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看着挂下电话的瞬间,谷兮兮原本柔和的脸一下子冰了起来,她的背脊僵硬,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样死寂。她的眼睛仿佛没有了焦距,就好像他吻她的那天,她苍白的好像白纸一样……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事出去一下。”她的声音轻的仿佛游丝一样。
仿佛灵魂在这个时候已经飞了出去。
等到佑回过神的时候,谷兮兮已经消失在了教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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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病房。空气有些浊闷。
一群人围着一个病人正在叽叽喳喳。
其中一个男子又黑又瘦,赤着胳膊,脖颈上都是烈日的痕迹,胸膛的皮肤被风霜肆虐看上去是那么粗糙,那么通红;他旁边的女子苍白瘦弱,40出头的样子却是半头白发,她一直低着头,手上握着一块干毛巾。另外的一个男的浑身流着汗,仿佛刚刚从三伏天蒸桑拿回来,头上搭着的湿毛巾一直都在冒着热气,他的脸色铁青,神情却又有些古怪,他耷拉着头听着对面一个胖女人絮絮叨叨地训斥。胖女人是整个屋气色最好的人,两个膀子吃的浑圆浑圆,全身上下的肌肤又雪白雪白,仿佛两个白乎乎的饭团一样,但是脸上的浓妆却让她看上去象凶神恶煞一般。整个病房因为她的尖声呵斥而显得嘈杂不堪。所有路过的病人都皱起了眉头,只有床上躺着的瘦弱的老人面容宁静,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喧嚣。
胖女人对自己的男人骂骂咧咧,整天只会开个出租车,家里穷的丁当响;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格外响,音调格外高,眼睛的余光还瞥着站在病房一角黑瘦的男人和他身旁一声不啃的苍白的女人。
病房里有种古怪的气氛在流淌,直到一个清脆而焦急的声音打破病房的寂静——
“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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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兮兮坐在病床旁。她微笑着,手中拿着刚刚沾湿的毛巾,轻轻地为病床上的老人擦拭着脸。老人神态很安详,仿佛一直沉睡在一个美丽的梦中。
她的外孙女表情也很安静,仿佛没有听见胖女人刺耳的呵斥声,仿佛没有看到屋中愁容苦闷的其他人,她的嘴角带着笑,嘴里还轻轻地说着话:“姥姥不听话,大白天就睡觉,都不理兮兮了。兮兮罚你今天一直睡着,不准起来洗衣服。”她的声音很轻很浅,仿佛在对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哼着悠悠的小调。
胖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浓妆因为刚才出汗太多而有些花,看上去油腻腻的;另外三个人的脸上却有一丝惭愧和心痛的神色闪过。
病房终于安静了下来。老人原本有些微颦的眉宇终于松懈了下来,她似乎真的睡着了。
病房中没有一丝声音。
仿佛这个黑衣女孩的出现冻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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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风?”她站起声,象姐姐望着弟弟一般看着胖女人的丈夫,神情冷漠,“舅舅又要她大热天跑到太阳下去洗被单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让头上搭着湿毛巾的男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舅妈每天在家坐着这么辛苦,舅舅你应当多为她分担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