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东侍难道连正学的反讥之语都听不出来吗,这般才智也能布置出那空城之计,我看那空城计怕是出自旁人之手吧。”一脑袋圣贤书纸浆子的黄子澄向胡言走了过来,冷言道。
胡言瞥了一眼那黄子澄,并未说话,而那方孝孺却是开口了。
“子澄所言差矣,刚才老夫所说的话只是道出心中所想而已,并未有什么讥讽的意思。”方孝孺慢慢腾腾道“苟少能身居庙堂而不急不躁,处东宫之中睡的如此酣香,实在是一种境界,我等读书之人被功名利禄侵蚀了本心,已经无法做到此点,如今见有人能至这般境界实在是令老夫佩服,哪来的讥讽,子澄是你想多了吧。”
综上所述,方孝孺的意思基本就是在说胡言没心没肺了,但这般的言语却是极有说服力,那黄子澄虽然是一肚子酸墨水,却也反驳不得什么,只得讷讷的点了点头。
“苟少,老夫知道你有急才,却也不能荒废,也需多读圣贤书才是。”方孝孺又对着胡言教育了起来“圣上让你入东宫侍读,其内自有提拔之意,老夫虽算不上天下文坛的泰斗人物,但这大明朝中也是有些名气的,而子澄也是自幼熟读圣贤之书,颇识些道理,你也可以从他的身上学得不少的东西,虚心一些,莫要辜负了皇恩,你与我第一次相见,以后又免不得听我啰嗦,算得上我半个门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两只狼毫笔便算是老夫送与你的礼物了。”
方孝孺这老师当的还算不错,刚一见面就送了胡言两件礼物,不过话说这狼毫笔的笔末之处黏黏东西是什么玩意……
胡言,黄子澄,方孝孺三人的官职都是太常东侍,一模一样,四个字儿丁点儿不差,但地位却是完全不同。
方孝孺年龄最大,学问最大,是正儿八经的授业老先生,未来皇上真正的一把手老师,所以其地位自然最高,瞧见没,东宫里最大的椅子就是给他预备的。
黄子澄年龄次之,学问次之,脾气最大,为方孝孺之辅,地位排在第二,也有一把椅子坐。
但胡言就惨了,年龄小,学问基本没有,脾气比黄子澄还大,但是得忍着,最关键的是现在胡言扮演的角色类似于朱允炆的伴读书童,也就是说别人坐着他站着,别人吃着他看着,别人写字他得研磨,别人要是去上厕所了他就得负责递草纸,完全就是一伺候人的差事。
胡言立在朱允炆的身旁那是叫苦连连,但方孝孺却是不许他自己找地儿凉快歇着,非要他也听听圣贤之道,读读圣贤之书。
这方孝孺不似黄子澄那般讨厌,又是德高望重之人,胡言在对方那等的殷切目光之下自然也不好反抗什么,只得是乖乖听着这方孝孺所讲之课。
方孝孺所讲的道理并不像其他夫子一样喜欢引经据典咬文嚼字,反而是声情并茂,颇为幽默,不单是朱允炆听得津津有味,胡爷爷是觉得十分有意思,当然,这方孝孺所讲的道理中依旧是有些酸腐之气,毕竟这方孝孺读的也是圣贤之书,即便他个人有些独到的见解,但却也不免被一些文化糟粕所污染。十成道理之中胡言认同八成,其余两成,则是让胡言这个穿越之人有些不解,甚至完全反对。
除了胡言,那黄子澄显然对于方孝孺也是有些不以为意。
在学问上,黄子澄自是不顾过方孝孺,但他却觉得方孝孺这种的教学方法甚是儿戏了一些,圣人之理就应该用圣人之书来皆是,其余的皆是方法完全不对,根本就是曲解圣人的道理,而在授课之时这学生和老师之间也应该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拿出追悼会上默哀的劲头才行,所以,那方孝孺在授课之时,黄子澄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摇摆着脑袋,不时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