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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温暖

S&G公司大楼。明亮的化妆室,一身黑­色­的少女静默地坐在里面等待着化妆师。她疏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着。一夜未眠,胃部有一阵一阵的寒意,为了让今天看上去有些­精­神,她空腹喝了一杯很浓的黑咖啡。咖啡的寒意在她的内部一阵阵弥漫,好像随时都可能顺着喉咙弥漫到她的嘴中。这样子折磨自己,保持清醒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或许只是想让自己疼痛罢了,疼痛得可以忘记,因为佑的漠然离去,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只是,只是这种寒冷又可以用什么来驱走呢?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无论如何,这个平面广告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忽然,鼻梁一轻,眼镜被轻轻地取走了,耳畔传来造型师礼节­性­的声音:“谷小姐,不好意思,等下拍照不可以戴眼镜的,不然就不好化妆了。”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谷兮兮的背脊猛然僵了起来。

她忘记买隐形眼镜了!

只是拍着照,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下了快到嘴边的话,不想给S&G公司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能够拿到机会就很幸福了。

只是胃部的寒冷更加强烈了。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真的没有问题么?

小小的眩晕,让她眼睛闭得更紧了,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了起来,仿佛那是沦陷之前最后的稻草。

只有造型师还在那边有些不满的叹气:“这么大的黑眼圈,昨晚没有睡好么?”

造型结束后,她木然的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四处都是圆圆的光圈。她使劲眨了眨眼睛,让眼睛尽可能地有些焦距。跟着引导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走在她的后面,800度的高度近视,连走在面前的那个人的轮廓都是模糊的。

昏暗的摄影室。只有几个反光板在发出柔和的白光。手心因为紧张开始冒出冷冷的汗,胃部的寒冷似乎正在翻滚,冷的她开始微微地出汗,脸上厚厚的粉仿佛正在被汗水冲刷。

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人都是白花花的,在昏暗的光线中,她仿佛失明的人一般,无助的感觉仿佛要将她今天早上拼命堆砌起来的坚强冲垮一样。

只有胃中寒冷的疼痛还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正在受苦的姥姥。

摄影师似乎在说一些动作表情方面的问题。她茫然地投向声音的方向,然后绽放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她“专注”的望着他,听得很用心。就在这个时候,明晃晃的灯光忽然从头顶倾斜下来,带着扑面而来的炙热,不知道多少聚光灯在她的头顶齐刷刷的打开。

所有脆弱的神经仿佛在那一瞬间断了,脑子在强光打下的瞬间轰的一声炸开了。

突如其来的炎热让她一阵恍惚,头顶是那样热,仿佛可以把人烤焦,但是心里却是那样寒冷,她什么都看不见,是感到漆黑,冰冷,用所有的伪装将关心自己的人刺伤之后,自己竟然是要沦陷到无尽的寒冷和黑暗之中,这难道就是她要的对两个人最好的选择么?

心中的寒冷仿佛要将她吞噬,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的眼睛看到的,仿佛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每个晚上都不开灯,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瓶一瓶喝着廉价的啤酒,看不清妈妈的脸,只有浓浓的酒气让她很害怕。但是她抱着膝盖坐在妈妈的对面,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知道妈妈喝酒的时候总是会哭,她陪着妈妈,妈妈就不会那么疼了。直到有一天,她呼唤了妈妈很久,妈妈都没有应声。她害怕了,爬上桌子把灯打开,然后看到墙角边的妈妈无声的躺在地上,嘴角不断地冒出白­色­的泡泡,她流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的看着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黑­色­的眩晕,5岁的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她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飘荡荡,寒冷让她恐惧地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她只知道妈妈清醒的时候喜欢画草坪和上面的太阳花,她就顶着太阳跑遍了整个草坪,但是仍然没有找到妈妈。她越来越冷,仿佛漩涡就要把她粉碎,

这个时候——

一双温暖的手伸向了她,把她从寒冷的漩涡中拉了出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却有了活下来的勇气。因为那双手,把希望种在了她的心里。

她感觉身体似乎在软软地向下滑去。就这样子吧,她不想再把自己包裹得象冰山一样了,她不想每天给自己反复催眠告诉自己应该做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她不想像个鸵鸟一样当感情和伤害出现的时候把头埋起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不想……她只是想休息一下…

就像从小受伤的时候在翔的身边一样……静静地发呆……。然后再坚强地醒来……

她放弃了自己的意志,任由寒冷的漩涡将自己吞没,就像5岁那天的夜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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