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齐恒的预料,安东尼的宅邸并不是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区中,而只是较为偏远的郊区。
透过车窗意外的看到了凤凰城的墓地,这使得齐恒回想起了与安东尼的初见,那个埋在角落处的无名墓碑以及密布的树荫中独自哭泣的男子。
此时,安东尼并没有因为劳累而睡着。相反,他双颊透着红润,兴致勃勃的挑起话题,“回家乡的感觉如何?”
“呃……感觉,非常的好。”腼腆的青年红着脸再次想起了那几天的遭遇,依旧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十分的好,谢谢。”
褐色的眼中闪着湿润的光泽,安东尼也点了点头,“的确,还是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感觉最棒了。”
这样的话使得齐恒想起来了,对于安东尼和道格拉斯而言,他们的故乡正是这个沙漠中的凤凰城。而道格拉斯更是出生在这,然后也是戏剧性的,在这里失去了生命。
想到这,齐恒的神情便有些黯然,视线注视着某一处。
这一切当然落入了安东尼的眼中,眼中闪过兴味的目光,温和的青年关心的问,“在想什么吗?”
“……”静默了片刻,齐恒把目光转向了窗外,发现这里是一条公路,没有任何的分叉,终点直指着不远处的一幢二层楼的小型别墅。
“原来,罗宾斯是在这条路上遇害的吗?”齐恒刚回到凤凰城,还来不及到案发地点去查看。
安东尼有些意外的注视着眼前穿着警服的青年,仿佛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是一位准备考取警探资格的凤凰城警察。
了然的笑容,“是的,就在附近。那是在凌晨左右吧,罗宾斯先生的尸体便在自己的车旁幸运的,被人发现了。”
“幸运?”齐恒不明白安东尼为什么会用这个词。
“的确,他是幸运的,”安东尼指着窗外补充着,“这条公路上并没有分叉,经过墓园,尽头被我买了下来盖了幢别墅。那天罗宾斯先生留到很晚,凌晨时分才走。如果不是有两名旅客因为深夜不熟悉地形而闯入这条平时不会有人光顾的公路的话……我想,凶手有充足的时间挪动尸体吧?”
换言之,罗宾斯的尸体能被如此迅速的发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至于“挪动尸体”,这些字从齐恒的嘴中无法控制的脱口而出,然后便紧紧的闭上了。
因为无论是齐恒还有安东尼,他们都想到了道格拉斯死时的样子。受到枪击的尸体连同车子浸入了海水中被浸泡了一个月。连原先的形状都模糊的无法辨认,这样的惨状,是任何人都不愿回忆起来的。
齐恒又再次小心翼翼的移开视线,看了眼就坐在另一侧的道格拉斯。俊美的青年依旧保持着坐入车厢后的姿势,翘起腿支着下巴。他像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般,默默的注视着外侧,对于车内发生的对话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一般。
或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切?齐恒有些悲哀的想着:从前些日子的接触可以推断,道格拉斯他并没有失去记忆,他从最初就撒了谎吗?
可是为什么?他不愿告诉自己真相,不愿告诉自己究竟谁是凶手,甚至于最初连自己的名字也在隐瞒……自己,真的如此不值得信任吗?
在悲哀的同时,却又慢慢的渗出了一股愤怒——为什么他不去尝试信任自己呢?至少,自己可以让杀害他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至少自己是警察啊!不是吗?
还是说,其实道格拉斯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他不在乎自己死亡的真相,不在乎凶手是谁,更不在乎自己最终的结果……或许,他什么也不在乎,无论是对现在的境况,对我,还是对于他自己,都不在乎……
打了一个冷颤,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脸色变得苍白,如蔓草般渐渐覆盖至齐恒全身身的,是种充满了空洞的无力感。
“怎么了?”安东尼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伸出手试探着齐恒的额头,关切的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而齐恒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摇了摇头,拒绝般的,更加的搂紧了自己。
安东尼看着他的动作,温和的脸上皱起了眉。
正在这时,车子缓缓的驶入了安东尼的宅邸,二层的英式红砖房以及左右两侧宽广的草坪映入了齐恒的眼帘。
打开了车门,安东尼率先走了出去。只是他却在门边伸出了手,伸向了齐恒。
“恒,我说过吧?”温和的笑意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安东尼双眼认真的直视着齐恒,“我说过,当你觉得累了的时候,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还记得吗?”
愣愣的望着安东尼,齐恒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在向别人求助般……自己,又变得柔弱了吗?
不行!绝不允许再犯这样的错误!这么想着,齐恒苦笑着也钻出了车子。只是,他避开了安东尼的手。
“抱歉,我刚才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这么解释着,齐恒注意到,道格拉斯也下了车,只是目光依旧没有与自己的相交。
“是吗?”安东尼若有所思的重复着,收回了手释然的一笑,“或许是饿了吧?快点进屋去,不能让别人以为我安东尼怠慢了客人。”
说笑着,安东尼神情自若的向着屋中走去。
齐恒并没有跟着他的脚步,他先是绕着草坪走了一圈,试图寻找着什么。草坪上绿草有被压辗过的痕迹,显然罗宾斯死亡当天的宴会,是在这里召开的。
收起了不该有的情绪,齐恒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而安东尼显然也默许了他的行为,至于关于道格拉斯……暗自咬着牙,齐恒暂时把这种情绪抛到脑后,那种在教堂中低沉的气氛依旧笼罩在他们两之中。
“怎么?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进入屋子,便是安东尼带着调侃的询问声。他正坐在餐桌前,喝着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