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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8月份,常有理在建材店租了一个小‘门’面,升级当老板了。‘摸’爬滚打这到多年,也该有自己的事业了。
8月21日这一天,常有理接了第一批生意,他在店‘门’口焊着一个大铁架,我帮他递递工具赚个工人的钱。
[姓潘的,不接电话你试试!]这是我挂了五个电话之后,收到的短信。
在菲菲第六次打来电话后,我便接了起来。常有理也松开了电焊上的开关,噪音也停了下来。
“潘哥哥,我家火灶里的炉灰满了,水缸里也没水了,地里的庄稼也长满了杂草,跟我回家替我妈把这些活干了。”如果是我遇到这种迟接的电话定会先把对方臭骂一顿,才会谈接下来的事,菲菲居然丝毫都没有在意这个,小小年纪如此老练。
我二话不说便挂了电话,片刻,铃声又响了,我也接起了。
“姓潘的,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开着车去你家,吊死在你家大‘门’口。”最后通牒的声音。
我不耐烦地喊:“你去我家干什么,我说我不去你家了吗?”
菲菲欢喜地笑道:“去就行,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她的喜怒哀乐,瞬息万变。
“我现在在工作,去不了。”不工作也不去。
“你当工人一天能赚几个钱?小看你呢!我现在桃河桥口,如果你赶下午两点到不了的话,选好你的死法。”
“太远,过不去。”洛城土话的念法听起来像是太原。
“就算你在北京给我打车回来,多少钱‘奶’‘奶’给你报销。”话罢,不等应声菲菲便决定‘性’地挂了电话。
常有理将电焊面罩拿开,笑着对我说:“是个‘女’的给你打电话呢?是你找的对象吧?快去吧!我这里不着急的,叫王有才帮我也行。”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关系。”我浅笑。
“终身大事还不要紧,什么事才要紧,快去吧你。”常有理哈哈大笑了起来。
常有理先预付了我两百块的工钱,我进店里换掉了工作服,便坐公‘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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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从桃河桥公‘交’站下来,菲菲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杀了出来,招呼我上了车。
“我不跟你睡是不是?”刚一进车厢,坐都没坐稳菲菲便甩了句这话,话锋里还带着埋怨之意。
“你又犯什么神经病?”我瞪着她,硬声。
“我爸妈现在都老了身体不行,你帮我爸妈干点气力活怎么了?我又不白用你?”菲菲的双手紧抓方向盘,侧过面噼哩啪啦的一顿斥责。f
不服气来打我啊!敢吗你?窝囊废
“今天晚上我要跟依依一起去看电影,电影票都买好了,没空跟你扯这些没用的。”说着,我从内兜里掏出掏出了两张电影票,向她的眼底摆了去。
菲菲瞅都没瞅,就像没这事似的,从仪表盘上拿过了手机,拨出了电话:“潘姐姐,忙什么呢?”
“菲菲,我说多少次了,你直接叫我姐姐就行了,干嘛总加个潘字,别扭死了。”电话那头潘天凤附和的笑。
“我叫‘浪’‘浪’跟我回家给我妈妈过生日,他说他怕你怀疑他是去鱼乐城了,不敢去。”
“他在不在你身边,让他接电话。”好像她掌控着我的生死似的,说话的语气很是坚决。
菲菲的脸上‘露’着‘阴’险的笑纹,喉咙里却发出了可怜巴巴的冤屈音调,还有意地将通音孔往自己嘴角边挨了挨:“潘哥哥,姐姐叫你接电话呢!”那个恶心样好像被欺负的是她一样。
“我不接。”我拉长音线,不屑的口‘吻’。
“小弟,没事的,你放心大胆地去吧!爸妈那边我替你摆平。”潘天凤也不管我接没接电话,更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替我下了决定。
“谢谢了,姐姐。”说完谢谢后菲菲还长长地冷笑了一声,手指还没有离开挂机键,态度立马就变得猖狂,“姓潘的,我在咱姐姐面前,给足你面子了,别***不识抬举。”
是你自己假惺惺装清纯,却说成是给我留面子,老子可不是白痴。
“请你搞清楚了,潘天凤是我的姐姐,别总是咱咱的叫。”我白了她一眼。
遇到对她不利,或者是惹她生气的问题,菲菲总会转移话题。她从扶手箱掏出了一个戒指盒,欣然打开,讲解道:“我原本打算叫着你一块去选的,但是我知道你这个‘混’蛋肯定不去,所以,自作主张选了这对情侣戒指。它叫凤上龙下,在粉黛饰界买的。”
我直视着前挡风玻璃,瞅都没瞅一眼。
菲菲将戒指盒往我脸前一托,嘱咐开来:“今晚回到我家后,你就对我爸妈说这对戒指是你买的,然后再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跟我爸妈提一下向我求婚的事,最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如果我爸妈问你在哪里上班你就说在银行,如果我爸妈问你家在哪里,你就说开发区的‘玉’龙‘花’园。千万记住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以前在天上天坐过台,还被大老板b养过的事。”说着,菲菲拿出一只凤戒指戴到了自己的右手中指上,方才拿起那只凰戒指,笑着对我说道:“把你的右手伸过来,戴上了这个戒指后,你就正式嫁给我了。”
从古至今都是男人给‘女’人戴戒指的吧,再说了,就算是入赘,也没有‘女’人娶男人这一说吧!
“我不要,也不跟你回家,你另请高明吧!”我的面部僵硬,冷冷地说。
“这可是白金的,这一对就五千九百九十九!”什么样的说辞就配着什么样的语气,只是这个数字怎么听怎么像电视里的诈骗广告。
“白金戒指,我没有戴过也买不起,但是,我不稀罕。”我的朋友,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的价值观,但确实是这样下的决定,“你娶我?我嫁给你?我堂堂七尺男儿能让你这样的羞辱。”
菲菲怒目相视,口气生硬:“姓潘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我当过小姐是不是?真有骨气是个男子汉的话你就去娶个良家,跟我在这里牛‘逼’哄哄的算什么本事?你说你要车没车,要房没房,要钱没钱,你拿什么跟‘奶’‘奶’我在这里讨价还价的?要嫌也是我先嫌你是一个穷光蛋。”停顿片刻,又挑起眉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戒指你要不要?”
“看清楚我的嘴‘唇’跟舌头,我不要!”我睁大眼,指着自己的嘴巴,强声说。
“我艹你老爸外挂你外公,不给你来点硬的,你***不知道***厉害。”菲菲要发飚了,“姓潘的,‘奶’‘奶’我这辈子还就是讹上你了。”说着,便硬生生地拽过了我的左胳膊,撇住了左手中指。
我吃力地将胳膊甩了回来:“你给我滚开,神经病。”
菲菲紧捏着那只戒指,伸出手,喝道:“敢不听***话,找死啊你!主动地把胳膊伸过来,不然老娘抓烂你的蛋。”说着,便又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又一次吃力地拽开了她的纠葛,戒指也丢到了车厢里的某一个角落,怒目圆睁:“菲菲,你还要让我重复多少遍,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缠着我!”
“姓潘的,你这句话扎疼我的心了。”菲菲绷紧下颌,目不转睛地瞪着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鬼知道她真流泪假流泪。
“爱了又太累,不爱又心碎……”这是我为依依设定的来电铃声,独家的。
“老公,你几点干完活?我今天下班早,蒸了大米,等你回来了我再炒菜。”电话那头依依温馨的声音。
“快完了,七点前就回去了。”挂机后,我用握着手机的手,点‘弄’着菲菲的脸,“今晚,我要回家和依依共进晚餐,另外,这些天我跟着常有理一起做着一个广告牌,我每天都很忙的,没时间跟你玩,你不来烦我。”甫毕,我甩‘门’而去。
我的朋友,你是不是要问我看电影的事,哈哈,那是我从常有理的店里出来时,从他的桌子上拿的两张过期影票。
菲菲将上半身扒过了副架势,急速地摇下了车窗,将纸巾盒砸上了我的后背,深深地戳中了我的心事:“潘誉!你别以为你会写小说就了不起,你写了这么多年现在不是还是一副穷酸样吗?瞧瞧人家韩寒,郭敬明,当前明月都是上千万的资产,你算个**啊你!再写十年你也成不了作家,走着瞧‘奶’‘奶’非把这个事给你兜出去不可。敢顶我的脸,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哭着跪在我的脚底下求我收留你,你就是娶小姐的命!”
我从来都没有自诩过自己是什么作家,只是身边的人经常这样地称呼我,更多的还是嘲笑与玩‘弄’。我不能生气,也不能应声。
“‘浪’‘浪’,干什么了?”“牛了,写小说了。”
“什么学历就写小说,丢人显眼。”
骗子,白痴,傻子,装作家。多少年了,多少次了,我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这样的抨击与身边的人茶前饭后的消遣。
有的人闲下来时喜欢搓麻将,我闲下来时就喜欢写写东西,我也没有妄想自己会成为什么大作家,这只是一种喜好而已。你们就当我把搓麻将的时间,用来写作了可以吗?为什么天天搓麻将的人没有人抨击,没有人嘲笑,我只是写写日记,就遭到这么多的人取笑?还有没有天理。
我最最反感最最讨厌最最不能容忍别人拿这个事来戳我,我猛地回过了头,鼻孔喷烟,两眼爆裂,双耳喷火,发丝直上青天。积压多年的怨气,真想集中暴发一次,冲上去海扁她一顿。
菲菲毫不视弱,将身子翻过架势座,倏地从车厢里蹿了出来,大步流星地绕过车头,扑到了我的跟前,怒目嗔视:“伤你自尊了是不是?心情不爽了是不是?不服气来打我啊!敢吗你?窝囊废。”
你别督促我上去跟菲菲干架,我估计我的身手打不过她。
我将铁拳稍松鼻息放慢,不能让她看着我憋屈的样子乐上了天。我要时刻保持快乐的心情,就算气炸了心房,也要用笑容去面对死神。
“潘誉,‘奶’‘奶’我非把你爸气得崩断血管,把你妈气进太平间。我不把你家搅得‘鸡’犬不宁,这事不算完。”菲菲吊着眼,恐吓道。
“什么叫这事不算完,你走你的阳关道发你的大财,我过我的独木桥赚我的小钱,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事?我欠你什么了?”我喝道。
“行,行,行,潘誉,你小子行,睡了‘奶’‘奶’不认帐。”菲菲不住地点着下巴,紧咬牙关,语气嚣张,不可一世,“敢不顺我的心思,看‘奶’‘奶’我整死你!”音落,菲菲紧绷了脸皮,大跨步地回到了车里,扬长而去。
我目送着汽车远去的节奏,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的想法很矛盾,我的心异常的‘乱’。
其实,我的态度并没有嘴上说的那样坚决,我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比任何人都要犹豫。
我也不知道我对菲菲的拒绝是对还是错,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真的犯傻,真的白痴,总之,一句话,我不会做对起依依的事。
在我怅然的回过身,准备去坐公‘交’时,突然,电话响了。
“小弟,我说,你的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潘天凤想说些什么,就算是一个小学生也能猜中十之**,别听她扯了。我并没有挂机,便将手机扔口袋里了让她一个人独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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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8月22日,中午。
大早晨六点就开干,忙活了一个早晨总算是完工了。
午饭时,在店里摆了张矮桌,常有理又到外面的小饭店整了几个硬菜,我们喝着啤酒分享着胜利的喜悦。f
有钱就是老大,谁管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突然,潘天凤推开了玻璃‘门’,款款地走进了店里,笑道:“哟,小常,当老板了 。”
小菜吃着小酒喝着,又展望着美好的未来,本来‘挺’乐呵的,潘天凤这一进屋,一副苦瓜脸便涌上了我的心头,刚送到嘴边的‘肥’‘肉’又摔回了盘子里。常有理却很热情,忙将自己的板凳让出去,“咦,姐,你怎么来了。吃饭没,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吃过了,‘浪’‘浪’一直没回家,我找他有点事要谈。”说着,潘天凤迎过来,笑嘻嘻地注视着我。
常有理在场,我还真拉不下脸跟潘天凤斗嘴,勉强抬起头敷衍般笑了笑。
“姐,吃不吃饭,你坐下来吧,总站着干嘛。”潘天凤没坐下,常有理也一直站着。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站着吧!”潘天凤浅笑。
貌似常有理听出了弦外之音,点了点头:“想起来了,隔壁的老王让我给他看看电路,饭也吃完了我也该去了。你们帮我看会店,我去去就来。”话罢,不等挽留便出屋了。
“老姐,您老人家大架光临,有什么指教吗?”终于把刚才那块‘肥’‘肉’重新喂进嘴里了,真香呢!
“我说小弟,你的思想能不能跟着点时代的脚步。”潘天凤端坐了下来,手心往桌角一拍,瞅着我的那个眼神都是直勾的,“那可是白金戒指啊!五千九百九。我在饭店当领班,累死累活的两个多月才能赚得下这么多钱,除了日常消耗,四个月才能攒得下这个数。就算攒下了也余不出钱来买戒指。菲菲现成地送了到你的手里,不要也就罢了还给人家扔回去了,你说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老姐,你只看到她有钱,你就不说这个白金戒指是她用什么样的钱买来的?你就不说她的钱干净不干净,都是怎么赚来的?”我的脸颊微红,脑袋有点昏沉,用筷子点指着半空,朗声说。
潘天凤瞳孔一紧,呛了一个鼻息后,又将右手挥舞在头顶加强着语气,扯着嗓‘门’喝了起来:“有钱就是老大,谁管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凝思片刻,又说:“菲菲的爸妈都是农民,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又有车又有房,用脚指头想一想也知道她的钱是怎么来的。可是,当她开着a6行驶在马路上,穿着名牌走在大街上时,有谁在笑话她?有谁在骂她的钱不干净?这就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你要是没有钱就没有人愿意跟你打‘交’道,你要是没有钱就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房子,汽车,‘毛’爷爷就算你不让别人占你的光,只要你有这些东西在,别人也不敢小看你。小弟,你看开一点好吗?你的那套思想已经淘汰了,跟着时代的‘潮’流走才是正道,不然,你一辈子都发不财。”
“你们这些‘女’人都鬼‘迷’心窍了吗?”我猛灌了一口啤酒,吃力地用手背抹了下嘴角,喝道,“别人主动挨上你,是因为你的钱。如果你没有钱,这些人瞅都不会瞅你一眼,这样的朋友能‘交’吗?”比如赵天。
“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当你穷困潦倒的时候,能够帮助你的,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比如雪姐和文丽。
“人活着,是为了健康,为了幸福,为了快乐,不是炫耀,不是虚荣,不是钱!”比如我这个白痴。
“老姐,你总是说我脑子不开窍,说我落伍,说我发不了财。我今天就告诉你,虽然我没有车没房没存款,但是,我有像名正像常有理像王有才像文静一样‘交’心的朋友,就算是半夜一点我醉倒在了马路上,我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打电话,他们二话不说立马就能到。我还有我最爱的‘女’人依依,每天晚上,我干完活回到地下室,我们一起做饭一起谈心,虽然生活艰苦了一些,但是,在我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今天,我的身边还有这样重情重义的朋友,还有这样同甘共苦的‘女’人,我觉得我自己活得很快乐很开心。五十多万奥迪a6,六十多万的楼房,这些东西我没有,但是我也不眼红。因为这些东西给不了这样的朋友,给不了我这样的‘女’人。”话罢,我将筷子飞进了饭菜里,没心情吃了。
由于牙齿绷得过紧,潘天凤的牙缝里还挤出了细碎的滋滋声:“你小子病得不轻呢!谁会跟钱过不去?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文邹邹的讲话,咱就是平民老百姓,没有这么高尚。”
我又从饭菜里捡回了筷子,用手心捋去了上端的油渍,大吃大喝了起来。
潘天凤长长地舒了口气,声调在瞬间降了下去,语重心长地说:“小弟,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两个淘气鬼总是跟爸爸要零‘花’钱买一‘毛’钱两个的糖果吃,你一个我一个。有一天,我们跟妈妈去‘玉’米地里干活时,在路过村口的小煤窑时,偶然看到爸爸像牲口一样拉着一个人力车从‘洞’口往‘洞’外拉煤的样子。我上去问爸爸为什么自己拉,驴子哪里去了。爸爸说驴子被老板借给亲戚耕地去了,只能自己拉。这时正好有一个挎着篮子卖油条的大妈路过,爸爸‘花’了五‘毛’钱,一人给了我们一根油条。我们坐在小煤窑外的木桩子上吃着油条,约定好再也不跟爸爸要零‘花’钱。”
我也压低了声音:“因为我们‘交’不了学费,妈妈跟小煤窑的老板讨要拖欠爸爸的工资,煤老板不给。当爸爸再跟煤老板要钱时,煤老板却昧着良心说,拖欠的工资妈妈上次来时全要走了。就这样,爸爸才离开那个小煤窑,到了砖厂搬砖的。”那个不得好死的黑心老板姓杨,外地人,是个文盲,老子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浑蛋的嘴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德报怨感化世人,少***跟我扯这个,老子修佛也不成菩萨,没这么高尚。姓杨的,敢欺压你大爷,等着遗臭万年吧!
我的朋友,你不要跟我说为什么不惊公之类的迟来办法。当时我和姐姐还小,加之,庄稼人的法律意识都很淡薄。
我又说:“那是我们家最苦的一段日子,我们一家人整整吃了两个月的酸菜,而且,菜里没有一滴油,村里的供销社也不赊给我们。记得,妈妈一次蒸很多‘玉’米窝窝,一吃就是好几顿。上课时,我还经常出现头晕,恶心的情况。后来,妈妈推着那辆老爷车在大街上捡破烂,用收废品换来的钱才买回了一斤‘鸡’蛋。那顿晚饭,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饭香。”这些事至今记忆犹新,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过这些,只是和姐姐单独在一起时才会提一下。
潘天凤凄切地说:“你一直不回家,还不知道吧,皮八的爸爸上个月去逝了。死的时候,脸皮很白,吊着眼珠,喉咙里不断吐着灰‘色’的痰,说话的声音像是绵羊叫。”
“好可怜啊!这是得的什么病?”虽说我与皮八有点过节,但是,遇到这样的事还是要慰问一下的。
“皮八他爸在砖厂磨了三十年的砖粉,得的是硅肺病。没有三险五金,过年的福利也只是领两包食盐,就这样还压着两年的工资一直没有结。三十年如一日地受苦受累,等到累死的一天,人生也到了尽头。皮八四处向亲戚朋友借钱,在他筹到五万块钱准备预付给医院时,皮八他爸哭着对他说,他的病是治不好的不要再‘浪’费钱了。第二天,拒绝服‘药’,就这样安心地去了。菲菲曾经说过,穷人得了病只能在家里等死,但是,穷人有了钱该死还得死啊!”
潘天凤说到这里眼角湿润了:“上个月爸爸跟我说,煤矿的铁锹他快铲不动,我才介绍他到市里的一个小区当保安。爸爸五十多岁了,你以为我就愿意让爸爸去站岗吗?你以为我就愿意看着妈妈在超市里拖地板吗?我就不想让咱爸妈在家里享福吗?可是我力不从心啊?我能为我们这个家补贴多少呢?还是要靠你这个当儿子的啊!”
潘天凤‘抽’噎了几声,捞出手帕抹了把泪:“现在农村人娶个老婆不说要车要房,也不说酒席宴会,只是彩礼钱就要八万八,瞧着吧明年还会涨价。你说你现在靠着打零工,一天赚着一百块钱,什么时候才能攒下老婆本?你指望爸妈能给你贴补多少?我们家就是这个条件,你想娶良家你娶得起吗?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没有钱没有权你一辈子都要受苦受累,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窝窝囊囊活着不说,还不得好死。我真的好害怕,皮八他爸的事会发生我们一家人的身上啊!”
“娶个2‘奶’不丢人的,只要这个2‘奶’有钱,没有人会笑话你。”潘天凤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现在到大街上发个征婚广告,就说是2‘奶’要嫁人,贴车贴房贴‘女’人,你看有多少男人会上来抢?”f
貂皮大衣,两万三
我强声道:“老姐,菲菲是想让我这一辈子都给她当牛做马 。”
潘天凤同样硬气:“只要有钱,当牛做马又有什么不可以!”半晌,又低声道,“我是支持你跟菲菲在一起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听过卖儿卖‘女’卖媳‘妇’,没听说过卖‘女’婿的。
生过孩子的‘女’人是不是都很护短,哼,就算潘天凤不出嫁也是这副‘操’‘性’。只是感觉她越来越难对付了,今天对于依依的事只字未提,仿佛她压根就不知道我的感情世界里还有一个依依。
我的决心一次次接受着这样那样的挑战,就像伫立在冰尖上迎接着日出的希望,满心欢喜却摇摇‘欲’坠。
总是在说自己的信念并没有多么坚决,自己的心很是脆弱,却从来都没有因为任何不良因素而改变过自己的初衷 。
总是在问别人,自己该怎么办?却从没有舍取任何一个给自己帮助的人的建议。
因为路是自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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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潘的,你小子是什么意思?电话也不给‘奶’‘奶’打一个,还等着‘奶’‘奶’主动给你打。我告诉你,今非昔比,从今往后‘奶’‘奶’我不会再给你好脸看。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王八畜生东西,你以为你是呀!你以为我稀罕你吗?你以为你大j巴长脑袋上了……”
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骂够了没有?”
“没有!”音筒口都惊爆了,“潘天凤那边我已经把她喂饱了,我警告你,如果你不从了我的话,我就抬着‘花’轿冲进你家,扔下十万块的彩礼,跟你爸妈要人。”
一会说我强j她,一会说要吊死在我家大‘门’口,现在又说要抢亲。我喝道:“你就是一个神经病。”
“‘奶’‘奶’我气死你,不服的话咱到‘床’上练一练,看看谁干得过谁。”菲菲大笑之后,又下了份懿旨:“下午,七点,我在农贸桥等你,不来你试试。”音毕,便挂了电话。
8月23日,下午六点五十,农贸桥。
车厢里。
后座的脚下还真安装了一个暖壶架,铁丝还涂成了黑‘色’。
“金贸公司装潢办公室六千,远东集团中介费一万,超市送汾酒两千,减去给领导送礼三千,再减去给李老板的中介费三千,再除去小慧们的‘交’际费……”菲菲左手开着手机计算器,右手拿着圆珠笔在帐本上记帐,看上去是自言自语,其实全是说给我听的。
半晌,菲菲拨了一个电话:“小慧,上个月关于金贸,远东那些老板们的钱我给你结一结吧!还是那个账号吗?我一会用手机银行给你刷过去。”
小慧很开心的说:“没问题,如果以后还有生意,雁姐要多多引见唷!”
“还有,小慧,我给你的那批钱你多给你下面的姐妹分点,留住人是很重要的。”菲菲教育。
“说下多少就是多少,我不会亏待姐妹们的,有钱大家一起赚。再说了,现在这样的学生m多得是了,也不缺她们几个。”小慧说。
“我可是听说你有些贪得无厌了。”菲菲笑道。
“雁姐,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哪种人吗?骗你我爹是我生的。”小慧高亢的声音。
“好!好!说得好,有前途。要想发财就得这样,我看好你!”音落,菲菲潇洒地挂了手机。
我怒目而视,大骂道:“你怎么还干这种伤天害理,‘诱’良为娼的肮脏事?你不怕遭报应吗?”
这一次,菲菲并没有跟我吵,她并起嘴皮咧着嘴角‘露’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继续埋头记账。
“去给我倒杯水来。”说话间,菲菲一直盯着账本,没瞅着我不说,连水杯在哪里搁着也没有告诉我。
跟一个人讲话时没有看着这个人已经是很不尊重的行为了,用着别人帮忙态度又这么嚣张,好像别人都欠她的。
“你自己不会倒。”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喝了自己想办法,这是一个人生存的基本理念。
“我艹你大爷,你去不去?”菲菲停下笔,甩过头硬声喝道。
“哪个男人允许你这样呼来唤去的?”我的朋友,你说是不是,“换一个男人你跟他这样说说话试试,还不大巴掌扇死你。”
“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菲菲‘奸’笑了一下,“小潘子,伺候本宫喝水。”
“我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让你这样的欺负。”话罢,我从扶手箱边拿过了水杯。
我走出车厢,开了后座的‘门’盛满了水,又返了回来,揍在手里问:“要不要我喂喂你呢?”
“这就免了。”菲菲欣然接过。
我提暖壶时才发现后座上搁着一个服装包装盒 。
账单终于算完了,菲菲饮了口水,将账本一合:“老公,看看我的这件大衣怎么样?”
我哈起腰,向后座抓了去,将包装盒捧在膝盖上,瞅了瞅说:“这是冬天穿的吧!”
“貂皮大衣,两万三。”菲菲的嘴得像荷‘花’似的,‘春’光满面。
“大夏天的买绒衣,你脑子坏了?”我不屑地说。
“反季销售会便宜一些,冬天再买最少要贵两三千。”菲菲‘精’打细算这一点倒是‘挺’值得学习的。
我打开了盒子,洁白的绒‘毛’没有一点杂‘色’朝着一个方向看齐,还有一股从未被穿过时才会有的皮质味道。
本**丝也只是在偶像电视剧里,见到过那些富家千金与董事夫人穿着这种大衣出席宴会,大方高雅,无比尊贵。
我伸出手心刚在衣领上‘摸’了那么一下下,菲菲便急促地伸过胳膊截住了我的手心,歉意地说:“老公,你刚拿了暖壶,手心还是湿的,别‘弄’脏了。”
我扭过头盯着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情极其不爽。老子虽然买不起,但是,也不稀罕,‘摸’一下会死啊?把老子惹火了,一把火烧了这件大衣,让你再得瑟。
“我这个大活人都能‘交’给你‘乱’折腾,更不要说这一件破衣服了,只是这衣服‘挺’贵的,要好好爱护的。等回了家,我让你‘摸’个够。”说着,菲菲挤眉‘弄’眼地用另一只手在山峰上虚‘揉’着。
我害羞地笑了下,便合上了纸盖。
“前天回家,爸妈又问我,‘浪’‘浪’哪里去了怎么就来过那一次,下次回家一定要带着他一起回来。我刚才在农贸割了两斤猪‘肉’,今晚回家包饺子。后备箱里还有脑白金,活力达,铁观音,酸‘奶’,‘乱’七八糟的营养品和保健品,还有秋季穿的衣服‘裤’子爸我妈里里外外一人一套,一共三千多块吧!等到我家后你就说是这些东西全是你买的,我爸妈看到‘女’婿这样的孝敬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没吭气。
“走勒!”菲菲自作主张地长啸了一声,猛踩油‘门’,车轮滚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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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个点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段,尤其是走到市一院的十字路口,不到三百米的路程能堵上半个小时。
车如‘潮’水,喇叭声停下来后,耳朵里又是余音不绝的嗡嗡声,原本烦躁的心情更加的无趣。
无趣了一会,喇叭声又间断‘性’的烦躁了起来。
“知道晚上回家,还不早点走。”我埋怨。
“这几天压下那么多生意,总得忙完了才能回家吧!”菲菲兴高采烈地笑道,“先把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拾掇停当,再跟爸妈沟通一下,让他们二老到楼房里住也省得冬天生火炉。平时了,出去和市里的老头老太太跳一跳广场舞,也学学打扑克搓麻将。快乐的日子就在眼前,我越来越感觉到家的幸福了。不对,怎么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说起‘玉’龙‘花’园的楼房时,就说是我与你一起奋斗赚下的,明白了吗?至于送我戒指求婚的事,等搬出老家再提吧!我可不在那种穷地方办婚礼。”
终于挤出去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汽车行驶到南大街时,我与菲菲几乎同时看到菲菲的爸爸在马路边卖烤红薯。菲菲当机踩下了刹车,将a6靠在了路边几米外的梧桐下。
自行三轮车上架着一个用柴油桶改做成的火炉,十几个又大又嫩的红薯在火炉边缘整齐的排列着,远远就能闻到烤红薯的香味。
李大叔的前额秃顶,后面的头发留长之后甩到了前面。一双手像是严冬里的枯树皮般没有一点血‘色’与‘肉’感,仿佛紧捏一下拳头就会像干柴一样断裂。他穿着一件已经褪了颜‘色’的半袖,‘胸’前的‘花’纹已经分不清是山水还是鸟兽。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水的塑料桶,桶盖上扎着几个小孔,隔一会便往烧得过旺的煤碳上挤一股水。之后,李大叔又用一把济公扇对着红薯扇风,将尘落到薯皮上的灰烬片片扑去。
旁边卖灌饼的中年男子,用‘操’着河北口味的普通话,问:“李大爷,换个三轮摩托开吧!天天蹬着这个自行三轮车,不累吗?”
李大叔用钳子将半熟的红薯翻到了另一面,憨笑着用洛城土话回答道:“咱骑不了那个玩意,更何况还要加汽油,能省点就省点吧!”f
爸爸妈妈怕你嫁出去后受欺负啊!
“家里有几个孩子?”应该是新朋友,旧相识不会今天才问这个问题 。
“养着一个闺‘女’。”李大叔说到这里时满脸的褶子炸开了‘花’,很是骄傲很是自豪地说,“俺闺‘女’可孝顺了,上个月送给我一个手机,可是用了两天就坏了,我也没敢告诉她。”
“李大爷,你的手机没电了,并没有坏。”听到这个茬,我憋了一脸的笑纹,当丢眼发现菲菲的眼睛里翻滚着如同湖底般沉默了千年都纹丝不动的黯绿‘色’时,我的笑意忚随之涣去。
“咱也是第一次用手机,不知道啊,等俺闺‘女’回来了,我问问她吧!”李大爷笑得很灿烂,脸上的皱纹显得慈祥而和善。
“你闺‘女’多大了?”又问。
“虚岁是二十四,实岁是二十二岁半。再有一百二十四天过生日。去年她生日那天,我卖红薯卖到半夜两点才收摊,说来也运气一晚上卖出去三十多个红薯赚了九十多块钱哩 !”李大叔比划着钳子,得意地说。
“有对象没?如果没有的话,我给她介绍一个吧!”这个笑话更好听,快憋不住了。
“有了,还领回家了,‘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李大叔说。
“你闺‘女’那么孝顺,你还不在家里好好享福,还出来干嘛?”又问。
“能多赚点就赚点吧!将来她出嫁的时候我给她送一台大彩台,还有收音机,洗衣机。”李大叔高兴地说。
“哈哈-----现在的电视全是液晶的,就像你烤红薯的铁板一样薄。录音机早淘汰了,现在的人用的都是电脑。”中年男人善意的笑容。
“吹牛,电视怎么会只有铁板这么薄呢?电脑就是烟酒店里的老张看的那种电视吧?”李大叔恍然大悟,“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当我扭过头时,菲菲的眼眶已是饱饮热泪,一声又一声不间断地‘抽’涕着。赶紧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育她一下,我压低声音,表情严肃,语重心长地说:“哎一一你看你爸爸多爱你,现在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了吧?”
菲菲霍然甩过脸,面部狰狞,用掌心吃力地推了几下我的肩头,大骂道:“你管你‘奶’‘奶’我呢?‘混’老几啊你,轮得着你教育我吗?艹你大爷的,没见过‘奶’‘奶’流眼泪?我告诉你姓潘的,你要是敢把我今天哭的事说出去,我打烂你的嘴。”
算我多话,算我多管闲事,我用手心狠狠地拍了几下被她推过的肩头,面红耳赤,绷紧下巴没接话。
一提到父母,一提到感恩,一提到爱,这些字眼时,就像戳穿了她的丑事一样还是这样的不愿意听。敢问,有多少人被这个尘世荼毒成她这副心肠啊?
我就经常和我的爸爸妈妈说,爸爸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很平常吧!有什么寒碜的,奇怪了。
菲菲用手背抹了把泪,走出车厢,急匆匆地向李大叔迎了上去,边走边心疼地说:“爸爸,我早就说过了,雁儿现在能养得起你和妈妈,您不用这会累的。”
“这就是我的闺‘女’。”李大叔骄傲地地向旁边的人介绍。
菲菲从三轮车车箱里拿起了一个老式的军用饭盒,饭盒上挂满了黑黑的污垢。她果断地打开了盒盖,看到饭盒里上层是两个‘花’卷,下层是土豆丝和咸菜。
“都快凉了,爸爸,您晚饭就吃这个吗?”菲菲很温柔很关切地问。
“在铁板上烤烤,‘挺’热乎的。”李大叔很满足的样子。
“您晚上在哪里住呢?”菲菲又问。
“对面的烟酒店后面有一个仓库,烟酒店的老板人也‘挺’好的,让我在他那里放三轮车,我晚上帮他看仓库,他一个月还给三百块钱哩!”李大叔的眼神一亮,声音也高了十度。
菲菲呛了一股眼泪,紧紧地握着李大叔干巴巴的手心,说:“爸爸,您别干这个了,跟我回家吧!晚上我们吃‘肉’馅饺子。”
“现在都已经七点多了,没有回镇里的公‘交’车了吧!”李大叔说。
菲菲笑出了声音:“坐小汽车车回去,用不了半个小时的。”
“这么快。”李大叔惊讶地说。
“当然啦!”说出这话时,菲菲还像小‘女’孩一样调皮的往天上蹦了一下。
“火炉还在这里呢?”李大叔又说。
“破火炉值几个钱呢,快扔了吧!”对菲菲来说当然不值钱。
“穷人家的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李大叔眉弓一皱,有点生气了。之后,便沉下脸,贴着硬纸将红薯往纸箱里收了去,估计准备拿回家。
此时我已经走到了境前,单独在一起时,菲菲对我吆五喝六的,当着她爸爸的面却很是乖巧可人,语音极是温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潘哥哥,帮我爸爸把炉火灭了,将三轮车推到对面的烟酒店里去。”
阳奉‘阴’违你是什么玩意儿?用得着我时说话这么客气,用不着了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老子卖给你了?
我冷冷地瞅着这个火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面对着适当的场合,面对着人情冷暖,你以为你想严肃就严肃,想狂笑就狂笑吗?
僵尸技能,这是哥们的一大本事,独‘门’绝技,从小练出来的 。
“潘哥哥,想什么呢?动手啊!”菲菲的眼中流‘露’出一段深情,柔声又问。
我的处事原则,风吹不倒,雷打不动,气死你。
菲菲向前小迈了一步,背过李大叔的脸,瞪着眼,咬着牙,将强硬的声音压低了音调,说:“臭男人,你推不推?”
我就是不动,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李大叔已经将装红薯地纸盒搁进车厢,便去关三轮车的后糟盖。
菲菲回过头,唤道:“爸爸,您先灭火炉,我陪‘浪’‘浪’找找厕所,他吃坏肚子了跑了一天的茅房,完了就回来帮您推车。”
李大叔擦了把额头汗渍,和蔼地说:“不着急的,茅房在小路边,走一百多步就看到了。”
菲菲直勾勾地瞪着我,陡然拽过我的胳膊向小路里急行而去。等走到一个胡同拐角时,菲菲果断拐弯,抓起我的衣领将我的后背甩到了砖墙上,鼻息如牛,声若雷霆:“我不让你艹我是不是?”
菲菲的经典语录听着真带劲!一句挨着一句都让能人热血澎湃j情高涨,而且全是原创,有朝一天一定要全笔录下来。(j:‘激’)
“虽然我平时对你有些控制‘欲’,但是,在上‘床’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吧?是你自己不来碰我的?能懒得上我吗?”菲菲锁眉,厉声道。
我用手心极不爽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腕,腕上还留下了红彤彤的指印,硬声说:“松开我的领子!”
菲菲凄惨地叫了一下,眉头紧锁,抬起拳头刚要还手时额头上的怒火瞬间便被一种无形的气息浇灭了,板起脸客气地说:“行,行,你厉害算我输了,以后只要你对我的爸妈好点,不要在我的爸妈面前让我下不了台,我就不会再打骂你了。”
我断言如果不是菲菲的爸爸在场的话,今天,她肯定会跟我来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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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只有两间窑‘洞’,晚上,又要和这个妖‘精’睡一张‘床’上,有谁能体会得到我的痛苦呢?唉,将就将就吧!
菲菲的妈妈很是欢迎我,刚在‘门’口‘露’了个面,便放下手里的活从桌子边扑上来接住了我手里的礼品。
捡重要的说吧!
吃罢晚饭,我,李大叔与李大妈一起在正房收拾碗筷。菲菲吃完饭,就去偏房拾掇‘床’铺去了。
“爸,妈,我的小枕头放哪了?”菲菲的吆喝声传了过来。
之后,李大叔便去了偏房。
打理停当后,我与这位慈祥的老妈妈坐在桌子前,简单聊了些家常。无非是我的家里还有那些人,现在做什么工作,在哪住之类,我都按照菲菲的瞎话回应了。
《闯关东》的电视剧终于开演了,那对父‘女’怎么还没过来。
“我去叫他俩。”老妈妈说着便要出‘门’。
“还是我去吧!”真话,黑白电视我看不进去。
我在偏房‘门’外,偶然听到了这对父‘女’的感人对白。很遗憾的是,我去得晚了,错过了前奏与将近一半的高巢(‘潮’)。
李大叔坐在土坑上,双‘腿’浸在热水盆里,菲菲坐在一个矮板凳上给他爸爸洗脚。从脚踝到脚尖,很认真很认真地搓洗着。
当菲菲不经意扭了下脑袋时,我才看到她的头发上夹着一个已经过时的浅红‘色’的蝴蝶头‘花’。
“雁儿喜欢吗?”李大叔问。
“爸爸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这个头‘花’很漂亮的。”菲菲在说假话,这种劣质头‘花’最多一块钱,批发价更便宜,而且土得要死,李大叔这是什么欣赏眼光。
“‘浪’‘浪’不愿意给我推车,是不是嫌咱家穷,嫌我是个糟老头啊!”李大叔叹了口气问。
“爸爸,不会的,您想哪里去了,他不是那种人。”菲菲昂起头,浅笑着。f
不知道你是否有我这样的体会?
李大叔长叹一声:“爸爸不是那种厉害人,爸爸怕你嫁出去后受欺负啊 !”
我欺负她?苍天大地呢!她没有欺负我,已经是祖坟冒烟,佛祖显灵了。
“不会的,谁敢欺负我,您的‘女’儿厉害着呢!”菲菲撅起小嘴,像孩子一样的口气说。
“那辆黑车是‘浪’‘浪’的吧?”没文化真可怕,黑颜‘色’的车都能说成是黑车,让警察听到就来逮我了 。
不过,李大叔还‘挺’高看我,“是你说成是你的吧?‘浪’‘浪’送来的那些东西都不便宜啊!上次他在咱家又挑水又打蜂窝煤的,看他干活的麻利劲根本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现在的孩子谁能吃得了这个苦?那辆黑车是人家自己奋斗来的吧!这个‘女’婿‘挺’不错的,爸爸也看上他了,你跟了‘浪’‘浪’之后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耍你的小脾气。”
“会的!会的!”菲菲高兴地点着头,又问,“爸爸,咱家那台黑白电视多少年了?”
“在你六岁时买的。”李大叔说。
“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换台彩电的呢?”菲菲问。
“看惯了。”李大叔欣慰地笑着。
菲菲抬起了爸爸的脚,用洁白的‘毛’巾仔细地擦着直到脚上没有了一处水污方才松开,当她又准备亲手给李大叔穿拖鞋时,李大叔宛然拒绝:“我自己穿吧,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
“爸爸不会老,爸爸能活一百岁,以后闺‘女’天天给您洗脚,等明年,闺‘女’一定让您抱上小外孙。”说着,菲菲端着这盆洗脚水往外靠了靠洗起了袜子。
“好哇!好哇!”李大叔开心站起了身,走到房奥的万年柜子前,拾翻了起来。
菲菲洗完袜子后便挂到了脸盆架上,袜子的指头前与脚后跟处都打着补丁。
李大叔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红包包,笑容满面地走到了土坑边,端坐了下来:“雁儿,坐坑上,爸爸给你看样东西。”
菲菲擦干了手,用指尖捋了一下额头前的刘海,像企鹅一样左右摇摆着肩膀跳了过来。忽然身子向前一扑,前身趴到了土坑上,用双手支着下巴,踢了鞋子翘起两条小‘腿’还来回摆尾巴,娇小可人的样子,像小‘女’孩一样的口气:“爸爸,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搞得这么神秘。”
菲菲平常很嚣张很不可一世的,仿佛这个洛城盛不下她这样的大仙似的,但是,在她的爸爸面前她永远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李大叔用粗糙而干燥的双手打开了红包包,红包包里有一个小红包包,小红包包里……
末了,翻出了两张存折,分别打开后,指着上面的数字,矜持地说:“这张存折里有一万六千两百块,是去年六月份到这个月存的。这张存折里整整四万块,是去年六月份存的死期,两年后取出来还能得四百二十五块三‘毛’钱的利息,等于爸爸给烟酒店多看一个多月仓库呢!”说着,李大叔又从自己的里兜里直接掏出了厚厚的一叠纸钞,最大面值是二十块的。
怎么连连一个钱包都没有,李大叔又笑着说:“这里还有一百五十六块钱,是这些天赚的,等攒够了五百块,爸爸就去银行存了它。国家的政策好,村子里过了六十岁的老人每个月都会领到两百块钱的养老金,再熬上几年爸爸就能领到钱了,爸爸省着点‘花’,多出来的钱都会给你存起来。”
说到这里时,摇晃的小‘腿’赫然停了下来,菲菲缓缓地翻过身体,跪坐在了‘床’上,眼睛里回旋着的热泪,像天山晨‘露’一样的晶莹剔透,纯爱无瑕。
“这些钱全是爸爸这几年卖红薯赚的,趁爸爸现在还有力气能多赚点就多赚点,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制一套好嫁妆。”李大叔自豪地说。
听到此外,我的眼泪已然泛滥成灾。虽然菲菲背对着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我相信她也哭了。
菲菲的肩头一颤一颤的,头低得很低,鼻涕眼泪滂沱不堪,还好能听清她说什么:“爸爸,我自己能‘操’办这些事的,这些钱我赚起来很快的,您真的不用这么累的。”
“瞎说,你一个‘女’孩子能赚多少钱呢?”李大叔用那双即苍老又扎皮肤的手心在菲菲的脸上抹着泪,“别哭了,别哭了,都成大人了,还哭鼻涕。”
“雁儿不哭,雁儿不哭,雁儿很高兴,雁儿很高兴。”听到了菲菲流着眼泪,‘抽’噎着鼻涕欢笑的声音。
“等你出嫁那天,爸爸给你送一台大彩电,就像烤红薯的铁板一样薄的那种电视,以后你就不用再看黑白电视了。还送你一台像电视一样的电脑还是什么名字的东西,反正也能看电视剧。再给你制套好衣裳,我要把我的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我的闺‘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李大叔摩挲着菲菲的头发,脸上‘露’出了慈祥而满足的笑容。
菲菲将存折捧在手心,眼泪没有经过窝卧便以直线的形式直接垂打在了纸张上。
李大叔深深地叹了声气,自卑地说:“爸爸没有什么本事,不能像别人家爸爸一样又送汽车又送房子,只能靠卖红薯帮你了,能添补就添补多少 。咱们是穷苦人家的闺‘女’,爸爸怕你嫁出去后被婆家人看不起。”
“爸一一”菲菲猛然昂起头,大声地呼唤着爸爸这个称谓,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李大叔突然情绪高涨,挥动着胳膊兴奋地说:“对了,烟酒店老板的电视是彩‘色’的,我在那里看过‘西游记’了,彩‘色’电视里,凌宵宝殿的柱子是红‘色’的,孙悟空的衣服是五颜六‘色’的,我早想告诉你这件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你。”
虽然这些事菲菲早晓得了,但她还是像从来都不知道一样津津有味地听着,还不断发出吃惊的声音:“是吗?原来是红‘色’的?五颜六‘色’的颜‘色’里还有哪些颜‘色’?”说着,菲菲破涕为笑紧抓着李大叔的胳膊,迫不急待地样子,“爸爸,你快告诉雁儿,你快告诉雁儿啊!”
李大叔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赖皮地说:“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爸爸好坏噢!快告诉雁儿,快告诉雁儿嘛!”菲菲便像幼儿园里的小孩一样在‘床’上又打滚又撒娇的,仿佛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她就会永远地这样胡闹下去似的。
这是人世间最真挚最真诚最善良最纯洁,没有任何世俗的污染没有任何名利的争夺,无论你用多少座金山多少片银海都买不来的一种笑容。敢问,天底下还有比这样的笑脸更值得我们珍惜,更值得我们向往,更值得我们追求的吗?
怅然间,我有了一种无比强大无比‘激’动的感慨,就像高僧参禅时恍然悟到天机一样的感‘激’,那便是,再舒适的房子,再豪华的汽车,再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在这样的笑容面前全都是狗屎。
我的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有我这样的体会?也不知道你是否赞同我的看法?
只恨自己提前断送了学业,失去了继续深造的机会,不能很好地将这种‘抽’象的感知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
我偷听他们谈话这件事,直到落笔的今天都从来没有向菲菲说起过。
没有原因,就是没有说起过。
倘若有一天,菲菲看到了这一段讲述,肯定会惊讶地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菲菲的爸爸都表态了,愿意让她的‘女’儿和我在一起的。
多么慈祥善良的一个爸爸啊,这件事会不会对我与依依的结合有影响?
哎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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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菲菲穿着旧衣‘裤’,将长发盘起扣上一顶老年帽,挎着一个编织篮,跟着妈妈一起去庄稼地里干活。
走之前还将吃完猪‘肉’剩下的那块猪皮丢给了月月家的大黄狗。
等中午回来时,母‘女’俩摘回了一大篮子的豆角和嫩‘玉’米。没有适合我穿的旧衣服,所以我没去。
菲菲把帽子一摘,摇晃着脑袋这么一抖头发,汗珠像雨点般淅淅沥沥地溅到了地上,变成了成百上千的小泥人。
我帮着菲菲的爸爸在厨房忙活,李大叔用绿豆,小米,‘花’生,白糖做出了一锅粥。还亲手合面擀面,在饼铛上烧烙饼,烙饼里还渗着葱‘花’可是香了,口水流得哗哗滴!
午饭时,菲菲一个人喝了两大碗米粥吃了四张烙饼,也没顾及什么文雅不文雅,用手背在嘴‘唇’上抹了一把油渍,打了一个嗝,说,爸爸的烙饼还是那么香,真好吃。
上茅房不拿纸,占茅坑不拉屎,吃不动别盛那么多,菲菲剩下了半碗米粥,李大叔全喝了。
菲菲还说,别吃剩饭了,留着晚上,我再吃吧!
李大叔笑着说,没事的,我还会嫌我的‘女’儿脏吗?
饭后,菲菲再三劝说爸爸不要再卖烤红薯了,又劝说妈妈今年收了秋后庄稼地也不要再种了,蜂窝煤也不要再打了,料理一下家里的事一起搬到市里去吧。
这对老人家的思想很守旧,一会说荒废了庄稼地多造孽,一会说生火炉就‘挺’暖和的,一会又说楼房里还要‘交’水费村子里的大水井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菲菲在那边苦口婆心,我在这边添油加醋,事态总算有了进展。f
《上邪!》
李大叔答应等他把烟酒店仓库里的红薯卖完了,就把三轮车卖掉,跟着我们住进楼房享清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