,自然也不会承认:

“醉话你也听?我昨天晚上叫的人不止晓风吧?”

“你还跟我打马虎眼?”她脸上一副摊牌的决然,“他对你的心,我早就看出来了,而你从旅行回来整个人都不对,成天往‘宁夏’跑,在那里你的眼睛就围着他转,我在你身边就跟空气似的,我不是傻子,并且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拿出来好好谈一谈。”

“选在这儿谈?”我摊手询问,天还不是太晚,小区里时有邻居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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