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你的,你管我去哪,我有说要听你背完吗?”凝烟说完抽身离开座位,看了阮凝香一眼,朝花园里走去,会背女戒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相信花厅里的夫人小姐都会背,可是那又怎么样,有几个做得到的?行莫回头,与莫掀唇?我呸!
“你……你给我回来!”紫衣少女这才知道自己被凝烟戏弄了,气的高声叫道。
“闭嘴!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一名打扮华贵的妇人面色难看的走了过来,用力拉了紫衣少女一下说道。
“这位夫人见谅,舍妹脾气是古怪了些,却没有什么恶意,她……”阮凝香见状忙想解释,那妇人却没有给她机会,冷笑一声道:“阮大小姐谦虚了,连大长公主都夸奖阮府的小姐好教养,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怪自家不会教养女儿!”妇人虽然没有贬低凝烟,却是句句带刺,说完,拉着紫衣少女转身走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都散了。
阮凝香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以前从来都是凝烟被贬低鄙视,她来做好人,为何今日却不行了?想起凝烟走时看自己的眼神,她有些不安起来,转身朝凝烟走的方向追去。
凝烟并没有走多远,在通往戏台的桥上就被阮凝香追上了,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来,见是阮凝香轻笑了一声问道:“大姐姐怎么追来了?那些小姐们呢,没和大姐姐在一起吗?”
阮凝香感觉凝烟的语气有些不对,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二妹妹是不是生气了?方才我是想帮你来着,可是你也看见了,我笨嘴拙舌的根本说不过她们,让二妹妹受委屈了。”
“受委屈?大姐姐什么时候看到我受委屈了。”凝烟不落痕迹的扯出自己的手,道:“倒是那位穿紫色衣裳的小姐好像气的不轻,大姐姐怎么不去安慰她,反倒来追我了?”
阮凝香面色一僵,看来自己刚才被那位妇人冷嘲热讽的样子被凝烟看到了,心中有些不悦,明明是凝烟得罪了人家,自己好心帮她说话,被人了不说,反倒还要被她这样的埋怨,脸也沉了下来,道:“以前的事二妹妹或许不记得了,恕我说句不好听的,那几位小姐会那样也难免,我已经尽力在帮你,怎么还落了你的埋怨?”
帮她?凝烟真是想对天翻个白眼,难道阮凝香到现在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单蠢的阮凝香,想到阮凝香作弊的事情,她真想把话挑明,让她别再自以为是,把自己弄得真的跟个温婉的才女一样了,可是想想又忍了下来,阮凝香找枪手,她不也是偷了别人的诗吗?
见凝烟不说话了,阮凝香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了,毕竟这是在大长公主府,她若是跟凝烟把关系闹僵了,让人瞧见了凝烟倒是不在乎,对她好不容易见礼起来的温婉形象可大大的不利,忙又柔声道:“好了二妹妹,我知道你生气,你的脾气哪里是能让人那样嘲讽的,虽然我没有帮到你,你不也没有吃亏吗?现在她们都走了,我们姐妹两个就不要斗气了,你不是想去戏台看戏吗?我们一起好了。”
“谁说我是要去看戏了,我肚子不舒服,想去茅房,大姐姐也要跟着一起去吗?”凝烟仰头说道,她并没有骗阮凝香,只是明明方才她吃的也不多,不知道为什么肚子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阮凝香心中鄙视了凝烟一下,脸上却是带着笑道:“自然是要去的,这里不是自家府里,妹妹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呢!”
凝烟嘴角抽了一下,还以为这么说阮凝香不会跟着的,没想到这样她还要跟,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见一个大长公主府的丫鬟走了过来……
大长公主府花厅的后院是个用名贵玻璃搭建而成的暖房,花房内种着各种各样从京城以外的地方运来的奇花异草,每日都由专人打理,便是这样的深秋时节,花房内也花团锦簇温暖如春,暖房四面墙的墙顶上都开着气窗,上面挂着一串银铃,秋风一过,银铃轻轻摇摆,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秋日的阳光从用彩色玻璃拼成的飞仙图屋顶上倾泻而下,五颜六色的光彩照在正中间的一张宽大的鎏金紫檀木软榻上,榻上铺着秋香色的软垫,深浅不一大小不同的紫色系绣繁花图案靠枕随意的放在上面,大长公主斜倚在最大的一个靠枕上,神情惬意无比,方才还高高束起的头发已经放了下来,只用一个赤金观音顶簪固定头顶的一缕,额前系着宽大的紫金镶珍珠抹额,轻轻的闭着眼睛,旁边是个丫鬟小心谨慎的服侍着。
老夫人坐在大长公主左侧边铺着软垫的交椅上,面色如常,并没有被奢华的玻璃暖房所震撼,更没有把大长公主旁人无人的模样放在眼里,只平静的望着四个给大长公主捏腿按肩送水果的丫鬟,或是转头欣赏着暖房的奇花异草。
“你这个老太婆还是那样的讨人厌。”大长公主似乎在等老夫人开口,可是却迟迟没有等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一脸厌恶的说道。
“大长公主不是刚认识我,早知道我讨人厌,又为何亲自下请帖请我来。”老夫人收回了欣赏花草的视线,转头望着大长公主说道。
大长公主脸色一变,眼神在是个丫鬟的身上一扫,丫鬟们立马退了出去,等暖房里只剩下大长公主和老夫人二人,她才坐直了身子盯着老夫人道:“你那个叫阮凝烟孙女,就是那个女人的外孙女吧?那张脸,除了眼睛,真的长得很像!”
老夫人似乎早就料到大长公主会有此一问,侧身端起茶碗,道:“大长公主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只是我要提醒大长公主一句,长辈的事就是长辈的事,又何必牵扯到晚辈,素水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那个让你们成为仇人的男人也已经死了,就连她们的女儿蕊儿都已经死了,只剩下这个孩子,你又何必再为难一个孩子!”
“可是你知道她让本宫这辈子有多痛苦吗?当初若不是因为她对班卓用了法术,班卓怎么会弃本宫而要她,本宫是大秦的长公主,她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罢了!”大长公主脸色铁青的喝问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以前发生的一切,她是大秦最受*的长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
“大长公主,那些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我们都已经来了!”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她对大长公主的话不以为然,当年素水和班卓的相爱是她亲眼见到的,要不她也不会出手相救了他们唯一的女儿班蕊儿,帮她当成女儿一般的养大,又让她跟自己的独子成亲,生下了凝烟。
大长公主神情微怔,苦笑了一下,又靠回了靠枕上,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们都已经老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为难那个孩子,相反的,我倒是想帮她。”
“我不懂大长公主的意思。”老夫人望着大长公主说道。
大长公主得意的一笑,道:“皇上的身子越发的差了,相信这一点即便是这几年深入简出的你也是有所了解的,皇上膝下的五位皇子,除了有个出身低微的母亲的六皇子,各个都在惦记着太子这个位置,尤其是皇后所生的五皇子,和梅妃所生的三皇子以及瑾妃所生的八皇子,可是在本宫看来,能坐上太子这个位置的只有皇后所生的五皇子睿暨!”
老夫人闻言一怔,她不明白大长公主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个,且不说立储之事是国家大事,跟她这个妇孺说不着,就是如见大长公主府里的这些宾客哪一个不想知道大长公主心仪的皇子是哪一位,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朝堂之上岂不是要激起一波惊涛骇浪!
“我不过是个快入土的老婆子,连府里的事情都不大管,大长公主又何必跟我说这个,让我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呢!”老夫人开口说道。
“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讨人厌!”大长公主嫌弃的看了老夫人一眼,眼中却没有半点杀意,仿佛只是跟相熟的朋友抱怨一声罢了,道:“本宫跟你说这个就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本宫打算让五皇子娶阮凝烟,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老夫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大长公主。
从到大长公主府到现在,老夫人还是头一次露出这样惊讶的神情,大长公主见状得意的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老夫人道:“怎么?没有想到本宫会这么宽宏大量吧,你想想若是阮凝烟嫁给五皇子,将来就是太子妃,再往后是皇后,你们阮家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阮大学士当年是状元及第进了朝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还是个小小的正五品大学士,难道就不想再往上爬了吗?阮凝烟若是当了皇后,皇后的娘家本宫自然是会多加照拂,将来阮大人官居一品也不是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震惊过后,老夫人冷静下来,慢慢的坐回椅子上,直言不讳的说道,“大长公主请恕我直言,我与大长公主相交数十年,虽然不能说对大长公主有多了解,却也绝对不陌生,请问大长公主为何要这么做?”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让阮凝烟嫁给五皇子,对她,对你们阮家都是好事一件,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大长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望着老夫人,颇有些觉得老夫人不识时务。
“那就请大长公主恕我不能答应了。”老夫人面色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大长公主似乎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不悦的瞪着老夫人说道,“不过是个丫头,便能让你们阮家得这么多的好处,你为什么不答应!”
“阮府虽然在京城不过是个小吏只家,可是却不至于买女求荣,大长公主美意恕我不能答应,还请大长公主给五皇子另寻名门闺秀吧!”老夫人镇定自若的站起身来,低头行了一礼,找外面走去。
大长公主见状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愤怒的望着老夫人,就在老夫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笑了起来,“你走吧,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一个恶名昭彰,满京城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丫头,你竟然还当个宝一样,本宫若不是看在她是……哼!你走吧!”大长公主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得意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人脚下一顿,转身望着大长公主。
“意思便是现在说不定阮凝烟已经是五皇子的人了!”大长公主云淡风轻的说道,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你说什么!”老夫人手一松,手中的楠木雕佛头念珠掉在地上……
******大长公主的陷阱分界线******
“怎么要走这么远?”凝烟好奇的东张西望,她和阮凝香跟着大长公主府的丫鬟已经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可是连个茅厕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请问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丫鬟一愣,忙笑着道:“奴婢名叫小樱。阮二小姐真是对不住,花厅没有茅厕,要绕过花园才能有,所以……”
“小樱姑娘说的是,大长公主府的花园如此的精致漂亮,没有茅厕也是有可能的,二妹妹,你再忍忍吧,说不定一会便到了。”阮凝香适时的表现出了自己温婉的形象,转头对凝烟说道。
“精致漂亮和没有茅厕有关系吗?”凝烟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故作无辜的望着阮凝香问道,明显看见她眼角抽了两下才嘿嘿笑对小樱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请小樱姐姐快点带路吧!”说完也不理阮凝香抬脚往前面走去。
小樱看了阮凝香一眼,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赶紧跟了上去,阮凝香气的直咬牙,凝烟这不是不给她面子吗?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跟了上去。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凝烟都觉得已经走到大长公主府的内院的时候,小樱终于把她们二人领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
“就是这里,阮二小姐请进吧。”小樱笑着跟凝烟说完转身对阮凝香道:“偏院的厢房有备好的茶点,阮大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跟奴婢去那边坐会等着阮二小姐吧!”
“好,二妹妹快进去吧,我在那边等你。”阮凝香温和的点了点头,跟凝烟说了一句,便跟着小樱往偏远走去。
“让你走就走,也不怕人家把你卖了!”凝烟嘀嘀咕咕的看着阮凝香和小樱走过旁边的月洞门,转身望着面前的房子,暗叹大长公主府真不是一般的阔绰,连茅厕都建的比一般人家的屋子还讲究,抬脚上了台阶,刚要伸手推门又觉得不对了起来,前世的经验告诉她这件事有诈,正准备转身,身后的门一下子打了开来,一双有力的手朝她伸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往后一挡,可是这一世的力气哪里能跟上一世比,她这一挡不但没有打开来抓她的手,反而把自己的手送到了那双手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被拖了进去,然后眼前一暗,门被关了起来。
“啧啧,没想到阮二小姐还会武功。”黑暗中一个声音戏谑的说道,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并没有把凝烟的三脚猫功夫放在眼里,一把她抓进屋就放开了她,一派悠闲的靠在门板上,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看着她。
“你谁啊你!”凝烟往后连退了两步,一直抵到身后的桌子才恶狠狠的道:“这里是大长公主府,你竟然敢让丫鬟把我骗到这里来!”
那人阴阴的笑了两声,双手环在胸前懒懒的道:“看来你还不算笨,竟然直到那个丫鬟是听命行事,不过你还不算聪明,既然知道这里是大长公主府,带你来的又是大长公主府的丫鬟,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件事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凝烟心中一沉,她倒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现在听这人一说才恍然大悟,她肚子疼到那个叫小樱的丫鬟出现,再到小樱把她骗到这里,又把阮凝香骗走,这一切一个外人怎么能安排的这么天衣无缝,除非大长公主府里也有他的人,或者,大长公主就是那个配合他行事的人,那这一切就太好容易解释了。
可是大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凝烟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忙抬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眼睛却猛然瞪了起来,伸手指着那人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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