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叮咚的水声,森林深处浓重的雾气凝结成水滴,“叮咚”一声,坠入一片绿色的湖泊。
齐恒站在湖边,黑曜石般的双眼蒙上了层灰色,无神的注视着湖泊中央。耳边似乎传来了轻轻的呼唤,如海妖般叫着自己的名字,“恒,恒,过来……过来……”
所以当齐恒从迷蒙中惊醒时,发现自己的腰部,已经没入了湖水之中。
必须离开,齐恒想,离湖中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自己再前进的话,湖水一定会淹没自己的。
这么想着,齐恒便停下了脚步,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岸边走去。
可是当他来到岸边时,却发现一个少年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湖边的雾气似乎变得更重了,甚至无法看清那个少年的样貌,只是看着那仿佛十三四岁少年的身高,齐恒总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你是谁?”齐恒低声问着,甚至友好的伸出了手,“帮我一把,好吗?”
于是,少年也回应般的,伸出了手。可是就在突然间,少年猛的跃入湖泊之中,双手死死的卡在了齐恒的脖子上,把他狠狠的摁入湖泊之中!
清澈的水迅速灌入齐恒张开的口中!无法呼吸,无法呼救,明明是少年的身体,可是那力量却使得齐恒觉得自己只是一具布偶般,毫无任何抵抗力!
上帝啊!他想杀我!齐恒惊恐无措的想着,他想杀我!为什么?谁来救救我!
“哗”的,清澈的水变得浑浊,剧烈的响动,齐恒死命的挥舞着双手意图脱离那钳制自己的手!即使如此无力!可是他依旧本能求生的挣扎着!他乞求着,用自己的肢体语言乞求着!希望对方能够放过自己!
可就在这时,突然从他的背后伸出一双苍白的手,顺着手臂,紧紧的拉住了自己无力的双手!湖水中的恒睁大了眼,停止了动作。
他的背后,是深深的湖底。
那是一双十分冰冷的手,接近零度,触摸自己身体时,仿佛连灵魂以及呼吸都能冻结的手!耳边又响起了那呼吸自己的声音,“恒,过来……”
惊恐的瞪大眼,齐恒看着渐渐恢复了平静的湖面。一个少年的脸,从扭曲的湖水中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惊喘着,冰冷的水又灌入口水夺去了最后的空气。齐恒,认出了那个少年的脸!
可是他却再也无法有任何动作,因为渐渐的,他的身体被身后那冰冷的手,拉入了深深的湖底……
“哥哥!哥哥!”
突然,巨大的响声在耳边响起,那是玲的声音!自己妹妹的声音!
猛的睁开眼,倒吸了口气,却呛着般开始剧烈的咳嗽,齐恒狼狈的,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惊醒过来!
“哥哥,你没事吧?”面前,玲用惊恐的目光盯着齐恒,“刚才你做了恶梦吗?拼命卡着自己的脖子,而且迸住呼吸,你的脸都快发青了!”
“……恶梦?”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齐恒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迷蒙的目光越过了玲的肩膀看到她身后守在一旁同样一脸担忧的金发青年时,才渐渐的仿佛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是的,那只是一场恶梦而已。”轻吐口气,抹去了额头的冷汗,扯出一个笑容安抚着自己的妹妹,“抱歉,吓着你了吗?”
女孩想了想,才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认真的对着自己的兄长说:“哥哥,如果你不愿去镇里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当初他们对你有多过份!我不想你有任何的负担!”
齐恒楞了一下,然后苦笑着,“傻瓜,如果不去镇里,怎么参加你的婚礼?你总不能把神父叫来家里举行仪式吧?”
“可是……”玲咬着下唇,皱紧眉看着自己的兄长,她认为齐恒会作恶梦完全是因为心理压力造成的。
像是看透了她的相法,齐恒摸着女孩的头发,宠溺的笑着,“怎么?你不愿我参加你的婚礼吗?而且……”看了道格拉斯一眼,“而且,我总不能一直逃避,我想告诉他们,我并不是‘恶魔’的使者!”
说着这些话的齐恒眼中闪现的,是难得坚定的光芒。
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了门边,“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那么我们半小时后出发吧?如何?”
回答她的是齐恒的微笑。
当女孩离开房间后,道格拉斯坐在了齐恒的身边,摸着他的额头,“作了什么恶梦?你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这回,齐恒才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他轻靠在道格拉斯的肩膀上,低语着,“只是,梦到了过去而已……”
过去?道格拉斯回忆着,齐恒曾经说过,他在自己家乡的“过去”,可并不能用快乐来形容。只是现在道格拉斯发现,齐恒的笑容虽然带着无奈,可是却再也没有了最初那惊恐的神情。
与以往不同,齐恒这次并不想逃避。
是因为家人吗?道格拉斯想着,“家人”,真是一个巨大的“力量”啊……
齐玲驾驶着马车,像是古老的西部片般,一匹老马,木制的马车,以前是用来运载饲料的。
齐恒坐在妹妹的身边,看着她像是在乞讨赞赏般,熟练的驾驶着马车。于是齐恒夸奖着,“你早就超过我了。”
“那当然!”女孩仿佛不知道什么是谦虚般,“我本来就比你有天份啊!所以,我来当农场主,你就乖乖乖的去当成合格的警探便够了!”
腼腆的笑着,齐恒微红着脸,“我还只是警察而已。”
可是女孩依旧一脸不在乎,“反正当上警探是迟早的事!过度谦虚可就是骄傲哦!”
这一刻,恒发现小时候那长满了雀斑一头黄毛的丫头,已经长大了……
马车行驶了没多久,便进入了小镇。和齐恒记忆中没有任何改变,木质的堆满了杂货的小屋一排排的伫立在大街旁,运满货物的拖拉机游走在街道上。
人并不多,就是齐玲一样,采购着一些必需品的农场主而已。
可是齐恒望着那些熟悉的在下一刻就能叫出名字的面孔,齐恒的表情变得有些迷茫。不是恐惧,只是有一些无措而已。
突然,齐恒身边的妹妹“叭”的一声,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击打着一旁的土地。拖拉机停止了发动,搬运货物的商人也停了下来。巨响及飞扬的尘土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