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读书时候,看到这样一句话:子执吾手,吾与子偕老;吾执子手,便与子成说。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历史上一位非常有名的皇后说过的话。当时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注目了许久,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一句。
那部《乐后传》看了几多遍,说不清楚是艳羡还是彷徨。如此女子,配以那样的乱世,遇到燕文寒秋那样的皇帝,岂能不让后人感叹?
深宫似海,君王无情,竟也有例外。倒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换着一世帝后恩爱,如何了得。想到这我忽地睁开眼,望着眼前俊美男子,脸上的笑浅了,淡了,化了。自己的身影落入那双无底的俊眸之中,一如往深潭投石,毫无声息,消失无迹。
我的心有一瞬间的冷却,其实每个人都对幸福有过憧憬的,在承诺的时候,在掀起盖头的时候,在温言软语的时候,而我,也不例外。只是,那般的幸运往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凤御煊把我轻放在凤床之上,抬手一撩,层层红绡帐纷纷落下,外面的光透过红绡变成瑰丽的光晕,落在我们脸上,身上,像是披了一身的霞光异彩,踏云而来。
凤御煊单手挑起我的下巴,微抬:“果然美得不可方物,艳冠六宫,难怪你父亲要把你送给他。华南风押宝很有一手。”
我闻言,心一顿,看着眼前人并没有不悦之情,心下里开始猜他意思。
“说说,你想要些什么?”
我收回眼,垂目凝思,半晌,幽幽答:“蓅姜要皇上的情。”
这一句话惹得凤御煊笑不可支,我没有半分不悦和羞涩,抬头直视他:“后宫女子皆仰皇帝的鼻息而生,蓅姜也是俗人,嫁作人ℚi,只求为妻的本分,和良人的爱惜。”
凤御煊的笑还挂在脸上,伸出手,摩挲着我的脸。我们离得极近,连气息都可细闻:“怎不似其他人所言?可是新鲜?”
我明白其中意思,眼色波光流转:“那些事情都交给姐姐去操劳,蓅姜只为自己而求。”
我见他一怔,知道这句话说对了。每个人都有底线,皇上更是个底线再清晰不过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后宫的女人到底该如何区分。雨露均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连亲情都有亲疏远近,何况男女之情?
我答应过哥哥,一定平安快乐;我也答应过自己,绝不坐以待毙。至凤御煊把我从皇三子的府邸带出的那一瞬,我与华瑞莹不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们还是敌人,好似从前的二娘和母亲,只能拼个高低。
凤御煊似乎在思考,眼色如墨,一望无际的深广。
我噙笑:“就这一点上,臣妾与他人无异。”
“时候不早,早些休息吧。”
我点头默许。
繁复的宫装穿起来麻烦,解下来亦是麻烦,见我手法生疏,凤御煊看着好笑,动手帮她我解。
衣衫剥落,羞涩难当,只觉得面前人的气息沉重,一双眼染了情 欲之色,目光飘忽,似乎灼人。我避过他的眼,别向他处,却极快的被扭转了过来。
凤御煊俯身迎过来,我抬眼,黑眸里看见的尽是自己的容貌,玉雕般的身体,那一头乌丝松松绾着,松散下来的一缕荡在胸前,如古藤盘玉,好不妖娆魅惑。
正愣着,那人却低头吻了下去。辗转,揉蹭,轻咬,深吮,一时如沾水浮萍,一时如急雨纷落,唇舌纠缠,流连不舍。我那稍有克制的自制力早已在凤御煊的吻下瓦解的干干净净,一个人就似乘风踏云的飘在空中,已是不知身在何处了。
凤御煊是如此一个人,冷厉中透一种沧桑,不知为何,我总在看向他那双眼的时候感觉到一种深陷,仿佛连他自己也已经沉溺其中,那目光深处是无尽的荒凉。
细吻从嘴唇一路往下,掠过香颈,探向雪肩,一路所到之处,无不是烫出深深浅浅的热,一声声婉转清浅的呻 吟声溢出我的口,溢满这春光暖室。
唇过如火,手拂如火,我与他无不是气息紊急,胸口起伏,沉迷在旖旎情 欲中煎熬辗转。
如同我们这样的人容易沉溺,为着曾经那些疼痛而尖锐的绝望,像是急于寻找到出口,又像是已经无路可走,然后遇见了彼此。
今日之时,可以相拥沉沦,他日之时,不知道是否还能记得曾经对方的温暖,我不知道,也许没有人能知道。
疼,那是一种钻心的疼,我的眼始终闭着,浅笑轻喘,杜若还生。谁也不知道,我眼中含着的泪,究竟是多么晶莹剔透。这就是新生,来了,就再也逃不脱了。
凤帏里终于安静下来,我窝在凤御煊的怀里,乖巧温顺。寂静的夜里,伴着身边浅浅的呼吸声,竟是一夜无眠。天更亮不多久,风御煊便要起床,准备上朝。我佯装假寐,等到他穿好衣装才睁了眼,
云发已乱,我拥被而坐:“皇上怎的不叫臣妾一声。”
“好生休息,朕忙完了就来看你。”凤御煊上前,抚了抚我的脸,不甚怜惜。
可却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疏离感,这人是皇上,我的良人?俨然不可能。
我目送他离去,背影竟是那般苍凉,不知是自己的心已如此,或是他也跟我有着一样不甘的心,我叹气,扫去自己心里古怪的念头。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邀月进来侍候我梳洗,从今以后每日必要去皇后的凤宫里问安,除非皇上特准,否则,必风雨不误。
一身浅朱色的窄身宽摆凤尾袍,内衬绣金牡丹,露出白净光洁的颈项,臂挽朱金纱,发式并不繁复却十分精致,首饰不多,恰到好处。
刚准备跟着邀月前往凤宫问安,听见外面的太监传话“宸嫔娘娘,容妃娘娘到了。”
邀月抬头看我:“娘娘,这容妃真是……”
我轻笑,如果她不来,还真的是出乎意料,于是踱步出门。
我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姐姐千安。”
“你看你,我们自家姐妹还客气个什么,外人了不是。”华瑞莹笑着道,却不是发自内心。她缓缓走上前来,低头看我。
华瑞莹的眼色笑中带寒,嘴里吐出温柔:“妹妹有次福分可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我们姐妹能一起侍候当今皇上,可要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有了华家天下,才有你我安身之处呢。”
我依旧垂头,嘴角不断上扬,那若有似无的笑极为讽刺。这是下马威?离开了将军府他们还想着控制我的一切?华瑞莹当真觉得自己有掌握一切的本事?
“妹妹心里记下了。”与她的时间,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刻。
华瑞莹眼光含笑,赶紧上前把我扶了起来:“走吧,这一路我们一起去。”
华瑞莹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默不作声,都有各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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